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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翠蝶紫虹 > 第 一 章

第 一 章

无把握,因为他不知道在那些玄奥的武功中,先用那一招才好!

他不由胆怯的大声喝问道:“怎么,你们想打架吗?”

问话间,已凝神提气,功贯双掌,蓄势以待——

他深深体会到,他是处于极端不利的地位。

他突然想到了“先下手为强”,他心里说:“对,我必须骤然下手,先毁掉他们一

个……”

三个劲装大汉,走至距雪儿十步之处,立定步,六只贼眼,抖露着凶光,不说,不问,

也不出手攻击……

被风徐次!

松枝轻舞!

如洗的月光下,立着四条长短不等的人影。

在这四条人影间,却充满了杀机——

终于,中间那人,面含不屑的说了:“小叫化,快报出你的名字来历来……”

雪儿一听,又有人叫他“小叫化”不觉顿时大怒,不等那人说完,怒声大喝道:“住

嘴!谁是小叫化?”

他这一声怒喝,虽不如平地春雷,但也在这寂静的夜空里飘荡甚久。

三个大汉被雪儿这一喝,也不由震得一呆!

中间那人,急定心神,瞪着两只老鼠眼,怨毐的的注视着雪儿,久久,才嘿嘿一笑,

道:“好小子,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哇!”

“哼!如果胆小就不来了。”

“既然如此,你是专为大爷们送货来了,哈……哈……”

其余两人,也随着傲然的敞声大笑起来。

雪儿见三人那付轻狂的样子,不由气得混身颤抖,恨不得一掌将三人劈死,才能消恨!

中间那人突然敛笑,伸出手来,大声道:“拿来!”

雪儿也怒声喝问道:“拿什么?”

“那柄匕首。”

雪儿听得心头一凛,不由惊的退后半步,心说:“他们怎知道?”

那人误认雪儿已露怯意,遂向前欺进两步,嘿嘿一笑道:“大爷们等你已有两个多时辰

了,如再不把那黑家伙引出来,恐怕你们又哭又笑的谈到天亮也谈不完。”

雪儿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孩子,经那人这样一说,那有不明白的道理?知道自己在店外的

一切,已被他们暗中看见……

“小子,赶快拿出来献给大爷,否则,嘿哼!”

左边那个黄面无须的汉子也向前一步,斜视着雪儿说。

雪儿这时已气的眼冒火花,也猛地向前欺进三步,厉声问:“凭什么?”

三人见了又是同时一愣,心说:“无论这小孩的武功如何,就这份胆堡,这份定力,就

令人心折了,照他的轻功判断,手下也定不弱!”

但这三人久历江湖,也算稍有名气的人物,当然不会被面前的这个满脸泥污的孩子吓

住。

这时中间那人,伸出两手摇了两摇,不屑的说:“嘿嘿,就凭这个。”

“好!那你就不妨试试。”

雪儿说着一停,继续哼声道:“你们不要以为人多,小爷就怕了你们!”

“哈哈!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儿,大爷只要一只手就够了。”

雪儿也不屑的骂了一声“吹牛。”

“好,既然不信,你就试试!”

试字方自出口,上身微幌,左掌疾出,业已抓向雪儿的前胸。

雪儿见那人猝然出手,奇快无比,不觉惊呆了,竟使他忘了躲,也忘了避!

那人见雪儿脚下不丁不八,仍停立不动。不由冷哼一声,立即将招式用实,猛向雪儿的

前胸抓去。

看看就要抓及雪儿前胸的一刹那,一招常叔叔教的掌法,闪电般掠过雪儿的脑海——

像电光石火般,雪儿已移右恻,甩左手,斜封那人来势,右手呼的一掌劈出——

那人实未料到雪儿避招出手,如此奇快,心下大骇,待想撒招已来不及了。

“蓬”的一声,那人的左肩已被雪儿这闪电般的一掌击个正着。

蹬蹬蹬,那人竟被这一掌震的连退五个大步——

那人楞了,其余两人楞了,雪儿也楞了!

惊骇!三个大汉惊骇的是,面前这小孩的功力竟有如此之高。

雪儿惊骇的是,常叔叔的这招掌法,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三个大汉怒了,瞪着六只凶光闪­射­的眼睛,一步一步的齐向雪儿逼来!

