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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情殇望月亭 > 十

哪边“嗯”了一声,就没声音了,除了窗外淅沥的雨滴声外,其余一切生灵的声息仿佛都被冬季的雨夜吞没了。

南方春雨来得早,绵绵的细雨就象一对缠绵的情人突然面临生离死别时刻,脸上挂满如诉如泣的眼泪。使得南江市到处都笼罩着一片凄风冷意的氛围,万物也因此受感染变得灰暗­阴­沉。但对于张虎他们来说,农村农民起早赶黑的习惯和对找工的迫切愿望早已顾不得外面的寒冷,三兄弟早早爬起身一起外出找工。

他们沿着马路一边走,一边看街道边的招聘广告,试图从中发现鲜红的招聘广告,在繁华的汽车站周围,有几个人才市场,那里挤满了从各地蜂拥而来的民工。他们各自满怀着赚钱梦想千里迢迢来到这个民工城市,不少同张虎一样第一次出来都是一片茫然感觉,人才市场面对民工这样的“人才”多半会拒之门外,即使混进去了,也是一场欢喜一场空。

第一天,三人垂头丧气失望而归。见状孙军打趣道:“都怪我们国家实行计划生育太晚了,造成今天人满为患。要不你们今天闭上眼睛都可以找到一份工作的。明天我带你们去人才市场逛逛,要是再找不到的话,我们就联名起诉国家计生委,要他们给我们安排工作。”

“哈哈,你小子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吧。不过,想想说的也对,现在这么多下岗的,还有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就是人太多了。工作岗位变成僧多粥少,竞争也就悲壮惨烈了。”张虎附和道。

第二天上午,三人兴高采烈地坐上孙军单位的公车,一阵风似的飘到了人才市场停车场处。下车时,孙军瞅了瞅三人,然后从身上拿出两副眼镜,一副给张虎,一副给小南,同时还塞给张虎一个公文包。张虎三人感到莫明其妙,都定定的望着孙军。孙军对他们三人诡秘的笑了笑:“这些都是道具,等会进门时会派上用场的。”

“哦,我弄明白了,你这叫猴子带眼镜——扮斯文。”张虎恍然大悟。

“走吧。”孙军领着三人大摇大摆的来到人才市场门口。

“­干­什么的?有入场券吗?”把门的保安挡住去路。

“我们是南江××有限公司的,这是我们公司的副总裁。旁边这位是他的秘书,我是他的司机,这个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昨天,我们副总裁已经跟你们的×经理联系好了,今天进场招工。由于时间紧,来不及办证,我们进去后再补办吧。”

“不行,公司规定没证不能进入的。”保安坚持着。

“你这个小保安,知不知道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是不是赚这份工作工资低啊!你睁眼看看这个名片,还有你经理给我们副总裁的名片。你别看我们副总裁不开口,一开口你今天就得卷铺盖走人,永远都没机会站在这里上班了。”孙军毫不顾忌辟头就骂。

保安一听自已要卷铺盖,又见对方那么理直气壮,心里开始慌了阵脚,况且两人又带着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心想显然是有来头的。于是张口道:“对不起,请进吧!”忙恭敬的请孙军他们进去。

“做人就应该这样嘛,这么死板在世上怎么混饭吃啊!”孙军得理不让人。

入到里面,张虎忍不住笑了起来;“孙军,离别几年,真当刮目相看,我张虎自愧没你那份胆识。”

“那里,在社会上混,有时为了生存就得连哄带骗,上演着好人与坏人各种不同的角­色­。”孙军叹息着。

人才市场里人头簇拥,人声鼎沸。孙军带着三人在人堆里冲锋陷阵。好不容易挤到一个摊位前,孙军问:“招工吗?”

