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鸡犬不留了。”
“咱们不是已请血魔对付龙老匹夫了么?”
“血魔伯龙兄尚无把握,目下他正带了他的几位朋友,要先前往查探,探清虚实方能决
定。”
“咱们自始没有将方小辈计算在内,有他不多缺他不少,不必理会他了。”
“愚兄似有预感,他不为咱们所用,恐怕会坏咱们的事,让他逃掉是一大失策。”
“哼!兄弟负责将他清除掉。”
“你?算了吧,兄弟,你接下不……”
“哈哈,施兄,世间有许多事,并不是凭武力便可解决的,碰上武艺高强的人,宁斗智
不斗力。施兄,交给兄弟啦!如果你说的两位隐世高人能赶来,要这人何用?”
方士廷拒绝与蒙面人合作,一口气奔出里外,心中逐渐冷静下来了。在他的心目中,从
未打算向高桥村的人报复,没料到在高桥村附近竟然有不少寻机向高桥村下手的人。
他既然来了,势必卷入旋涡,日后万一出事,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嫌疑。
“我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他想。
他打算明天一早离开,但又委决不下。
龙飞曾经到过他的家中,也曾在桐城潜伏,但并未打扰他家的安宁;他对龙飞颇为心
折。因此,他也没打算至高桥村骚扰。
可是,有人却打算用绝户计向高桥村下手。
回到店中,他心中天人交战。想起了村中的老少妇孺。他感到热血沸腾。
“我得去警告他们。”他断然下了决定。
他准备午膳后启程,不走东关驿。而走捷径,可以少走五六十里路七十余里一下午尽可
赶到。
近午时分,房门被拍得一阵暴响,有人在外面叫:“开门!开门。”
他警觉地佩上了剑,拉开了房门。
门外是一名店伙,四个皂衣公人,声势汹汹地抢入,大声呼喝道:“查店的,快取路引
来查看,快!”
他取出路引递过,不住打量这四名公人。上面看不出破绽,下面便不对了,四个人皆穿
了雕花快靴。
公人的靴,北方是全皮宜缝靴,质料粗劣,保暖而不雅观。南方,一律布靴,如果穿
错,那是犯禁。
他不动声色,静候发展。
为首的公人虎目炯炯,虬须戟立,壮实得像一头大枯牛,带了铐链与铁尺,展开路引
问:“你叫方大郎?”
“不错。”他沉着地答。
“官司你打定了。”公人沉声叫。
“打甚么官司?”
“昨晚火珠山下尤家小院出了人命,夜盗杀人劫财,掠走了大批金银,临行曾自称是方
大郎所为,警告尤家小院的不许报官。”
“哦!这贼未免太笨了。”他沉静地说。
“哼!他不笨,而是自命不凡,阁下,你就是方大郎么?”
“在下叫方大郎,但不是做贼的方大郎。”
公人取下铐链,沉声道:“你可以到大堂上申诉分辩,你被捕了。”
他暗中戒备,沉着地问:“公爷是奉命逮捕在下么?”
公人不知是计,信口道:“不错,上命所差,奉命逮捕你归案。”
上来两个人,便待动手架住他。
他扫了两人一眼,喝道:“且慢!在下……”
“你到公堂……”
“先不管公堂,拿来。”他向为首的公人伸手。
“拿什么来?”
“县大人的提堂火签,捕人的拘牌。”
公人一怔,沉下脸道:“奉县大人面渝拿人,来得匆忙,不会带有拘牌。你这厮敢拒
捕?”
