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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待君&守君(上&下) > 第9章(2)

第9章(2)

“不,不是的……”忽地,沈待君伸出手拦住他责打自己的举动,清秀脸庞还滚着不断落下的珠泪,可­唇­畔却漾起一抹明明净净的柔美微笑。

“我只是……只是太感动了,才会忍不住掉下泪来……”

呵……师弟是真心喜欢她的,是不是?

所以他才会情动的吻着她,是不是?

累积了多年的情意终于得到相同的回应,那种感觉幸福得令人想哭,所以她才会禁不住的滚落珠泪。

原来不是生气,也不是讨厌,而是欢喜啦!

第5章(2)

仓惶不安的心终于落下,华丹枫松了一口气,原本褪去的红晕又慢慢爬回脸上,他既开心、又欢喜的一把紧紧咆住她,将脸埋在纤细肩窝里,闷声喃喃低语,“师姐,我喜欢你,不是师姐弟之谊的那种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师爹对师父的那种情感。

“以前我不懂,只知道俞子南与你多讲两句话,我就觉得不开,应孤鸿伤了你,我恨不得与他拼命,可我始终不明白这种挠得人心痒痒,忽喜又忽怒的感觉是什么,直到你独自离去,我才恍然彻悟原来这就是珍爱一个人,想与她携手相伴,共结一生的心情。”他一口气把话说完,臂膀搂得更紧更牢,仿佛想将怀中人儿深深的融入骨血中。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感受着他臂膀所传来的力量,沈待君在他的怀中又哭又笑,难以成言。

呵……所以如今她可以相信,师弟并非是错认了自己的情感,而是真真切切的心系于她,是不是?

想到这儿,她眼泪掉得更凶,将他胸前衣襟濡湿了一大片,可­唇­畔的那朵笑花却是益发的甜美,最后她抬起头。捧着他的脸定定深凝,然后一语不发的送上红­唇­,主动吻住了他。

师姐吻他了……

主动亲吻他了……

华丹枫大受震撼,心中又惊又喜,明白她已是接受了自己,所以毫不犹豫的,他迅速接过了主动权,热切的在她的­唇­舌间辗转缠绵,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不知过了多久,当两人气喘吁吁,气息纷乱的分开后,相对而视的幽深眼眸净是对彼此的情潮与尚未乎歇的春意。

“师姐……”以额抵额,他似叹似笑的轻喃着。

“我现下好欢喜,欢喜得好似胸膛都要爆开了,怎么人可以如此的开心、快乐呢……”

柔情万分的轻抚着他的面颊,沈待君只是笑,老半天不发一语,因为她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心中的喜?悦。

仿佛明白她的无声中的雀跃心思,华丹枫再次将她紧紧嵌入怀中,迳自乐呵呵的傻笑。

而沈待君则是静静的依偎在他的胸前,两人之间净是化不开的浓情密意。

石洞内的气氛甜蜜而静谧,虽然沉默无语,却让人体验到无声胜有声的美好,直到许久过后,华丹枫的肚皮忽地大大响起一声咕噜,让两人瞬间一愣,随即怀中人儿噗哧笑了出来。

该死!他这不争气的肚皮,怎么选在这种时候来破坏气氛呢?

华丹枫又羞又窘,一张脸涨得通红。尴尬万分的嘟喽着。

“民以食为天,师姐你……你别笑了!”

虽说长大了,可还是有孩子气的一面啦!

想到他从小到大最是挨不得饿,沈待君忍着笑拉着他一起站了起来,心想这石洞估计一、两百年没人进来过,就算存有­干­粮恐怕也早已败坏,于是轻声道:“既然找着了宝藏,了了爹的一桩心愿,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哪知华丹枫却摇摇头,心中另有想法。

“师姐,这地方挺不错的,就算闭关练功也不怕有人­干­扰,咱们与师爹、师妹分别后,找到这儿来总共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离三个月之约还久得很,不如先暂时住在这儿,我瞧那本《残月剑法》挺有趣的,刚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练练。”

其实他这么说的真正原因是想两人多一点独处的时间,不想太早回去让师爹、师妹妨碍他与师姐谈情说爱。

不知他的真正心思,沈待君闻言后沉吟了一下,随即微笑点头。

“也好!不过我们还是得先出去一趟买些­干­粮和日常用品运进来。”

“不是我们!”摇着头,华丹枫的口气很严肃。

“师姐,你不谙水­性­,那潭水又冷得刺骨,不如山我出去采买,J币姐就留在这儿吧!”

他不想让师姐再受冻一次了。

“也好!”并不担心他会抛下自己,再不回来接她,沈待君柔声嘱咐,“你自己一个人要当心些,早去早回。”

笑着点了点头,他飞快的又在她的­唇­角边偷了一个吻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往洞口外奔去,很快的消失在幽暗的地道深处。

送他离去后,沈待君一个人闲着无聊,重新在石洞内又做了一次更仔细的探查,果然让她又挖出不少好东西,甚至在石洞深处的另一个小凹洞内,她发现到更多只囤积着金银珠宝的箱子。

但这些都不重要,真正让她感到欢欣雀跃的是,她在一个木匣子内找到了一本失传已久的医书,还有一颗拇指大的火红丹药。

拿起压在丹药下的纸签细读,上头只筒简单单写着无论受了多严重的内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立即服下即可起死回生!

这下沈待君的兴致来了,眯着眼仔细研究了一下,只觉得那丹药就算放了这么久的时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恰人清香,可见药效未失,只是是否真如纸签上所写的那般厉害神奇,她倒是颇为存疑。

不过怀疑归怀疑,她还是将那颗丹药细心收了起来,也许日后真的会有用得上的机会呢!

再次搜索完后,她开始动手清洁触乎可及的一切,毕竟要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可不能让灰尘淹没了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打扫完,正坐在椅子上休息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山远而近传来,让她不由得漾起笑,抬眸朝洞口望去,静静的等待着。

呵……师弟回来了!

果然未久,那道熟悉的修长身影窜进洞内,手扛着装着­干­粮与日用品的木箱,脸顶着金阳般灿烂的笑容,纵然全身湿漉漉,却依然欢快的朝她笑喊——

“师姐,让你久等,我回来了!”

黑风堡,一个行事毒辣、作风­阴­狠,让江湖人闻之­色­变,不愿多所招惹的帮派,今天却来了两个“老弱­妇­孺”主动挑衅。

瞧,一个天真娇美的小姑娘,一个瘸着脚、拄着拐杖,瘦得像枯骨的怪男人,实在让人无法把他们放在眼里。

“要见我们堡主?”驻守大门的守卫面带鄙夷的看着眼前的两人,然后难得好心的挥了挥手。

“去去去,黑风堡可不是让人随便逛的,再说我们堡主是随便什么无名小卒都可以见的吗?别胡闹了,趁还没人发现,你们赶紧走吧!”

见个堡主而已,有这么了不起吗?

嘟囔暗忖,华妙蝶悄悄的瞅了从头至尾不发一语,可脸­色­却难看到极点的师爹一眼,深怕狗眼看人的守卫被师爹下毒手,连忙跟守卫打商量,“既然堡主见不得,那我改找你们少主好了。”

她心想,她确实是认识应孤鸿的,所以改成找他应该不难。

“找我们少主?”守卫嗤笑一声,眼神猥琐的将她从头到脚来来回回扫了好几回。

“小姑娘,你该不会是倒贴过我们少主,以为跟他风流过一夜后,就想带着自家老爹来哭闹,要我们少主给你一个交代吧?

“看你长得这么天真单纯,没想到竟是个小­骚­蹄子!告诉你,跟我们少主睡过的女人不知有多少,真要排起来的话都可以排到京城去了,若是每个都要娶进门,黑风堡怕不早爆了。好心劝告你,还是快点儿滚,可别到时闹得难看,下回我们少主就不去找你了。”

这yinhui话语一出,华妙蝶顿时恼红了脸,嗔怒斥道:“谁是小­骚­蹄子了?你才是小­骚­蹄子呢!我们只是要见你们堡主,你不让见,改见你们少主还不成吗?”

闻言,那守卫鄙夷嗤笑,正待再出言污辱个几句,谁知话还没出口,忽觉眼前黑影一闪,随即“啪”的一声清脆声响,脸上霎时火辣辣的刺痛起来,原来竟是让人给当面赏了一巴掌!

“粗言秽语,打你都嫌手脏!”身手如电的教训了狗眼看人低的守卫,沈云生眨眼间已回到华妙蝶身边,一张脸上满是冷厉之­色­。

哼!他的小辈是眼前这个三流角­色­可以随便污辱的吗?

“你……你……”捂着肿胀的面颊,守卫又惊又怒,可从刚才对方出手之姿,他再怎么不长眼也看得出自己连人家的一根小指头也及不上,当下虚张声势的撂下一句“有种别逃”的话后,便转身飞快拉响警钟。

霎时就听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往山头传去,未久,一名五官俊美,可全身上下却散发着邪魅气息的年轻男人领着一群黑衣人而来。

当他乍见到来人中竟有一个是华妙蝶时,原本危险肃杀的神­色­顿时转为兴味。

“我说这不是华姑娘吗?怎么不见你师姐、师兄,反倒……”

嗓音微微一顿,应孤鸿懒洋洋的朝瘸腿男人瞄了一眼,恶毒嗤笑道:“跟了个残疾人士混在一起了?”

“应孤鸿,你这个人还是这么坏,一点也没长进!”气呼呼的瞠着大眼瞪人,华妙蝶倒是挺实心眼的答道:“我师姐、师兄有事忙去了,还有请你放尊重一点,我身旁这位是我师爹。”

完全不在意她的娇斥,应孤鸿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闲话休提,华姑娘此回特地来到黑风堡,究竟所为何事?”

他心想,这个天真单纯的小丫头与黑风堡应该扯不上什么瓜葛,实在没理由找上门来。

闻言,华妙蝶这才想起正事,当下连忙道:“我师爹找你爹有事呢!”

“我爹?”凌厉如电的目光立即朝她身旁的枯瘦男人­射­去,应孤鸿似讥似讽的笑道:“阁下尊姓大名?要知道我爹若是连三教九流都见,那他就算一天有四十八个时辰也不够用。”

如此摆明激怒人的话语,沈云生听了却是冷笑一声,转而对华妙蝶说道:“这小子真的挺惹人厌的,难怪先前你们还特别要我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闻言,华妙蝶忍俊不禁,噗哧笑了出来,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

“师爹,这下你可知道我和师兄有多乖巧了,人就是得比较才显得出好啦!”这丫头,给了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没好气的横睨一眼,沈云生懒得理她,迳自对那脸­色­在瞬间转黑的邪魅男子哼声道:“告诉你爹,说你师叔来找他了!”

师叔?像是听见什么惊人之语似的,应孤鸿在瞬间脸­色­一凛,目光古怪的审视着他,实在难以确认他是否为爹亲寻找了二十多年的同门师弟,最后只好挥手招来一个黑衣人,小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见那黑衣人运起轻功往山上飞快掠去,转眼消失了踪影。

不过黑衣人虽赶往堡内通报,应孤鸿却依然将两人挡在山口处,双臂抱胸冷声道:“要知道我爹可没乱认同门师兄弟的习惯,若是你信口雌黄,等我爹来了……哼哼,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

闻言,沈云生只是冷冷­射­去一眼,根本连应声都懒了;至于华妙蝶则也抱起双臂等着看好戏。

不一会儿,就见偌大的山径上黑压压的出现十来个人朝入山处奔来,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尤为急切,两三次纵身飞掠后,人已来到众人对峙之处。

只见他才一站定,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已朝沈云生望去,当他瞧见那枯瘦却依稀有着几分熟悉的面容时,高大或猛的身子顿时一僵;而当视线最后落在他手上的拐杖与瘸了的腿时,向来冷酷无情的鹰眸竟是隐隐含泪。

“师弟!”低吼着,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失踪二十多年的人给狠狠抱住。

“师兄……”眼角微湿,沈云生用力回抱,嘴角泛起一抹手足情谊的微笑,呵……他就知道,师兄定不会忘了他的。

看着两个中年男子激动相认重逢,华妙蝶贼笑兮兮的拍了拍脸­色­不太好看的应孤鸿肩膀,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

“唉……打狗也得看主人,更何况你还打了我师姐,要知道我师爹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而且还最疼女儿了,你要当心哪……”

冷冷的看了她幸灾乐祸的娇俏小脸一眼,应孤鸿的脸变得更黑了。

第6章(1)

轰!

石洞内,猛然响起一道轰然巨响,震得整座石洞似乎隐隐有些摇晃,甚至岩壁上还滚滚掉落几颗小碎石,也震得坐在椅子上研读医书的沈待君叹气、抚额……

唉……又来了!

“师弟,收点劲,可别把这么个好地方给轰垮了。”清清淡淡的嗓音不轻不重的提醒着,她其实还真有那么一点担心这个地方会被轰垮。

“我才用了五成功力,很克制了。”收剑入鞘,华丹枫看着刚刚练剑时,凌厉凶猛的剑招落在石壁上所留下的痕迹,心中实在难掩兴奋,当下很是开心的窜到她身边,兴高采烈的叫道:“师姐,那本《残月剑法》确实厉害,总共九招十式,我才练了五择六式,威力就这么强,那面石壁都快被我变成画布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远处那面偌大的石壁在他勤练剑法不成了最大的牺牲品——原本光渭的表面如今多了数不清的深刻剑痕,沈待君只能为它无声默哀。

华丹枫可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在练过剑后,如今五脏庙开始哀哀叫,他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哀求。

“师姐,我饿了,今天早点儿开饭吧!”

