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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剑底扬尘 >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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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和尚听到了钟鼓声,已知道洪山寺方面彻底失败,艺臻化境的无尘方丈也不可恃,

便知死神已向他伸手相招,劫数难逃了。

他一挺胸膛,仍然笑嘻嘻地说:“哈哈!能在九泉之下与好友们相聚,也是一大快

事,夫复何求?”

方士廷也笑意盎然,说:“和尚,你不该叫好朋友们来送死的,呵呵!”

“施主差矣!贫僧并未存心要朋友们送命,而是他们为道义挺身相助,为朋友两肋

Сhā刀,贫僧自始就不会要求朋友们助拳,他们的打算贫僧毫不知情。”

“那你怎知道他们死了?”

“秦施主毁了右掌,他走报洪山寺,然后到了这里,所以……”

柴门倏开,秦者弟用伤巾裹住了有掌,放出门外扬声道:“不错,智圆大师并不赞

成咱们助拳,用计暗算皆是在下的主意,阁下冲我来好了。”

“也好,你等一等。笑和尚,方某想,你活着其实也没有多大意思,七位好朋友已

为你而死,你活着也不会安心,对不对?”

笑和尚怒声道:“不错。”

“那么,你有何打算?”

“哈哈!贫僧与你生死一拼。”

“呵呵!你行么?”

“哈哈!你以为贫僧肯伸出脑袋让你砍下来?你来免想得太天真了;明知不可为而

为,死也要死得英雄些。哈哈!你动手吧。”

方士廷呵呵笑,说:“阁下与方某无冤无仇,又末先向方某叫阵动手;因此,方某

不打算要你的命。”

“哈哈!你这一手,必定另有­阴­谋,比公然说杀我还令人害怕。”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有条件吧?哈哈!免谈。”

“谈谈也无伤大雅。其一,我要你公开否认你是龙飞的朋友。其二,你必须离开武

昌。其三,你……”

“哈哈!免谈,贫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真的?”

“那个骗你不成。”

“那就休怪在下是心狠手辣的人。”

“哈哈!我笑和尚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从来没想到别人如何说我。动手啦!贫僧

恭候。”

“唔!你倒是条汉子。”

“哈哈!笑和尚受宠若惊,夸奖夸奖。”

方士廷呵呵一笑,大踏步而上。

笑和尚一声长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双手齐扬,来上一记“推山填海”。

方士廷扭身伸掌一带,“蓬”一声响,笑和尚从他身侧冲过,跌了个大马爬,自己

倒了。

方士廷回身便走,笑道:“杀你污我之手,饶你不死。”

笑和尚狼狈地爬起,追出叫:“慢走!我给你拼了。”

方士廷脚下一紧,狂笑道:“哈哈哈哈!在下留着你,让你去纠合一些好朋友来找

我,我便可以大开杀戒,痛快淋漓岂不妙哉?杀你一个人,乏味之至。哈哈哈哈!再见。”

声落,脚下如行云流水,冉冉而去。

笑和尚迫至菜园口,脸­色­灰败地自语道:“老天爷!我得追上龙飞,及时警告他,

也许还来得及。”

不久,他匆匆入城,匆匆乘船过江,匆匆到了汉口镇,匆匆踏上了至河南的官道,

昼夜兼程追赶龙飞传警,马不停蹄拼命赶。

方士廷早一步返回客店,结帐赶赴码头,乘船东下奔赶江

九江,他旧地重游。

两年前,他在庐山亡命,被龙飞在他身上留下了十处剑疤,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来了,景物依旧。

在他到达九江的前三天,九江府的七星盟秘坛,闹了个风风雨雨。

七星盟上次为了方士廷的事,与龙飞冲突,死伤惨重,不得不转入地下,重新建立

秘坛。

三爷紫燕杨娟仍然是九江秘坛的主脑,她仍然是小姑独处,做她的黑道爷字号人物。

早些天便听说方士廷在四川现踪,正乘船东下。她心中万分欣慰,失踪年余的小兄

弟仍在人间,大概这次该在经过九江时,前来与她相聚一些时日了。

可是,一等再等,望穿秋水,依然不见小兄弟到来。她在想:难道沿途又发生意外

了?

