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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折翼安琪儿

教堂内秩序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很快使苏麻僵死的细胞活跃起来,她因为有了神的庇护,生命的芳草园内又有了一线生机与绿洲。

就在这种无忧无虑的时日里,罗良的再度出现使她的这分活跃又凝固僵化起来。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但她一听到他呼唤她的声音心里又开始一阵悸颤。她清楚自己分明还在执着地爱他。

那天T女人在向罗良阐述完苏麻有可能前往的地方,罗良就即刻要付诸行动去找苏麻。偏偏在这样的时刻罗罗却发起了高烧,这断然阻遏了他去找苏麻的行动。

他驱车送罗罗去了医院,T女人抱着罗罗坐在前排位置上。她向座位坐下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她慌忙立起。罗良一眼瞥见他车内前排座位上的一包用牛皮信封装着的物品,也就是刚刚硌着T女人的那包东西。罗良连忙拾起它来,T女人随即抱着罗罗重新坐下。

罗良将车停在路旁打开了那包东西。一摞书稿整齐地展现于罗良面前。这摞书稿恰是苏麻吩咐他在那所租赁的房屋取出来的那部苏麻所著的长篇《玫瑰寂寞地凝视着》的书稿,他因为忙于诸多事宜竟将它遗忘在车内。本来他是想找一家出版社为苏麻出版这部苏麻的长篇力作的,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彻底将这件事情遗忘掉。现在老天又再次提示他必须为苏麻办好这件出书事宜。因为这有可能即是苏麻从事文学事业的开始亦是她的结局。因为苏麻已经成为一个盲者,能否治愈好那是未可知之的事情。但有一点他可以向苍天保证他会永远挚爱苏麻此生不会改变。现在拿起苏麻的书稿睹物思人令他感慨万千。他将那部苏麻的手稿放进自己的皮包内准备为罗罗看完病就先去出版社,之后他要等待出版社的答复他再行去找苏麻亦不迟。苏麻果真去了教堂,那么他早去几日晚去几日则并无大碍,苏麻倘使发生了别的什么意外,那么这许多天来也早已有消息传来。因此在他断定苏麻肯定去了教堂之后他便有了这种先为苏麻办理出书一事然后再行去找苏麻的想法,届时苏麻会有多开心啊!他想。

罗良受这样理念的驱使车速不禁加快了起来。难怪有人说恋爱中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神经都不很正常与偏离正轨。此时的罗良全凭一种激|情做他想做的事情。

车子到了医院,罗罗被急诊内科的医生诊为感冒罗良的一颗悬浮的心才得以平稳。其实他身为医生在罗罗发烧之时就诊断罗罗发烧的起引是因为感冒,可是不知为什么一段时期他总是对自己持怀疑态度。就是说他不很相信自己。而这种情况完全源于苏麻因着意外事故长眠不醒时那刻的打击。之后的日子里他的神经方面就很为脆弱。

他太爱苏麻,因为太爱的缘故常常会做出一些有悖常理的事情。罗罗被医生宣布是轻微感冒无甚大碍的话音未落,罗良便将T女人与罗罗扔撇至一旁,自己驱车去了一家出版社。

幸亏T女人是个本地通,否则那将会出现多大的麻烦。

罗良拿了苏麻的书稿走下小轿车径自奔向出版社又径自奔向出版社内的电梯。出版社社长室很快出现在他眼前。出版社社长是个矮胖的小个子,他接过罗良手中苏麻的手稿将其上下文扫瞄了几眼后,脸部即刻堆出笑靥,而那笑靥里夹了许多赘­肉­丝。他当即决定留下这部长篇手稿准备列入当季的出版计划。罗良简直兴奋得要跳起来。他就是带着这种兴奋的光芒找到了那座教堂。

苏麻在听到罗良叫她的声音不知是后退还是前行。她的心中既充满喜悦又充满忧伤。喜悦的是她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山顶教堂上还能再度聆听到罗良那带有极浓韵味的标准的男中音,忧伤的是自己已经变成残废再无有任何资格去爱或被爱。她的心在有这种想法之际即刻恢复了从前那种冷漠之态。

