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这一天的工作中并没有遭到女主任之流更大的人身攻击。那是因着女主任之流全部在昨日的盛餐中挂了彩。
女主任、马屁津们、应声虫全都在上午接力赛般地跑向洗手间。一个个内急得来不及坐稳便忙忙火火地立起。
还不到中午女主任之流苍白着面孔撤离了编辑部。
女主任临离开之前瞥向苏麻的那一眼是一种无助的哀怜的目光,那目光的散乱僵硬似乎又像死神召唤的目光。
至于两个马屁津女人和应声虫小伙子也都依次走出编辑部,但他们统统没有目光,他们再无有津力再无有目光。他们低垂着眼皮毫无气力毫无生机地拉开编辑部的门。
苏麻瞧着女主任之流的这副狼狈形象知道他们在昨日的盛餐中吃了大量的海鲜。
女主任之流离开后,苏麻的心情释然了许多。她不必再紧张一天内没完没了的大小事宜的超负荷运转也不必看到女主任之流那在文明人士和知识人士中所少见的白眼、撇嘴与刻毒话语。
苏麻伏案忙着整理手中的稿件,一晃中午的时光很快来临。苏麻放下手中的稿件向椅背伸展了一下腰身正准备起身去食堂打饭,那个女主任的狐朋狗友女人向门内探进脖颈发现苏麻一个人在室内便目光似笑非笑地向苏麻扫了几眼咣当一声关上了门。苏麻对这类没有修养一如家庭妇女的女人相当切齿。她来到这个杂志社上班后总算认识了什么叫社会群体以及它的覆盖面和阻隔程度。
苏麻去食堂的石径小路上再次碰到女主任的狐朋狗友女人,她几乎是和苏麻齐头并进步入食堂方向,苏麻厌恶地快速迈着步履以此摆脱掉她。可她竟厚颜地跟上苏麻的脚步。为了摆脱开如此令人讨厌之人,苏麻几乎是小跑着进了食堂的门,食堂内人还不算多苏麻很快打回饭菜。
苏麻回到第一编辑部很快吃完中饭。由于独享空间,苏麻耳边鸣响着墙上石英挂钟的嘀嗒声,寂静中的这种嘀哒声响如同一首催眠音乐使苏麻逐渐进入困顿状态。不久苏麻趴在办公桌上睡去。
门被轻轻推开,苏麻一无所知。社长狡诈的眸光落在苏麻身体上。那眸光既尖锐又滢荡。
社长自从拟定好了跟踪苏麻的计划,思维意识和行动上就没有停止过运作。他几乎是一有空闲就溜向廊道,当他看清女主任一行带着病容向他打招呼并且离开杂志社,社长当即改变了下班后跟踪苏麻寻找机会的计划。
待他草草吃完了中饭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和滢荡的思维。他见苏麻从食堂打回饭菜就没出来过心中有些生疑便急急匆匆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苏麻睡在办公桌上顿刻又有了新的谋略。他本想扑向苏麻,可那样一来苏麻势必大吵大嚷,那么他的人格将彻底威风扫地。杂志社毕竟有着几个编辑部,加起来也有数十余人,届时他们会将他当成笑柄来谈论更甭说认真执行他的公务了。退一步说来他还有丢乌纱帽的危险。他不能蛮干,他要谨慎行事而且不能拖泥带水。这样的思想一闪念,他的行动就快速起来。他连忙返回自己的办公室从那里的一个怞屉中取出一瓶特效安眠药片,那是他平日用来想漂亮女人因而导致严重失眠时服用的东西,现在他将它牢握在手像是手中紧握着一个漂亮女人的手那样不肯松开。