九江秘坛所在,已移至城西五里的海船窝。山西门渡龙开河浮桥,四里左右是位于

洼地的海船窝废墟。这里原是元代建造海船的地方,后来废弃,年深日久,居民逐渐迁

走一空。

该地的地势本来就低,原来的港逐渐淤塞,成为一片地涯的沼泽,不宜居住,春秋

水涨,附近尽成泽国,成为宵小们的逃捕处。

三年前,海天堤筑成,管制住大江的江水,提长五六里,栽了数千株柳树,目下柳

树已高有两三丈,成为九江的消闲处所,渐渐的,沼泽水患消,重新有人迁入居住,海

船窝陆续有人建宅,七星盟九江秘坛,年初悄悄迁入了海船窝。陌生人进入这处沼泽地

带,很难逃过暗桩的耳目,

那时,浔阳驿并未迁至城东北滨,仍在西门外,面对盆浦口,著名的琵琶亭就在江

滨。驿南端不远,是有十二艘大船架成的龙开河浮桥。浮桥是至瑞昌县的必经要道,陆

路经过海船窝北端。

阳驿是客船停泊的码头,货船则停泊龙开河河口的龙开河镇九江钞关,两地比邻遥

遥相望。两处皆是七星盟的眼线活动区,从湖广下来的船,皆必须在这两地停泊,尽在

七星盟的眼线监视下。

从陆路来的人,也经过海船窝,海天堤,过龙开河浮桥,从西门入城。因此,浔阳

驿是水陆客商必经的地方。

这天未牌时分,紫燕杨娟的小舟,从龙开河驶入甘棠湖,徐徐靠上思贤桥码头,她

打扮得像个村姑,两年来,她朱颜未改,二十六七岁正是完全成熟的好时光,风韵更为

动人,水汪汪的大眼秋波盈盈,丰盈的身材显得刚健婀娜十分出­色­。

舟中有两名村姑打扮仆­妇­,两名随身保镖,四名舟子皆是七星盟的得力弟兄,身手

都是上上之选。兰爷的座舟,自然不等闲。

码头左侧大踏步来了飞蜈蚣谢信,带了一个从人匆匆赶到,向船伙计举手打招呼,

一跃上船便往舱门钻。

杨娟正要出舱,含笑向:“飞蜈蚣,有事么?”

“呵呵!三爷,你猜谁来了?”飞蜈蚣欣然地问。

“谁给你打哑谜?有话快说,是方士廷么?”

“呵呵!三爷只记得一个方士廷。”

“你皮痒了,你?”杨娟杏眼一翻叫。

“哎呀!算了吧。半个时辰前?云雷的妹子云莹到了浔阳驿。”

“那位喜穿白衣的云莹?”

“不错,不是乘船来的,从陆路来,咱们的弟兄从浮桥跟踪她到了浔阳驿。”

“目下人呢?”

“仍在咱们的监视下,是否在本城逗留,须留意她今后的行止。三爷,有兴趣么?”

“她来了多少人?”

“带了一名侍女。”

“这贱人十分了得,比云龙双奇差不了多少,咱们如果要打她的主意,风险相当大。”

杨娟慎重地说。

飞蜈蚣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云龙双奇整得咱们七星盟好惨,三爷忘记了咱

们三十余位的弟兄血债么?”

“本三爷怎会忘了,李胡子贯碎在石门涧的惨象,如在目前。”杨娟杀气腾腾地说。

“云莹是龙飞的爱侣,对不对?”

“传闻确是如此。”

“斩龙不如屠风,咱们毙了这小贱人。叫那龙飞抱恨终生。”

“这个……恐怕咱们的实力……”

“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

“万一……”

“三爷,不要顾忌太多。即使是宇内三剑,不运功护体时,与常人并无不同,一把

小刀子也可将他们置之死地,何惧之有?”

