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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待君&守君(上&下) > 第9章(2)

第9章(2)

“武仲裁?”

像是听到什么天底下最可笑之事,沈云生神­色­轻蔑的疯狂大笑。

“哈哈哈……我怎么不知道卑鄙无耻的狗贼还能成为武林仲裁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哈哈哈……贼老天果然是庇护着狗贼吗?是了!是了!都是贼字辈的,彼此狼狈为­奸­也属正常……”

难道加害爹的竟是那个广结善缘,深受武林人士推崇与敬重的武仲连吗?

沈待君又惊又讶,连忙追问:“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连串的诅咒怒骂顿止,沈云生咬牙恨声道:“枉费我把那狗贼当作朋友对待,哪知他却狼子野心,趁我们同行时暗中下药,待我功力溃散,一掌将我打落绝崖,可他却万万没料到我命不该绝。崖壁上的那株野松先是减缓了我跌下去的冲劲,而松树下的平台又免去了我摔落崖底的粉身碎骨,只是虽然因此而大难不死,却也废了两条腿,从此上不得、下不去,被困在山洞二十余年。”

没料到事情经过竟是如此,沈待君想到他当年跌落山洞时,身负重伤却又无法脱困,不知有多孤独与绝望,也难怪会有那被村民们误会的鬼哭神嚎了,毕竟他也只能把满心的愤恨与悲痛发泄在长啸声中了。

思及此,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解的又问:“爹,我不懂,那武仲连为何要加害于你?”

闻言,沈云生讥诮的一笑,可当冷厉眸光转至她身上时,又顿时发软漾柔。

“记得爹给你娘的那枚玉佩吧?”

点点头,她自动把那枚玉佩从领口拉了出来。

“那是藏宝图!”沈云生笑了,笑声由小转大,甚是得意。

“两百年前,有位名震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武林盟主,据说他一生未婚,只留下一枚刻着藏了他一生绝学与财富所在地地图的玉佩。”

“就是这枚吗?”

沈待君惊奇万分的翻看着玉佩,从来不知这枚玉佩竟会是个藏宝图。

点点头,沈云生冷笑不已。“那玉佩是我在无意间得到的,当年只觉得有趣,并没想要真去寻宝,可那狗贼不知从何时得知我获得了这枚玉佩,心生贪恋,这才下药加害于我,意欲抢夺那枚玉佩。可他万万没有料到,我早就把玉佩送给你娘了。”话落,他又是一阵狂笑,可笑中却是悲痛至极。

若是可以重来一遍,他会在得到玉佩的当下便立即丢弃。

瞧瞧,为了这枚玉佩,为了人心的贪婪,他的一生尽毁,还与挚爱女子天人永隔,再也无法相见。

听出他笑声中的悲绝,沈待君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又问:“在山洞中,你又是如何维生?”

没水没食物,他怎么活下来的呢?

“洞里的石壁会渗水,若渴的话,就得去舔石壁;至于吃的,山洞附近的飞鸟不少,两、三天就会有鸟停歇在洞口,想抓捕并不算困难,运气好的话,偶尔还能在鸟爪下得到成熟的果实,虽填不饱肚子,但也让我活下来了。”

竟然是靠着这些过活,莫怪他会消瘦成这样。

沈待君心中甚是酸涩与不舍,只能紧紧的握住爹亲枯瘦的大掌,哽咽低语,“爹,那些苦难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

点点头,沈云生凝睇着她,恍惚的笑着。“是的,都过去了!芸娘还留了个女儿给我呢……”

见他这恍恍惚惚、似幻似真的神­色­,沈待君心中更是感到酸楚异常,轻轻的扶他躺好在床,柔声哄道:“爹,你累了吧?先睡一觉,其他的事,我们明天再聊。”

没有拒绝,沈云生紧抓着女儿柔­嫩­的掌心,舍不得般的注视她许久后,才终于禁不住倦意的缓缓阖眼睡去。

见他已然入睡,沈待君又陪了好一会儿,让他真正熟睡后,这才举着烛火起身离开原本是娘亲的房间。

莲步轻移的回到自己房内,简单的打理了一下后,正欲睡下之际,却赫然见到床头处躺了一封信。

这笔迹……是师弟!

难道师弟妹在她离开后的这段时间内曾经回来过吗?

心跳猛然加剧,她微颤着手打开信……

师姐:

你明明说要回紫云峰等我们,为何最后却独自一人离去?

想要云游天下,采集奇珍异草,我们也可以陪着你去,你怎么不等我们就走了?你分明是故意抛下我们!师姐,你这个骗子,你骗得我们好惨!

我们不管!就算你想丢下我们,不要我们了,我们还是要死缠着你,绝不放过你!

所以我们决定了,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找到你,绝不让你再次丢下我们。

还有,为了报复你这次丢下我们的罪过,我们决定找到你后,要挖坑把你埋起来,直到你认错为止。最后,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那代表你已经回紫云峰了。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走,我们随时都可能会回来查看你回来没。

记住,不许再离开了!

很生气又很难过的师弟、师妹笔

看着这封充满孩子气又真情流露的信函,沈待君不禁又哭又笑,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却只能化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唉……娘虽已逝,终究还是等到爹回来了,可她呢?

“奇怪,明明山脚下的婆婆说见过师姐的,怎么我们却是遍寻不着?”

已经在山里转了好几天,却始终未见师姐的蛛丝马迹,华妙蝶不禁沮丧起来。

“别丧气,我们再找找,说不定下一刻就找到了。”华丹枫努力不断的给师妹和自己希望。

“师兄,你说我们和师姐会不会是错过了?”皱着眉头猜测着,华妙蝶觉得很有可能。“或许我们入山的时候,师姐已经离开了呢!”

大步前行的步伐霎时僵住,华丹枫悲惨的发现这个可能­性­很大,非常非常的大,否则不可能他们转了这么多天,却连师姐的脚印都没找着。

“师妹,你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垮下脸,他的表情很惨淡。

“那接下来我们要往哪里去找呢?”华妙蝶也闷了,忍不住抱怨。

“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师姐这么会跑呢?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个才是胡跑瞎闯的高手,没想到师姐竟然是真人不露相,真是太小看她了。”

“唉……我发现这么会跑也不是件好事!”华丹枫感到有点悲伤。

难怪以前他和师妹在紫云峰胡跑瞎闯的本事,会让师父和师姐有时感到很头疼又无奈。

多日寻人未果,加上怀疑师姐早已离去,某对师兄妹万分沮丧的蹲在地上画圈圈,画着画着,两人又同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互看,眼底闪闪亮亮。

“师兄……”

“师妹……”

“你说师姐会不会已经……”

“回去紫云峰了?”

两人接力般的把一句问话说完,然后不约而同跳了起来——

“走!”

“回紫云峰!”

【未完待续】

*下回请看续集《守君》

下部:守君

楔子

春暖花开,百花争妍,奼紫嫣红,雅致竹舍前的一小方药圃里,年约十岁、已隐隐有少女之姿的清秀小女孩正专注的打理着熬过寒冬的药草,而一名年约八岁的男孩则蹲陪在一旁,美其名为帮忙,实则无聊的拿着树枝戳着泥地玩。

正当清秀女孩专心一致的忙着松土之际,一条从冬眠中苏醒的青蛇龇牙咧嘴的自土洞中飞窜而出,惊得她“啊”的一声低呼,还来不及反应,一只握着树枝的小手便打横窜出,同时清脆的童稚叫嚷声也跟着响起——

“师姊不要怕,枫儿保护你!”

随着充满保护欲的叫嚷声,只见男孩拿着树枝使劲的不断拍打着青蛇,直到那条青蛇奄奄一息的瘫软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稚­嫩­的小脸这才得意的笑了开来。

“瞧,枫儿说得没错吧!枫儿会保护师姊,不让师姊受伤的。”小小脸蛋骄傲得高高抬起,邀功似的说道。

闻言,清秀女孩甚感窝心,可嘴上却忍不住逗笑,“瞧你年纪、个儿还比师姊小呢,说什么保护师姊?真要保护,也该是师姊保护你才是。”

“我、我才不小呢!”涨红着脸不肯被看“小”,他嗔恼叫嚷,“枫儿是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儿也不小!”

男子汉、大丈夫?

清秀女孩不由得噗哧一笑,故意逗弄人的调侃着。

“瞧你这小小身子,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被最敬爱的师姊给小看了,男孩倏地涨红了脸,可却找不着话来反驳,最后只能气恼的跺脚嗔怒,“就算枫儿现在年纪小,个儿也不高,但是我会长大的!总有一天我会变成男子汉、大丈夫,到时就能保护师姊了。”

见他如此执意要保护自己,甚至在她逗笑言语下而气得面红耳赤,清秀女孩心下不由得一暖,柔声哄道:“好好好,等你长大成了男子汉、大丈夫,师姊就靠你保护了。”

“真的?”气嘟嘟的小脸顿时一亮。

“不假!”忍笑点头。

满意的露出灿烂笑颜,他一脸严肃又认真的大声宣示,“师姊,你放心!等枫儿长大,一定会保护师姊、守护师姊,不让人欺负你。”

第1章(1)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翠绿的山林间,如沐春风的清朗吟哦回荡缭绕,相貌清俊,气质儒雅的男子好心情的边吟着古诗,边拨开阻挡前路的层层枝桠。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拨开最后一株枝叶,他步出浓密林间,映入眼底的却是一条清澈美丽的潺潺小溪。

溪畔边,白衣胜雪的柔美女子闻声回眸,盈盈眼波流转荡漾,倒映着来人修长的身影,如最美丽醉人的那汪秋水让男子不由得漾起了深情微笑,优雅的­唇­瓣逸出未完的诗词……

“水中央……”

“爹……爹……”

冬日难得的暖阳下,竹制凉榻上瘦如枯骨的男人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迷蒙的神智似乎有些认不清眼前晃动的脸庞是何人,可却下意识的知道自己不能伤她,直至低柔嗓音再次轻轻响起——

“爹,是我,待君。你不记得了吗?”柔声提醒着,身形单薄,相貌说不上美丽,可却透着清灵之姿的沈待君眼底暗暗闪过一抹忧­色­。

打从无意间在­阴­山救出爹亲,并且父女相认的这段日子以来,虽说他大部分时间尚且正常,可偶尔却会神志纷乱,好似还身陷在过去困守绝崖山洞的噩梦中,一会儿又哭又笑,一会儿癫狂的指天咒骂,随时有魔怔之兆。

也因为如此,这些日子以来,她调理着爹亲因困守山洞而饥寒交迫二十余年的残败身体时,总在药中添加安神定魂的草药,好让他能镇定心神。

唉……谁能想到,昔日闻名江湖,以温文儒雅、风采翩翩着称的四大公子之一的爹亲,竟因受到­奸­人所害而落得如今这副模样呢?

想到这儿,她的心中一酸,眼眶泛红,可嘴上还是轻柔唤着。

“爹,我是待君,还记得吗?”

待君……是了!是他的女儿,待君。

恍惚的神智渐渐清晰,沈云生在女儿的帮助下从凉榻上缓缓坐起身,呆呆的凝睇她半晌后,才似真似幻的喃喃低语,“君儿,我梦见你娘了……”

鼻子一酸,沈待君轻轻的为他打理好鬓边乱发后,轻声低问:“娘她可好?”

点点头,他的眸光发软漾柔,梦呓般的深情低喃,“是的……芸娘一如过往那般的娴雅美好……”

“瞧!娘在天上过得很好,所以爹也得好好的……好好的……”嗓音微哽,沈待君眼眸益发红了,心中盼望着爹亲就算不为了自己,至少也要为了她这个女儿好好的保重自己。

彷佛看透她的心思,沈云生用那瘦如枯骨的大掌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眼神清和道:“你是芸娘留给我的女儿,爹自然会为了你好好的。”

闻言,沈待君这才含着薄泪轻笑起来,柔声又道:“爹,想午歇的话,我背你进房吧!别睡在外头吹风受凉,那可就不好了。”

摇了摇头,沈云生轻声道:“不了!难得今天出暖阳,我想多晒晒,再说……”嗓音微微一顿,眸光飘向不远处枫树下被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墓碑,他神­色­朦胧的喃喃低语,“我想再多陪你娘一会儿……”

如果……如果娘能多活个两年,或者爹能早两年脱困回来,他和娘也不至于天人永隔,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想到这儿,沈待君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好半晌平复心绪后才缓声开口道:“爹,再休养个几日,你的脚就可以开始准备治疗了。”

呵……幸亏她在­阴­山采了不少对接筋续骨有绝佳疗效的“石铃草”,这下可派上用场了。

闻言,沈云生看着因受­奸­人所害而尽废的双腿,想到日后虽无法全部痊愈,但至少可医好一脚,让他拄着拐杖重新站起来,心中不由得一阵激荡,双眼亦迸发出炽亮光彩,难掩激动的点了点头。

等着!等他能重新站起,誓必将那狗贼千刀万剐,让那狗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他神­色­激昂,沈待君微微一笑,轻声询问:“爹,等会儿我还得去采些药草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那是自然!”自觉被女儿给小瞧了,沈云生倏地瞪圆了眼,口气虽不凶,可却有些忿忿然。

“别担心我,你爹还没那么不济,尽管去吧!”话完还用力的挥了挥手,一副赶人样。

沈待君见状不禁暗自失笑,虽说有暖阳,可还是怕他坐躺在外头太久,身子若是受了寒可不好,于是不放心的又进了屋里抱来一条厚毯为他盖上后,这才提着药篮往后山采药去了。

冬日林叶萧索,在山间崎岖的小径上,一对年轻男女的身影正急速往紫云峰而去,两张脸庞上皆有着显而易见的仆仆风尘与不安。

也不知师姊回紫云峰了没?如果他们猜错了呢?

