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碧姑娘按耐不住热血骚动的心跑去问付苏,你是不是对温家温小绒有那么点意思了?可人家付少爷却连眼白都不给她,沉默是金。
如碧姑娘大喜,沉默好,沉默就是默认。
如碧姑娘也不敢大意,万一出现个偏差,温小绒空欢喜一场岂不是要把她碎尸万段。思量再三,如碧姑娘打算保持缄默,反正他们有一个月的相处时间,JQ可以慢慢培养,前途即将正大光明。
然而,一个月没有把JQ酝酿出来,反而让两个人形同陌路。
再然后,温小雪发力上位,一副付苏女友的嘴脸,看得如碧姑娘呕血,恨不得扇她几大耳刮子。付苏却躲进了象牙塔,不久之后,温付两家合作上出现了间隙,不欢而散,付家怄气搬家,付苏再没在温家出现过。
而今一晃5年过去了,温绒比17岁雨季少女的她成熟了许多,那朵未开的花被她彻底埋葬在心底。看着自家小妹成天付苏长付苏短地炫耀,她大多数时候一笑而过,偶尔还会附和一下。曾经如碧姑娘有点想不通,花期明明未到却已落败,这是怎么回事,她死缠烂打地追问,温绒摊开手,摇摇头,他不喜欢她,就这么简单。
暗恋是一朵美丽的浮云,藏在阳光背后,没有再出来过。
如碧出国前很担心温绒因为暗恋不成被激发出心底的阴暗面,导致因爱生恨,心理扭曲。没想到温绒却是继续吃好喝好,跑好跳好,朝气蓬勃地成长为向上青年。只不过自那以后,段如碧没再听温绒说过看上谁,跟谁比较要好,她一个人优哉游哉地生活,一个人享受独身主义。
现在,温绒就段如碧这个问题回答说:“应该还好吧。”
“你确定?”
温绒回想起温小雪在她面前亲热地喊付苏叫苏苏,点了点头:“我就等着喝他们的喜酒了。”
“……”
也好,把旧的彻底送走了,才能迎来新的……可是,为毛她这么不甘心!
“你把付苏叫出来。”
温绒警觉道:“干嘛?”
段如碧气势汹汹:“姐姐我回国,当然要人接风,让他给我上桌好的。”
温绒给付苏发去短信,以为他会很久才回复,没想到他很快就有了回应,说是定在大观园。
段如碧果断架起温绒,开着她那辆招摇四方的跑车火速赶往现场,直接在包厢里坐下,付苏到的时候见这两人已经坐在里头自己吃了起来,倒是不由一愣。
如碧姑娘不满地扫了眼付苏,眼珠一突,小眼神黏在付苏身上似是拉不下来了。
呦,几年不见,这付家少爷人模狗样的越发有模有样了,也难为温家两姐妹再难看上别人,那些大路货怎么跟这样的极品比!只不过,这人的扑克脸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抽。
如碧姑娘很邪气地说:“动作这么慢,怎么几年不见面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付苏瞥了她一眼,脱去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公司开会。”
“啧啧,行,吃吧,这个,这个,这个,”如碧姑娘指着几盘最贵的菜,“绒绒说想吃,那个酒也是,我开了两瓶。”
温绒吃得好好的,一听到她栽赃嫁祸,倏然抬头,恰好对上付苏看过来的视线,纯黑的眼眸深不见底,这双眼睛看人让人有种专情的错觉。静了一秒,温绒又低下头,脚底下狠狠踩了段如碧一脚。
段如碧神情扭曲,夹过一块猪肝塞到温绒碗里:“来,多吃点。”
温绒看着猪肝,脸色也跟猪肝一样了,万恶的段小碧,她最讨厌吃猪肝,还往她碗里塞,你不这么小心眼不行么!
“想吃什么就点。”付苏收回视线,淡然地回了一句。
“绒绒,还想吃什么?小苏说了随你点。”
温绒把猪肝挑出来丢到一边:“你想吃就吃,别拿我当幌子。”
“哎呀,这可不对,我想吃小苏不舍得怎么办,你想吃就没问题啦。”
温绒听着她这话里古怪,皱了皱眉:“你什么逻辑。”
段如碧笑嘻嘻地说:“我说的没错吧,付少爷?”
付苏喝了口茶,垂下眼,睫毛遮去了眼底些许光芒,没作声。
温绒努力扮演着吃货的角色,如入无人之境,付苏坐在她对面,她连头都不敢怎么抬,饭桌上就听段如碧一个人叽里呱啦扯个没完。
见这两个人一个跟木头似的,一个跟饭桶似的,段如碧一肚子窝火,想你们俩好歹从小认识,怎么搞得跟第一次见面无感乃至怨念重生的相亲男女似的。
“咳咳,”不亮杀手锏是不行了,段如碧挑起一块鱼肉装模作样地问温绒,“绒绒,你跟林隽怎么样了,听说你都去过他家了?”
两边夹菜的动作具是一顿,付苏朝温绒看去,脸上没什么情绪,片刻后,他继续动起来,温绒则张着口,无语地看着段如碧,这丫头今天吃错药了,处处拆她的台。
段如碧那手肘顶她:“说说啊,我还没见过那个传说中的人物,他长什么样?”
温绒错愕了小下后,淡定地继续吃菜,含糊道:“不知道。”
“帅不帅?”段如碧步步紧逼,“有没有小付帅?”
温绒无奈,尴尬道:“他是大叔!”
段如碧不以为然,还两眼冒星:“大叔怎么了,大叔也可以很有魅力的,我就是大叔控。”
“林隽……”那边一直装木头的付苏终于的终于,开口了。
段如碧一阵激动,凝神盯着他期待他的下文。
付苏掀起眼皮,目光定在温绒有点拘谨的脸上,他看了她一会,这眨眼间的停顿被他不着痕迹地带过,他看向温绒身后的屏风,说:“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认识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御风集团肖总,他自杀前一晚在林隽家门口跪了一夜,听说林隽正在屋里陪着情妇玩乐,没有搭理他,第二天肖总就自杀了,他葬礼当天,林隽把他的公司收购了。”
温绒听得微微发愣,段如碧也是听得咋舌,她忙问温绒:“你知道吗?”
“听说过,不太清楚……”温绒忽然反应过来,“这也不关我的事,我跟他不熟。”
付苏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视线从温绒说话的嘴唇移到她发红的耳朵,她只要一喝酒就容易上脸,耳廓红红的,薄薄的皮肤下似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泛着可爱的光泽,不知是急的还是酒精作用,她的脸比平时要更红一些。
他低下头,酒杯里映照出他无甚表情的脸。
温绒对林隽这个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觉,别人说他怎么怎么可怕,连她老爹看到林隽都会怕出一身冷汗,也不知是不是她神经不够敏锐,她一点没觉得。温绒忍不住回想了下,其实林隽长得很翩翩君子,虽然35岁了,可他保养得很好,可以小看个6、7岁,他待人举止温文尔雅,说话微笑恰到好处,如此看来,外表的欺骗性太强大了,喜羊羊外皮下的灰太狼是如此禽兽!她叫他禽兽还真是叫对了。
“绒绒,前途堪忧啊。”饭后,如碧姑娘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没想到你这次遇上了这么难搞的货色。”
“……”
“一言以蔽之,不能被拿下。”段如碧说完又补充道,“但是小命为上,别死磕。哦,还有,有事记得要找付苏帮忙,虽然扑克脸难看了点,但那他既然知道林隽不好对付,一定会帮你的。”
“没那么夸张,你别瞎想……”
温绒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从背后发狠推了一把,她一个踉跄,往前冲了几步才稳住,连忙回头看:“什么人!……小雪?”
温雪一张美人脸气得发青,冷得掉渣,眼里却是怒火滔天,一副吃人拆骨头的架势:“温绒!你还要不要脸!勾到了林隽,还跑来勾付苏吗?!”
014
如碧姑娘错愕了,几年不见这温小雪随时随地发疯的功力见长啊,不仅如此,跟年龄相反,她的智力呈逆增长状态,还越来越有脑残的症状。
后来段如碧把这个想法跟温绒说的时候,温绒给了她一个大拇指:“精辟!”
眼下,温雪像是暴风雪女王一般冲到温绒面前,指着自家大姐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好心愿意替我去相亲,原来是看上人家有钱有势,长得不赖,温绒,你怎么有这么多鬼心眼,耍手段一个劲地骗我,可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就想要癞蛤蟆吃天鹅肉。你勾搭老男人也就算了,你别一边吃着碗里的还要想着锅里的!”
温雪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站在马路上把温绒骂得狗血淋头,她的声音不小,旁边走过的人纷纷侧目,这场景好像现场版正妻虐小三的精彩片段,引人不断遐想。
温绒和段如碧两个人,一个双手Сhā在裤袋里一脸茫然,一个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等温雪神经质地发泄完了,段如碧先上前一步,她比温雪高一些,斜过眼看她,那眼角光明正大地投射蔑视的光束:“你失心疯了你,大马路上嚷嚷什么,你不嫌丢脸,我还嫌呢,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温雪一看到段如碧,气焰被压下去一些,她深知这个女人比她姐姐不好对付多了,但她依旧咄咄逼人道:“丢脸,还要告我?有她丢脸吗,朝秦慕楚,朝三暮四!”
段如碧不阴不阳地怪声道:“呦,这成语用的,不愧是高材生,来再说两个朝字头的成语听听。”
温雪一愣,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好端端一张美人脸被她自己扭曲得乱七八糟,她直取目标:“温绒,我警告你,别再找付苏了!”
