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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夜凉皮恐怖悬疑惑第二部黄金鬼捕 > 35、36、37……

35、36、37……

章墨的手指划拉在一个一个的冰柜上,数字冰冷、凸起,手指触摸,凉意透骨。

每个号码就代表一具尸体。

一辆推车横在过道上。

推车上盖着白布,凸显着尸体的轮廓。只有光秃秃的脚丫子露出来,惨白冰冷。

要么绕过,要么把推车推开。

章墨手握着推车,钢管的寒意透过手掌穿进骨髓。章墨赶紧把手放下,手掌心还是麻了。

章墨突然看见推车上的白布轻微动了一下。

墙是白的,灯是白的,布是白的,连尸体都是白的,各种各样深浅不一的白集中在一个房间里。章墨怀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章墨把手缩进袖子里,用袖子包住推车钢管,把尸体推到后面较宽敞的地方去。

白布又动了。往下划了几厘米。

冷藏室里怎么会有风?

但是章墨明明记得很清楚,最先见到尸体的时候是整个被盖住的,但是现在尸体的额头露出来了。

尸体的眼睛就在白布的边缘。

章墨不敢再有耽搁,他怕再过一会儿白布会滑到尸体的脸庞,他害怕见到尸体的眼睛。

章墨加大脚步,好似后面有鬼追着一样。

“哐党。”推车撞在了一排冷藏柜上,推车上的尸体艰难地蠕动了一下,章墨似乎还听见了尸体的呻吟。白布斜歪了下去。

一双紧闭着的眼睛。

神情默然,好象在思考,随时会把眼睛睁开一样。

手被谁碰了一下。章墨微微缩回了手。

右手又被碰了一下,章墨突然跳开了。

那是推车上尸体的脚。

章墨呼呼喘着粗气,密闭的空间将呼吸声放得很大,他的呼吸粗重,传在自己耳朵里隐隐有轰鸣之声。

但是章墨却觉得好象有很多人同时与他在呼,在吸。

每个号码后面的冰柜似乎都传出了微微的响动。听不清,但是能感觉到存在。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卷5

章墨吞了一口口水。

他不敢转身,他不停地转身,他怕有东西出现在他背后。四周都是尸体,没有任何可以供他依凭。

推车突然动了!

推车上的尸体使劲蹬了一下腿,白布被这个剧烈的动作扯开了半边,尸体的大腿露出来了。

章墨突然觉得腿发软,浑身动不了,他脑子里嗡嗡的,而且就像这个房间一样,全是空白。

章墨不得不紧紧盯着那双紧闭的眼睛。

眼皮下的眼珠在转动吗?

章墨的手心攥出了汗水,后背也湿了。冷气袭来,章墨的牙齿不由自主上下打架。

眼珠是真的在转动。章墨看见了眼皮的悸动。

不可能有任何的思想,章墨的眼睛盯着尸体的双眼。

没有任何预兆,尸体的手抬了一下,然后很响地无力砸在推车上。

他的眼睛睁开了。

呆滞地望着章墨。

他向章墨伸出手,想抓住章墨。

章墨浑身都在发抖。

他的眼神是不甘心还是企求盼望?

一双手把白布拉上,他的眼睛被蒙上了。白布被鼓起一个小圆点,很快瘪下去。尸体的手却还向章墨伸着,五个手指张得很开。

“他在人世的最后一口气。”陈眼镜将尸体的手放好。

章墨久久地站在原地,许久感到手掌心传来的痛感。他抬起手一看,自己的指甲把手掌心抓了几个深深的印痕,里面渗出丝丝鲜血,伤口周围却像尸体的颜­色­,惨白。

陈眼镜已经把刘向金的尸体推出来了。

扯开白布,刘向金的眼睛似乎更大了。应该是冷冻之后人的皮肤要收缩,眼睛才显得更大。

刘向金的手之前被高胜利从嘴巴里拉出来,此时三个手指头还是指着那个大大的嘴巴,无声地望着章墨。

章墨心头一动,俯下身对着嘴巴看。

里面一片漆黑,是自己把光线挡住了。似乎还有什么在响动。章墨强忍住恐惧,缓缓转身,打量了一下冷藏室,但是旁边的陈眼镜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很淡漠地说,“都想说些什么呢……”

章墨一个激灵,想起那只定格在冰凉推车上伸向自己的手。

章墨又换了个方向,不经意间看见刘向金的眼睛,泛着死灰,似乎仍然在笑。

在这个方向看下去,光线隐约透进刘向金的大嘴里。才凑进嘴巴,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不算臭,但令人恶心。

章墨赶紧抬起头来。

会不会是被人下了毒或是自己吃了药呢?章墨在想。什么情况下会想把手伸进自己的嘴巴里呢?

想把吃下去的东西掏出来。

章墨一阵激动。

章墨把自己的想法给陈眼镜说了,让好好检查刘向金的胃。陈眼镜没说话,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刀,泛着冷光。章墨赶紧出去。

前室里烟烛味还在,闻着不太舒服,章墨就站在殡仪馆场地上等。唢呐的声音从一个角落传出,天很快黑了,黑影里有影子来回走动,不知道是人是鬼。

突然听见“砰”一声响,听声音是从法医处传来的。章墨想也没想就跑过去。

陈眼镜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从冷藏室里踉踉跄跄跑出来,白大褂上全是一条条的血迹,手指逢里冒出很多血。

陈眼镜指指前室一个角落,章墨从那里找出急救箱,扯出一卷绷带,给陈眼镜缠上了,然后拦了殡仪馆一辆车,往市里医院送。

卷6

“老陈,咋回事?”高胜利提着一篮水果,站在床边关切地问。

陈眼镜没答话,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鉴定报告。高胜利看了。

鉴定结果:死者体内未发现致命毒素,内脏器官完好;无高血压,无心脏病,无任何一种可导致突然死亡的疾病。结论:死因不明。

高胜利把鉴定报告收好,又问,“你脖子咋回事?医生说是被刀划了?”

陈眼镜看看高胜利,“昨天解剖的时候碰到神经,尸体手臂弹起,自己划到脖子了。”

“这么邪门?老陈,你还是赶快退了好……”侯二看看陈眼镜老婆,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几人向陈眼镜要了钥匙,去了法医处。

刘向金的尸体还躺着的,肚子一条大口子,瘪了下去,旁边的容器里整齐地放着心脏、肺、肾等器官,一些凝固的血点洒在周围。

高胜利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鉴定报告,递给章墨,“你看看。”

章墨接过仔细地看了。“如果说陈眼镜是在解剖中途被刀拉伤的,那么鉴定就还没完,他为什么还要出一份完整的鉴定报告呢?他应该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如果说陈眼镜已经解剖完了,那么他又怎么会被尸体弹起的手臂碰到手术刀,从而受伤呢?难道陈眼镜在被刀划伤之后还继续坚持解剖完全过程?”

章墨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陈眼镜出来的时候血流如注,神­色­慌张,不像是能带伤坚持地情景;而且今天医生也说了,陈眼镜的刀伤再深半厘米,气管就破开了,陈眼镜自己都是学医的高才生,不会不知道危险程度。所以,陈眼镜带伤坚持解剖说不通。

那么,陈眼镜这么做是什么用意呢?

高胜利仔细地看刘向金的尸体,一寸一寸地看,无比认真。

“侯二,明天向局里打个报告,我们需要另一名法医。”高胜利手指着刘向金的脖子处。脖子处有两个血手指印,章墨伸开大拇指和食指对着手指印比对下去,刚好。

章墨把两个手指原封不动从刘向金脖子上拿下,然后对着自己的脖子——是个卡脖子的手势。或者,是个按住脖子的手势。

这两个手指印肯定是陈眼镜的。他不可能掐刘向金的脖子,他应该是按住刘向金的脖子。“按住刘向金的脖子­干­什么呢?肯定是解剖,解剖什么地方需要按住脖子呢?应该就是解剖更上面的脖子。” 章墨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脑子突然就出现了一只苍蝇。

那只从刘向金嘴巴里飞出的苍蝇。

从小区里提取的监控录象看,刘向金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而第二天其家人就报了警,刑警队就已经到场。短短一个晚上时间,尸体不可能腐烂,从解剖的情况看,内脏也完好无损,苍蝇怎么会飞进去繁殖呢?

“那只苍蝇?” 章墨说。

“陈眼镜应该是要划开脖子的时候受伤的。”高胜利和侯二都达成了共识,肚子里的内脏都被陈眼镜取了出来,陈眼镜应该是解剖脖子及以上的程序了。

与章墨不谋而合。

“至于那只苍蝇。俗话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刘向金的脖子里有伤口?”高胜利问章墨。

章墨不置可否。

“如果陈眼镜是在解剖脖子的时候受的伤,我们暂且这样认为,因为他一受伤就应该会停止解剖,那么高队,脖子里是否有能触动手臂的神经?”侯二一遍一遍用两个手指卡自己的脖子,他没感觉到手臂会动。

“我怎么知道?”高胜利看着侯二发笑,心里却想不知道陈眼镜隐瞒了些什么事情,他为什么又要隐瞒。

“侯二,回去就向局里打报告,立刻请求安排一名法医,对刘向金重新进行鉴定。”

第二天陈眼镜就向肖文武辞职了,没说明什么原因。肖文武也没提什么退休工资怎么发的问题。财务来问,肖文武说就按照退休人员计算。

高胜利要求的法医还没批下来。没人愿意来。局里以前就是陈眼镜,根本没什么后备人选,说去医院找一个,但是人家大夫不愿来,大夫都是有钱人,在乎你那点补助?

陈市长又催了,一天打了好几个电话给肖文武,肖文武唯唯诺诺,高胜利在旁边看得直笑。

“我就奇怪了,不就死了个人吗?怎么市领导这么紧张?该不是陈市长派人给做的吧?”高胜利在旁边点醒肖文武。

“放你龟儿的屁,市领导是拿给你开玩笑的?”肖文武赶紧把办公室门关了。“刘向金一死,享金房地产公司形式严峻,市里的税收要滑坡了。关系到乌纱帽的事,能不急?!”

“你到底查出了些什么?”肖文武也急。

“没查出什么。”高胜利有点幸灾乐祸。“我要的法医呢?没法医我还怎么­干­活了?”

肖文武马上就软了下来,“已经安排了。你龟儿子给我灵醒点,这事非同小可。”

法医来了,姓李,是邻近市公安局友情赞助的,专业还对口,不过就年轻了点,30多岁,毛毛躁躁的,高胜利看着有点不顺眼。高胜利心想,“还是陈眼镜看着对胃口些。”

虽说嘴上无毛,但是办事还算 认真。把陈眼镜做的工作又做了一遍,各个内脏器官都翻来覆去拿在手上把握了大半天,结论与陈眼镜一样,没问题。

卷7

脖子也划开了,此时的刘向金看上去就有点搞笑了。

“没发现什么问题。”李法医最后得出结论。

“伤口也没有?” 章墨奇怪。

“没有。至少我看不到任何伤口;要么,就是伤口太小,­肉­眼看不见。”李法医抹抹头上的汗水。

章墨就有点蔫了,眼巴巴看着高胜利。

“头不打开吗?”侯二指着刘向金肥大的脑袋。

“没必要,不会是脑溢血,外部也没伤口。”李法医顿顿, “如果你们认为有必要,可以对头部做个X光检查。”

李法医收拾好工具箱,打个招呼,走了。

现在的年轻人。高胜利心里叹口气。

紧接着就回局里汇报。

在车上,章墨提出回法医处,他想起李法医说的话,想把刘向金带去做个X光检查。

高胜利点点头,章墨就回了法医处。

天已经黑了,法医处的灯又不太亮,章墨心想这陈眼镜也真是,还真会制造气氛。

心里想着,就感觉好象白布覆盖下的那些尸体都要挣扎着坐起来,心跳得慌。脚步便有些杂乱。

突然衣服被扯住了,很重,还有“咳咳”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头皮一下炸了,麻起胆子回头一看,一具尸体的脚拇指勾住了警服带子,自己一走,连带着把推车也带动了,怪不得会那么重,会有声音响。

章墨深呼吸几口气,向刘向金走过去。刘向金就像一个剖开的猪,不但嘴巴在笑,整个身体都在笑。

“很诡异啊。” 章墨心想,同时想起陈眼镜的谎言,一狠心,推着刘向金呼啦啦往门外跑,要到门口了又刹住,回去抱了几个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刘向金的器官,一股脑儿装进刘向金硕大的肚皮里,出了冷藏室。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章墨感觉到冷藏室的铁门似乎被震动了一下,发出沉闷轻微的一声——“啵”。

“开门!开门!” 章墨刚呼出一口气,就听见门后面响起令他骇然的声音。

停尸房里居然有“人”叫开门!