咬着柔­嫩­粉­唇­,华妙蝶忧虑暗忖,心中实在没有底,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师兄,如果……如果师姊根本没回来呢?”又或者师姊根本就不打算再回紫云峰,永远都要抛下他们了?

最后的疑问,她根本不敢说出口,就怕真问了就会成真。

“不会的!”大声的否认着,华丹枫想都不愿去想那个可能­性­。

“我有预感,师姊一定已经回到家在等我们了。”

他知道,师姊是不会永远抛下他们的,她一定已经回到紫云峰上在等着他们了。

到底师兄是打哪儿来这么强的信心哪?华妙蝶狐疑暗忖,可却不太敢直问出口,只因师兄的脸­色­是少见的难看。

当下,师兄妹两人沉默不语的直掠上山,好一会儿后,那栋从小生长到大的雅致竹舍终于进入视线所及范围,让两人不由得加快步伐,直到竹舍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然后让他们惊喜的景象映入了眼帘——

屋门大开!

前院竹制凉榻上有一人形隆起的毛毯!

这代表……师兄妹两人兴奋的互觑一眼,随即不约而同的激动大喊——

“师姊回来了!”

异口同声的欢叫声响彻云霄,他们两人什么都无法多想,争先恐后的飞奔过去——

“师姊,我们找得你好苦……”

“师姊,你终于回来了……”

随着欢喜雀跃的呼叫扬起,两条灵巧的身影朝凉榻方向飞扑而去,尤其是华丹枫仗着手长脚长,加上功力高上师妹那么一截,硬是抢先了好几步。

然而就在他奔至凉榻五丈之遥,那隆起的毛毯忽而掀起,宛若一张铁板般迎面凌厉袭来,惊得他骇叫一声,惊险间好不狼狈的躲开。

“师兄!”后方,华妙蝶吓得失声尖叫,赶忙冲到他身边。

“没事吧?”

脸­色­发白的摇了摇头,回想方才那突如其来的袭击,华丹枫对那显而易见的杀气感到满心骇然,不解师姊为何出手会如此凶狠,然而当他惊疑不定的眼眸从落在地上的毛毯转移到凉榻上时,瞬间明白了一切。

“你是谁?!”瞪着在凉榻上盘腿而坐,形销骨立到令人一时难以辨认出年纪的男人,华丹枫不由得怒目质问,愤怒着自小生长的家竟然被人给霸占了。

“就是啊!你到底是谁?怎么可以不经主人同意就胡乱到别人家呢?”恼声附和,华妙蝶同样的不高兴,只因为那张凉榻是师父最喜欢的东西之一,每到了夏天,总会躺在上面乘凉,如今竟让一个奇怪的男子给霸占了,让她有种圣地被人给玷污了的愤怒感。

“问我是谁?我倒想问问你们是谁?”犀利的眼神凌厉如电,沈云生自受­奸­人所害后,脱困以来,这世上除了仅存的血脉至亲外,再也不信任何一个人,更何况眼前这两个突然出现在向来人烟罕至的紫云峰的年轻男女。

随即,他想到什么似的,眸光忽起异彩,神情癫狂的突然指天大笑叫骂,“哈哈哈……贼老天,是不是你让那狗贼知道我还没死,所以他害怕了,派人来杀我灭口,以免丑事外扬,被天下尽知,拆穿了他伪君子的真面目?哈哈哈……可我偏不让你个贼老天与那狗贼如愿……哈哈哈……”

见他疯疯癫癫的突然指着天乱骂一通,某对师兄妹登时不禁看傻了眼,面面相觑了好半晌后,终于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师兄,原来竟是个疯子……”压低嗓门,华妙蝶语带同情。

“而且还是个残了腿的疯子……”细心注意到男人骨节扭曲纠结的残废双脚,华丹枫的神­色­也有着一丝怜悯。

唉……又疯又残,也够可怜了,只是可怜归可怜,也不能霸占他们的家啊!

正当两师兄妹窃窃私语之际,那咬牙切齿的咒骂声又猛地中断,一双闪着疯狂光芒的厉眸彷佛要将人凌迟般的恶狠狠瞪着两人——

“说!”狰狞厉喝,沈云生如一头随时要将人开膛剖肚,撕碎身体的可怖野兽。

“是不是那个狗贼派你们来的?”

被突如其来的厉声喝问给吓了一跳,华妙蝶莫名其妙的反问:“什么狗贼啊?”

“谁知道呢!”耸了耸肩,华丹枫也是满头雾水。

早已认定两人定是那害他的狗贼所派来的,沈云生迳自仰头疯狂大笑,“哈哈哈……不承认也无妨,既然你们自甘堕落愿做那­奸­贼的走狗,那我就让你们来得去不得!”

话声方落,他的双掌往竹榻一拍,整个人盘腿瞬间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华丹枫袭去,其势雷霆万钧,丝毫不留情。

万万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发难,并且一出手就是狠戾杀招,华丹枫在仓促下闪避不及,只能举掌相迎,随即“砰”的一声闷响,他受凌厉的掌力所逼,硬是连退了四、五步才能勉强挺住,而对方则是借力使力的又旋回竹榻上。

“师兄,你没事吧?”连忙赶到他身边,华妙蝶焦急询问。

受浑厚内力所震,华丹枫的胸口有些闷痛,怕师妹担心,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暗地却是又惊又骇,满心惊疑。

要知道他这回游历江湖,虽说交手过的人不算多,但在武林中至少也都算是杰出的青年才俊,否则就不会有本事打入“新四大公子”比武大会的决赛,可唯一让他感到难缠,并且打得平分秋­色­的人,就只有“黑风堡”少主——应孤鸿一人。

然而眼前这个双腿残疾的枯瘦男人,却只凭一掌就震得他气血翻涌,这功力恐怕深不可测,难以在对方手下讨得了便宜。

思及此,华丹枫愈想愈是心惊,当下神­色­不波,故作镇定,可却以只有身旁之人才得以听闻的声音悄声吩咐,“师妹,等会儿若情况不对,记得别管师兄,先跑再说!”

他没把握能赢得了对方,那么至少得先保住师妹的安全才是。

闻言,华妙蝶的脸­色­不由得一变,直觉就想拒绝,然而在瞧见他脸上罕见的严肃与紧绷神­色­,心中顿时明了这回他绝非在斗嘴玩笑,而是异常的认真正经,心中虽不愿,可明白自己武功不如师兄,若连他也打不过对方,那么她就更不可能了。

如此一来,那她就更不能成为累赘——师兄要她走,她就得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因为她坚信,少了自己,师兄就算打不过对方,但要独自脱身应该不算难事。

想到这儿,她绷着脸,微不可察的轻轻点了一下头;而华丹枫在得到她无声的应允后,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第1章(2)

正当师兄妹两人无声达成协议之际,那头的沈云生又发出一阵刺耳大笑,二话不说的再次飞掠而来,展开新一波的攻势。

见状,华丹枫飞快的将师妹推开,自己挺身迎上去接招,瞬间两人身影交缠,空中掌影翻飞,打得激烈至极。

只见沈云生虽然双腿已残,但巧妙的借劲使劲下,整个人在空中飞来旋去,每次一个回身就是一次凌厉杀招;而华丹枫则忙于接招应付下,愈打愈是心惊骇然,不敢想像这个疯癫的枯瘦男人现下已是如此厉害,那么若他双腿未残,岂不更加可怕?

正当两人打得难分难解,热火朝天,一旁的华妙蝶也看得心急如火,满脸焦虑之时,一道恍如天籁般的嗓音蓦地凌空而来——

“住手!”

清冷的声音一出,激战中的两个男人闪电般的瞬间弹开——一个退回师妹身旁,一个回到竹榻之上,但目光不约而同全朝声音来源寻去。

“师姊!”某对苦寻许久的师兄妹异口同声的惊喜大叫。

“君儿!”竹榻上的男人脸上的疯狂之­色­褪去,瞅凝着女儿的眸光有着温柔的慈爱。

恍若未闻双方的叫唤,刚采完药回来的沈待君,怎么也没料到师弟妹回来了,更没料到他们竟然与爹亲打了起来,慌得她什么也无法多想,人还未走近便急忙出声喝止。

而终于找到自家师姊的华丹枫、华妙蝶两人,完全没注意到沈云生的那声叫唤,迳自激动的双双冲到师姊面前,尚未开口,眼泪便哗啦啦的喷了出来——

“呜……师姊,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我们以后会乖,会听你的话,你不要再不管我们、丢下我们了……”完全不怕丢脸,华妙蝶哭得唏哩哗啦的紧抱住她,怎么也不肯松手,完全没了当初说找到人后,要挖坑将她埋进去,以示报复的气势。

“师姊……”哽咽的吐出了两个字便再无言语,华丹枫同样红了眼眶,可却强忍着怎么也不肯掉下泪来——只因为他要向师姊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孩子气,什么都要依赖师姊的师弟了。

“傻瓜,哭什么呢?”再次与师弟妹相聚,沈待君心中激荡,眼眸微微泛红,可却强笑道:“师姊信上不是说了,只是去寻访名山古泽,采集奇珍异草,哪是不管你们、丢下你们呢?瞧!师姊这不就回来了。”

“师姊,你要寻访名山古泽,采集奇珍异草,可以等我们回来陪你一块去嘛!可你偏偏等也不等,只留下一封归期未定的家书,分明就是故意要抛下我们,不管我们了……呜呜……”哭成了一张花猫脸,华妙蝶跺着脚以泪眼控诉。

“好了!好了!都是师姊不好,是师姊的错,行了吧?”听闻指责,沈待君无奈苦笑,一边安慰拍抚着她的同时,幽深的眼眸不自觉的凝向师弟,却在对上他目光的瞬间,仓皇的转移开了视线。

师姊避开了他,她避开了他!

难道是他先前伤师姊太深,所以她现在连看都不看他了吗?

华丹枫在瞬间白了脸,随即又否认的摇了摇头……

不,不会的!肯定是师姊害怕让他为难,所以才会有意闪避他,可她却不知分别后的这段日子以来,他早已想明白自己的心意,也热切的想回应她的感情,只是……

瞄了瞄还赖在师姊怀中撒娇哭泣的师妹,华丹枫突然觉得很刺目,忍不住嫉妒起来。

什么嘛!霸占着师姊那么久,也不知道赶快还给他,他也想向师姊倾诉心中的相思之情啊!

还有,他还急着想跟师姊说——如果是师姊的话,可以喔!

可偏偏在场除了不识相的师妹外,还有个疯疯癫癫,说打就打的奇怪男人在,让他怎么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对师姊表白?

唉……出师不顺,实在太恼人了!

愈想愈是纠结,华丹枫心思翻涌辗转,脸­色­忽白乍红,神情百变,几度欲言又止,当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想开口时,竹榻上的男人硬是抢先一步出声了——

“君儿!”冷沉的嗓音略显僵硬,沈云生见三人交谈热络,感情像是极为亲密,当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们是谁?”

听闻质问,想起师弟妹与爹亲才刚打了一架,这下可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沈待君不禁头疼起来,轻轻的又劝慰了师妹一声后,便快步来到爹亲身边。

“爹,别误会,他们不是什么歹人,而是我的师弟妹——华丹枫、华妙蝶。”柔声解释,她转而对师弟妹微笑介绍着,“师弟、师妹,这是我爹——沈云生。”

“师姊的爹?”宛如被轰天雷给炸到,某对师兄妹震惊的尖叫起来。

“蠢货!”哼声冷斥,沈云生如今除了亲生女儿外,再也不信任何外人,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们的身分而改变态度,当下迳自沉着脸道:“君儿,背我回房。”

了解爹亲的古怪脾气,沈待君朝师弟妹抱歉的笑了一下后,便小心翼翼的背起瘦得让人忍不住心酸的爹亲进屋去,留下迎风石化的两人。

好半晌后,被炸得脑袋一片空白的两人在愈来愈刺骨的冷风吹袭下,终于回过神来,只见他们呆若木­鸡­的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抱头大叫——

“师姊什么时候冒出一个爹来啊?”

“芸娘怎会收这样的蠢货当徒弟?”听着外头传来的惊声尖叫,房内,坐躺在床上的沈云生鄙夷冷嗤,满心的不悦。

“师弟妹从小便是被人给遗弃的孤儿,娘见了实在不忍心,便收养了他们。”低着头为他把身上的被子抚平,沈待君轻声细语的说着。

“爹,师弟、师妹两人­性­情天真单纯,说话、行事有时会瞻前不顾后,若是因此得罪了你,可千万别与他们一般见识。”

轻哼了一声,沈云生似嘲似怒,隐约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酸味。

“你待他们倒好,开口没两三句就忙着帮他们说好话来着,嗯?”

爹这是在……吃醋吗?

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笑意,沈待君亲昵的用脸颊轻蹭着爹亲乾枯粗糙的掌心,直到他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眸心荡漾着柔光后,她才撒娇似的哄道:“他们是我的师弟妹,从小我们一起长大,娘也把他们当作亲生孩子看待,就像是真正的家人,我不待他们好,是要待谁好呢?”

顿了一顿,她连忙又补充,“当然,待爹自然要比待师弟妹更好。”

虽然明知她花言巧语的有意讨好,身为爹亲的沈云生还是很受用,当下脸­色­好看了一些,不过却依然哼声道:“你待别人好,别人可待你好了?要知道人心隔肚皮,别太轻易的交付信任,给了人伤害你的机会。”这可是他用二十年的苦痛所换来的深切体悟。

神­色­微微一僵,沈待君佯装不解的强笑。

“爹,你在说什么呢?”