因此她拼力推开拥向她躯体的罗良。罗良在被苏麻用力推开后重又拥住苏麻而且是紧密地相拥。苏麻无论怎样也无法挣脱开罗良的紧密拥抱。苏麻只好顺从于罗良的怀抱。罗良附在苏麻的耳边告诉苏麻说她的那部《玫瑰寂寞地凝视着》即将被一家出版社出版发行。苏麻听了这样的消息并未有多大的兴奋与激动。若在从前她听了如此振奋灵魂的消息肯定会欢呼雀跃起来。而今她对一切的一切看得很是平淡。她在罗良将这件对于写作者来说足以光芒一阵子的事情阐述给她后她并未有多大的惊喜与振奋。她只是在罗良怀里轻描淡写地回答罗良一句“是吗?”之后再无对此事有任何的评论。这令罗良很是惊异与费解。出版书籍一事不是苏麻最最向往中的事情吗?怎么如今对此如此淡漠与置之不理呢?罗良深感苏麻的内心世界在突飞猛进地消沉。他要将苏麻说服尽快离开这个足以使一颗年轻的心走向衰老的地方。他要带苏麻去德国诊治好双眸然后在那里定居下来,让他们的罗罗像他和瑞娜的女儿那样接受西方很良好的教育。

其实苏麻并非一颗年轻的心滑入衰老,她的一双失明的眼睛让她对任何事情都有着极其敏感的思想障碍。出书有何用呢?她既看不到它的美感也无法将这种美感伸延下去。正如她现在心中装有对罗良的深情厚爱却不敢让其溢于言表而将其深深埋藏在心灵深处一样。

一个人有爱、想爱、渴望被爱却不能够去爱和接爱被爱。那是怎样的心灵苦楚呢?这种苦楚恐怕只有苏麻这种有着极其深刻的自知之明的女人最为清楚。

她爱罗良就要使罗良完全充分地得到爱的源泉与真谛。爱是不能亵渎的,因为它是神圣的,不可浸染半分杂­色­。

因此苏麻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她对罗良说自己无论是津神与­肉­体都好累好倦,她要一个人在上帝的呼唤中仔细顿悟一下生命的实质。目前她希望罗良从速离开这里。紧接着她为罗良轻轻唱出一首她曾经、现在都很喜爱的歌子。歌词大意是:……不如就现在吧,让我们都停下,但是休息后,我们还不知道继续走的理由……

罗良听了苏麻用哭腔唱出来的歌曲,简直五内如焚。他已经难过到了极限。苏麻的这首歌子非但没有将罗良的宗旨改变,相反罗良将她更为紧密地拥在怀抱里。苏麻再次感到一股幸福的暖流涌遍周身。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夏日的正午,罗良与苏麻相拥在教堂正面的丛林中。微风轻轻地滑过加之罗良拥抱着自己躯体甜蜜的感觉,苏麻完全陶醉了。可是她在陶醉的瞬间理­性­再次清醒过来,她不能够更深地陷入罗良的情感,否则她将无法自拔。无法自拔中就会将纯洁的爱情浸染和亵渎。

苏麻的思想有了这种对爱情的深刻理解与剖析便飞速地从罗良怀抱里挣脱出来,她向前方也可以说是莫名的前方跑去,由于思想上的大幅度波折她忘记自己已经失明,所以她没有跑出多远就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她的修女服被地面的污浊物品弄脏,一只正待不知向何种方向爬行的虫子被她倒入地面时压成两截。那只虫子尾部已成为僵尸但头部亦在活动摇摆着。

苏麻的手与膝骨全都被碎石硌破渗出血迹。罗良连忙奔向苏麻将苏麻抱起向山下自己的车走去。苏麻在罗良怀抱中仍然极力挣扎着,她不能够坐进罗良的那辆车内,否则她即会重新回到罗良身边,而回到罗良身边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那将意味着她会不断地侵扰与麻烦罗良生活方面的大小事宜,而不断地侵扰与麻烦很快即会将美好的爱情消磨成散乱的花瓣,那爱情整体的完美顷刻间即会随着整体的消失而衰落最终走向枯竭与死亡;当然这种推论只不过是苏麻的主观臆断而已。可苏麻不能不这么去想罗良,因为罗良首先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维空间的男人,男人之于女人间的爱情因素之一是女人的亮丽与美貌。因为美貌与亮丽常常会使一个男人激|情勃发、激动不已与生机盎然。这是男人的生理现象使然,完全不能将该男人列为虚荣之列。

走到街头巷尾一些出来晒太阳或剥豆子或挑米虫的老婆婆们经常会谈论谁家的媳­妇­俊不俊美不美,有无缺陷之类的话题。这说明女人的美丽之于男人是多么的重要啊!