他将双手伸出,说:“草民岂敢拒捕?好,跟你们到公堂走—遭。”
公人镑链—扬。迅疾铐向他的双手。
左右两公人袖底光芒乍现,匕首伸向他的两胁。
他疾向前冲,仅见人影疾闪,“咯啦啦”铐链暴响,人影疾旋。
店伙大骇,扭头狂奔出房而去。
有人被拖倒,原来是为首的公人。
“噗噗”两声,第四名公人被两拳击倒了。
两把匕首落空,方士廷旋身反扑,大喝一声,扣比了—把匕首的主人,扭身便摔。
“砰蓬!”匕首的主人被前空翻摔出,摔了个手脚朝天,有骨折声传出,原来手臂骨折
断了。
说快真快,在刹那间,凶猛快速的贴身肉搏险象横生。发生的快结束更快,四个人已倒
了三个。
最后一名公人大骇,扬着匕首作势上扑,厉叫道:“你敢行凶拒捕?罪加一等。”
他堵在房门口,一脚踏在为首公人的咽喉上,一手紧拉铐链,冷笑道:“罪加九等也无
所谓,本人敢作敢为。”
“你还不逃走?”公人叱喝。
他哈哈狂笑,说:“在下为何要逃走?要逃走的人是你们呢。”
“什么?你……”
“假冒公人,青天白日客店行凶,该当何罪?官司你打定了。这辈子你注定充军的命运
啦!运气如果不好,官府在你们身上搜出其他的大案,恐怕你们想充军也难如登天。听说知
府大人与阴县的县大爷,皆是有名的酷吏,你冒充公人落在他们手中,老天!在下真替你耽
心。如果我是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自杀,不然将生死两难。”
公人急步向窗下抢,要跳窗逃命。
方士廷抓起几上的茶壶,掷出叫:“留下啦!阁下。”
“蓬”一声大震,茶壶在公人的后脑上开花,公人重重地摔倒在窗下。
房外人声鼎拂,店伙蜂拥而至。
方士廷将四个公人全部铐上,拖至屋角向外说:“店家,快请街坊与坊长来,这四个强
盗冒充公人,青天白日至店中抢劫,快将他们送官究治。”
店伙还不信公人是假的,怀疑的说:“客官,如果他们是真的公人,小店……”
“别傻,只要坊长到来,便没有你们的事了。”
“这……”
蓦地,窗外出现了三个青衣人。房门外,十余名店伙的后面。六名面日阴沉的大汉堵住
了后路,其中一名鹰目钩鼻的中年人喝道:“不许报官,任何人皆不许走动。”
方士廷冷笑道:“强盗的党羽来了,来得好。”
他脚下—紧,虬须公人嘎声厉叫:“饶命!饶……命……”
中年人排众而入,冷笑道:“放开他,阁下。”
“方某为何要听你的?”
“你非听不可……”
“阁下几个人敢在府中造反不成?”
“姓方的,你要放明白些。”
“方某明白得很。”
“你如果要将他们送官,你也脱不了身。”
“咱们走着瞧。”
“高桥龙家有人在城中,只要听说你是方士廷,想想看,你脱得了身?”
“你放心,方某在官府无案可稽。”
“别忘了龙家……”
“你们同样遭殃,而在下却一无所惧。”
“阁下,咱们好好商量。”中年人口气软了……
“商量?哼!你贵姓大名?是不是芳宛村的人?六指准提派你来的?”
中年人哼了一声说:“不必盘根问底,咱们谈交易。”
方士廷自然不愿见官打官司,冷笑道:“生意人千里奔波只为财,干做万做,没嫌的交
易不做;你说吧,方某看这笔交易是否有利可图?”
“放了咱们的人,咱们从此不干预你的事。”
“哈哈!在下从未怕事,这笔交易无利。”
“咱们告诉你龙飞的消息交换,如何。”
“这个……”
“不要迫咱们走极端,咱们向你赔不是。”
“这……好,阁下,交易做成了。”
中年人向店伙们厉声道:“你们听清了,贵店并未发生任何事,你们必须把今天的事忘
了,不然,贵店谁也活不成。只要透露丝毫口风,休怪咱们杀人放火鸡犬不留,听清了没
有?”