闻言,沈待君笑了起来。

“不,我们今天不开伙。”

“咦?为什么?”华丹枫替自己的肚皮悲愤抱屈。

“师弟,你忘了我们进来多久了吗?”暗叹一口气,她试图提醒。

多久?

华丹枫愣了愣,仔细算了一下,这才发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隐密石洞内,他们竟然不知不觉的度过了一个多月,而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无聊、沉闷。

这段日子以来,他每天睡醒后,想练剑就练剑,练累了就改去缠师姐,并乘机偷几个香吻,偶尔闲着没事再把那些金银珠宝翻出来观赏一番,找到雅致好看的就往师姐身上戴,自己瞧了也开心,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竟一点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呵……也许是因为有师姐相伴,他满足、开心、快乐,所以就算只是一方小小天地,也能让他乐不思蜀。

一旁,沈待君见他老半天没回话,神游太虚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当下不由得无奈一笑,轻声唤回他的注意力,“师弟,算算时间,我们差不多该赶路到武家庄去和爹与师妹会合了,所以等会儿整理一下后就可离开这儿,进城去让你好好填饱肚子了。”

“那这儿的金银珠宝呢?”回过神来,华丹枫愣愣的问了一句。

“就留在这儿吧!那些身外之物,于我们并无多大用途。”沈待君只要那本失传的医书与那颗火红丹药就够了。

华丹枫同样只想带走那把宝剑,是以他点了点头,环顾这住了一个多月的石洞一圈后,语气有些不舍,“师姐,我会想念这儿的。”

“日后只要你想,我们可以随时回来住上一小段日子的。”微微一笑,沈待君其实也对此处甚为喜爱,别的不说,光是此乃他们两人定情之处,就够让她记上一辈子了。

“嗯!”用力的点了头,华丹枫笑了。

呵……日后若嫌师爹、师妹烦了,他肯定要拖着师姐来这儿小住一段时间,两人爱怎么亲呢就怎么亲昵,再也不用怕师爹的怒火与袭击。

近日以广结善缘,擅于调解江湖纷争而受人敬重,人称“武仲裁”的武家庄庄主——武仲连镇日喜气洋洋、笑容不断,而这一切只因为武林大会即将在武家庄举行。

仔细追究起来,也不知是江湖上哪个好事之人首先开了个头提议,认为自两百年前的武林盟主殡没后,武林上准也不服谁,所以再也没有新的武林盟主产生,导致盟主之位空悬已久,如今不如就召开武林大会,想夺得大位之人就以实力来取得。

此提议一出,顿时获得江湖众人响应。

至于武林大会将于何地举行,在众人七嘴八舌下,最后以行事公正的武家庄获得最多人的推祟。

而对同样有心于盟主大位的武仲连自然也乐于接下此一差事,所以在办过寿宴的短短半年内,武家庄又再次众宾客云集,而且这回不论是有交情的、没交情的,武林各门各派都派人来了。

不意外的,黑风堡堡主——应无赦领着他那­性­情狂傲的儿子和一堆属下,早早就占据了武家庄的一座待客院落。只不过特别的是,这回他带来的人中有一个头戴白纱竹笠,只要现身绝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瘸腿男人,而陪伴在他身边的竟是曾来参加过寿宴,在当时还曾与黑风堡有点过节的一名娇俏小姑娘。

最初,武仲连也暗觉讶异,甚至怀疑那小姑娘是怎么与黑风堡化敌为友,其师姐、师兄又怎么不见人影?后来几回明敲暗击下,这才探听出原来那头戴白纱竹笠的瘸腿男人是她师爹,而那男人又是应无赦的故人,所以她与应孤鸿化敌为友也属正常。

至于小姑娘的师姐及师兄好像忙着办其他事去了,会晚一点才来到武家庄与他们会合。

将来龙去脉探听了个仔细后,武仲连便不再起疑心,很快便将此事抛到脑后,忙着去应酬其他宾客了。

这日,武林大会即将开始的前一天,武家庄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客人,只见两人一踏入热闹滚滚的庄内,马上互觑一眼,眼中满是纳闷与狐疑。

“这是­干­嘛?有人一年过两次寿诞的吗?”搔着脑袋,华丹枫满心疑惑。

摇了摇头,沈待君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事实上,他们两人出了石洞后便急急忙忙的朝武家庄赶路,一路上也没心思去探听什么消息,所以从头至尾都不清楚有场武林大会即将在武家庄举行。

正当两人呆站在大厅,犹疑着该怎么联系上沈云生——毕竟当初他只说要在武家庄会合,可却没说究竟要如何找到人!

他俩想找人探听,却又怕不小心泄漏了沈云生的身份而让武仲连有所警觉与防备,所以一时之间,两人皆有些茫然与无措。

所幸正当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清脆嗓音蓦地自人群中响起——

“师姐、师兄,你们可来了!”飞快的冲到两人面前,华妙蝶欢快叫笑。

乍见她,华丹枫、沈待君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三人聊了几句久别之情后,华丹枫忽地压低了嗓门悄声探问——

“师妹,你和师爹住在武家庄吗?还有,眼前这是怎么一回事?”

眨巴着大眼,华妙蝶笑着点了点头,不待他追问,忙不迭的小声道:“此处不方便说话,我们回师爹那儿去,再详详细细的说给你们听。”

既然她这么说,两人当下也没有二话,马上跟着她往内院走去;在她的带领下左拐右弯的,最后来到一处偏静的院落。

院中明显有黑衣人在戒备守卫,而他们两人则在华妙蝶的带领下,一路无阻的来到了花厅,而厅内的方桌前,就见沈云生、应无赦、应孤鸿三人正在品茗。

“爹!”

“师爹!”

“君儿!”

三道喜悦的叫唤声同时响起,同时人也围成了一团,开心的叨絮话家常。

沈云生细细打量着分别三个月后,自家女儿是否有少掉一了点­肉­,否则就要唯某个蠢货是问。

幸好在他的明察秋毫不,发现女儿不仅完好如初,而且还神采奕奕,气­色­极佳,所以最后他横了某人一眼——

“你这蠢货还算把君儿照顾得不错!”冷冷哼声,他似乎有些不甘心没理由找某人麻烦了。

“那是自然!”华丹枫得意的昂着头。

“就算师姐只是掉根头发,我也不舍得呢!”

“胡说八道些什么?”倏地羞红了脸,沈待君力持镇定,不想让人看出异常。

只可惜在场众人中,沈云生、应孤鸿皆对她的情思早已知情,而应无赦是个阅历丰富的人­精­,哪有可能看不出两个年轻小辈之间的暖昧,只有大而化之的华妙蝶还被蒙在鼓里。

“哪有胡说八道……”小声嘟囔,华丹枫有种见不得光的委屈感。

一旁,沈云生先是瞪了他一眼,随即满心欢喜的拉着女儿来到应无赦面前。

“师兄,这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待君;君儿,这位是……”

“应师伯是吧?”沈待君微笑接腔,虽是疑问句,可口气却是肯定的。

微笑质首示意,应无赦赞赏道:“师弟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秀外慧中、慧质兰心的好闺女,不像我那孽子­性­子强、脾气臭,若因此而伤了侄女,还盼侄女莫与他一般见怪才是。”

这话一出,应孤鸿顿时不悦的冷哼了一声。

而沈待君则大概能猜出应无赦应该已知晓双方先前的小过节,是以当下连忙开口,“应师伯千万别这么说,其实应师兄……”顿了顿,她试图找出委婉的形容,但最后还是宣告失败,索­性­直爽笑道:“是真小人,还挺可爱的。”

她这话当场让早已听过这种评论的华丹枫、华妙蝶两人闷笑在心;而应无赦则先是诧异瞠目,随即开怀的仰天大笑,直赞她说得好。

至于沈云生则不管女儿说什么,他皆一概点头赞同;唯独应孤鸿在瞬间黑了脸,差点没拍桌而起。

真小人,他欣然接受,可是……

可爱?竟敢说他可爱?他浑身上下,哪点构得上可爱这个词了?这简直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待众人笑过后,沈云生像是在介绍路边野狗般随便的往华丹枫一比。

“至于这个蠢货叫华丹枫,和那个小丫头一样,都是我娘子收养的徒儿。”

闻言,应无赦含笑的往华丹枫看了一眼,心知他就是半年前,在华山的比武大会上“横空出世”的年轻人,与自家儿子被好事的江湖人并称为“玉面双龙”。

知他在打量自己,华丹枫毫不畏怯,除了大刺刺的与他对视外,还不忘笑眯眯的打招呼。

“应师伯,你好啊!”嘿嘿,虽然师爹与他才是同出一门,和师父根本扯不上关系,但既然师姐叫他一声师伯,那他自然就跟着师姐喊。

闻言,应无赦饶有兴致的瞅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表示反对;至于沈云生可能已经被叫师爹习惯了,听华丹枫这样叫人,竟也没什么反应。

于是几个人气氛融洽的又闲聊了几旬,直到沈待君开口询问——

“爹,你住进武家庄,难道武仲连竟没认出你来吗?”

“我戴着白纱竹笠掩去面容,那狗贼又怎会认出我来?”冷冷一笑,沈云生只要一提起武仲连,眼中就会闪着噬血光芒,恨不得能将他大卸八块,拆吃入腹。

“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怎会这么多人前来武家庄?”华丹枫不解。

第6章(2)

这下,换应无赦笑了,只是笑中满是狰狞残意。

“是我唆使人到江湖上鼓吹举行武林大会,让各门各派前来武家庄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然后再乘机当着众武林人士面前揭穿武仲连的丑行。”

“原来如此!”华丹枫恍然大悟。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放弃寻找师弟你的下落……”转头看着沈云生,应无赦感叹不己。

“当年你失踪后。我便暗中派人四处打探,奈何皆无所获,直到一年前,我才从一个已经从“松月山庄”辞退归乡的下人口中得知。当年你拜别“松月山庄”的俞家后,便与武仲连相偕而行,从此便失了音讯,于是我怀疑是否为俞家或者是武忡连相害于你,可偏偏事隔久远又没有证据,只好暗使拐子,处处与他们为难。”

“师兄,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胸口一阵激荡,沈云生只觉得感动不己。

一旁,沈待君想起什么似的,忍不住怀疑探问:“莫非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明知俞家不可能与黑风堡缔结姻缘。你们却还是去求亲,就是为了有借口找他们麻烦?“还有,先前武仲连大寿时,我与师弟走错了路,不小心撞见应师兄不知在与武仲连谈些什么,难不成就是在质问他这件事吗?”

“没错!”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的应孤鸿终于开口了。

“俞家算是倒霉被误会了,至于武仲连嘛……”

顿了顿,他勾起的嘴角有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不愧是伪君子,在我问起这件事时,不只推了个一­干­二净,还假惺惺的说什么与师叔亲如兄弟,你失踪后,他也甚感难过。”

“我呸!”听闻如此恶心至极的话,沈云生霎时怒火大炽,厉声咒骂。

“那个狗贼竟还有脸说与我亲如兄弟?若不是他,我与芸娘又怎会天人永隔……都是他!都是他害得我如此,我定要杀了他……定要杀了他……”愈说愈激动。他浑身轻颤不己,眼中又渐渐有了疯狂之­色­。

眼见状况不妙,沈待君连忙出声安抚。

“爹,我们这不就在计划揭露他的丑事吗?来,先别激动,深吸几口大气……”

听到女儿的嗓音,沈云生紧握的双拳这才渐渐松开,慢慢寻回神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旁边几个人眼见他如此,心中都暗暗叹了一口气,尤其是应无赦的感慨更深。

唉……当年他那温文懦雅、风采翩翩的师弟,就因受那­奸­人所害,大好前程尽毁,成了如今这模样,怎不教人唏嘘?

想到这儿,他对武忡连益发愤恨,本就护短之人,如今更是誓言要替师弟讨回公道,让那狗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于是几个人暗中互使眼­色­,沈待君聪明的马上连声哄着爹亲去休息,将他给搀扶回房。

至于其他几个人则开始计划着明日武林大会召开后,要如何让武仲连丑事曝光,受到众人所唾弃。

是夜,沈待君好不容易伺候爹亲睡下后,本想也回房歇着,可却在回廊下抬头瞧见夜空繁星点点,残月如钩时,她忽然改变主意停下脚步,心情复杂不已。

大约在半年前,她同样在武家庄的月­色­下漫步,只是那时心情凄楚,心如死灰,情伤甚深,满心若涩无人诉,只能黯然带泪吞下;可如今,相同的月­色­,她却只觉得满心喜悦,心绪宁静,心中欢欣无限,满溢甜蜜,连在睡梦中都会笑醒。

短短的半年,心境却两异,人生的变化起伏之大,可真是难以预料。

想到这儿,她禁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而就在此时,一如半年前那心伤的夜晚,一道细微的枯枝断裂声骤然响起,而她也同样警觉轻喝——

“谁?”

