童施主在世之时,九疑山庄因庄主的交情而能幸存,童施主死了,你们孤儿寡妇如不见机及
早迁离,早晚要死无葬身之地,你这是何苦?”
“山庄只有一座,老身要问谁来接收、其他的枝节小事,不必多提。”童夫人大声说,
放过儿媳手中的庄旗。信手掷出,八尺长杆的大旗飞射三丈,“噗”一声Сhā入地中。她淡淡
一笑,又道:“代表九疑山的庄旗在此,老道你就拿去吧。”
所有的人都纷纷站起,贪婪地盯视着庄旗跃然欲动,。
无极丹土桀桀笑,说:“贫道不会愚蠢得要这面庄旗,只要你们弧儿寡妇迁出山庄,山
庄到底归谁,以后咱们自会决定谁是主人。今天你如果不给咱们决定性的答复。咱们不会满
意,必将倾全力对付你们。反正这山庄早晚要更换主人,你何苦死抓住不放。甘愿把老命也
赔上?难道你就不替子孙打算?”
童夫人冷冷一笑,扬声道:“老身是否肯迂,还得看着谁是得主才能决定。庄旗在此,
看谁获得此旗,他便是山庄的得主,末决定新主人之前,老身是不会迁走的。”
说完,她举手一挥,徐徐后退。
绿林群豪中,突然掠出一条青影。
天南双剑的一名爪牙几乎同时掠出,双方都奇快绝伦,几乎同时接近庄旗,几乎同时出
身抢旗,一声怒吼,“砰”一声大震,两人对了一掌。
人影乍分,两人同时飞退丈外,脚一钦摔倒在地,这期间,方大即刚到了栅门外,左面
草丛中突然升起一个人影、招手道:
“小欣,快来。”
小欣大喜,叫道:“爹妈怎样了?”
那人是丁伦,护送的两名大汉正持抢出,方大郎却一把扣住小欣的手,喝退两名大汉,
向小欣说;“问你爹令祖来了么?”
两人向前迎去,小欣不假思索地说:
“爹,爷爷来了么?”
“来了,现在前面的山脚下矮林中。”
方大郎大喜,挽了小欣撒腿奔上,挥手令两大汉回庄。丁伦接到人,先向方大郎道谢,
领先奔上小山,说:“拙荆与家母皆已出困,老弟云天高谊,兄弟没齿不忘,这几天打听出
小女与你陷身庄中,投鼠忌器,不敢出面,天幸看到你们出庄,快来与朋友会合。”
“令祖呢?”
“在前面山下。”
到了山下矮林中,看到十余男女老少,其中一人身穿黑袍,背了一个特制的藤筐,挟了
一根怪竹棍的怪老人,脖子上盘了一条长不足两尺,浑身火红,鳞甲半张的怪蛇,三角形的
蛇头顶生肉冠。一般的蛇都是黑信的,这条赤蛇吐出的竟然是红信,一双不曾眨动的蛇,阴
森森地向前注视。
方大郎一看便知是湘西八怪的蛇魔桂安仁.而其他的人中,竟没有他所要找的人。
“咦!桂叔,家父与胡叔叔呢?”丁伦讶然问。
蛇魔向下面三四百步外的栅屋,指,说:“令尊与老胡到下面去了,要咱在此待机进入
了中行事。令嫒从屋中出来,是不是已被他们收买了,这小辈又是谁?”
方大郎扭头便走,向下面飞掠。
小欣大惊,急叫道:“方大哥……”
但蛇魔却将她拉住了,低喝道:“不可出声,不能被人发现我们的藏身处。这小辈岂有
此理!怎么一声不出便跑下去了?”
“他是救了小侄全家的方大郎。”丁伦无可奈何地说,似乎对蛇魔颇为畏惧。
方大郎健步如飞,直向栅中的广场奔去。
广场中,庄旗纹风不动,附近有四具尸体。无极丹士跃出场边,大叫道:“诸位如果再
抢这面旗,便会中了泼妇驱虎吞狼的毒计了,旗是可以另造的,并不能代表九疑山庄。不管
谁是山庄的得主,以后谁还要这面废旗,咱们何不先将泼妇除去,再商量谁是得主……站
住!”