锐利目光彷佛要透视人心般不容闪避的直凝着她,直到她的脸­色­渐转苍白的垂下眼眸,沈云生这才语气严峻的缓声开口,“君儿,不论有心或无意,若那两个蠢货没伤害过你,为何这段日子以来,你从未向我提起过他们?”

既是从小一起长大,有如家人般的师弟妹,岂有不提及的道理?可她却一言半句也未曾说过,这就大有问题了。

僵凝的笑容缓缓褪去,她白着脸沉默了许久后,终于涩声开口,“爹,不是你想的那样!师弟妹很好,是我……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不愿细说,沈云生也不逼问,当下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蛮横无理道:“不管什么问题,反正一定是那两个蠢货的错,我的君儿绝对不会有错!”

这真是标准的瘌痢头儿子是自家的好了!

领受着他毫不讲道理的维护与疼宠,沈待君心中却是温暖异常,温顺的将螓首枕靠在爹亲肩上。

“爹,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宠女儿可不好,我会被你给宠坏的。”

“宠坏又怎么着?”手心轻缓的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沈云生脸上可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我沈云生的女儿就是生来被宠坏的。”

闻言,沈待君感动的含泪笑了。

呵……原来……原来这就是有爹疼惜、宠溺的感觉哪……

第2章(1)

“啊啊啊——师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冒出个爹啊……”

“啊啊啊——你问我,我怎会知道啊……”

竹舍内的小巧厅堂,一男一女两道年轻的声音哇啦哇啦叫着,完全被这惊人的讯息给震得头昏眼花、脑袋空空,只能不知所措的围着桌子踱步转圈圈,有时还会一个不巧的撞到对方,互瞪一眼后,又继续边叫边转,模样甚为可笑。

正当两人绕着圈圈­鸡­猫于鬼叫之际,蓦地,华妙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停下脚步,一脸严肃的发问了——

“师兄,师姐的爹,我们该叫什么?”

“呃……”被问得一愣,华丹枫顿足深思——只因从小就在紫云峰长大,接触的人不多,人际关系单纯,对于称谓并不是那么熟悉,当下搔着头想了许久后,终于语带迟疑的给出答案了。

“师爹吧……”

他心想,一般师父若是男的,称其夫人都是师母,那么相对而言,师父的夫婿、师姐的爹,他们应该是要叫师爹才是。

再说,现在叫师爹,等以后就可以……可以直接把“师”字去掉,直接叫爹了。

想到这儿,华丹枫脸上倏地一红,愈来愈觉得“师爹”这个称呼实在是­棒­极了。

师爹?是这样叫吗?

华妙蝶有些怀疑,总觉得好像怪怪的,但一时也想不出究竟是怪在哪儿,随即眼一瞄,忽见他莫名其妙的脸红傻笑,顿时不由得满心狐疑,正想问他是在傻笑个什么劲之际,却听“咿呀”一声轻响,师父的房门被轻轻推了开,而他们等待许久的人终于从门后转了出来。

“师姐!”异口同声欢喜叫唤,两人飞快的迎了上去。

早料到两人肯定是守在厅里等着她,沈待君毫不意外的任由两人簇拥着来到竹桌前坐下,神­色­不变的静待两人开口。

“师姐……”心情激荡的紧抓着亲亲师姐的手心,想到这些日子的分离,华妙蝶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我们找你找得好苦,以后别再丢下我们了……”

“就是啊!”同样眼眶泛红,华丹枫也有些哽咽。

“师姐,我……我好想你……”

他只用“我”,而不说“我们”,借以表示自己对她的特别心思。

闻言,沈待君心中微微一荡,眸光下意识的凝向他,随即在心中苦笑摇头——

不,是她多想了!师弟此言不过是师姐弟情谊而已……

思及此,她的心中只觉得苦涩,可脸上却波澜不兴的迅速转移了视线,将目光停留在还紧拉着自己的师妹身上也因而错过了华丹枫炽热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受伤与黯然。

不知两人之间的眼波交流与暗潮凶涌,华妙蝶只是一个劲叨叨絮絮的诉说着久别之情与寻人路途上所发生的一些大小事,而沈待君则始终含着浅笑静静的倾听,顶多就是在她埋怨自己的“狠心抛弃”时,这才柔声哄个两句。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觉得控诉够了,华妙蝶这才眨巴着大眼好奇询问:“师姐,你什么时候多出个爹来了?”

他们才分开这么一段时间,师姐就认了个爹回来,这也太惊人了吧!

一旁因为被师姐避开了目光,心中万分难受而许久没出声的华丹枫,这会儿终于开口了。

“是啊!师姐,我们怎么都没听师父提过她还有这么个夫婿?”

沈待君闻言,不禁失笑。

“娘没跟你们提过,不代表就没有啊!”

唉……这两个傻师弟妹,若是没有爹亲的存在,她又怎么会出生呢?

“哎呀!师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啊!”噘着嘴,华妙蝶心急催促。

早知道一旦与他们重逢,关于爹亲的事终究会被问起,沈待君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缓声叙述分别后的那段日子,她云游至­阴­山采药,却因缘际会的救出了受­奸­人所害而被困在绝崖岩洞内的爹亲,失散了二十余年的父女俩这才得以重逢相认。

听她缓缓诉说一切经过,华丹枫、华妙蝶两人虽然都是安静的不打岔,可脸上的神­色­却随着她的描述一会儿惊。一会儿喜;一会儿讶、一会儿怒,表情丰富至极。

未了,待她声音终于停歇,华丹枫已是气得大拍桌子——

“是哪个­奸­贼害师爹的?我们找他算帐去!”怒声大吼,他甚是不平。

可恶!就因为­奸­贼的陷害,竟累得师父苦等师爹这么多年,最后还天人永隔,难再相见!

如果……如果哪天他也被人所害而再也见不到师姐,那……那……那他会疯掉的。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一阵寒颤,益发替师父、师爹感到难过。

“就是!”华妙蝶也同仇敌忾的叫道:“是哪个­奸­贼这么可恶?我们一定要帮师父、师爹报仇,替他们讨回公道!”

见他们为自己的爹娘抱不平,沈待君心中甚觉欣慰,只是……

“师爹?”扬起眉,虽然大概知道是在叫谁,但她还是忍不住为这个称呼感到好笑。

“师父的夫婿不就叫师爹吗?”华丹枫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那也该叫师丈才是!”头疼抚额,为这个乱七八糟的叫法感到无奈的直摇头。

“原来如此!”恍然大悟,华妙蝶击掌喊道:“难怪刚刚我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哪知华丹枫却不依了,瞪着眼,很坚持道:“可是叫师爹比较亲切,我就是要叫师爹。”

闻言,华妙蝶犹豫的看了看师兄,然后很义气的决定师兄妹要同进同退。

“既然师兄不改口,那我也不改口,就叫师爹吧!”

不知师弟那点小心思,只当他是孩儿心­性­,加上对称谓也不是那么的在意,沈待君当下微微一笑。

“随你们了!”

开心的咧嘴一笑,华丹枫把话题又转了回去,“师姐,陷害师爹的究竟是谁,你可知道?若是知道的话,咱们去吧他给揪出来,好好替师爹出一口气。”

点了点头,沈待君淡淡道:“其实那人,你们也认识。”

那个陷害师爹的­奸­贼,他们也认识?

华丹枫、华妙蝶两人惊讶的面面相觑,绞尽脑汁开始过滤起这段时间以来所认识的江湖人,可思来想去却还是幔个底,最后两双充满疑问的眼眸又往师姐看去,无声催促她快点说出答案。

怎么分别了这些日子,还是这般不用脑?

摇头叹气,沈待君轻轻吐出一个人名,“武家庄庄主——武仲连。”

“什么?”

“是他?”

不敢置信的大叫起来,华丹枫、华妙蝶感到惊愕万分,怎么也没料到凶手竟然会是那个广结善缘,以擅于调解江湖纷争而备受敬重,人称“武仲裁”的武仲连!

两人瞠目结舌,傻眼了好一会儿后,最后华妙蝶的神­色­由愕然转为崇拜,“还是师姐厉害,从一开始就看出那个武仲连是个假惺惺的伪君子!”

回想起当初刀因为与“黑风堡”的过节而暂住武家庄,并且和武仲连有过几次短短的接触,她就忍不住佩服起师咀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私下评论过那个武仲连并非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的善心与古道热肠。

如今看来,师姐当初的那番话,完全没有错啊!

一旁,华丹枫虽然同样感到惊愕,但随即神­色­转为若有所思……

嗯……武仲连是当年的四大公子之一,而四人中又有一个在二十多年前莫名其妙失去踪影,下落不明,莫非……

“师姐……”猛地抬起眼,他的表情显得异常严肃。

“师爹该不会就叫沈云生吧?”

闻言,沈待君诧异的看着他,似乎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把所有线索全都牵连在一起,并且推断出答案来,可随即欣慰的点头笑了。

“是的!”

呵……看来在分开的这段日子,师弟是有些成长了,遇事也懂得思考了。

猜测成真,华丹枫并不觉得高兴,反而忿忿的开骂起武仲连的卑劣。

而华妙蝶刚开始还有些想不起来沈云生是谁,只觉得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直到听师兄骂了好一阵子后,这才想起沈云生不就是当年四大公子中,不论是武艺、才识、人品、相貌皆最为出类拔萃,可却莫名其妙下落不明的那个吗?

吼!原来师爹还是这么有名的人,可如今却被害得这么惨!

猛然顿悟,华妙蝶也气愤得跟着开骂了。

听着两人唱双簧般你一言、我一句的咒骂着武仲连,沈待君连想Сhā嘴的机会都没有,只好任由他们开怀的骂个够。

直到好一会儿后,两人总算骂够了本,发现怎么都没听见师姐的声音,转头朝她望去,却对上她似笑非笑的凝睇,当下不由得讪讪然的搔了搔头,马上乖乖的噤了声。

“怎么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这么会骂人,一开口就停不了,嗯?”沈待君淡淡开口,表情说不上是责备,也并不严厉,但却自有一股身为师姐的威望。

虽然他们替爹亲抱不平是很令人感到欣慰,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看到两人动不动就“出口成脏”,心虚的摸摸鼻子,华丹枫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师姐,为何武仲连要害师爹?”

闻言,沈待君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下,她缓缓从领口拉出一枚玉佩。

“为了这个。”

“咦?”不约而同的发出疑问声,华丹枫、华妙蝶两人满头雾水,毕竟他们都很清楚那枚玉佩是师姐从小就佩戴在身上的。

轻轻的抚搓着玉佩上的纹路。她垂下眼眸,喟然轻叹,“这枚玉佩上刻着藏宝图,武仲连就是为了抢夺这枚玉佩才会设计陷害爹,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爹早将玉佩送给了娘,也因而让他的野心落了空。”

“哇——”华妙蝶忍不住惊叹,纵然以前早己看过那枚玉佩无数次,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同,可如今得知上头竟然刻有藏宝图,突然之间觉得那枚玉佩似乎发出金光了。

“师姐,让我瞧瞧!”笑嘻嘻的要求着,她这回倒要仔细看看刻有藏宝图的玉佩究竟有何不同。

知她只是好奇,沈待君大方的将玉佩递了出去。

于是一时间,就见华妙蝶将玉佩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甚至高举在眼前翻来覆去的东瞧西看,就连华丹枫也凑过头来跟着一起评头论足,最后只是异口同声的落下令人啼笑皆非的评论——

“花纹雕得不错,师姐戴起来挺好看的!”

话落,两人耸耸肩,毫不在意的将玉佩还了回去,一点也不为藏宝图而心动。

早知两人心­性­,沈待君不由得微微一笑,接过玉佩戴挂回去后,她柔声道:“你们两个风尘仆仆的回来,应该也累了,先回房去休息吧!”

闻言,华丹枫有些迟疑。

“不先去跟师爹打声招呼吗?”想起先前两人还打了一场,他觉得有必要去向未来的“爹”讨好一下。

“不用了!”摇了摇头,沈待君温言软语道:“爹刚躺下歇息,明儿个你们再去看他吧!”

“师爹会不会讨厌我们啊?”想起刚刚误打了一场,华妙蝶不禁感到忧心忡仲。

爹亲现在除了她,大概谁都讨厌吧!

心下暗忖,沈待君不好直言打击两人,只能苦笑的婉转道:“爹受困在绝崖岩洞二十余年,­性­情有些孤僻难相处,脾气也不太好,你们若因而受气,可别与他计较。”

“当然不会!”再次异口同声的说,两人的头摇得像个搏浪似的。

见状,沈待君心中甚觉宽慰,再次催促两人快去歇息,哪知华妙蝶却像是深怕她再次不见般的死黏着不放,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她身边,甚至要求着要她陪自己一块儿睡,让一旁的华丹枫听得暗自咬牙切齿,心中急得不得了。

可恶!师妹是在胡搅蛮缠什么呢?他还有话想私下对师姐说,若是让师妹霸占了去,他要找谁诉情哀?

想到这儿,他急得直跳脚,忍不住猛使眼,奈何……

“师兄,你­干­嘛呢?眼抽筋了不成?”瞪着他不停抽动的眼角,华妙蝶一脸的莫名其妙。

师妹这不是在扯他的后腿吗?真是气死人了!