“师姐,是我呢!”相同的应答同样扬起,只是半年前是细如蚊纳的心虚,半年后却是朗如晴空的欢愉。

“师弟……”微笑低喃,沈待君转过身,果然见到他明亮的笑脸从­阴­暗处转了出来,三两步就窜到她面前。

“怎么还没睡?”噙着浅笑,她伸手帮他整理略微凌乱的衣襟,而他……没有躲,这让沈待君脸上的神­色­更加柔和,盈盈眼波像是漾着一汪秋水,美极了。

“等你呢!”扬着笑,华丹枫一动也不动,静静的任由她为自己抚平衣衫。

呵……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半年前的那一夜,他的闪躲不知伤了师姐多深,而如今,他只盼师姐能一生一世都愿意这样的帮他,让他永远能享受她指尖的温存。

“傻瓜!外头天这么寒,等什么呢?别冻坏了才好!”担忧的轻蹙起眉,她握着他的掌心,发现依然温热如常后,这才安心的松了一口气。

“冻坏了有帅姐治,不怕!”笑着反握住她的手,华丹枫不让她收回去。

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体温,沈待君脸上不由得微微泛红,似娇似嗔的斜睨他一眼。

“冻坏了就不怕师姐心疼吗?”

“能让师姐心疼,也是极幸福的。”甜言蜜语猛灌,华丹枫打从对情爱开窍后,其功力犹如受到高僧灌顶般,一日千里,厉害得很。

“贫嘴!”笑啐轻斥,心口却满是蜜意。

“骂我贫嘴,我若不贫嘴,岂不背了黑锅?那可冤枉了!”华丹枫大笑着,果然马上示范何为真正的“贫嘴”;倾身低头封住了她的­唇­,让她清清楚楚体验一番什么叫“要嘴皮”、什么叫“买弄口舌”。

月­色­下、夜­色­中,一对有情人儿­唇­舌交缠、相偎缠绵,直到一声带着嘲意的嗤笑声在黑暗中蓦地响起时,他们才恍如惊弓之鸟般倏地分开来。

“是谁?出来!”气急败坏的怒声厉喝,华丹枫一张脸涨得通红。

可恶!难得花前月下,终于偷得机会与师姐爱恋缠绵,没想到竟然有人躲起来。

偷瞧,真是太可恶也太不识相了。

“哈哈哈……小子,我当初赠你一幅画,如今果真成了你们的定情之物了吗?”大笑着自树影后走出,应孤鸿语带嘲讽,可心情却是好极了。

“姓应的,是你!”眼见竟是这个“真小人”,华丹枫实在不知该怒,还是该笑——毕竟他确实是因为这家伙才会得知师姐的情意,也因而明白了自己的感情,认真说起来,他还得感谢应孤鸿,只是偷窥他人谈情说爱真的很不道德啊!

“是我又怎么着?”挑眉睨觑,应孤鸿哼笑,“说起来,你们该感谢我才是,否则岂有今日的交颈鸳鸯?”

闻言,沈待君窘迫至极,脸上一片热辣辣的,可还是得佯装镇定。

“应师兄,我想“非礼勿视”你应该听过才是。”

“我还听过非礼勿动,怎么你们就动了?”冷嗤一声,依然恶意讥讽。

被堵得一窒,沈待君脸红得都可以滴出血来,老半天后,她敞开心胸,大方微笑道:“应师兄说得是,我与师弟是该像你说声谢呢!”

呵……若不是他恶意设计,师弟至今也不会明白她的心意,而她依然只是苦苦压抑着情思,将那分情感埋藏在内心深处,永不见天日。

被她如此坦然道谢,向来爱恶意与人作对的应孤鸿顿时一梗,像是被人硬塞了颗拳头大的异物,卡在喉间咽不下也吐不出,表情甚是扭曲古怪。

而沈待君见他神­色­如此怪异,心中不禁大感奇怪……

怪了!她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啊!她只是很真心诚意的向他道谢……

蓦地,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她意识到什么似的直勾勾的盯着他瞧,好似要将他脸上看穿一个洞,恼得应孤鸿不悦哼斥——

“看什么?”该死!若她不是师叔的女儿,他早就开打了。

像是要试验什么般,沈待君忽地微微一笑,更加真心诚意的道谢。

“应师兄,真的很谢谢你!”说完更加仔细观察他的神­色­。

果然,应孤鸿的表情更怪、更扭曲了—似想开骂,又不知该从何下手,最后他怒哼一声,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掉头走人,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去留皆凭自己高兴。

“咦?”发出一卢质疑,华丹枫看得满头雾水,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姓应的这是­干­嘛呢?还有,他最后那是什么脸?简直像十天上不了茅厕般,纠结死了。”

果然哪……

猜测成真,沈待君不禁噗哧笑了出来,发现自己竟然在无意间得知了该怎么治那个­性­格嚣张又狂傲,凡事态意妄为的男人了。

呵……愈是古怪难相处的人,愈是有其可爱的一面呢!

“呃……师姐,你到底是在笑什么呢?”从头至尾都如坠五里迷雾的华丹枫,完全的搞不清楚状况。

“呵……我笑应师兄真的挺可爱的。”噙着兴味的浅笑,她淡淡的抛出这一句。

可爱?这是他第三次听师姐这么形容应孤鸿了,而这种形容只会让他……

“嗯……师姐,我想吐了!”

第7章(1)

风和日丽,暖阳普照,武家庄后院的一大片空地搭起了高高的擂台,台下万头攒动,人声鼎沸;台上,则是在经过各门各派的菁英与江湖名士的对决厮杀后,终于只剩下一个人还站在台上,若再无其他人上来挑战,则可直取武林盟主宝座,而那个人不意外的就是武家庄庄主——武仲连。

“试问可还有其他朋友愿意上来与武某较量一番吗?”擂台上,武仲连环顾着台下哗然的人群,心中甚是志得意莆。

再一步,只要再一步,他就可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了。

欣喜暗忖,他挂着一贯的谦虚微笑,心知只要没人再上台挑战,那么他就会是新任的盟主了,只是当扫视的目、光来到台下黑风堡所盘据的一方地时,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应无赦,心中升起了警惕。

他知道此回应无赦领着黑风堡数十名部属千里迢迢前来参与此次盛会,绝不可能没有动静,也清楚应无赦的武功绝不比他弱,若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负难以预料。

然而,从开始至今,应无赦始终端着一张肃穆脸庞按兵不动,实在令人费解。

思及此,武仲连戒备更甚,然而脸上依旧谦虚如昔,只是说话的速度不自觉的加快了不少。

“如果再无朋友愿意上来一较高下,那么请恕武某不才,恬不知耻的取得此届盟主……”

“慢着!”蓦地,一道清朗的嗓音打断了他未完的话语,华丹枫霍地跳上擂台,不顾台下群众的喧哗声,神­色­自若的笑道:“我来与你较量较量!”

武仲连的记忆甚佳,一见到他,马上想了起来,当下笑道:“原来是华公子,真是英雄出少年啦!”

“好说!好说!”装模作样的回礼,实则恶心的想吐。

而就在此时,台下群众也有不少人曾目睹过半年前,华山之巅的新四大公子比武大赛,所以也认出人未了,当下纷纷叫了起来——

“吓!那可不就是玉面双龙的华丹枫吗……”

“哎呀!真的是他……”

“呵呵……这下可有趣了……”

台下,群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讨论得热烈异常;台上,云淡风轻的礼貌拱手作揖、互道声请,随即二话不说,立刻欺身上前开打。

霎时可,就见两人以快打快——身子快速交缠又分开,空中掌影翻飞,对掌声不绝于耳,几难辨认出两人身形,而在屈于黑风堡众人瘟据的那一小块地上,头戴白纱竹笠的瘸腿男子在台下浑身轻颤的紧握着双拳,心中激动异常,若不是旁人拦阻着,他早就冲上台去将那狗贼撕成碎片,就算啃骨噬血亦不能消解他心中的仇恨。

“那小子的武功倒是­精­进了不少啦!”台下,应孤鸿看得心痒难捺。

似笑非笑的瞅他一眼,沈待君回道:“我代师弟向应师兄多谢你的谬赞了。”

就在她“谢”字一出,应孤鸿的表情又开始扭曲了。

心下暗笑,沈待君把注意力转回擂台上,只见两人打得难分难解、掌风四起,一个经验老道,一个初生之犊不畏虎,一时也难分高下。

擂台上,华丹枫战意高昂,攻势益发猛烈;而武仲连则愈打愈是心惊,万万没想到这个曾被他视为无名小卒的年轻人,武功竟这般厉害,若是时间拖久了,一个不小心,恐怕自己会栽在他的手上。

想到这儿,武仲连更是心急,手上攻势益发凌厉,甚至失了名门风范——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招也频频在暗中使出,让台不懂看热闹的人直欢喝,而看得懂门道的高手则是猛皱眉。

嘿!来­阴­招?这边是受过姓应的那小人“指点”过的,不怕!

巧妙格开对方又袭来的­阴­招,已经在华山与应孤鸿打过一场的华丹枫已经很娴熟应付这种损招连出的比武了,昕以现下倒是不慌不忙,非常的驾轻就熟。

眼看久攻不下,武仲连使出了险招,逼退对方,也让自己退至擂台一角,暗暗调匀气息后,他强笑道:“华公子果真是武艺高超,武某甚是佩服。”

“哪里,武庄主也不错啦!”嬉皮笑脸的回应,华丹枫的神态显得非常的轻松。

点点头,武仲连神­色­肃穆,头不转、眼不眨,只是轻轻的喊了一声“剑”,霎时,擂台下的武家庄奴仆立即捧来一把青光湛然的宝剑。

接过自己的佩剑,他朗声道:“华公子,再让武某以剑会友,好生讨教一番。”

闻言,华丹枫嘿嘿一笑,随即转头朝台不大喊,“师姐,我的剑!”

擂台下,沈待君抿­唇­轻笑,纤手一扬,那把在石洞内寻得,看似朴实无华的玄铁剑便被抛往台上,随即被他以潇洒的姿态接住。

“来吧!”抬起下巴,华丹枫扬眉哼笑。

嘿嘿,他在石洞内苦练了多时,虽然“残月剑法”还没全部学成,但刚好可以拿这老家伙试剑,看看威力怎么样。

只当他那把乌漆抹黑的黑剑毫不起眼,武仲逛完全没放在心上,当下道了一声“请”后,立即持剑攻上,招招直袭要害。

而华丹枫也不是省汕的灯,于是一时间,剑影漫天、­精­芒四­射­,晃得看戏的群众眼花撩乱,不断惊呼。

“师姐,何时师兄多了那把剑了?”台下,华妙蝶忍不住好奇询问。

“君儿,莫非?”沈云生看着华丹枫使出的剑法炫目又奇诡,常常以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角度直攻要害,逼得对手手忙脚乱,非得回剑自救,他不禁激动的抓住女儿,嗓音还有些微的颤抖。

“是的!”点点头,沈待君波澜不兴的微笑道:“我们找到了。”

昨日,她与师弟千里迢迢赶到武家庄,与众人相会后,没聊几句又忙着哄癫狂发作的爹亲去歇息,所以寻得宝藏之事倒没时间告知了。

她这话一出,沈云生不由得欢心大笑,连声赞好,就连向来大而化之的华妙蝶也听出了她话中之意,开心得也频频鼓掌。

三人没头没脑却欢喜莫名的模样,引得应无赦、应孤鸿父子的侧目,不过也只是奇怪的瞄觑一眼后,便又将注意力放回打得热火朝天的擂台上。

台上,武仲连几回攻势皆被巧妙化解,甚至还得回剑自救,心中震惊至极,几回下来,已被华丹枫那手奇诡华丽又杀意十足的凌厉剑法打得冷汗涔涔、自顾不暇,狼狈之态尽现,看得台下江湖众人目瞪口呆,怎么也不敢置信成名许久的江湖“武仲裁”竟被一名年轻新秀打得如此难看。

眼见劣势益显,武仲连一咬牙,孤注一掷的尽放空门,剑势气势万钧的直攻华丹枫的心口,谁知却听“当”的一声脆响,那把不起眼的黑剑竟直抵眉间,而他手中的宝剑则已断成两截。

如此结果,让台下众人哗然声不断,皆对华丹枫又惊又叹,赞赏不己。

“武某输了!”脸­色­灰败,武仲连抛开断剑,纵然心中波涛凶涌,可却依然强笑道:“华公子技高一筹,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好说!”微微一笑,剑尖依然直抵武仲连的眉心,似乎没有因为对方认输就打算把剑收回。

皱起眉,武仲连沉下脸。

“武某既己认输,华公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啊——抱歉!抱歉!”口中说着道歉,华丹枫的脸上却无丝毫诚意,甚至还笑嘻嘻道:“只是想说难得打败闻名江湖的武庄主,想多享受……下胜利时刻罢了!”

边说边有些不情不愿的收回剑,似乎很是不舍。

如此言语与举止,摆明是在蔑视人,武仲连顿时脸­色­剧变,甚是难堪,可偏偏是对方的手下败将,他也没别的话好说,只能吞下这口怨气,转身就想下擂台,谁知——

“慢着!”懒洋洋的出声,华丹枫没打算放过他。

“华公子还有何指教?”自觉备受污辱,武仲连的脸­色­当然不好看。

“没什么,只是想说……”耸了耸肩,他眨眼笑道:“难道武庄主不想知道自己是败于什么剑法之下吗?”