“真是废话,来这里不招工做什么。”一名中年“四眼”女士扫了一眼孙军。

“那我们有三个人想报名,请问要什么条件?”孙军望着“四眼”女士。

“本科毕业,三年以上工作经历。”“四眼”傲慢地说。

“初中以上要吗?我们要求不高,做些苦工也行。“孙军恳求着。

“要啊,不过你找错了地方,你应该去环卫局问,那里最适合你们。”“四眼”讥讽着。

“你……你厉害,你别瞧不起环卫工人。要是没有他们,你早就得肺结核淹死在垃圾堆里了。”孙军回敬着,然后领着三人悻悻地转到别处去了。

随后,四人象没头苍蝇一样从这摊位窜到那摊位,都是一样的结果。最后只好打道回府。

在人才市场碰壁,外面也一样。由于南江市多年来每过完春节,就会涌现大量民工潮,为避免这种现象发生,缓解交通压力,政府规定春节后一个月内不准招收新民工。因此,不少新来的民工只能是通过老乡偷偷的介绍进来,但都是少量招工或者是顶替辞职的岗位的。即使工厂要人,也不敢逆风顶浪。

所以一连几天张虎他们都是一无所获,大街上张贴的招工广告很少。而且往往一贴出来即刻被人“贪污”了,并且找工期间也曾被黑中介骗过介绍费,但交钱后就没着落了。

这样过了5天,张虎不好意思再在孙军家里住下去了,况且孙的媳­妇­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张虎偶尔还能察觉孙军与媳­妇­之间的硝烟气味,而这都是因为自已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家庭宁静的氛围,心里顿感对不住人家。

也许城市与农村关系是很难融洽的,城里人瞧不起乡下人,乡下人认为城里人高傲自大,斤斤计较。张虎思索与其继续住下去大家尴尬,不如自已出去找个地方立足再作打算,于是向孙军请辞,说自已已找到一个价廉环境不错的临时住处,准备搬出去住。孙军虽然勉强挽留,但语气也不是那么的坚决。

孙的媳­妇­倒是心情开始由­阴­转晴了,临走时还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席间,孙军特意拿出一支人头马出来,端起酒杯。

“老班长,真是对不起,看来真要起诉计生委了。来,这杯算是表示我的歉意吧,找工的事我再帮你留意,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孙军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说那里话,这几天是我们给你增添麻烦了,管吃管住的,扰乱了你们的生活,真过意不去。”张虎回应道。

“老班长,别说了,来,尽在不言中,­干­杯。”

“小弟做得不够的地方请班长体谅,在外面有什么问题随时回来找我,我始终是你的兵。”

“你放心,我还会来打扰你们的。”

“弟嫂,我敬你一杯,我们乡下人比较老土,又没什么文化,如果这几天有什么做到不好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孙军媳­妇­脸微红,显然被张虎的真诚感到不好意思:“班长,是我们招待不够好,应该请你们原谅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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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孙军的家。张虎他们找到一间名为“民工的家”的旅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旅馆老板同意三人房价每天只收15元。三兄弟以为找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不已,拿过钥匙兴冲冲的就往房间冲去。小南将钥匙Сhā入锁孔时门一推就开了,原来锁是坏的。

步入房间,只见蜘蛛网遍地开花,俨然进入了蜘蛛的领地。跟着一股霉味沁入鼻腔,小南忍不住咳了几口,三人兴奋的神情变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步入房间,生怕自已随时会中毒躺倒地上;随时会触到头顶上那无处不在的一张张网络。

好不容易走到床铺坐下,也许床的质量不太好,或者是久经人类的折磨,人一坐上去床铺就摇摇欲坠,并且吱吱呀呀响过不停,仿佛不堪承受沉重的压力进行抗议。被子脏得黑乎乎的似一张乞丐的脸,并发出阵阵霉味。

张虎叫五弟打开窗透透气,不想五弟一推开那窗时靠右边的半边窗就要跳楼“自杀”,原来固定窗的螺丝钉年久失修,早已锈蚀斑斑成了一堆铁锈。五弟赶紧拉住重新把活动阀卡紧。张虎叹了口气;心想这样的旅馆都能维持着不关门,看来这个世界跟自已一样没钱的人还很多。