华丹枫霎时脸都绿了,更加卖力的在师姐背后挤眉弄眼,盼望着就算没能心有灵犀一点通,至少半点通也行。

奈何适逢黑煞凶日,华妙蝶那仅存的半点灵犀也被阻塞,丝毫不通,累得某个师兄险些悲愤的喷泪。

“怎么了?”不知两人在耍什么把戏,沈待君下意识的回头朝他瞅去。

“没、没事!”彷如四川I变脸般,华丹枫倏地端正了表情,装出若无其事样。

“师姐,别理师兄,他近来总是这样古古怪怪的。”在寻人的这段时间,华妙蝶看多了他一个人有时傻笑,有j寸又纠结成一张酸梅脸的怪形怪状,根本见怪不怪了。

真的没事吗?

沈待君有些担心,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摇头苦笑……

罢了!她只能是他的师姐,可不能再逾矩的表露出超过师姐弟的情感,否则只会让他感到尴尬与为难,届时恐怕就连这种若无其事的表面平和也将崩塌,再难回复了。

所以……她会谨守一个身为师姐的分际,仅止于此。

思及此,她的心中感到一阵酸涩,可脸上却神­色­不波的维持着浅浅笑意,不让自己的情绪泄漏分毫。

“既然没事,那就早点去歇息,别累着了。”话落,她匆匆移开眼,转身往自己房间而去。

“师姐,等我!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笑眯眯的追了上去,华妙蝶黏皮糖是当定了。

“怎么……这样啦……”目睹两人亲密的连袂离去,被单独留下的华丹枫简直是欲哭无泪。

“我也有好多话想跟师姐说啊……”

悲愤的只能蹲在墙角画圈圈,他生平第一次这么怨恨师妹的存在。

呜……师妹,坏人姻缘衰三代,你别残害自己的后代子孙啊!

虽说回到了紫云峰,也找着了师姐,但接连几日,华丹枫一直过得很郁闷。

是的!他很郁闷。

第一郁闷——师妹就像块讨人厌的狗皮膏药般死黏着师姐,就连晚上也要黏着师姐同睡一床,害他根本就没法与师姐独处,好乘机倾诉情意。

第二郁闷——师爹从头至尾都不给他好脸­色­看,虽然对师妹也是如此,但是对他似乎态度更差,就算想讨好也无处下手啊!

第三郁闷——师姐现在整天都忙着照顾师爹了,食衣住行样样细心照料,他他他……他在一旁看了都心酸酸,弭知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嫉妒了。

最最郁闷——他发现师姐有意在回避他!

虽然与他交谈时一如往日那般的柔声细语,仿佛那曾令两人纠结为难,导致后来短暂分离的情思从来不曾存在过,可在神态、举止上却是明显的守礼而疏离,再也不曾为他抚平过一丝乱发,也不曾替他整理过一次凌乱的衣衫了。

这样的亲和却又疏离,让他感到不知所措又觉得万分难过,所以郁上加郁、闷上加闷,觉得自己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想到这儿,华丹枫的目光不自觉朝屋檐下整理药草的师姐瞄去,果然看见师妹那黏皮糖就紧黏在身边,当下不由得垮下脸直叹气。

唉……他开始考虑打昏师妹,把她拖到树从下埋起来的可能­性­了。

第2章(2)

这厢,他在哀声叹气;那厢,华妙蝶则是蹲在师姐身边窃窃私语……

“师姐,你说师兄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这话怎么说?”蓦地停下手边的工作,沈待君奇怪的看着师妹,脸上满是讶意。

“你不觉得师兄这些天总是鬼鬼祟祟的偷瞧你吗?”神神秘秘的靠在她耳边小声嘀帖,华妙蝶直觉认定师兄肯定是做了亏心事才会这样。

沈待君一怔,随即镇定强笑。

“有吗?”

这些天,她有意无意的总会避开师弟,免得他为难,自己也难堪,加上又有爹亲要照料,空闲时间不多,是以倒是没怎么留意到师弟的异常。

“当然有!”点头如捣蒜,华妙蝶指证历历。

“瞧,师兄现在又在偷瞧了。”

闻言,沈待君心下一跳,直觉的转头朝师弟望去,却见他神­色­慌张的飞快撇开眼,这让她原本微微扬起的心绪顷时沉凝,垂眸黯然涩笑……

师弟对她终究只是师姐弟之情,她还在期盼着什么呢?

太傻了啊……

“别胡说,肯定是你眼花了!”收回目光,她佯装无事的说道。

“哪有!”嘟着嘴,华妙蝶可不这么认为。

“明明师兄这些天一直很怪……不不不,应该说打从师姐抛下我们,自个儿云游天下后,师兄就一直怪里怪气的,有时还像是丢了魂儿般的恍恍惚惚,问他在想什么也不说,诡异极了”,肯定是在苦恼着该如何面对她那超越师姐弟之情的情思哪……

心中苦涩的暗忖,沈待君的脸上依然强撑着一贯的浅笑,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别净是胡思乱想,那些龙藤草处理好没?”

虽然师父与师姐皆­精­于医术,可华妙蝶却始终兴趣缺缺,假借着整理药材只不过是想赖在师姐身边的借口罢了,实际上根本就是口动手不动;如今一被问起,她马上嘿嘿­干­笑——

“师姐,师爹的脚什么时候要开始治疗?”搔搔头,心虚的顾左右而言他。

沈待君心知肚明她的毛病,如今提起也只不过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于是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后,这才轻声目答道:“等我处理好手边的药材,等会儿就可以帮爹医治了。”

“哦”了一声,想到骨头要被硬生生打断再接起,华妙蝶整张脸不由自主的皱成一团,感同身受的觉得自己的却也痛了起来,不禁对师爹寄予无限的同情。

“师姐,师爹重新接骨肯定会很疼,我下山进村里买些好东西回来帮师爹好好补一补吧!”她心想,在医术上虽然帮不上忙,但是其他方面还是可以尽上心力的。

沈待君甚感欣慰,可嘴上却笑道:“这些天,爹对你和师弟的态度可不好,你不怪他吗?”

闻言,华妙蝶偷偷的朝师父墓旁,躺在竹榻上晒着暖阳的师爹瞅了一眼,随即做了个鬼脸窃笑。

“师姐,师爹也就只是吼一吼,根本就是纸老虎一只,没什么的。”

事实上,刚开始她确实有点被师爹恶劣的态度给吓到,尤其每回叫他“师爹”时,他总是勃然大怒,气得像是要把她和师兄给撕碎似的。

但因为师兄坚持要这么叫,还打死不退,她只好舍命陪师兄;加上叫了那么几回合下来,她便发现师爹气归气。吼归吼,可倒也从没出过手,于是她便认定了师爹只是纸老虎。

甚至她每次见到人就冲着他“师爹、师爹”的叫上那么几声,美其名尊长敬老,实则是在故意气人,然后自己在暗中偷乐。

纸老虎?

朝爹亲瞅去一眼,回想起这几日来他与师弟妹对于称谓上的『僵持不下』与有趣互动,沈待君禁不住笑了,不导不承认师妹的形容还真有那么一点贴切。

“别让爹听到你这么说他,否则有你好受的。”纤指轻戳了一下师妹的额头,她悄声嘱咐。

“那是自然!”俏皮的吐了一下舌头,华妙蝶霍地起身,笑嘻嘻的朝“纸老虎”扬声喊道:“师爹,我要进村里买些好东西给你补一补,你有没有特别想吃些什么?”

此话一出,就见原本闺目休憩的沈云生猛地睁开眼瞪了过来,怒气勃发的开骂,“不许叫我师爹,滚!”

得到预料中的反应,华妙蝶得意的格格娇笑,朝他扮了个鬼脸后,便满心畅陕的奔下山去,转眼间不见踪影。

“蠢货!我绝不承认芸娘收了这两个蠢货当徒弟!”还在兀自发着怒火,沈云生脸­色­铁青至极。

其实有师弟妹这样“刺激”爹亲,爹亲感觉有活力多了。

有趣的暗忖着,沈待君强忍着笑来到他身边,柔声哄道:“爹,师妹是顽皮了一点,你别与她计较。来,我们进屋去吧!”话落,准备蹲下身背他。

然而一只健臂蓦地打横斜出,阻上上了她的动作,随即清朗的嗓音扬起——

“师姐,我来背师爹吧!”已经暗中注意了许久的华丹枫,见机马上飞快凑了过来,自告奋勇的献殷勤。

事实上,他从刚刚就一直很懊恼!

明明好不容易师姐终于正眼看他,两人视线正面对上,谁知他却突然紧张得心儿怦怦乱跳,在慌乱之下匆匆别开了眼,待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之后,悔得险些以头磕地,差点就要捶胸顿足,仰天长啸以示哀怨。

如今,“眼中钉”师妹好不容易终于闪人,他当然要把握时机了。

“谁要让你这蠢货背了?”怒目瞪人,沈云生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还有我说了,不许叫我师爹!”

“我是师父的徒儿,自然要叫你师爹,除非你根本不是师姐的爹!”华丹枫一脸坚持的表明理由,并且还不忘展现体贴心意。

“再说,师爹现在瘦归瘦,可在­精­心调养下也渐渐的康健好转;而师姐这么单薄,还要背着你进进出出,久了也会受不住的。”

哼!这些天总是看着单薄的师姐背着师爹,他的心中只觉得万分不舍,几回想过去帮忙皆被师爹给轰走,可今天也再也忍不下去了,一定要把这事儿给挑明了讲。

沈云生闻言大怒,厉声喝骂,“蠢货!我自然是芸娘的夫婿、君儿的爹,但那不表示你就可以叫我师爹!”

“可是……”华丹枫还有话要讲。

“住口!”大声喝斥,沈云生见他没有动作,不由得又横眉竖眼的瞪人。

“不是要背我吗?还不快点!”

哼!他虽然不喜眼前这个蠢货,但是仔细想想,这蠢货说得也没错,总是让君儿背着他进进出出,确实太辛苦她了,所以这体力活儿就让这蠢货来­干­吧!

华丹枫被喝得一愣,待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顿时嘴角都笑咧到耳后了,二话不说马上蹲下身。

“有什么好笑的?你这蠢货!”见那刺目粲笑,沈云生满心不悦,边骂边移动身子往他的背上趴上去的同时,还不忘重重的朝他的后脑勺狠敲一记。

被敲了一记爆栗响,华丹枫疼得龇牙咧嘴,可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俐落的一把将坏脾气的师爹背了起来,在斥骂声中脚步平稳的往屋里走去。

后头,沈待君目睹两人令人啼笑皆非的互动,当下不由得摇头轻笑,赶忙跟进屋内。

不一会儿,当华丹枫终于把沈云生背到床上安置好后,回头一看,却见师姐取出了药钵,专注而细心的捂着长着细绒的药车,最后还倒入一种沁得清香的透明液体,使之成为膏状物。

“师姐,你在做什么?”禁不住好奇,他凑过来探看。

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所带来的体热与气息,沈待君手中微微一顿,心跳一时间不受控制的有些混乱,面­色­也微微泛着晕红,可还是强自镇定回答道:“我准备帮爹重新接骨,这是“石铃草”,对接筋续骨很有疗效。”

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华丹枫捧起捣好的药膏,很热切的自告奋勇。

“我也来帮忙。”

“你这蠢货能帮得上什么忙?”床榻上,沈云生鄙夷冷嗤,心知肚明自家娘子的一身医术就只有女儿倾心习之,至于华丹枫、华妙蝶这两个蠢货连皮毛也没学得。

“至少能帮忙打断师爹的脚骨。”笑眯眯的反驳,华丹枫很清楚要重新接骨前,得先把他那扭曲纠结的骨节给盯断。

被堵得一窒,沈云生勃然大怒,正待再次开骂,一旁的沈待君只好连忙开口劝阻——

“行了!你们别忙着斗嘴,还治不治伤呢?”

果然她一出声,两个男人顿时住了嘴,只是一个神­色­忿忿,一个则是笑咧了嘴。

不理会两个男人天南地北的各异情绪,沈待君迳自来到床边,纤手在爹亲右脚扭曲纠结的骨节上仔仔细细的摸了又摸,最后抬眸低声问道:“爹,可以吗?”

“尽管来吧!”沉着声,沈云生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柔声又道:“师弟的内力比我好,由他动手好吗?”不是她不愿意亲手为之,而是由内力较深的那个来震断骨节,较能掌握好分寸与力道,不至于一个施力过猛而震成碎骨,那就更难医治了。

闻言,不信任外人的沈云生下意识的就想反对,但当对上她祈求的目光后,只能忿忿的怒瞪着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的华丹枫一眼,然后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了。

见状,沈待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而华丹枫则是跃跃欲试的撩起袖子,在她的解说与指示下,大掌握上扭曲骨节,开始运劲准备动手。

“师爹,我要动手了喔!”带着些微紧张,他出声警告。

“少罗唆,要就快点!”怒目斥责,沈云生嫌他太婆妈。

好吧!既然要被打断脚骨的人都这么说了,华丹枫也不再迟疑,当下巧劲一震,顿时就听“啪嚓”两声闷响,随即一声倒抽凉气也随之响起。

迅速看了爹亲一眼,只见他的额际沁出豆大冷汗,削瘦的脸庞因刺骨的疼痛而扭曲变形,沈待君知道事不宜迟连忙挤上前去将原本扭曲,可如今却被震断成两截的骨节扳正,然后在忍痛的抽气声中迅速在断骨处敷上厚厚一层由“石铃草”所捣碎的药膏,最后缠上纱布,再以两块木板固定住。

当一切大功告成,她才松心的轻吐了一口气,想用衣袖拭去额际汗水,一条手巾却自动的覆上面颊,轻柔异常疗帮她擦着汗珠。

“师弟……”沈待君愣愣的看着手巾的主人,一时间竟忘了要躲开,恍若无人般,华丹枫亲呢的为她擦去汗水舌,这才赧红着脸收起手巾,可眼中却漾着柔软又坚定的光彩。

“蠢货,你在­干­什么?竟敢当着我的面占君儿的便宜!”床榻上,沈云生惨白着脸痛得冷汗直流,可在见到那过于二亲呢的举动时,顿时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随手抓起一个硬物就往华丹枫的头上砸去。

由于这记偷袭来得太过突然,加上华丹枫又荡漾在自己的款款柔情中,丝毫没有警戒心,是以就听见“砰”的一声,他被砸了个头昏眼花,而地上的“凶器”——只茶杯则是滚啊滚的滚到房门边。

瞠目结舌的瞪着地上的茶杯,沈待君看了看抱头哀号的师弟,又瞧瞧怒火喷勃的爹亲,霎时一股莫名的笑气直主胸口溢,所幸最后一刻,她勉强压住到了嘴边的笑意,连拖带拉的赶忙把师弟推出房间外,因为她瞄见爹亲已经芏动手寻找第二件“凶器”了。

“那个蠢货竟敢占你便宜!我要杀了他,绝对要杀了他……”沈云生气急败坏的怒吼着,恨不得马上下床将人给大卸八块。

“爹,好了!好了!别动气,师弟只是帮我擦擦汗,没其他意思……”柔声细语的哄着,沈待君心中其实很复杂。

一来欣喜于师弟在面对她时,似乎已回到过往师姐弟相处时的景象,不再面有为难与尴尬;二来却又对于他的亲密举止依旧会影响自己,让自己心神恍惚,失去一贯的镇定而感到苦涩与黯然。

“擦汗?”沈云生大怒。

“男女授受不亲,那蠢货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帮你擦汗?”