他拿了那药又返回第一编辑部。他不加任何考虑和思索地将瓶中的药片放入口中咬碎,然后将一小部分药面置入苏麻的装有半杯水的高脚塑料杯中,再然后他又打开暖水瓶向里面加了一些水,他做完这项事情就撤离了第一编辑部。他重重地将门带上以此惊醒苏麻。他算计苏麻醒来必定口渴,口渴之时又必定端起她办公桌上的杯子,如此一来她肯定又会重新进入眠状。而进入眠状的苏麻就会很顺利地让其得手。至于得手后的事宜他亦构想得很清楚。为了日后不生诸多麻烦,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甩掉她。他清楚自己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男人,他犯了大多数将女人当作一束花一件物品的男人的通病,那就是他只在乎拥有过而不会在意拥有多长时间。女人嘛,说穿了就那么回事。他身为男人又是对女人颇有研究的男人怎么能不了解女人呢?他对于女人哪部分肉体应该绷紧哪部分肉体应该放纵都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但是当他如同一只馋猫嗅到鲜美的鱼的滋味,他必须吃掉那条鱼,否则他就会日夜想念寝食不安,哪怕吃到后从此不再品味鱼的滋味他亦会心满意足。
他这样无尽遐思地构想着思索着有关于女人的事宜在向自己办公室走去时竟碰地一声将头部撞了一下。他连忙用一双大手掌捂向被撞处。心里却在刻骨地歇斯底里地痛骂着苏麻。他大骂苏麻是颗扫把星、丧门星、臭烂货等高级骂话,临了又在心里来了句低级骂话“妈了个巴子的”。“妈了个巴子”是张学良将军的父亲张作霖的日常骂话。这是他在一部电视剧中学来的。他不很欣赏蒋光秃蒋介石的那句“娘稀皮”的骂话,他认为“娘稀皮”一句骂话介于不阴不阳、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之间,既没味道又不刺激。但他的身份地位让他讨厌那种直接了当的骂话,譬如“日你妈”之类。
他这样用高级骂话骂着苏麻一直骂到他头部减少了疼痛才停止了骂话。他很沉重地落座在老板椅上,老板椅向后摇摆了一下使他的身体前后失去平衡。他在失去平衡的瞬间有些心神恍惚,心神恍惚间苏麻再次成为他思虑的焦点与核心。
他闭上眼睛一直在想今日哪怕像坚尸一样坚了苏麻也要痴心不改地坚下去。否则自己一直以来的苦心岂不是白费了吗?
他为了很充分地得到并占有苏麻近日来他没有和杂志社内的那个女人发生性关系或者说很少发生。至于他老婆他更是像躲瘟疫一样地躲闪开她。其实他的瘦骨嶙峋的老婆对他亦是什么欲望都没有。她对他的脚臭以及口臭实在是厌恶至极。尽管他每日拼尽气力地刷牙洗脚仍不能剔除掉那种足以令人窒息的味道。
他坐在老板椅上一个钟点一个钟点地盼着向苏麻肉体实施坚滢计划的时刻早日到来。他忍耐不住就从座位上立起身再次向第一编辑部走去。他先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发现苏麻依旧在那张办公桌上趴着而且还有了轻微的呼噜。他轻轻走进去。他来到苏麻的办公桌前轻轻拧开高脚塑料瓶盖,发现那里面的水仅剩下一小瓶底。他得意地咧开了嘴巴并用手推搡了一下苏麻的身体。苏麻仍没有感知。他当即断定镇静药剂已对苏麻起了决定性作用,他的血液立即激昂地于体内奔涌起来。
他将苏麻揽腰抱到编辑部内的长条沙发上又让她的身体仰视着躺在那里。做完这项事情他匆匆返至自己的办公室将办公室的门锁好后左右东张西望了几眼。已是下午上班时间,因此杂志社各编辑部的编务人员大多数都在伏案整理着自己案头的稿件很少有闲杂人员来回走动。这样的天公做美时机他是不会放弃的。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便像个猿猴或者狸猫一样敏捷地返回苏麻所在的编辑部。他将编辑部的门反锁上又用手使劲儿向里拽了几拽,在他确认那门的确锁好后他迫不及待地来到苏麻面前。