原来方大郎已进入场中,直向西棚走去,他的走向恰好须经过旗旁,因此老道以为他要
取旗,便出声叱喝。
所有的目光,皆被方大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所吸引,皆感十分意外。
童夫人吃一惊,脱口叫:
“他要干什么?”
方大郎脸色冷厉。一双虎目冷电四射,落在天南双创身后的两个老人身上,大踏步而
上。
无极丹士见对方不听喝阻,勃然大怒,恍身迎而拦住喝道:“站住!你找死么?”
方大郎瞥了老道一眼,仍向前走。
西棚中一名大汉一声怒吼,掠出叫:
“道长请退,割鸡焉用宰牛刀?待在下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叫声中,疾冲而上,拔剑出鞘招发“寒梅吐蕊”,凶猛地扑上追击。
人影乍合,剑气骤发,但见剑剧烈地吞吐,在电光火石似的短暂接触中,突然剑虹倏
敛,人影乍止。
方大郎用上的绝学,这是他第一次下杀手。
双方相对而立,相距仅五六尺,伸手可及,方大郎的剑斜垂在身前,冷然斜立,脸上一
片萧杀别无表情。
大汉的剑垂在身侧,以左手掩住心坎,指缝中有血沁出,怪眼彪圆,嘴唇歇张却无法发
声,身躯摇摇,蓦然,剑脱手而坠,张大着嘴想叫,叫不出声音,向前一仆。
方大郎大踏步越尸而过,向西棚迈进。
无极丹士大吃一惊,沉声问:
“你是谁?如果想夺旗,贫道要慈悲你了。”
方大郎并不止步,沉声道:“在下不是夺旗的人,你门谋夺九疑城的狗屁事于我无关,
让开。”
“那……那你……”
“在下要找天南双剑身后那两个老狗,我与他两人三月清明前夕,在舒城春秋山仙人峰
有一场死约会,他两人迫在下做挖墓|茓。他们逃掉了,在下却做了他们的替罪羔羊。”
所有的目光,皆向两名老家伙看去。
方大郎重重地哼了一声,又道:“你两个老狗还不滚出来?你们是不是湘西八怪中的神
偷鬼窃两个老狗?无极丹土,你少管闲事。”
无极丹士大怒,这一生中谁敢如此对他说话?怒火如焚,突然伸手拔剑。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剑刚出鞘,方大郎已抢制机先进攻,剑上风雷俱发,连攻五
剑,把练了罡气剑术通玄的无极丹士,迫得连退丈余。仍未能抢得从中宫反击的机会。
老道想硬封硬架。但方大郎的剑招却太神奇、敌束动已先动,寻隙蹈隙报发如狂风暴
雨;攻其所必救,迫对方改封为闪避,每攻一剑皆直指要害,不退不休。
西棚的群雄皆骇然一震,做梦也没料到一个少年人竟有那么高明.竞在一照面间,迫得
以一代宗师自命的无极丹士毫无还手的机会,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两个老家伙本来没将方大郎放在眼下,这——来,不由心胆根本,一声不吭向后溜。
方大郎又攻了五剑,迫得无极丹士向右一窜,终于远出丈外,脱出剑影的笼罩,抓住反
击的机会了。
可是,方大郎并不追袭,一声怒啸,向西栅猛扑。
人群纷纷走避。巫山双煞两面一分,拦住了路大喝一声,双剑出叫:
“方大郎不可欺人太甚。”
叫声中,三剑乍合。“铮铮”两声暴响,火星飞溅,人影乍分。
双煞飞退丈外,脸色大变,方大郎长剑斜指,几立如山,厉声道:“我方士廷的恩怨,