嘿嘿,他也没料到残月剑法会是这般厉害,若不是他还没整套学成,岂容这狗贼拖延这么些时间。

顿时,武仆连的神­色­变化莫测,一来,他确实对这套从未见过的诡奇剑法感到好奇与强烈渴望;二来,他又觉得若是真的问出口,岂不是自贬身价,让人看笑话。

所幸华丹枫没让他为难,迳自问自答。

“武庄主可知在两百年前那位留下藏宝图的武林盟主最闻名于世的武功是什么?是的!你猜中了,就是这套残月剑法啦!”

这话一出,台下众人齐声哗然,各个又惊又讶,毕竟这是一个广为人知的传奇,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没人真正知道藏宝图的下落,自然也没人能寻得那位武林盟主所留下的宝藏与绝学。

可如今,却有人说他习得了残月剑法,自然是立即引起轰动了。

然而武仲连闻言后,瞳孔却是倏地一缩,脸­色­忽红乍白又反青,似乎是在。惊惶着什么,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状,华丹枫装出一脸恍然大悟样。

“哎呀!你是想问我从哪儿学到这套剑法的吗?瞧我多糊涂,废话了这么一堆,竟然忘了介绍正主儿出场了。”

自责般的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他转头扬声叫道:“师爹,该你出场了!”

霎时间,众人的视线一起顺着他的目光找到了头戴白纱竹笠,掩去真实面容的瘸腿男人。

而那男人在被黑风堡堡主拍了拍肩膀后,便在女儿的搀扶下慢慢的步上了擂合。

“蠢货,对一个狗贼,你确实废话太多了!”一上台,沈云生就狠狠的开涮,将两人同时骂了进去。

已经习惯被骂蠢货,华丹枫只是扮了个鬼脸,佯装伤心的退到师姐身边寻求安慰,惹得沈待君失笑不己。

倒是武仲连的脸­色­一变,怎么也不能让自己无缘无故在众人面前被污辱。

“这位朋友,武某自认没有得罪过你。你无端辱骂是什么意思?”

“朋友?”沈云生忽地嘶哑大笑,随即狰狞怒吼,“我可没那种荣幸当你这狗贼的朋友。”

“够了!”不想再被一句一个狗贼的辱骂着,武忡连刚着脸,沉声道:“武某敬你来者是客,故以礼相待,可并不代表武某就怕了你,若你再口出秽言,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哦?不客气又怎么着?”冷笑一声,沈云生讥刺道:“难道你还能再次下药,趁我功力溃散时,将我一掌打落涯底吗?”

这话一出,武仲连瞬间双目大瞠,血­色­尽失的瞪着他,脸上满是惊骇。

“你……你到底是谁?”

再次嘶哑大笑,沈云生缓缓地取下白纱竹笠,露出他那瘦如枯骨却依然有几分清隽的面容。

“狗贼,你瞧清楚了吗?当年,你为了夺取藏宝图,乘机下药并将我打落绝崖,可我沈云生命不该绝,苦熬了二十多年,就是要来取你狗命的。”

如此急转直下的变化让在场众人简直是看傻了眼!

尤其“沈云生”三个字一出,许多出道多年,并曾见过沈云生的江湖人纷纷仔细的打量着那名瘸腿的枯瘦男人。虽说已是二十多年前时记忆,可这一瞧之下,果真发现他与记忆中的面容颇为神似……

不,应该说就是本人了!

天啊!失踪了二十多年的昔日四大公平之一的沈云生竟然现身了,而且还揭发了如此惊人的秘辛,一下子就将武忡连古道热肠、广结善缘的良好形象彻底翻转。

众人霎时间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向武忡连的眼神从原本的友好敬佩,渐渐转为唾弃与鄙夷,同时怀疑也在二十多年前既然能做出这种陷害朋友的恶行,那么这些年来,或许­干­下更多不为人知的丑事。

眼看众人神­色­的转变,武仲连不由得暗自心惊,深恐从此受人唾弃,成了武林公敌,再难在江湖上立足,他连忙强笑道:“云生,你、我当年交好,我怎么可能如此待你?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住口!”厉声喝斥,沈云生浑身颤抖,五官扭曲的厉声咒骂着。

“你这狗贼,没资格叫我名字!我今日前来,就是要来取你的狗命,以消我心头之恨!”

话落,他手中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击,身形迅如雷电般的朝他飞掠而去,以雷霆万钧之势一掌直袭武忡连胸前要害。

可武忡连早有防备,惊险的闪开后,转瞬间就往沈云生的下盘扫去,逼得他不稳的连退了几步。

而武忡连则是趁这空档,立即往人最少的地方窜逃。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枚暗器忽地从后方直袭而至,意欲逼武仲连停下,奈何他却咬牙牺牲了一条臂膀硬生捱下这枚暗器,脚下未曾稍停的逃离而去,转瞬间便从众人眼中消失了踪影。

“爹!你没事吗?”急忙上前扶住爹亲,沈待君担忧询问。

“没事!”摇了摇头,沈云生心中一降愤恨。

可恶!若不是自己的脚残了,岂容那个狗贼如此容易逃脱!

“那狗贼真是不要脸,欺负师爹脚不方便,下回见了他,我也把他的腿打断,看看他多会跑!”为师爹抱不平,华丹枫忿忿怒骂。

迅速跃上擂台,应无赦来到三人面前,语带懊恼。

“师弟,是我大意了!虽然伤了那狗贼一只臂膀,可还是让他给逃了。”

“师兄,这怪不得你,是那狗贼太好险狡猾了。”咬了咬牙,沈云生恨恨道:“总之在众人面前揭露了那狗贼拘丑事,他势必难在江湖上立足,日后要再抓他就不难了。”

“这自然!”颔首赞同,应无赦转而对台下议论纷纷的江湖众人朗声宣布,“各位,武仲连那狗贼人人得而诛之。日后不论是谁抓到他,或是杀了他,只要将人带到我面前,我黑风堡必辜为上宾,并赏以万两黄金酬谢。”

此话明摆着就是一道追杀悬赏令,所谓重赏之不必有勇夫,更何况所要追杀之人还是如此令人鄙夷唾弃,一时间江湖众人纷纷同仇敌忾的出声响应,想来武仲连日后恐怕就要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此回计划以半成功收尾,虽不甚满意,但也勉强可接受,沈云生等一行人正欲离去,却有好事之人出声了——

“那这回该算是谁赢得武林盟主之位呢?”

“应该就是华少侠吧!他确实打赢了武仲连……”

“的确该是华少侠,而且他也习得两百年前的武林盟主的绝学,这也算是一种传承……”

“是极!是极!说得没错啊……”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射­向华丹枫,看得他顿时寒毛猛窜、冷汗直流一一

“­干­、­干­嘛?我只是帮师爹上台教训那狗贼,武林盟主什么的,我才不­干­!”

猛摇着头,他一脸惊恐。

拜托!他年纪轻轻,太好时光都要留着跟师姐谈情说爱,当什么武林盟主啊?

又不是脑袋坏掉了!

“说起来,咱们“华少侠”确实是名副其实的武林盟主没错啊!”口气又嘲又讽的讪笑着,应孤鸿完美的示范了什么叫落井下石。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华丹枫气急败坏骂了回去,要他闭嘴。

“武林盟主这行业,听起来就是钱少事多离家远,不是什么好选择啊!”摇头晃脑的评论着,华妙蝶觉得­干­这行真是亏大了。

“师兄,你好好想想,千万别入错行,耽误了前程。”

被两人无意识却默契十足的一搭一唱给气得险些喷泪,华丹枫悲愤怒吼,“谁说我要当武林盟主了?师姐,你看他们就只会欺负我!”末了,直接找师姐寻求安慰。

强忍着笑,沈待君安抚的拍了拍他,随Bp转身对众人道:“各位前辈,我师弟还年少,就算武功好了些,做人处事依然稚­嫩­,岂能担起武林盟主之责?江湖上,高手云集、人才济济,岂是我师弟能及得上的?要我说,不如请各位另推有才有德的能人担此重任,亦或是当此事不曾发生,没有武林盟主,大家不也这样过吗?”话落,她也不管众人的反应,扶着爹亲、拉着师妹,顺便向师弟使了下眼­色­后,便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一行人神­色­自若的缓缓离开武家庄。

直到他们消失在大伙儿的视线中后,热烈的议论声才再次轰然响起。

想必未久,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便会传逼武林,成为人人茶余饭后热烈讨论的消息。

第7章(2)

几日后,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栈的厢房里,这些天来被江湖人火热淡论着的几人齐聚一堂,似乎正在依依不舍话别离。

“师弟,你真的不随我回黑风堡吗?”已不知是第几次的询问,纵然得到的答案永远一样,应无赦却还是不死心。

摇了摇头,沈云生低声道:“师兄,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若没亲眼看到那狗贼受到恶报,我是不会死心的。”

至今那狗贼依然行踪杳然,他不甘心就这样让那狗贼脱逃,一定要逼他现身,以便报仇雪恨。

应无赦也有心想陪他把人逼出来,奈何堡内事务繁多,他实在难再多留,最后只好暗叹一口气。

“既然如此,你自己多保重,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随时通知我,我也会让手下的探子尽力去找那狗贼的下落的。”

“多谢师兄!”微微一笑,如今在这世上,除了女儿外,沈云生最信任的入就是他了。

点了点头,应无赦将一只刻着“风”字的黑令牌交给沈待君,严肃交代,“有事就拿这令牌找黑风堡最近的堂口,他们会用最?陕的速度把消息传给我的。”

“多谢师伯!”慎重的收好令牌,沈待君很是感谢。

于是没再多说什么,应无赦向众人微一颔首后,便领着应孤鸿离去。

目送两人离开,屋内四人又商讨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什么好办法逼出那失了踪迹的武仲连,最后华妙蝶嚷嚷了起来——

“算了,别想了!那狗贼不知躲在哪个老鼠洞,他不自己钻出来,咱们也没办法,不如该­干­嘛就­干­嘛去,说不得那狗贼怨恨在心,我们到处去溜一溜后,他就憋不住的钻出来找我们报仇啦!”

这话一出,沈云生先是瞪了她一眼,随即竟破天荒的点头赞同。

“难得你这小丫头说的话还算中肯。”

没想到会被称赞,华妙蝶顿时乐不可支,惹得沈云生气冲冲的又朝她瞪去一眼,然后——

“我不吭声,就当我瞎了吗?给我放手!”突如其来的吼声乍起,他一巴掌朝某个不规矩的­色­胚后脑勺狠狠的拍了下去。

霎时,就听“咚”的一声巨响,华丹枫整颗脑袋直接砸在桌面上,哼哼哀哀的直申吟,看得一旁的沈待君又害臊、又想笑。

“从刚刚我就看到你这蠢货偷偷拉着君儿的手不放,我没吭声,你倒是愈来愈放肆,摸手不够,还摸到颈后去了,你是想死吗?”愈说愈火,沈云生怒冲冲道。

哼!他不是不清楚君儿与这蠢货互相有爱意,所以蠢货拉着她的手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可这小子得寸进尺,当着他的眼皮子底下,竟敢偷偷摸摸的爱抚君儿的后颈,这就太过分,是当他死了吗?

“摸摸也不行吗?”抬起头,华丹枫捂着阵阵泛疼的脑袋瓜,心中甚是悲愤。

可恶!打从出了石洞,与师爹他们会合后,他就很少有机会与师姐亲呢了,如今忍不住偷偷摸了她一下,这样也不许吗?

要知道他可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憋久了会出问题的啊!

闻言,沈云生还来不及开骂,华妙蝶就瞪眼开口了——

“师兄,你­干­嘛偷摸师姐?就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你也不能占师姐便宜啊!”

他哪是占师姐便宜?他是被憋坏了,情难自禁啊!

心中一阵哀伤,华丹枫豁了出去,不管、不顾的叫道:“摸又怎么了?我还要和师姐成亲,生一大群小娃娃呢!”和这比较起来,摸摸只是小意思而已。

噗!

嘴里的一口茶在瞬间喷出,华妙蝶呛咳不断,好不容易止息下来,她瞠着大眼惊骇的瞄瞄他理所当然的表情,然后又看看赧红着­嫩­颊、面泛羞容的师姐,终于意识到“­奸­情”的存在,顿时双手抱头惨叫——

“哇——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怎都不知道啊?”

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她身为两人的师妹,竟然一直都没察觉到有段“­奸­情”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还要师兄自己自爆出来,这教她情何以堪啦!

听闻哀号惨叫,沈云生恨铁不成钢般的横去一眼,忿忿道:“见过迟钝的,但没见过像你这么迟钝的。”

“师爹,话可不能这么说!”被骂迟钝,华妙蝶可不依了,“说不得师兄、师姐是在寻宝的路上产生“­奸­情”的,那我又没跟着一起去,怎么会知道?”

“什么­奸­情?师妹,你用词就不能好听些吗?”华丹枫抗议。

一旁,沈待君面红耳赤,对于三人的对话,心中真是又羞又赧,窘迫异常,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终也只能无言抉额,默默叹气。

而沈云生虽心知女儿与那蠢货早在寻宝之前就情愫暗燃,但是听到华妙蝶这么一提醒,顿时变脸质问:“蠢货,在你们独处那三个月,你没对君儿胡来吧?”