杨娟一咬牙,说:“好!传下口信,全力相图。这件事我要亲自主持,不许你们这

些冒失鬼鲁莽从事。万一失手,这次恐怕不像上次一般幸运了,双奇不铲掉咱们的老根

才是怪事。飞蜈蚣,你去挑六七位甚少在江湖露面,而又手脚利落敢于拼死的人跟我办

事。”

“三爷,在下……”

“你不行,庐山三凶太抢眼,别人一眼便可看出你的身份,出了事岂不糟了,快去。”

“是。”

“叫他们到得阳释向我报到。”

云莹偕同侍女,乘夜离开了武昌,取陆路直奔九江,兼程急赶。

一早,她们从瑞昌动身。瑞昌至九江一程九十里,但巳牌初,她俩便到落柁山东面

十里地的寒桑镇,距九江只有三十里了。

官道上行旅不多,走陆路的客商少得可怜。瑞昌位于幕阜山区,山高林密道路崎岖,

很不好走。

主婢俩皆穿了白衣白裳,已是风尘满身,正走间,道路左折,绕过一坡,前面碧桑

镇在望。

前面百十步外,走着一个老太婆,点着寿星杖,但脚下依然朗健,只能从背影中看

到包头下的发脚呈斑白­色­,而猜想是老­妇­,从走路的姿态上看,决不会看出是这老太婆。

穿的是灰布衣裙,毫不起眼。

老太婆身后,有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穿青直掇,扎脚灯笼裤,背了一个大型

包裹。

女的身材娇小,梳三丫髻,穿的是天蓝­色­短袄,扎脚裤,背影已可看出她曲线玲珑,

步履轻盈,胁下挂了一个小包裹,手握住一个三尺余长尺余宽高的藤匣。

云姑娘主婢脚程快,逐渐接近了前面一老一少的身后。首先是男旅客扭头回望。那

是一张年青的脸孔,剑眉虎目,玉面朱­唇­,二十岁上下,正是生气勃勃天不怕地不怕的

血气方刚小伙子,在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目空一切的神情,是一头颇具危险­性­的|­乳­虎。

接着扭头回望的,是穿天蓝­色­短袄的小姑娘。好美的小妮子,秀眉下那双会说话的

钻石般明眸光亮无比,瑶鼻下的樱­唇­一点红,颊旁可看到隐约的笑涡,是一个十四五岁

尚未发育完全的野丫头。

双方接近,小姑娘欣然叫:“穿白衣的姐姐,慢.点走好不好?路上好做伴,我们

是到九江的。”

云姑娘灿然一笑,说:“我们有要事,必须赶两步……咦!”

原来老太婆已经闻声转头回望。那是一位像貌慈祥,脸­色­红润,五官清秀的老太婆,

可能已有花甲以上的年岁,但脸容依然显得年青,像个四十来岁的人。

老太婆的右耳垂下方,一颗朱砂痣猩红夺目。

双方的人皆站住了。

老太婆和蔼微笑地,柔声问:“小姑娘,认识老身么?”

云姑娘赶忙谦逊施礼,笑道:“如果晚辈所料不差,老前辈定是风尘三杰的散花仙

子商大娘。”

“咦!你是……”

“晚辈云莹……”

“哎呀!你是披云山筑崔大姐的爱徒云雷……”

“那是家兄。”

“难怪你认识老身,说起来不是外人。”

“老前辈请多指教。”

“不敢当。”商大娘客气地说,转向两位年青男女道:“孩子,见过云姑娘。”