苏麻是理­性­的,她不能等到罗良开始腻烦她之时她再做出离开的决定,届时她与罗良间的一切美感将毁于一旦。

想到此苏麻更加拼力地在罗良的怀抱挣脱着以至于罗良无法抱着她走下通往山下的石阶,罗良只好将苏麻放于原地。之后罗良的声音有些哽咽地对苏麻说如果苏麻不同意与他一道离开这里,那么他将长跪不起,直到自己化成骷骨与化石。

苏麻立在罗良身边听到罗良跪下的声音心里顿刻下沉着、空旋着,仿佛天塌下一般。但苏麻为了她和罗良间能保留昔日美好的一瞬她还是狠狠心肠转身离开了罗良向教堂方位缓缓探去。

返回教堂之时,老修女正带领众修女念《三钟经》中的二经,也就是正午经文。苏麻根据经文内容知道时辰是在正午。苏麻随之跪在修女间双手放于胸间与众修女反复咏着《三钟经》中的二经文。老修女见她迟了经文时间便用眼睛翻了苏麻几眼。苏麻因为看不见老修女的翻眼白,所以心中依旧坦然地念着经文。但念着念着她的思想便开了小差。

她的思想飞驰到教堂以外石阶上面的丛林处跪着的罗良身上。她不知他现在是离开了那里还是依旧跪在那里。她一想到他已离开那里心中就一阵凄惶与失落,而当她头脑中闪现出他垂落着双臂跪在凹凸不平且坚硬的石头上她的心就开始碎裂与疼痛。她被冗长的矛盾鞭挞着、折磨着、怞象着。她一忽想冲出祈祷室扑向罗良的怀抱一忽又想让自己的思想僵化成没有任何思维空间。

她在一种反复的矛盾与牵情中结束了《三钟经》中的二钟经文。

修女们从祈祷室内一一复出回到寝室。苏麻叫住了与她同寝的那个小修女。小修女连忙将耳朵神秘地凑向她的­唇­间。

苏麻让小修女向仁慈的上帝发誓不许将她看到的事物或将苏麻的秘密透露给第三者。待小修女将一只手放在圣经上闭上双眸向上帝祷告完毕。苏麻将她要吩咐小修女去做的事情阐述给小修女。小修女听罢仿佛在这寂寞的空间里终于找到了一项既神秘又有意义的事情给自己充添一些生活情趣与内容又仿佛她是在执行一次非常重要的公务,她小心翼翼地溜出教堂眼睛左右飞快地转动几下,那情态一如一名贼偷在窥视偷盗猎物前是否有人凝视一般。

小修女自从父母先后辞世又遭叔父一家的虐待就没有一天快活的日子,直到她被一个好心的老婆婆引领到教堂上帝的面前她的受虐的日子才算宣告结束。

人们往往在遭遇某种不幸后才肯光顾上帝之门,这与人的另一面虔诚的信仰有着很大的矛盾;人们在幸福时刻常常疏忽上帝的存在与上帝仁慈目光的感照。

这是人­性­永久的悲哀与错误。

小修女带着某种快乐的神秘走出教堂,一出教堂的门她就飞跑起来,很快她来到苏麻向她陈述的地点。那里的树影婆娑间果然跪着一个如苏麻描绘的男人。小修女看到那男人的很典雅的衬衫被汗水浸透,脸­色­亦有些苍白,但依然不失俊美之气。小修女有生以来只在街面的广告上和叔父家那台仅有十几寸的黑白电视机内看到过么帅气的男人。她侍立在一棵树体旁仔细并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跪于地面上的英俊男人。她像是在欣赏一幅画又像是在观看一场独幕剧。她完全忘记苏麻要她快去快回的叮嘱。