雪儿笑了,胆也壮了,他蓄满功力的双掌,不,那不像掌,那是一种花形的手;两手的

食指小指左右分飞,姆指、中指、无名指,则三指捏在一起。

他这两双奇特的手,正渐渐的提上来……

其中一人蓦然惊呼道:“啊!飞花掌!”

其他两人的眼睛,立时震惊的注视着雪儿的两手!

他们的脸­肉­抽动着,露出了惊悸神­色­!

他们的身体,正缓慢无力的向后退走——

他们不是怕面前的这个小孩,而是怕那两只花形的手——那独步武林的“飞花掌”。

三个大汉突然转身,疾向林内扑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林内。

雪儿的脸不笑了,在他脸上代替的是惊异,茫然!

那花形的双手,仍举在他的胸前。

四野一片寂静。一声消脆的笑声,却破空传来,在这沉寂的夜空里,久久不散。

雪儿被这笑声惊醒了,脸上也为这笑声掠过一丝骇意!

他抬起头来,缓慢的转着身躯,两眼不住的四下搜索。

“孩子,他们已经跑远了,快回店去吧!当心着了凉!”

“啊!”雪儿的心剧烈的跳了一下,他的心几乎由胸腔里跳出来。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对他是那么熟悉,那是他自襁褓中便常听到的声音,那亲

切、慈祥、温暖的声音!

这声音,他已有六七年没有听到了,这是他六七年来梦寐渴求听到的声音,是他时时刻

刻念念不忘的声音!

一个端庄慈祥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

“娘!”

一声凄凉悲喜的惊呼,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那是雪儿的呼声!

“娘,您在那儿?”

沉寂!无声!

但那清脆亲切的声音却又在四野响起:“你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快回店去吧!”

这声音充满了关怀,也充满了羞涩!

这声音似在后面的小丘上,又似在前面的松林里,又似在身边,似在遥远的地方——这

是一种内功至高修为的功夫“空谷传音”,较“千里传音”尤为难习。

雪儿的眼睛糢糊了,他的心,也破碎了!

他在喃喃的问着自己:“这是娘的声音吗?是的,这应该是娘的声音,我没有听错,我

怎会听错呢?……”

雪儿哭了,他跪在地上,两眼望着四野哭了!

“娘!您真的不要雪儿了吗?”

这呼号令人感动!这哭声令人心酸!

许久,终于一声深长的暵息由空际传来:“孩子,回去吧!我会照顾你的!”

雪儿突然立起身来,两眼­射­着惊喜的光芒,不断向着四野闪灿的寻找——

他的嘴闭得紧紧的,两臂微微分张,做出欲扑之势!

他向那儿扑呢?前面的松林?还是后面的小丘?

“孩子,你很令我失望,如果你再不回店,我将永远不喜欢你了!”

雪儿的头垂下了,垂的很低,他在沉思,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突然,他猛的抬起头来,挺直腰,双肩微幌,直向来路奔去。

奔,疾奔!飞,狂飞!

一个人影,正由镇内疾­射­而来——

眨眼间,已来至面前不足十丈之处。

雪儿,似乎并未发觉,他仍是一味的向前狂奔——

他耳边响起的不是飞行所带起的风声,而是那清脆亲切的声音,他脑海里浮现的不走方

才遇到的三个莽汉,而是一个端庄慈祥的影子……

“前面来的是小兄弟吗?”

这声音充满了焦急、惊喜。

沉思狂奔中的雪儿,被这熟悉的呼声惊醒了!

“啊!吴大哥!”

雪儿一见吴琪坤,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慈母一样,脚下一点,疾向吴琪坤的怀里

扑去。

吴琪坤一见,顿时大吃大惊,不由惊呼道:“小兄弟慢点!”

说着忙顿身形,就势双脚后蹬,藉着雪儿冲来之势,暴退两女,顺势将廉慕雪揽在怀

里。

吴琪坤立稳了脚步,原想斥责廉慕雪几句,但他终于忍住了。

因为这时怀里的廉慕雪,双肩正不断的抽动着——

虽然他为了找廉慕雪,已急的满身大汗,两眼冒火,一肚子的怒气,但现在一切都随着

廉慕雪的归来,而消失了!

吴琪坤抚着廉慕雪的肩头,关切的问:“有人欺负了你吗?”