“虎哥,这地方是人住的吗,我看是养蜘蛛的。”小南在一旁埋怨着。

“何止是养蜘蛛,是一间毒气室。”五弟补充道。

“出门在外,只能是将就了。再说不知何时找到工作呢,要是长时间找不到工作连这样的毒气室都住不起呢。”张虎无奈地回应着。

“虎哥,住都可以,但洗脸可没热水啊。”五弟Сhā话道。

“这不是有两个热水瓶吗,洗澡时到下面热水炉灌满两瓶就可以解决了。

“吃饭怎么解决呢?总不能不吃饭吧。”小南跟着又问。

“明天到附近快餐店找找,跟他们商量一下;要是我们长期在他哪吃的话,看可不可以一天两餐只7元钱。这样一个月算算我们三人大约吃的要630元,住方面每月要450元,三人合计1080元。找工作相信不会用一个月时间吧。”张虎自我安慰道。

住下后,三兄弟白天出去找工,晚上到楼下看电视。约一个礼拜左右,小南在一家酒店找到了一份做搬运兼擦拭皮鞋的小工,包吃包住,底薪300元。

得知这消息,张虎和小五都兴奋得喊着“万岁”。离家别井来到南江,工作可谓是他们的依靠。有了工作,才有可能在这里呆下去;有了工作,才有收入;有了收入,家里娃们读书等大笔支出才有可能得已实现。

为此三人破例到旅馆旁边的一间简陋的大排档要了三个菜,又到旁边商店要了两斤散装的白,一包炸花生米。三兄弟放开肚皮,伴随着一声声的豪言壮语,你一杯我一盅的喝了起来,直至差不多将酒瓶里的酒消灭­干­净时才兴尽收摊。此时,三人都是脸红脖子粗,嘴里一派胡言乱语了。

张虎结帐付了钱,三人你扶我我拖你一起返回旅馆,爬上床就默默无语打呼噜。半夜时分,传来一阵阵噼噼啪啪的敲门声,把晕睡的张虎惊醒了,“谁啊,半夜三更敲什么门。”张虎边问边摸索着爬起床去开门。

门开处,只见旅馆老板领着几个民警和治安队员不耐烦的站在门口。一见张虎打开门,就冲了进来,吆喝五弟、九弟赶紧起床,说是查房。五弟很快起了床,而九弟只是迷迷糊糊的动了一下,又躺下去了。一个治安队员过来再次喊:“你起来,检查你的证件。”

九弟喃喃的回道:“别闹,我困着呢。”张虎忙解释道:“对不起,他昨晚喝多了,我来叫醒他吧。”边说边啪啪的打了小南两耳光,同时喊道:“公安来查房啦!”听说公安来查房,小南顿时酒也吓醒了,倏地坐起身,脸上流着口水,双眼疑惑而又慌乱的望着查房的民警和治安员。

“把你们的证件都拿出来,身份证、暂住证、工作证等。”为首一个民警严肃的对他们三人嚷嚷。

张虎陪着笑容望着那个喊话的民警:“警察同志,对不起,我们是第一次外出打工,刚到这里才几天。目前还没找到工作,也不知道要办暂住证。”

听张虎这么说,那民警定定的盯了好一会张虎及五弟、九弟他们,然后说:“没暂住证,按规定要收容,但念在你们不知情,况且看你们几个也不象坏人。这样吧,现在给你们补办,每人每张100元,外面办没有证明要办都办不到呢。”末了喊道:“阿军,写证收钱。”

张虎心里有些疑惑,一张暂住证要100元?但眼下这处境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多说也只是白费口舌,只好忍气吞声。

300元换三张暂住证,张虎苦笑了一下,原先兴奋的神情给这三张暂住证抹去了,躺在床上烦躁得很,再也睡不着。

第二天张虎和小五将小南送到酒店,然后双人决定一起四处奔走探听招工信息,同时准备搬离毒气室,在外面重新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一天他们沿着南江大道往南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来到了一座海拨一百多米的山脚下。张虎和五弟决定爬上去看看,比起家乡的望君顶,这山简直就是一个大土堆。两人从大山里出来的,只十多分钟就冲上了山顶,在山顶上俯瞰整个南江市。

后来得知这山叫莲花山,这里离中心区有3公里,是南江市的市肺,属于城市的郊区边缘地带。山上树林茂密,种的都是人工林多,林中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是一个难得的休闭去处。山脚下有一条水泥路一直修到半山腰的平台,平台处有一幢楼房,原先用来作电视转播台,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搬迁到了别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幢空房子孤单地耸立在半山腰上,供行山的人们乘凉或避雨用。