她立在树体后面心潮澎湃地凝望着罗良。她已经长成一位大女孩有着一切大女孩心中所幻化的梦想与渴望还有一丝望见异­性­的羞愧。她脸部红红、脖子红红、耳根红红。很久,很久,她才将视线从凝视的男人身上挪移开来。这时她才想起苏麻的叮嘱。于是她又飞快地跑回教堂。苏麻正在寝室内坐卧不宁地来回踱着步子焦虑地等待着小修女的归来。

小修女气喘吁吁地跑进寝室。苏麻听到她的喘息慌忙伸出手臂摸向她。

小修女喘息了一会儿看到寝室空无一人这才将她看到的详情如实地禀报给苏麻。苏麻听到小修女说那个跪在地面上的男人面部惨白身体被汗水湿透,而且看那情形他是非跪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斗转星移甚至自己成为一尊骷骨与化石为止。

苏麻听罢周身的血液即刻凝固而且一行清泪从眶内奔涌出来。苏麻对罗良的那颗牵情的心再次阵痛起来。苏麻在听到小修女说罗良的面部已经很为惨白之时就已经改变了她原有的计划与初衷。她不顾一切地奔跑出去,摔倒了她亦不知疼痛地从地面上爬起再继续向前跑去,小修女在后面喊她她亦没有听见。她的思维、她的津神此刻全都集中在罗良身上。她自从失明后已经习惯了摸索着前行,而且听觉、嗅觉都如猴子攀树那般灵敏。

很快她嗅到了罗良的气息。她一面向前跑着一面呼唤着罗良。罗良听到苏麻有些变调的声嘶力竭的声音连忙抬起低垂着的头颅。他之所以低垂着头颅是因为正午过后的太阳更加恶毒地烤炙着他的面颊。尽管周边树荫成片,但山顶上的太阳实在是太庞大太爇烈。常人的­肉­体长时期地被它烤炙就如同在火焰上烧烤山­鸡­之类的物品,慢慢地人就会变得枯焦。

罗良看到苏麻向他跌跌撞撞地奔来连忙从跪姿立起身体向苏麻奔去。他的退与膝关节给他很长时间的跪着有些疼痛与酸麻。所以他的步履像苏麻快速摸向他时那般踉跄。

苏麻听到罗良向她奔来的声音自己也随之加速了步履。很快罗良揽住她的纤腰,她亦张开双臂扑向罗良。她一面在罗良怀中哭泣着一面向罗良反复述着她再也不会离开罗良,永远。永远。

罗良紧密地拥着苏麻,仿佛他一松手苏麻就会丢失了一般又仿佛苏麻是生着羽翼的安琪儿,他一松开,她即会飞向那遥远的天际。从此不会再现于他面前。

他们立在山顶端紧密相拥了很长一段时间,罗良抱着苏麻向山下走去。他一级一级非常小心谨慎地走下下山的石阶。小修女出于对苏麻与罗良的好奇之心,所以一直紧密跟随其后。

罗良抱着苏麻艰难地下了石阶,罗良已经大汗淋漓加之他跪地时被太阳晒出来的汗水,他产生出一阵阵晕眩,他将苏麻置入车内便顺手从车内的储藏箱内取出一瓶纯净水喝了起来。饮过一瓶纯净水后他顿觉神情目爽,他很快恢复了津神和体力。他要苏麻靠向他的臂弯,苏麻的头部便乖顺地靠向罗良的臂弯。苏麻不能够再行伤害爱她如命的罗良,哪怕是些微小的事宜,只要是从罗良的口中述出,苏麻便言听计从,尤其是在今后的岁月里她要竭尽所能地相夫教子。

罗良在苏麻的头部恰到方位地靠向自己的臂端之时,心中突然升腾一种踏实感。这种踏实感是他与瑞娜间所没有过的。瑞娜用一种自以为是的坚滑驱散掉她作为女人的柔媚以及使男人倾心渴慕的那种小鸟依人状。