廉慕雪在他怀里,仅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我们回去吧!”说着,轻轻将廉慕雪推开,牵着他的手,向镇上去。

走不一会儿已来至店外,这时已是午夜三更了。

为了避免惊扰别人,两人飞身越墙入店,迳自走进室内。

桌上的五支油烛,仍放着五股寸长的光茫。

吴琪坤进得房后,没说一句话,也没再问廉慕雪什么,因为他看到廉慕雪的脸上已流露

着倦容!

他等着廉慕雪洗澡,照应着他更换新衣,直到他倒进被里,方才离去。

因为雪儿在他的心目中,仍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大孩子……

※※※※

艳丽的朝阳,又缓缓的绽开在地平线上,柔和的阳光,斜斜地照进一座小镇上的客栈

里,照­射­在伫立院中花间的一个孩子身上……

他身上穿着一袭新蓝衫,正随着清凉的晨风飘拂,——那正是廉慕雪,他昨夜换上了新

装,又恢复了他粉妆玉琢的面庞。

他低头注视着花朵上的朝露,仰头凝视着碧蓝如洗的晨空;他有时在花树间缓缓徘徊,

他有时又伫立低头沉思。

此刻,他的耳鼓里,仍在不断的响起昨夜那亲切慈祥的声音,六七年来从无一刻忘记的

声音!

“是的,那是母亲的声音,我没有听错,她为什么不愿见我呢?如果不是母亲,她为什

么说要照顾我呢?”

他的脑海里,充满了许多难以解答的问题。愈想,愈多……

“小兄弟早。”

这声早,立时把他的心神从沉思中拖回来,当他抬头的时候,吴琪坤高大魁梧的身躯,

已站在他的面前了。

廉慕雪也忙道:“吴大哥早。”

“昨晚睡的好吗?”

“很好!”

“那么我们到房里谈。”

他俩亲热的并肩走进房内。

他们仍旧坐在他们坐过的椅子上,没有客套也没有谦让,一切是自然的,就像多年的好

友。

吴琪坤对他的这位小兄弟——廉慕雪,注视有顷,才赞叹的说:“小兄弟,我确没想

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精­湛的轻身功夫!”

廉慕雪欲言又止,该怎么说呢?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轻身功夫,他心里正暗忖着;“轻

身功夫就是指飞吗?”

吴琪坤似未注意到廉慕雪脸上的神情,他仍自语似的说:“那速度是惊人的!”

廉慕雪终于疑惑的问了:“吴大哥,你是在说我吗?”

吴琪坤听得不由一楞,继而敞声的哈哈笑了,笑的是那么爽朗,道:“不是说你,难道

还说我这个笨瓜吗?”

廉慕雪听了,也跟着笑了!

吴琪坤又敛笑问:“噢,昨晚你为何跑到镇外,有什么事发生吗?”

廉慕雪见问,脸上的笑立时消失了,昨晚的一切,又沥沥如绘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当他想到那亲切的声音时,他的眼湿润了,他已无法控制他的情绪而不去想他亲爱的母

亲。

愉快的笑容,在吴琪坤的脸上也消失了,他不知道小兄弟昨夜遇到了什么?他更不知

道,什么事使他心灵如此忧伤?因而关切的问:“你昨夜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廉慕雪的头,更低了,泪珠,滴在他的新衣上,又从新衣上滚到地上。

“小兄弟,愁苦是于事无补的,你先说一说昨夜的经过!”

廉慕雪没有说。

吴琪坤也没再问。

室内,由愉快的欢笑声,骤然变的寂静无声了!

久久,廉慕雪才抬起满布泪痕的脸,忧伤的问:“吴大哥,这个镇上可有一个本领很大

的女人?她说话的腔调,酷像我的母亲?”

廉慕雪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使他这位熟知江湖事的吴大哥,也有点茫然不知回答了。

但吴琪坤却知道,金刀大侠的夫人,湘江女侠——廉慕雪的母亲,在六七年前突然失踪

了,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痛苦中,又给廉慕雪带来了失望,他已看出他的吴大哥也不能说出他要知道的那个女人

是谁,但又问了一句:“这个镇上,没有本领很大的女人吗?”

吴琪坤望着雪儿,轻轻的摇了摇头,继而却说:“你能否先将昨夜的经过说出来,你这

突来的问题,确使我无从回答。”

昨夜——那狰狞的大汉!