想到自己不在的这二十来年,自家女儿极有可能已经被占去无数便宜,他更是气冲斗牛、怒火狂燃。

面对暴怒的爹亲,沈待君有些无语,当下无奈的暗叹了一口气。

“爹,师弟只是帮我擦擦汗,哪是占什么便宜,你别胡思乱想。再说,你正在养伤,可别妄动真气,否则影响了伤势复原,那就不好了。”

好言好语的劝哄着,她有点头大的抉着爹亲躺好。

“来,你肯定是累了,先睡一觉,好好休养。”

床榻上,在女儿的安抚声中,沈云生又咒骂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抵不过伤痛的折磨,终于体力不支,累倒沉入梦乡中。

第3章(1)

唔……师爹出手真狠啦!

小厅内,华丹枫捂着肿了一个大包的脑袋瓜,心中满是悲愤。

只是帮师姐擦擦汗,算什么占便宜?

从小到大,他帮师姐擦汗,师姐帮他拭脸的事还怕少了吗?真要说吃豆腐、占便宜,他脑袋中幻想的那些画面才萁是会让人睑红耳热呢!

只可惜重逢后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找到机会将那些幻想给实现。

想到这儿,华丹枫捂着脑袋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坐在桌子前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咿]牙”一声轻响,他倏地抬头看去,果真就见师姐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师姐……”惊喜的跳了起来,他雀跃的迎上前去。

“嘘!”纤指轻触­唇­办,沈待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爹才刚睡着,别吵着了他。”

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华丹枫迫不及待的拉着她走出屋外,确定不会吵醒护女儿心切的师爹后,他才张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开口——

“师姐,我……我有话要对你说……”怎么办?想到要跟师姐表白,他就觉得好害臊喔!

见他脸­色­异常潮红,说话也没平时的清朗,反倒含含糊糊的,沈待君不由得心下一跳,下意识想摸摸他的额头。但随即想到自己不该再有让他误会与为难的举止,当下硬是收回手,佯装镇定的开口——

“怎么了?师弟,你受寒发烧了吗?”否则脸怎会这么红?

“不是!”摇头否认,华丹枫察觉到她原本抬起手却又硬生生缩了回去的举动,顿时又慌又急、又酸又涩的红了j艮,不管、不顾的主动紧紧拉住她的手,万分难过的控诉。

“师姐,你不再喜欢枫儿,不再关心枫儿了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强自一笑,沈待君想抽回手,谁知他却握得死紧,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就是!你就是!”瞪着红眼指控,他气急败坏的说:“先前,你不说一声就抛下我和师妹,独自离开;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天你又一直在避开我,你这分明就是在罚我,罚我让你伤心难过……”

话说到后来,他竟语带哽咽。

闻言,沈待君一僵,心头恍恍惚惚,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沉默了半晌,她幽幽的叹口气,“对不住!是师姐不好,让你困扰与为难了。以后师姐不会再闪躲你,我们依然是以前相亲相爱的师姐弟好吗?”

唉……她光只想着自己的情伤,却没顾虑到自己黯然回避的态度也伤害了师弟。

两人在无意之间,彼此伤害、彼此烦扰,这是怎样的一笔糊涂帐呢?思及此,沈待君不禁苦笑,只觉得情字果真恼人啦!

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到那无?忧无虑,不识情愁的天真童稚时期。

本以为她说他们可以一如以往那般继续当师姐弟时,他会很开心的松口气的,谁知事实却不然……

“我不要!”猛然摇头,他心急如焚的喊道:“我不要我们只是师姐弟……”

“师弟?”沈特君愕然,不懂他的意思。

羞窘的红了脸,华丹枫纵然害臊,却依然勇于面对自己感情的朗声表白道:“师姐,我想跟你说……如果是师姐的话,可以喔!”

什么叫如果是师姐的话,可以喔?

纵然沈待君再怎么聪慧,也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弄糊涂了,当下再也不管什么顾虑,忧心的抬手往他的额头贴去。

“奇怪?没发热啊!”

既然没生病,怎么说话这样颠颠倒倒,没个条理?

“师姐,我说了我没病!”见她终于又主动碰触自己,感受着她柔­嫩­掌心所传来的温热感觉,华丹枫只觉得心中像是有股暖潮滑过般,温暖得令他直想掉泪。

“既然没生病,那究竟是怎么了?”缓缓的收回手,沈待君眼中满是狐疑。

“你说话这样颠三倒四的,师姐可听不懂。”

第一次表白以当事人听不懂作收,华丹枫不由得沮丧的垂下了脑袋,随即又乐天的马上振作起­精­神——既然第一次不成,那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成功为止啊!

想到这儿、他立刻­精­神奕奕的又抓着师姐的手,眼儿灿灿的开始第二回合的表白。

“师姐,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那样的喜欢你!”

如此开门见山,直捣黄龙的告白,果然毫无疑问的让人一听就明白,所以这回沈待君不再纳闷不解,而是宛如平地一声雷般震得她脑中在瞬间只觉得空白一片,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呆呆的瞪着他,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师姐?你怎么了,师姐?”老半天不见她回应,不安的华丹枫急了。

“为什么你不说话呢?师姐!”

在连连催促声下,沈待君终于怔怔的回过神,黑潭般幽深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瞅凝着他,脸­色­渐渐发白,最终扯出一抹说不出是喜还是悲的空洞微笑——

“师弟,你这是污辱我了!”话落,她浑身轻颤的挥开紧握她掌心的修长大手,豆大的清泪无预警的连串落下,整个人苍白、虚弱得仿佛就要在空气中化成虚影。

污辱?为何师姐说他是在污辱她?

华丹枫慌了,万分惶恐的叫了起来。

“师姐,我没有!我说我喜欢你,并不是在污辱你!”

到底他说错了什么,为何师姐会这样误解?

“你说喜欢我,就是在污辱我。”摇着头,她落下更多的清泪。

“师弟,你这是在同情我、怜悯我吗?”

她不相信只是一次短暂的分离,就会让他面对她的情思,让他从原先的为难与困扰,改弦易辙成了喜欢与雀跃,一个人的感情怎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有了天南地北的改变?所以除了同情与怜悯,她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可她不需要同情,也无须怜悯,她要的只是一颗真心,无论那颗心盛装的是男女之情,亦或是师姐弟之谊,真心便已足够。

可如今他的“喜欢”,却让她难以相信其真心,甚至备觉受辱。

“我没有!”猛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被误解的华丹枫又急又委屈。

“我是真心喜欢师姐,既不是同情,也不是除悯,为什么你不信我?”

怔怔的瞅着他,沈待君想笑,却是泪流不止。

“若不是同情,那么你只是因为我突然的离开而心慌,并因此而潜认了自己的感觉罢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被一再的误解,华丹枫恼得也红了眼眶,一边忙着帮她拭去面颊上的珠泪,一边哽咽的澄清,“师姐,你为何不信我?我就算再怎么傻,也不至于错认自己的感觉。”

“我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了!怎么就只能你喜欢我,不许我喜欢你吗?你这样好自私……”说到后面,他忍不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激动而无声的传达着他的心意。自私吗?她这样真的自私吗?可她真的难以想像短暂分别后,再次相逢,突然间他就知道自己喜欢上她了!

如果他只是一时的错认,日后终于明白对她的感觉并非真正的男女情爱,那她怎么办?

她的心既坚强、又脆弱,可以忍受他从未对她有意,可却无法承受得到又失去。

恍恍惚惚的被他紧拥在怀中,沈待君想哭又想笑,欢喜又忧愁,万般滋味到最后却只能化为一声幽然长叹……

“师弟,别急着替自己的情感下定论,要好好厘清,千万……千万别因一时迷惑而铸不大错,后悔终生……”好不容易止住泪,她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像是在教导孩子股的温柔而慎重。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要的是什么!”轻轻的放开了她,华丹枫的语气坚定,微红的眼中瑰约有了几许成熟而睿智的韵味。

察觉到他这细微的变化,沈待君不禁有些怔忡……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犹带孩子气的师弟已经渐渐长大,成为顶天立地、卓尔不群的男子汉了?

瞧她神­色­恍惚中还带着几分狐疑与迷惑,向来意点的眼眸浮现茫然与呆愕,让华丹枫觉得可爱极了,心念一动。忍不住就在那粉­嫩­腮颊上轻啄,偷了一个香吻。

“啊……”愕然惊呼,她呆呆的捂着温热­唇­办印记过的地方,待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好事后,一股火辣辣的搀潮倏地从脸颊朝全身上下蔓延开来。

很满意自己在她身上造成的影响,华丹枫信心满满的宣示道:“师姐,就算你现在不相信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永远不让你伤心,总有一天,你就会信我了。”

愣愣地听着他的宣言,沈待君的心跳加剧、面红耳赤,一时之间竟是难以言证阳。

呃……师弟似乎不只是长大,还学坏了……

“蠢货,你这占人便宜的登徒子,滚!”

雅致房间内,愤怒的咒骂伴随着丢东西的乒乓声在这些天己数不清是第几次响起。

随即一道人影狼狈的从房门内窜了出来,只是那扬起的笑声却开朗得让人一听就知道被赶出来的男人不只不恼。甚至还有几分乐在其中的意味在。

“师爹,咱们都是男人,我只是抱你去洗澡而己,你这样嚷嚷,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我对你意图不轨呢!”笑呵呵的大声调侃着,华月枫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被当过街老鼠打。

事实上,打从他在师爹面前替师姐擦汗后,接下来的这些天,师爹每见他一次就咒骂一次,手边若有东西也不忘拿来当暗器­射­,他都快要习惯成自然了。

第3章(2)

小厅内,沈待君、华妙蝶两师姐妹坐在桌前看着他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在对面坐下,当下互觑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一起摇头。

“师兄,你这般用话语戏弄师爹,小心等他伤好,可以拄着拐杖走路时,你就该遭殃了。”皱起小俏鼻,华妙喋以为这些日以来,师爹动不动就骂他登徒子,是因为他总是用话调戏行动不便的师爹,所以警告他别得意忘形。

“没事!”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华丹枫笑眯眯道:“我是在增加师爹的活力,让他有事­干­呢!免得他总是守在师父墓旁,偶尔陷入过往回忆,以为自己还被­奸­贼害得困守在绝崖岩洞中半疯不疯的,魔怔了可不好。”

事实上,前两天师爹曾发作过一次,把不知情的他和师妹吓得有够呛的,幸亏后来师姐出现,才把师爹给安抚、平静下来。

“你总有大道理!”无奈的摇头,沈待君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

闻言,华丹枫涎着笑脸凑了过去,将一颗大脑袋黏在她的肩上磨蹭撒娇。

“师姐,以后师爹若是伤好了,拄着拐杖追打我,你可要帮我说好话喔!”

呵呵,打从那天说开来后,他就摆明的讨好师姐,动不动就对她做些亲昵举止,往往可以收到很好的效果。

果然,就见沈待君脸上泛起淡淡红晕,轻声笑啐道:“你这是­干­嘛呢?三岁孩童吗?”

话落,纤纤玉指往他的额头戳去,将大脑袋给赶离她的肩膀。

傻呼呼的捂着额头,他乐呵呵道:“如果能向师姐撒娇,那当三岁藩童也挺好的。”

“说什么傻话呢?”秋波横睨,沈待君脸上的红晕更盛。

自他表明心意后,这些日子以来,他总爱腻在她身边,抢着帮忙做这、做那;言谈之间更是掺和着情意,让还扰疑不安的她也不禁心神为之一荡,丝丝甜意沁上心头。

一旁,华妙蝶瞧瞧师姐,又看看师兄,不知为何,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氯围与以往似乎有些不同,但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不同在哪里,万分不解的她最后只能搔着脑袋提出唯一看出来的异样——

“师兄,你这些天好像心情很好喔?”整天笑嘻嘻的,捉弄他也不生气,真是太古怪了。

“怎么?心情好你娠妒吗?”斜睨一眼,他依然眉眼嘴角净是笑。

“谁要嫉妒你了?”瞠日瞪人,华妙蝶撇嘴质疑。

“只是前些天你还古古怪怪的苦着一张脸,怎么一转眼就变了?”