不许任何人干预,谁要替那两个老狗架梁送死,那就来吧。”
无极丹士傲气全消.叫道:“两使者退。”
双煞本来无意相助天南双剑的人,只因为方士廷所追的路线恰好经过两人身旁,因此想
替老道将人拦住而已,闻声乘机下台.向左右闪开。
方士廷奋起狂追,两老狗折向山上逃,逃得好快。
天南双剑脸色一变。金眼雕也大感困惑;向同伴问:
“方士廷是什么人?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一名曾到过九江的人摇头道:“鄱阳附近的人都知道。他与云龙双奇是死对头,目前听
说他已死在丰城的马鞍山,岂知却死而复活在此地现身。奇怪,”
“他们走了,我们办正事啦!把庄旗拿过来。”金服雕沉声叫。
无极丹士回到旗旁,叫道:“咱们大家说好,不要这面庄旗……”
“你不要可以走,少废话。”氤氲二者大叫,也举步迫近。
天南双剑并肩而出,大声道:“咱们先公举一个人保管庄旗,然后方合力将孤儿寡妇赶
走。”
“谁有德望可以保管庄旗?如果有,这人该是我金眼雕。”金眼雕大叫。
火眼弥勒突然一声怒吼,禅棍一挥,“噗”了一声响,金眼雕的腰部挨了一击,身子斜
飞两丈,“砰”一声摔倒在地,滚了两滚气息全无。
氤氲二老一声狂笑,双剑齐出,大叫道:“抢旗啊!看谁手脚快。”
棚外的草丛中一声娇笑,抢出魔笛飞仙,金色的魔笛八音齐鸣,冲向九阴丧门娇叫道:
“你这没出息的丧门狗,哪儿走?”
棚顶上突然跃下疫个身材高大,红光满脸,挥动着六十二斤沉重降魔杵的人,大吼道:
“八臂金刚童某人在此,杀!”吼声中,冲向天南双剑,“噗”一声一杵击飞了双剑老大的
长剑,火杂杂地抢入,金光一闪,猛砸老二的顶门。
人群大乱,杀声震天。
童夫人一声长啸,三十余名高手取出预先埋藏在地下的三十具匣弩,两下一分,发弩声
此起被落,中者必死
人群向四面八方逃,西面山坡下突然出现行疫使骇人怪像,挥着如意用尖厉的嗓音叫:
“此路不通,附近百丈以内撤有疫毒,谁不怕死就尽管来吧。”
向西逃的人怎敢再走,纷向两侧逃命。
百余名想夺九疑山庄的人,听到见到庄主八臂金风仍然健在,早已惊破了胆,再加上八
魔的行疫使者、魔笛飞仙、火眼弥勒、与魔笛飞仙约来的朋友氤氲二老也同时动手,所有的
人斗志早消,结果不问可知。
行疫使者飞掠而至,恰好碰上魔笛飞仙一笛敲破了九阴丧门的脑袋。他迎面截住,将手
一伸沉道:“你这骚贷,把解赤丹的解药拿来。”
魔笛飞仙格格浪笑,说:“你少发横,老娘给与不给……”。
“不给,今天咱们八魔中还有要尸横九疑的人。”
“你说吧。你为何要关心那小辈?”
“你少管我的闲事。”
“你真要?”
“本使者言出必行,你给不给?”
八臂金刚扛着血迹斑斑的降魔杆,奔到道:
“沙二哥,左丘七妹,谢谢你们,你们怎么啦。”
“我正要找你,方大郎已被令郎擒至庄内,我找你要人。他是我沙老三的救命恩人,你
要是不赏脸,咱们情份已绝。”
“咦!刚才你没有看到他?”八臂金刚讶然问。
“看到甚么?我在那边的山坡上,那看见下面的古怪狗屁事?”
“他追神偷鬼窃去了。前晚如果没有他在庄中,小犬早就在枉死城与鬼为伴了,他还是
小弟的恩人呢。”
“他追向何处去了?”
“东南角山岗。”
行疫使者将手向魔笛飞仙一挥,咬牙道:
“你给不给?”