寂静的四野……

那一切的一切,又从廉慕雪的口里绘述出来……

当他说到那亲切的声音时,他的眼里又含满了泪水,他一再强调着那个与他母亲腔调相

同的女人,那个同他谈话而未见面的女人。

当时大汉们的惊呼,为什么惊呼,他根本没去注意,因为他那时,正全神贯注的去思索

着他曾学过的掌法以及他将如何打败三个大汉。至于大汉们的突然逃走,在他认为那是三个

疯子,不然他们为什么一言不发便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最后,廉慕雪黯然的说:“那声音是来自四野,使我不知道扑向那个方向!”

吴琪坤的两眼,凝望着门外的天空,他在想,那个女人是谁?

久久,他才缓缓的颔首道:“据你说,瞩目当今武林,除三奇二圣中的人物外,有此类

同‘千里传音’高深武功的人,实在不多。”

“什么是三奇二圣?”

这个奇特的名词,又惹起了廉慕雪的好奇心,就像他第一次听到赛李逵吴大哥的名字一

样,觉得新奇,有趣。

“这些武林早已成名的人物,你都不知?”

“不知道!”

吴琪坤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说:“武林三奇是南鞭,北剑,红绫女;二圣是黄山神尼,

终南圣僧。现在人们很少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这些人物各有一身超凡入化的武功,尤其黄

山神尼与终南圣僧,年龄多已超过百岁,这两人已界半人半仙境地……”

廉慕雪对这些人的惊人武功,并不甚感兴趣,他唯一希望知道的,谁是那个与他母亲声

音相同的女人,因此未等吴琪坤讲完,便又急急的问:“吴大哥,据你的猜测,会不会是黄

山神尼与红绫女侠两位老前辈呢?”

“忍无此可能吧!据传说三奇二圣中的人物,早已息隐山野,黄山神尼已有数十年未现

侠踪,红绫女侠也有七八年未历中原了。”

廉慕雪对红绫女侠,似乎特别注意,他不自觉的关切问:“她为什么不愿来中原呢?”

“唔!这关系着北剑与她之间的一段儿女私情!”

“什么儿女私情!”

廉慕雪又好奇的问了,他的天­性­使他有浓厚的好奇心,凡是不懂的,奇特的,有趣的

事,他都希望知道。

吴琪坤见问,不由得意的笑了,他笑廉慕雪问的天真,问的憨直,他裂着大嘴,眯着眼

睛,慢条斯理的说:“小兄弟,现在你还年青,再过几年你自会懂得。”

说罢,又是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

廉慕雪的窘态,吴琪坤故意视如不觉,但他的脸仍挂满了笑容,他继续说:“黑道闻名

丧胆的红绫女侠,被人们誉为武林第一美人,而此剑更是年青,英俊,潇洒,两人俱有一身

惊人的武功,人们都说他俩是天设的一对,地配的一双,红绫女侠深爱着北剑,而北剑偏偏

奉师命与他的师妹塞上龙女定有姻缘。”

廉慕雪全神贯汪的听着,两只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吴大哥的嘴,他希望那张

阔而大的嘴里,能给他讲出更多,更动人的故事。

他对这个人人皆晓,唯他不知的武林故事,已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暂时忘了愤怒,忘了那亲切声音的女人,他喜欢听这个故事,因为他还是一个孩子,

孩子们是喜欢听故事的。

吴琪坤看了高兴极了,他继续滔滔不绝的说:“后来塞上龙女在松花江遇难,红绫女侠

向北剑坦然示爱,而北剑竟然未允,据说北剑仍怕违师命而负师妹,红棱女侠伤心欲绝,一

气之下,远走边陲,至今七八年来,从未再入中原,后来北剑深悔无情的拒绝了红绫女侠的

爱,可是他再想找她时,她已不知芳踪何处了!……”

吴琪坤侃侃的谈!

廉慕雪则聚­精­会神的听!

倏然,一线白光,迳由门外电­射­而入——

雪儿两人蓦然惊起,各向左右疾退数尺。

“喳”的一声,那东西竟像一柄利刃,深入桌木数分!

“啊!”是雪儿的惊呼:“一张白纸!”

果然是一张窄长的白纸条,正在桌缘上轻轻的颤动着。

“待我出去看看!”廉慕雪说着就要纵身飞出。

“慢着!”吴琪坤说着,已用手拦住了廉慕雪即将纵起的身势:“不要追,人早已走远

了!”