店伙们招子雪亮,怎敢反抗?一个个战栗着应允,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中年人赶走了店伙,方土廷也放了四个假公人。
中年人在床畔落坐,说:“龙飞已从杭州返回绍兴而来,沿途咱们皆派了眼线,他的举
动全在咱们的监视之中。
“好,姑且相信阁下的话。”他心中狂喜。
“方老弟,咱们重申前议,希望老弟与咱们衷诚合作,铲除云龙双奇。”
“不,在下自己找他算帐,决不假手他人。”他一口拒绝。
“方老弟,独木不成林,那龙飞艺臻化境,你一人对付他凶多吉少,不如……”
“在下也不弱,阁下可以走了,别忘了阁下你的诺言,少管方某的闲事。”
“方老弟……”
“出门掩上房门,在下不送了。”他下逐客令。
中年人不得不离开,沉声道;“老弟,失去这次机会,你将永远后悔。如果你回心转
意,请驾临芳宛村,咱们无限欢迎,告辞。”
“不送。”
送走了这群黑道小丑,他陷入沉思的境界。
龙飞快回来了,这消息令他忧喜参半,喜的是并未白来,忧的是这次即将见面,将有一
场空前猛烈,空前凶险的恶斗,胜负难以逆料,他尚无取胜的绝对自信。
摆在地面前两条路,他的意念开始紊乱。
一条路是向西走,迎向杭州,迎上与龙飞单独决斗,胜负不必挂怀,另一条路是走向芳
宛村,与六指准提那些人联手,胜算在握,报仇有望。
走那一条路?他心乱了。
直至午后,他仍未决定行止。
他想到高桥村示警,但却又因龙飞即将到来的消息而有所顾忌。据他所知,云龙双奇的
行踪飘忽如迷,神出鬼没,不动则已,动则快速绝伦。一夜中走三四百里路并非奇迹,今对
方措手不及防不胜防。万—龙飞就在这一两天中,兼程赶到,他前放高矫村示警,岂不自我
麻烦,自投罗网?只要有一个人认为他是六指准提的同党,后果之可怕,令他不寒而栗。假
使龙飞也向他家报复,那……”
最后,他带了一封书信,悄然从后门溜走,往小巷中乱钻,等到认为确已没有可疑的人
跟踪,方在府前街找到一名店伙,以卅两银子的高价,请店伙将信秘密送至高桥村,如能在
晚间二更前送到,而于次日午间赶回来的话,另赏银子二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店伙揣了书信立即登程,保证他可在二更之前将书信送到,府城
的人对高桥村龙家毫不陌生。
他返店结帐,带着包裹立即也就动身往西走,向杭州急赶。
到杭州只有—百三十八里,脚下加快些,入暮时分赶到毫无困难。
山城西北行,官道宽阔,旅客络绎于途,不能快赶,只能用急步赶程。
至柯桥镇巡检司是二十五里,沿途只有东行客,不见西行人,商旅在午后不再西行了。
离城十余里,到了一处官道转角处,两侧是树林,前面大道笔直,穿越无涯的水田,可
看到五六里外的景物,三五旅客正匆匆地迎面而来。
他突然站住了,不假思索本能地闪在路旁。
远远地,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约在四里外,虽看不清面貌,但身形轮廓,令他梦
寐难忘。
“是他们两个老狗。”他恨声自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又被他碰上了,那个人影,他认为是神偷鬼窃。
他血液沸腾,但他也有些不安。两个老贼的前后,共有五个人,只消一看走的序位,便
知有四个人的身份与名望,皆比两个老贼高,只有一个像老村妇的女人走在最后。但这并不
表示老村妇的身份地位低,而是女流之辈,按礼俗是不能走在男人前面的;除非这男人是十
岁以下的小童,
以一比七,他的不安是有原因的。这次狭路相逢,如果又让两者贼免脱,今后又得走遍
天涯角,不知何日方能找到两个老贼了。
他解下包裹,进入右面的树林,想找地方收藏以便拦截两个老贼。
路左的树林中,闪出两个青衣人,奇快地掠过路面,跟踪他进入路有的树林。
接着,路又的树林前端,也有人出现,飞快地隐入林中,一闪不见。看穿章,是个绿衣
女人。
路东南通向城府一端,路旁闪出一名老樵夫,荷着两头尖的挑扁担,提着一把樵斧,大
踏步到了方士廷入林处,往路右一折,跟入树林哈哈一阵狂笑,笑完唱道:“隐世荒林不纪
年,前程往事恨无边,伏虎潜龙非吾愿,恨无宝刀……”
歌未尽,人又现,两个灰衣中年人在后面闪出,跟在樵夫身后,其中一吊客眉的人笑
道:“砍柴的,少发几句牢骚了,即使给你一把宝刀,你也砍不下四明怪客的老驴头,你这
一辈子毫无希望啦;除非你能请得动百劫邪神重出江湖,不然只好含恨老死荒村做孤魂野
鬼。”
入林百余步的方士廷,早已闻歌声转身,目不转瞬地注视着跟来的三个人,一听“四明
怪客”四个字,便心生警兆,有点憬悟。
老樵夫嘿嘿笑,说:“你放心,报仇雪恨为期不远,目下群魔聚会绍兴,百劫邪神已经
答允仗义助拳,斩草除根是早晚的事。”
两个灰衣人皆佩了剑,长像狰狞不像是善类。
方士廷又发现了左右三四十步的大树后,出现了衣角,一看便知有人隐在树后。
他心中火起,忖道:“八成儿是六指准提派来的人,这厮可恶。”
老樵夫与两个灰衣中年人,阴笑着直向他撞来。
他徐徐转移,静候变化。
老樵夫先到,止步阴笑着问:“小辈,何去何从?”