魔笛飞仙格格媚笑、指了指高耸的酥胸说:“藏在怀里,要你就自己拿。”
行疫使者阴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往你怀里掏?你可打错主义了,老夫一生不近女色,
但为了救方大郎,那怕把天下的女人都剥光,我也会毫不在乎的。”
说完,伸手便抓她的胸衣。
魔笛飞仙一逃八尺,掏出一颗丹丸抛过媚笑道:“想不到沙老三居然是个恩怨分明的
人。可敬可敬,给你啦!”
行疫使者接过丹丸纳入怀中,扭头使走。
九疑山庄的人尚在收拾残局,尸横近百具,只逃走了少数几个腿快的。天南双剑,金眼
雕、无极丹士、九阴丧门……一个也没逃掉,乾坤八魔果然名不虚传,斩草除根末留几个活
口。
众人未离开,首脑们在东棚寒喧,庄中高手在收集尸体。堆在庄旗四周。
“北面路上有人来了。”有人叫。
来人是四明怪客,龙飞主仆三人。
氤氲二老老大包文亨一怔,脱口叫:
“宇内三剑之首四明怪客。”
众人脸色一变,左右一分。庄丁们也纷纷丢下工作,急急奔到,在东棚前形成半弧列
阵,三十具匣弩新装满,引弩待发。
四明怪客领先而行,毫无所惧的大踏而来,扫了众人一眼,轻摇拂尘在丈外止步。
龙飞脸色阴沉,上前一步抱拳施礼朗声道:
“武林后学龙飞,有事与童庄主相商,那一位是童庄主?”
八臂金刚双手支住降魔杵,点头道:
“区区童威,有何见教?”
“第一件事是请问九阴丧门与天南双剑目下在何处,他们在东安残杀无辜,奸淫掳掠,
在下要找他们说话。”
八臂金刚往尸堆一指,说:“你们要谋夺在下的九疑山庄,全部自食其果了。”
“哦!第二件事,是有一个叫方大郎的人,已落在贵庄的二总管神机军师手中,可否还
请庄主网开一面,将方大郎叫出来一趟?”
神机军师跨前两步,扬声道:“不错,有这么一个人,但不知龙老弟找他有事故?尚请
明示。”
“这人无耻已极,在外散布谣言,自称是云龙双奇的妹婿。龙某要找他追究此事。”
八臂金刚呵呵大笑,接口道:“龙老弟,你晚了一步。”
“怎么?”
“这人已被童某处死,尸体送兽窟两日了。”
龙飞一怔,说:“怎么这样巧?可否带在下至兽窟一看究竟。”
“对不起,敝庄不接待外人。”八臂金刚断然拒绝。
龙飞突然用手指着一名庄丁问:“阁下,你说,方大郎在何处处死的?”
八臂金刚脸色一变,哼了一声说:“姓龙的,不可欺人太甚,你看到那百余具尸体么?
你无权在童某此地作威作福。”
“在下如果害怕,便不会来了,方大郎不管是死是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看清楚在下
是不走的。”
“哼!你这年青人真够狂,那方大郎是天南双剑的爪牙,童某岂会让他活命?阁下,不
要迫童某反脸,童某眼中尊敬你是江湖一代大侠,手中杵可不认识你是谁。”
“庄主之意,是没将龙某放心上了?”
“你去猜好了”
“龙某不才,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庄主既有此意,龙某倒希望见识见识庄主的惊
世绝学哩。”
神机军师呵呵笑,说:“庄主明鉴,龙大侠一代英名,侠名四播;为人办事认真,既然
庄主也尊敬他,九疑山庄破例接待一位侠义英雄,也是大佳话,何不请他到虎窟一引?”
八臂金刚神色一弛,说:“好吧,那就有劳二总管带他们前往虎窟看看好了,也许还留
下方大郎一些残衣抉可资辨认哩!”
他大方,龙飞也就释去心中疑团。一个喂了虎的人,经过两天工夫,那还能分辨面目?