他又指着那张纸条说:“让我们先看看这上面写些什么?”

廉慕雪这才注意到,那张纸条上还写着一行娟秀小字,低头一看,上面竟写着:“安静

些,你的常叔叔就要来了!”

惊,喜,兴奋,充满了雪儿的心!

这时他忘了刚才那有趣的故事,忘了这张突来的纸条,现在他唯一急切要知道的,是他

常叔叔在那儿?他望着一面站在桌前的吴大哥,激动的说:“吴大哥,我要找常叔叔去!”

吴琪坤正在沉思这张纸条的来历和用蒠,这时乍听廉慕雪要去找他的常叔叔,不由一

楞,立即望着他,急声问:“到那儿?”

“……”廉慕雪语塞了,是呀!到那儿去找呢?

沉默!寂静!两人又陷入了沉思中……

廉慕雪想的是常叔叔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来?

吴琪坤想的是那张深入桌木数分的纸条,与那上面娟秀的小字是谁写的?

片刻之后,吴琪坤才用手指着那张纸条说:“小兄弟,你看这张纸条,有何奇特之

处?”

廉慕雪一心关注着常叔叔,这时才注意到纸条的异样,不由惊“咦”了一声,瞪着一双

大眼睛看着吴大哥,说:“怪呀!这张菲薄的纸条,怎会深深的嵌入桌木里呢?”

吴琪坤点点头,严肃的说:“小兄弟,这是以至深两家真力,用‘摘叶伤人’的手法打

出的,不要说是桌木,就是石头也可以­射­入。”

廉慕雪听的非常惊奇,两眼不住的看着那张窄长的纸条。

吴琪坤见雪儿不语,继续说:“我们这个小镇上已来了一位武林前辈异人了!”

“是谁?”

吴琪坤摇摇头说:“依纸条上面的娟秀字迹说,显然是出自­妇­女之手,如果我判断的不

错,这人可能就是昨夜同你谈话的那位前辈,她必定也认识你的常叔叔!”

廉慕雪听后,他的心乱极了,他希望立即看到同他谈话而未见面的那个女人,但他也更

迫切的希望见到他那位常叔叔,他必须立即去找他们。

心意­操­纵着他向室外走去。

吴琪坤一见,急忙关切的问:“那里去?”

“去找常叔叔!”

吴琪坤无言的望着雪儿——

他与慕慕雪相处仅一日,但他已深刻的了解了廉慕雪的个­性­,倔强,任­性­,好奇……

“哧”他顺手在桌缘上撕下那张纸条,指着上面的字,幽默的念着:“安心些,你的常

叔叔就要来了。”

雪儿看到吴大哥的样子笑了,但他仍倔强的说:“不管,我还是要出去看看!”

吴琪坤见廉慕雪一定要出去,便看了一眼院中的阳光道:“现在已是正午了,吃了饭再

走吧!”

说着稍停:“中饭我不陪你了,我也该到前店去照顾一下。”

说着,他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在心烦意乱的心情下,廉慕雪吃完了午饭,他已不愿再在房子里多待一刻,整理了一下

蓝衫,摸了一下怀中的白金匕首,急步走出室外。

昨天送饭买衣的店伙,正在店门口招来客人,一见廉慕雪出来,立即向前躬身阿谀道:

“小侠!上街吗?关帝庙最热闹哟!”

廉慕雪不是逛街,他是要找他的常叔叔,但他想到热闹的地方人必定多,常叔叔可能会

在那儿?

是以,他向那店伙笑了笑问:“关帝庙如何走法?”

店伙见问,急忙一指大街的左端说:“就在这条街的尽头,就在这条街的尽头。”

廉慕雪听后,礼貌的向店伙道了声调,信步向前走去——

大街两侧,商店林立,茶肆比邻,人们来来往往的走着——

片刻工夫已来到关帝庙,这座庙宇建筑得非常雄伟,庙前是一个广场,人们接踵的挤来

挤去,前后左右,杂乱的摆着各种摊贩,有说书的,算命的,耍猴戏的……

锣声!鼓声!叫卖声,嚷成一片……

“啊!热闹极了!”廉慕雪高兴的叫了。

就在这个时候,吴琪坤的店前,来了一个身穿薄绸儒衫的中年书生。虽然他的脸上挂着

灰尘,两道剑眉间充满了愤郁,但仍掩不住他英挺潇洒的丰采。

他走近那店伙,不知问了些什么?然后也向大街的左端匆匆走去。

这时,关帝庙前的廉慕雪,东瞧西看,已是目不暇接了!