温绒没什么表情,她站在那等温雪骂够了,拍拍段如碧的肩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走,喝咖啡去。”
她这招无视瞬间秒杀了温雪。
温雪当下气炸了:“你给我站住。”
她揪着温绒的胳膊不放,温绒瞥过眼懒懒地看着她,眼里全是无奈,温雪就像是被她宠溺包容的小毛孩,她一点都没放在眼里。
温绒叹了口气:“小雪,请你对付苏有那么点信心,也对你自己有那么点信心,别老胡思乱想。我对付苏没有想法,OK?”
“你保证?”温雪眯起眼尖锐道。
这个小妹到底抽什么疯,温绒只好又说了一遍:“我保证对付苏没有非分之想。”
温雪忽然笑了笑,如释重负的样子,她的目光越过温绒朝后看去,温绒心里不知怎的突然咯噔一下,她下意识回头,恰好看到结完帐的付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们身后。
温绒怔住,一时间呆在原地。
付苏手里拿着车钥匙,脸色有点可怕,望着温绒的眼神降到冰点,但不等任何人开口,他已经上了车,温雪急急忙忙跟在他后头上车。
“绒绒?没事吧。”段如碧拉过温绒的胳膊。
温绒偏过头,笑得有点勉强:“没事,走,喝咖啡去。”
段如碧嘴唇动了动,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点点头,改口豪迈地说:“走,我请。”
当天晚上温绒拖着沉重的心情来到林隽家中。林禽兽不在家,林子豪开的门,他还是那张颇为嫌弃的面孔,没好气地说:“我爸说让你先吃饭。”
“不用了。”
林子豪鄙夷道:“我爸说你是吃货,能吃,这些菜都是特别为你准备的。”
温绒来到餐厅看到一桌子的食物陷入沉默,林子豪看了她一眼,说:“放心,这些不算在工资里。”
温绒吸了口气,这孩子能不能别开口说话!
既来之则安之,有食物不吃浪费,上帝会怪罪她的。温绒拿起碗不客气地吃了起来,然后猛然发现这满桌子红色大军,川菜湘菜,无辣不欢!
这是□祼的报复吧,是吧,是吧!她那天是过分了一点点,可他太狠了吧……然而饥肠辘辘的感觉确实不好,温绒夹起一根火红的辣椒,咽了咽口水,她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埋头奋斗起来。
林子豪坐在她对面,端了本书一本正经地看。
一碗饭之后,林子豪稍稍抬起眼睛。
两碗饭之后,林子豪正色看向温绒。
三碗饭之后,林子豪已经把书放下。
就在温绒打算盛第四碗饭的时候,林子豪小脸微呆,不确定道:“你还要吃?”
温绒辣得嘴上发烫,红乎乎的一层辣油,额上全是汗,但她淡然地耸耸肩:“你爸说管吃到饱,你们家碗太小,我还没饱。”
林子豪目瞪口呆:“你是猪吗?”
温绒不跟孩子计较,童言无忌。
其实她平时最多吃三碗,但这是在她正常状况下,非正常状况下,比如生气,伤心,高兴,她的胃便会自由扩张,像是个无底洞,一定要不断填入食物才能得到满足。
其实吃到第三碗时她就饱了,但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付苏沉冷的脸,放下的碗又被端了起来,如此反复,直到温绒吃完第四碗,实在吃撑了再没空间塞下一粒米,但她的心里反常的,并没有感觉好受些。
付苏的眼神像是一根刺扎在她心上。
林子豪回到房里练琴,原来他还会拉小提琴,温绒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说什么“人际沟通教育”,就他们这种状况,这课上到林子豪20岁都不会有成果。说来也奇怪,林子豪既然不喜欢她干嘛还要勉强自己跟她单独相处,莫非是林隽逼迫的?有可能,这孩子对爸爸的话言听计从,果然,大禽兽压小恶魔,生物链上下游关系保持生态系统的平衡。
温绒今日颇有点郁郁寡欢,她小妹这么一闹折腾得她头疼,还有付苏莫名其妙的冷脸让她心里没底得很。多愁善感不适合她,所以她感觉越发难受,难受着难受着,肚子也跟着闹腾起来,像是有绞肉机在里头翻江倒海。
温绒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林子豪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她:“你干嘛?”
温绒冷汗涔涔,面容扭曲,弓着背捂着肚子,倒吸一口冷气:“厕所在哪里?”
林子豪被她吼得怔在那里,温绒就要翻白眼了,这小子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会犯起痴呆。
她像个没头苍蝇在屋子里乱窜,竟然没找着!温绒当机立断跑到门外,没看着路闷头往前冲,狠狠地撞上一个人,反弹力的推动下她一ρi股跌坐在地板上,尾椎的刺痛立即联系到某个隐秘的部位,温绒夹紧大腿,痛得死去活来,就要把持不住了。
林隽刚从外面回来,一手托着大衣,一手欲去拉温绒,可惜晚了一步,温绒狠跌在地上,然后……打起滚来……
饶是林禽兽七窍玲珑心也看不透温绒这般豪放为哪般:“温老师,你这是在做什么?”好像撒娇的小白兔……
温绒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扶墙,怒视,忍受着比大姨妈还痛的痛,若不是她为人师表,不能做伤风败俗之事,她真想就地解决以泄心头之恨。
“厕所……”温绒已无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在林禽兽比他儿子激灵:“前面左拐第一个门。”
温绒经过林隽的时候突然扭头看他,惨白的脸看着有点恐怖,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林隽的鼻子,扭曲道:“你……”
“你”字刚出,温绒脸色突然一变,一路狂奔冲向左拐第一个门。
林子豪从房里出来:“爸爸。”
林隽含笑看着温绒癫狂的背影,回过头问:“嗯,温老师怎么了?”
林子豪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大概中邪了。”
林隽思量了会,走到餐厅,不由愣住:“她把菜都吃完了?”
林子豪很老成地叹了口气:“爸,你说得没错,她是猪投胎,她还吃了五碗饭!”
这时,温绒经过一番大战,虚弱地扶着栏杆从楼上走下来,可还没走到一半,一手死捂着肚子连滚带爬地跑回厕所。
林隽看着一摞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摸了摸下巴,当然他不会有任何罪恶感,他只是略微感慨,这姑娘还真是个实心眼。
温绒第三次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已是双腿发软,眼冒金星,干脆在楼梯口坐下等待这阵晕眩过去。
林隽走到她面前,笑得看上去真是暖心:“温老师,需不需要看医生?”
始作俑者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安好心,不是温绒小人之心,谁不知道温小绒最大的优点就是大度,从小学老师的评语到高中老师的毕业点评,这两个字永远是关键词,看看她多纵容她那个脑残的小妹就知道了。可今天她的毛就没顺过,难免内心忧郁,加之刚听说了禽兽的禽兽事迹,防人之心不可无。
温绒凉凉地掀起眼皮,已经无力对林禽兽那一脸笑容表达内心深处的怨愤。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纵使这副惨样,也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温老师,有个词叫适可而止,还有句话叫吃饱了撑着,当然这里我们只看表面意思。所以,”林隽很好心地递上一块毛巾,“温老师,记得不要再暴饮暴食了,还有,少吃点辣椒。”
他在笑,一定在笑,在嘲笑!
“是你给我准备的菜。”
这是工伤!
“但我没让你全部吃完。”
温绒抬头望着林隽甚是无辜的笑脸,胃里一阵恶心,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林隽脸上还是带着笑的,不过有点僵。她低下头,了然——那一片红红绿绿的呕吐物盖在林隽洁白的拖鞋上,不知为何温绒顿时神清气爽,付苏带给她的阴影也在一瞬间淡去不少。
小恶魔长大了嘴巴,惊愕地看着她,又立马惶恐地看向他老爸。
温绒扶着墙站起来,虚弱道:“大叔,不好意思,没把持住。”
他一个叔叔辈的人不至于跟她年轻人计较吧。
林隽低头看着那堆散发着……嗯,辣味的呕吐物,极白的脸隐隐又白了几分,但他的修养无人能及,内力深沉似海,所以,他镇定地脱下鞋,又朝温绒笑了笑,那叫个温柔:“没关系。温老师,吃过吐过,心情好些了吗?”
温绒一愣,他怎么知道她心情不好?
林隽不等她发问,光着脚走进浴室:“那么,我这里需要收拾一下,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平淡无奇,温绒想了半天想不出答案,越想越不对劲,他不会暗暗跟踪她吧?可她很快拍散这个想法,她绝对又自作多情了。
温绒望着窗外的不断倒退的路灯,突然想到上一次偶然邂逅美女,自那次后她倒也没看到这个女人在林家出没,莫非真的只是─夜情对象?
想想林隽那张道貌岸然的脸,还有他那身透着禁欲诱惑的装扮,外表越白里头越黑,温绒皱起眉,甩了甩头,现实总是很残酷。
015
前两天吃伤了,温绒这段时间不敢大意地调整饮食结构,但要吃货不吃,就如同让吸毒者禁毒,着实困难。胃里好得差不多了,她又大开吃戒。
这天中午,几个老师一起在食堂里吃饭,别看老师们上课时一本正经,私下里没一个正经的,温绒听到边上教美术的何老师说:“你们发现没,我们学校门口那几家小店被查封了。”
白萱萱老师立马点头:“我前天上班时就看到了,说来奇怪,以前有家长抗议要拆除小黑店,都没得到答复,怎么一下子说拆就拆?”