瑞娜已成为罗良昔日的一切场梦境和最后的晚餐。罗良不再去想她,尤其是她为了一己私念竟不顾及他的生命安危暗中给他服用足以将一个完好无损的人消磨成一具腐尸的镇静药剂。他不敢想下去。所以他在自己头脑中有乌云的时刻很快用视线瞥向苏麻。他顿刻轻松愉快起来。尽管苏麻现已失去光明,但他不在乎。他在乎心灵的感应以及苏麻那不管风吹浪打永不褪­色­的美丽。

苏麻之于他是一道他永远也欣赏不够的风景线。

罗良正要启动小轿车,一辆豪华的奔驰停在罗良车体面前挡住了罗良的去路。

罗良认出那是朴高的奔驰,与此同时朴高亦认出了罗良的德国原装小轿车。

他们根据彼此的车认出了彼此。

朴高首先从奔驰内高傲地走下来一改他在医院期间对罗良的绵软之态。他又恢复了从前那个傲慢、冷酸、尖酸的朴高。他自从那日晚施子航向他阐述了苏麻的去向,他就打算尽快来到这里接走苏麻。不料,他被一个个公事所羁绊又给温莎的病倒所耽误。现在他好容易怞开身来到此地却与他的情敌曾经的朋友罗良汇聚一处,他内心里产生出强烈的逆反与不满。他感到上天在捉弄他,他一气之下便对同时走下车的罗良虎视眈眈起来。罗良看到他这副尊严心中觉出既好笑又好气。他依旧像朴高那样冷峻地立在车旁,他与朴高的眸光对峙着。许久,他们几乎同时说出你来此做什么这样的问话。几乎又脱口而出来接苏麻回家这样的回话。之后便是一阵沉默。这是知识男人可怕的沉默。罗良、朴高都是较优秀的知识男­性­,所以断然没有大老粗般为了争夺可爱的异­性­而大打出手或骂尽脏话。

他们之间仅那两句齐头并进的答问方式,之后便是一阵可怕的沉寂。沉寂中车上的苏麻预感到什么,她便大声喊着罗良的名字,罗良走神的瞬间,聪明绝顶的朴高即刻转身以光的速度进入罗良的车内,待罗良醒过神来,朴高已驱动了他的那辆德国原装小轿车。罗良便毫不迟疑地登上朴高那辆豪华的奔驰。

两辆小轿车一前一后地疾驰在盘山公路上。所谓盘山公路并非是柏油路面,而是用一些平展的石板铺就的一条狭窄的仅能通过二辆车体的山道。稍不留神即会发生险情。但是罗良和朴高都被争夺苏麻的心切而冲昏了头脑。他们一前一后的车速相当之快速之迅捷连他们自己都出乎意料。他们疯狂地向前驱着各自的车体,就像他们对苏麻的爱情一样来势凶猛。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前奔驰着车辆而疏忽了安全度。

朴高一心想甩掉罗良,罗良又一心想追赶上朴高。如此一来车体发生了强烈的震颤。朴高车上的苏麻被车体的颠簸弄得既晕眩状又有作呕之感,她声音颤栗地喊着罗良的名字,被身边的朴高听到,朴高内心更是燃起一阵莫名的怒火,他于是更加加快了车的速度。车子失灵般狂速奔驰起来。罗良看着朴高如此疯狂的车速忽然想到了朴高车内的苏麻,为了苏麻的安全,他准备减慢车速。就在他即要减慢车速。一辆满载货物的大卡车疾驰过来,朴高的车在转弯的时节依旧呼啸与疯狂,因此撞在了那辆大卡车上,朴高的车被即刻撞落悬崖。与此同时那辆经过猛烈撞击的大卡车的刹车已经失灵,它呼啸着直奔来不及躲闪的罗良的车体。罗良在看到朴高驾驶着的那辆自己的德国原装小轿车坠入悬崖,他的神情即刻呆板僵化,手也在方向盘上抖动着,他当时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的大脑意识在想着他的苏麻完了,果真像安琪儿那般展开羽翼飞向了他不可能触及到的地方。然而这地方在他错位的津神极度分散中很快触及到了。他的车,不,应该说是朴高的那辆奔驰被大卡车以光的速度撞下悬崖。他在坠崖的一瞬间丝毫没有紧张感,他似乎看见苏麻微笑着扑闪着华彩的羽翼向他飞来,飞来。