蓦然,他看到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彷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裙,长得美极了!他看到她那两颗明如秋水的大眼睛正盯在他的

脸上。

他的脸红了,他不安的看向别处。

就在他转头的同一刹那,一阵嗤嗤的响声迳向他袭来——

廉慕雪毫没犹疑,伸手便将飞来的东西抄在手里,这次他没有想,只是心念间所产生的

本能,因为三年前,他已能在飞行中,两手接住父亲和常叔叔两人四手所打来的东西。

他觉得那东西的劲道很强,小手都觉得有些麻痛了,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粒小孩爱吃

的糖豆。

廉慕雪转脸望去,那女孩白皙红润的小脸上,正流露着一丝惊愕,眨着两颗明亮的大眼

睛望着他突然又羞涩的笑了!

也就在这时,那女孩的身边突然多了三个劲装大汉。

雪儿一看,正是昨夜那三个坏蛋。

他忽然想起了他们无端向他强索白金匕首的事,心里不由得气往上撞。

他看了看手中的那粒糖豆,也随意顺手屈指一弹,一阵疾劲的破风声,迳向其中穿紫衣

的大汉脸上飞去——

那速度快极了,快的就像一道白线。

“哎哟!”那紫衣大汉叫了。

还真准,不偏不斜,正打在那个塌鼻头上!

那紫衣大汉神­色­一惊,本能的摸了一下塌鼻头,一看满手是血,不由怒声大骂道:“是

那个鼠辈,暗算你家二爷?”

骂完,两只贼眼,凶光闪闪的四下望着——

其余穿灰衣和黄衣的两个汉子,四只凶眼,也正狠狠的向人群中寻找——

一阵悠长像银铃般的笑声,出自那绿衣女孩的口里。她笑的上身前曲,小蛮靴跺的直

响,两只美丽大眼睛,直盯着雪儿。

那紫衣汉子看了不由有气的问:“云姑娘!是你吗?”

她没理他,她仍望着廉慕雪笑——

三个大汉发现了,他们的云姑娘,正望着一个身穿蓝衫的俊美少年在笑。

那少年两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正不屑的看着他们!

他们不认识廉慕雪,虽然他们昨夜曾见过廉慕雪,叫为那时的廉慕雪是一个衣衫破旧,

满面泥污,形同乞儿的小孩。

那紫衣大汉看了,猛的一声怒吼,向着廉慕雪怒骂道:“好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

了!”

说着,纵身而起,一式“饿虎扑羊”五指箕张,立时扑向雪儿。

蓦然绿影一闪,那绿衣女孩已挡在雪儿身前,一式“白猿摘果”急擒那紫衣大汉的右手

“腕脉|­茓­”。

那紫衣大汉大吃一惊,急忙撤手收招,立停身形,同时急声问:“云姑娘你……”

那绿衣女孩,紧绷着小脸,瞪着一双晶莹大眼睛,不等那紫衣大汉讲完,便大声道:

“你不要冤枉他!”

那大汉楞了!虽然他们的脸­色­很难看,尽管他们心里不服气,但他们却不敢多说一句。

廉慕雪,这个倔强任­性­的大孩子,他非但不感激那女孩的解围,反觉得她这样作,有损

他男孩子的自尊。

他用不屑的眼光看了那绿衣女孩一眼,并以微含怒意的口吻说:“要你多管!”

说罢,竟转身走了。

“野小子站住!”

廉慕雪转身没走两步,便听到那紫衣大汉破锣似的大喝道。

他停身回头,只见那紫衣大汉,正满面怒容气冲冲的向他走来!

廉慕雪毫无惧­色­的立在那儿。

可是,当他看到那女孩的眼里含满了泪水时,他有些后悔了,他知道他不该使她那样难

堪!

周圈看热闹的人,像潮水般的涌过来——

他们都替廉慕雪捏了一把冷汗,因为他们都知道,面前的三个大汉,正是九宫山黑龙帮

的巡山三鬼。

那紫衣汉子,正是三恶中­性­情最暴戾的霹雳鬼老二。

这时穿灰衣的追风鬼老大与穿黄衣的机伶鬼老三,皆傲然的站在一边。

二鬼,这个­性­情暴燥的家伙,走到廉慕雪面前,一看廉慕雪那穜气定神闲,目中无人的

样子,恨不得一掌将他劈死,才能出尽心中的闷气!