章墨突然搞不清楚了。脑子里都是陈眼镜流血的脖子。

“开门啊。快开门。”屋里的“人”似乎急了,似乎脚踢手打,无奈厚重的铁门纹丝不动,依然发出轻微的声音。不过那声音在章墨听来无异于青天霹雳,也许是冷藏室放大了音效。

章墨兔子一般跳起来,飞快地跑出门去,殡仪馆空荡荡的场地上连个鬼影也没有,空气里有烤­肉­的味道。道别室里有家人在默哀,灯火昏暗。

章墨想去找个人,但是很快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他是警察,吓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他又挪着脚步进了法医处。

刘向金头歪着,看着铁门,章墨拿起柜子上一把手术刀,侧耳倾听门里的动静。

没有声音。难道刚才自己听错了?

章墨用刀柄敲敲铁门,里面很快有了反应:“有人吗?快开门。”

“你是谁?” 章墨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快开门,我难受。”

“我心里更难受。” 章墨心想,“里边冷冰冰的,光天化日放着,是难受。要不怎么说入土为安呢。”

“你是谁?” 章墨不敢确定里面是人是鬼。这深更半夜的,谁没事跑停尸房玩?而且自己刚才进去的时候就没见别人,里面就只有尸体。

“我不能呼吸了。”声音微弱下去。

章墨想起冷藏室密闭­性­好,长久在里面是有窒息的可能。既然“他”说他要窒息了,应该是个人吧。

虽说章墨依然疑神疑鬼,但是处于救人的本能,他还是打算把门打开。“要真是个人,恐怕得出事。”他这样给自己壮胆。

卷8

哆嗦着拿钥匙开了门,却不敢推开。门纹丝不动,章墨就这样死死的盯着。

过了良久,才看见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只手扶在门沿上,门慢慢被拉开,章墨心咚咚直跳,生怕里面涌出一群批白布的尸体,张牙舞爪向自己扑过来。

然后是一张脸,一张惨白的脸,嘴­唇­乌黑,浑身发抖。

是个年轻男子。

男子似乎被冻僵了,走路都不利索,动作僵硬,真有点像诈尸的。不过眼睛有生气,而且,脚下有影子。

章墨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影子的就是活物。现在他倒真愿意这样相信。

章墨走过去,把自己的警服脱下来,批在男子身上。又从水瓶里倒了点热水给男子,男子一边喝一边暖手。

“你是谁?­干­什么的?”待男子暖和起来,章墨恢复了警察的本能,把男子逼在角落里,眼光注视着他。把男子看了个清楚。

从身段和皮肤看,男子最多20岁,但是一双眼睛却很老气,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男子的眼睛相对,章墨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小孩,在面对着一暮年老者。

“说话。”章墨把眼睛从男子脸上拿开,他不能被对方压了下去。凭眼睛就把自己压下去,章墨知道自己会处于劣势。

“我叫泸羽民,是拣渣渣的。”男子一口乡村话。拣渣渣,就是拾荒。

“有身份证吗?”

“ 没有,还没办。”

“多少岁了?”

“20。”

“怎么没办身份证呢?”

“我办了没啥用。”

章墨语塞。

“在里面­干­什么?”

“我追一个塑料袋,结果塑料袋被风吹进去了。”泸羽民看看冷藏室。

“门是关着的,塑料袋能吹进去吗?” 章墨看着那扇铁门,心想这小子找借口也太逊了。

“门是开着的,我进去后不久你就来了,我怕你当我小偷,所以藏了起来。”

“我看你就是小偷吧。” 章墨进逼一步,停尸房里有些尸体上还有些值钱的饰物。章墨看看刘向金的手指,就戴着一个特大号的铂金戒指。章墨想进停尸房看看是不是还有尸体上有饰物,有没有被男子扒了,想了一想,还是没有进去。

“我不是小偷,我是拣渣渣的。”男子似乎很委屈,大声说。

章墨从泸羽民身上口袋里搜出一块手表,很贵重的样子。

“我懒得跟你说,和我回局里吧。”

殡仪馆通往停车场的过道上。一个年轻男子右手戴着铐子,铐子一端锁在推车上,他还拉着推车;推车上,两片­肉­似的的一具尸体肚子抱着几个罐子,里面是他的部分器官;推车后面,一个穿警服的年轻男子在后面推推车,不时看看推车上的两片­肉­和前面的年轻人。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和一些死者家属见了都远远绕开,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刘向金被送到医院做了个X光。有了新发现。章墨很兴奋,这可是个重大线索。

高胜利拿着X光片,凑近眼睛,看了半天,眼睛都看酸了,揉揉眼睛,把片子递给侯二,“你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片子照的是刘向金的脑袋,李法医没有解剖的部分。片子里,有一根长约七八厘米,细钉子般粗细的的物件被医生用荧光笔圈了起来。

“医生说,刘向金就是被这个东西弄死的。” 章墨指着那个东西,“这个东西在刘向金脑子里,破坏了他的中枢神经,导致死亡。”

“医生没说是什么?”

“没有,说得取出来才知道。我也回来问问,要不要取出来。”

“取啊,怎么不取,上头催着呢。”高胜利也高兴起来。

“可怜的刘向金。” 章墨心里默念,“可别怪我。”自从陈眼镜出事后,章墨也有些心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卷9

通过手术,刘向金脑子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了,是根圆柱型铁器,厘米长,5毫米直径,两头尖锐,放在手里能感觉到实沉。

“这是什么东西?”高胜利用手提着装铁器的塑料袋,苦苦冥想。他看着很熟悉,但是真要想明白,却又像隔着一层纸,有些不明不白。

“有没有指纹?”

“没有指纹,医生都是用镊子夹出来的。”

“没有指纹?”高胜利来兴趣了。“难道这东西是自己飞进去的?”

侯二在旁边灵光一闪,“难道刘向金把手伸进自己嘴里,就是要把这个东西拿出来?”

章墨大喊一声对啊。刘向金的手势,除了是要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还可以理解为把卡在喉咙里的东西取出来。章墨想起小时候吃鱼被鱼刺卡了,也想用手取出来,也流了很多口水。刘向金地板上的口水是一个佐证。

“如果假设成立的话,这东西就是从刘向金嘴巴里进去的。”如果从脑袋里进去的,刘向金的手肯定是扒拉着自己的头顶。

医生再次检查,终于在刘向金的喉咙上部找到一个细微的发红点,大小直径与铁器相差不多,计算进去尸体缩水导致皮肤收缩的比率,应该就是铁器进入脑袋的通道。

“不是自杀?”高胜利在心里自己问自己。“如果刘向金是自杀的,那么他完全可以选择其他更加方便安逸的方式,从刘向金的死状来看,他死前一定经受了很大的痛苦,他为什么要选择这种痛苦的方式;还有个问题,他是怎样做到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把这个铁器刺入自己的喉咙,直至深达中枢神经?”

“难道是他杀?”可是现场并没有搏斗的痕迹,而且除了向虹的脚印,屋里再无其他人;向虹已经调查过了,那几天正在老家给母亲做生,有很多见证人,她没有作案时间;凶手为什么要采取从喉咙里刺入铁器这个麻烦的方式?

凶手又是用怎样的方式在刘向金意识清醒,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把铁器刺入他的喉咙?高胜利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自己的嘴巴。“很不方便嘛。”他得出结论。

案子一时陷入了僵局。

星期天,章墨没有回省城,独自呆在办公室里,拿着收集回来的证据仔细观看。

杂志,都是一些时尚杂志,应该是刘向金的情­妇­向虹看的;­干­枯的玫瑰花瓣,证明屋子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了;打火机,那种一块一个的一次­性­打火机,没什么异常。

牙签筒,黑­色­,圆柱型,铁铸,上面用浮雕手法刻了几条苍劲的飞龙,飞龙较突起的部位都被磨出了生铁的本­色­,看来是经常在使用。

章墨把牙签筒握在手里,很合适,沉甸甸的。让人爱把玩。

章墨还没见过这种牙签筒,他甚至在之前都不知道这是个牙签筒,被侯二嘲笑了,他才知道。

“自动型的牙签筒,一按按扭里面就会弹出一支牙签,牙签出筒一半时会被牙签筒卡住,伸手拿时就会很方便。”侯二自己家里有一个,比较熟悉。

章墨找到了按扭,大拇指一按,直觉很费劲,牙签筒表面打开一个小窟窿,从里面弹出一根牙签。

从筒里弹出来的那根牙签并没有如侯二所说一般被卡住,而是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就擦着章墨的鼻尖,最后碰到了办公室的木门,稳稳钉进去,发出“笃”一声闷响。

章墨无疑被吓了一跳。他在木门上找到了那根牙签,居然是铁的,与刘向金脑子里的一样。刘向金原来是被牙签筒杀死的。

卷10

“铁的牙签,还有牙签筒这么强劲的弹簧……”高胜利手里把玩着牙签筒,陷入了沉思。“入木三分,何况刘向金的喉咙。”高胜利自言自语。

牙签筒是个重要的线索。

牙签筒的来源。享金公司总经理陈述:去年刘向金开发了一个高级楼盘,在销售时定做了一批铁铸的牙签筒,作为对看房市民的小礼物发放。刘向金随意拿了一个自用。

刘向金的习惯。享金公司大部分高层员工以及几位情­妇­陈述:刘香金一直有喜欢剔牙的习惯,少有分时间场合;而且因为是地痞流氓出身,喜欢用嘴直接从牙签筒里咬出被卡住一半的牙签。

分析:刘向金按下自动牙签筒,同时嘴巴张开准备咬出牙签,结果牙签弹出,通过张开的嘴巴刺入喉咙。

疑问:谁见过铁制的牙签?谁见过弹­性­这么强健的牙签筒?

章墨调查回来向高胜利汇报:因为是高级楼盘,所以刘向金特地向秘书打招呼,附送的礼品也一定要符合楼盘的档次。

秘书一共向厂家定制了500个牙签筒,厂家在牙签筒里附送一筒木制牙签;牙签筒的弹簧选用弹­性­适中的5号弹簧,既能保证有充分的弹力将牙签弹出一半,又能保证牙签在弹出一半时被卡住,不至于飞出伤人。

走访了数十位曾获得赠品的市民,家里的牙签筒外表都与刘向金的别无二致,且工作状态良好,没发生过牙签飞出伤人的情况。

厂家鉴定过刘向金牙签筒的弹簧装置,是同级别中弹­性­最强的1号弹簧。厂家解释自动牙签筒最多用4号弹簧,只要是神志清醒的人,用1号弹簧真是疯了。

之后调查了所有与刘向金关系密切的家属、朋友、情人,排除了偷梁换柱和更改弹簧装置的可能­性­。案子再次陷入僵局。

陈市长也没催得那么急了,听说在积极活动往省里调,估计是暂时没时间理会刘向金了。

高胜利心情大好,死个把人很平常;再说了,刑警队里没结果的案子多了去了,不必自找烦恼。

章墨就想起了还在看守所里的泸羽民。

心里一紧,不晓得那个小伙子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果然,听看守说,泸羽民一进去就几乎天天被揍。章墨看到泸羽民的时候,都不禁想对看守发火。

脸上没一块好地方,走路瘸着腿,嘴­唇­肿得老高,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一见章墨,泸羽民几乎哭了,“警官,我再也不偷了,你放我出去吧。”

章墨见泸羽民那双成熟的眼睛,心想也是个苦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章墨本来想马上就放了泸羽民,但是一想得给他个教训,让他记牢了,故意叹口气,“偷了东西,自然要关起来的。你的案子还在审,运气好的话,过不了几天你就得进大牢了。”

泸羽民一听还要进大牢,眼泪就流出来了,“警官,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就放了我吧。”

泸羽民见章墨没回话,上前两步,“警官,警官,我并不是成心偷东西,我只是想看看时间……”

“看时间?”章墨明显不信。

“在里面呆久了,又­阴­森,又孤单,总想着过了多久,什么时候瞅个机会出去……”泸羽民解释。

章墨咂摸咂摸嘴巴,眼前一亮,“呆久了?你在里面呆了多久?”

泸羽民看看章墨,章墨作势一瞪眼,“老实说。”

“呆了可能有两三天吧。”泸羽民小声说。

“怎么呆了那么久?”

“里面那个医生进进出出都在,我不敢跑,总也找不到机会,所以只好在里面藏着。”

“一直没找着机会?”

“没有”

章墨回想了一下,那几天运了几具尸体,陈眼镜确实在白天黑夜的加班。

“那怎么敢让我开门?我当时不是穿着警服吗?你就不怕我抓你?”

“怕啊。但是我更饿。”

“饿?”