“云姑娘你好。”年青人拱手含笑招呼。

“云姐姐你好。”少女也说。

商大娘替两人引见了。年青人是她的孙儿商松,年方及冠。少女是她的孙女商雅芳,

年十五岁。

江湖中,宇内三剑固然是武林中的顶尖人物,声誉极隆,武林无出其右。但风尘三

杰的名号,也十分响亮。

十年前,四明怪客带了尚未出道的门人龙飞,偕同风尘三杰,日午当中杀入江西太

岳黑道巨擎九天玉龙施敏三山小筑,逐走九天玉龙,击伤在三山小筑作客的宇内三邪第

二邪血魔郝伯龙,结下了深仇大恨。由此可知宇内三剑与风尘三杰交情不薄。

上次群魔袭击高桥村,闻风赶来相助的云中子太清,也是风尘三杰之一。

这位散花仙子商大娘,名列风尘三杰。她的本名叫任蓉,出嫁后随夫姓商。早年提

起散花仙子任蓉其人,黑道朋友无不感到头痛。

双方客套毕,商大娘说:“老身前往南京探亲,也随便带了孙松出门历练。云姑娘

走得匆忙,不知有何要事用得着老身帮忙么?”

“晚辈要赶到浙江。”

“到浙江?万里迢迢,太远了,有何贵于?”

“老前辈知道四明怪客老前辈的事么?”

“哦!老身久已不闻江湖事了。”

云姑娘将高桥村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晚辈从河南来,在汉阳府接到龙大哥留

在那儿的口信,说是希望好朋友们能抽暇至高桥村会合,因此晚辈急于进去应约。”

商大娘脸­色­微变;苦笑道:“如果真是山海夜叉的师抹在高桥村出现,这件事便麻

烦大了。你们与方士廷结怨,又是怎么回事?”

云姑娘将仙人峰血案与及已发生的事说了,又道:“这件事依晚辈看来,其中另有

隐情,方士廷可能是受了冤屈,只是他坚拒将凶手说出,而家兄与龙大哥两人又……”

“糊涂!令兄为何不先追查其他的线索?”商大娘颇惋惜地说。

商松哼了一声,接口道:“云、龙两位大哥行道江湖以来,声响之隆,如日天中,

为武林伸正义,为江湖除败类,除了邪魔外道凶徒恶棍之外,谁不尊祟?这姓方的若不

是万恶歹徒,便不会施诡计­阴­谋欲置两位大哥于死地;如今他既然投入冥府妖婆门下,

其为人不问可知,还用得着去查隐情?他一切所为,焉不知是诡计的一部分?他让你们

认为他受了冤屈,可知他必是个工于心计胸有城府的人,这种人最可恶也最可怕,他不

死将后思无穷。”

“胡说!你怎么对事不加深究,便胡下定论?”商大娘微愠地问。

商松傲然一笑,说:“­奶­­奶­,你老人家愈来愈怕事,大概是顾忌到那宇内第一凶魔

山海夜叉……”’

“你好放肆。”商大娘叱喝。

商松笑道:“­奶­­奶­,请别生气。本来啦,山海夜叉确是空前绝后的一代凶魔,论艺

业世无其匹,但仍然有药师可以降伏他。他目下该是百龄以上的人了,日薄衰老艺业退

化,他绝对无法与年青的一代比筋骨之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宇内三剑加上风尘三

杰,再有年青的一代攘臂而起,斩妖除魔荡丑扫邪,何所惧哉?­奶­­奶­;我们也去高桥村

助龙大哥一臂之力。”

商小姑娘也说:“­奶­­奶­,九天玉龙是不会就此罢手的,不如到高桥村与他们作一了

断,免得他日后到我们家找麻烦,岂不甚好?”