温绒不由竖起耳朵,那几家小黑店要拆了?不会吧,孩子们最喜欢那几家店了,每天下了课都看到一帮小娃娃跑到店铺里买零食买玩具的,那边生意好得不得了。据说这些老板跟学校领导或有勾结或有后门,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说有人把那一排的店面都买了,把那些小店的人全赶走了。”
“嗯,昨天我还看到那个面馆的老板冲到校长办公室理论,可这又不是校长的主意。”
温绒仔细听着,也觉着这事古怪。
“温老师怎么想?”
温绒抬头,小秦老师不知何时坐在她对面,正微笑着看着她。
温绒摊手:“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些小店卫生状况很糟糕,确实应该整顿一下。”
秦谦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毕竟我们学校是全市最好的小学,配套设施也应该是最好的。只不过,可怜那些店主一下子没了维生的工作。”
“小绒,你知不知道我们班上的小宇家里面出大事了。”丁姑娘凑上来也来了段八卦,“听说他老爸的厂倒闭了,可怜的孩子,这两天整天在那哭,我怎么安抚都没用。”
“小宇?哪个小宇?”
“就是那个矮矮胖胖的小男孩,哦,你上次还为了他教训过林子豪。”
温绒反应过来:“是他?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还好好的?”
丁姑娘感叹道:“是呀,我还听说他爸爸的厂搞得正风生水起呢,谁知道飞来横祸一下子欠了一ρi股债说倒闭就倒闭。”
温绒联想到她家现在也在风雨摇曳中,不由也跟着感慨了一下:“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还是把今天过好吧。”
吃完中饭,八卦会议解散,温绒看到白萱萱又黏在秦谦身边笑得一脸春心荡漾,小秦老师真是好人,还真客气地跟她搭话。温绒和丁叮走在他们后面,丁叮看着前面两个人的身影不太爽地说:“那天你走了以后,白萱萱一人独大,秦老师后来都没法跟别的老师说话了。”
这话听着忒别扭,好像她跟白萱萱两女抢一男似的。
果然,丁姑娘想偏了:“小绒,你得把握住机会,你可是近水楼台,你们老大可以帮你穿针引线,别被这白萱萱抢了去。”
温绒摇了摇头,这算哪门子事:“我倒觉得他们挺配的。”
丁姑娘以为她自卑于外语之花的美色,鼓励道:“你不要妄自菲薄,我看秦老师对你挺有意思的。”
温绒在厕所的时候对着镜子仔细打量自己的脸,难道她脸上写着“我要男人”吗?为毛小妹认为她觊觎男人,丁叮认为她需要男人,老大认为她得有男人,莫非今年她真的是红鸾星动,有此一劫?
且不说这个,今早温老爸十万火急地电话她,说是公司快要撑不住了,问她和林隽发展到什么地步。
能有什么地步?会有什么地步?
温绒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趣,她不是他们家的救世主,与其寄希望于林禽兽,倒不如好好反思公司怎么回落到这个地步。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然后她爸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再然后,她挂了电话悠悠然上课去了。
课上,小胖子一直埋着头蹲在角落画圈圈,心情低落。
温绒想了想,正打算走过去安慰他受伤的心灵,突然看到小胖子一跃而起朝一个人扑上去就是胖揍。
温绒想也没想急忙跑上去拉开迅速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小家伙。她走近一看才发现被压在下面的竟然是林子豪。
小恶魔从地上爬起来,冷冷地注视着小胖子,拿手背用力地擦去嘴角的血丝:“笨蛋。”
小胖子彻底被激怒了,涨红了脸狂啸着又要扑向林子豪,温绒死死地拉住他,把他扣在怀里:“杨小宇你这是干嘛,冷静点,不准打人。”
小胖子情绪很激动,不停地在温绒怀里扭动:“他……他爸爸是坏蛋!他也是坏蛋,他们全家都是坏蛋!”
温绒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都是他爸爸害的,我们家被人追债,我们家完了,我爸爸天天打我……”
小胖子突然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温绒立即看向林子豪,谁知这孩子仍旧一脸冷漠,厌恶地斜睨着小胖子,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屑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温绒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胖子趴在地上死命地抽泣,鼻涕眼泪都蹭在温绒的衣服上,温绒却只是看着林子豪漠然的脸。林子豪察觉到温绒的视线,转过脸来,看到温绒的刹那似乎愣了愣。
温绒收回视线,蹲下身好声劝慰杨小宇,下课后还带着他洗了脸,又把他带到办公室,等他情绪平复了,再把他送回班里。
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林子豪站在门口,帅气的包子脸黑得不见天日,他一见到她就冲口问:“你干嘛对他那么好?”
温绒甩了甩手中的口哨,扯扯嘴角:“我爱干嘛干嘛。”
林子豪小手握成拳,似是在压抑极大的委屈:“他打我。”
“那他为什么打你?”
林子豪抿着嘴不说话。
“人家家里出事,你不应该跟他计较。”
林子豪脸上一沉,竟露出有点残忍的笑意,冷哼一声。
“真的是你爸爸做的吗?”
“是又怎么样,他们家活该。”
温绒被他的口气骇到,难以理解这个孩子为什么总是这么扭曲,她现在不太想跟他多说:“快上课了,你回去吧。”
谁知林子豪拉住她的手不放,小脸绷得紧紧的:“你偏心他。”
温绒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执着于这件事,只好耐下性子说:“我谁都不偏心,我只注重事实。他以前说你确实不对,但你也欺负回来了,现在你爸爸搞得他爸爸工厂倒闭,他也是心里不好受才会打你,你不应该激怒他。”
林子豪仰起小脸,理直气壮地说:“他活该,他骂我,我爸爸没有错。”
“……”
温绒一时无语,她觉得这个罪恶的源头应该来自他那个爹。
上课铃适时响了,林子豪黑着脸走回教室。
温绒回到办公室,秦真丢给她一根棒棒糖:“我都听到了,这小孩很欠管教啊,难怪你要抽他。”
温绒咬过棒棒糖,无奈道:“家教问题,他爸没教好他,什么都唯我独尊。”
但是想到林隽若是真的把小胖子家搞垮了,温绒还真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不会是真的吧?
秦老大颇为暧昧地问道:“你是说那天把你带走的林隽?”
温绒差点把牙给崩了:“哎哎,什么眼神,什么口气,我跟他爹没有一毛钱关系。”
“哈哈,小绒别紧张,我只是说说。对了,那天回去小谦跟我说有机会想找你一起健身。”
“……”温绒含着棒棒糖半晌没回过神,“找我健身?”
“嗯,你就帮他在你常去的健身房办张卡。”秦老大朝她挤挤眼,“理解吧?”
温绒朗笑道:“嗯,我会帮他搞定VIP优惠的,老大放心,包在我身上。”
秦真嘴角一抽,这丫头在这方面怎么这般不开窍。
周末,温绒照例来到健身俱乐部,她是这里的一级会员,也和这里的健身教练很熟,帮人讨个优惠不成问题。
她帮秦谦办好会员卡发了个短信给他,没想到半个小时后他就赶到了,和平时比较正式的打扮不同,他今天穿了一套运动衫,显得格外俊秀阳光,就像刚出校门的大男孩。他看到温绒立刻舒展眉眼:“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其实明天上班我带给你好了。”
秦谦看着温绒干净清透的脸颊,不由弯起嘴角:“我想早点开始用起来。”
温绒这天穿着一身亮橘色运动衫,秦谦则是一身大红,两个人从背影上看倒显得挺般配。秦谦一看就是那种知识型男生,学习好,性格好,跟他聊天不会有什么压力,很放松。温绒和他两个人一人一台跑步机,一边慢跑,一边闲聊。可能是有秦真这一层关系,温绒跟秦谦打起交道来特别投机。所以,她压根没注意到左手边的跑步机来了一个人,还是个熟人。
“温老师,你也在这?”
温绒正挥汗如雨,热气腾腾,乍一听这个声音以为自己在幻听。她扭过头望向左边,赫然看到一张俊脸。
条件反射的,温绒嘀咕了声:“林禽兽……”
林隽眉峰微挑,笑得灿烂:“什么?”
温绒乖巧地眨了眨眼睛:“林先生,你真是无处不在。”
林隽的目光在她和秦谦之间打了个来回,笑得越发英俊潇洒。
016
每当林隽笑得意气风发,英俊潇洒之时,温绒虽不至于两股战战,也还是会心里发毛。瞅着他那张笑脸,温绒不知为何脑袋里就冒出一只呲牙裂嘴的白狐狸,光天化日之下倏然变身为吸人精气的狐妖,然后那狐妖的脸和林隽的脸重叠在一起。
林隽骚包到底,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看上去很是帅气,横看竖看都是一个帅大叔。
他慢慢跟着跑起来,一边侧过头对温绒说:“温老师,这两天胃好点了么?”
秦谦在旁边看着,温绒一下子没法脱身,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扯:“完全没问题了,呵呵,那天真是不好意思。”
林隽大度得很:“不用在意,只不过是丢一双鞋的问题。为了补偿,一会一起吃饭?”
补偿?是他补偿她还是她补偿他?
不管怎样,跟他去吃饭,她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自掘坟墓,傻了才会去。于是,身边的人成为了很好的借口,温绒把胳膊搭在小秦老师肩上,一副大家很熟的样子,说:“今天我有约了。”
这一个刹那,小秦老师微呆,低下头看着温绒搭在自己肩上胳膊挪不开眼,耳廓逐渐充血。
这一个刹那,林隽浅褐色的瞳仁深暗不少,含笑却疏凉的目光似是很轻很淡很不经意地瞄着温绒的小细胳膊,一直瞄着、瞄着、瞄着……
温绒感觉到两具目光不断加重加重,仿佛实质化地压在她的胳膊上,莫名的,温绒的胳膊有点酸,她讪讪地收回胳膊:“那个,秦老师,说好了哈。”
温绒冲秦谦挤挤眼,秦谦立刻心领神会:“不如去吃泰国咖喱饭?”
