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儿!”花夫人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慢慢从被窝里支起身,脸色蜡黄地靠在床上。
“夫人!”青衣闻声从门外跑进来,见她脸色极差,不禁吓了一跳,“夫人您不舒服么?要不要青衣去喊大夫来给您看看?”
花夫人摇头,勉强支起一个笑容,只觉得自己混身发烫,嘴唇干得裂开来:“我没事。青衣……帮我去倒杯水吧……”
青衣点头,转身要去拿茶杯。走到一半时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床上闭目靠着的花夫人,这才倒了水端到她面前。
“夫人昨夜深夜未寝,还淋了雨回来,怎么就如此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花夫人不作声,只伸手去接青衣递过来的杯子,颤巍巍地往唇边靠,杯子里晃出几滴水,落在锦被上泛散开来。
青衣忙上前帮她扶稳了杯子,触到花夫人的手才发现她的身体热得有些烫手,竟是发烧了。
“夫人还说没事!青衣这就去找大夫,您先好好歇着。”青衣低低责怪,帮花夫人掖了掖被角,拿起门边的伞,就钻进了重重雨幕里。
四周的雨水落下来,在路边的积水上溅起朵朵透明的水花。积水湿进鞋里,把原本的温暖清得一干二净。青衣吸了吸微微泛酒的鼻子,小跑出花府。
在花府谁人不知她的地位,比那管家王二也差不了多少。若不是当初花家收留,她恐怕就要沦落街头。因此,她一心一意地对花老爷一家好。可在别人看来却成了奴颜媚骨,说她在背里也不知是干了什么事,才有得今日这个地位。
她也没去辩解什么。其实,她早已将花家人看作自己的亲人。但无耐人是主,她是仆。若说了出去恐要惹人非议。
而今花老爷被降了职,花夫人的身体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想到这里青衣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几肆在床上躺了许久,因着雨天屋子里显得有些昏暗,烛光在微闭的眼间模糊成一片无法铭状的光晕。
她伸了伸腰腿,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也不早了,怎么青衣还没来?
也罢,还是起身吧。她想着,便取来自己的衣服慢慢穿上。
那时莫轩寒就是这么帮她扣的扣子的吧?那家伙定不会想到如今的她早已和以往不尽相同了。忽然想起他们之间的约定,于是在心里狠狠地捏他的脸,下次再见到他,可就不只这样了!
穿好了衣服,几肆在门槛上坐下来,双手托腮地看阁外的雨幕连到天边,及腰长发披在背上。最近花府不知为什么凭空冷清了许多。
她也听飞儿哥哥说过,其实雨天是种安逸的时候,可以静静地坐着倾听雨的声音。
现在想来也是,雨时梦里花也不只落了几重,怕是数不清了。
与此同时,青衣帮大夫撑着伞走进花府。雨水顺着伞尖落在背上,后背已打湿了大半却混然不觉。
“大夫,快些罢,就要到东院了。”青衣催促着。
“哎哟……青衣姑娘,你是年轻人手脚灵活,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啊!”大夫在身后抱怨。
青衣这才放慢脚步,暗道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大夫已经一把年纪了,有些歉意地对大夫说:“是青衣着急了。”
大夫摆摆手,示意青衣不用在意。
说话间便到了花夫人的房门前,青衣收伞,为大夫开了门,三步并两步地走到花夫人床前,轻唤道:“夫人,快醒醒,青衣请大夫来了。”
花夫人闻言睁开眼睛,只见青衣和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叟坐在床边,便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递给了老叟。
大夫摸着花夫人的脉沉吟片刻,就拿起一旁的纸笔对青衣道:“夫人只是染了风寒,我开个方子给你,你照这方子抓几副药来,给她服上几天就可以痊愈了。”
青衣点头,从银袋里取出一块碎银递给他,笑道:“有劳大夫了,这是您的诊金。”
大夫接过银子,三两笔写出一副药方:“没什么事我就回医馆去了。”
青衣道:“大夫走好。”
花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沉沉地睡了过去,青衣看着昏睡的花夫人叹了口气,又打起雨伞走到雨里。
今年的雨也不知怎的,一连下了一个月都不曾停过。老人们都说是在西湖里修行的蛇精成了龙,行云施雨地到天庭入仙籍去了。
临安城内,一抹朱红突然出现在雨幕当中。却是一个妙龄少女,肤色白皙,身材曼妙,眉间一点朱砂点缀在灵动的双眼间,更显锦上添花。
少女在雨中赤脚走着,眼神朦胧地起了层薄雾。脸上也没有妆容,两片红唇娇嫩无比。精致的外表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她也不遮避,纷扬的雨丝渐渐在发间串着一串串晶莹的水珠。
行至花府墙外时,少女被花府里越过墙的桃花吸引了目光。心里道,谁说只有梨花带雨才美了,她看这桃花带雨不也是别有趣味么?
便笑道:“就是这里了。”
少女运功,轻轻一跃上了墙头,跳进花府的桃树当中去。
飞儿正巧打伞经过,忽见一抹朱红跃入眼帘,不由地诧异。
莫不是什么小偷?
“谁?!”飞儿低喝。
那少女闻声回头,嫣然笑道:“是进来赏桃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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