淡淡一笑道:“庄主既然不愿外人打扰贵庄,龙某不愿勉强。日后如果被在下查出真象,也
许会再次前来打扰哩!告辞。”
“欢迎阁下光临,不送了。”八臂金刚客气地说。
三人走了,火眼弥勒气虎虎地说:“童老四,你怎么放他们一走了之?”
神机军师苦笑道:“大师不知那鬼老道可怕,他的罡气已练至火候纯青之境,没有宝刀
宝剑以内力对付他,近身二尺便会被震飞,匣弩也伤不了他,咱们怎受得了?”
“万一他再来……”
“再来咱们在庄内用雷火阵毙了他俩。快撤入庄内,预防他们问出底细去而复来。”
众人惶然急撤,赶紧撤回庄中立即准备应变。
方大郎狂迫两个老家伙,反而无意中免了两老贼埋骨九疑山庄的大劫。
两老贼正是他要找的人,即使他们烧成灰,他也认识他们的面孔。两老贼在春秋山仙人
峰下,迫他替云龙双奇掘墓坑,人为了救双奇,却被误认他是凶手,害得他天涯亡命,有家
归不得,真是恨重如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踏破铁鞋了走遍了万水干山,总算找到两个老
贼了。
他追得急,两个贼跑得快,生死关头,跑不快岂不完了?绕过山脚,前面是参天的古
林,两人狂弃而入,多挟了一根苍木棍的鬼窃胡林低叫道:“小狗今非昔比,咱们毫无机
会,分开走机会多些,分!”说完便分,往荆棘中一钻,溜之大吉。
神偷丁彪逃得快,回头一看,已不见鬼窃不由心中大急,只好独自向前急闯。
方士延起步追时,沿途被人一再阻挡,等追出广场,两贼已逃出一箭之遥,想追委实不
易。
山坡上藏身看风色的人,在下面大屠杀展开时,便知九疑山庄已有周全准备,一看不
对,先自溜之大吉。
湘南九疑山区一带的森林,与大河两岸完全不同,果真是林木蔽天,藤罗密布,遮天蔽
地寸步难行,人往里面一窜,几乎对面不见人影,到何处去找?简直像是在大海里捞针,谈
何容易?
方士廷循神偷留下的遗迹狂迫,却不知鬼窃已经溜掉了。
追了百十丈,他失去了踪迹,糟了。
他不死心、在古林中盲目地搜寻,迷失了方向,反正能走就走,翻山越岭摸索而得。未
牌末、申牌初,日影西沉。
山名九疑,可知山势都差不多,反正参天古林中不见天日,视野有限,即使是本地土
著,也不易分辨身在何处,他人地生疏,可想而知了。
鬼使神差,到了一处山脊,被他发现了足迹。
人迹与兽迹不同,一看便知,他心中大害,便跟踪急迫。
降下一处山谷,听到了水声,蓦地,他听到下面有人叫:“该准备休息了,九疑山山庄
巡山的人不会走这么远的,即使来上三五十个人,咱们也不怕,管叫他有来无去,枉送
命。”
他心中狂喜,付道:“是蛇魔,老天爷保佑神偷鬼窃与他们在一起。”
他将剑拉了拉,准备好钢镖与制钱,悄然向下走。
迫上了,小溪宽约三四丈,怪石嶙峋,水色清澈,溪旁的草坪中,有三个人在整衣,其
他的人皆蹲溪旁的大石上,以手棒水解渴:
共有十二个人,他认识的有丁家三代四男女、蛇魔、老不死神偷。
神偷衣裤挂破得成了百衲衣,脸色泛青,坐在草地上整衣,狼狈万分。
方士廷蛇行接近,到了草坪边缘,相距尚有六七丈,草高仅及膝,不能再爬了。
他心中大恨,突然虎扑而出。
在旁饮泣的小欣恰好这时转身,大叫道:“方大哥,你也来了?快……”
她的叫声嘎然而止,目瞪口呆。
这一叫,救了神偷的老命,神偷闻声抬头,转身一看,吓了个胆裂魂飞,猛地撒腿狂