温绒立即附和,很是嘴馋的模样:“咖喱?好呀,我最喜欢咖喱了。说起来,秦老师喜欢吃什么?”
那边温绒跟秦谦聊得不亦乐乎,视林隽如无物。可是,她无视林隽不代表秦老师也可以,当林隽温和优雅地含笑看着他时,小秦老师差点不知道两条腿如何摆动才叫跑步。
“秦老师是吧。”林隽说话的声音永远不高不低,显示出他优秀的涵养。
“是。”
林隽波澜不惊地说:“我们家绒绒总是这样任性,她在和我闹别扭,请见谅。”
温绒一个踉跄,堪堪扶住跑步机。
小秦老师闻言僵了一下,直接被甩下跑步机。
林隽悠悠然继续跑着,继续笑道:“不知秦老师能否暂时回避一下,我有些话要和我的未婚妻单独谈一下。”
小秦老师的身子似乎晃了晃,神情有点恍惚,望着温绒,又看看林隽,像是被雷劈了的模样,而此时林鉴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客气又不容置疑地对他说:“请这边走。”
“秦老师……”
温绒空抓了一把,秦谦避过她,有点勉强地笑了笑:“温老师,我先走了,谢谢你帮我办卡。”
“……”
温绒眼看着秦老师远去,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她的那点小心眼,林隽一招就把她甩了两条大街。
“大叔!……”
林隽接过林鉴非递上的毛巾,从跑步机上走下来,极其自然地回道:“叔叔在。”
温绒泪奔:“你为什么要跟我这么个小女生过不去?”
“怎么会。”林隽上前一步,拿起自己用过的毛巾替温绒轻轻擦去额上的汗水,“叔叔疼你。”
温绒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连连后退:“大叔,你到底想怎样?”
“约会?或者订婚?”
温绒瞪大了眼睛,失语片刻,而后含蓄地问:“你确定你没病?”
林隽轻笑出声,过了会他靠在身后的跑步机上,若无其事地说:“绒绒,你可知你们家现在的情况不是一般的糟糕?”
温绒微微正色,点点头:“然后?”
“只要你和我订婚,林家就会出面帮你家重振家业。”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温绒谨记如碧的教诲,务必要和这枚大叔周旋,但这种高难度的任务着实为难她了。林隽每次出现在她面前她都觉得很毛很燥很不安,温绒心理承受能力不错,内心虽不比小强,但也无坚不摧,可一对上林大叔那温柔诡异的微笑,深藏不露的眼睛,还有敲破头想不透的小九九,她深刻地意识到他比她多吃13年的白米饭不是白吃的。
温绒自认道行不够高,干脆直接问:“为什么是我?”她又立刻补充了一句,“你不会想老牛吃嫩草,真喜欢我吧?”
温绒在很久以后想起自己当天的问话,感叹无知的时候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既不会觉得厚脸皮,也不会有丝毫羞涩。
林隽专注于你的时候,总是容易让人产生他很温柔的错觉,但那双桃花眼却是无时无刻不是不加掩饰的冷漠,少有热度。
温绒不知是错觉还是错觉的错觉,林隽看她的时候眼底似乎染上些暖意,他说:“我确实比较喜欢单纯的女生。温老师这样的刚好。”
温绒愣了愣,但立即反应过来人家这是在调侃她,于是她回道:“怎么办,我却不喜欢肚子黑的大叔。”
“肚子黑?”林隽很自然地反问了一句。
温绒以为他这是在故意戏谑,正想说他又肚子黑了,可再仔细一瞧,林隽的脸上确实略带疑惑,温绒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林隽还是一脸迷茫。看到肚子黑的大叔露出难以想象的无知表情……温绒很恶趣味地觉得他这个样子还是有点可爱的嘛,既然他不知道,温绒果断决定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好,可谁知一直站在边上装背景的林鉴非突然复活,在林隽耳边嘀咕了一句:“肚子黑就是……腹黑,腹黑就是现下很流行的……”
“很流行的小说里的楠竹!”温绒忙抢着说,随即瞟了林鉴非一眼,林鉴非朝她笑笑又退后当背景。
林隽桃花眼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不出情绪,他只是“哦”了一声,温绒不知为何一颗心被吊得老高,好在他似乎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林隽忽然站直了身体,非常少见地露出几分认真的表情:“温老师,我觉得我已经给了你很长的时间,我不打算再等下去了,我的耐心差不多到了底线。所以,反正结果都会一样,你不如尽快适应一下,我们可以正式开始。”
“……”温绒呆了两秒,这两秒钟里她在思考他等什么了?开始什么呢?
温小绒从小到大都跟个男孩子似的成长,玩的是体育,剃的是短发,神经比较大条,凡事随随便便,心思比较简单,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正式地谈过一次恋爱。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怎么说电视剧里小说里身边朋友堆里情侣也看多了,可没见过这么开始的……
林隽见她迟迟不说话,尽是发呆,笑了笑,问:“温老师,你在想什么?”
“……”温绒张了张嘴,咽下口唾沫,说,“我不给人当后妈。”
林隽很不以为然,轻松说:“这个问题可以解决。”
温绒没问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她又说:“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觉得我比任何男人差。”
“……”
“我不喜欢老男人……”这话其实挺恶毒的,善良如温小绒说这话的时候小心地注意林隽的脸色,生怕他突然变脸成妖狐对她呲牙裂嘴,如果他爆发,她是先来个过肩摔,还是前回踢?
可是林隽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淡淡说:“爱情是不讲年龄的。”
爱情?他们什么时候上升到这么个高度啦!
“……”温绒握了握拳,心里挣扎了一下,豁出去了,她大无畏地,厚脸皮地说:“我想找个处男!”
嘿嘿,温绒得意地想,你那么多情人啦,情妇啦,女友啦,敢说自己是处的?再来林子豪难道是她妈一个人生的?他敢说自己是处,她就强烈鄙视他心理生理不健全!
林隽果然愣了下,他身后的林鉴非先是跟着他老板愣了下,然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这个温大小姐果然有趣,在她面前他都得破功。
林隽淡淡地斜了林鉴非一眼,成功把他的笑扼杀后,回过头对温绒“厚颜无耻”地说:“你还小,现在可能体会不了,但我保证可以给你绝对的性福。”
017
温小绒是一张雪白雪白的纸,别说上头有一个污点,就连一个指纹都没有,在温小绒的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反应是:“可是大叔,幸福这事不是你说了算的。”
嗯,性福不是你说了算的。林鉴非忍啊忍,忍得面部抽搐,如果不是顾及自己回去后会没命,他真想趴在地上捶地狂笑!
林隽不愧为老狐狸,早练就了一身金刚不坏之身,老脸丝毫没有崩坏,反而闷闷笑了一声:“你这是质疑我的能力?”
温绒摊了摊手,摇摇头:“我是无福消受你的能力。”
这姑娘真是实在!林鉴非给温绒脸上贴上了大大的金色牌匾:此女彪悍。
“你受得起。更何况,”林隽笑出几分老谋深算,“你也要为家里人考虑考虑,如果林家不出手,你父亲就真要破产了。”
按照常人思维,不是惶恐,也势必不安,可谁知温绒没甚反应地说:“那就破产吧。”
温小绒说得尤为淡定,波澜不惊,就如同说今天没有咖喱了,那就不吃吧,今天下雨了没带伞,那就淋雨吧……这倒是让林鉴非刮目相看了一番,本以为这女生挺单纯简单的,对家人一定是极力袒护,没想到她会如此果决地说出这样的话。
林隽不动声色地说:“千万不要为了面子说一些违心的话。”
“我没有,我是真的觉得我不是家里的救世主,林家如果真心想要帮忙也不会提这样的条件。”
那些玩转商场的人都是不肯吃亏的主,一个个肚肠九曲十八弯,谁知道这桩婚姻背后藏着什么猫腻,要她当炮灰,谢谢了,她虽然不够聪明,但还不至于蠢到眼看着一个大坑还往里跳。
林隽深深看了温绒一眼,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继续他的拐骗行动:“你可以换个角度想,试着跟我交往,对你而言也没有损失。”
温绒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说:“大叔,饶了我吧,我实在不够给你填牙缝的,我道行不够,只想找个简单的人谈个两年恋爱就好结婚了,要担负起你的终身大事,我很怕误了你。”
林隽抓住她的要点:“你是怕被我骗?”
“……不是……是……额,不是。”温绒兀自纠结了会,想想之前已经豁出去了,现在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确实怕你,行了吗?你放过我吧。”
林隽觉得温绒一脸即将抓狂可还在挣扎忍耐的样子格外有趣,他笑得温温柔柔,像是安抚小妹妹的大哥哥:“绒绒,你这么说就太让我伤心了,你看你对我的态度,哪有人敢像你这样跟我说话。我知道你对我心存芥蒂,可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没和我好好相处过,不能轻易断言。”
林隽杀人于无形,有一种用温柔将人逼死的无敌功力,温绒最怕的就是林隽这种类型,斩不断,讲不通,软硬都不吃。
温绒说:“杨小宇家里的事是你做的吧。”
林隽那张英俊的面皮真真地质量过硬,他面不改色地说:“是。”
温绒突然脑子一转,又问:“那些被查封的店铺,也是你?”
“是。”
“为什么?”