商大娘叹口气,苦笑道:“这件事早晚要解决的,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到

高桥村走险?好吧,我们走,从徽州府入浙。云姑娘请先走一步,老身在后留神些儿,

你一个姑娘家单身上路,十分危险,老身有防范意外的责任,走。”

这一来,云姑娘主婢大为放心,不再赶路,泰然向九江进发,在午牌末时到达浔阳

驿。

她们在一座有内间的食店午膳,互相一商,决定先落店,明晨再启程仍走陆路到徽

州。行程数千里,急也急不来的。

紫燕杨娟带了八名身手了得的人。在店四周潜伏。街上行人如潮出城入城来去匆匆,

在这种地方从后面用暗器偷袭,可说易如反掌。

杨娟决定独自下手,用七步追魂针袭击。她双手皆可发针,三丈内绝对不会失手。

她穿了村­妇­装,第二次缓缓通过店门。店内的一名暗桩始终不会有所举动,表示有

内间进食的正主儿尚无动静,还得耐心等候。

通过店门,预计第三次折回时,正好赶上正主儿出店往百步外的城门口走。

蓦地,她心中一惊,对面巷口转出两个人,其中这一赫然是本城大名鼎鼎的白道名

宿出林鹰薛飞。

另一人是个英气勃勃的年青人,英俊雄伟气概超群。两人有说有笑,背着手缓步而

来。

她背转身避开对方的去路,以为对方决难发现她呢!

青年人是商松,在经过她身旁时,并未向她注视,过后三四丈方向出林鹰低声问:

“薛叔,她真是紫燕杨娟?”

“不错,正是她,愚叔决不会看走眼。”

“听说七星盟的人皆极为飞扬跋扈,神气得很,她是七星盟的创始人之一,为何打

扮成这种不起眼人物?”

“七星盟的创盟七友中,以她最为出­色­,胆识胜似须眉。看样子,她将有所图,有

不少该盟的人在附近潜伏,不知何图谋?唔!他们在等候食店里的人。”

商松哼了一声,俊脸上杀机怒涌,说:“食店中有云姑娘在内。哼!这些恶贼们该

死;”

“哦!令祖母目下是不是也在店中?”

“不在,小侄立即去禀明以便早作准备。”

杨娟并不知出林鹰泄露了她的身份,更不知商松的来历。在九江出林鹰无奈何她,

文来武来她都不在乎,因此并末想到问题出在出林鹰身上。

终于,店内的暗桩出来了。

她也就缓缓向前走去,距店门尚有一二十步,算得十分准确。

如果云姑娘入城,便与她同方向而行,她可以从容跟上,在近距离发针袭击,假使

对方对进,她也可以在相错而过时,反手用针袭击。

云姑娘主婢走的是入城方向,机会来了。

她从容不迫向前跟进,街上行人众多,按理决不会引起云姑娘主婢的注意,成功在

望。

近了,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蓦地,她感到背脊一震,浑身发麻。

“你好,进城么?”耳畔有人打招呼,是个少女的悦耳嗓音。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她毫无出手的机会,脊心|­茓­被高手不轻不重地制住了。

制她的人到了身后,架住了她的右臂,原来是一个清丽出尘的小村姑,正向她嫣然

一笑。

“我中计了。”她想,口中发不出话。

但她的双脚并未完全麻木,右臂被架住了,不由她不跟着走。

制住她的人是商雅芳姑娘,亲呢地架住她,象是一双亲密的姐妹,镇静地举步。

四周负责策应的八弟兄大惊,前面街檐下的两个人左右齐出,排开行人向里挤,袖

底匕尖微吐。

一旁挤出高大雄壮的商松,贴上了从右面挤来的人。

飞蜈蚣蓦地从小巷窜出,壁面拦住去路叫:“杨姑娘,才来呀?主人派在下在此恭

候,请移玉高升敝号一行。”他在试探虚实真象。

紫燕杨娟苦于说不出话,心中叫苦。

商雅芳噗嗤一笑,说:“大爷,你认错人了吧?我这位姐姐不认识你,请你让路好

不好?”