奔。
另两名大汉吃了一惊,火速拔刀截住大喝道:“慢来,有话好说……”
“铮铮!”单刀疾飞,剑虹似电,从两人之中穿过,飞纵而出,猛扑逃出的神偷。
“啊……”两人皆是右肩中剑,狂叫着摔倒。
“方大哥,是我爷爷。”小欣狂叫着奔来。
最先截出袭击的,是一个像貌狞恶如厉鬼的人,手中的鬼头刀又沉又重,刀光霍霍,拦
住:
“我人屠荣成标……”
剑啸刺耳,光芒如电,“乱洒星罗”狠招发如雷霆。
人屠大吼一声,撤出了重重刀网,刀风虎虎,连人带刀,滚入射来的千百道电虹中。
没有刀剑接触发出,剑芒乍敛,人影从刀网中穿过,方士廷的身影已透过刀网而走。
刀网仍在闪烁,突然听一声狂号,刀风乍息,人屠的右太阳|茓血流如注,连带刀摔倒在
地,滚了一把,死了。
蛇魔让过神偷,大叫道:“让开,我的宝贝来了。”
方士廷来得太快,双方相距八尺,人影停止。
红冠蛇突然贴草梢飞来,快得只看到一丝淡淡的红影,方大郎不对付,左手疾扬,三枚
钢镖夹了一格制钱,射向蛇魔的胸腹。
蛇魔正搬弄背着的篓,活该做枉死鬼,手刚抓住了篓盖,钢镖已到,赶忙向侧一闪,叫
道:“小辈……嗯……”
蛇魔避过钢镖,却不知另一枚制钱正算准他闪避方向,不偏不倚贯入丹田要害,直入内
腑,只嗯了一声,便发狂般倒地乱滚。
红冠蛇失去指挥,仍向前贴草射至方大郎身前。
方大郎屏住了呼吸,不看不动,形如石人,像是僵死了,甚至双目亦半闭,不向红冠蛇
注视。
红冠蛇停在他的右膝前,开始向上贴裤上爬。
左后方一名大汉大概是关心人屠的死活,向人屠奔去,脚步声与踏草声乍起,红冠蛇突
然滑下,贴草循声前飞,飞向奔跑着的大汉,一闪即逝。
“啊……”大汉突然狂叫一声,仆倒在地,恰好仆在人屠身上,疯狂地波动着,叫号,
脸色渐变。
方士廷仍不敢移动,其他的人皆已退至四周了;
“噗噗”神偷逃下溪中,水深及肩,急步向对岸逃命。
方士廷默运神功,强提真气,猛地平空跃升,远去两丈余,脱出险境。
神偷与家人会合为期其暂,还来不及将方士廷结怨的经过说出呢。
丁伦莫名其妙,恰好拦住叫:
“方者弟,请……”
“噗”一声响,方士廷给了丁伦一掌,正中耳门,丁伦扑地便倒。
“哎呀!”丁伦的妻子惊叫,抢到急扶。
方士廷向前一跃,到了溪旁。
小欣突然贴地扑出,抱住了他的右脚,狂叫道;“方大哥,方大……哥……”
方土廷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向上提,怒叫道,“放手!我不杀你。”
“你……你杀我罢,你……”
“放手!”
“我求求你……”
“放手!”他厉叫……”
“我宁可让你砍一刀……”
他下不了手,只好一掌拍在小欣的手上一松,他向前纵出,水声震耳。
但神偷已窜入对岸的树林,兔子般逃掉了。
“方大郎……”小欣也扑入溪中狂叫,急急跟上。
如不是小欣舍命抱住了方士廷,神偷绝对无法逃入林中,方土廷一念之慈,不忍将小欣
早早击昏,又失去了一次机会。
夜来了,虎吼声惊心动魄,方士廷在一株巨树上歇宿,等天亮后再找踪迹。
他知道,他与小欣的一段情,已经结束了,对这位与他同房两夜,共过患难的女郎,他
感到有点歉然,心中未免有点依依。
五更天,他从星斗中分辨方向,向北走,道:“听说九疑之北是宁远,以东是瑶区,在
山中找人委实不易,我何不到路上去等他们?”