“他们不配出现在子豪读书的地方。”
温绒微微变了脸色,猜测是一回事,得到证实却是另一回事。林隽的做派一直给人格调很高的优雅感,他的脸是正人君子的脸,他的笑是温文尔雅的笑,他的声音是谦和儒雅的声音,要把他跟那些龌龊诡诈的阴谋,甚至是跟残忍联系起来,实在很难。
林隽不以为然地说:“商场上勾心斗角的事本来就很多,你父亲也是个中翘楚,没有必要这么惊讶吧。”
温绒微呆:“可是,小宇只是童言无忌,说了子豪几句……”
“哼,”林隽轻笑道,“这是他们为自己不到位的家教所要付出的代价。”
温绒下意识按了按胸口,小人,这可是真小人!家教问题,如果家教有问题就要付出代价,他林隽早应该天打雷劈,被塞回娘胎里回炉重造。
对一些人来说,算计已成为一种本性,融入骨血,习以为常。
对林隽来说,世界运作的逻辑很简单,犯我者必死,顺我者猖,逆我者亡,他不负人,人也不可负他。
在后来,温绒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可怕与冷酷。
但现在,温小绒还是带着几分小女生的天性,保留了一些象牙塔里无畏的特质,还有她自身淡化事事的特异功能,所以,她重重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大叔,你……你勾心斗角很在行,哪天我被你吃了都不知道,我怕呀。要不这样,你告诉我,你看上我哪一点,我改还不成吗?”
“晚了。”林隽挑过温绒额前的短发,如同恋人般亲昵。
温绒恶寒地抖了抖,靠后两步:“大叔,你不用逗我。我看上次去你家的美女不错,你不如考虑考虑跟她深入发展一下?”
林隽眼眸深处忽然亮了一下:“你在意?”
温绒喉头一股腥甜,她愚钝,她刚才哪句话说出了酸味啊!
林隽继续表忠心:“你放心,结婚后,我一定只有你。”
“……”
如果这是代沟问题,那她和林隽之间的代沟已经深不见底;如果不是代沟问题,那她和林隽之间验证了火星和金星理论。
真亦假时假亦真,温小绒在林禽兽布下的迷雾阵里少有地坚/挺着自己的立场,她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了,今天一番话大家都把罩在最外面的人皮面具撕破了个角,温绒胡扯了个理由匆匆离开,她不愿意跟他吃饭他还能把她绑架了不成?
林隽没有阻拦,他微笑着说了一句话:“温老师,我脾气虽好,但耐心有限。所以……”
他没再说下去,但已经足够分量,说与不说之间存在一条暧昧的界限,有些话说太白了不好,但不说又不好,于是说一点再藏一点,聪明人总是能心领神会。
温绒走后,林鉴非摸了摸鼻子,林隽瞟了他一眼:“什么事?”
“咳咳,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您是不是太急了点?”
林鉴非在林隽身边呆了7年,林隽英俊温柔,温文无害光芒下,各种阴暗,各种扭曲,各种变态,他都看在眼里,他愿意呆在这个人身边一来是害怕,跟他作对的人都没好下场,除非林隽踢开他,不然他只要露出一点要离开的意思,绝对会死得很惨;二来是佩服,这个男人够狠够阴够虚伪够小人,偏偏他还能装作纯良妖言惑众,吃得开,玩得转。
但是,在恋爱问题上,林鉴非深深地为他老板捏把汗。
人无完人,再牛b的人也有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对林隽而言,大概估计MAYBE就是恋爱了。
他就没谈过一场正常的恋爱,女人看到他,他小拇指都不用勾,眼神都不用给,对方就自动自发掏心掏肺地扑了上来,毫无挑战性可言。恋爱不像吞并企业,你强势点没关系,如果不是你情我愿,到最后变成你死我活,那就血腥了。
林鉴非见林隽不语,又说:“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就要吃了她……”
他的意思是急功近利不好,强取豪夺更不好。
谁知林隽悠悠说:“吃掉了,才安心。”
星期一,温绒在学校碰到小秦老师,立马凑上去先是跟他道歉,顺带损了林隽一回,接着跟他解释,顺带再损林隽一回,最后恨不得发毒誓以证自己的清白。
小秦老师若有所思地听她讲完,低头推了推眼镜:“我明白了,也就是说那位林先生正在追求你?”
“不是。”温绒忙摇头,“情况比较复杂,总之我跟他真不是那种关系。”
秦谦犹豫道:“可是,我看他挺认真的。”男人也是有第六感的。
林隽是挺认真的,可谁知道他认真在哪个地方,他喜欢她,这本就是一个不会成立的假设。
所以,她摆摆手说:“不会的,他开玩笑的,外面大把大把的美女,他不会看上我的。”
秦谦认真地望着温绒,说:“也不是,温老师这样的挺好的。”
温绒愣了下,笑道:“秦老师也会说笑了。”
秦谦略显腼腆地笑了笑。
话是这么说,但二十二年来第一次被异性正面夸奖,温小绒要说不虚荣不高兴,那真是对不住祖国多年的栽培。
当天,秦老大跑来问小绒儿:“我家秦谦怎么样?”
“挺好啊。”
“他还没女朋友。”
“哦,没事,男生不急,男人三十一枝花嘛。”
秦老大嘴角抽了抽,默默退场。
转眼间,三月份春暖花开,孩子们最喜欢的春游在他们的殷切盼望下终于到来,但对于刚上任班导的丁姑娘而言那真是一场灾难,她深感责任重大,可不巧的是那两天副班导生病了,于是乎,丁姑娘转头求助温绒。
温小绒何等义气,即刻答应了,可当她站在出发的大巴前,跟林子豪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她悲苦地觉得她答应得太快了。
春游目的地是一处没啥创意的风景区,唯一的亮点是开满园的春游嘛,让孩子们玩是其次,重要的是安全。温绒俨然是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保安人员,要确保所有孩子都在她的视线范围。
中午吃饭的时候,孩子们都围在一处,温绒稍微放松了点,但是林子豪一直坐在她不远处瞅着她,那小眼神,好像要抱着温绒的脑袋啃上一口。温绒被他看得不自在,偷溜到附近的小店买烤肠。
“温绒。”
温绒正咬着烤肠,闻声回头,即刻见到满园桃花背景下,付苏仿佛大片大片殷红下的青松翠竹,让人移不开视线。
018
温绒不是个在意小节的人,平时呼朋唤友胡吃海喝,吃相绝对是亲切的豪爽型,她小妹的淑女做派在她看来显得忒假忒小家子气了。但这个时候,她脑中灵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烤肠,只可惜付苏早就看见她张嘴大咬的经典形象了。
温绒有点紧张,上次他们见面付苏是冷着脸走的,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惹着他了,但此处偶遇,温绒觉得是个化解误会的机会。
“付苏,你也来春游?”
付苏望着她油光光的嘴唇,不动声色地从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她,说:“我在附近办事,客户听说这里有花展,就过来看看。你呢?”
温绒接过纸巾赶忙抹了抹嘴巴:“孩子们春游,我是带班老师。”
付苏点了点头,又见她藏在背后的烤肠,问:“没吃中饭?”
“只带了点零食……”她把不够吃咽下肚里去。
谁知付苏的声音里少见地透出丝笑意:“你胃口那么好,只带了点零食?”
额……温绒无法反驳,付苏深知她能吃。以前她训练的时候付苏偶尔会去看她,每次去看她,左手是一大袋零食,从巧克力到薯片,什么都有,其他同学羡慕得两眼冒光。他右手通常会是一个大食盒,分上中下三层,上层是温绒最爱的肉食,牛排、鸡排、猪排,怎么肉怎么来,没办法,她就是俗,就是喜欢肉肉,中层是付苏强迫于她的各种蔬菜,温绒看着就头昏眼花,但是如果她不吃这个就没得吃肉肉,那时候温小绒非常苦鳖,训练完了饿到眼冒金星,还得先嚼菜叶子,而那盘肉肉被托在付苏手上,只可远观不可近食,第三层会是甜点,几块小蛋糕或是温凉的芒果布丁,每次不会重样就是了。
想想那时候付大少是多么的够义气,哪像现在,老给她冷脸。
付苏貌似不经意地说:“前面有家茶楼,你走得开吗?”
这是请她吃饭?温小绒简直受宠若惊,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付苏已经气消了?
可是,她又为难了:“现在不太好走开,我得看着孩子们。”
“嗯。”
平直的音调,付苏没有多余的表情。
“那个,上次吃完饭……”温绒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可不等她把话说完,眼前突然刮来一阵风,丁姑娘惊慌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丁姑娘整张脸都被吓白了,两手扣着温绒的肩死命地晃,瞬间被咆哮教主附体:“小绒,出事了!!怎么办!!你快跟我过来!!”
“等等,你冷静点。”温绒的胃都快被她晃出来了,“什么事,别慌!”
“那边,林子豪……那边……”丁姑娘开始语无伦次。
听到林子豪三个字,温绒立刻明白事情严重了,橙色警报拉响了。她匆匆跟付苏道别,来不及多说两个字就被丁叮拉走了。
付苏站在原地,望着温绒狂奔而去的背影,俊秀的脸上没什么反应,但他一直处于握紧状态下的手有些无力地松开。
温绒赶到事发地点,猛然钉在原地,呆了,心中的橙色警报骤然升级到红色警报!她不作多想,立即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这时候,其他班的老师闻风跑来,丁老师在那维持秩序,让孩子们不要慌,温绒望着躺在地上的林子豪,又看看瘫软在地上已是哭傻了的杨小宇,基本上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小宇刚才跟子豪不知怎么就吵起来了,然后就打了起来,小宇失手把子豪从台子上推了下来。”丁叮终于冷静下来,凑到温绒边上快速地解释道。
温绒打量了下那个石台,差不多离地两米多高,大人摔下来还好,这么小的孩子摔下来可就不好说了。有老师想要把林子豪抬起来,温绒脸色一变,连忙阻止:“不能动,现在不确定他摔到哪了,要等救护车来了再说。”
林子豪没有昏迷,但躺在地上起不来,包子脸绷得紧紧,脸色发青,唇色苍白,似乎在咬牙忍耐着疼痛,他睁着大眼睛望着天,没有哭,也没有喊,换做别的孩子早娇弱地呼爹喊娘,这小子确实够硬气。
温绒在他身边蹲下,也不敢碰他,轻声问:“告诉温老师,哪里疼?”