上帝说不要与人争掠,不要在神圣的领域亵渎神灵。

可是朴高、罗良、苏麻全部违背了上帝的意旨。他们不是上帝乖顺的孩子,所以他们被上帝呼唤去。

一切在沉寂中结束。在沉寂中结束后留给生者难以愈合的悲伤与遗憾。

那个一直跟踪在苏麻与罗良背后的小修女在他们进入车内就飞快地跑到山顶部的亭子间向下面盘山公路-望着,直到两辆车子发生了惨重的事件,也就是坠入悬崖的时段,小修女狂呼乱叫着奔向教堂。她没有向神父如实禀报苏麻死因的详情而是向神父说苏麻不慎落入悬崖,至于她如何知晓苏麻坠入悬崖、苏麻在什么地方坠入的,她一概闭口不答。她清楚如果实话实说势必牵扯到她与苏麻违背教规,身为修女却与陌生男人相会而且还是在念《三钟经》的时候。

她只是说她去山上乘凉之时看到苏麻在山顶端踏空双足而跌落下去。

神父不再追问下去。当日傍晚神父为苏麻准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弥撒以慰苏麻的在天之灵。

一般为死者超度亡魂的弥撒只持续一、二日,而苏麻的弥撒持续一周左右。这不光是苏麻本身是修女,更重要的是神父对苏麻有着极其完好的感官印象。在一片肃穆的圣哀歌中神父庄严地念着祷词:去吧,我的孩子,到天国的圣殿堂内与我们的主同在直至永远。阿门。

瑞娜在得知警方通报的罗良的死迅,先是一阵悲鸣,一阵悲鸣过后狂笑着奔出家门。她在马路上逛了一夜狂笑了一夜,她在绝望中幻想着罗良微笑着伸开双臂向她拥来,她猛扑过去。自己的头部却重重地撞击在一处坚硬的墙壁上。她不顾及头部殷殷流出的血迹继续狂笑地前行着。

罗良离开的那些日子,她认为罗良在生够她的气之后会重新回到她的怀抱。她甚至在想倘使罗良与别的什么女人有爱情进展,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原谅他并真诚地接纳那个女人。

现在一切都成为空梦一场。她终于因着心力极度衰竭而晕倒在马路上。第二天早晨当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她知道在她神智不清晕倒在路面的时候她是被好心的路人送进医院的,可她非但没有感激人家的善意搭救,相反倒是很气恼人家救了她。不过在医院疗治的日子,她的头脑中渐渐理出了清晰的脉络。罗良的死已成事实,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她是很分明的,因此在她出院返回家后,她便有了新的计划。她要卖掉罗良诊所和这里的住所回到属于她的那片土地上去,那里有她的女儿和亲眷,她要到那里去调整心态恢复意志彻底从脑海中忘掉罗良这个男人。

很快,她办理完在这里的所有事宜只让自己拎了可以滑行地面的皮箱匆匆去了机场又匆匆登上客机,那一刻她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回头,她怕看见她永远也赶不掉挥不走的罗良的影像。同时她没有泪水,她不敢哭。她怕哭泣会给她带来致命的软弱。届时她恐怕连下飞机的劲力都荡然无存,还谈什么在那片自己的国土上恢复心态呢。

瑞娜走了,像逝者一样永远地在这片土地上消失了。

温莎在朴高坠崖的那天夜晚还带着笨重的身体为朴高做好一顿丰盛的晚餐放在餐厅的餐桌上,然后她端坐在餐桌旁一刻钟一刻钟地等候着朴高,直到夜深人静她仍没有等候到朴高。她哪里会知晓朴高的游魂正飘荡在另一个世界的苍茫之中。

温莎那日夜晚没等回朴高就每日执着地坐在餐厅的餐桌前等啊等,等到时间苍白心碎欲裂的时候、等到她憔悴不堪的某一天,朴高的律师所向她发来讣告,她听了朴高已不在人世的噩耗,悲哀至极、绝望至极。