破晓时分,他到了处山隘,前望双崖壁立如门,后望王峰相连,东面群峰连岫,西端山
岭连绵。
“这里有路,且找人问问。”他自语。
确有一条小径,从又崖的西端山麓绕过,西面是一条小河,河对岸是远古森林,小河形
成一处处潭湾,旋回曲折难分来龙去脉,登高一望,但见一带弯弯曲曲的银色虹带,罗布着
不少碧黛色的镜潭,风景极为奇丽。
他在山麓路右打量形势,用目光搜寻附近是否有人家,他失望了,看不到炊烟,不见人
影。
攀下小河,下面是一座宽广约两里左有的深潭,深不可测,洗漱毕,缘峭壁向上爬,刚
接近路面,便听到南面传来了脚步声与谈话声。
“天赐其便,有人来了。”
翻上路面,他喜极大叫道:“你才来呀!还有一个呢?”
来的是神偷,正押着一名猎装的人引路,看见他从路侧跳上,相距已不足两丈了,跑不
掉啦,猛地将带路的猎人向他一推,火速拔剑。
方士廷从猎人的上空跃过,宛若怒鹰下搏,剑光如匹练,破空射到,势如天雷下击。
“铮铮!”神偷用“万笏朝天”迎击,却被震开两剑,第三剑已向下疾落,老家伙临危
不乱,向侧便倒。
地下,落下一只右耳,是神偷的。
一个人影急奔而至,狂叫道:“方大哥,求你……”
是丁小欣,挡在神偷的面前,张开双手相障,哭泣叫:
“求你听我说,这是我爷爷,我不知你与爷爷有何深仇大恨,过去的事我不知道,只知
道你要杀我爷爷,干不念;万不念,念我已是侍奉你的人,虽无夫妻名实,但你总不能不念
救我之义,爱护我情……”
“住口!”方士廷厉叫,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我为何接近你么?为何要救你么?这
都是为了要找这该死的老狗。你知道这老狗害行我好惨?这有一个温馨美满的家,我家是书
香门第,有无限美满的前程,年初清明前夕,我在返家中被这老狗伙同鬼窃,与一个叫常老
的人,在春秋山仙人峰下,拦路行凶迫我替他们做挖|茓人,替云龙双奇挖墓|茓,在下不愿与
你们这些江湖亡命计较,因此逆来顺受,但在最后发觉老狗们竟人性全失,屠杀了其他几个
捉来掘|茓的人,在下为人自救,也想警告双奇,不得不起而反抗,将常老摔入他们布下的陷
阱中,他们没有将双奇埋葬掉,在下却遭了殃,这两个老狗……”
“大即,你……”
“让开,不然我连你也杀了,我要将这老狗割断脚筋,带至春秋山活埋了他……”小欣
一咬牙,叫道;你们快走……”
叫声中,奋身张开双手,向方大郎的脸上扑去。
“休走!本姑娘已认出你是神偷。”
神愉撤腿便跑,路南矮林中白影乍现,拦住叫。
是龙玉雯,来得真巧,神偷转身便跑,不敢接斗。
方士廷见小欣向剑上扑来,心中一软,赶忙撇剑侧闪。小欣却仆倒在地,一不小心,向
十余丈下的河潭滑坠。
方士廷一惊,不假思索地扑上,一把抓住了小欣的右脚向上拖。
龙玉雯一声娇笑,狂追神偷,只追了六七丈,突见路南奔来二个人影,
“是他!”一个人影大叫。
龙玉雯大叫道:“是神偷,哥哥快来!”