飞娱蚁冷笑一声,亮声大叫道:“这位杨姑娘是咱舍亲,在下会认错人?你放开她,

青天白日,九江城首善之区,你竟敢在城门口行凶绑架?,官司你打定了。”

姜是老的辣,他用大嗓门一叫,立即引起­骚­动,行人纷纷驻足而观。

商雅芳到底­嫩­得很,被看得粉脸发赤,脱口叫:“你这恶棍,竟敢当街血口喷人……”

“哼!你这位姐姐是哑巴么?你是白莲会的女妖,用妖术害人。街坊们,瞧!她就

不敢将人放开,放开她便露出原形了,快鸣锣请公人前来捉拿白莲会的女妖。”飞蜈蚣

亮声大叫,用白莲会女妖的大帽子扣人。

“捉拿女会匪。”有人大叫。

一唱百和,立即引起大­骚­乱。

从两旁挤进的两大汉举手一挥,同时扑上。

商松一声大吼,一掌突飞,“卟”一声中右面大汉的左耳门,大汉应掌便倒。

商松这位初出道的血气方刚小伙子毫无经验,急了便行凶撒野,大街之上,岂是撒

野的地方?打倒了一个他仍不甘心,猛地奋身飞踹,也把左面涌上的大汉踹昏了,大叫

道:“小妹,快退!”

前面,云姑娘主婢往回走,急叫道:“住手!有话好说。”

可是,已来不及了,大乱中,谁还听她的?人群大乱,她也无法挤近。

飞蜈蚣奋力飞扑而上,要抢救杨娟。

商雅芳已听到了乃兄的招呼,猛地将杨娟扛上肩。奋身飞腾,以怒鹰穿云身法凌空

直上,登上了两丈高的街右瓦面。

“是个女飞匪!”有人大叫。

商松再击倒了一名大汉,凌空斜飞而上。

飞蜈蚣刚跃登瓦面,商松恰好跟上,大喝一声,一掌拍中飞蜈蚣的背心。

“啊……”飞蜈蚣在叫,仆倒在瓦上,然后骨碌碌向下滚,“啪卟”两声爆中响,

损在街心的青石板上,脑袋裂开,呜呼哀哉。

商松兄妹跳下后街,落荒而走,快如申‘­射­星飞,没有人迫得上。

云姑娘主婢也乘乱溜之大吉,事情闹大了。

公人们来得快,七星盟的人尚来不及将死伤的人带走。飞蜈蚣死了,另一名被踹中

的大汉也内腑尽裂魂归地府。另两人重伤,聋了一耳势将成残。

七星盟自有人出面打官司,首先到德化县衙候审。同时,街坊的证人多的是。死者

的家属是原告,一口咬定是白莲会的女匪当街行凶。

已知的女匪是云莹,掠人的女匪自然而然地成为替罪羔羊。另一名杀人的男匪不知

姓名,但目击的证人如此这般一说,衙门里的办案丹青妙手,一个时辰后便绘出男女匪

徒的画像,张挂在城门口悬赏缉凶,搜救一个叫杨娟姑娘的女人。

风雨满城,云姑娘与商松兄妹落发案,犯了江湖大忌。青天白日在城门口行凶掠人

杀人,跳在黄河里也洗不清嫌疑,何况目击的证人甚多,毫无脱罪的机会。

公人们起初不知道是何人闹事,等到发现是七星盟的人,已无法销案隐瞒了。同时

街坊也负不起责任,不得不据实上报,这件事辣手得很,不可能私了,人命关天,七星

盟想私了也办不到,­干­脆硬着头皮撑到底。

半个时辰后,甘棠湖西岸的薛家,戒备森严如临大敌,禁止任何陌生人走近。

东院的厅堂中,商大娘大发雷霆,将兄妹俩骂了个狗血喷头,拍案怒叫道:“早知

道你们这般不成材,何苦带你们出来活现世?青天白日城门口闹区,你们竟敢下重手杀

人,更不该掠人上屋逃走。尤其是松儿,要说你少不更事,未免挖苦了你,但你已经年

届及冠,命好的话。你已经身为人父了。这点点小事,你竟把它搞得乌烟瘴气,你……

你们这两个小畜生……”

出林鹰赶忙陪笑道:“大嫂,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不必再责备他们了。松侄也

是激于义愤,经验不够,临变不够沉着,错误在所难免。目下要做的事是善后要紧,大

嫂以为否?”