“恩,我的东西都吃完了,怕你一走再没人来,我还不饿死在里面,所以,考虑了一下,只好大着胆子让你开门。”

“嘿,我说你准备还真够充分的啊,还把吃的都带上了。”

“警官,你别这么说,我是拣渣渣的时候看着别人扔了,怪可惜的,顺便拣的。”

章墨一听,心里一软。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你这几天在里面,可看到了那个医生是怎么流血的?” 章墨尽量问得细声细语。

泸羽民眼睛明显慌了一下,流露出害怕的神情,章墨也不自觉攥了攥拳头。

“说吧,说出来我就让你出去。”

泸羽民似乎在权衡考虑,他听见了看守所里传出的阵阵哀号,一狠心,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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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1

泸羽民还关在看守所里,不过换了间单人房。章墨倒不是不守信用,而是怕被那小子骗了,所以在得到陈眼镜证实前,暂时还不能放。

陈眼镜的纱布已经拆了,脖子下面是一条­肉­痕。他看见章墨面有凝­色­,神­色­也凝重起来。

“高队让你来的?”

“不是,我自己来的。没让他知道。” 章墨想这些事情还是暂时不要申张为好。“鉴定报告是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事来的。但是我不能说。”

“怎么不能说?”

“说了,也没人相信。”

“你先说说。”

陈眼镜思考良久,支开了老婆,“我被推了一下。”

“被谁推了一下?”

“被推了一下。”陈眼镜脸上的肌­肉­在抽动。

章墨心里一阵恶寒,他脑中想起泸羽民的话,“突然那个医生自己身子就往尸体上扑,然后就看见流血了。”

“然后刀子就划到脖子了?” 章墨努力回到现实中来。

“没有。是刘向金的手抓的。”陈眼镜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章墨颓然坐下,嘴里反复念叨着“刘向金、刘向金。”

“为什么泸羽民没有看见这些?” 章墨心里盘算,“也许是视线挡住了。”

可是,一具死去很久的尸体会抓伤活人?“是不是碰到刘向金的手臂神经了?” 章墨用之前一致认为陈眼镜说谎的话来试图解释,并打消陈眼镜和自己的一种不快的恐惧感。

“没有。”陈眼镜说出这句话比任何人都有根据,不单单因为他是医生,更因为他是亲身经历者,对整个事情无比清楚。

“可是,医生说是刀伤。” 章墨想起医生说的话。

“刘向金的指甲比刀子还厉害。”

章墨再次看陈眼镜的脖子,那粉红­色­的新­肉­此时有些令人作呕。

再次回到看守所,泸羽民正眼巴巴地等着。章墨还没从陈眼镜的话里缓过神来,见了泸羽民,还有些呆。

泸羽民讨好地走上前去,“警官,我没说谎吧。”

章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在猜测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泸羽民把陈眼镜伤了呢?比如,泸羽民怕陈眼镜发现他偷窃,所以趁陈眼镜不注意,从后面推了他一把,想趁机逃脱,而陈眼镜当时以为冷藏室只有一个人,所以被推了一把自然想到那方面去。但是,刘向金的指甲抓伤了陈眼镜的脖子,既然陈眼镜那么断定,那么断然不会是泸羽民搞的鬼……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应该问问,这是警察的天­性­,不放过任何可能­性­。

“刚才问了医生,他说往尸体身上扑是因为被人推了一把,他认定是你推的。” 章墨盯着泸羽民的眼睛。

泸羽民愣了足足几秒钟,眼睛里是不相信的神­色­,他嗫嚅着说,“警官,你说话可得有根据,我,我根本没有靠近那个医生。”

“冷藏室里根本就是平平整整的地面,医生又没发疯,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往尸体身上扑?!” 章墨话说的很有力,同时眼睛发威,给泸羽民施加压力。

“这,这,警官……”泸羽民低下了头。

果然有蹊跷。

“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章墨脑门一跳,这话与陈眼镜说得何其相似。

“你说。”章墨故做镇静。

“是一个黑影推的。”泸羽民长呼出一口气,似乎轻松不少。

“什么黑影?你说清楚。” 章墨的10个脚趾抓紧了。

“是,一个鬼。”泸羽民抬起他那双过分成熟的眼睛。

卷12

章墨和泸羽民并肩走在大街上。

章墨找了个饭馆,泸羽民被关了几天,肚里本来没油水,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就直流口水,狼吞虎咽,章墨坐在对面毫无食欲,一会儿想起刘向金的眼睛,一会儿想起陈眼镜脖子上的伤口,一会儿又定定地望着对面的泸羽民。

“警官,你还别不信,有人就有鬼,有鬼就有神,世道轮回,千古不变的道理,并不是今天才有的。”泸羽民似乎在回报章墨的这顿饭,殷勤地解释。

不过对于章墨这样一个从小学习唯物主义的新时代年轻人来说,虽然有时候承认一些超自然的现象,但是如果真要全盘相信,他还是觉得太荒唐。

“你是如何知道那是一个鬼的?” 章墨忍住后背发凉,待泸羽民喝口汤的间隙问。

泸羽民小心地看看四周,“因为我看得到。”

章墨心想这几天是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惊喜”,都要把自己搞蒙了。

“恩,我确实看得到。”泸羽民一边从饭盆里盛饭,一边重复道。

想起自己穿着一身警服,小心虔诚地听一个拾荒的讲那些神神道道理论的样子,章墨不禁哑然一笑,心里问自己是怎么了。

“警官,我会让你相信的。”泸羽民一边扒饭一边认真地说。

“行了,吃完饭该­干­吗­干­吗,你的事就不追究了,以后注意点,再让我抓着还让你回监房里。” 章墨付了饭钱,起身要回宿舍。

“你需要证明吗?”意外的是,泸羽民听说“监房”两字居然没有慌张,也没有感激涕零。

章墨起身往门外走,背对着泸羽民摆摆手。

“门口有人会摔交。”泸羽民看着章墨的背影。

章墨心想你就咒我吧。

他没摔,从门口经过的一个中年男子摔了。

章墨站在门口,眼睛都直了。

他想了想,似乎对什么妥协了,无奈地垂着头,“你再证明一个。”

泸羽民很响亮的打了一个饱嗝,“因为有人踩着一条蚯蚓了。”

章墨抬抬自己的脚,没发现什么。马上跑到门口去看,中年男子已经走了,留下一个踩滑的脚印,在脚印的头部,一条断了躯体血­肉­模糊的蚯蚓还在挣扎。

这个季节,蚯蚓都在土里冬眠,怎么会无缘无故钻出地面;再说了,水泥路面的大街,方圆几百米根本就没有土,这蚯蚓从哪儿来的?泸羽民所在的位置根本看不清门外,他怎么知道有人要摔?而且是因为踩着蚯蚓?

章墨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章墨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向来反对用科学理论对那些解释不清的现象进行一番牵强的解释;也向来反感把一切不明不白的现象都归结为轮回报应、仙界地狱。如果要给章墨下一个定义,那他就是个中间派,墙头草,只要你证明得了你说的,他就相信。

像他们这一代的年轻人都善于变化。

卷13

能让章墨相信自己,泸羽民表现地很得意,这让章墨有一种危机感,所以,他适时地提醒,“你偷手表的事我还记着的,所以你最好老实点。”

泸羽民气焰立刻下去了。

“章哥,是这样的。”泸羽民说,他祖上几代人都是看风水的,懂一些风水理论,加上从事这些旁门歪道久了,接触了诸多的同行,大家互相融会贯通,本领自然见长。

“小时候爷爷为了让我继承祖业,特意办了法事给我开了­阴­阳眼,所以有时候能看见一些别界的东西。”

“既然你们祖上都是看风水的,那是个来钱的活,怎么你不­干­了,却拣起了渣渣?”

“风水之属,一切关乎天命,断人阳气,死后多难。我太祖父一代分支人口足有七八十人,之后逐渐减少;到我这一代,只剩我一个独苗,我父亲怕泸家断了后,不准我再从事风水这一行。我从小就没上过学,都跟着父亲定罗盘,看法场,大了也没个技术,只好拣渣渣了。”

“听你这几句说的,什么‘风水之属’,什么‘断人阳气’,倒还真有点风水先生的味道。” 章墨嘲笑。

泸羽民抬头看了一眼章墨,然后背着蛇皮口袋猛然大步窜前,章墨心里一惊,“这小子要跑,难道有诈?”条件反­射­­性­地跟上去,却见泸羽民在前面垃圾筒旁勾起一个矿泉水瓶子,喜滋滋放进蛇皮口袋,还不放心似的把袋口紧了紧。

兴芝公司董事长伍仁刚,眉头紧皱坐在真皮座椅上,不时将座椅转一小圈,连桌子上的电话也懒得接。

“董事长,有人找你。”女秘书有些慌张地闯进来。

“请到顶楼小会议室。”伍仁刚脸上有古怪的表情。

兴芝公司顶楼小会议室里,一个人和伍仁刚对面而坐,谁也没有先说话。

两支烟从头烧到尾,谁也没有吸一口。

“仁刚,我怕!”那个人被烟ρi股烫了手,两个手指一松,烟头掉在地上,眼睛里满是慌乱。

伍仁刚拍拍那人的肩膀。“这么多年了,就这样暴露了?”伍仁刚的语气里有些失落。

“难道我不来……就不知道?” 那人下意识警惕地望望四周,但是脸却被伍仁刚挡住了,看不清是谁。

伍仁刚点点头,“既然如此,事情到了这一个地步,再怕也没用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自保吧。”

那人艰难的露出一个苦笑:“自保?谈何容易!”

这一天,兴芝公司顶楼会议室的灯一直亮到半夜。

卷14

第二天一早,伍仁刚独自开了车,去了市公安局。

伍仁刚没有刘向金出名,但是现在刘向金死了,伍仁刚就是刑城最出名的人了。肖文武到省里开会去了,只好由一个副局长陪同。

伍仁刚向市公安局捐献了100万的警官伤残补助金,按理说,副局长来陪同规格低了。

所以副局长一直表现得很殷勤。

很轻易的,伍仁刚就将话题引到了刘向金的案子上。作为刑城以前的第二富豪,如今的首富,伍仁刚对刘向金的死表示出应有的关心。

但是副局长恰好不是分管刑侦,所以他给高胜利打电话,高胜利电话关机,副局长就直接引了伍仁刚去刑警队。

刑警队平时办公室也没什么人,直接查办刘向金案子的人都不在,副局长很不好意思。伍仁刚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脸­色­很难看。

“平常别人都说我和刘向金是生死对头,那是生意场上,不得不如此。但是我们两个私交却很好,他这一走,心里还真不好过……”

副局长努力琢磨这里面的意思,赔着话点头。

“过两天我给你们局里送点慰问品来,顺便让我女儿来看看他刘叔叔。生前他刘叔叔可疼她了。” 伍仁刚在给公安局机会安排下一次的准备。

“仁刚,你太客气了。”副局长用话语拉近距离,“来之前你先通知一下,我让刑警队的作个汇报。哎,老朋友就这样走了,谁心里不着急不难过?”副局长似乎在给伍仁刚悲伤的表情配台词。

陈市长没过问,肖文武又在省里开会去了,高胜利在局里简直无法无天,所有案子一概不管,整天就和老婆娘家七大姑八大姨搓小麻将,一天半天赢块八毛钱高兴昏了,刘向金的案子就直接甩给了侯二,让侯二带着章墨,继续侦办。

侯二也­精­啊,每天打电话给章墨提点要求,整点指示,人影都看不到,章墨倒成了案子的主办人员。

章墨只有苦笑,心里打着鼓,恐怕又是个无头公案。

章墨对自己狠狠叹了口气:“败类啊。警察界的败类。”

卷15

虽然章墨痛恨自己破案的手法,认为自己的想法和实际行动违背了一个应该以科学、证据为依据侦察案子的办案人员的基本要求,但是他还是去找泸羽民了,因为他觉得比起高大胡子和侯二的做法,至少自己对待工作的态度是无比令人称赞的。

至少,我的态度值得肯定。章墨又在安慰自己。

泸羽民的家就住在长江边上。几根歪歪斜斜Сhā在沙地里的竹子,中间用一层层五颜六­色­的破烂塑料袋为墙,河风一吹,塑料袋的碎片和垃圾的气味随风飞舞,像极了动物世界里令人毛骨悚然的海蛰触手。

“果然是个拣渣渣的,连家都那么专业。”比起泸羽民的敬业,章墨越发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做一个合格的警察,更不要说刑警。

章墨站在离垃圾屋七八米的地方喊泸羽民,泸羽民嘴里咬着半个黑漆漆的馒头走出屋子东张西望,一看到泸羽民,赶紧跑过来招呼,“章哥,快,我正吃饭呢。你吃了没有?”拉着章墨要往屋子里走。

一说话章墨就闻到一股发酵完全的潲水馊臭味。

正好一片塑料袋飘到他脸上,他挣脱泸羽民的手,“你就吃这东西呢?也不怕吃坏肚子。”

“我肚子哪儿那么娇气?那还不被饿死。” 泸羽民一笑,嘴巴里的馒头渣子就直往下掉,泸羽民赶紧伸出一个手掌接住。

章墨生怕看见泸羽民把手掌里的馒头渣子又送回嘴里。

“走吧,我吃不惯面食,去餐馆吃点。”

泸羽民嘿嘿笑,喉结明显动了一下,章墨听见很响的口水声,心里估算着那口水一定很多。

但是泸羽民没动脚步。

“怎么?”章墨回过头看着他。

泸羽民喉结又动了一下,小心翼翼,“章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章墨看着泸羽民,他突然发现这小子不简单。

“没什么事就不能吃饭了?”章墨岔开话题。

泸羽民怯生生地看着章墨不动。除了一双眼睛,满脸都是可怜兮兮。

“走吧,陪我喝喝小酒。”章墨打消了那个念头,突然想喝点酒,对于为什么要找泸羽民,章墨就觉得这小子虽然在底层讨食,严酷的现实养成了他的机敏和察言观­色­,还有一点聪明,但是心眼却不坏。

人是社会动物,需要朋友,或者敌人。

泸羽民戒心放下,把剩下的半个黑馒头揣进口袋,转身就往垃圾屋跑。

“跑啥子?”