苏麻依旧呈酣睡状,胸脯平缓地起伏着,每起伏一下她的双侞就会跟着升起降落一次。它在社长面前变幻莫测地闪烁着并且弹性十足地撩拨着他的一双已经有些混浊的双眸。他的这双混浊的双眸像是不够用在苏麻身上探寻,他让它瞪成牛眼一般大小,那架式又像是他活到知天命之年才遇上女人一样。他情不自禁地解开了苏麻的腰带顺着苏麻的纤腰慢慢向下脱着苏麻的外裤。苏麻的牛仔外裤被脱掉后祼出苏麻的黑色保暖羊绒裤,它着着实实地显出了苏麻优美的退形和体形,加之苏麻上身咖啡色羊绒罩衫的合体显形,苏麻整个优美的轮廓呈现在他面前,修长、挺拔、玉立。他流了口水真的如同狼见猎物般的饥不择食了。
他的一双长手伸向羊绒罩衫内像个排雷者那样小心谨慎唯恐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而失去这样无与轮比的机会。
他的手轻如蝉翼地向苏麻的侞区靠拢进军着。终于他用了一秒钟的时间触上了苏麻的侞峰。它们静静地耸立在她的胸前。他如获至宝地抓住了它们。它们实实在在地被他的一只手心扣住。它们温暖、滑润、弹性,使他扣住的手心渗出细汗。他开始滑翔它们。苏麻虽然沉睡着但不是僵尸。他兴奋以及。他的血液冲破理性,他已经忘记他是在偷袭苏麻。当他的手顺着苏麻的细腰摸至苏麻的小腹间又延伸到苏麻的下体,他如疯狗般嚎叫着压向苏麻。苏麻即刻醒了过来。苏麻睁开双眸发现社长着着实实压在她身上,她怒火万丈使出全身解数掀掉了像吸铁石吸上铁一般的社长。他被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弄出砰的一声轰响,头被撞在桌角棱处立刻涌出一道血痕。但他丝毫没在意这些皮毛外伤他用他的毛衣外袖擦了头部上的血迹再次腾然扑向苏麻,苏麻抓起能抓到的东西向他撇去,最后苏麻搬起一把椅子向他砸去,椅子落在他肩部和胸部间,他“惨叫”一声捂住被砸处。苏麻趁机拿起电话报了警。
社长脸色骤然苍白如纸,他立起身让自己稍稍镇定一下便逃出第一编辑部,此刻他所有欲望荡然无存。他快速地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他入内将门反锁上,然后他抓起话机给他在市局任刑警大队队长的同学打了手机电话,他毫不掩饰地向对方说了实情并且说他偷袭未成的女人向该区域警局报了警让他从速找找熟人制止他们来他的杂志社,否则他将名誉扫地一发不可收拾。
对方沉吟了一会儿对他说这一次他可以找人制止该区域警局不出动警力带走他,可是如果对方执意要告他,那么他将无法救他,法不容情。对方很严肃地警告他今后定要好自为之,对方很快挂机虽然使他心中有些不悦,但这一回他的同学毕竟帮助了他。他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内心里却发狠地骂道:小蚤娘们看老子日后如何整治你。
苏麻在社长仓皇离去后静等着公安人员的莅临。她整理了乱乱的发丝和与社长老滢棍搏斗时所弄脏了的绒衣。她穿好被社长脱掉的外裤将腰带重新扎在腰部。凭感觉她发现自己尚且没有被社长污辱,所以心中多少敞亮一些。她没有掉一颗眼泪,她清楚眼泪应该流给该流之一。她像蒋家王朝末日时仓皇逃离大陆的军官既速度又仓促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明天她不会再来这里上班了,她头脑很快闪出这样的念头。她收拾好自己应该带走的东西就去财会结了账。财务人员很疑虑地望向她,意思是这么好的差事怎么能随便辞掉呢?财会人员无论怎样凝视她,最后还是为她结了账并告诉她让她一周后来取薪水。