商大娘长叹一声,沮丧地说:“已经闹入官府,目下除了远走高飞之外,别无他途,

真是……”

“衙门里的事,在下设法活动。最糟的是紫燕杨娟的事……唉!”

商大娘一咬牙,问;“你能不能设法与七星盟搭线?”

“这个……在下将尽力。”

“老身与他们商量商量,人交给他们换取销案。”

出林鹰苦笑道:“他们死了两个人,不会甘心的……”

商松虎目怒张,冷笑道:“贼贱人蓄意暗算云姑娘,岂能便宜了她?”

“贤侄,你能杀她么?”出林鹰苦笑着问。

“不杀她,难道就不能废她?我们立即离开九江,官府落案没有什么不得了,江湖

的高手名宿落案的人,数不胜数呢。”

出林鹰耸耸肩,心中暗骂这小子太狂,不明利害。但不好多说,搓手道:“先不必

谈处置人的事,我出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与七星盟的人取得谅解。”

出林鹰在黄昏时分返家,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凶手的案已经落实,任何人也撤不回了。

主凶是云姑娘,把云姑娘拖下水了。

七星盟已传来消息,指证出林鹰曾经与男凶手同行,正在招请高手,要找出林鹰讨

公道。

出林鹰卷入这场大案,心中叫苦连天,他不能逃,一逃便完了。

商大娘也知道九江不能再留,连夜带了孙儿女溜之大吉。

第二天,有人发现紫燕杨娟躺在沉博港花桥的桥头,昏迷不醒,手脚麻痹成了废人

白痴。花桥的正名叫玉波桥,是游客留连忘返的风景区,容易被人发现。

风雨满城,黑道朋友群情汹汹。

白道朋友这次无人敢出头,对云姑娘这种作风不敢苟同,认为确也太过份了些。

七星盟的信息以十万火急的脚程传出,预定半月后盟友大会芦山天池,为三爷杨娟

报仇雪恨。

第三天入暮时分,湖广来的一艘客船,泊上了浔阳驿码头。

客人们纷纷提了行囊下船,想在城门关闭前入城。

方士廷腰带上挂着洞箫,手提着包裹,泰然地踏上码头。

真巧,上次他从下游到九江,船泊九江钞关,上船查验路引的那位副巡检,这次又

碰上啦!

登岸的人需查路引,他一眼便认出码头上带了巡捕查验路引的副巡检,抢先领叫道:

“副巡检,人生何处不相逢,这次又碰上你啦!”

副巡检大概阅人过多,有点健忘,走近惑然问:“咦!你是

“桐城浪子方士廷,大人未免太健忘了。”他笑答。

他未在官府落案,不怕通名。同时,他知道这位仁兄与七星盟的人有勾结,脱口叫:

“方兄,你来得好,来得好。”

“咦!在下不能来么?”

“快随我走……”

“甚么?又来开方某的玩笑么?”

“杨三爷大多不妙,你来得正是时候。”

“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咱们一面走一面说。”

海船窝秘坛的大厅中,有从池州赶来的第二星神鹰邓成,邓二爷上次在石门涧挨了

龙飞一剑,要不是方士廷及时出现怒斗龙飞,他这条命早就完了。因此,他对方士廷十

分客气。

四周老老少少共坐了卅余名弟兄,主客位上的方士廷脸面带煞,虎目中冷电四­射­,

一字一吐地说:“杨大姐的伤势,诸位不用担心,在下有灵丹妙药救她,她死不了。刚

才在清醒时说出的是商大娘,到底是什么人?”’

病虎童仁咬牙切齿地说:“很可能是风尘三杰的散花仙子商大娘,但那天并没有老

太婆参予。”

方士廷森森一笑,说:“只要抓住姓云贼­妇­,便知道是什么人了。邓二爷,你在衙

门里熟不熟?”