林子豪的黑眼珠一瞬不瞬地瞅着温绒。
温绒以为他疼傻了,不由犯急,趴下身问:“很疼吗?记着现在别动,乖乖的,医生马上就来了。”
林子豪眼中忽然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晃了晃,小嘴巴蠕动了下,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温老师,我疼。”
温绒怔了怔,蓦然有种被人信任的感觉,这小子没有跟任何人示软,却跟她说“温老师,我疼。”
之前这小子怎么把她气得内伤呕血,投医无门,种种恶劣行径全消失在这五个字,她怎么就这么心软呢。
温绒不住地安慰他:“男孩子,勇敢点,你爸爸怎么说的,不能流眼泪。”
林子豪立刻睁大眼睛,两包泪凝固在眼眶里,说不出的可怜。
然而,救护车没等来,等来了一位大人物。
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几乎是跑着赶到林子豪身边,那一脑门子的汗不知是急出来的还是热出来的,他看到林子豪的刹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眼看着就要扑上来,温绒立马架住他:“您是哪位?”
男人还没开口,林子豪先喊了出来:“伯伯。”
温绒马上反应过来:“您是林岩?”
男人点点头,像是没什么耐心跟温绒多做解释,眉宇间是隐隐的怒气:“怎么搞的!子豪怎么会无缘无故从台子上摔下来?”
丁老师急忙上前说:“林先生,现在还是先处理子豪的伤势,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
林岩的眼睛瞪得很大,眉头狠皱在一起,颇有点凶神恶煞,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焦急地对着林子豪问东问西,林子豪只答了两句就不愿多说了。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医生寻问了几句,了解了情况,小心地把林子豪抬到担架上,丁叮还得关照其他学生,于是温绒跟林岩上车陪着林子豪去了医院。
林子豪被推进急症室,拍了X光片,最后报告显示是尾椎骨裂。
温绒一直在想林隽怎么还不来,正在她想着的时候,林隽终于出现了。她远远的就能看到他出挑的身影,淡银色条纹的衬衣外罩着一件浅棕色短皮衣,温绒词汇匮乏,只想到干瘪的两个字:好看。紧接着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掉入这老狐狸的皮色陷阱,慌忙别过眼,连连唾弃自己。
林隽看上去不是很急,比起林岩赶来时的风风火火,他不知淡定了多少,他拿过病历大致看了看,点点头,很干脆地对医生说:“马上入院。”
林岩抢过病历不停地问医生这个伤会不会又后遗症,多久才好……林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大哥,别急,我认识这里的院长,会安排好的。”
林岩口气不大好:“我怎么能不急!你怎么现在才来?”
林隽笑了笑:“我在打高尔夫,一时赶不过来。”
温绒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觉得真是有意思,做人老爸的神色淡然,做人伯伯的火上眉梢,还要侄子老爸反过来安慰。
林子豪很快被安排进入一间单人病房,医生已经给他做了处理,他现在趴在床上,撅着小PP不敢动。医生说起来还要做一个全身检查,看看头部等其他地方有没异常。
林岩坐在床边摸着林子豪的脑袋,一脸心疼,林隽反倒退到一旁,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浅笑,镜片后的眼睛眸色极淡。
温绒这时候才好好打量这两兄弟,林岩以40多岁的年纪看还是显年轻的,但人到中年难免身材走样,肚子上的肥肉是岁岁年年在饭局上养出来的,一张脸也比林隽圆了不知一点点,他的五官还算周正,眼睛很圆,鼻梁很挺,嘴唇略显厚实,但绝算不上英俊。这么一比,林隽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帅大叔,那身材,那相貌,那气质……温绒突然悟了,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林岩不也是患难同胞,和自己的弟弟比长得一无是处,一如她跟小妹比天差地别。
温绒想得专注,眼睛还一直盯着林隽,林隽抬起头,刚好对上她的视线,唇角的弧度深了几分,然后他朝门口抬了抬下巴,自己先走了出去。
温绒跟在他身后,林禽兽走到病区外,靠在窗边,摸出一支烟,没抽,只是放在鼻下嗅了嗅,温绒见他故作沉默,就先开口:“大叔,你这样好吗,子豪受伤你做父亲的还没他伯伯着急。”
林隽神色淡淡:“他伯伯向来很疼他,有他着急,我就不用那么急了。”
这是什么逻辑,温绒无语,她本来对他抱有的那么一丁点歉意难过的心情忽然没了。
林隽拿出打火机,点燃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姿势优雅得一塌糊涂,他倚在窗边,侧过脸看温绒,笑得很温柔,但他越是和蔼可亲,温绒就越是觉得事有蹊跷。
老狐狸笑得发春,绝对没好事,这是她在和林隽斗智斗勇过程中,以不断失败为代价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温老师,要不要我救你?”
温绒一愣,虽有防备,可林禽兽出招太快,她脑子没转那么快,委实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就沦落到要人救了?
林隽见她没听明白,好心地又道:“怎么看这次都是温老师擅离职守吧?”
“我……”
温绒这回猛然惊觉,林隽给她扣的这顶帽子还真是摘不掉,她的职责本来就是看好学生,不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偏偏出事的时候她跑去买烤肠了,虽然就那么一会会功夫,但老天不照应,她过年没去大佛寺上香,才过了一个月就遭报应了。
林隽继续说:“这件事可大可小,怎么解决全看温老师的态度了。”
温绒莫名:“什么态度?”
林隽不紧不慢地说:“我也不为难你,我们先订婚,只要你答应了,这件事我就不予追究。”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他还真好意思说,以大欺小本就卑鄙,死缠烂打本就没品,他还这么□祼地要挟她,甚至威胁她,理直气壮地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面貌实施令人不齿的行径。
温小绒给自己鼓了鼓气,表示要跟这类人等划清界限:“大叔,公事公办,我不怕。”
“绒绒,”林隽摇摇头,“你太天真了。”
温绒一听他喊绒绒,鸡皮疙瘩“嗖”地布满全身:“我不会为了这点事出卖自己的。”
“出卖自己?嫁给我是出卖你自己?”林隽喷出一口烟,白雾瞬间模糊了他的神情。
温绒一愣,还是点了点头:“总之,你别想拿这个威胁我。”
林隽眯眼笑道:“温老师真是对我越来越不客气了。”末了,他又问了遍,“你确定?”
“确定,”温绒转过身,临走前回头加了一句,“我最不喜欢抽烟的男人,太臭。”
019
“噗——”段如碧笑得乐不可支,真真正正的花枝乱颤。
温绒撇着嘴,窝在沙发里,支着头淡定地等她笑完。
段如碧抹去眼角的泪花:“你真这么跟他说的?”
温绒抬起下巴,重重点下。
段如碧亮出大拇指,毫不吝啬地说:“绒绒,你越来越得我心了,你好拽,好嚣张!”
“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温绒叹了口气,“我怎么才能摆脱他呢?”
“不是啊,我忽然觉得这大叔不错,脸皮虽然厚了点,但说好听了这叫坚持不懈,咱们如果往好处想,他真看上你了,你嫁进林家,那就扬眉吐气,笑傲温家,呕死面瘫和脑残……”
“打住打住,越说越不像话了。”温绒扑上去掐住段如碧的小细脖子,“你没听人说林隽做过多少可怕的事么,还要我嫁给他,我有几条命都不够跟他玩的。”
“可是,”段如碧眯起眼,抬起温小绒的下巴,标准的狼狼相,“你跟林隽如此撒泼,他还不反击?他这不是爱的包容,莫非真要吞了你家?可你家也不过是给他塞塞牙缝,打打牙祭,不至于要忍气吞声到如此地步……上次是我考虑得片面了,所以,我忽然改变想法了,说不定他真对你一见钟情了,我们这是低估了你的能力,高估了男人的品味。而且像他这种老男人通常都是表面装B,内心发骚,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表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温绒愣了愣,发动她不大善于思考的脑袋想了想,片刻后,先是恍然大悟,后又纠葛万分,再然后又兀自摇头:“你说得有点道理,不管我怎么用言语攻击他,他都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看得我好无力,他真有可能看上我?……我还是觉得不现实。”
段如碧也不敢打包票,怕是扰了温小绒一室春心:“哪天你让我见上一见,我们再做判断。”
“哦。”温小绒点点头,复又惊觉她们跑偏了,这都哪跟哪,“不对,我要跟你说的是林子豪的事,扯他爸身上去干嘛。扯回来,这事我确实是我失职,所以……”
段如碧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丫头实心眼:“你傻,还自己巴巴跑去认错?春游教师带班名单上就没你的名字,你属于自愿原则,互帮互助,要说你那个丁老师她怎么不看好自己的学生,我告诉你,你别自己跑去挡枪子。”
温绒纠结了会:如果我主动承担责任,反倒中了林隽的计谋……可是,我不好让丁叮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过失。”
温小绒实在多虑了,她以为这是她的选择,和丁姑娘统一战线,吃枪子,还是撤到我方防守阵营,保全自己。实际上,这不是道选择题,这就是道必答题,还是已经印好答案的,你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注定不及格。
校长找到温小绒的时候,劈头盖脸一句:“温老师,你被解雇了。”
温绒彼时正要去吃饭,中途被人拎到校长室,她定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校长您说什么?”