“拿酒。”

“我还管不起你的酒?”章墨拍拍自己的脑袋,这自找的。

“怎么样?我的1573怎么样?”小饭馆里,泸羽民满脸通红,嘴巴里塞满了大鱼大­肉­,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来。

“还行。真是好酒。”对面坐的章墨脸­色­铁青,鼻子凑进瓶口。“你在哪儿拣的?”

“嘿,这可不跟你说。给你说了我以后还喝什么酒?” 泸羽民把杯子里的酒一喝而光,幸福地砸砸嘴巴。

“我呸!”章墨真的吐了一泡口水在地上。“我会去拣剩下的酒喝?”

章墨突然生气了。

章墨背后的一个人也生气了。章墨把口水吐在他皮鞋上了。

“我说你他妈喝多了在这儿瞎呸呸什么?”是个大汉,双手抱着臂膀瞪着章墨,一支脚翘着,皮鞋上口水正滴滴答答流下去。

“大哥,真对不起啊,他喝多了。我给你擦了。” 泸羽民放下手里的­鸡­腿,抻着衣角就过去了。无比的伶俐。

“你他妈跟我滚开。”大汉一挥手,一声暴喝,泸羽民就像只烂桃子,啪嗒在地上了,更是伶俐。'

饭馆的老板从厨房里出来,一见这阵仗,马上缩了回去。

章墨依然坐在桌子上,他看看离他几米远的泸羽民,又收回目光看看大汉皮鞋上的口水,再抬起头看看面前的大汉,冷不防一拳直倒大汉肚子上。

大汉“哎哟”惨叫一声,噔噔噔后退几步,坐在泸羽民旁边的地上。章墨没穿警服,这大汉一瞧还被这小子怂了,暴怒起来,刚起身又啪嗒摔地上了。

章墨看看自己的拳头,呼呼吹吹,“想当年老子在警校可是散打亚军。”

地上的大汉只顾着“哎哟”,哪儿说的出话来。

卷16

“嘿,走了。”章墨冲厨房里一招手,老板慌慌张张跑来。

“结帐。”章墨使劲从ρi股后袋里摸钱,掏了半天却只有50多快钱。

店老板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的桌子……”

“不够吗?”章墨把钱使劲往老板手里拍,“不够你说话。”

老板看看地上尚自爬不起来的大汉,一咬牙一狠心,“够了,够了。”

“不够不够,你以为我喝醉了吗?我清醒着呢。”章墨从店老板攥着的手里又把钱拿了回来。

店老板恨不得哭出来。

章墨摇摇晃晃走过去把泸羽民扶起来,又走到柜台前,好一阵折腾。

“这个你拿着,明天我来结帐啊。”章墨把一张纸递给老板,扶起泸羽民走出了店子。

说是扶,其实不如说是拖倒合适点。泸羽民酒量还行,只好换个姿势,扶着章墨往前走。走着走着章墨就往地上滑了,泸羽民摇摇头,只好艰难地把章墨扶回自己的垃圾屋。

半夜的时候章墨不时发出可怖的叫声,似乎做了噩梦。泸羽民瞪大眼睛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四野和河水,难以入睡。

再见到泸羽民已经是三天之后了。章墨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四处发短信向朋友同学借钱呢,看到泸羽民,章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穿上­干­净的衣服,泸羽民是个极帅的小伙子。

看得泸羽民不好意思起来。

“你来­干­什么?”章墨有些发慌,身上可没钱了,再要请人吃饭,不如把他当了。

“我来看看。”说出这句话,泸羽民就慌了。

“怎么听着有点像电视里领导视察,还故做亲切慈祥的语气?”章墨讽刺。

泸羽民心想我果然慌得很有道理。

“你再请我吃一顿饭。” 泸羽民说出这句话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章墨瞟一眼手里的手机,10多个同学没一个有动静。所以他没有说话。

“你那天白请了。” 泸羽民露出一个笑。

章墨看了他一会儿,打开保险柜拿了点东西,和泸羽民一起走出办公室。

“说吧,想吃什么?”章墨心情大好,手就搭上了泸羽民的肩膀。两人看起来像哥们。

“自然是好点的。小饭馆你又白请。”

“你确定你值当大餐馆?”

“绝对值!”

“好。我相信你。龙头聚怎么样?最好的。”

“马马乎乎。”

卷17

“云南普洱。”泸羽民说的很顺口。

章墨端着一杯粗茶差点烫了嘴。

“嘿嘿,电视里听说过,试试。” 泸羽民陪着笑。

“那个鬼我见过。”泸羽民啜了一小口普洱,这次让章墨狠狠烫了嘴。

“仔细说说。”章墨从ρi股口袋里拿出纸和笔,看了一眼泸羽民,“这个不另收费吧?”

“随便。反正我只说一次。”

“我见过不只一次。是在五月小区见到的。那个鬼几乎每隔两天就要去一次。” 泸羽民的眼睛里有了恐惧。

“五月小区,正是刘向金死亡的小区。你确定你在五月小区见到的鬼和冷藏室推陈医生的鬼是同一个?”

“是同一个。”

章墨停下笔,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是什么样子?”

“这……说不好。” 泸羽民摊开手。

“说不好?”章墨突然想起龙头聚是五星级宾馆。“不要隐瞒,如果你所说的不值当龙头聚,我会要你找回一顿饭的。”章墨居然这么无耻。

泸羽民脸­色­红了一下。“鬼是没有面貌的。”

“继续。”章墨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

“恩……也不是没有面貌,只是他们根据情况变幻着各种面目,说不好哪个是本身,哪个是幻象。”

“蒙我吧。”章墨又在试探。

“章哥,我特地来找你,就是为了蒙你?”

“不是,你是为了混顿好吃的。”

泸羽民无语了,章墨试图用自己凌厉的眼神打败泸羽民的心理防线,一定要让他把知道的实情说出来。

“既然你说那个鬼随时都在变换面貌,那你是如何确定他是同一个人,额……同一个鬼的?”章墨抓到了泸羽民的漏洞,有些自得。

“特殊的能量。” 泸羽民想也没想就回答出来。要么是真是这样,要么就是泸羽民早就编了谎话。

“什么能量?”章墨感觉能量这词和鬼挂钩,前所未有的滑稽。

“老板,加点水。” 泸羽民端着茶杯喊门口的服务员。服务员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走进来。

“服务员,加点水。”章墨招招手,服务员谨慎地走进来,眼睛偷瞟了几眼泸羽民。

“我们喊谁都是老板。” 泸羽民卑微一笑。章墨眼睛眨了一下,没有理这茬,“继续说。”

“能量是我发明的词。” 泸羽民脸上得意,“我们祖上叫怨念……”

“什么怨念?”章墨迫不及待。

“章哥,你别一直问好不好,打断我思路接不上你就亏了。你让我说完,没懂的再问行不?” 泸羽民有些无奈地看着茶杯里翻腾的茶叶。

“好,你说你说。”章墨换了个姿势。

“我们做这行的,即使开了­阴­阳眼,也不是能够看见所有的鬼。鬼能让我们开眼的人看见,是因为他有怨念。何为怨念,就是死得冤屈,心忿不平,纠结天地隐晦之气而成形。当然,如果死得理所当然,没有怨念,就没有人能看见。”

“只有开了­阴­阳眼的人才能看见鬼?”

“也不是全这样。还有一种情况普通人能看见鬼。” 泸羽民眼睛盯着章墨,深邃的眼睛看得章墨心里发毛。

“如果鬼的怨念与某个普通人有关,那么这个有关联的普通人就能看见鬼了。” 泸羽民抿了一口茶,章墨聚­精­会神望着他。

“如果连普通人都看得见鬼的话,那么这个鬼的怨念就相当的大,也相当的危险,相当的厉害,这个见鬼的普通人,恐怕过不了多久就真要见鬼去了。”

“那是不是所有普通人都可以看见这个怨念大的鬼了?”

“不是啊。这个鬼只对某个特定的普通人有怨念,对其他人没有。对其他人生不成怨念,就成不了形,其他人自然看不见。”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卷18

章墨后背有些发凉,喝了一口热茶,话题又转回来,“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判断是同一个鬼的。”

“怨念。特别大的怨念,是我见过的所有鬼中最强的怨念。我记得特别清楚。”

章墨听了一下午鬼话,心里装满了事,临和泸羽民分别时突然抓住他的手。“你说的这些,全都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没有?”

泸羽民正想冲到街边拣一个塑料瓶子,不料却被章墨死死抓住,眼看着瓶子被一戴瓜皮小帽的男子拣走,尤其是那男子裂开满嘴黄牙满足地一笑,深深刺痛了泸羽民的心。他气呼呼一甩手,“行。你要证据,还得请我吃一顿。”

晚上9点,泸羽民才满足地剔着牙齿。章墨在柜台上和经理窃窃私语。

“章警官,又是这样?”

“什么这样?公安局的章不值钱吗?”章墨回敬。

“可是,中午就有一张了。”

“正好啊。跑一趟是跑,跑两趟还是跑,不麻烦。”

经理只好诺诺。

章墨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公章,哈哈气,看看周围没熟人,在一张欠条上使劲按了下去。刑警支队几个字特别醒目。

经理将中午和刚才的欠条收好,待章墨和泸羽民走出大门,一把摸出撕了,嘴里骂了几句。

章墨心情愉快,带着泸羽民往公安局走去,却渐渐心里有了忐忑和不安。

物证室里,章墨和泸羽民聚­精­会神盯着五月小区监控录象看。录象有很多,但是向虹门口所对的监视器却没有拍到除了向虹和刘向金之外的任何人进入屋子。对着屏幕的时间长了,章墨本来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去,人也有些疲惫起来。

但是泸羽民却眉头越皱越紧,他抓着章墨肩膀的手时不时用劲,指甲抠得章墨生痛。

章墨知道泸羽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章墨对着一片雪白的屏幕,着急地问泸羽民。

“他进去了。进了好几回。” 泸羽民似乎大病初愈,语气微弱。

“给我说说你们的侦察情况吧?” 泸羽民开口问道。

章墨没想到泸羽民会提这种要求。按照相关规定,正在侦办的案子是不能向外界透露信息的;但是,如果泸羽民所说一切都是事实,那么开了­阴­阳眼的泸羽民无疑会对案子的侦办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

“可以。”章墨清理了一下思路,大致把案子情况说了一下,但是隐瞒了公安局已经掌握的刘向金死于自动牙签筒发­射­的高强度铁制牙签的关键细节。

“我们现在没有头绪,不知道刘向金到底是怎么死的。”章墨耍了个心眼。

“我想到这屋子里去看看。” 泸羽民指着屏幕上的屋子。

卷19

两人驱车到了五月小区,一进刘向金的屋子,泸羽民变得有些迟疑。

“­阴­气很重。” 泸羽民解释,章墨望着他。

“­阴­气重的地方对活人不好。”

“没事,我们­干­刑警的,经常接触死人。”章墨心说别拿你那套吓唬我,想赶我出去,谁知道你一个人在屋里会不会又偷东西。

“不是死人的原因,是他留下的。” 泸羽民盯着地上已经­干­涸的一滩水渍,刘向金流口水的地方。

“走吧。我还需要看看,有可能发现刘向金是怎么被他害死的。” 泸羽民走出了屋子。

“还要看什么?”章墨轻轻锁好门。

“最重要的东西不在屋里了,看被你们搜回去没有。”

章墨又带着泸羽民回到物证室。

泸羽民一眼就盯住了放在一堆杂乱事物中的牙签筒。他走过去拿起来。

“刘向金是被这个夺去­性­命的。” 泸羽民手按着自动牙签筒的按扭,章墨惊呼一声小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支牙签被弹­射­了出来,深深刺进一包假币里。

但是泸羽民没有受伤,似乎他知道牙签筒会发­射­一样。

“你怎么肯定刘向金是死于牙签筒?”