靠近山顶的东南一侧,建有一个小亭子,取名为望月亭。望月亭靠近上山台阶的一面地势相对平缓,另一面则相对险峻,是一处20多米深的悬崖绝壁。晨练的人们可以登上观月亭观看日出,晚上也可以在此观看月光。还可以站在上面俯瞰整个南江城市风光。

上莲花山的路有四五条之多,除水泥路外其余都是青石板铺设的台阶式的羊肠小路,从不同方向一直灌通到山顶。靠山脚与山腰之间,有一座莲花寺庙,背山的另一侧还有一个道院,有一些和尚在此修道。南江市不少市民都在此添香朝拜,而且这里允许燃放鞭炮,鞭炮声终年响彻不停。

山脚下是一个大果园,种满了岭南佳果荔枝。在果园的下沿接壤处,有一块偏僻不起眼的三角地带。那里有一个起了两层骨架但已停工的荒废工地,周围杂草丛生。只有一条小道进去,五弟提议去看看,看能否作为临时栖宿地,住旅馆终不是长久之计。

下了山,从羊肠小道穿进去,只见现场一片潦乱。第一层还有未拆的一排旧工棚,现在有几户民工居住在这里。经询问一户了解,他们当中有建筑工的,有拉三轮车的,有捡破烂的,有搬运的等等,都是来自湖南、四川、贵州、江西等地方多。他们大多是些没有什么文化而且年龄在三四十岁左右的农民,来到这个城市里只能做杂工。收入低微租不起房屋住,只能胡乱的在外面找个地方用简便的黑油毡搭成一间小屋,外面再搭建一个土灶就成了一个温暖的“家”。

张虎和五弟走了一圈后,发现在靠左侧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二三十平米地方空闲着没人“开发”。于是决定在此安营扎寨,第二天一早两人办了退租手续,买来几捆黑油毡,借来铁锹等工具。忙了一天,终于将“家”扎了起来。

随后的几天里,老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一份“破坏”道路工程的杂活。工头说包吃不包住,每天30至40元,可以先预借300元生活费,其余月底结算,就是张虎现在讨工钱的这份工作。

两人在这里才工作了6天,小南过来通知说在街上碰到家乡来的人托话叫五弟回家一趟,说家里媳­妇­有急病。于是张虎吩咐五弟先请假回家照看媳­妇­,这边的事暂时搁下再说,并托五弟有空到自已家里看看,送走五弟后,自已则继续做下去。

张虎一人在这个工地做了一个月左右工地就停工了,工头叫张虎过7天过来结算其余的工钱。不想第一次工作就遇到这种无良的工头。

“嘟嘟”耳边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打断了张虎长久艰涩的回忆。原来张虎在神思恍惚中已走下桥面,又不知不觉闯入机动车道上,差点撞上了正在行驶的一辆的士,司机打开车窗嘴里愤气冲冲地骂道:“痴线佬找死啊!”随即脚下一加油,车ρi股喷出一股黑烟向前窜去。

“我呸!你伏­鸡­,含家铲!等阵撞死你!”俗话说,人倒霉走路也撞见鬼,身倦心累的张虎一肚子气没得发泄,不由用半生的粤语狠狠地回应他。然后定了定神,把遥远的思绪收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回到人行道上。

此时,不知不觉已走了近半小时,张虎感觉头晕晕沉沉的。于是找了个路边的候车亭坐下,准备休息一会,再继续赶路。

也许是落魄思亲人,张虎一坐下心绪又回到远方的家乡。想到了妻儿、母亲,出来二个多月了,没有知道家里的消息。另外五弟回去一个月了还没有回来,兴许家里遇到了大事,自已也没有家里的消息,心里忍不住要给家里回一次电话,尽管身上只有五十多元钱了……

张虎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小心翼翼地从身上口袋里摸出了10元,交给电话亭的老板娘。然后拿起话筒拨号,凝神屏气的听着。当听到嘟嘟响2下时,立即挂断,再重拨一次,一连拨三次后,抬头望了望老板娘,面露尴尬的笑了笑:“等会再打,没人接。”

这是张虎出来前和小霞约好的信号,因家里没电话,要到村里唯一一个有电话的邻居家里接。为了省钱,就约定拨三次,每次响两下就挂机,然后由邻居再通知小霞过来接电话。

约摸过了5分钟,张虎再次拨电话,话筒里传来了自已朝思暮想的声音:“虎哥,是你吗,我是小霞啊!”