“咱们认识么?”他沉静的问。
“咱们认识你,而你却不认识咱们一群高手名宿。”老樵夫傲然地说。
“在下深感荣幸,请教。”
“先别请教,老夫先请教你。”
“哦!在下洗耳恭听。”
“你是方士廷?”
“你不是说已经认识在下么?”
“问—问比较靠得住些。”
“就算是吧,你阁下又是谁?”
“你不必问。”
“那么,在下即不问答。”
“你会问答的,你是不是赶回杭州?有何用意?”
他嘿嘿笑,不好作答。
“为何不问答?”老樵夫不悦地问。
他重重地哼了—声,不加理睬。
“你敢不回答?”老樵夫恼羞成怒地叱问。
他抬头望天,充耳不闻。
老樵夫大怒,去下扁担樵斧微扬,正待扑上,吊客眉中年人说:“兴老,请息怒。好只
在咱们不希望树敌,让在下与他打交道。”
“这小辈可恶,狂得不像话。”兴老恨声叫。
“呵呵!年青人嘛,狂傲在所难免。他能与云龙双奇周旋,早上从天罗地网中脱身。可
知他定然有了不起的真才实学,咱们不能小看了他。”
‘好吧,老弟去问问他。”老樵夫乘机打退堂鼓,大概有自知之明,自己—个含怒出
手,绝对讨不好,乐得乘机下台。
吊客眉中年人向方士廷颔首打招呼,说:“方老弟,咱们明白你的处境,在此地阻止你
前往杭州,是一番好意,为了双方的利益着想,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你了解咱们的心意。”
方士廷冷冷地注视着对方,冷冷一笑不予置答。
吊客眉中年人似乎不计较他是否回答,淡谈一笑往下去说:“咱们的朋友为了等这次群
雄大会绍兴,—举锄除四明怪客师徒斩草除根的机会,已经苦等了漫长的十年岁月。十年
来。由于实力不够雄厚,始终就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功败垂成,你不肯咱们合作,
坚持要独行其是,这种英雄思想未可厚非,咱们深感佩服。”
“你说完了没有?”方士廷忍不住冷冷地问,脸上明显地出现不耐的表情。
“快说完了,请你平心静气听完再作决定……”
“在下是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的,在下只与龙飞面对算帐。”
“恐伯你不会有机会,这次他有死无生。”
“哼!你们根本就无奈龙飞何,算了吧,少吹大气,你们的话说早了些,你以为云龙双
奇是浪得虚名的人么?龙飞那狗东西心狠手辣,善于应付群殴,下手不留情,在下曾在庐山
亲见他击溃高手如云的七星盟,连伤十余人,其他的人便丧胆而走,人虽多却招架不住他的
奔雷三剑雷霞—声,人多又有何用?枉送性命而已。”他冷冷地说,语气已明白地告诉对
方,你们这些人连我方士廷也招架不住。怎可夸言埋葬四明怪客他们师徒?
吊客眉中年人冷笑一声,说:“不错,咱们这些供跑腿的人,有自知之明,禁不起龙飞
全力一声,更不用说接下四明怪客了,但咱们已经请来了几位隐世高人,他们的修为丝毫不
比四明怪客逊色,如无把握,咱们不敢轻举忘动?”
“哦!原来你们另请了人。”
“对,有了必胜的把握。”。
“那么,在下置身事外不是很好么?”
“老弟,你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的举动,已经危害到咱们的复仇大计。”
“什么?你是说……”
“你要到杭州迎上龙飞,逞匹夫之勇意气用事,不管你是胜是负,皆会让那小畜生提高
警觉,影响大局,等于是向那小子通风报信。”
“你是说……”
“咱们仍然希望你捐弃成见,与咱们衷诚合作。不然,请转回绍兴。”
“转回绍兴?别开玩笑。”
“咱们会替你安排住处,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哦!你们要软禁方某?”
“老弟言重了。”
“如果在下拒绝呢?”
“老弟不希望咱们硬请吧?”