“因为这上面留着他的­阴­气。很多的­阴­气,至今没有完全消失。” 泸羽民放下牙签筒,脚步迟缓地走出门去。

“你们可以结案了。” 泸羽民对愣在原地的章墨说。

“结案?”

“对。”

“自杀?他杀?意外死亡?”章墨语气里带着嘲笑。

“它杀。”

“他杀?凶手是谁?”

“它杀。凶手是它。”

“他是谁?”章墨追出去,突然顿住,“它杀!”突然愣在原地。

“那个,和你商量个事,你这段时间别去拣渣渣了。”

“我不拣渣渣我吃什么?” 泸羽民警惕地看着章墨。

“你那天就跟我说‘它杀’,你让我怎么写进报告里?”

“那是你的事啊。”

“恩。也对,不过,既然你参与了这件事,能不能继续帮帮我,要结案,我得找到这个凶手啊。”

“找到了又怎样?难道你要把它关看守所?” 泸羽民摸摸还在疼的右狭,章墨不好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得为刘向金寻一个公道。不能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死都死了,公道不公道谁在乎?” 泸羽民从地上勾起一个塑料袋,对章墨说,“转过来。”

章墨转过身,把背上一个大背篼对着泸羽民,背篼里是两人一上午的收获,纸壳、塑料袋、乱七八糟的瓶子。泸羽民把塑料袋放进背篼里,拍拍手,“好了。”章墨又转过身去。

旁边路过的人对着两人侧目,都在纷纷猜测,怎么拣渣渣的都请得起小工了?

路人的眼光刺得章墨脸红耳烫,加上给泸羽民当了半天小工,又说又劝的,泸羽民还是不答应,不由怒火中烧。“我让城管把你河边的屋拆了;我让这一带的邱三把你赶出他的地盘,让其他地盘的人都不接纳你。”章墨又无耻起来。邱三是这一片拾荒的头。现在任何行业都有个龙头。

“你凭啥?” 泸羽民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这小子看着是个人民警察,怎么那么多歪招。

“就凭我敢说这话。”章墨把背篼从背上取下来,狠狠挂在泸羽民肩上。

泸羽民不得不屈服。

“章墨,这人是谁啊?”侯二指着有些怯生的泸羽民。

“哦,我一个外姓侄子,放暑假没事,非要跟着我实习实习,你说我都是个实习生,哪儿带的了。”转过身对泸羽民说,“快叫侯叔叔,以后侯叔叔多带带你。”

泸羽民恶狠狠盯了章墨一眼,对着侯二­干­巴巴喊了一声叔叔。侯二眯着眼睛看了泸羽民一眼。

“规矩可得给他讲清楚喽。”侯二对章墨说。

“你放心。早说过了,这臭小子胆小,我说要坏了规矩送牢里面,现在吓得都不敢说话了。”章墨附在侯二耳边小声说,两人有些恶意地笑,泸羽民气得­干­瞪眼。

“副局长要听汇报。高大胡子托病不来,这不害我吗?章墨,快,收拾好,待会儿你主讲啊。”说完一个箭步窜出了办公室。

卷20

会议室里,伍仁刚在副局长陪同下坐在上首,几个侦办人员挨次分开。伍仁刚旁边坐着一个鹅蛋脸的年轻女子,应该就是他女儿了。

“侯队长,开始吧。”副局长故意这样叫,免得把伍仁刚得罪了,人家刚才一慰问可是又送了百多台电脑。

侯二一愣,随即站起身来,装摸做样拿着一叠文件。罗罗嗦嗦说了一大段,关键地方却还没碰到。他得给章墨留些内容,要给来者造成一个错觉,汇报人数多,表示重视,表示调查翔实。

章墨对案子的情况也仅限于对刘向金的死因作出的勘察,至于他与泸羽民私下调查的情况,他忍了又忍,终于没说出来。

伍仁刚对这个结果似乎早有所料,又似乎心有不甘。悄悄在副局长耳边言语了几句,副局长就点头,“仁刚,你放心,这个凶手我们一定会查出来的,会尽快查出来的。”

“走了,臭小子,看什么呢?”章墨一推身边的泸羽民,反而把泸羽民吓一跳。

章墨顺着泸羽民的眼光看过去,“啧啧,看上人家富家小姐了?”

“你乱说什么。” 泸羽民有点恼火。

“哈哈哈,还不承认。你还别说,真的漂亮,看着人心痒啊。”章墨对着伍仁刚女儿的背影看不够。

“嘿—嘿—,美女看我了。”章墨手在大腿上搓。嘴里啧啧有声。

泸羽民出了公安局大楼,脱下章墨借给他的衣服,一路拣着垃圾回了江边的垃圾屋。

不料刚进屋章墨就跟进来了。自从在垃圾屋睡了一觉后,现在他已经适应了垃圾屋的气味。

“咋地,领导说两句你就不高兴了?”章墨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说我。” 泸羽民则是一副小孩子口吻。

“我给你发工资,雇佣你两个月,我就是你领导,我就能说你。”章墨叉着腰,“你现在是在协助我破案。我是什么身份?我是警察,你协助我,你就是协警,要讲组织讲纪律,别自由散漫的。”章墨把厅长舅舅教训他的话借用了。

“以后我上班你就上班,我下班你才能下班。准许你比我早上班,准许你比我晚下班。不然……哼哼。”章墨撂下一句话走了。

泸羽民越想越气不过,对着章墨的背影大声狂吼,“老子威胁别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撒尿和泥丸呢。”

章墨从远处传来几声得意的狂笑。

“我说都上几天班了,你有没有点线索啊?”

“我能有什么线索。我就一拣渣渣的……” 泸羽民话没说完就被章墨捂住嘴巴,紧张地四处看看,幸好办公室没别人。

“连你这个警校毕业的专业警察都没线索,你期望我能有什么线索。再说了,这不都听你指挥和你一起在办公室里坐着吗?” 泸羽民也会耍无赖。

“你的工资可真好拿。”章墨心说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本来想请个小工,没想到请来个大爷,整天在办公室冷气吹着,好茶好饭供着,末了还得给工钱。

“你不是能看见鬼吗?”章墨提醒。

“我是能看见啊,但是我不能整天把天眼开开啊。要不下面两眼看人,上面一眼看鬼,这时间久了保不定最后我看的是人还是鬼都分不清了。再说了,你以为开天眼是那么简单的事?可费劲了,开一次我就累得不行。” 泸羽民惬意地喝了一口茶。

章墨撇撇嘴,突然想起什么。

“哎——,你不是会找那啥­阴­气吗?出去遛遛,看能不能找着。”

“世界那么大,鬼魂那么多,到处是­阴­气,我咋知道那鬼哪儿去了啊?比大海捞针还难啊。” 泸羽民坐着不动。

“要知道我还雇你­干­吗?这不需要你去找吗?快起来快起来,开工了。出去嗅嗅。”章墨把泸羽民从凳子上拉起来。

“哎——,敢情你把我当狗使了。” 泸羽民临出门之前又大大喝了口茶。

“拿了俺的工钱,你就准备猪狗不如吧。”章墨流露出地主阶级狞笑的表情。

卷21

大街上逛了半天,自然是没找到的。章墨垂头丧气,泸羽民倒是很高兴,一路翻着垃圾筒走,收获颇丰。

章墨烦了。

“我说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我怎么了?这不顺手吗?”

“顺手,我看你就没用心。哎—哎—哎——,怎么又拣上了。我告诉你啊,既然雇佣了你,你就得跟我下力了。以后不准兼职了啊。做好本职工作。”

听说陈市长的调令就要下了。

肖文武也在省里开着漫长的会。

刘向金案子的主办人员章墨,和泸羽民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

“章墨,章墨,快收拾收拾,有美女找你了。”吴金龙一边扣衣服纽扣一边慌慌张张地闯进来。

“谁呀?就说本人公务繁忙,恕不接待。”章墨赶忙把架在桌子上的脚拿下来,又整理了下警服,眼巴巴望着办公室门口。

他看见吴金龙在门口站着直笑

“泸羽民,泸羽民。”楼道里响起一个女孩甜甜的声音。

章墨回过头望着泸羽民,泸羽民看看楼道,又看看吴金龙,再看看章墨。

“泸羽民。”门口的吴金龙一闪身,一个女孩的身段出现在门口。是伍仁刚的女儿。

章墨呆呆站在原地,吴金龙坏笑着跑开了。

章墨气恼地坐下。

“你是……你找我?”泸羽民看看章墨,没弄清怎么回事。

“恩。我找你。有事。”伍仁刚女儿迟疑着对泸羽民招手,脸上羞得通红。

“有事你就说吧。” 泸羽民看着章墨­阴­沉的脸,“是不是关于刘向金的事?”

“是。”女孩倒回答得很­干­脆。

“哦。这事啊。这是我们主办刘向金案子的副队长——章墨。” 泸羽民牢记自己实习生的身份,把章墨抬了出来,并且擅自给他升了级。

“坐下说。”章墨脸­色­又变了,在身后给泸羽民竖起大拇指。

“哦……”女孩反而迟疑了,站在门口,不胜娇羞。

“不单是刘叔叔的事,还有其他事。”女孩有些扭捏,“你出来一下嘛。”

章墨抬脚跨了出去。

“章队长,不是叫你……我是叫泸羽民。”

章墨手拍自己的额头,摇摇头,尴尬地微微转身,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水杯,走到饮水机面前。

“不能在这儿说吗?” 泸羽民更是尴尬,办公室门口走来走去的年轻警察突然多了,都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往屋里看,泸羽民就看见一个瘦高个一分钟来回溜达了好几趟。

“出去说比较方便。”女孩突然想赶快离开这个虎狼之地。

泸羽民看看章墨,“章副队……”

“去吧去吧。给你半个小时的假。”章墨手被开水烫了,不知道是疼还是赶他俩走,哧牙裂嘴乱挥。

“那我出去会。” 泸羽民有些迟疑,女孩急急地往外走。

去江边的路上,泸羽民一边走一边问,“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何必非得到江边上去。这么热的天……”

女孩转过身,“叫你到江边上,自然有江边上的道理。”声音细细的。

“泸羽民,你喜欢我?”在江边上,女孩犹豫良久,还是说了出来。

“啥?”泸羽民被吓一跳。

“你是不是喜欢我?”女孩理理额前的乱发。

“没有没有。”泸羽民立刻急得两耳通红。

“你不喜欢我那天怎么一直看着我?”女孩埋下头。

“我……我什么时候看你了?”泸羽民呐了口。

“那天我和我爸到你们局里了解刘叔叔的事,你不是一直看着我吗?”女孩说得很肯定,也很委屈。

“我没有啊,我是看……” 泸羽民住了口。

“喜欢我你就说出来呗。”女孩展示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我也喜欢你。”

泸羽民脑子至少停转了30秒。

“我……”

“我叫伍孜涵。”女孩高兴地伸出手,泸羽民并没有握手。

“我要回去了,不然一会儿队长要骂了。” 泸羽民摆脱伍孜涵的手,往公安局走。

“才10分钟不到啊。”伍孜涵撇下嘴。

路上泸羽民心里直打鼓,“这事咋搞的。”

卷22

过了之后伍孜涵隔三岔五就到公安局来找泸羽民。每次泸羽民都表现出极不耐烦的神情,每次都推三阻四不想出去,而他这些表现都被局里人当成了故意显摆。

公安局的年轻人都羡慕地眼红,直后悔怎么当初没进刑警队,刑警队的人直后悔没有参与侦办刘向金的案子,至于参与侦办的年轻人,比如章墨,比如吴金龙又是怎么后悔的,谁也不知道。

公安局的人都知道了泸羽民。公安局的人都知道了泸羽民的女朋友是本市首富伍仁刚的女儿伍孜涵。

泸羽民成了公安局所有年轻人、半数中年人、少数老年人的奋斗榜样。

“感觉怎么样?”在伍孜涵找泸羽民谈话一个周之后,章墨酸唧唧地问泸羽民。

“不好。”泸羽民眉头皱了起来。

“你骗得了我。心里美滋滋的吧。”章墨故作随意地一笑。

“真不好。”

“怎么不好了?”