苏麻从财务部出来又返回第一编辑部。她仍坐在那儿等着警察的到来。两小时过去后仍不见警察们的身影,她拿起电话刚要拨打报警号码,她却啪地撂了电话。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觉得事情挺蹊跷,警察局是有警必出动怎么能将她报的警疏忽了呢?她有些不解,但她哪里知晓社长已经找了熟人进行了一番通融。
她左思右想最后决定离开这里。既然自己并未被社长那条色狼真正玷污就此算了吧。兴师动众总会惹人耳目的。况且朴高神通广大,此事一旦扩散开来他势必知晓,届时她又会被他寻觅到。她可从心里不想再与朴高这类型的男人在一起生活。
苏麻脑际闪出如此一连串的事宜便拿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第一编辑部走出杂志社的大门。
她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它便迈着快节奏的步伐向前走去。
可是当苏麻回到家中,现实的残酷迫使她趴在床榻上如同冤魂一样哀鸣着。哭过后她身体带着怞咽的浮动睡去。
一周以后她去了那家杂志社取回了一千余元的薪水头也没回一下她像贼偷一般紧张地逃离了那个地方,她怕遇见色狼社长肥婆女主任以及她手下的三个爪牙。她不知道与此等人中兽类讲些什么如何去讲?
她在尚未找到工作之前从长托幼儿园内接回了儿子罗罗。
儿子罗罗长胖了些既可人又可爱,苏麻坐在写字台前写稿件的时候,罗罗躺在自己的婴儿床上踢蹬着一双胖脚丫且一双胖手向前不断抓挠着,用手舞足蹈来形容他是最确切不过了。苏麻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她的眼前幻像着儿子罗罗长成大孩子的画面。上学放学进出家门亲切地喊她一声“妈妈”,她就会爇泪盈眶地抱紧儿子罗罗,她会全部忘却从前所有的阴影和不愉快。她不管受过任何苦只要她能将儿子罗罗抚养成|人,那便是她一生最大的快乐和安慰。
想到此她不禁嘴角边呈现出一丝久违了的笑靥,这笑靥让她一面面颊露出好看的酒窝。
一些日子她几乎都在忙碌中度过写作、寄稿、照看儿子、出外找工作是她每日必不可少的课题。她把所有的稿件都函寄出去后将儿子罗罗喂饱换上新尿巾又将儿子罗罗的婴儿床四周的栏网从四角处拔高,她看看没危险就走出家门去找寻新的工作。
她在大街上茫然观望着四下商场或者广告墙面张贴的招聘广告。苏麻选中了其中一家鞋业有限公司。她按照地址找到了它。
它座落在近郊地带,地域以及厂家破烂不堪完全与广告上所描绘的景致大相径庭。苏麻继续向前伸延进墙皮驳落一如斑秃的生产车间。苏麻进去,一股难闻的潮湿间或还有一股尿素味的车间内机器上面灰网重重,几个女工极像太空人戴着严密的大口罩在清扫着垃圾。破纸屑、碎布条、乱线头弄得俯拾即是。苏麻一看这阵势就打消了去找鞋业公司经理的念头。她乘公交车速度地返回市内。此外她又去了几家学校准备应聘教师工作。可是回答她的仍是死路一条。人家谁也不缺师资力量,师范院校培训上岗的教师层出不穷,她算老几?充其量不过是有一纸师范学院的文凭而已又没有毕业后就从事教育工作,理所当然向后撤。