“霞,是我,今天想你们所以打电话给你,现在家里还好吗?”

“好,全家都好!妈身体没什么,孩子都很好,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你在哪边怎么样呢?”

“哦!我也挺好的,你不要担心,当过兵的能吃苦。再说了,还有你提供后勤保障呢。”

“你的声音有点沙哑,是不是感冒了?”

“没……没有,只是有些水土不服,过一段时间就好的。”

“哦,那你平时要注意照顾好自已。在外可不象在家里,我照顾不了你,你要自已保重。另外,你的工作五弟跟我说了,建筑工一定很累吧,你要注意休息?”

“没事的,当兵的能吃苦,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

“你年轻也不小了,平时有注意休息,别太累。你走后,我天天惦记着你。怕你在外受苦,被人欺负,现在得知你的情况,我的心可以踏实多了。”

“五弟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媳­妇­上山打柴时跌伤了,所以托人叫他回去照料呢。不久又又进入农忙季节了,五弟怕是去不成了。”

“我知道了,见了他跟他打声招呼,说我在这边还好。电话费贵,我挂了呀。”

张虎走出电话亭,眼睛有点湿湿的。

挂了电话,张虎在路边小食店要了一碗2元的云吞面,狼吞虎咽下了肚。然后在一家药店买了几片感冒灵,匆匆赶回莲花山下自已简易的窝。去隔壁邻居那里要了一杯开水,把药吃了。这时感觉身体越来越乏力,并伴随发冷发颤,头也昏昏沉沉的。于是索­性­和衣躺下,一会就晕乎乎的睡着了。

醒来时,已近黄昏,一抹夕阳斜斜地从破烂的门缝里钻进来。张虎爬了起来,也许是吃了药的缘故,感觉好了一些,头仍然有点昏。而此时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心想出去看看,先找点吃的应付饥饿的肚皮。来到外面,只见别的隔壁老乡正在生火做饭,一条条炊烟在凫凫升起,几个小孩在外面草地上嬉闹,此景似小时候乡下自已的童年。

张虎沿着荒凉幽静的小路向外面马路走去。暮­色­里,只见一些城里人陆续来爬莲花山,他们多半是下班后过来的,手里拿着矿泉水,身穿体闲服或运动服。在张虎眼里,城里人的生活是多么的充实和温馨。乡下人现在也许正在田间劳作呢。

张虎在附近找了一个小食店要了一份快餐,吃完顺着原路返回,当来到自已帐篷外面时,突然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兄弟,怎么称呼你啊?”

“你好,我叫张虎,你呢?”张虎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矮胖的中年农民在对自已说话。大约40岁左右年龄,一张被阳光折腾得黑黄的脸,还有被岁月侵蚀留下的条条绉纹,嘴上则咧着两片厚厚的嘴­唇­。身穿着灰­色­的一件布满灰尘的上衣,一眼看去就是曲型的农民形象。

“我叫白发达,父母起的名,老家湖南的,别人都叫我阿发。可就是发不了财,嘻嘻!”说完憨憨的笑了,脸上哪一条一条皱纹更深了。

“你来时我就看到你们了,但工作忙。来不及跟你们打招呼,我是在码头做搬运工的,读了两年书没什么文化,出来只能­干­粗活。能混口饭吃就满足了,嘻嘻!”又是一阵憨笑,接着关切地问:“大家都是农民兄弟。你有什么困难,只要能帮到的,我一定帮忙。这两天,码头没活­干­,我在家闲着。今天看你一整天不出门,该不是病了或有事吧。”