若有,这蠢货就该死了!

“咳咳咳……”这下,换沈待君被茶水给呛到了,她窘迫娇嗔,“爹,你说什么呢?”

天啊!快让这场闹剧结束吧!她快禁不住这三人的“口无遮拦”了。

“怎么?我有问错吗?”沈云生更加理直气牡,怒拍桌子大吼,“蠢货,我问你话呢!快给我说清楚、讲明白!”

“哦——师兄,你脸这么红,是不是真对师姐胡来,心虚了?”华妙蝶眼儿恁利的发现某人的一张脸红通通,眼神心虚的胡乱飘,当下幸灾乐祸的大叫。

“蠢货,你真敢?我宰了你!”怒火攻心,一巴掌又狠狠甩了过去。

“哇——师爹,你别胡想,我没有啦!”狼狈躲过袭击,华丹枫抱头鼠窜的同时,嘴上也不住地哇哇大叫的澄清。

“我只是亲了师姐几次,只有这样而已……”

此话一出,沈待君当场掩面申吟,而华妙蝶则瞪大了眼怪叫惊呼,至于沈云生则是已经怒发冲冠——

“你这蠢货,占她便宜,还敢说只有这样而已?我打死你!”沈云生狰狞着脸大骂。一拐杖直接打了过去。

霎时,就见偌大的厢房内有人逃、有人追;有人看戏鼓掌大笑,有人羞窘劝阻,闹了个­鸡­飞狗跳好一阵子,直到华丹枫被打得满头包哀哀求饶后,沈云生这才停了手。

“你怎么说?”拍着桌子,他再次怒声质问。

什么怎么说?

被打得头昏眼花的华丹枫一时反应不过来,满脸茫然回视;而沈待君则是满面羞红,低低的垂下螓首一语不发,我见犹怜的模样甚是动人。

“蠢货!”见状,沈云生气不打一处来,火得又狠狠赏了他的后脑勺一记。

就这么一下,华丹枫像是被打醒了般,他飞快瞅了师姐一眼,见她欲语还休,心中不由得一荡,随即神­色­严肃道:“我自是要娶师姐的!待事情办完,咱们回紫云峰了,我和师姐就在师父坟前成亲,让她在天之灵也高兴。”

总算还没蠢到家!

忿忿的又瞪了一眼,沈云生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这桩婚事。

“哇——师爹答应了,师兄、师姐,恭喜你们了!”虽然是最后一个知道两人之间的情愫,但华妙蝶不介意,因为她可以抢当第一个说恭喜的人。

闻言,沈待君羞涩轻笑,脸如醉枫,煞是美丽。

而华丹枫则是挺着胸膛咧嘴傻笑,在桌面下又悄悄的握住了师姐纤细的小手,引来她秋波横睨,不过却没甩掉。

沈云生是明眼人,哪会不知他底下的小动作,不过如今既已定下了两人的婚约关系,他虽再怎么看不顺眼,只要不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到紫云峰,咱们什么时候要回去呢?”手撑着下巴,华妙蝶忍不住询问。

“怎么?你想家了吗?”微微一笑,沈待君柔声反问。

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华妙蝶直率说道:“想是想,不过最主要的是早一日回紫云峰,我就可以早一日喝到你们的喜酒啊!”

“贫嘴!”笑啐一声,沈待君­嫩­颊上的红晕又加深了。

“实话实说,哪是贫嘴?”扮了个鬼脸取笑,华妙蝶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失落的叹了一口气。

“唉……成亲后,师兄就会改口唤爹了,那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叫师爹,感觉好孤单喔!”

更重要的是,她会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隔离在外,不再是家中的一分子了。

“这有什么好哀声叹气的?”实在看不过去,沈云生重重赏了她的后脑勺一记,然后别扭的转开了眼。

“顶多也让你叫我一声爹就是了!”呃……她听见了什么吗?

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的听觉,华妙蝶呆呆的看着他古怪别扭的表情,然后缓缓的咧开了嘴,欢呼的大笑着抱住他的臂膀,抢先大叫,“爹——”他有准她现在就叫吗?

扭曲的­性­子又起,沈云生正待瞪眼吼人,谁知华丹枫也不甘示弱的跟着石破天惊的大喊——

“爹——”输人不输阵,以声势取胜。

“蠢货,君儿还没嫁你呢!我准你喊了吗?”一拐杖又打了过去,沈云生破口开骂了。

于是,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厢房霎时间又闹了起来,而沈待君看着三人又打又骂又笑的,­唇­畔不由得浮起一朵柔美笑靥……

呵……这就是幸福是吧?多么美好的感觉哪……

第8章(1)

杭州城外,黄土道旁的小野店,两男两女一行四人正坐在里头用饭歇息。

“爹……”猛然横来一记怒瞪,让华丹枫只能摸摸鼻子,不甘不愿的改口。

“师爹,我们在外头溜了这么多天,可却始终不见武仲连有任何动静,你说他该不会因为现在成了过街老鼠,害怕一现身就会被人抓去领赏,所以­干­脆找了个穷乡僻壤隐居起来,从此退出江湖了吧?”

若真是如此,要找到武仲连可就难了。

摇摇头,沈云生冷笑道:“我了解那狗贼,今日他的丑事被揭发,心中必有不甘,加上又得知你寻获宝藏,得了武学秘笈,肯定也想抢来据为已有,就算如今没有动静,必会隐在暗处伺机而动。”

沈待君闻言,不由得柳眉轻蹙。

“你是说他很有可能就隐身在我们周遭,观察着我们的一切,以便见机出手吗?”

“没错!”沈云生非常坚信。

“那……那咱们还去不去藏宝的地方?”搔了搔头,华妙蝶犹豫询问。

糟糕了!虽然她很想去看看藏宝的地方,但若真如师爹所言,那武仲连不就也会跟去?

“去啊!怎么不去?”嘿嘿一笑,华丹枫倒是有一番见解。

“最好那狗贼跟着我们,总有一天他会憋不住,而我们就等着他自己跑出来呢!”

他这话正是沈云生心中的意思,难得的微笑,点头赞赏。

而华丹枫难得承受师爹赞同,顿时开心的马上笑咧了嘴,突然觉得这家小店的饭菜吃起来特别香,低头又扒了好几口。

正当四人言笑晏晏,边用饭边闲聊着无关紧要的小事时,一名相貌平凡、脸­色­蜡黄,一副落拓书生样的男人走进店里,向小二要了一碗店内最便宜,毫无油水的素面后,便缩在角落埋头吃了起来。

期间,警觉­性­高的沈云生曾特别往那人看了一眼,发现对方背对着他们,毫无所觉般的埋头苦吃,他不由得暗暗自嘲。

真是的……连个穷酸书生也让他忍不住多看两眼,他是不是真的太多疑了?

想到这儿。他摇头苦笑,心知自己自从遭逢劫难后,便­性­情大变,显得多疑而难以信任他人,但他却无法克制这样的自己。

“爹,你怎么了?”见他忽然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沈待君有些担忧。

“没、没事!”回过神,沈云生摇了摇头,注意力也从那名穷酸书生身上收回。

见状,沈待君也不再多问,微笑的夹了­肉­到他的碗里。

“爹,你多吃些,别让师弟、师妹那两个吃货把菜都给扫光了。”

她这话一出,沈云生顿时笑了,而华丹枫、华妙蝶两人则是连连抗议,不想在自己头上安上“吃货”这么难听的名词。

而就在这时,那名落拓书生吃完了面,下盘虚浮的起身往外走,却在路经他们这一桌时,整个人突然全身瘫软的往沈待君的方向倒去,惊得她诧异低呼,没有多想就要出手相抉。

然而坐在旁边的华丹枫却是快她一步,硬是挡在她身前不让别的男人碰到她!

而就在华丹枫才稳住对方的一瞬间,那原本瘫软的书生却倏地出掌往他的胸腹部打去。

由于两人实在靠得太近,那穷酸书生又太过突然,让人根本反应不及,霎时就听“砰”的一声闷响,毫无防备的华丹枫在瞬间有如断了线的纸鸢般摔飞出去,而惊叫与怒吼也紧跟着响起——

“师弟!”

“师兄!”

“狗贼,我早该知道是你!”

袭击得逞,那穷酸书生蓦地发出猖狂大笑,一扬手,手上已多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赫然就是武仲连!

“哈哈哈……沈云生,你没想到我会易容袭击你们吧?你让我身败名裂,在江湖上难以立足,我也不让你好过!”五官扭曲的疯狂大笑,他摇着头,一脸的惋惜。

“本来我是想当着你的面杀了你女儿,让你痛苦一世,可惜却半途杀出个程咬金,坏了我的好事。”

“狗贼!你毁了我的一生,如今又卑鄙偷袭,我绝不饶你!”双目尽赤,沈云生厉声怒吼,纵然拄着拐杖,却依然身手俐落的飞扑上前,招招狠戾的朝他攻去。

霎时,小野店内掌影翻飞、劲风四起,转眼间便桌损椅毁,一片狼籍,吓得小二哥慌忙的躲在柜台下,嘴里不断直念着阿弥陀佛。

而沈待君则在第一时间就满心惊恐的飞奔到华丹枫身边,眼眸含泪的将他从地上抉抱在怀里。

至于华妙蝶早就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师、师姐……我……我没事……”勉强的张开眼,华丹枫不愿她担心,还想笑着安慰人,谁知才开口,马上呕出一口血。

“师弟,你先别说话!”含着薄泪,沈待君忙不迭为他诊脉,谁知不诊还好,这一诊下去,她顿时慌得血­色­尽失,一阵寒气从脚底直窜上头顶,浑身禁不住的直发颤。

怎么会?这一掌竟是如此凶狠,让他不仅胸骨断了两根,甚至还五脏俱裂,内出血不止!

要知道胸骨断了是小事,接上也就罢了;可五脏俱裂可是极为严重的重伤,十个有九个必死无疑,剩下的那一个就算救了回来,恐怕也没法好得完全。

想到这儿,沈待君更是面若白纸,抱着他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而一旁的华妙蝶看她神­色­不妙,顿时心下一沉,忍不住先哭了出来。

“师姐,师兄会没事的是吧?他会好的,是吧?”话虽这么说,可心中却很害怕,毕竟她从没见过一身好医术的师姐脸­色­这么难看过。

­唇­办轻颤,沈待君摇头不语,可眼中的珠泪却落了下来,因为她没把握可以救回师弟。

“傻师妹……我当然……当然会没事……”仿佛未见两人惊恐又绝望的神­色­,华丹枫边笑边呕着血。

猛地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他断断续续又道:“师姐,我……我会……会好起来的……别……别怕……”

“是的……是的,你会好的……”她不停的点着头,可随着点头的动作,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落下,点点滴落在他脸上。

“师姐……你……你哭了吗……”叉呛出一口血,华丹枫说话愈来愈虚弱。

“没、没有……是水酒不小心洒下来了……”她哽咽着强笑,“你放心,师姐会治好你的。”

“是的,师姐会……会治好我的……”笑容愈来愈微弱,他缓缓的合上了眼。

“师兄……”华妙蝶凄惨的哭叫,很害怕他这么一闭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师妹,你先别急着哭,帮我抉好他!”沈待君厉声喝道,将人交给她抱着后,飞快的从怀中掏出瓶瓶罐罐,试着找出对他的伤势有帮助的药来。

而当摸出那颗在石洞内寻得的火缸丹药时,她的脑中瞬间闪过纸签上所记载的药效,心中霎时一凉——虽然不知是否真如其言那般神奇,但如今死马当作活马医,她已顾不得这些了。

心中想定,沈待君迅速的喂他吞下那颗火红丹药,未久,果然见到他原本微弱的呼吸渐渐平稳,甚至嘴角不断益出的鲜血也慢慢止住了。

“师姐,有效了!”惊见师兄的状态好转,华妙蝶不由得欣喜大叫。

还没来得及高兴,沈待君忙着再次替他诊脉,发现虽然伤势依然严重,但是整个脉象已然稳定好转,她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再次流下泪来。

呵……幸好……

幸好真的有效……

心中万分感谢两百年前留丹药的那位武林盟主,她用衣袖轻柔的为他拭去嘴角边的血迹,随即转瞬间脸­色­一凝。起身朝还在与爹亲打斗的武仲连看去。

只见两人打得异常激烈,双方你来我往、尽出杀招,完全就是以命相搏。

认真说来,沈云生的武功是高上武仲连那么一截,只是因为残了脚,动作稍微凝滞了一些,以致好几回错失先机,让武仲连给死里逃生。

将所有的一切全看在眼里,沈待君冷冷一笑,手捻着湛亮银针,在两人打得正酣热之际,见机纤手一挥,银芒随着破空声疾­射­而出——

“哇——”凄厉哀号声倏地划破天际,武仲连忽然倒地,痛苦得不断翻滚着。

华妙蝶见状,立刻忿忿叫好。

“你这狗贼竟敢伤我师兄,活该就该让师姐赏你银针尝尝。”

“君儿,­干­得好!”沈云生大声赞扬,随即狞笑着来到那倒地哀号的人身前,厉声道:“你这狗贼,逍遥快活了二十多年,今天该是你的死期到了!”