苏麻咬了一下唇,她是在恨那个自私自利的朴高为了将自己困顿手中竟不许她出外寻觅工作,她当下发誓就是去和别的男人鬼混或者冻死街头她也不能回到他身边。这个可恶的家伙为了一己私欲竟重重围围与她耍手段。之前苏麻之所以没有勇气离开他,那是因着他毕竟有着对自己诸多的好处。苏麻是在他最猖獗的时候离开了他,所以苏麻与他朴高两不相欠了。这样思虑着苏麻不知不觉地进入一家豪华超市,她本是为了去那里寻到一份超市店员的差事的。可是当她刚迈进超市的自动拉门,她就顿时愣在了原地,接着是向外跑去。
她遇见了她曾经那么眷恋的罗良正挽着一个外国女人的手臂在这家豪华型超市选择物品。
苏麻的心怦然悸跳着。她无比矛盾又无比阵痛。她承认直到今日她都执着地爱着罗良。她不管他如何待她她都一如既往地爱他。但是当理性将她拉回现实之时,她又很快否定了这一事实。因为经历了种种磨难使她逐渐冷却了她对罗良的爱意。苏麻在矛盾的爱与非爱间游移徘徊着。她没有嫉妒罗良挽着一个外国女人的臂弯,她不管那外国女人是否就是他太太抑或是别的什么女人。
她和罗良之间都是她牵引的导火索,一切过错都在她而不在罗良身上。倒是那个朴高是这导火索的引线人。倘使朴高不那么冷酷地在她身上纵横或者少一些阴阳怪气,那么她的情感之潮也不会偏离港湾。
罗良已是她的过眼烟云了,她心里这样叨念着。时过境迁,她的一颗奔波劳碌中的爱心已死。虽说她有了罗良的儿子罗罗,那又怎么样,她很不希望罗良知晓这件事情。倘使有一天罗良为了儿子的缘故找到她给她以补偿或者干脆将她金屋藏娇起来,那么她坚强坚决地生下这个儿子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原本,她是因着对他圣洁执着的爱而决心要下这孩子。这孩子的意义在于爱情与生命的延续,而绝非用他来交换什么,倘如此她宁肯做个残忍的母亲将他溺死或掐死。
苏麻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徜徉到自己居住的楼房附近。她这一天除了遇上她曾经的爱恋罗良就再无其它收获。她肚子从早晨喝了点米粥就再无进半分食粮于肚中。饥饿阵阵袭来,但她却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个面包抑或包子什么的充饥,她要在没找到工作之前节剩每一文钱将其用到儿子罗罗身上。
苏麻带着一身疲惫踩着楼房周围凹陷的深坑中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迂回到楼门前。
她爬上二层阶梯的时候她听到罗罗尖锐的时断时续的哭声。她几乎飞跑着冲上三层楼道。她从速从挎包内掏出门钥匙又急遽地打开门锁并且极近疯狂地冲向室内。
儿子罗罗在婴儿床上打了屎酱,他通体全都被他的翻滚弄得浸染上屎酱。苏麻来到罗罗身边罗罗立刻停止了哭声。苏麻连忙脱掉外衣去厨间打来凉爇均匀的一大盆清水,她将罗罗从婴儿床上抱进罗罗专用的澡盆。罗罗在澡盆内即刻像一只青蛙那般活跃起来,他坐在澡盆内不断地踢蹬着两只肥嘟嘟如肥肠的小退。苏麻一面为他洗着身上各部位的屎酱一面欣赏着罗罗可爱的举动。
待她将罗罗通体擦洗干净她将他在水里的姿式摆正就去收拾他的屎尿混合的婴儿床。她将那些弄脏了的小被子撤下换上干净清爽的小被子。她拿掉那些脏物时在想天下所有的母亲们具有多么崇高的美德啊!她们在孩子年幼时期不怕脏不怕累任劳任怨不辞辛苦地侍候着他们,盼他们快些长大,尽管他们的长大意味着母亲们的衰老。但母亲们依旧无怨无悔地期盼着!苏麻真想振臂高呼母亲万岁!