估计脚程,神愉鬼窃相距已是不远,他必须摆脱这些人了,便—字一吐地说:“你们要
硬请,请便。在下必独自找龙飞一决,任何人也休想拦阻方某行事。”
“老弟,务请三思。”吊客眉中年人沉下脸说。
“不用三思,咱们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没有商量?”
“没有商量。”他断然地答。
老樵夫大为不耐,举手一挥。二人突然冲上,同声大鸣。同时一掌攻出,用的全是劈空
掌,二人的真力汇聚,行雷霆一击,下毒手要将方士廷置于死地。如果击实,大石头也会击
碎。
方士廷不愿与这些黑道凶魔结怨,对方突起发难,三人的眼神变化怎瞒得了他?对方前
扑掌力刚发;他已倒退反纵,在掌风似股雷的推送下,他借力飞退三丈外去了,毛发未伤。
两条青影突从侧方射来,两把长剑化虹而至。
他事先已发觉还有三个人,两男—女隐在树后,因此早怀戒心,大喝一声,将包裹向一
个青影的腹部掷去,同时向侧一闪,避开另一名青影的剑尖,扭身就是一掌,“噗”一声劈
在对方的背心上。
被包裹击的青影用剑去挑包裹,却不知包裹里盛的是沉重的千两黄金,大意地轻轻一
拨,上了大当,“喀”一声脆响,剑身折断,包裹凶猛地续进,“蓬”一声撞在小腹上。
两人几乎同时倒地,鬼叫连天,
这瞬间,绿衣女郎扑到,是从后面扑上的。
他向前飞纵,突围而走。
糟了!他不该以背向敌的,突觉左后肩一麻,有可破内家气功的针形暗器射中了他。
他勃然大怒,拔匕首一声怒啸,扭身向后飞掷。
绿衣女郎向侧飞跃,间不容发地避过掷来的匕首。
老樵夫与两个灰衣人跟在绿衣女郎身后迫到,绿衣女郎突然侧跃,后面的人便糟了,
“哒”一声响,匕首贯入老樵夫的胸口,匕首来势太急太猛,毫无躲闪的机会,匕首尖直透
背心。
老樵夫身形一顿,两个灰衣人便超越而进,挺剑飞扑而上。
方士廷感到一阵头晕但仍坚持得住,大喝了一声,剑出“分波逐浪”,也下毒手了。
人影乍合,“蓬”一声大展,方士廷撞中了右面的灰衣人,他的剑刺入对方的左胸,两
人都倒了。
左面的吊客眉灰衣人下级被剑尖击碎,但也在方士廷的左胁刺了一剑,擦外侧而过,割
开了一条血缝。
方土廷已按制不住自己的意志,原来所中的暗器淬有奇毒,因此招发一半便真力全失,
与对方相继撞跌成一团,便陷入半昏眩境界。他滚出一旁,正想伸手取解毒的药或着以龙虎
金丹救急,但手已不听指挥,好不容易将手深入怀中,绿衣女郎已经到了,俯身—把扣住了
他的脉门,一指头点中了他的七坎要|茓。
他全身发僵,眼睁睁等死。
绿衣女郎却放了他.转身回头。
吊客店中年人—人颚已碎,鲜血染红了胸襟,倚在树干上掩住伤口,向绿衣女郎啊啊怪
叫求援。
被包裹砸倒的青衣人挣扎站起,以手掩腹狂叫道:“庄姑娘,请……请给我一……颗
救……救命丹,我……我内腑受伤不轻。”
绿衣姑娘转玉首四顾,六个人只有她—个人平安无事。老樵夫已经断气,贯体的匕首未
能发出。被方士廷撞翻的黑衣人一刻穿胸,那还有救?躺在树干呻吟,连挣扎的力量亦已消
失,离死不远。
另一名青衣人背心挨一劈掌,仆倒在地昏厥了。
这是一个清丽姣好的二十二三岁女郎,粉脸桃腮,五官秀美,梳高顶髻,珠发花,金凤
钗,毫不俗气,穿窄袖子绿绸春衫,百褶绿罗裙,隆胸蜂腰曲线玲珑极为动人有一股令男人
怦然心动的魅力从她的身上发出。唯—遗憾的是,她那双午夜朗星似的凤目,不时透射出阴
阴冷电寒芒,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厉眼神出手于个美丽女郎眼中,委实不是好现象。
她向青衣大汉走近,收了剑问:“是被什么击伤的?”