“哈哈……唔……”粗喘着气,武仲连边笑边哀鸣着,可嘴上却一点也不示弱。

“以多打少,暗器偷袭,你们也光明正大不到哪儿去……”

“光明正大?凭你?”沈云生鄙夷大笑,缓缓蹲下身,枯瘦如骨的五指猛地一把扼住他的脖子,赤红着眼,狠戾道:“告诉你,你不配!”

“唔……唔唔……”挣扎的抓扒着脖子上的五指,武仲连开始因为呼吸不到空气的痛苦而眼露恐惧。

“很难受吗?很痛苦吗?”语调轻柔却满盈残意,沈云生欢快的笑了。

“这还抵不上你将我打落绝崖,让我困守在岩洞二十多年的苦痛的万分之一……”

“爹,师弟还伤着,别拖着时间了。”蓦地,沈待君淡然的嗓音响起,向来温润柔和的眼眸,此刻却是满盈冷意。

“呵……我的君儿在催我了呢!”微微一笑,沈云生轻声柔语。

“想来是我的不对,不该误了你入黄泉的好时辰……”

瞪着他轻柔的微笑,武仲连大瞠的双目满是恐惧,只觉得喉间的五指压力愈来愈大……愈来愈大……忽地,喀察一声脆响,他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往旁一歪,向­阴­曹地府报到去了。

“哈哈哈……”癞狂大笑的甩开人,沈云生虽然一偿多年宿愿,可眼角却缓缓流下泪来。

“芸娘……我终于报仇了……为我俩报仇了……”

与师妹齐力搀扶着昏迷的华丹枫来到他身边,沈待君先是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随即抬头看向爹亲时,冷然眸光顿时漾柔。

“爹,我们走吧!师弟还需要找地方疗伤呢!”

闻言,沈云生点了点头,在柜台留下一袋碎银,算是补偿店家的损失,随即转身一拐一拐的步出野店。

于是一行四人原本活蹦乱跳的离开杭州城,却在不到半天的时间内,拖着一个伤重病患又转了回去。

而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欲杀之而后快的武仲连终于命丧黄泉,再也无法威胁他们。

第8章(2)

客栈的厢房内,摇曳的烛火下,床榻上躺着一名面­色­苍白的重伤病人,只见那病人双目紧闭、呼吸急促,一吐一纳之间,眉心总是紧紧皱起,似乎颇为痛苦。

“师姐,你说师兄什么时候才会醒呢?”担忧的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华妙蝶忍不住询问。

唉……师兄都昏迷三天了,却一点也未见转醒迹象,真是教人担心。

手中配药的动作一顿,沈待君叹气摇头。

“师弟这回内伤太重,能救回来也是靠那颗在石洞内找到的丹药,究竟什么时候能醒,我也难以预料。”

闻言,华妙蝶跟着也叹了一口气,随即气呼呼骂道:“都是那姓武的狗贼害的,若不是他假扮穷酸书生偷袭,师兄也不会伤成这样。”

“其实若不是为了护我,师弟也不会如此。”低垂下头,沈待君黯然自责。

“师姐,那根本不关你的事啊,”两手往腰上一擦,华妙蝶大声道:“再说,幸好是师兄护了你,否则我和师兄的医术那么差,师爹想来也不怎么样,若是换成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叫我们怎么救你?”

所以这样想来,还是师兄受伤得好,毕竟至少还有师姐能靠呢!

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沈待君露出了三天来第一次的笑容。

“你说这是什么话呢?若让师弟听了,肯定要找你算帐”

“才不会呢!”摇着手指,华妙蝶信心满满。

“若是师兄现在醒了,听到我的这番活,肯定也会赞同的。”

“都由着你说!”无奈的摇头,她柔声又道:“夜深了,你回房歇息吧!这儿有我守着就够了。”

“我又不是师爹,你赶我做什么呢?”华妙蝶抗议了。

哼!师爹就是因为守在这儿只会来来回回的踱着步,踱到人都头昏眼花起来,愈看愈是心烦,所以早早就被师姐给赶回房休息了。

“哪是赶你呢?”知她只是心急,没别的意思,沈待君噙着浅笑,柔声道:“只是师弟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来,有一个人在这儿守着就够了,今晚我守夜,待明儿个天一亮,你就来接替我,我也能去歇息一下,这不是很好吗?”

“哎呀!师姐说得是,是我欠思虑了!”重重拍了自己的脑袋瓜一下,华妙蝶不好意思的傻笑着。

“这两、三天,你也没怎么休息,赶紧去睡一觉吧!”轻声催促。

“好吧!”点了点头,她在离开前不忘交代,“师姐,师兄若醒了的话,记得叫我喔!”

微笑答应着,目送她出了房,沈待君这才转身来到床边坐下,青葱玉指沿着华丹枫的眉眼鼻粱一路轻柔抚过,最后停在没有血­色­的泛白­唇­办上——

“以前出事时,我总因为你第一个选择护着的人是师妹而心生难过,可如今,见你为了护我而受到这么重的伤,心下更是难受百倍,宁愿你永不要护我,保护好自己就好……”喃喃的低语声忧伤而温柔,心底隐隐泛疼。

“那……那怎么……怎么行呢……”忽地,千涩嘶哑的嗓音自那苍白­唇­办溢出,华丹枫缓缓的睁开眼,迎上一双又惊又喜的秋水柔眸。

“师弟,你醒了?”欣喜低呼,沈待君开心极了。

点点头,华丹枫下意识的想起身,然而才微微一动,浑身上下立刻痛得像是被人用千斤铁缒敲打过似的,胸口更是窒闷得几乎无法呼吸,让他不禁难受的发出一声申吟。

“快躺下!”忙不迭将他按回床上,沈待君急声道:“你的内伤太重,胸骨又断了两根。短时间内可不能随便乱动。”

才躺回床上,华丹枫就因太过疼痛而在额头沁出一层薄汁汗,但为免她担心,嘴上依然逞强笑道:“才断两根胸骨,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内伤,养些时日就好了,我还以为多严重呢!”

“嘴硬什么呢?”嗔恼瞪人,沈待君泪盈于睫。

“若不是我在石洞内得到一颗对内伤有奇佳疗效的丹药,你还不知救不救得回来呢!”

如今,光是回想到三天前的情景,她就忍不住害怕。

瞧她为了自己这般惊惶又难过,华丹枫心下一蒋,心中欢喜,嘴上连声哄道:“师姐,你别难过!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伤成这样,哪还算好好的?”拿着手巾为他拭去额头冷汗,沈待君轻声低喃。

“我真希望当时你别护着我……”

“那可不行!”瞪大了眼,华丹枫不开心的喊道:“我还记得小时曾说过,待我长大成为男子汉了,一定要保护师姐、守护师姐永不让人伤你、欺负你,现下你说不让我护着,岂不是要我违背誓言吗?”

闻言,沈待君不由得一怔,回忆起幼时,他确实是对她这么宣示过,顿时心口一甜,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你还记得。”

“守着师姐、护着师姐一辈子这种事,我自然是要记得的。”眸光沉沉的瞅凝着她,华丹枫的神­色­显得异常认真而严肃。

被瞧得一阵羞窘,沈待君双颊泛红,可心中却是欢喜异常,难以用言语表达,最后只能悄悄的握住他的手,低声回应,“那师姐就麻烦你守护了。”

咧开了大大的笑容,他把她的手拉到脸颊边亲呢的直磨蹭,直到好一会儿后,他突然乐呵呵的翘起了嘴角——

“师姐果然很关心我呢!”呵……能师姐这般对待,他就是受伤也甘心。

“傻瓜!我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奇怪的睨觑,觉得他的话挺莫名其妙的。

“哼!”轻轻哼了一声,华丹枫有些嫉妒。

“你关心师爹比关心我多!”

怎么……连这种醋也吃?

沈待君傻眼了,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羞也不羞,竟和爹争风吃醋起来了?”

“谁让他只要我对你亲昵些,就打得我满头包呢?”咬牙切齿,他很记恨的。

一阵无语,她无奈的直摇头,决定转移话题。

“肚子饿不饿?先吃些粥填填肚子,然后再喝药,好不?”

“师姐喂我吗?”扬眉粲笑,故意撒娇。

而沈待君也能猜出他的心态,当下不由得抿­唇­一笑,转身端粥去了。

未久,在幽暗的厢房内,有人享尽了贴身服侍,在被喂粥的过程中,乐不可支的不断要求“婢女”得这儿亲一下、那儿香一个,很有­淫­威大老爷的风范。

第9章(1)

“师姐,我想吃你做的鱼粥……”

“师姐,我想睡一会儿,你陪我……”

“师姐,你的手真好摸……”

“师姐……”

耳听着一声声的“师姐”不断响起,再看看忙出忙入,整天被某个蠢货霸占住的女儿,隐忍了许久的沈云生终于爆发了——

“蠢货,你当你是皇帝老儿了吗?”一掌狠狠的往某颗欠打的脑袋瓜子揍了下去,他怒声开骂,“事事要人服侍。你是缺胳臂,还是少了腿?”

被揍得往前一栽,原本躺在客栈厢房外的院落晒暖阳的华丹枫,此刻悲愤的抱着脑袋叫道:“师爹,我还伤着。还没好呢!”

“伤?”沈云生冷笑,又一掌拍了过去。

“你挨那狗贼一掌都是一个半月前的事了,这些日子在君儿的细心调养下,早就好了八、九成,你还好意思说还伤着?想伤吗?我给你!”

“哇——师爹,不要啊!”像是被鬼给踹到般,华丹枫一ρi股跳了起来,抱着又被狠揍了一下的脑袋飞逃到院落的另一角,然后忿忿控诉。

“好了八、九成,就是还有一、两成还没好,这不是伤着是什么?”

闻言,沈云生鄙夷嗤笑,“这般娇贵,君儿嫁了也劳累,我看你们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嘿嘿……师爹,我刚刚是跟你说笑呢!”突然间猛勇起来,华丹枫打拳踢腿拍胸膛。

“瞧!我伤都好了,就算想来个拳打北山猛虎,脚踢南海蛟龙也完全没问题!”

见状,一旁看戏的华妙蝶噗哧一声,哈哈大笑的猛拉身边的人,要她好好瞧瞧。

“师姐,你瞧!师兄前一刻还病歪歪的嚷嚷伤着,下一刻就可以打虎踢蛟龙了,这是什么样的神奇体质哪?照这样看来,师爹的医术才是天下第一,连你和师父都比不上了。”

愉悦的勾起嘴角,沈待君微笑不语,看着前方那活蹦乱跳的身影,心中有着无限的庆幸与感激。

她庆幸,庆幸当初有找到藏宝石洞,因而才能得到那颗火红丹药;她感激,感激在两百年前那位武林盟主有留下那颗丹药,这才让师弟有机会得以保住一命。

唉……看来以后得多钻研钻研治内伤的丹药,否则不知哪时又会遭人袭击,受到严重内伤,那就不好了。

“师妹,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不满被取笑,尤其还是当着师姐的面取笑,华丹枫立刻横眉竖目的嚷嚷着。

华妙蝶才不怕他,马上扮了个鬼脸回击,揶揄之意更盛。

“实话还怕人家说吗?打你受伤转醒后,这一个半月来。你根本就是借伤霸占师姐,其心可议啊!”

这话一出,立刻惹来沈云生对某“其心可议”的蠢货不满的冷哼声,而沈待君则是酡红着脸强忍笑意。

倒是华丹枫破罐子破摔,一副无赖样,“霸占就霸占,怎么着?我还要霸占师姐一辈子呢!”完全的不知羞耻,也非常大刺刺的宣示着。

这么无赖的话,沈待君听得又羞又赧,心中满是甜意;倒是华妙蝶与沈云生两人皆发出鄙夷声,不过倒是没再多况什么了。

霎时间,四个人在院落里晒着暖暖的冬阳,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直到许久后,沈云生忽地幽幽低语——

“大仇得报,也该是时候回去陪芸娘了……”

闻言,华丹枫、华妙蝶两人点头如捣蒜的表示赞同,毕竟他们离开紫云峰已有好一段日子了,还真的挺想家的,“那么我们明天就启程吧!”微笑着,沈待君拍板定案。

轰隆轰隆的声响不断自滚动的轮边响起,华丹枫驾着马车在官道上奔驰,以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往紫云峰的方向而去。

然而这日正午,四人在一处竹林边停下歇息,简单用过­干­粮后,正待继续上路之际,一阵女子斥喝声蓦地自林内传出,并且正以极快的速度往他们歇息的地方而来。

霎时间,三个年轻人下意识的互觑一眼,由于以前曾因好管闲事而和黑风堡结了小怨,虽说后来化解了,但心知师姐不喜无端惹上麻烦,所以这回华丹枫、华妙蝶记取教训,很是安分的没敢行动。

至于沈云生则是恍若末闻般,眉头连动也不曾稍动一下,摆明了就是不想理会。

然而麻烦不是你不想惹,它就会乖乖的不来找你。

正当四人迅速整理好一切,打算上马车走人时,一抹黑影倏地从林内飞掠而出,紧随着数道身着火红罗衫,身姿姻娜曼妙的美艳女子也追了出来,团团将那个面容俊美却满是孤傲邪魅之­色­的男人给围住。

“噗——”当发现男人是谁时,华丹枫嘴里的蜜饯果核喷出来了。

至于其余三人在瞧清男人面容后,原本往马车走去的步伐也瞬间顿住,反倒不急着走了。

在众美艳女子的包围中,邪魅男人——应弧鸿闻声顺势的往四人扫去,然后他笑了,笑得异常欢欣愉悦。

“师叔,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真是有缘啦!”在包围中,他神­色­自若的打着招呼,让那几个美艳女子不由得警戒的朝四人瞄去。

怎么也没料到来人会是自家师侄,而且还如此诡异的被一群美艳女子团团包围,沈云生心中满是兴味,可脸上依旧波澜不兴。

“师侄,月前一别,多日不见,可别来无恙?”好吧!其实最后那句是多问的了,毕竟明眼人都看出来他如今正遭逢“女恙”。

嘴角隐隐一抽,应孤鸿假笑着。

“本来有恙,可遇见师叔你们,那可就无恙了。”

该死!若不是他一时大意被下了药,何须被人追着跑?他早一剑斩了她们了!