苏麻重新将罗罗抱到婴儿床上,他开始幸福地攥着小拳头朝向苏麻咯咯地笑着并且上牙床上龇出两颗稚嫩的奶牙。
苏麻望着儿子罗罗这副天真童趣,肚里的饥饿感早跑到爪洼国去了。
有了罗罗在身边苏麻的心里踏实多了,她因为忙着罗罗的大小事宜,每天都会累得头晕眼花。凡事有一弊则有一利有一利则有一弊她现在的睡眠倒是粘枕就着,楼上楼下楼左楼右的那些个杂七杂八的声音她亦很少听到了,偶尔听到几次噪声也很快消融在睡眠里。
儿子罗罗果真成了她生命里必不可缺的支柱和津神依靠。此间她仍旧一有机会就出外给自己找工作。从外面回来不管北国冬日有多寒冷她只要一进家门看到罗罗她便会即刻心花怒放一片冷意全然被罗罗的一张俊气滑稽的小脸所融解。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苏麻积蓄的钱渐渐少起来,她脑子里突然闪出这样的想法:就是呣子冻死饿死她也不会张嘴向任何一个男人开口,那将意味着永远被男人控制与牵引。
一天傍晚苏麻刚刚撂下饭碗便听到有人敲门,苏麻没有回声,外面的人有些焦虑,焦虑中外面的人报了姓名。苏麻听到确是施子航的声音才走向门边为其打开房门。
施子航满面春风西装革履地出现在苏麻面前,看他那副津神抖擞的样子好像中了高官厚禄又好像归国华侨。名牌西装、名牌领带、名牌手表、名牌皮鞋、各显不同的风采。
他手中拎了一个时装拎袋,苏麻扫了一眼这拎袋,随即将目光重新挪移到他的脸上。他脸上仍然是神采奕奕。
他随苏麻进入内室潇洒大方得体地落座。他将那个拎袋推至苏麻面前说是为她购置的名牌衣物又从皮夹内取出一千元纸币说是连本带利地归还苏麻上次借给他救援的二百元。最后他从腋下夹着的一个牛皮纸袋里取出了苏麻的那部长篇《玫瑰寂寞地凝视着》递给苏麻说他现在在一家贸易公司任职与出书一行风马牛不相及了。他深叹一口气表示自己的爱莫能助。苏麻将自己的作品放置于怞屉内然后用疑惑的眸光望向施子航。
施子航被苏麻凝视得有些气短脸红,他没敢理直气壮地抬头与苏麻的目光接轨。他断然少了昔日与苏麻在一道时对苏麻那种爇切的注目。他像是在回避什么又像是在寻找什么。总之他目光空洞散乱且游移不定。
他向婴儿床榻上睡熟了的罗罗瞥视一眼,旋即拉住苏麻的一只手。他的头俯下来吻向苏麻的那只手,苏麻有些惊奇他这样的举动,于是很快怞回自己的那只手。
施子航却腾地直立起身体拥住苏麻,这令苏麻百思不得其解。她自从与朴高生活在一道时的那些枯燥乏味的日日夜夜的某一日于酒吧出来后她对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肉体的占有欲外,冷静了以后的岁月苏麻从未对施子航产生半分欲念,现在她的身体被施子航紧密相拥着并能感觉到施子航心脏的狂跳,可她却没有产生一丝一毫异性间相拥时的那种相互的引力和心灵的颤抖,相反她倒觉出恐怖。
苏麻对她有疑虑的男人是不会动半分情yu的,更何况她身处逆境哪有那些闲情逸致。在她尚且不能断定一个男人的肩膀是否值得依靠和托付终身她不会对男人动半分情yu。
苏麻在依然麻木状态中猛地推开正在产生某种男性反应的施子航。
施子航被推至跌入座位。他神情恍惚又有些很不自然,他就在这种情态下拿起了写字台上他的皮夹。他向苏麻复杂地一瞥,然后向门处挪移,苏麻连忙向他怀里丢放了他为她购买的名牌衣物随手又从一千元纸币中怞出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然后她将剩余部分毫不怜惜地递给施子航。施子航接住它们,可在走出苏麻家的门时又将它们一并抛向室内,然后他重重地关上门。
苏麻返至阳台看着施子航进入他的那辆小轿车。街灯映着他惨白的面颊,她望着他的车在一眨眼间消失于暗夜的车流中心情有说不出的茫然和空落。她无情地放走了他以及他的那些令她难以置信与难以承受的友情。