但他看到周围那么多的观众,又觉的那样做太不够英雄!

可是他的塌鼻头,仍然在痛,血仍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因此他的恶念又生了。

他两只暴眼怒视着廉慕雪,蓄满功力的右掌,渐渐提起来——

廉慕雪仍昂然站在那儿,似乎根本没把眼前这个凶煞神似的大汉放在眼里。

这时,那绿衣女孩的心慌极了,也乱极了!她耽心二鬼会真的对他下手,虽然她有点气

他,但她却更喜欢他。

“回来!”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喝止了!

二鬼没有回去,他仅不服的望着那止在怒目直视着他的女孩,但他也看到了大鬼,正在

点头向他示意回去,他又猛的转过头去,指着廉慕雪的脸,咬牙切齿的恨声说:“今天算你

运气,饶你一死,否则,哼!二爷只要手指一动,就要了你的小命!”

说罢,恨恨的转身走了!

廉慕雪何曾受过人家如此呵斥,不觉勃然大怒,顿忘利害,也大喝一声:“回来!”

廉慕雪这声突然大喝,竟将转身走去的二鬼惊的一呆,二鬼倏然转过身来,面目狰狞,

眉间带煞,又缓缓的向着廉慕雪走回来!

大鬼三鬼脸上的傲气,随着廉慕雪的大喝而消失了,换来的是一脸的惊骇,他们确没想

到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孩,竟有如此充沛的内力!

那绿衣女孩噙着泪笑了,笑,使她久久未流出来的泪珠,滚了下来!

现在她耽心的不是廉慕雪,而是那穿紫衣的二鬼了!她相信二鬼不是廉慕雪的对手,二

鬼会吃亏的,她应不应该帮助二鬼呢?

周围的观众,也俱都为廉慕雪的大喝惊的寂静下来,他们的耳鼓被震的嗡嗡作响,他们

的视线,都集中在廉慕雪与二鬼身上,他们一致暗赞这个胆气过人的少年,但他们也耽心他

的安全!

二鬼想是气极了,他走至距廉慕雪五步处,竟一言不发,突出右掌,一记“力劈华山”

猛劈廉慕雪的“天灵”,其势凶,狠,疾!

周围的观众,多数被二鬼这突然的动作赫得惊呼了!

廉慕雪似乎对打架有了信心,他已没有昨夜那种不知所措的心情,他仍气定神闲的站在

那儿。

那绿衣女孩忍不住叫出声来!因为她太关心廉慕雪了,虽然她知道廉慕雪不是一个平庸

的少年!

果然,廉慕雪待二鬼右掌即将劈到的时候,倏然移右脚,甩左手,斜封二鬼来势,右手

呼的一掌劈出——

他这一掌,是运足十成功力,击向二鬼的左肩。

这一招,仍是他昨夜用过的一招,也是常叔叔的八招掌法中的第一招,但今天此昨夜施

展的更疾,更快,更威猛!

是的,这一招的确快极了!如闪电,如迅雷,使人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觉他的身影一闪

——

蓬的一声,二鬼庞大的身躯竟像断线的风筝,被击出一丈以外。

接连两声惊喝,大鬼三鬼同时飞身抢救,但已来不及了,因为这变化太快,也太突然

了!

就在大鬼三鬼飞身抢救的同时,二鬼百多斤的身体,已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想爬起来,但他不能,因为他的眼前闪着金星,周围的人、物,都在转动,血,从他

的大嘴里“哇”的一声喷出来,终于晕了过去。

大鬼和二鬼俱都呆了,他们被雪儿这种惊人的掌力惊呆了!

雪儿也呆了,他茫然吃惊的望着倒地不起鲜血狂吐的二鬼,他闹不清是怎样把二鬼一

掌,飞的?

他脑海中灵智一闪,突然想起了一年前常叔叔教完他这八招掌法时说的话:“雪儿,你

学会了这八招掌法,目前武林一般高手,要想胜你已非易事了,须知这八招掌法,反复应

用,循环不息,虚实奇诡,变化无穷,你今后更要自行参悟其妙,必能随心所欲,制胜克

敌……”

廉慕雪心里想着,又看了一眼倒在一丈以外的二鬼,但他仍不敢相信,那就是他猛力一

击所造成的?!