她这话一出,身为知情者兼当事人之一的沈待君不禁神­色­微赧,羞窘的眼眸对上那迎过来的贼笑目光,她难得小女儿娇态的嗔横一眼,却立即得来一记足以戳瞎人眼的灿烂笑容——

“师妹,你还是小孩子,不会懂的。”摇头晃脑的,华丹枫存心唬人。

“呋”了一声,华妙蝶气得直翻白眼。

“谁是小孩子了?你也不过才大我三岁呢!”

得意洋洋的晃着食指,他一脸的骄傲。

“就算大三岁也是大,总之,你不懂啊不懂。”

“神秘兮兮的,懒得理你了!”他不说,华妙蝶也懒得追问,当下扮了个鬼脸回敬,转头刘温润含笑的师姐投诉,“师姐,咱们别理师兄,让他一个人独自乐儿去吧!”

若有心、似无意的朝乐呵呵的某人看去,沈待君抿­唇­点头微笑。

“师弟是有些乐傻乐傻的,你可别学他,挺丢人的。”

此话一出,华妙蝶顿时找到知音般的抚掌大笑,倒是乐傻的某人不依了,正待出声抗议之际,房间内蓦地传来一道斥喝……

“蠢货,还不进来把洗澡水抬出去?”

“师爹,我来了!”二话不说,华丹枫飞快跳起来往房间奔去,看来已经习惯被叫蠢货,只要这两个字一出,他就自动跑去静候吩咐。

小厅里,沈待君、华妙蝶互觑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师姐,看来除了师兄的另外一个名字是蠢货外,师爹也己麻痹我们这样喊他了。瞧,师兄刚刚叫师爹,他都漫吼呢!”笑眯了眼,华妙蝶觉得习惯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嘘!”纤指轻触­唇­办,沈待君眨眼悄声道:“别让爹听见,否则他又要吼了。”

忍俊不禁的噗哧笑了出来,华妙蝶点头如捣蒜,同样以指轻触粉­唇­,做出保密状。

于是,两个姑娘互相眨眼,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神秘样。

好一会儿后,房内忽地又传来熟悉的喝骂声——

“蠢货,你­干­什么?给我滚……”

“哎呀!师爹,你别急着打骂人,我只是想帮你……”

“不用!你给我滚……”听着咒骂声,沈待君、华妙蝶面面相觑、满心惊疑,正欲采看里头究竟发生什么事之际,华丹枫却拖头鼠窜的逃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忙不迭的询问,沈待君有些担心。

额头有处被硬物砸得瘀血的伤痕,华丹枫一脸无辜样。

“我只是进去看师爹裤子没穿好,想说他行动不便,好心的要帮他整理一下,谁知才碰到裤头,他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暴打我一顿。”

此话一出,房内的沈云生听了立刻厉声怒骂,“你个下流的蠢货贼胚,谁允许你碰我了?”

“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华丹枫还在嘀咕。

“师兄……”万分无言的拍拍师兄肩膀,华妙蝶沉重的叹气。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不拘小节的。”

更何况他想“碰”的人还是?生情古怪、脾气暴躁的师爹呢!

只觉得眼前的情况万分荒谬,沈待君想笑,又怕爹亲听见更加恼火,当下只能极力强忍着,无声的朝师弟妹做了个手势后,便迅速步入房内并且合上房门,免得爹亲瞧见师弟还杵在门外,老羞成怒又随手拿杯子当作暗器——要知道最近家里的杯子消耗得太快,买的都快来不及补上摔的了。

“那个该死的蠢货,简直一点分寸都没有!”一见到女儿,沈云生就恼怒的抱怨。

忍着笑,沈待君来到他身边柔声安抚。

“师弟有时是欠思虑了一些,不过他是一番好意,爹就别恼了。”

闻言,沈云生窒了窒,然后冷哼了一声,果真没再骂人。

毕竟这些天相处下来,芸娘收养的两个徒儿是怎样服侍他,又是怎样的质朴纯良,他也不是没看在眼里,只是受到­奸­贼所害,加上常年孤困绝崖岩洞的生活让他的­性­情大变,除了血亲女儿外,很难再信任他人,所以虽然心知那两个蠢货确实­性­子不错,却也难以和颜悦­色­相待。

见他沉着脸,不发一语,沈待君明白他是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当下不由得微微一笑,轻手轻脚的帮他把衣裤整理好,顺手拆了纱布,仔仔细细检查断骨处的复原情况,又问了几句他的感觉后,非常满意的点了头,重新换上新的“石铃草”药膏帮他敷上并包扎好。

“如何?”力持平稳的语调透着显而易见的希冀,沈云生忍不住询问了。

“爹,你放心,复原的状况非常好。”顿了顿,见他眸底在瞬间绽放的炽亮光彩,沈待君决定再送他一个好消息。

“再半个月,就可以不用再敷药了。”

“当真?”沈云生大喜。

点点头,沈待君不忘附加但书。

“不过爹的脚已受伤太久,虽然我将右脚骨头重新接起,但肌­肉­已经萎缩,刚开始还是不能马上就想拄着拐杖行走,要复健练习一段时间,不能太着急,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闻言,沈云生笑了。

“二十多年我都等得了,那一点复健时间算什么?”

呵……只要他能再次行走,就该是那个狗贼的死期到了!

静静的看着爹亲脸上狠戾噬血的狞笑,沈待君大概明白他的心思,可也没打算阻止——毕竟那是武仲连欠他的。血债就得血偿,不是吗?

“君儿……”蓦地,沈云生出声唤人。

猛地从怔忡的思忖中回过神,她轻应了一声,随即就听他再次开口——

“那枚玉佩呢?”

“在这儿呢!”从领口取出,她将尚带着温热的玉佩交到爹亲手中,见他拿着玉佩眯眼细细观看,不禁好奇笑问:“怎么?爹是想寻宝了吗?”

冷嗤一声,沈云生鄙夷哼道:“那狗贼心心念念就是想获得那宝藏,我若不去挖出来给他瞧瞧,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为了这藏宝玉佩,累得他们夫妻天人永隔,血亲骨­肉­分离二十余年,就算挖出宝藏,获得令人称羡的庞大财富与绝世武功,也弥补不了他所失去的。

闻言,沈待君看透爹亲鄙夷神­色­下的悲恸,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握着他枯瘦掌心,父女俩良久无语,一室沉默。

第4章(1)

一个月后,紫云峰上已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入目所及净是一片银白世界,美不胜收。

而就在这片雪白中,一栋雅致竹屋悄然立于其中,淡淡雅雅、恬恬静静,仿佛遗世而独立。

忽地,竹屋门被人打开,一名面容削瘦却难掩清隽的中年男子拄着树枝削成的拐杖,脚步艰难却依然不放弃的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同时也引起屋外三名年轻男女的注意。

“爹,你怎么出来了?”放下手边的活儿,沈待君赶忙迎了上去。

“是啊!师爹,外头天冷,你可别受寒。”华妙蝶叽叽喳喳的马上接腔。

“师爹,你若受寒,累的可是师姐呢!”华丹枫可舍不得亲亲师姐累着。

听那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完全把他当成不中用的废物看待,沈云生不由得怒口喝斥,“我的身子好得很,不用瞎­操­心,顾好你们自己比较要紧。”

哼!打从半个月前,右脚断骨终于接上并痊愈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拄着拐杖复健并练习走路,如今半个月过去。他愈走愈稳,离下山找那狗贼报仇的日子已是不远了。

“哇——师爹这是在拐弯抹角的关心我们的身体吗?”故意膛大了眼,华丹枫大声赞叹,脸上满足感动。

“呜……肯定是的!”佯装抹泪,华妙蝶与师兄一搭一唱。

“师爹,我们知道在你凶恶的外表下,是一颗温暖柔软的心啊!”

“你们这两个蠢货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看我不打死你们才怪!”眼见两人愚蠢的唱着双簧,沈云生顿时怒火中晓,气得一把暗器就甩了出去。

好吧!那些暗器是沈待君眼见家小杯子愈来愈短缺,在不得已之下,只好让华丹枫拿着刀子去把晒­干­的木头削成一颗颗如小指头般大小的木珠,以便供应给爹亲当作暗器打人。

有趣的是,华丹枫得知木珠的用途后,马上兴致勃勃的做好一大盒的珠子供他使用,短缺多少就补上多少,可见也很乐在其中一示准的“自作自受”的典范。

眼看木珠如天女散花般疾­射­而来,已经躲暗器躲得很有经验的华丹枫、华妙蝶两人迅如雷电的避开后,二话不说马上往自家师姐身后藏。

“君儿,你让开,让我打死这两个蠢货!”沈云生自然不会朝女儿­射­暗器,是以只能吼着要她闪开。

其实……爹也很乐在其中吧?

瞧爹每次跟师弟妹打打杀杀时,多有­精­神啦!

默然暗忖,沈待君轻叹一口气,软声哄了几句,才让爹亲消气,迳自坐躺在铺着厚毯的竹榻上,拿着那枚藏宝玉佩研究观察。

而玩闹过后,华妙蝶忙完针线活便钻进灶房准备午饭,华丹枫则刚劈完柴火,满头大汗的来到檐廊下,一ρi股坐在沈待君身边看她分类晒­干­的药材。

“怎么一身汗也不擦擦?”一抬头就见他汗流浃背,沈待君蹙着眉责隆。

现在是大寒天,他满身汗不擦­干­,等会儿冷风吹来,肯定是要受凉的。

“师姐帮我!”华丹枫笑着耍赖,就是不肯自己动手。

要知道,打从上回两人独处得以让他偷得一记香吻后,接下来的这一个多月,他们两人身边不是有师妹,就是育师爹,纵然他已表白心意,两人相处也一如过往那般,可却始终难再更进一步增进感情,好让师姐相信他并非说笑玩玩,也并非错认自己的感觉。

唉……想到这一个月来的“无所长进”,他就觉得很哀伤。

见他这存心亲呢的撒娇样,沈待君不由自主的忆起他的那番表白,顿时心跳失了序,­嫩­白的面颊也泛起淡淡红晕。

“撒什么娇?还没长大吗?”嘴里轻斥着,她还是掏出手绢帮他拭去满头的汗水。

“撒娇又怎么了?我还要跟师姐撒一辈子的娇呢!”振振有辞,华丹枫笑得如花般灿烂。

“还有,我也会很高兴师姐向我撒娇的。”

“我又是三岁娃儿!”低声轻啐,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心中却是泛着甜,低垂的眼眸有着一丝淡淡的羞意。

她难得流露出羞涩娇态,让华丹枫不禁看痴了眼,心中一阵激荡,忍不住轻轻掀起纤细白­嫩­的小手,语气轻快可却是认真万分。

“就算不是三岁娃儿也可以撒娇啊!师姐,也许我现在还显得有些孩子气,不够成熟,所以你还无法信我,但不要拒绝,等我好吗?我会尽快努力长大,成为可以让你安心依靠、尽情撒娇的男人。”

“师弟……”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番话,沈待君感动得眼眶泛红,只能怔怔的瞅凝着他,心中明白就算日后他后悔了,确定自己只是错认了对她的情感,她也永远不会忘记此刻的情景。

微微一笑,华丹枫将她微颤的手握得更紧、更牢,恨不得倾身吻上她那微启的温润粉­唇­,只可惜……

“蠢货,你在­干­什么?还不放手!”雷霆历喝暴起,木珠快狠准的打了出去。

唉……

师爹总是­棒­打鸳鸯,大杀风景啦!

垮着脸哀声叹气着,华丹枫飞快松开师姐的手,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袭击,从头到尾没想过要拉着师姐一起闪。因为心中很清楚师爹早就算准角度,绝不可能让木珠子伤到她。

“师爹,木珠子虽然不要钱,可你也别这样动不动就乱打一通,我削木头也削得挺累的。”站在院子里,华丹枫擦腰叫喊,脸上满是逗人的笑意。

只见这话一出,更多的木珠子又急又快的全往他的身上招呼;于是就看一个人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躲暗器,倒也颇为热闹。

心知两个男人只是小打小闹,不会真的伤了彼此,沈待君失笑不已的继续分类晒­干­的药材,直到在灶房的华妙喋也透过窗口瞧见这场热闹,忍不住娇笑的跑来檐廊下拉着她一起欣赏。

“师姐,你说师爹那盒木珠子什么时候才会打完?”华妙蝶掩嘴窃笑。

看着爹亲发狠­射­暗器的那股劲,沈待君不禁失笑。

“我瞧也该差不多了。”

果然她这话才刚说完,沈云生的攻势便已停下,看着笑嘻嘻走近的华丹枫,心中还是有着一丝的赞赏。

哼!这小子蠢归蠢,武功倒是练得扎实。

他是个明眼人,这些日子以来,早看出君儿对那蠢货的态度有异,绝不只是单纯师姐弟那么简单;而那蠢货瞧君儿的眼神总是特别灿亮灼热,与年轻时的自己看芸娘时并无一致。

也因为这样,虽然明知蠢货还算不错,可他却总是瞧他特别不顺眼。

方才,他虽离两人远远的,可还是将他们在檐廊下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看了个一清二楚,所以女儿脸上的神­色­他也全没错过,心中明了她对那蠢货确实是有意的。

那蠢货虽没多好,但也不算太差,既然女儿有意,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亲呢的窃窃私语去。

只是他不吭声,那蠢货倒是愈来愈大胆,竟敢愈靠愈近,摆明着是想偷香吃豆腐,看得他火气猛窜,最后终于忍不住出手分开两人。

想到这儿,沈云生狠狠的又瞪了他一眼,原本心中的赞赏又化为怒气。

呃……怎么了?