“那……那包裹……”
她伸手的按青衣人的腹部,大胆得今人吃惊:“不要紧.你不会有痛苦了……”
“蓬”一声响,青衣人仰面贯倒,口中有血涌出,叫不出声音,浑身在猛烈地抽搐。
她徐徐转身,目光落在吊客眉中年人身上。
吊客眉中年人大骇,恐惧的绕树急通,含糊地叫:“庄……姑……你……”
她向前急飘,像一朵绿云。
吊客眉中年人扭头便跑,“砰”一声不慎撞在一株大树上,晕头转向摇摇欲倒。
她飞掠而至,双脚前踹,弓鞋重重的踹在对方的腰脊上。
“啊……”吊客眉中年人惨叫一声,摔倒在树下挣命。
她到了昏迷不醒的青衣人身旁,蹲下用食指在对方的眉心上点落。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五个男人已停止了呼吸。
她到了半昏迷的方士廷身旁,取—颗丹丸塞入方士廷口中,扛起了方士廷,提了尚未打
散的包裹,向北穿林走了。
神愉鬼窃一行七人,也在此时通过官道转弯处,大踏步向府城赶,并不知林中发生了变
故。
方士廷从昏迷中醒来首先便感到门干舌燥,迷迷糊糊本能地叫:“水!水……”
有人将他扶起,冰冷的水入喉。
异香扑鼻,是女人的脂粉香,但香得不俗。
他神智倏清,睁开双日便感到灯火刺目,原来已经是夜间了。
这是一间茅屋,有坚实的土墙,窄小的木窗,透风的房门,一张古老的木床,一张八仙
桌,之外别无它物,四壁萧条。
桌上一枝蜡烛,发出明亮的光芒,榻上只有一张破席,墙角下堆着原在床上的破棉被与
一个竹枕筒,一股霉臭味夹杂在脂粉香中浮动。
绿衣女郎一手扶住他的背部,一手持碗,面面相对,吐气如兰,正深情款款地注视着
他,温柔地笑问:“针毒已除,你感到怎样了?”
他认得这位女郎,心中暗暗叫苦,试行暗自运气,发觉气门已经被制死了。
女郎已看出他在运气,也看到了他脸上失望的神色,将他放下躺好,放在碗笑道:“你
不用枉费心机运气了,我已用玄阴逆经制|茓术制住了你的气门|茓。”
“这……这是什么地方?”他强按心中的焦虑,定下心神问。
“这是距柯桥镇不远的荒郊茅舍,一座放牧人住宿的无人居住小屋。”
“你……姑娘的芳名是”
“我的暗器叫毒蜂针。”
“在下陌生的紧。”
“咦!你不知我蜂娘子庄翠的名号?”
“在下没听说近。”
“很好。”
“姑娘将在下擒来,有何打算?”
蜂娘子在他身旁坐下,说:“你气门被刺,无法使用内家真力,与常人一般,你仍可使
用基本功夫与人交手,但比一个庄稼汉强不了多少,因此希望你自爱些,不必妄图反抗自讨
苦吃。”
“在下明白。你要将在下交与六指准提么?”
蜂娘子噗嗤一笑说:“你只知道一个六指准提,其实六指准提只是一个供跑腿的三流人
物而已。”
“哦!你们是……”
“我们都是四明怪客师徒的死对头。”
“你……”
“我与那龙飞有过节。”
“但你……”
“你要问我的打算么?”
“说不说由你。”
“那四明怪客已练成了玄门绝学罡气,虽则他不是玄门弟子。他的点|茓术尤精,隔空打
|茓弹指绝脉天下无双。他的剑术自然了得,在武林不作第二人想。罡气的火候据说已臻九
成,水火不伤可反震外加压力,如无宝刀宝剑以内力御使,休想伤他一毫一发。这次咱们虽
请来了不少高手名宿,但收拾云龙双奇也许游刃有余,要与四明怪客一拼,仍嫌单薄,有如
螳臂当车。”
“你……”
“因此我另有打算,我认为时机未至,及早脱身。我认准你是个难得的英雄豪杰,所以
要偕你一同离开是非之地,我俩连袂傲游天下,暂且放开这些恼人的恩恩怨怨。人生几何?
何必为了些小恩怨而受苦受难?不如及时行乐,好好地享受人生,你说吧,你愿不愿伴我傲
游天下,做一双天涯佳侣?”