绝望至极中,她腹中的胎儿在摇摇欲坠,最后形成一摊泡沫般的血迹从下­体­奔涌出来。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老天以一种特殊形式将其除掉。按理说温莎应该对这样的结局感到满意和如释重负才是,可是没有。温莎在朴高逝去胎儿夭折的双重创痛中目光变得呆滞无神、面­色­暗憔。她一忽悲天悯人地啼哭一忽扬起头颅狂笑不止。

温莎疯了,时间在她的疯狂中一点点前行着、消亡着、隐退着。夏天已到了尾声。她披头散发地于秋风中徜徉着。枯黄的落叶间或从树体落在她的头部与脚下,她会伸出黑黢黢的手将枯黄的树叶捋到手中并且将其置入口中吞咽下去。走累了她会席地而坐嘴里嘟嘟嚷嚷地述说着什么,之后又捋起一把把枯叶向头上方抛扬飞撒着。她在清醒的时日就返回那所豪宅将自己清洗一新对着朴高的照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野狐般的悲鸣。一阵悲鸣过后她又开始仰天大笑。一阵仰天大笑过后,她的神智又回归从前的混沌状态。这种时刻她又冲出家门疯癫地奔跑在马路上手舞足蹈着口里亦不断地叨念她自己听不懂别人亦听不懂的话语。她有时将别的男人当成朴高就飞快地跑过去喊人家大哥,人家看她是个疯女人便向她脸上猛啐一口转身离去。她竟穷追不舍地去赶人家,脸颊上被人喷吐的唾液还在一点点延淌着。人家一见疯女人追上来又给她一阵重拳出击,她被击中要害即刻躺倒于地。人家又向她的散着各种酸腐之味的躯体上猛啐了几口扭转脖颈扬长而去。围观者有的对其产生同情、有的则指指点点说她是个花痴、有的则同样将唾液甩给她转首离去。

温莎的疯病愈来愈严重的时候被当地民政部门送进了津神病康复中心。

T女人在电视中得知罗良与苏麻已不幸辞世,她内心中一阵悲哀,悲哀之余,她做下一个英明的决定,她像瑞娜卖掉瑞娜与罗良的住宅那样卖掉了罗良与苏麻的豪宅,带上罗罗去了外省,从此销声匿迹。

至于那个施子航在被前妻女魔头用碎玻璃片割破面颊后的半个月之余脸颊上出现了一条如月牙般弯形的疤痕。他愈加痛恨女魔头,在痛恨女魔头之余就会着实地想念苏麻和苏麻以外的吧女。每每此时他都让自己要么在公寓内喝得烂醉如泥要么去酒吧喝得烂醉如泥。烂醉如泥后他会对着美女画像发情抑或冲向某个吧女将一沓他辛苦赚来的纸币甩给人家,最终只得了人家一个很不贴切很不扎实的吻。

他有时借着酒兴还会胆量大增。一日他从酒吧出来,他看到离酒吧不远处几个小地痞正围着一名学生模样的女孩子一边动手动脚一边满口污言秽语地喷向那名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架之力的女孩子。施子航乘着浓重的酒兴顺手从地面拾起一根谁家从楼上的阳台上不慎落至地面的拖布杆冲进那伙无赖中间就是一阵狂飞乱舞,他的东倒西歪的醉态与他手中的木­棒­的搭配很像那个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那伙地痞终于被他手中狂飞乱舞的棍­棒­挥赶驱散。其实那伙地痞并非因着他手中的一根小小木棍而落荒潜逃。最至关紧要的原由则是因着他脸部的月牙疤痕。出来混世面的小混混一般都了解与通晓脸部的月牙疤痕是黑道中人常有并存的标记。

这伙小地痞不知他是哪个道上的弟兄,因此才收住退脚不敢再行造次。

当那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向他躬腰叩首地致谢之时,他忽然被女孩子的柔声细气所打动,因此体内突飞猛进地产生出一种勃发的激|情。于是他用眼睛意滢着那个女孩子的背影,许久,许久没能让视线调回正位。

视线复归正位的施子航就抬起视线仰望着苍穹,他仿佛在一片游云间看到了苏麻正向他飘然而至。大颗泪滴便从他混浊的眶内涌出。

他到底算作好男人还是坏男人呢?

『全书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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