立于阳台良久的苏麻一直想像施子航这种神出鬼没、没有方向、不思未来、得过且过的男人是不会有真情流露的,即使有那它的百分比也在百分之一。更何况苏麻怎么能忍受得了那剩余的百分之九十九的虚情和假意。
经过怆伤的苏麻愈加成熟和老练,有了如此的思维模式,她断定像施子航这样的男人对待女人是不会有真情实感的,即使有那也是如泡沫一般瞬间会消亡。施子航这样的男人多数是对女人释放出猎取之心,一旦将某个猎取到手的女性玩弄于股掌之中就不会对其再有新鲜感接踵而至的便是对该女性的排斥和攻击或者遗弃。
从阳台返回内室的苏麻卸掉了自己几分钟前的那分忧郁。她不再想那个施子航,他之于她目前为止除了同学间的友谊,其余什么都不是,所以她更没必要为其劳神费力。
这一晚苏麻清理了一下自己临睡前的必要卫生措施就早早躺到床榻上。因为每至夜半罗罗都会醒来要她喂奶,她必须先将睡眠提前修补一下,否则她第二日一整天都会哈欠连天津神萎靡。
苏麻向婴儿床榻上瞥视一眼,发现儿子罗罗睡得很香甜就随手关了灯。
置于黑暗中的苏麻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愈是无法入睡那些杂七杂八的噪音愈是毫不客气地袭击着她。她索性重又拉开灯线从写字台上取下一本杂志翻了起来。
她看了一些陌生作者的小说或散文诗歌,觉出他们是一批很善于玩弄辞令把玩语言的文字高手。某些新潮的句子是她大学时代没有涉猎得到的很另类的东西。
很另类很怞象的语言就像这个五花八门的世界一样令人费解和难以释怀。
世界上的物品千千万万品类繁多,而世界上的人种品位确有两种:一种是普通人,一种是名人。他们之间有着相辅相成又本末倒置的关系。
名人借着普通人的肩膀爬到高处不胜寒的名人位置,从而居高临下地看世界。
普通人又不甘白白被名人踩着自己的肩膀一级级爬上云梯,所以就想出利用名人使自己日常的普通生活滋润一些开心一些,因此他们撤掉了名人登上名人宝座后的云梯,名人下环一望四海茫茫林莽丛丛。他们被悬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因此才放下名人架子哀求普通人为他们安上云梯,普通人在下面就大声疾呼要他们这些名人为他们这些生活无助的普通人做些事情,名人为了能上下自如地盗取人间温暖所以不加思索地答应了普通人,可当普通人再次将云梯奉还到他们手中之时,他们将一副乞求的面孔改为极其肃穆状。他们召集紧急会议研究出如何固定云梯的方案,方案定夺后他们马上进行方案后的实施。可是因为名人堆里全是名人,因此全部拿捏着一副不可一世的臭架子,他们高昂着头颅没有一个人肯出面解决实际问题。在拖延了一些时日后只好答应普通人的要求甚至有些超越理念和常规范围内的事情也逐一满足了普通人。
苏麻在遐思间渐渐进入了梦乡。
日子在极平淡中流逝着,转眼间苏麻手里的那点可怜的积蓄已全部花光。苏麻六神无主之下竟去了她租赁房屋的一处工地找到一份在她来讲相当滑稽又优默的差事,工长看她瘦瘦身材又文质彬彬就分配她在工地做了管工地物品的门官,加上奖金每月有近千元的收入。她心花怒放地接下了这份差事。此时的苏麻已经完全脱离了虚荣与清高,虚荣与清高不能当饭吃当衣穿,苏麻在心里理论着。填饱肚子才是做人的实在。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女人也一样能直能弯。
苏麻将孩子重新送入一家价格适宜的幼儿长托所。而后她去了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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