新泰小学一把手脸色不太好看:“杨小宇父亲已经找上学校了,如果不是老师擅离职守,杨小宇和林子豪也不会起争执,出这么大的事,他要求校方一定要给个交代。我和其他几个副校长已经讨论过了,认为你需要担负起这个责任。这件事已经给学校的声誉造成了负面影响,我们不能让事态继续扩展。”
温绒当即要辩解,有人敲开校长室的门,杨小宇父亲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看到温绒在里面,先是一愣,随即,眉头一皱,两眼一瞪,呼哧呼哧地冲到温绒面前:“你是怎么当老师的,连两个小孩子都看不住,春游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敢自己跑去买吃的,你饿死也得呆在原地看着学生,你配当老师吗?!”他又转头对校长吼,“我们付了全市最高的学费,校长你看看你都请了什么老师,如果你不给我个交代,我绝对不会罢休的。”
温绒目瞪口呆,在她印象中杨小宇的父亲还是有点文化素质的,何时变身成丧心病狂的精神病人了。是,她跑去买烤肠是她不对,可她明明叮嘱过全班同学,不得擅自离开就餐时所在的草坪,这事本身是杨小宇闹起来的,作为被害者林子豪的家长还没跳出来说话,他激动得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子是为甚?
更古怪的是校长还没追究杨小宇的过错,照理说这是要被记大过的。
温绒站在校长办公室里被迫接受了将近一小时的精神折磨,更令人错乱的是,只追究这件事温绒也就罢了,她确实没做好,可杨小宇那个父亲翻动着他那两张厚嘴唇口沫横飞,颠三倒四地说了一堆子虚乌有的失责之事,强行扣在温绒脑袋上。
温绒活了22年,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是个从里烂到外,心黑手辣,没有道德底线的社会败类。杨小宇父亲还在那儿遣词造句,如果最初温绒还感到愤怒,大脑充血,现在她已是完全败倒在杨小宇他爹那张颠倒黑白的嘴下。最终是校长忍不住打断他说:“我们已经打算解雇温绒老师。”
杨小宇他爹愣了下,随即连连说好,该!
校长转向温绒:“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温绒原本肚子里酝酿好的说辞在面对校长铁面无私的脸,忽然什么说话的欲望都没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再辩解也是徒劳。
校长见她沉默,似乎流露出些许不忍,假仁假义地说:“你回去再想想,三天后我们还会召开校董大会,你还有机会给自己申辩。那个,”校长敲了敲桌子,貌似不经意地说道,“林子豪家长好像是我们校董之一,而且是大董事。”
温绒猛然抬头,看看校长,又看看杨小宇他爹,这两人刚才一唱一和,现在一个个目光闪烁,温小绒悟了,大彻大悟!
她还真当杨小宇他爹恼羞成怒,打算杀人泄愤,她还以为校长这把老骨头是为了息事宁人才在那做足姿态,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任由杨小宇他爹用吐沫把她淹死。
林隽,你到底要不要这么无耻啊!!!
温绒憋着一脸怒容走出校长办公室,丁姑娘正等在外面,看到她的脸色吓了一跳,见她出来一下子扑到她身上,没说上话眼圈就开始发红:“小绒,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也不会……”
“别说了,不关你的事。”温绒神色缓和下来,“我先去吃饭,你去洗把脸,一会被学生看见你这张猫脸,还不被笑死。”
温绒被叫进校长办公室享受了一小时吐沫喷雾,为“春游事件”引咎辞职OR被恼怒的校长踢出校门,各种版本的传说已经在学校里不胫而走。食堂里,温绒以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彪悍之势,旁若无人地消灭了一桌子菜,吃饭于她来说是积累战斗力,然而当她找到食堂大妈要第4碗饭的时候,大妈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女孩子失恋了也不要跟自己的身材过不去,少吃点好。”
温绒郁卒:“啊?”
大妈的小眼睛里俱是同情,朝不远处的那张桌子努了努嘴,温绒顺势看去,原来秦谦和白萱萱老师共坐一桌。
于是,温小绒在遭受事业重创之后,莫名其妙地又被贴上感情落魄的可怜标签。
温绒没吃到第四碗饭,她有点不满意地走出食堂,却被秦谦叫住。
温绒回头,没看到白萱萱。
“叔叔告诉我,如果看到你点了5个以上的菜狂吃千万不要打扰你,你一定是心情不好。我就坐在你后面那桌,现在才敢找你说话。”秦谦的话听上去是再解释什么。
她家老大还真是了解他,温绒笑了笑。
秦谦忽然蹙起眉,温声说:“温老师,情况怎么样?校长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温绒大致把校长办公室的情况跟秦谦说了说,秦谦听后神色凝重:“怎么会这么草率,只是听人一面之词,你工作后各项评估都是优,上学期跳高队好两个学生不都在省里的比赛拿奖了吗,无论如何不该直接开除你。不行,这件事我们找叔叔商量下。”
商量什么,幕后大BOSS操盘,他要把你压成肉饼,你怎么可能翻盘。
但看到秦老师跟她不是很熟还这么替她担忧,那种真情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不掺半分虚假,温绒很是感动:“秦老师,这件事我自己能应付,多谢你的好意,我有事,先走了。”
温绒确实有事,她要找那只禽兽算账!不接电话算什么,来电转移算什么,关机消失算什么!
好,你不接我电话难道我不会上门找你吗!温绒一口气杀到林隽家,正要敲门,不料大门忽地打开,她和从里面出来的女人撞个满怀。
20
第一次见到闻蓝,温绒本能地不喜欢她,温绒很少不喜欢一个人,哪怕是那个成天跟她闹神经病的小妹,但闻蓝,温绒就是喜欢不起来。
温绒晃了两晃,急忙扶住门框,而面前的女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她退后两步,高跟鞋踩得那叫个惊险万分,眼看着就要四角八叉地往后倒去,温绒下意识地伸手拉她,然而,后面突然冒出个人,以更快的速度扶住那女人的腰,往自己怀里揽过。
林隽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米色开衫,身前正靠着那个女人,而林隽的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腰侧。
那真是一具小蛮腰,不盈一握的纤细感令人热血沸腾,不知道那只手放在那个部位是什么感觉……温绒愣愣地盯着那处足足有5秒之久,脑中竟莫名其妙地一片空白,直到林隽出声唤她,她才反应过来。
“温老师,难得你会主动找我。”
林隽笑得很开怀,同时不动声色地把美女扶到旁边,美女娇弱地站稳,一手还拉着他的胳膊似是非常留恋,林隽只是扫了一眼她的手,她似是吓了一跳,立马放手。
温绒出了名的好性子在林隽这里算是被他整得脱胎换骨,面目全非,说起话来闻得到火药味:“我是为什么来找你,你难道不知道?”
美女愣了下,大概没见过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林隽说话,不由朝温绒看去,这一看又是一愣,但很快掩饰好表情。
温绒说话间眼睛不由自主往美女瞟去,两人视线对上一秒,又互相错开。是了,这个女人就是那晚她无意间撞见的女人。温绒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这个时候有多放肆,多热烈,多露骨。女人确实是美女,虽算不上什么大美女,但这柔美的脆弱感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弱柳之资,一碰即倒的身形比纸片还薄,让人恨不得揉进怀里好好宠爱一番。
看了一圈,温绒又把视线调到她脸上,肤色苍白,眉眼清秀,回看过来的眼神清清淡淡,又透着股子傲气。不知为什么,温绒总觉得这人长得有点面熟。
林隽等温绒看够之后,说:“温老师,你这么盯着蓝蓝看,她会不好意思的。”
温绒回过头:“……蓝蓝?”
林隽淡淡道:“蓝蓝,给温老师自我介绍一下。”
那个叫蓝蓝的美女还是用那种清淡的眼神瞅着温绒,抿了抿嘴唇,说:“你好,我叫闻蓝,是林先生的……”闻蓝的目光快速瞥向林隽,顿了顿,说,“秘书。”
温绒心里直哼哼,小秘和小三也就一步之遥,小秘和情人在民间汉语大词典里已成为同义词。顷刻间,她忽然觉得刚才一路杀来提着的那口气猛然间泄空了,她本来酝酿好的“你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对我死缠烂打,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句话在看到闻蓝之后,她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了。
温绒的表情非常怪异,眉毛鼻子挤到一起,似怒非怒,似笑非笑,不是一般的复杂。林隽让闻蓝先走,然后对一脸别扭的温绒和和气气地说:“温老师,不如喝杯水,坐下来说?”
“不用了。”温绒别过脸,憋着一肚子气说,“我还以为你是个神算呢,原来是设计陷害在先,学英雄救美在后。”
林隽面不改色地说:“绒绒,我哪有那么不堪,你不要中伤我。”
温绒恶寒,刚才在校长办公室憋了一肚子委屈,来了就撞见他在家约会小三,温绒也不知道自己是憋屈多一点,受骗多一点,还是懊恼多一点,各种感情纠葛在一起,最终统统大而化之为郁闷。
“不是你让校长开除我,杨小宇爸爸污蔑我,还能有谁?想拿这个逼我结婚,你够假的,一边要我嫁给你,一边还在跟别的女人约会。”温绒对人说话从来客客气气,好说好说,可这关键是对人,不是对禽兽!对禽兽就是要伤他,狠狠地伤他。
然而,林隽是只千年老妖,皮厚,温绒的话充其量就是给他挠痒痒,而且他捉到的重点是:“我和别的女人约会,你不高兴了?”