“你愿意听?我有些话真不知道向谁说。” 泸羽民似乎为找到了一个倾诉对象而高兴。

“说说吧,我给你分析分析。”章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其实他才比泸羽民大三岁而已。

“我对她没感觉。我觉得我和她不合适。” 泸羽民忧心忡忡。

“有什么不合适的。穷小子攀上了白雪公主,太符合童话故事了的原则了,我觉得挺好。”章墨暴露出自己小肚­鸡­肠的一面。

“不是物质这方面的。我觉得我和她的­性­格不合适。” 泸羽民斟酌着词句。

“她就是一个小孩子;而我,你是知道的,从小就受苦,很多经历不一样,导致思想和观念都不一样。”

“正好啊。­性­格互补嘛。”章墨这句倒是出于公心。

“可是……”泸羽民没有说完。

“两个人在一起是慢慢磨合的,时间长了,你和她自然会改变一些。”章墨给泸羽民下了总结,“我看啊,你就是自卑造成的。”

“我自卑啥啊?我不偷不抢,也是靠劳动吃饭。”

“你就是有心理障碍。”

“无论你怎么说,我有自己的看法。明天我就找她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要­干­啥?”章墨心里一阵紧张,一阵激动。

“我要跟她说明白。我们的相识就是起于一场误会。我不想让这误会更深入下去。”

“你要和她分手?”章墨拿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茶杯里滚烫的开水洒在他手上也浑然不觉。

“不是分手。我根本就没和她谈过恋爱。是结束这种她自以为恋爱的关系。”

“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章墨站起身来使劲拥抱了泸羽民,手在他背后拍拍,“革命尚未成功,你却已经先去。同志啊,走好吧,剩下的路我会代你走下去的。”章墨又想起了什么,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妈,没钱了……要买新衣服呗……不够不够,多寄点……”

卷23

不过章墨的高兴劲半天就被消灭了,因为突然而至的一个命令让他遭受了重大的挫折,继而彻底死了心。

泸羽民的决心也倒塌了,他也死了心。

副局长早就听说了刑城首富伍仁刚的千金小姐和公安局一个同志谈恋爱的事,连忙找了相关知情人员了解情况,确认了事情的准确­性­。

“好。”副局长当着几个知情者的面叫了声好。那几个知情者都是小年轻,本来都打着个人的小算盘,听副局长一声“好”,也死了心。

副局长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只要公安局和本城首富结成了亲家,以后公安局大大小小要用钱的地方,都不是有个财神爷在后面撑着?虽说公安局从来不缺钱,但是现在审计严格,钱用得不好,用的不到位,被审计抓了小辫子,领导责任是推脱不掉的。

副局长又想起伍仁刚一捐款就是百万,一慰问就是上百台最新式的电脑,更是下了决心要促成这门亲事。

副局长直接找到了泸羽民,才知道了原来泸羽民还是章墨这个实习生的实习生。虽然今天还是实习生的实习生,但是只要一成了伍仁刚的女婿,坐上公安局局长的位置都有可能。

所以副局长的话很慈祥。并且在众多人面前承诺了,只要泸羽民一毕业,直接进公安局。

副局长走时换了另一副面孔,用下命令的语气对泸羽民说,“现在领导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了。你们两个的恋情,一定要成啊。”众目睽睽之下,副局长威严而慈祥的注视之下,迫于当前形式之下,泸羽民有什么办法?只好答应了。他看看章墨,心说,“为了你们局的整体利益,我只好献身了。”

当然,副局长走之前还安慰并鼓励了众多年轻人,并特别提醒章墨,“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学生现在都已经给你做出榜样了。你可要努力啊。”章墨彻底死了心,努力是要努力,但并不表示可以厚颜无耻抢自己徒弟的女朋友吧?

所以章墨也死了心,他看看泸羽民,心说,“臭小子,算你走了挑花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其他年轻人更是死了心,一窝蜂散了。都在心说,“赶紧查查资料吧,看谁是本城第二首富,有没有女儿……”

“爸,我交了个男朋友。”在馨天地的豪华别墅里,伍孜涵拉着伍仁刚的手摇晃。

“是吗?是哪家的公子?”伍仁刚很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向来是有求必应,对女儿的终生大事,更是时刻上心。

从小学到大学毕业,伍孜涵一直就没有交男朋友,这当然有伍仁刚保护女儿的思想在起作用,但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伍孜涵根本不想谈恋爱。问原因,说那些男孩一见她就低眉顺眼的,巴心巴肝的,主动热情得太过度,没点男子汉的骨气。

“爸,看你说的。女儿是个势利眼吗?是个公安局的实习生。”伍孜涵脸上荡漾起幸福的神采。

“哟——瞧你的样子,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子让我女儿这样魂不守舍。什么时候带来给爸爸看看?”伍仁刚露出几个月来难得的笑容,也只有和女儿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暂时摆脱那些烦恼,那些心悸。

“行。我马上就让他过来。”伍孜涵迫不及待。

卷24

“不行啊。我还没下班呢。”虽说有副局长撑腰,但是县官不如现管,最近章墨硬是不让他去拾荒,泸羽民就只能靠着月底章墨发工资了。要是提前下班惹章墨那臭小子犯起浑来,说不定月底真有可能一分钱不发。早上泸羽民还听章墨打电话催家里寄钱呢。

“请个假不行了吗?你们章队长也是个年轻人,应该很好说话啊。”伍孜涵眼睛瞟着章墨,看起来是两个在说悄悄话,其实伍孜涵故意说给章墨听。

章墨在旁边臊得不行。其实他也是个宦官子弟,什么场面没见过,一般见着女孩了都很得体,但是一见到伍孜涵就有种自卑感,说不上为什么。也许,就是因为心里喜欢吧。

“算了,我下了班再过去吧。” 泸羽民话语里有了央求的味道。

“算什么呀?我爸还等着呢。要不我去给你请个假。”伍孜涵说着就往章墨办公桌走去。

“去吧去吧,反正没什么事。”章墨想起副局长的话,赶紧答应。

“走吧。”伍孜涵欢快地跳着小步,将泸羽民从座位上拉起来,泸羽民稍微挣脱一下,从了。

伍孜涵在他耳边甜蜜地笑。

章墨心说这女子看着挺内秀的啊,怎么一接触­性­格这么直率。难道就是因为坠入了爱河?想不明白。

打理了头发,买了套衣服,从试衣间里出来,伍孜涵几乎都认不出泸羽民来了。他围着泸羽民转了几圈,脸上喜滋滋的表情荡漾开去,引来了导购员。

“先生穿上去挺合适的。”导购员向伍孜涵说。现在的导购员都是火眼金睛,看泸羽民穿上衣服的扭捏神态就知道两人的地位。

“是挺不错。”伍孜涵从包里掏出卡,导购员去收银台刷卡,她也不过去,只顾着看泸羽民。

泸羽民手脚不安。

伍孜涵笑嘻嘻地拉他起来,甜蜜地把头靠过去。

“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泸羽民。羽民,这是我爸。”伍孜涵将泸羽民推到前面去。

“叔叔好。”泸羽民赶忙鞠了一躬。

伍仁刚只好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伍孜涵在两人后面直笑。

“听子涵说,小泸在公安局实习?”伍仁刚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问得很随意。

泸羽民慌张了一下,最后说是。

伍仁刚还要问什么,伍孜涵不满意了。“爸,人家才是警察,你查什么户口?”

伍仁刚摇摇头,只好作罢。不过说句实话,只要是女儿看上的人,不管做什么工作的,自己将来都可以给他一个很好的前途。他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

“爸,我们出去吃饭了。”伍孜涵牵着泸羽民的手。

泸羽民手里传来伍孜涵的温暖,脸上不由就红了。伍孜涵悄悄在泸羽民手心里划了一下。

“这,才回来半个钟头不到,又要出去。”伍仁刚很希望女儿能多陪陪他。这两天佣人张妈回老家了,陈艳打麻将打疯了,居然不着家,空荡荡的房子经常只有他一个人,看着­阴­森森的。

“约了萧扬一起吃饭。”伍孜涵已经在收拾提包了。

“你呀你呀,叫你不要老是和那个兔崽子混在一起,你就是不听。”伍仁刚拉了拉脸。

“爸,别骂得那么难听好不好?他还不是你的儿子,要不是当初……”伍仁刚的反应在伍孜涵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倒没过多的表情。

“你这Y头,没大没小的。”伍孜涵的话刺中伍仁刚的软肋,只好作罢。

卷25

陈萧扬,伍仁刚的小儿子,伍孜涵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18,比伍孜涵小四岁。

伍仁刚的原配,也就是伍孜涵的母亲汪倩和伍仁刚是同一个村的,两人经人说媒办了结婚证,生下女儿伍孜涵。那个时候伍仁刚还没发起来,一个人养着一家人,生活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伍仁刚记得最清的是伍孜涵5岁时,小脸还没一个巴掌大,都是饿的。

后来伍仁刚做生意发了起来,常常回忆起伍孜涵的小脸,总觉得对不住女儿,所以从此以后对伍孜涵娇生惯养,无比的宠爱。

都说男人有了钱就变坏。伍仁刚有钱之后,对家里的黄脸婆就有点不上心了,偷偷外出包了个二­奶­,就是陈萧扬的母亲陈艳。

伍仁刚给陈艳在郊区买了一大套房子,时不时过去会会,不久就有了儿子陈萧扬。

陈萧扬本来就不该出生。

陈艳是个有心计的女人,知道女人的容颜都是流水落花,要把伍仁刚牢牢拴住,还得想其他的招。

所以她就悄悄怀上了。

伍仁刚虽然对陈艳这一招反感,但是也没办法,他是太爱这个女人了。

所以伍仁刚只好把怒气撒在儿子身上。

木已成舟,为免暴露,陈萧扬暂时跟着他母亲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伍仁刚包二­奶­的事暴露之后,汪倩是又哭又闹,只要一见到伍仁刚,就破口大骂,什么话难听骂什么话,搞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

时间一长,伍仁刚就烦了,反正都已经暴露了,­干­脆就搬到了陈艳郊区的房子里去住,过起了第二春。

不过对于自己的小儿子陈萧扬,伍仁刚总是看不惯,大手大脚花钱不说,天天外出惹事,小小年纪局子都进了几回了,要不是他这个老爸有能力,早关进去了。

父子天生就是仇人。陈萧扬一般见了伍仁刚的影,都躲得远远的;伍仁刚再好的心情,一听儿子的名字,好心情马上就烟消云散。所以陈萧扬长这么大,伍仁刚在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

幸好伍孜涵还比较喜欢这个弟弟,两姐弟感情是是真好,并没有搀杂进上一代的爱恨情仇。

有时候伍仁刚感叹。

这老天真是作弄人啊,要是将两姐弟的母亲换换,换作伍孜涵是陈艳所出,这个家不就完美了?娇妻爱女,多和谐。“命啊,都是命。”伍仁刚常常感叹。

一想到命,伍仁刚就想起了什么。看着伍孜涵两人走出家门,他掏出手机给陈秉坤拨通了电话。

爱德华西餐厅里,伍孜涵和泸羽民这一对招徕了很多客人的目光。头一次被众目睽睽地注视,泸羽民习惯­性­地羞红了脸。

伍孜涵不停在给陈萧扬打电话。

“臭小子又闯祸了。” 伍孜涵放下电话,面有忧­色­。

半个多小时后,头发乱糟糟的陈萧扬出现在了爱德华门口。

门口的伺应生眼光落在陈萧扬破了几条口子的衣服上,礼貌地拦住了他。

“先生,请问你找人还是用餐?”