病虎拍拍胸膛,说:“九江府衙兄弟通行无阻。”

“能不能替在下弄一份差事?”

“弄一份差事?”病虎讶然问。

“弄一份巡捕的差事。”

“不难,­干­什么?”

“对付那些自认是白道英雄的狗东西,以公门人的身份办事,无往而不利。”

“哎呀!我明白了。”病虎欣然地叫。

方士廷­阴­森森地说;“这叫做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以毒攻毒,以牙还牙公报

私仇。童兄,别忘了弄一份海捕公文。”

“当然。”

“把散花仙子的姓名也给写上。”

“羔无困难。”

“先弄一份缉捕出林鹰捕状,最好明天便办妥。”

“明天午前便可办妥。”

次日末脾左右,方士廷带了四名由七星盟外地调来的弟兄,穿上了公人服,带了铐

链兵刃,出现在薛家的大门外。

他穿的并不是公服,而是蓝­色­劲装,蓝得整个人似乎罩上了­阴­森诡秘的雾气。未带

兵刃,赤手空拳而来。

一名大汉上前,在大门上踢了几脚,大叫道:“开门,快,开门。”

大门吱吁呀拉开了,两名健仆迎面拦住,讶然问:“咦!诸位公爷有何贵­干­?”

“薛飞在家么?”大汉沉声问。

“这……”

方士廷大踏步而入,沉声道:“奉推官大人手谕,捉拿杀人犯薛飞。”

两名健仆不让路,叫道:“家主人不在家……”

“啪啪!”方士廷两掌挥出。

“哎……”两健仆跌出丈外,爬不起来了。

厅后出来了出林鹰,叫道:“什么地方的公人,敢到敝宅中打人?”

方士廷大踏步迫进。说:“府衙的人,你就是薛飞?”

“正是区区。阁下,咱们少见,你是……”

“在下桐城浪子方士廷,新任本府一等一级巡捕,奉令捉拿三天前西门城外白莲女

妖杀人掠人的窝主。”

出林鹰吓得脸上血­色­全无,惊然后退脱口叫:“死神方士廷……”

原来武昌的信息传到了,难怪出林鹰魄散魂飞。

方士廷将捕状递出,沉声道:“这是你的捕状,看清了。”

出林鹰连接都不敢接,扭头向内堂逃。

“你走得了?”方士廷沉喝,伸手便抓。

出林鹰大吼一声,大旋身出脚飞扫猛攻胁肋。

方士廷一把捞住扫来的腿,猛地一抖。

“克勒勒”一阵怪响,出林鹰的骨头几乎被抖散了,被贯在地上,痛昏了。

“带走!”方士廷叫。两个人上前,先上铐,再挂链,架起便走。

堂上堂下仆人十余名,全惊呆了。

当天晚间,薛家前往衙门探消息的人返回报迅,据说确是新补了一名叫方士廷的巡

捕,但并未出状捕拿薛飞,人犯中没有薛飞其人,薛飞就此灭了踪。

当天晚间,七星盟便查出云姑娘主婢,雇了一艘快舟,直放下游,已经走了三天了,

同行的人确是一个老太婆,与一男一女。

大江下游水陆码头,皆是七星盟的势力范围,要查这几个人的下落并不太难。

当天晚间,方士廷乘坐七星盟的快船,连夜向下赶。

天亮时于到了湖口,真妙,那艘船原是驶入鄱阳湖,可能是想到饶州,不知怎地却

在都昌附近转头,重新驶入大江,顺流下放,于昨日近午时分通过湖口。

云姑娘确是想走饶州,从饶州舍舟就陆走微州府入浙。

但船到都昌湖面,鬼使神差碰上了几艘盗船,她们却认为是官兵的巡哨船,火速折

返。商大娘想起风尘三杰的老二晴天霹雳汪培羔家在九华,不如先到九华走访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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