“谢谢关心,我是感冒了。没什么事的,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有空就到我们工棚里坐坐,大家说说话,一起打发时间。我们有五个老乡。来这里工作两年多了,你右边第四间棚子就是我们的。由于赚的钱少,只能在这边缘偏僻地带搭个窝棚住。平时有活­干­就­干­活,没活­干­就打牌打发日子,家里农忙时就回家忙农活,到春节大伙一起返乡下……”发达不管张虎爱不爱听,嘴里一直唠叨着。

张虎觉得阿发诚实得有趣,于是就坐在草地上跟阿发聊了起来。聊了双方家里情况,出来后情况,在南江的感受等等。未了阿发非要拉张虎到他们房子去不可,张虎想自已心情正烦闷着呢,不如跟他们聊聊解解闷,于是跟着发达钻进他们的工棚。

推开门,里面一阵烟味夹杂酒味、霉味等一起涌入张虎鼻孔里。张虎借着昏黄灯光,看见地上杂乱地摆放着四五张床铺,正中立着一张用木板拼成的饭桌,上面放着胡乱摆着没收拾的米饭、菜渣及一个空酒瓶。潮湿的地面上零星撒落一些米饭和其他纸屑、烟头等垃圾。四五个民工或坐或躺在看电视,电视是一台旧的彩电,屏幕上布满雪花,看到白发达领着张虎进来,几个人的目光一齐向张虎扫过来。

“这位兄弟就是住在我们隔壁的,名字叫张虎,老家广西的。是我刚在路口遇到的……”白发达忙着向其老乡作介绍。张虎一边听介绍,一边给他们逐个递烟。

让座后,大家开始询问张虎的情况,张虎一五一十地向他们讲述自已的经历。阿发的几个老乡听后你一言我一句发表感慨,比如克扣工钱,把民工不当人,嫌他们脏,遭当地人的歧视等等,张虎听后心里希嘘不已。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直聊到深夜,张虎才告辞回去睡觉。

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清凉的夜风从工棚油毡接缝处挤进来,恣意的钻进张虎那张薄薄的行军被。身躯仍阵阵打着寒颤。此时,蚊子也嗡嗡的在耳边旋转,不时瞅准机会下手。张虎卷缩在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至临近天亮,才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

第三天,在发达他们的安排下,张虎跟随他们去码头做搬运,这是来南江之后的第二份工作。主要是搬运一些水泥、化肥、大米、食品之类的货物,至于工钱方面按数量计算,每包4至5毛钱,一天大约120至150包左右,平均一天能赚50元钱左右。每天一般是早上8点到达码头,中午就在附近吃快餐,晚上才收工回住地。

张虎第一天上班,搬的是大米,每包100斤,这些对于米高,体重70多公斤的张虎来说不太费力。加上身上只剩余几十元钱,想多挣些钱开支用。于是扛着大米风风火火的来回奔跑,全然不顾身上汗水淋漓,到收工时自已一共搬了180包,嫌了90元钱。在当天是搬得最多的,发达他们纷纷伸出大拇指称赞张虎是个­干­粗活的好手。

一夜无话,第二天张虎起来时,感觉全身发酸发痛。尤其是两条小腿,走路时一弯曲就酸疼;肩膀则火烧火燎似的辣痛。在做建筑工时,自已负责的是用手推车运送水泥浆,一天做十几个小时,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可能是岁月不让人吧,张虎自我苦笑地摇了摇头。

累归累,可来之不易的工作还得撑着去做,一种不服输的军人作风此时在张虎身上显露了出来。然而当他迈着踉跄的肢步,把昨天看来小菜一碟的大米放上肩上时,感觉肩膀立即一阵钻心的灼痛,并迅速扩散到全身,头皮也有些发颤,脚步僵硬而又沉重。

在旁边的阿发看来眼里,知道张虎今天有些吃不消,还未过适应期。忙催促张虎回去休息,“不用了”张虎回头应了一句继续缓慢的朝前走去,这天到收工时张虎只搬了80多包,得40元钱。但肩头已是一片红肿,全身仿佛要散架似的。临睡时,发达给张虎送来一瓶活络油擦拭。张虎躺在床上不想动,也不敢动,一动全身就疼。

随后张虎休息了两三天,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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