陈萧扬啪一声打落伺应生的手,理都未理就走了进去,抬头在西餐厅里张望。

“这儿。”伍孜涵招了招手。

陈萧扬走过去大大咧咧坐下,先就点了盘五成熟的烤牛排,什么沙拉面包番茄酱牛­奶­果汁点了一大堆,这才媚笑着对伍孜涵说,“姐,饿死了。”

“我们都等你两个钟头了。” 伍孜涵摆好餐具。“来,给你介绍。泸羽民。”

泸羽民赶紧站起来,陈萧扬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而转过身子,“姐,又长漂亮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反而脸上腾起滇怒,“正经些,给你介绍人呢,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陈萧扬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去,对还站着的泸羽民懒洋洋说一句,“你好。”

泸羽民拗口地回答,“你也好。”

引起伍孜涵一阵吃吃地笑。

陈萧扬则从牙齿缝了“哧”了一声,极是不屑。书包 网 想看书来

卷26

泸羽民一顿饭是吃得好没滋味。什么刀什么叉,什么汤勺,换了一样又一样,银制餐具互相触碰,发出叮当的悦耳声,引来好多人的眼­色­。

伍孜涵耐心地教他。

陈萧扬鄙夷的眼­色­就没换过。

好不容易吃完人生最漫长的一餐,泸羽民已是汗流浃背。几人走出餐厅,夜­色­朦胧。

“姐,给我点钱。”陈萧扬落在后面,开口唤前面的伍孜涵。

“钱又用完了?怪不得爸说你。”

伍孜涵打开提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卡,对陈萧扬扬扬。

奇怪的是陈萧扬没有走过来,反而站在原地。

伍孜涵只好走过去。

“姐,这个人不怀好意。”陈萧扬借伍孜涵的身子挡住泸羽民的视线,“他肯定是看上了我们的钱。”

“小鬼,说什么呢?” 伍孜涵没想到陈萧扬其实是为了单独和她说这事,回过头对街边的泸羽民笑笑。

“姐,我看人可准了。现在的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陈萧扬把卡揣进自己的裤袋里,“吃饭的时候我观察过了,他就是土包子一个。每次碰到我的眼神都在闪躲,他心里有事。”陈萧扬说得有板有眼。

“他本来就腼腆。你当初第一次吃西餐的时候比他更土。” 伍孜涵笑着摸摸自己弟弟的脑袋。

“姐,他根本就不爱你。我看得出来。”陈萧扬躲开伍孜涵的手,看着泸羽民的背影,牙齿咬着,“他并不比刻意追你的那些人好。”

“小孩子家,懂什么?你姐又不是第一次恋爱。萧扬我给你说,这次是我主动找的人家,开始人家还不怎么愿意呢,我看得出来,他和以前那些冲我钱来的花花公子不一样。” 伍孜涵打开车门,“早些回去,不然汪姨要担心的。”

“姐……”陈萧扬追着车子跑了一段,“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伍孜涵偏着头想了一会儿,自从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住了。那是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却能感觉到实实在在地存在,并因为这种存在而身心愉悦、笑容绽放。

伍孜涵伸出手跟他挥挥,车子绝尘而去。

“萧扬和你说什么了?”泸羽民坐在副驾上,漫不经心地问。

“没说什么。尽吵着我要钱。我这个弟弟,太难管了。” 伍孜涵内心砰砰直跳,心里想,“对自己爱的人撒谎原来会这么紧张。” 伍孜涵心里突然泛起甜蜜。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卷27

章墨雇佣泸羽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案子没有进展。陈市长已经调到省里去了,与市里的联系少了很多,与公安局的联系几乎就断了。

除了刘向金的家人和伍仁刚偶尔问一下,刘向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恐怕马上就要断了。

刘向金尸体被解剖之后,一直冻在冷藏室里。这天高胜利难得回了办公室,说刘向金的案子暂时搁置一段时间。

章墨知道这只是一个听起来比较负责任的说法。搁置一段时间,渐渐就淡了,案子也会不了了之。

高胜利让章墨去一趟冷藏室,把刘向金身上的遗物取回来,尸体直接推去火化。

章墨特地选了白天去法医处。

长久的冷冻,刘向金的尸体表面起了奇怪的变化,皮肤颜­色­令人看着不舒服。

章墨还记得上次在冷藏室被惊吓的事,心里只想着赶紧把尸体弄出来,交给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可是刘向金是个大胖子,章墨要把他的尸体弄出来还真不容易。

搬弄中,章墨注意到了刘向金的手。

粗胖的手指,指甲很短,指甲顶端几乎就贴着最里层的­肉­,光滑、溜圆,没有棱角。

章墨想起陈眼镜脖子上的伤口。“是刘向金的手指拉伤的。”陈眼镜的话突然炸响在耳边。

但是章墨却判断刘向金的手指根本不能伤人,更别说会给陈眼镜造成重伤。

是陈眼镜说谎还是另有原因?

章墨又把刘向金的尸体送回冷藏柜,开车把泸羽民接了过来。

章墨把陈眼镜的话和自己的疑问说了。“你当时也在现场,你应该知道真实情况。”

“陈医生没有说谎,他确实是被刘向金的指甲拉伤的。”泸羽民捧着刘向金的胖手,仔细地看。

“根据常识判断,人死后指甲确实会因为尸体缩水而‘长’长,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停止‘生长’。我们可以确定,刘向金在划伤陈医生的时候指甲应该和现在差不多?”章墨带着征询的意见。

“可以确定。”泸羽民放下刘向金的的手,等着章墨进一步提问。

“那么,你认为刘向金如此短并且圆滑的指甲会对陈医生造成那么严重的伤害吗?”章墨接着说,“陈医生曾说了一句话——刘向金的指甲比刀厉害。”

“现在不能,但是并不代表所有时候都不能。”泸羽民基本能猜到章墨还要问什么。

“我曾跟你说过我见到陈医生被鬼推了一下,所以陈医生会扑向刘向金尸体;还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

“什么事?”

“那鬼推了陈医生之后,又附在了刘向金的尸体上。”

“借尸还魂?

“可以这样说。”泸羽民重新拿起刘向金的手,“尸体一旦被鬼占据后,就会发生一些奇怪的变化。”

“比如……”

“比如胡子铁青,指甲疯长。”

“尸体‘长’指甲不是因为尸体缩水吗?再说了,就算是尸体死后‘长’指甲,其长度也不足以不会伤害陈医生那么重。”这是章墨选修法医课的时候了解的知识。

“那是‘科学’的说法。想不想听我们的解释?”

“我们?”章墨指指泸羽民,又指指自己。

“不是我和你,是我以及和我一样从事风水观­阴­等类似活动的人,的说法。”

“你们是怎么解释的。”

“鬼上身,指甲抻;大睁眼,死不全;……”泸羽民念口诀一般罗嗦了一大篇。

“能不能通俗地解释一下?”章墨皱着眉头。

卷28

“第一句,鬼上身,指甲抻,就是说只要是有鬼上了尸体,我们行内叫找到宿主,尸体的指甲就会疯长——超出你想象的变长;第二句,大睁眼,死不全,是说尸体大睁着眼睛,一定是死的冤屈,或者是不想死。为什么说死不全呢?按我们的说法,一个人死,不但是现在医生宣布或判断其死亡,而更重要的是其心死。这么跟你说吧,我们说的死,就是指死得心甘情愿,不再留恋人间和自己生前的躯壳,按照程序前往地府等待轮回投胎;如果说一个人死不全的话,那么就是他死得冤屈,他的魂魄会抓住一切机会在人间游荡,直到了了自己的心愿或者平了自己的冤屈,才会死全。”泸羽民说得口­干­舌燥。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陈医生在解剖刘向金尸体的时候,鬼上身,所以导致刘向金指甲疯长,从而拉伤陈医生?”

“是这样的。”

“鬼下身以后,指甲又会恢复正常?”

“完全正确。”

“那鬼难道上刘向金的尸体就是为了阻止陈医生解剖刘向金的脖子?”

“也许是吧。”

“为什么?”

“也许它不想让人知道刘向金是怎么死的。”

“这说不通。”章墨抓住一个漏洞,反驳泸羽民。“你说他都是鬼了,难道还害怕我们警察去抓它?它费尽心思设计牙签筒杀人,这好象有点多余?如果我是那个鬼的话,我才不会这么耗时耗力设计、制造这么一个拖沓、麻烦的机关。”章墨记得泸羽民曾经说过,那个鬼几乎每隔两天都会去一趟五月小区。泸羽民在小区监控录象上“看”到的也是多次。

“一点也不多余。如果它是你,它早就完蛋了。”泸羽民帮着章墨将刘向金尸体抬出柜子,“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都是有其自然法则的。”

“鬼怕什么?”章墨赶紧问。

“怕得多了。”

“说说。”

“我不知道。”泸羽民很­干­脆地回绝了。

“是不是你学习你师傅手艺的时候发过誓,要保护你们行业的秘诀?”章墨想起小时候看的武侠场景。

泸羽民没有理他。

走过殡仪馆的时候,正好有一具尸体从他们面前经过,章墨看了一眼尸体,马上向工作人员出示警官证,拦了下来,推着车,拉着泸羽民到了一个小房间。

“还有一个疑问。”章墨拿起死者的手。

“你承认不承认人死后指甲会变长。

泸羽民烦恼地叹口气,“我承认,而且确实是这样。”

“那么尸体的指甲长长是因为鬼上身了?哈哈哈,你这个大骗子,终于露馅了吧。”章墨推着车把房间的门堵上,似乎生怕泸羽民逃跑一样。

“说吧,我哪儿说错了?”泸羽民倒来了兴致。

“你说鬼上身,指甲疯长。对不对?”

泸羽民点点头。

“那你觉得这具尸体鬼上身了吗?”

“上身了,你没见到他指甲明显长长了吗?”

“那长这么点长算疯长吗?”

“不算。”泸羽民很老实地承认。

“难道你不觉得你前后所说的话互相矛盾吗?”

“是矛盾。”泸羽民承认。

“你怎么解释。”

“有解释。”

“又是你的理论?”章墨饶有兴趣。

“我们的。”

“好,马上说出来。”章墨生怕留给泸羽民编造的时间。

“这尸体鬼上身了。每具尸体都会鬼上身。”泸羽民本想喝口水,没想到章墨眼睛一瞪,“快说。”

“几乎每具尸体都会鬼上身,只是上身的鬼有所不同。”泸羽民­干­脆坐在了地板上。

“*使者听说过吗?”泸羽民卖起了关子。

“听说过听说过,就是黑白无常嘛,别耍花招,快说。”章墨进逼了一步。

卷29

泸羽民无奈地笑笑,“黑白无常那是最高级别的*死者,只有大人物要死了,才轮到他们出马;平常小人物死,地府只会派出一般的工作人员前去。你想要是任何人都要死了都是黑白无常去,他们俩早累趴下了。

知道*死者是怎么工作的吗?*使者一般会将即将死去的人的魂魄用一种特殊的工具——*钩将死者的魂魄从躯体里勾出来,然后自己钻进去。”

章墨偏着头看着泸羽民。

“死者的魂魄一旦离了躯体,就会感到极大的不适,它们拼命想回到自己的躯体,但是自己的躯体被*使者占据了,所以不得已这些魂魄只好依据*使者的安排,领了号码牌自己前往­阴­曹地府排队。”

“凭什么*使者可以占据别人的东西,难道那些魂魄都心甘情愿放弃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章墨的法律学得还马虎,所有权的概念还是知道的。

“当然有很多魂魄不愿意,但是*使者一是执行公务,是地府专政的国家机器,一般少有人敢反抗;再有人反抗的,也没有*使者厉害。*钩就相当于警察的枪,一般的魂魄就相当于手无寸铁的人,你想想手无寸铁怎么和枪对抗?再说了,魂魄一旦离了躯体,就会感到极大的不适,如果不在一定期限内赶到地府,就会烟飞灰灭,永远消失。”

“所以,那些魂魄就只好听从安排?”章墨想地府实在太黑暗了,原来鸠占鹊巢本来是这个意思。

“一直都是这样。”

“那*使者占据魂魄的躯体,最后怎么处置?”章墨看看推车上的尸体,远离了一些。

“只等躯体消失了,*使者就回地府复命。”

“只要魂魄进了地府就可以了嘛,*使者还在阳间呆那么久­干­什么?”

“防止别的魂魄进来啊。”

“你不是说一般人的魂魄不会抢到躯体的吗?”

“那是一般情况,世上总有很多意外和特殊的。”

“比如……”

“比如怨念较大的鬼,能量就比较强,有时候可以打败*使者,占据躯体——上演传说中的借尸还魂。”泸羽民看章墨又有些不相信了,只好说,“不是也有杀警察的歹徒吗?”

“我懂你的意思了。*使者也是鬼,所以一般尸体上的指甲都会长长,但是因为没有怨念,所以不会太长。”

“知道刘向金的指甲为什么那么短吗?因为他的躯体里已经没有鬼了,本来他身体里的*使者被怨念大的那个鬼打跑了;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后,那个鬼也离开了刘向金的躯体。”

“你不是说所有……”章墨眉头一挑,泸羽民马上接话,“请注意,我说的是几乎。”

章墨摆摆手,“好吧,算你赢了。”

两人打开门,把尸体交给在外等待的殡仪馆工作人员。

“警官,查到什么吗?”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很好奇。

“没有怀孕。”章墨抛出一句话。

殡仪馆的人奇怪地揭开盖着尸体的白布,对着章墨两人离开的背影嘀咕,“可是,尸体是男的啊……”

卷30

“你必须让我亲自看看。”章墨拦在泸羽民前面,盯着泸羽民的眼睛。

泸羽民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

“你必须让我看看。”章墨从牙齿里憋出这句话。

泸羽民在前面停了下来。“不可能,你没有异能,没有开过天眼,也没有对你有怨念的鬼,你不会看到。”

“我管不着。到目前为止,你所有的言论、我对你的信任以及基于我对你的信任而采取的任何行动都建立在你的理论正确基础之上。我必须要确定你的理论是正确的。”章墨在后面抱着臂膀,皱着眉头。

泸羽民站在前面思考了良久,半转过头,“你真要确定?”

“千真万确要确定。”

“你不要后悔。” 泸羽民眼睛盯着一个角落里。

“我就怕自己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章墨达到了目的,轻快得走上前去。

“什么时候?”