来人是四明怪客与龙飞主仆,龙飞飞掠而至,叫道:“大妹,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你
捉神偷。”
龙玉雯一听话中有因,扭头一看,不由芳心一紧,舍了神偷往回奔,狂叫道:“哥哥,
住手,不要伤他……”
“铮铮铮铮”!龙飞与方士廷已疯狂地缠上了,双剑纠缠吞吐,险象横生。
小欣爬在路上喘息,脸色苍白如纸。
四明怪客晃身拦住奔来的玉雯,叫道:“玉雯,不要管……”
“不!他……”
方士廷见神偷已不见了,不愿枉送命,猛地脱手将剑奋力掷出,奋身一跃,向下余丈下
的深谭飞坠。
水声一响,英雄落水,潭下游不远便是河湾的森林,他在洗漱时已看清河流的形势,向
水下一钻,无影无踪。在下潜的瞬间,他听到玉雯在狂叫。
“哥哥你好狠……”
从此,方大郎失了踪,参予湘南九疑夺基的江湖群雄,皆知曾经出了这么一位奇人。可
惜像是昙花一现,来得突然消失也快。
龙飞不顾乃妹的哭闹抗议,向下游急走,一面叫:
“他是漏了网的方士廷,我非找到他不可。”
追入下游的森林,小径恰好下降,进入河岸从森林边缘向北伸展。
龙飞不顾一切先入林到了水滨,找到登岸的水迹,便沿迹狂追。追了两里,林尽路现。
一名壮年人站在路中,身材中等,像貌堂堂,正背着手向东眺望,东面是无尽的荒野与
山林。
龙飞窜出路面,扬声问:
“兄台请了,可曾看到一个浑身水湿的人么?”
壮年人用手向东一指,摇头道:
往那边走了。怪,那一贯的瑶区,山那边便是凶恶可怕的生瑶出没处,他怎敢往那儿
走?这一走,完了,有死无生,可惜我未能叫住他。”
“这附近有村落么?”
“北面十余里有一座汉人的村落。”
“哦;兄台是……”
“我叫沙步衡,前面十里永乐山大桥尾村人氏。”
“多谢指引。”龙飞含笑称谢,向南走了。
沙步衡冷冷一步,向北举步。
龙飞奔出半里地,远远地看到了乃师偕乃妹踏步而来,健仆在后紧跟,乃妹仍在哭泣。
他叫:
“那畜生往东面瑶区逃走了,师父,我们进瑶区。”
龙玉雯拭掉泪痕,拔剑恶狠狠地冲来,厉叫道,“我的事不要你管,我偏要嫁给他,弄
假成真,你认不认他是妹夫,我不在乎,你……”
“妹妹,你疯了么?你是杀人犯方土廷……”
“他叫方大郎。我不管你与他……”’
龙飞突然身形一晃,“哇”一声喷出一口污秽,捧住肚子叫:
“我肚子疼。肚……”
他用得额上冷汗直流,青筋跳动,向下一蹲,下身有异声传出,开始猛烈地上吐下泄。
龙玉雯呆如木鸡,怔住了。
四明怪客抢近,一按他的额面,惊叫道:“你中了暑……唔!不是,是时疫。”又向仆
人叫:“扶他到树下,我要找药给他服用,快。”
健仆大惊,抱起龙飞说:“仙长,要不要找村镇安顿?”
“来不及了,就地医治,有贫道在,决不妨事。”
沙步衡还走半里地,向西面树林举手一挥,然后扬长而去。不久,山脚下的树林中钻出
浑身是水的方士廷,向他抱拳道:“谢谢你,沙兄。他们呢?”
沙步衡挽了他便走,笑道:“你们不会追来了,龙飞得了时疫,想追也力不从心啦;有
四明怪客在,那小子死不了,但也够他受的了,走啊!到林内进膳。”
“他会得了时疫?沙兄,别开玩哭。那家伙虽不是铁打的金刚,时疫绝对难侵……”
“呵呵!一般的时疫当然奈他不何,但在我面前,他非倒下不可。”
“你……”
“我就叫行疫使者。除了八魔,无人知道我姓沙。”
“老天!”方士廷拍着脑袋忽然地叫。
行疫使者呵呵笑,说:“你所看到的,是我的本来面目,你是我沙步衡唯一的朋友。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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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 (云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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