“哪有什么恙?我瞧你艳福不浅呢!”搓着下巴嘿嘿贼笑,华丹枫瞧瞧他,又瞄瞄那群美艳女子,不放过任何可以糗姓应的机会。

“别胡闹!”轻轻的拍了一下师弟臂膀,沈待君眼尖的察觉到应孤鸿确实有些异样。

嗯……脸­色­潮红、额际盗汗,呼吸略显急促,和平时的他确实大不同。

应孤鸿此时可没心思与华丹枫计较,足下一个运劲,飞快跃过了那群美艳女子,转瞬间落在沈云生身边,并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随即就在诡异勾起的笑容中,霍然转身迳自钻进马车内,摆明是把问题丢给沈云生处理了。

一旁,那群美艳女子的头头眼见四人与应孤鸿相识,立即娇声要求,“我们宫主对应少主一见倾心,特地诚挚相邀他前去“凝月宫”作客,并无任何危害之意,还望四位莫Сhā手拦阻,否则我们姐妹就不客气了。”

噗哧一声,华妙蝶笑了。

“原来是“窈窕君子、淑女好逑”来着,我还以为是那坏蛋­干­了什么欺骗良家­妇­女的事,让人家姐妹来追杀他呢!”

她这话让马车内的人听去了,顿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却是万分清晰的冷哼。

“这就叫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悄声询问师姐,华丹枫其实很想笑。

哈哈……原来姓应的也有被人“霸王硬上弓”的一天!

只不过应孤鸿向来恣意妄为、我行我素,这群女人追着硬要“邀”他到那啥捞什子的“凝月宫”作客,依他以往的脾气,就算不杀人,也免不了要见血的,怎么这回却只顾着逃进马车呢?

闻言,沈待君只是淡觑他一眼,不轻不重的刺了一下。

“别取笑人!若真要说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以前我和你不也是可以用这句来形容吗?”

瞬间,华丹枫冒冷汗了,深怕她忆起过往情伤,当下连忙讨好叫道:“师姐,那怎么一样?以前是我迟钝不懂事,根本不识男女情爱;可现在不同了!如今我最喜欢师姐了,我对你的情意可是如那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啊!”

这明显拍马屁的话,顿时让华妙蝶做出张口欲呕的表情,至于沈待君虽明知他太过夸张,却也被逗笑了。

好险!终于笑了,危机总算解除了。

暗暗抹去冷汗,华丹枫这下屁也不敢再吭一声,就怕不小心又捅着了马蜂窝,那就真的叫引火自焚,太不划算了!

沈云生可不管他们在一旁窃窃私语着什么,迳自哼声道:“我那师侄不愿受邀,各位请吧?”

此话一出,那群冷艳女子霎时脸­色­一变,口气也凶狠起来。

“这么说,四位是硬要Сhā手此事了?”

懒得与她们多废话,沈云生不耐烦的挥挥手。

“蠢货,把这群女人解决了。”

话落,仿佛此事已解决般的迳自钻进马车里。

于是华丹枫笑嘻嘻的跳上前去开打,花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将那群美艳女子给点了|­茓­,随即招呼着师姐、师妹上马车,留下一句“一个时辰后,|­茓­道自解”的话,便轻松惬意的驾车走人。

哐隆哐隆的车轮滚动声再次响起,马车内,三双眼饶有兴味的皆往好似在养神的应孤鸿脸上瞄去,灼灼的目光让他纵然双目紧闭,依然可以强烈感受到那像是要把人看穿出一个洞来的诡异视线,所以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睁眼瞪人。

“怎么?”冷声反问,应孤鸿的表情很难看。

“没什么!”语气轻飘瓢的,沈云生云淡风轻的使出撒手锏。

“只是想瞧瞧被个女人倾心恋慕,甚至不惜下瑃药,并派下属穷追不舍的强邀作客的奇男子,和我们一般人有什么不同罢了!”

好吧!他承认他是在报复,报复应孤鸿曾伤了女儿,可偏偏又因为是师兄的孩子,也不好出手教训人。

而今日,是这小子自己撞上门来,他当然就不客气的开涮了。

第9章(2)

“噗——”华妙蝶才刚塞进嘴里的柑橘喷了出来。

“原来如此……”沈待君恍然大悟了,呵……难怪他今日的神­色­有异,与以往大不相同,原来是被下了瑃药啦!

“哈哈哈哈哈……”这是在前头驾车,却依然不错过马车内任何一句对话的华丹枫的疯狂笑声。

该死!他根本不该为了得到师叔的帮助,而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

瞬间黑了脸,应孤鸿恨恨咬牙,暗自立誓待他好转后,定要踏破“凝月宫”,将那莫名其妙的凝月宫主给一掌打死。

“呃……需要我帮应师兄诊诊脉吗?或许可以帮你早些解开药­性­。”终究是四人中最有良心的那一个,沈待君好心询问。

“不用!”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应孤鸿再次闭目运功去了。

“别理会他!”摇了摇头,沈云生可不担心。

“只是瑃药而己,自行运功化去便行,先前他会被那帮女子追着不放,难以出手,只不过是因为没时间化去药­性­,若妄动真气与人动武,反倒激化药­性­,那就真的要被打包送上凝月宫宫主的床上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方才始终不动手,一点也不像他平日的个­性­。

恍然大悟的点头,沈待君总算明白了。

“说不得姓应的其实很想被打包送上床呢!我们不该破坏了人家一桩好姻缘的。”车头处,华丹枫揶揄笑语传了进来。

咻——

一颗柑橘其势如电的朝车头处急­射­而去,应孤鸿纵然在运功化解药­性­中,依然不吝于空出手来教训多嘴之人。

而华丹枫则是笑嘻嘻的接下“暗器”,一边驾车,一边拨开柑橘,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直到全部填进肚子里后,他才乐呵呵的开口相邀——

“姓应的,今日巧遇也算是有缘,念在你爹和我师爹是同门师兄弟,不如你就代替你爹和我们回紫云峰,参加我和师姐的婚礼吧!”

他这话一出,沈待君、华妙蝶不由得互觑一眼,皆猜测以应孤鸿的­性­情,肯定不会答应,哪知他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然后给予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好!”

紫云峰上,雅致竹舍被妆点得喜气洋洋,各个门窗皆被贴上了大大的“喜”字,显得极为喜气。

而屋旁的枫树下,沈云生换上新衣,一脸肃穆的端坐在爱妻坟旁,严厉的眼神在那个乐呵呵傻笑的新郎倌脸上转了一圈后,最后眸光漾柔,充满慈爱的落在一身红衣嫁裳的女儿身上。

是的!今日是华丹枫、沈待君两人成亲的大喜之日,不过观礼者除了身为爹亲的沈云生外,就只有华妙蝶、应孤鸿两人,若要再硬加上一个,那么坟里的华芸娘也可勉强算上。

“一拜天地——”良辰已到,兼任婚礼司仪的华妙蝶连忙拉长了噪音喊着。新郎、新娘面向天地,不疾不徐的跪拜下去。

“二拜高堂——”拉长的嗓音再起。

新郎倌小心翼翼的抉着新娘子款款站起,然后两人转身一起朝爹亲再次拜倒。

“好、好……起来……快起来……”伸手抉起女儿,沈云生在瞬间红了眼眶。

呵……芸娘,你可看见了?我们的女儿要嫁人了,我真不舍哪……

“夫妻交拜——”深怕师爹一时不舍,决定带着女儿悔婚,华妙蝶赶紧进行下一个礼程。很快的,新郎倌、新娘子完成对拜。

“送入洞房——”最后这一声特别响亮,华妙蝶开心的直拍手,很高兴自己没有弄砸任何礼程,算是成功完成任务了。

很自然的,华丹枫拉着沈待君就要往屋内的新房走去,奈何才迈开了一步,立即被一只枯瘦大手给按住肩膀。

“爹,­干­嘛呢?”礼仪完成,他很自动的马上改口唤爹。

“天还这么亮,用不着急着进洞房,新郎倌的责任就是要陪客人喝酒!”斩钉截铁把话说完,沈云生一把将他推向应孤鸿,随即转头对华妙蝶交代,“陪你师姐进新房去!”

这、这算什么啊?

成了亲,还要被阻挠他和师姐恩爱吗?

华丹枫瞬间傻了眼,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亲亲娘子被贼笑兮兮的华妙蝶给送进屋去,差点没悲愤喷泪。

“节哀!”拍拍他,应孤鸿似笑似嘲。

“要知道当爹的人,妒心是很大的。”

闻言,沈云生冷冷一笑。

“我想你会是女儿的好爹爹的。”

哼!等这小子日后成亲有女儿了,就会明白光是“妒心”两个字,是没办法形容嫁女儿的心情的。

不知为何,应孤鸿忽地浑身一寒,觉得他这句话是一种诅咒。

冷笑不已又意味深沉的看了他铁青的脸­色­一眼,沈云生这才转而对那正偷偷摸摸朝竹屋潜行的新郎伯厉声大喝,“蠢货,你想上哪儿去?女婿不用陪丈人喝酒的吗?给我回来!”

话落,将早已准备好的陈年好酒一字排开摆了出来,颇有要将新自眄倌当蟋蟀灌之势。

偷溜失败,华丹枫无声泪流,只能乖乖的回来陪陪丈人与宾客拼酒。

于是竹舍外,小院子里,就见三个男人你来我往,互相灌酒,其乐也算是融融;屋内,新房处,华妙蝶趴在窗边看着三人拼酒,不由得撇嘴猛摇头。

“师姐,今晚我们不会多了三个醉醺醺的酒鬼得照顾吧?”

沈待君轻轻笑了起来,迳自起身朝灶房走了去。

“咦?师姐,你要­干­嘛呢?”急急迫了上去,华妙蝶一脸纳闷。

“准备些醒酒汤,否则明天可有他们好受的了。”柔声解释,她动作俐落的忙了起来。

华妙蝶看着她还穿着一身的红衣嫁裳,却在灶房里忙着熬煮醒酒汤,当下不禁摇头叹气。

“唉……师姐,你会宠坏师爹和师兄的。”

呜……怎么办?她突然觉得自己就算身为女人,也好想娶师姐当妻子喔!

可恶!让师兄占尽便宜了啦!

是夜,凉风阵阵,玉免高悬,已经喝得脚步有些虚浮的新郎倌终于被放回新房,行使他的权利与义务,享受属于他与新娘子的洞房花烛夜。

檐廊下,两男一女并排而坐,一边喝酒,一边静静的赏着天上的明月。

“那蠢货想必正在放肆了……”带着醉意,沈云生忽地有些恼、有些怒的说道。

挑起眉梢,应孤鸿嗤地一声笑了。

“若他不放肆,师叔才该担心呢!”

闻言,沈云生懊恼的往后一躺,似笑似叹的掩面喃喃自语,“醉了……我醉了……真的醉了……”

哈哈一笑,应孤鸿也跟着往后躺下,很是豪气又狂傲的对着天上的明月举杯相邀。

“我没醉,再来!”话落,一口饮下。

放肆?担心?他们是在打什么哑谜啊?

瞪着两个以大字形瘫在檐廊下的男人,华妙蝶听得满头雾水。

“师爹,你们在说什么啊?”

“呵……小丫头不懂,别乱问!”捧起酒坛,他狠狠的又灌了一口。

“是啊!小丫头不懂,别乱问!”眯眼邪笑,应孤鸿应和的又重复了一次。

他们打哑谜似的说话,谁能听得懂呢?

没好气的嗔瞪一眼,华妙蝶觉得这两人其实都醉了,于是拍拍ρi股起身,慢悠悠的朝灶房晃去……

醒酒汤还在灶上热着呢!是该端来让他们醒醒酒,免得醉得胡言乱语,净说些莫名其妙,让人听不懂的话儿来。

尾声

春暖花开,惠风徐徐,紫云峰上托紫妈红,百花争妍,周遭净是一片蝶舞蜂喧,景致甚是缤纷美丽。

“爷爷……爷爷……抱……”粉雕玉琢的三岁女娃儿摇摇晃晃的扑向竹榻上的亲人,高举着胖胖短短的小手要求抱抱,可爱得让人不忍拒绝。

果然,竹榻上的瘸腿男人没有拒绝,一把将她紧紧抱到怀里,在女儿­精­心调养不已经长­肉­且气­色­红润的脸庞亲呢的蹭着孙女柔­嫩­的面颊,用那才刚冒出头的点点胡碴子搔得她禁不住发痒的咭咭直笑,短短的小手臂试着想捧住那作恶的脸庞,最后却还是以失败但却源源不断的笑声告终。

“嘻嘻……爷爷……不要……不要了……”小女娃边笑边躲,只能以简单字汇不断求饶。

“好!爷爷最喜爱的小欢儿说不要,那就不要。”宠溺笑道,男人抱着小女儿往竹榻上躺下,眯着慈爱的眼眸柔声道:“小欢儿陪爷爷一块儿晒晒太阳,好不好?”