温绒一愣,他竟然没否认。
林隽上前一步,低下头,刘海在眉梢处轻轻擦过,无限温柔,浅色的瞳仁染进了春色似的,暖了几分,他盯着温绒的脸说:“你这个表情是希望我解释吗?”
温绒下意识摸了摸脸,猛然意识到自己师太了。她见小妹撒泼崩于前不动声色的功力在林隽面前一废再废,真是怒极攻心,失了方寸,不好不好。
“大叔,你有几个红粉知己跟我无关。”温绒敛回心神,装模作样退后两步跟他保持距离,“你别扯开去,先回答我,是不是你让校长解雇我?”
“不是。”
温绒嗤笑:“得了吧,除了你还有谁会使这种手段?”
“这种手段……”林隽玩味地笑道,“我做的我不会否认,但不是我做的,你要我怎么承认?”
“……”
“不过,我知道是谁做的。”林隽偏过头,用诱骗小白兔的亲切口吻说,“要我告诉你吗?”
难道真的不是他?但不是他会是谁?温绒渐渐冷静下来,把相关人物理了一遍,能够说服校长,拿住杨小宇父亲的,除了林隽……莫非是林岩?
温绒眼前突然浮现出林岩那张中年发福的脸,要说相由心生,但也说人不可貌相,弟弟是狐狸,哥哥怎么可能是小绵羊?亏他生了张憨厚朴实的脸。
一家子的禽兽。
温绒试探道:“是你哥?”
林隽勾起唇角,没说话,算是默认。
温小绒愤慨:“你们这两兄弟真是,狼狈为奸。”
林禽兽笑不露齿:“大哥要做什么,我不予阻拦,那天我就猜到他会这么做,所以问你要不要我救你,可惜你拒绝了。”他一脸遗憾,“事到如今,温老师,主动请辞比开除解雇好听些,日后找工作也不会太被动,我的建议就这么多。”
“什么?”
“既然你不想我帮忙,那我就不Сhā手了。温老师,出去记得帮我带上门。”说完,林隽自顾自回房。
他就这样把她晾在院子里,真的撒手不管了,温绒站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这是报复吧,是吧是吧。每次看着是她明里占优,实际上林隽暗藏杀机,让她冷箭难防,处处吃瘪。
林隽,这两个字在她心里生根发芽,长出一朵邪花,外面有护栏,护栏上挂着一块牌子,用大号字写着:珍爱生命,此人有毒。
温绒走出林家,不料外面有人正等着她。
闻蓝靠在墙上,一席水蓝色的连衣裙,楚楚动人,她见温绒走出来立即迎上前,微笑着递出自己的名片:“温老师是吗,刚才太匆忙,这是我的名片,我想以后我们会有很多接触,所以应该先留个联系方式。”
别人对她这么客气,温绒也礼貌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我把手机号告诉你吧。”
两个人互换了号码后,闻蓝指了指自己的车:“我送你。”
温绒瞧了瞧她清淡温和的神色,犹疑着点了点头。
近距离接触了一下,温绒发现闻蓝一点都不娇弱,她是个典型的职业女性,说话不紧不慢,音色甜美,语调柔和,可以媲美CCAV的女主播。
她说她在林隽身边工作了快十年了。
她说她现在还是林隽的私人秘书。
她说她知道林隽被他大哥逼着要娶一个小自己十多岁的女生。
然后,她打住了。
十字路口,红灯停,车内静静流淌着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还有闻蓝身上好闻的香水味,一切都是那么舒心,温绒却不太想继续坐下去。
“喜欢这首歌吗?”
“哦,小星星嘛,挺喜欢的。”
“这是林隽最喜欢的曲子,他说听这个曲子能让他心情变轻松。”
“……”温绒沉默了会,说,“你在前面把我放下好了。”
闻蓝点点头,绿灯一亮,她把车停靠在路边,侧过头说:“温老师,子豪的事让你忧心了,毕竟子豪是林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孩,很可能是以后的家族继承人,所以他们兄弟才会这么紧张,你就多担待一些。如果要找工作,我想我可以帮上点忙,你不用跟我客气的,林隽的事就是我的事。”
温绒像是吃鱼被刺卡到,咳不出咽不下,末了又有种被含沙射影的感觉。
从闻蓝的车下来后,温绒自己走到医院,她很快打起精神,把那些个闹不清楚的情绪裹成一个球,踢了。然后,找到林子豪的病房,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阿姨的声音:“请进。”
温绒没买什么水果、零食,她觉得林子豪不会喜欢这些,所以她买了几本书,想到他房间里满满一书架的书,这个应该是他的心头宝。
林子豪正趴在床上无所事事地挂瓶子,一位阿姨坐在床边陪着他,看那身雍容的打扮,应该是林岩的夫人。
林夫人疑惑道:“你是?”
“我是子豪的老师,来看看他。”
林子豪一听到温绒的声音,立即扭过头,大眼睛闪着莫名的亮光。
温绒走近两步,虽然这孩子平时可恶,但难得现在这么乖巧,又受了伤,或多或少也有她的责任,温绒摸了摸林子豪的头,问:“好点没?”
林子豪小包子脸没啥表情:“嗯。”
“是不是很无聊?我给你带了几本书。”温绒把书拿出来。
林子豪瞅着她,脸上不知不觉微微发红,他忽然抢过书,低下头怪里怪气地说了句:“都是幼稚的书。”话是这么说,他却把书抱得紧紧的。
“子豪,不能对老师这么说话。”林夫人不好意思地对温绒说,“小孩子就是这个脾气。”
“没事。”温绒犹豫了下,说,“请问,林先生的电话是多少,我有点事想跟他谈谈。”
“林隽?”
“不是,大林先生。”
林夫人为难道:“我丈夫昨晚刚坐飞机去法国了,这段时间他很忙,你大概联系不上他。”
温绒想林岩大概不知道她是温升和的女儿,如果好好跟他说一下,应该还有挽回的机会,没想到这么不巧。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要下周,你有什么事?”
“哦,就是关于子豪这次的事……”
“那你找林隽啊,他是子豪的爸爸。”
找他,她还不如直接写辞职报告。
温绒一无所获地从医院出来,深深觉着自己能够体会到平民百姓上访无门的苦痛,这世道,有权就是爷,有钱也是爷,有权又有钱就是大爷。
她把如碧姑娘呼唤出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如碧姑娘听到她被开除那段还淡定,一听到林隽家里饲养小三,登时暴跳如雷,拍案而起,说什么这老男人怎么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设计逼婚就应该从一而终,坚持到底!温绒一愣,赶紧拉住她,再三跟她说自己从头到尾就不是他碗里的那块肉。如碧姑娘眼冒厉光,反驳道你就是他的肉,还是块好肉,得珍惜。温绒无语。如碧姑娘不知想到什么,忽又一笑,重新坐下,温绒被她笑得毛骨悚然,追问再三,她都闭口不答。
第二天,付苏出现了,开口就是问她饭碗是不是不保。当然,人家付公子没有那么直接,但意思差不多。
温小绒惊讶无比,他怎么会知道的,这消息传得忒快了些,转念一想,如碧姑娘那张大嘴巴真是无比的漏风。温绒不太想让付苏知道,无奈付苏气势强硬,只问她是或不是。温绒一个是字出头,那边就挂了电话。
温绒立即甩电话给段如碧:“你跟付苏说这事干嘛?”
那头,段如碧啃着苹果,咔哧咔哧的声音好清脆:“傻丫头,急什么,有好戏看。”
“……什么好戏?碧碧,你计划什么呢,别瞒着我。”
“都说别急了,你明天就安安心心地去那个什么校董大会吧。”
段如碧出手,从来没好事,温绒抱着一颗忐忑的心等到了开会的点。这两天全校有不少老师签了联名信,希望留下温绒,秦老大更是紧跟校长身后,打算施展磨人战术,但校长大人扮演包大人上瘾了,把联名信退回给小秦老师,又把秦老大臭骂一顿,说他包庇下属,没有管教好他那一组人。
一时间,温绒滚蛋已成定局,丁叮成天拿悲苦感伤的眼神看她,看得她晚上发恶梦。而在联名信上违背心意签了名的白萱萱老师,特意在秦谦也在的场合跑来安慰温绒,拉着温绒的手揉啊揉,恨不得揉下一层皮,最后秦谦一走,她立马甩开温绒的手跟着跑了。
温绒倒是没多大反应,经过最初的震惊,她早就想通了,如果这是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学校,她多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她舍不得她家老大,还有她的丁姑娘,哦,小秦老师也是个够义气的朋友。
下午三点,温绒来到学校最高层的会议室,据说里面十二位校董已经全部到齐。
说来奇怪,为了她一个小小的体育老师如此大动干戈,把这么多大忙人都聚集过来,实在令人费解。
然而,当她进入那扇门后,她了然了。
长桌的一头是校长大人,另一头空着,是给温绒留的。长桌两边各坐了六位校董,坐在校长左手位的是……林隽,而校长右手位坐着的是……付苏。
温绒突然想起如碧姑娘的话,有好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唉……我伤风感冒都快赶上人家伤筋动骨了从上周四玩感冒开始,连续低烧三天,躺床上休息了三天,本来不想吃药扛过去,但还是不行,吃了药后,昨天晚上不发烧了,但大姨妈来了,把俺折磨得死去活来,唉……更新神马的,各位包涵一下,今天爬上来码了章厚的,算是小小补偿了!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