为何师爹的眼神像是要刮下他的一层­肉­来似的?

因为太常陪师爹“活动筋骨”,华丹枫很清楚他不会因为这样就真的生气,所以刚刚那夹杂着凌厉怒意的瞪视让他满心不解,只能莫名其妙的搔着头,乖觉的自动站到师姐身边去。

“君儿,过来!”忽地,沈云生开口叫人,神­色­异常严肃。

檐廊下,师姐弟三人皆被他端肃的表情给骇了一跳,不约而同的互觑一眼后,沈待君缓步来到他面前——

“爹,怎么了吗?”噙着浅笑,她柔声低问。

没有马上回答,沈云生只是一瞬也不瞬的凝望着她,直到她有些不安的浮现担忧之­色­,他才沉声直问:“你喜欢那个蠢货是吗?”

爹怎么……怎么会知道?

沈待君面­色­倏地一白,随即又转为羞红,即使当初面对还懵懂不知情的师弟,她也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情感,否则就等于是否定了自己,所以如今她也只是深吸一口气——

“是的,我喜欢他。”低柔却坚定的回应,她定定的凝视爹亲,既不退却,也不畏缩。

虽然心中早已明白,可听她亲口承认,沈云生还是沉下了脸,有种女儿要被别的野男人抢去的不悦,随即转念一想,那个蠢货是芸娘收养的徒儿,再怎样也算是“自家人”,女儿与他在一起,算是嫁进“自家门”,所以便释然了。

“虽然那小子是个蠢货,但既然你喜欢,那爹也没什么好反对的。”点着头,他微微露出笑意,但随即又凶残的补充,“以后他若敢欺负你,爹帮你打死他!”

闻言,沈待君噗哧笑了出来,怎么也没想到爹亲先前的严厉­阴­沉竟是要说这种事,而且还不反对呢!

这厢,父女俩先是神­色­肃穆的说着话,最后又相视而笑;那厢,华丹枫、华妙蝶则是惴惴不安,猜测着他们的对话……

“师兄,你说师爹和师姐在说些什么?”满心好奇,悄声询问。

摇了摇头,华丹枫听不到他们压低的交谈声,可却在师爹倏地横瞪过来的目光下,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你们两个,过来!”

听闻师爹喊人,华丹枫、华妙蝶两人二话不说,立刻乖乖上前准备听训,毕竟他的表情严肃,感觉就是要训人。谁知他却拿着那枚藏宝玉佩对着三人开口了——

“这玉佩上的藏宝之谜,我研究了好些天却始终无果,或许你们能有不同的见解,能看出特异之处,有时间就多琢磨琢磨。”话落,将玉佩交到女儿手上。

“爹……”诧异的凝睇着他,却见他一脸不耐烦的撇开了脸,沈待君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缓缓笑了开来。

呵……爹这样做,是不是代表不再把师弟妹当外人,开始信任他们了?

想到这儿,她脸上的笑意更盛,却马上惹来“心口不一”的人一记恼怒的瞪视,幸好另外两人没注意到这对父女的异样,迳自向师姐讨过藏宝玉佩——

“哦喔——这雕工不错啊……”

“哇喔——这花纹真好看……”

其实两人从小到大早就看过那玉佩无数回,真要能瞧出个名堂早就瞧出来了,只是师爹都开口了,他们只好装漠作样的来“琢磨琢磨”,却没想到这种“琢磨”方式可能会让人恨不得将他们一巴掌给打死。

啪!

沈云生额冒青筋,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理智断裂的声响,正想把这两个蠢货骂个狗血淋头之际,一道惊叫声却猛然响起——

第4章(2)

“咦?怎、怎么会这样?我什么都没­干­啊啊啊……”惊恐的惨叫,华丹枫飞快将玉佩丢回给师姐,不断的摇手否认,就怕师爹找他算帐。

“咦?”拿着玉佩细看,沈待君也诧异的低呼起来,眼中满是惊奇。

“怎么了?快给我瞧瞧!”不知玉佩起了什么变化,沈云生急得差点拄拐杖站起来了。

“爹,别急!”小心的托着玉佩送到他眼前,沈待君轻声解释,“瞧,较之先前,这玉佩是不是多了条细如丝线的红纹。”

凝目细瞧,果然看见原本­色­泽碧绿的玉佩多了一条婉蜒红纹,他的心下一震,霍地瞠目瞪向“罪魁祸首”。

“说!你刚刚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飞快的举手发誓,华丹枫悲愤了。

呜……他只不过是拿着玉佩看了一下,其他什么都没­干­,莫名其妙多了一条红纹坏了整枚玉佩的美观与完整­性­。真的不­干­他的事啊!

总算沈待君耳聪目明、心思缜密,见他指天发誓的指尖处有处被划破的小伤口,伤口处还隐隐沁着血丝,当下柳眉微皱,若有所思的询问:“你的手怎么了?”

“这个啊……”不明了她为何突然转了个话题,华丹枫瞄了一眼食指上的小伤口,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

“刚刚劈柴时不小心被木屑给划伤了,没什么的。”

因为只是一点小划伤,流了一点儿血而已,根本没有大碍,所以他也就没放在心上,倒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师姐会突然问起。

一旁,沈云生原本也没注意到,直到听闻两人的对话,他倏地瞠目,直勾勾的瞪着华丹枫手指上隐隐泛着血丝的伤处,心中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难道……难道这藏宝之谜就要­阴­错阳差的被这蠢货给破解了吗?

哎呀!原来竟是这样啊……

沈待君向来意点聪明,心中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下不由得兴味失笑,转头看了爹亲激动的神­色­一眼,心知他也大约也知晓了。

唯独方才还在嬉笑“琢磨”,就那么­阴­错阳差的刚好让他们“琢磨”出真相的华丹枫、华妙蝶还是一副茫然状,

“师弟,你拿着……”再次将玉佩交给他拿着,沈待君想了想,又补充道:“尽量让你的伤口接触玉佩。”

纵然满心不解,华丹枫还是照着她的话做了。

霎时就见那伤处一碰触到玉佩,温热的暗红­色­液体就像被什么无形力量给牵引般不断自伤口处沁出;而那玉佩则是吸收着血气,一条条细如丝线的红纹在一片碧绿翠玉中蔓延开来,最后竟交织成一幅山形图。

眼看着这惊人的变化,华丹枫、华妙蝶简直不敢置信的瞪着大眼啧啧称奇;而沈云生则是激动的浑身轻颤,直喘大气。

“没想到这玉佩竟会吸血气,而藏宝图就隐于其中。”眨着温润眼眸,沈待君忍不住佩服赞叹。

好一会儿,待那玉佩吸饱血气再无变化后,四个人凑头研究着显现的山形图,不一会儿,沈待君师姐弟三人便宣告放弃——毕竟他们从小在紫云峰长大,就算之前下山游历江湖,走过的地方也不算多,要他们看出山形图的所在位置,实在也太过为难他们了。

唯有年少时期走遍天下,踏遍群山的沈云生始终揽眉细细苦思,总觉得对那山形图有点眼熟,似乎自己曾经在哪儿见过相似的山势。

“在哪儿……究竟在哪儿……我确实是有见过的……”沈云生恍恍惚惚的喃喃自语,神情苦恼中有隐现几丝癫狂。

一旁,三人见状互觑一眼,不约而同流露出担忧之­色­,深怕他因这事又钻了牛角尖,再次魔怔了,所以沈待君正想开口唤醒他之际,却见他猛地眼绽­精­光——

“哈哈哈……是了!是那个地方,我想起来了!哈哈哈……”以掌击膝,他欣喜若狂的仰天长笑,若不是行动不便,恐怕早已跳起来手舞足蹈了。

“爹,你知道这山形图是在什么地方了吗?”就算对藏宝之地并不是那么感兴趣,但见他能解出谜底,挣脱魔怔。沈待君也觉得开心。

“没错!”点了点头,沈云生难得好心情的对好奇的三人笑了。

“这玉佩上所绘的正是武夷山玉女峰的山势图,错不了的!”年少时,他路经该处,曾对其幽美景致而感到惊艳。甚至多留了些时日探访当地美景,所以对其山势绝不陌生。

“师爹,咱们要去寻宝了吗?”眨着晶亮眼眸,华丹枫好奇的询问,以为他如此执着于藏宝图,肯定是迫不及待想出发了。

谁知沈云生却先是沉吟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不,我们兵分两路。”

兵分两路?哪两路?

三个小辈面面相觑,眼中满是迷惑,不解他话中的含义。

恍若未见三人的疑惑,沈云生迳自冷笑。

“也该是那狗贼受到报应的时候了!”

“这好!”举双手双脚赞成,华丹枫慷慨激昂。

“师爹,我们帮你杀姓武的那­奸­贼去,帮你好好出口气!”

“没错!”点头如捣蒜,华妙蝶义愤填膺。

“那个­奸­贼陷害师爹,平日还在江湖上装出古道热肠的大好人样,真是个伪君子。”

眼见两人如此护卫自己,沈云生心下虽高兴,觉得芸娘总算没白收养这两个蠢货,可脸上依然是一副冷淡样。

“这仇自是要报,不过可不是私下宰了他这么简单,我要他当着众江湖人士面前身败名裂、受人唾弃,日后只要有人再提起“武仲连”三个字,便唾其涎、恶其行,鄙夷以视之。”

“爹,你想怎么做?”觉得他似乎已有计划,沈待君不禁好奇探问。

“既然藏宝之地己知,那么你们就去把它找出来吧!至于我……”嗓音顿了顿,他微微一笑。

“我要上一趟黑风堡。”

“黑风堡?”异口同声,三人皆感惊讶。

“师爹,那黑风堡凶神恶煞的,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去­干­嘛呢?”华丹枫搔着头忍不住询问,不知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沈云生早从他们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得知三人先前下山游历江湖的一些事,自然也清楚他们与黑吼堡的牵扯,所以当下神­色­不变的淡声道:“你们只知道黑风堡堡主是当年的四大公子之一,可却不知我与黑风堡堡主还有更深一层的渊源。”

“什么渊源啊?”华妙蝶难掩好奇的追问。

“说到底,我们算是师出同门。”不疾不徐的抛出惊人之言。

此话一出,三人纷纷惊疑出声,简直不敢置信;而沈云生则在三双无声要求解释的目光下,慢条斯理的开口了。

“我的师祖因为体质特异,能同时修炼玄­阴­、玄阳两种内功心法,后来他收了两名徒弟,大徒弟修炼玄­阴­内功。乃黑风堡堡主之师;二徒弟苦练玄阳心法,后来收了我当徒弟,所以我与黑风堡堡主虽然武功路数完全不同,但我们确实师出同门。认真说起来,黑风堡堡主算是我的师兄,只不过这层关系,外人并不知晓!”

怎么也没料到他们与黑风堡之间还有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三人一时间表情各异,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直到后来,华丹枫才揉着鼻子忿忿要求——

“师爹,那黑风堡少主也算是你的师侄了,你以后见了他,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帮师姐讨回公道。”想起师姐曾被应孤鸿给抓伤手臂,他至今依然很不高兴。

沈云生闻言有些不解,仔细问了一下后,从华丹枫、华妙蝶两人的七嘴八舌中得知师兄之子——应孤鸿竟曾伤过自家女儿,当下爱女心切的他顿时勃然大怒,连连应允要好好教训姓应的小子。

“爹,那只是小伤,如今连痕迹都没留下,别添事端了。”沈待君连忙劝哄,同时还不忘给师弟妹一个警告的眼神。

“你们两个也是,不许再添油加醋的煽动爹。”

被瞪得脖子一缩,两人果然不敢再吭声。

见状,沈待君满意一笑,然后对着爹亲柔声问道:“所以爹想去黑风堡,是要联合黑风堡堡主,一起在江湖人面前揭露武仲连的恶行吗?”

点点头,沈云生叹气轻喃,“我那师兄与我平时虽然联系不多,但我们的情谊却从未稍减,加上他是个极护短的人,绝不允许外人欺负他所认定的自己人,我想我失踪的这些年,除了你和你娘外,大概就他不会放弃寻找我吧!”

明白了整个前因后果,沈待君对他要去黑风堡也不再有所犹疑,当下缓缓道:“爹,你行动不便,一个人千里迢迢的去黑风堡,我实在放心不下,还是我陪你一块去吧!”

“不!”摇头拒绝,沈云生非常的坚持。

“你必须代爹去寻那宝藏,否则我可不甘心。”

“可是……”她还有话想说。

“这样吧!”忽地,华妙蝶笑嘻嘻的提出解决之道。

“不如我陪师爹去黑风堡,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至于师兄、师姐,你们就安心的去寻宝吧!”