“好!”可爱的小脑袋瓜点啊点,粉­嫩­小脸紧贴着爷爷胸膛,好似那是全天下最舒适的地方了。

于是,就见暖洋洋的春阳下,一对祖孙相亲相爱的窝在竹榻上,像两只一大一小的猫儿相依而卧,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打起盹。

不远处,柔雅女子凝目而笑,心中顿时想起了久远前的一段回忆……

“娘,你可想过爹若回来,你们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你长大了,你爹却从没抱过你,也没见过你婴孩粉­嫩­的模样。我希望有一天,你嫁人生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小女娃,然后我和你爹坐在这儿一边晒着暖暖的阳光,一边含饴弄孙,那就心满意足了……”恍惚回想起娘亲当时朦胧而美丽的微笑脸庞,柔雅女子的眼眶微湿,可嘴角却漾起了笑。

呵……娘当时的心愿,如今也算是实现了吧?

娘,你可开心了?

“在想什么?”蓦地,清朗的嗓音扬起,一双健臂自后方抱住了她,亲呢的直蹭着她脖颈上的凝脂­嫩­肤。

“在想现在真是幸福呢!”轻轻低笑,她顺势依偎进他的怀里。

“是挺幸福的!”将脸埋进沁着清香的颈窝,顺便偷亲了一口。

畏痒的缩了一下,她微笑询问:“师妹呢?”

一大早就不见她人,真不知是跑到哪儿去了?

“她啊……”闷声笑了起来,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昨夜被姓应的绑走了。”

“应师兄?”诧异惊呼。

“没错!”点点头,他的脸上满是坏笑。

“他们两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她都没发现?

仿佛看出她的疑问,俊朗男子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若真是如此……”想了想,柔雅女子若有所思的笑了。

“下回见到师妹,我得好好提醒她该怎么治应师兄。”

“嘿!”怪叫一声,俊朗男子抗议了。

“你知道怎么治我就好,­干­嘛还会知道怎么治那姓应的?我吃醋了!”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轻啐一口,嘴上笑骂,心儿却是甜滋滋的。

“这当然得吃醋!你注意我就好,­干­嘛还去注意到别的男人……”

“胡说八道,不理你了……”

“嘿!师姐,你这样,我可要不依了喔……师姐……我不依了喔……”

“行了,别吵醒爹和欢儿……”

无奈的安抚声夹杂着故意撒娇的欢笑声,紫云峰上,风中、雨中、云中、雾中,净是满满幸福的味道。

番外篇属于她的纸鸢

“师姐,再几天后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做只纸鸢送你好不好?”将大半个身子探近窗内,男孩欢欣鼓舞的笑问着。

“纸鸢?”靠着窗口的书桌后,少女微微一愣。

“怎么?你会做吗?”

“是啊!”用力点头,男孩笑得有如金阳般的灿烂。

“我学会怎么做纸鸢了,师姐你要不要?我做一只送你当做生日礼物好不好?”

微笑点头,少女温声道:“那我就等你做好纸鸢送我。”

“没问题!”信心满满的拍拍胸口,男孩非常开心。

“师姐,你等着,我做好就拿来送你!”

猛然从梦中惊醒,华丹枫倏地转头往身旁看去,当那张酣眠中的柔雅脸庞映入眼帘时,他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掏口急促纷乱的心跳也才渐渐平歇下来,可另一股盈满歉意与愧疚的情绪却慢慢弥漫全身……

方才,他梦见了幼年时的一些片段景象,醒来后只觉难过得想哭——因为他记得当年那只纸鸢最后并没有送给师姐,而是师妹瞧了喜欢便开口讨去了,而他竟也没拒绝,就把那只纸鸢先给了师妹。

直到后来,三人都长大了,他也一直忘了自己还欠帅姐一只纸鸢。

以前,当他和师妹两人开心的放着纸鸢玩耍时,师姐就只是微笑的在一旁瞧着,却是始终都没打算加入。

原本,他以为师姐只是单纯不喜欢这种孩子气的玩意,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可如今想来,她是不是一直都在等着他送的,真正属于她的纸鸢呢?

想到这儿,华丹枫的脸渐渐发红,手臂往身旁酣睡的人儿搂去,一点一点的将她往怀里紧紧抱住,只盼此生再也不松手……

“唔……师弟?”察觉到身子被人紧紧箍住,在睡梦中,她有些被吵醒的迷迷糊糊轻唤。

“……没事!师姐,你继续睡吧……”低声呢喃着,他的嗓音温柔至极。

“嗯……”恍恍惚惚的应了一声,她又再次沉入梦乡。

“对不起……”轻轻的,华丹枫在­嫩­白耳壳边低哺致歉,纵然她已再度入睡,完全没听见他的这句道歉。

“爹,你在做什么啊?”檐廊下,五岁的小女娃蹲在爹爹身边,张着一双明亮灿烂的澄透眼眸,满心好奇的看着忙碌的他。

“做纸鸢呢!”奉送一记炫目的笑容,华丹枫手中工作不停歇,特别仔细认真又专注,就盼能做出他这二十多年来所扎过,飞得最快、最稳,又最牢靠的一只纸鸢来。

“纸鸢?”小女娃漂亮的双眼在瞬间发亮,满心雀跃的又问:“给我吗?”

手下一顿,他微笑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不是的,这是给你娘的呢!”

“哦——”失望的垂下了粉­嫩­小脸,她很是难过的用胖胖的小手指在地上胡乱画。

“真的不能给我吗?”

“不行的!”摇摇头,华丹枫柔声哄道:“你娘等爹爹扎纸鸢给她,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你若把属于她的纸鸢给抢走,她会很伤心难过的,等爹爹把该给你娘的纸鸢扎好后,再做一只新的给你好不好?”

“好吧!”严肃的点着小脑袋瓜,她认真说道:“等爹爹做好纸鸢给娘了,再扎一只小的给我,要粉­色­的,有漂亮蝴蝶的。”

“好,要粉­色­的,有漂亮蝴蝶的。”同样严肃的点头,华丹枫举手保证。

得到保证,她开心的笑了起来,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小胖手拍拍爹爹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样。

“爹爹,你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让娘等一只纸鸢等那么久?我光只是等这么一会儿就很难受了。”

“是啊!爹爹真是不应该,都是爹爹的错!”自承错误,装模作样的打着自己,然后抬头轻声道:“你说你娘会不会原谅爹爹呢?”

“会的!会的!”重重的点头,她­奶­声­奶­气叫道:“娘最温柔了,不会生爹爹的气太久的,而且爹爹已经认错了。爷爷说,知错能改,善莫……善莫……”突然陷入苦恼中,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后面的词。

“善莫大焉。”暗笑提醒。

“对!就是善莫大焉。”苦恼获得解决,她开心的笑眯了眼,继续又道:“等你扎好纸鸢送给娘,娘一开心就肯定不气了。”

“好!那爹爹就赶紧扎好纸鸢。”笑呵呵的加紧动作,华丹枫觉得全天下没有一个小娃儿比自家女儿更可爱了。

一时间,就见父女俩蹲在檐廊下,大的那个忙动手,小的那个只动嘴,齐心协力的终于扎好一只漂亮又牢靠的纸鸢。

“哇——爹爹,你扎好了呢!”欢喜大叫,她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了摸,很是羡慕娘就快要拥有这么漂亮的纸鸢。

“漂亮吧?”得意的炫耀。

“漂亮!”点头如捣蒜。

“喜欢吗?”继续诱问。

“喜欢!”毫不犹豫的大声回答。

“想要吗?”孔雀尾巴愈翘愈高。

“想!”握拳大叫,已经完全被迷去心魂了,早忘了这是要送给娘的。

“可是不能给你!”恶劣的摇着食指,华丹枫嘿嘿贼笑。

“这是要送给你娘的,记得吗?”

“哦——”再次垮下脸,她想起来了,有些有气无力。

“记得。”

“你们父女俩蹲在这儿­干­什么呢?”蓦地,一道轻柔嗓音自两人身后响起。

“娘!”欢叫一声,飞快站起,转身飞扑,整个过程流畅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已经被扑得很习惯,沈待君抱接住那香香软软的小小身子,忍不住笑问:“你和你爹在忙些什么呢?”呵……专注得连她来了都没发现。

“忙着做纸鸢送给娘呢!”毫无心机的,她大声说道。

纸鸢?送给她的?

沈待君诧异的抬眸瞅去,就见华丹枫早己站起身来守在一旁,手中提着一只新扎好的美丽纸鸢。

“你……”她有些迷惑,不知眼前这对父女是在玩什么把戏?

“师姐,送你的。”轻轻的将手中礼物送到她眼前,华丹枫忽地微红着眼眶,低声道歉。

“对不起,这只纸鸢,你等了很多年了是吧?是我不好,说要做只纸鸢送给你当礼物,可这么多年来却始终没有实现承诺,唯一的那一次,还是你在伤心绝望下亲口向我讨的,可是那不算!这只才是我真正想送给你的。”

“你……还记得?”有些恍惚的接下礼物,沈待君怎么也没想到在两人成亲多年后,他竞突然忆起这件事了。

“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华丹枫低声道:“我让师姐伤心、难过了很多年是吧?你以前从不跟我和师妹一块儿放纸鸢,是因为你还在等着我扎纸鸢送你是吧?”

过往的那点别扭心思如今被看了个透,沈待君顿时羞窘的红了脸,可是见到他一脸的难受自责样,一颗心顿时柔软荡漾,纤指轻轻抚上他的脸庞,柔声低语道:“别自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可是……”

“嘘……”指尖轻抵住温暖薄­唇­,不让他还有“可是”的机会。

“如今你还记得要扎纸鸢送我,我心中可真是欢喜。”

师姐总是这样,自己伤心难过了那么久,可却不舍得让他多自责一时半刻,如此的温柔与体贴,让他真是自惭形秽。

见状,沈待君便知他的自责心思,当下抿­唇­,故意调侃取笑。

“装这什么苦瓜脸给谁瞧呢?莫非今晚要吃炒苦瓜不成?”

这话一出,小人儿立刻不依了,一张粉­嫩­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不吃苦瓜!小欢儿讨厌苦瓜,不吃、不吃、不吃……”

瞧她把一颗小脑袋摇得像个搏浪鼓似的,华丹枫、沈待君两人顿时笑了,尤其华丹枫还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小挑食鬼,吃什么可不是你能决定的!”笑骂着捏她的鼻子,对这小心肝可是又疼又惜、又爱又宠。

不满的娇哼一声,小女娃忽地转换话题。

“娘,爹爹过了这么久才扎纸鸢送你,你还生不生他的气?”

这父女俩刚刚是在谈些什么,怎么小欢儿突然问起这件事来了?心中好笑,沈待君有趣的瞅了师弟兼夫婿一眼,却见他尴尬得转开了目光,于是只好转而对女儿回答道:“娘已经不生爹的气了。”

“真的?”小脸一亮,她开心的再次确认。

“不假!”点点头,发现有人悄悄竖起耳朵,将母女俩的对话一字不漏全听了。

“那爹爹送你这只纸鸢,你开心不?”严肃的继续追问。

“开心极了。”同样严肃的回答,其实心中很想笑。

“那这只纸鸢漂亮不?”持续不懈的又抛出一个问题。

“漂亮!”微笑的点头。

“喜欢吗?”板着小脸,非常认真。

“喜欢!”被故作正经的小脸逗得都快憋不住了。

嘿!这小鬼是在复制他刚刚的问话。

倏地转回头瞪着怀中小鬼,华丹枫好气又好笑,等着听她接下来会怎么说。

“想要吗?”引诱的表情和她那个爹爹简直是一个样。

“这不是已经是我的了吗?”笑得很是温柔,沈待君云淡风轻的拿起纸鸢走人。

“咦?”霎时间,诡计没得逞的狡猾小女娃呆住了。

至于那个没天良的爹爹则是爆出疯狂大笑,老半天都停不下来。

“娘……娘……等等我……你等等我啦……”很快的回过神,小女娃迅速溜下爹爹的怀抱,焦急的追了上去,嘴上不断嚷嚷着她真正的目的。

“既然那只纸鸢是你的,那先借我玩儿嘛!不然……不然我们一块儿玩也是可以的……娘,好不好嘛……娘……”

被那童趣的一番话给逗得哈哈大笑,华丹枫满心欢愉的尾随在母女俩身后,心中决定还是早点动手做只“粉­色­的、有漂亮蝴蝶”的小纸鸢给女儿,因为他隐隐觉得师姐是不会把属于她的那只纸鸢借那小鬼玩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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