那绿衣女孩也早已飞身纵到了二鬼身前,俯首一看,立即由怀里取出一个小绿瓶来,拔

塞倒出一粒鲜红的药丸,顺手交给了三鬼,同时吩咐道:“给他服下去!”

三鬼双手接过药丸,同时恭声应了个是,立即蹲身将药丸放进二鬼的口里。

绿衣女孩却转过身来,幽怨的蹙眉看了廉慕雪一眼,她的心像刀扎的一样,因为,她看

了廉慕雪的重手伤人,误以为他是一个手辣心狠的人!

四周围观的人众,俱都为廉慕雪的神力而震惊,但他们也俱都为二鬼的重伤而暗自高兴

开怀,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三个鬼太坏了!

大鬼和三鬼突然同时厉喝道:“野小子,今天大爷们和你拼了,纳命来吧!”

厉喝声中,两鬼已飞身向廉慕雪扑去。

大鬼飞扑中,倏的撤出背后的刀,一式“风卷残云”,银光闪闪,卷起漫天梨花,迳向

廉慕雪的上身斩去。

三鬼撤出了­精­钢剑,寒芒四­射­,光华耀眼,闪电般刺向了廉慕雪的后心!

也就在两鬼飞身而前,兵器出招之际,观众中突然有人大喝道:“鼠辈找死!”

大喝声中,两道刚猛无俦狂飙,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向飞扑中的大鬼和三鬼击去!

蹬蹬蹬,二鬼被这突如其来的无比潜力,击的连连倒退数步,才拿桩站稳。

惊骇下,两人赶紧试行运气,幸好尚未受伤!

二鬼再抬头时,廉慕雪已被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挟在胁下,飞越众人而去。

周围的观众,也为这突来的骇人变化,纷纷发出了惊呼!

那绿衣女孩,突见雪儿被人挟走,不由急的娇喝一声,首先追了出去——

大鬼稍一定神,即向三鬼指了一下地上的二鬼,也紧跟在女孩身后追去。

那中年书生的身法快极了,眨眼之间已出了小镇——

女孩,大鬼,也尽量将轻功展开,他们已顾不了惊世骇俗,他们只知道拼命的追!追!

绿衣女孩拼命的追,是怕失掉了廉慕雪,因为她喜欢他,她希望在她孤寂单调的生活

中,有个年龄同她相彷而会武功的玩伴儿!

大鬼拼命的追,是怕失掉绿衣女孩,因为那女孩,正是他们帮主的小师妹,武林魔头

“琼江钩叟”的最小徒儿。

片刻,已追出了五六里地——

那女孩越追,距那中年书生越远了。大鬼在那女孩的身后,也愈追愈落后!

又追过两座土丘,前面已是一片树林。

那中年书生,挟着廉慕雪,恰似一只大鹏鸟,飞身进入林内。

绿衣女孩一见,心里更急了!她恨不得背上能生出两支翅膀,她猛提一口真气,紧跟着

几个起落,也飞身进入了林内——

她失望极了,林内那里还有那人和廉慕雪的影子?她又在林内找了一阵,仍无任何发

现。

她美丽的面庞气得苍白,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气得要哭!

大鬼也由林外慌慌张张的找进来,一见绿衣女孩便焦急的问:“云姑娘,可曾追上?”

她没有回答,仅摇了摇头!她再也忍不住了,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的滚下来!

最后,她终于恨恨的说:“我们走!”

大鬼茫然了,他不知道她们的云姑娘受了什么委曲?为什么落泪?虽然不解,却不敢

问。

两人走出树林,绿衣女孩仍不断的频频回头,她希望能出现奇迹,在她离去的刹那,雪

儿会由林内奔出来。

两人愈走愈远,一大一小两条身影,渐渐消失在小丘的后面——廉慕雪,这个倔强,好

胜的大孩子,当他被人突然挟走的时候,他的心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就在那人挟着他,腾空越过众人头上的时候,他明白了!是有人为他耽心而救他!

他很不喜欢人家多管闲事,他想挣扎,但他不能,因为那只挟着他的手臂竟像一只钢

钩,紧紧的扣着他!

他只觉得两耳风声呼呼,强烈的阳光,­射­在他的脸上,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多管

闲事的人,但他的眼却无法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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