他哼了一声说:“你一个女人,说话好大胆,你不怕我骂你?”
蜂娘子凤目中冷电倏现,冷笑道:“我蜂娘子在江湖任性而为,喜结交英雄豪杰,随心
所欲,不怕挨骂。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笑骂我不在乎,我会将你用另—种奇痛澈骨的蜂毒
针来伺候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他知道事态严重,好汉不吃眼前亏,目下他是俎上之肉,强硬毫无好处,他希望争取时
间,以使找到脱身的机会,便改变态度,笑道:“听你的口气,你们尚未等到四明怪客师徒
到来,便已信心动摇,离心离德各自打其了,岂不可叹,你们当初又何必来?”
“当初约定的人保证可以请到能够克制四明怪客的人,谁知根本就是那么回事,不各自
打算岂不太傻?”
“为首约定的人是谁?”
“有三个人,沧海客刘权,三喜妖婆吴婆婆,与九天玉龙施敏,刘、吴两人,是当年伏
牛山百丈崖论剑的黑道首要人物,二十年前的那场是非,葬送了不少武林精英,他两人被四
明怪客追逐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不是两人发誓退出江湖,可能早已骨肉化土了。至于
九天玉龙,则是太岳山三山小筑的黑道大豪,十年前被四明怪客带了未出道的门人龙飞所
挑,他当然忍不下这口恶气。”
“他们准备请些什么人来?”
蜂娘子发出一阵浪笑,说:“你不必打听了,即使你想加入,老实说,他们也不见得会
信任你,最多派你跑跑腿,去杀一些不相关的人而已。听说是几个隐世多年的凶魔,但我不
信他们肯来。”
“哼!你认为方某只配跑腿么?”
“嘻嘻!当然你很了不起,连九天玉龙也拦不住你。你很可能比九天玉龙要高明一两
分。可是,江湖上谣传说你是龙飞的妹夫,明知是谣言,但仍然令人不放心。这里的事,我
们丢在脑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目下你我早些远走高飞趋吉避凶,明早我们取道金华府
远离是非之地,早些安歇。”蜂娘子说完,翠袖微一挥,烛光倏灭。
方士廷跟前一黑,接着便被对方香喷喷的身躯所扑倒,暖玉温香立即令他气血浮动,心
荡神摇。起初,他急怒交加,浑身发僵,但反抗无方,等到几乎肉帛相见,令惊心动魄的特
殊感受使他血脉喷张,激发他生命的潜能,他开始软化了。
暗室亏心,不论男女,在暗黑中便会起了极大的变化,道得、教养、羞耻,变相淡薄无
用了。
蜂娘子火热的胴体,蛇一般缠绕着他,在他耳畔以充满诱惑的声音说:“士廷,把一切
仇恨恩怨抛开。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看得太严重,便活不下去的,你该以玩世者的心情及
时行乐,大丈夫抓得住放得开,活下去才有意思。你我都是与众不同的人,郎才女貌,才艺
相当,没有理由不能成为神仙佳侣,对不对?”
他动情了,与生惧来的生理需要令他忘却一切,他不再被动,矍然奋起,他成了一个真
正的男人。
他发出了野性的呻吟,将半祼的蜂娘子掀倒。室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全凭触觉和嗅觉
与对方接触。他的幻觉中,怀中的祼女不是蜂娘子,而是曾与他有肌肤之亲的龙姑娘。
龙姑娘,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得那么亲近的女人,也是第一个令他心荡的女人,将怀中令
他销魂荡魄的女人幻想为龙姑娘,乃是顺理成章的事。
在潜意识中,耳畔似乎有人在叫唤:“他是龙飞的妹夫!他是龙飞的妹夫……”
当他尝到销魂荡魄的热吻的滋味,手触到令他血脉贲张,欲火如焚的腻滑润温肌肤时,
他自己也在心底呼叫:“龙姑娘,龙……玉雯……玉……雯。”
Se情肉欲,是人生最大的诱惑,未经人道的男女固然危险,尝过禁果的人理具爆炸性。
方土廷满怀忿懑浪迹江湖,假使在蜂娘子的诱引下,变忿懑为色欲之态,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谁也没留意窗缝中,透入一缕袅袅轻烟。
床上,一双男女即将撤去最后之防。
天宇中星光灿烂,可看到一个人影伏在窗下声息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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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云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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