“这……”沈待君还有所迟疑。

“就这么决定了!”不容她提出异议,沈云生当下拍板定案。

“后天我们就出发,三个月后,武家庄见。”

见他坚决异常,沈待君只能无奈的同意,而华妙蝶则对这回下山将掀起的江湖波涛,感到极度兴奋。

至于华丹枫嘛……他根本就是暗喜在心头,若不是强忍着,恐怕早就跳起来欢呼狂笑了。

哈哈哈……太好了!这下他终于可以甩开师爹、师妹,并有长达三个月的时间和师姐独处,好好培养感情了。

第5章(1)

“Сhā花临水一奇峰,玉骨冰肌Chu女容”乃古代诗人形容武夷山玉女峰风姿神采的真实写照。

其峰宛如一秀丽绝伦的少女,亭亭玉立于二曲的溪南,峰壁秀润光洁,峰下则是一汪碧绿清澈的潭水,相传乃玉女沐浴的地方。

而如今,华丹枫、沈待君两人长途跋涉至此地,遥望着这秀丽绝伦的景致,不禁也被迷住了心神。

“哎呀!这儿挺美的,两百年前那位武林监主的品味还真是不错,连藏个东西也要挑这么漂亮的地方。”搓着下巴连声赞叹,华丹枫呵呵笑道。

“胡说什么呢你!”笑骂横睨一眼,沈待君看着周遭山势,对比着玉佩上的血脉纹路,最后竟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以为有什么问题,他马上凑过头去研究。

“你瞧!”纤纤玉指指着玉佩上一处半颗米粒大小的红点,柳眉轻蹙道:“照地图看来,这儿应该就是藏宝之处。但是对比现场地形,竟是在这片水潭下。”

闻言,华丹枫仔细比对一番,发现果真如此,最后他果断道:“师姐,你在岸上等我,我先下去探查看看。”

想了想,似乎没有其他办法,沈待君只好点头答应。

“你自己小心些,若有什么状况,千万别逞强,马上回岸上来。”

“师姐放心,我省得严话落,他深吸一口气,随即纵身一跃,宛如一条银龙般潜入潭水中,眨眼间不见踪迹。

水岸上,沈待君耐心静候,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却是始终不见水下之人的动静,她开始不安起来……

怎么办?师弟虽然水­性­极佳,可终究不可能憋气太久,如今都好一会儿过去了,却仍是不见动静,可别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想到这儿,她的心中更慌,正犹疑着该如何是好之际,却听一阵破水声响,一颗湿漉漉的人头从水面下冒出,一路往岸边游来。

“师弟!”惊喜呼叫,一颗心总算安了下来。

“师姐,我在潭底寻了一圈,你猜我找到什么了?”一爬上岸,顾不得全身还在滴滴答答的淌着水,华丹枫就难随兴奋的叫笑着。

“找到什么了?”掏出手巾为他擦拭,沈待君顺水推舟的发问。

唉……现下还是冬天,潭水不知有多寒冷,若是冻坏了该怎么办?

纵然四周除了他们两人外再无旁人,华丹枫依旧神秘兮兮的悄声道:“我找到水面下有个岩洞。”

“岩洞?”手上的动作一顿,她诧异反问。

“对,就是岩洞。”重重的点了头,华丹枫手舞足蹈的描述着。

“而且穿过岩洞后,里头竟然有个中空的洞|­茓­不知通往何处,不过若是照地势看来,应该就在玉女峰的山腹中。”

“你进去看过了?”沈待君忙不迭的询问。

“没呢!”摇了摇头,他谨记着她先前的嘱咐。

“我怕师姐久等担心,所以游到洞|­茓­后就赶紧回头了。”

闻言,沈待君微笑颔首,可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随即又隐去笑意,似乎有些烦恼。

看出她的忧虑,华丹枫马上咧嘴笑了,拍着胸脯保证。

“师姐别担心,我背你游进去。”

他知道师姐不谙水­性­,所以真要游进洞|­茓­里,就只能靠他带她了。

沈待君犹豫了一下,心知确实没有其他法子,最终还是只能点头答应。

于是华丹枫马上将她背在背上,一步步往水中走去,直到水面淹及颈部时,他轻声道:“师姐,我要潜进水里了,你记得要牢牢抱紧我,深吸一口气吧!”

轻应了一声,她双臂紧紧的环住他的脖子,然后深深吸了一口大气,而就在此时,华丹枫猛地下潜,矫捷的踢动双脚在水中前进。

至于背上的沈待君则只能紧闭双眼,感受着冰冷的水流不断自身边渭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待君气息即将用尽,胸口隐隐发疼之际,“泼啦”一声破水声响,她忽地感到迎面一阵冷气,下意识的张开眼,这才赫然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离了水面,正置身在一处幽暗的地下洞|­茓­中。

“师姐,就是这儿了!”华丹枫边说边拉着她一起离开潭水,站上了地面。

“我们……我们顺着地道走吧!”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她抱着双臂微微发抖,只觉得全身冷得仿佛像是结了冰一般。

该死!他的皮­肉­厚粗不怕冷,可师姐的身子这般单薄,怎么禁得起冻呢?都怪他没准备周全,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暗恼着自己的失策,华丹枫无声的咒骂了自己一声,随即二话不说的健臂一揽,直接将她们进怀里,希望自己的体温能温热她。

“师弟……”诧异低呼,敏锐感觉到他强健体魄所传来的温暖与气息,沈待君不由得红了脸,万分庆幸此刻光线幽暗,旁人难以发现她脸上的紧张与羞窘。

“师姐冷了是吧?没关系,我的体温高,可以温暖你。”在黑暗中,华丹枫沉静微笑,手下更是加强力道将怀中时软玉温香抱得更紧,止她几乎毫无间隙的贴着他。

师弟他……是故意的吧?

沈待君只觉得羞赧不已,可却又感到心中一阵甜,当下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甚至连身体似乎也不觉得那么冷了,于是就在羞窘的沉默中,华丹枫心儿怦怦跳的搂着她在地|­茓­中缓步前行,在几乎瞧不清面容的幽暗中,彼此的体温、心跳、气息、触觉等等感宫显得特别明显而敏锐,也更容易影响彼此,勾得双方皆心猿意马、心荡神驰。

恍恍惚惚的任由他抱着走,鼻间净是他的气息,沈待君下意识的将脸靠在那厚实而温暖的胸膛上,­唇­畔漾起了一朵明明净净、清灵美丽的笑花……

呵……如果可以的话,就让这段路一直走下去吧!原来在未知的黑暗,也可以如此的甜美而幸福哪……

只是想是这么想,奈何地|­茓­也终会有尽头的时候,不一会儿,他们便发现前方隐隐约约透着柔和的晕白光线,当下两人互觑一眼,随即加快脚步往光线来源而去。

“是一道石墙!”来到尽头,华丹枫摸着石壁说道。

一旁,沈待君寻找着光线的来源,随即发现了一颗嵌在石壁上的夜明珠,而这洞里的光源就是靠这颗夜明珠在『盐给。

“这石壁至少有千斤重,推不动的。”尝试着运劲推了几次封始终未撼动石壁分毫,华丹枫不禁有些失望与懊恼。

“别急,肯定有什么机关或窍门,仔细找找。”沈待君倒不气馁,双手仔仔细细的摸索着石壁,专注的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

不一会儿,当摸索到一处与玉佩大小、形状别无二致的凹陷时,她顿时笑了。

“师弟,我想我找着了。”

“真的?”华丹枫开心的马上凑了过来。

“嗯!”轻轻应了一声,她取出那枚藏宝玉佩,将之嵌上那凹陷处,然后往前用力一排,霎时就见那枚玉佩往内宿去,随即一阵轰隆隆的闷响响起,石壁就在闷响声中滑开。

而就在石壁开启的瞬间亦同时牵动机关,霎时就见洞内倏地燃起一盏盏的油灯,将偌大的石洞照耀得明亮异常,“哇——”发出一声赞叹,华丹枫非常兴奋。

“师姐,我们进去瞧瞧!”

点了点头,沈待君没有反对。

于是两人相偕而入,环顾周遭一圈后,发现洞内因多年未有人进入而蒙上一层薄薄尘埃,不过却极为宽敞,石桌、石椅、石床皆备,壁上油灯摇曳,空气清澈中带着些许湿气,显示洞内可与外头的空气交流,只是不知是怎么办到的。

“若想闭关静修,这倒是个好地方。”沈待君忍不住赞美。

“是好地方,不过住久了可不行,太寂寞了。”华丹枫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忙着四处搜索探险去了。

好一阵子时间,两人忙着在洞内翻翻找找,先是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好几只大箱子,打开一看,顿时珠光灿灿、光华流溢,每只箱子内都装满了玉石珠宝,价值连城。

接着他们又在一面墙上找到了一把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凌厉异常的玄铁剑,华丹枫取下随手试了几招,这才惊讶的发现那剑斩金断银,厉害非常,比起天下任何名剑都绝不逊­色­,当场就让他爱不释手,直接笑眯眯的私吞了。

最后,他们在一个隐密的石匣中找到了一本武功秘笈,封面写着《残月剑法》四个大字。

“那位武林盟主倒是留下了不少好东西。”翻阅着秘笈中记载的剑招,华丹枫乐呵呵的打趣道。

沈待君对金银珠宝不感兴趣,在武学上也没什么追求,他口中的“好东西”,她倒是显得不置可否,心想还不女口留些稀珍药草来得好呢!

没听见她的回应,华丹枫从秘笈中拾起头,这才愕捻发现之前先是在黑暗中,后来又忙着搜索洞内的一切事物。所以没有注意到她从潭水中起来后,身上衣衫湿淋淋的紧贴住娇躯,如今在油灯的照映下,凹凸曲线毕露,虽不算丰盈撩人,但却极为诱人。

是的,非常诱人!

只觉喉头一阵­干­热,他忍不住暗暗吞了一下口水,灼热的眼眸益发炽亮,一瞬也不瞬的直勾勾凝睇着,怎么也侈不开视线。

沈待君被他像要燃烧人般的古怪目光给盯得心中一忐忑,下意识的低头往自己身上瞧,霎时明白了他为何会有那样的目光,当下不由得惊呼一声,面红耳赤的飞快背过身。

“不、不许瞧!”羞赧低斥,她恨不得有地洞可以钻进去。

如此美景却不许他养养眼,也未免太残忍了!

通红着脸,华丹枫委屈的暗忖着,不过倒也乖乖的转过身,迳自去取了一个没用的木制箱子,一掌将其劈成木条,接着支去拿了一盏油灯,将油泼在木条堆上引火,转瞬间火势寅l熊燃起,温暖了石洞内的空气。

“师姐,你别受寒了,快点儿烤烤火吧!”小声叫唤着,他心中真正想做的是回过身去紧紧抱住她啊!

闻言,沈待君没应声,不过倒是走到他升起的火堆前,一边塞宪窄率的脱下外衣烤着火,一边偷偷的朝他瞅去。却见他同样浑身湿漉漉的,却像只没人要的小狗般可怜兮兮的抱着腿,背对着她坐在地上。

师弟他……也很冷吧!

有些不舍,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轻咬着粉­唇­开口了。

“师弟,你也一起来吧!”

呃……师姐刚刚说什么?

他有听错吗?

有些不敢置信,华丹枫怀疑自己是幻听了,老半天不敢动一下,直到她又再次出声,他才相信自己没听错也没幻听,于是心儿怦怦乱跳的转过身,低着头不敢乱瞄的乖乖走到火堆前坐下,将自己的外衫一件件脱下烘烤。

火光摇曳,空气宁静,隔着火堆对面而坐的男女一时皆无言语,双双顶着一张羞涩的脸庞垂头专心烘烤衣服,直到衣衫半­干­,两人各自穿戴整齐后,才不约而同地同时抬眸互觑,然后又“轰”地一声,血气、热气直往上冲,捡上红通通的像是刚煮熟的虾子。

“噗哧!”忽地,沈待君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在一片静谧中突然笑了出来。

见她开了头,华丹枫不由得心下一凉,忙不迭问道:“师姐,你笑什么呢?”

“小时候我还帮你洗过澡,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看过?再想想今日的情景,突然觉得挺好笑的。”抿着­唇­,她为两人方才的尴尬与羞窘而失笑。

“那不同!”下意识的大声反驳,华丹枫叫道:“我长大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再说,他也不介意师姐看啊!

从头到尾,是师姐害羞,还斥喝他不许瞧呢!

闻言,沈待君脸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羞红又再次蔓延开来,透着火光怔怔的瞅了他半晌,最后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

唉……是啊!师弟长大了,那小小的、粉粉­嫩­­嫩­、软软绵绵的身子,如今已是有着厚实胸膛,不时散发着男子独育气息的伟岸身躯,确实是与以前完全不同了。

想到方才在地道中,他紧紧搂抱着她的温暖触感,沈待君脸上的红晕益发加深,衬着她迷迷蒙蒙的秋水柔眸,更显得美丽而诱人。

华丹枫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血气方刚,对男女情爱初荫­嫩­芽的男人,如今心中认定的娇人儿在自己面前展现女口此的风情,怎不让他感到心荡神驰、意乱情迷呢?

所以他情动了,以往在师爹、师妹面前苦苦压抑的情潮,如今在这个只有两人独处的密室中,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释放开来,深邃眼眸一瞬也不瞬的深凝着,整个人不知不觉的挪移到她身边……

看着他的身子愈来愈向自己倾压过来,沈待君的心跳失了序,脑中霎时变得一片空白,只能似喃似叹的轻唤着。

“师弟……”

未完的呢喃被封印在­唇­舌间,华丹枫以吻封箴,温热的­唇­办紧抵着她的,带着渴求与急切不断的在她的­唇­舌间辗转厮磨,轻轻啃嗜,既温柔、又火热,还带着那么点怜爱与疼惜。

意识仿佛在无限的飞升消离,她恍恍惚惚的任由他吻着自己,甚至还无意识的发出羞人的嘤咛申吟,只觉得这一切似真似幻,如在梦境……

忽地,华丹枫感觉到面颊上一片湿润,沉醉在情潮中的他这才大梦初醒般猛然退开,看着她眼角不断溢出的珠旧,顿时慌然失措。

“师姐,你……你哭了?”脸­色­在瞬间苍白如纸,他又惊又慌。

“你生我气了是不是?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泾薄了你!师姐你别哭,都是我的错……”

满心慌乱,他狠狠的打着自己,不停的自责,就怕她会怪罪自己,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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