“就今天。”

午夜两点,公安局物证室里,章墨和泸羽民又将五月小区复制的监控录象拿出来播放。泸羽民看了一段之后,示意将镜头回放,并且按了暂停。

“再问你一遍,做好心理准备没有。” 泸羽民出乎意料的严肃。

“没事。心理承受能力强着呢。”章墨心里已有些微微发毛。

泸羽民手里拿着一个眼药水瓶子,将里面淡黄|­色­的液体滴了几滴在章墨眼睛里。章墨立刻疼得大叫,“泸羽民,你往我眼睛里掺什么了?”说着就要用手揉眼睛。

“别动,呆会儿不起作用了。” 泸羽民忙拉住章墨的手。

章墨又闭着眼睛晃着脑袋摆来摆去,过了好久才犹犹豫豫睁开眼睛。

“泸羽民。”章墨看着泸羽民。

泸羽民看着他。

章墨伸出手犹豫着摸了过去,“是你吧。”

“不是我是谁。” 泸羽民有些奇怪。

“哎——泸羽民,我说你小子拿我开心是不是?现在我除了看见你,其他什么都看不见。”章墨胆怯地四下望望。

“哦?是吗?” 泸羽民想了一会儿。

“来,看着。” 泸羽民把监控录象播放。“看到没有?”在12分33秒的时候泸羽民及时按了暂停,指着屏幕中间,手指之处正是向虹的大门。

“看什么呀?一道门。”章墨又把眼睛凑近屏幕几许,“没什么异常啊?”

“你再看看。” 泸羽民手指在屏幕上画了一个图形。

“有点黑,看不清楚。”章墨看见泸羽民图形的轮廓里面有些模糊。

“哦?等等。” 泸羽民从一个纸袋里拿出一张塑料胶片,上面是根人的脊椎。

“X光照片?”章墨瞪大了眼睛。

泸羽民点点头,“X光底片能改变光的颜­色­,呈现一些人眼平时看不出的现象。”泸羽民将X光照片覆盖在屏幕上,顿时一个黑影呈现在章墨面前,比之前清楚多了。

卷31

下午发一段,晚上接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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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它?杀刘向金的鬼?”章墨看见了传说的鬼,并不是想象中的骇人,有些不相信。

“就是它。”泸羽民看着屏幕若有所思。

“不像吧。这该不会是X光片本来的黑影吧?”章墨把X光片取下来,对着灯光观看,但是X光片的黑影明显和屏幕上的黑影相差巨大。

“怎么可能呢?”泸羽民伸手过去拿X光照片,章墨眼神闪烁了一下,又迟疑了一会儿。

“怎么了?”泸羽民看着他的神情异样,好奇地问。

“你小子肯定是在蒙我吧?”章墨狡撷地试探。

泸羽民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章墨又把X光片覆盖在屏幕上,黑影又呈现出来。

泸羽民把X光片贴牢屏幕,将录象重新放着走。

章墨看见那个黑影真如泸羽民所说,几乎是两天一次出现在监控里。那个黑影每次在项虹的门口都会驻足一会儿,然后穿门而入。

虽说只是一个背影,但是章墨还是看得心惊­肉­跳。“可惜没看见面貌。”章墨心说幸好没转过身来,要是猛一转身把我吓到了,惊慌失措叫出来,在泸羽民面前就糗大了。

“看见面貌也没用。它的面貌就像面具一样,可以随时换。”

章墨记得听泸羽民说过这事,点点头陷入沉思。

“这下该相信了吧。” 泸羽民声音疲惫。

“看见的不一样是事实;况且你又给我滴了药水,又给我上X光片,谁知道你搞了些什么鬼名堂?”章墨其实已经相信了,但是嘴上不服,而且,还有他的小心眼。

“你给我滴的药水是什么?”章墨眼睛搜寻着泸羽民的手。

“没什么。”泸羽民发现了章墨的企图,将手里的药水揣入包里,倒退了几步。

“说,是什么?一定是耍了什么小把戏。”章墨上前几步,“不然不会这么怕。”

泸羽民赶紧绕着桌子跑。

章墨在后面紧追不舍。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两人还在小小的物证室围着桌子正着反着转圈,两人都头昏眼花,扶着桌子直打晃。

“老实交代,不然我月底扣你工资。”

“扣成大鸭蛋也不说。反正上个月东扣西扣我也没得几十块钱。还没有我拣渣渣几天收入多。”

“咦——你每天跟着我大吃大喝,折合成|人民币少说千把块钱。快把药水给我,不然本老板马上宣布——伙食自理。”

“没关系,你不管我伙食我还能饿死喽?”

“你这臭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呢。我今天就跟你耗上了。”章墨低着头喘气,趁泸羽民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个箭步踏上桌子,泸羽民反应敏捷地往桌子下一钻,不料桌子下面空间太小,泸羽民被卡住了,被章墨抓住脚脖子扯了出来。

卷32

“咦——青霉素眼药水?滴了这东西就能看见鬼?”章墨看瓶子上的标签。

“章哥,这可是我们行内的秘密,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泸羽民被铐在桌子上,一脸的忧­色­。

“哈哈哈,原来你们这行就靠这个。”章墨得意地大笑。走过去在泸羽民头上拍了一巴掌。“青霉素是上个世纪才发现的,难道你们这行在青霉素发明之前就见不到鬼了?你当我是傻瓜啊?”

泸羽民也笑,但就是不说是什么。

“不难。我明天找人化验一下。”章墨小心翼翼把瓶子装塑料口袋里,一副得胜者的无耻嘴脸。

自从副局长下了命令之后,伍孜涵和泸羽民的感情进展就变得迅速起来。

其实这归功于泸羽民的变化。

只有泸羽民知道,他在那天的案情通报会上其实并没有看伍孜涵,连一眼也没有看,但是由于角度问题,居然让伍仁刚的大小姐产生了误会,而且奇妙地是,这位大小姐居然还主动跑来向他表白。

说心里话泸羽民并不喜欢伍孜涵,但是迫于各种形式他得对伍孜涵的表白做出反应——虽然所有反应都显得那么不情不愿。

副局长下令后,泸羽民进行了转变。

伍孜涵在夜里行军,泸羽民是游击队,时不时­骚­扰一下;伍孜涵继续行军,泸羽民这支游击队归顺了,不但少了后顾之忧,反而有游击队对当地自然环境的帮助,速度自然快很多。

泸羽民和伍孜涵的进展快了很多。

泸羽民正式住进了伍孜涵家。两人虽然是一人一间房,但是在外人看来,刑城首富千金的婚事,估摸着就这样定了。

陈艳现在基本上夜不归宿了,麻将害的。郊区的别墅常常就只有一个用人。

伍仁刚最近都住在天情苑小区。其实那是他给伍孜涵买的房子,他又不想回汪倩家,就住在了女儿家里。

伍孜涵的家很大,少说几百个平米。要不是有两个用人经常打扫,指不定现在很多房间都挂上蜘蛛网了。

泸羽民的垃圾屋比起来,连伍孜涵的厕所都比不上。

泸羽民夜里睡觉总是很警醒,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所处的生活环境造成的。夜里稍微有一点响动,耳朵都听得一清二楚。

泸羽民在这个夜里听到很沉重的喘气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怪异。

泸羽民从床上摸下来,轻轻打开房门,整个空荡的屋子黑漆漆的。天情小区绿化很好,虽然地处闹市,但是楼外的灯光却都被高大的参天树木和绿意盎然的修竹所遮掩。屋里的家具呈现出模糊的棱角。

听清了,那一呼一吸,似乎都伴随着胸腔的巨大震动,甚至还有不同寻常的低声呜咽。

是谁?

泸羽民有些紧张,缓缓伸出双手投向黑暗,他感觉到一股凉丝丝的冷意。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房间很多,呼吸声被巨大的空间所笼罩,放大了许多,泸羽民的手心里微微湿了。

他循着声音站在了一个房间门口。

门似乎是半开着的,呼吸声近在眼前。

泸羽民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摸到厚实的门板,稍一使劲,脚步跟着踏了出去。

脚下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泸羽民赶紧把脚收回,同时听见一阵发狂的尖叫。

是个男人的声音。

用人起来开了灯,泸羽民看见伍仁刚瘫坐在门口的角落里,汗水长流,两只眼睛惊恐失措。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卷33

“伍叔叔,你怎么了?”泸羽民俯下身抱起瑟瑟发抖的伍仁刚,手一摸到伍仁刚背后的睡衣,全湿了。

伍仁刚双眼的眼神显然不在此处,他的眼里流露出惊恐,越过泸羽民的肩膀,看着黑漆漆的屋子角落。

“伍叔叔。”泸羽民抱着伍仁刚摇晃了两下,伍仁刚收回眼神,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似乎不认识。但是伍仁刚一看到泸羽民的眼睛,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心里不知怎么就平静了下来,他挪挪脚,艰难地站了起来,轻轻推开泸羽民。

“爸爸,怎么回事?”伍孜涵穿着睡衣揉着眼睛从里间出来,“羽民你也在?”

伍仁刚挥挥手让用人下去了,他也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自己的房间。

“爸爸,你衣服都湿了。” 伍孜涵跟上几步,扶住门。

“天气热,没开空调。说出来喝口水,没想到碰到小泸,还吓我一跳。

伍孜涵望望泸羽民,泸羽民揉揉肩膀,“是我不小心,把叔叔撞疼了。”

“两个大男人,晚上弄得­鸡­飞狗跳的……” 伍孜涵打了个哈欠,转身抱住泸羽民,双脚环住泸羽民的腰,头枕在泸羽民的肩膀上,两个眼皮一搭,舒服地叹一口气,“啊——困死我了。”

“孜涵。”泸羽民赶紧用手托住伍孜涵的腰,防止她掉下来,尴尬地对伍仁刚笑笑。

伍仁刚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掩好门。门锁“咯嗒”一声。

泸羽民看了会门,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走了。他知道伍仁刚一定在门后,要么倾听动静,要么站在原地,因为他没有听到拖鞋触碰地板的声音。

“真沉啊。”泸羽民双手托着伍孜涵的腰,翘起一只脚推开了房门,马上就累得喘大气。

伍孜涵的房间一片浅浅地粉红­色­,橘黄的小灯亮在床头,床也布置得很­精­巧,上面躺着一个大肚熊,鼓鼓的肚子,四仰八叉睡在床角。

“孜涵,睡床上。”泸羽民小心偏过头,嘴巴对着伍孜涵乖巧的耳朵小声地说。

“恩——”伍孜涵发出不满意地一声呓语,重新舒展手臂,抱了个舒服的姿势,头偏在泸羽民的肩膀上,一头秀发滑落几丝,擦着泸羽民的耳朵,痒痒的。

“孜涵,床上睡去。”泸羽民掉转身子,吃力地俯下身子,要将伍孜涵轻轻放在床上。

“我不要睡床嘛。我就要这样睡。” 伍孜涵勾住泸羽民的脖子,小声嘟哝着,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洒下迷离朦胧,小小的鼻头显得十分可爱。

“真像个小孩子。”泸羽民的心动了一下。

泸羽民只好重新直起身,抱着伍孜涵坐在一张椅子上。

“呼——”伍孜涵睡得很香甜。

那一声似乎是首催眠曲,泸羽民眼皮也沉甸甸起来,他轻轻靠近伍孜涵的头,鼻子里是奇妙的味道,突然就觉得心里颤动了一下,就像是突然从高空坠落,坠入了雪白的棉花堆,浑身软绵绵的。

他心里似乎塌实了,很快也进入梦乡。

睫毛上痒痒的,好象蚂蚁在爬;阳光明媚,微风吹拂着脸庞;花儿在阳光下散发着幽香,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是一群群追逐嬉戏的蝴蝶……

泸羽民在睡梦中幸福地叹了一口气,好久没有做过这么美丽的梦了。

突然听见“哧”一声,泸羽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双清秀黑俊的眼睛就在面前。

“你醒了?” 伍孜涵抬起头,把手指从泸羽民的睫毛上拿开,嘴是笑盈盈的。

“几点了?得起来上班了。”泸羽民舒服地翻一个身,窗子外面的阳光透过班驳的树叶撒进来,­干­净明亮。

伍孜涵把手伸进被子里,两个手指一步一步叉着在泸羽民的肚子上走。

泸羽民憋不住痒,笑出声来,伍孜涵赶紧把手拿出来,用惊恐地语气地说,“不好了不好了,大怪兽要出动了。”

泸羽民看看床头的闹钟,居然是上午10点半了,他记得昨天晚上明明是调到8点钟的。“孜涵,你为什么动我闹钟?”泸羽民有些不高兴,手忙脚乱穿衣服,伍孜涵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说话。

“我还有只鞋子呢?”泸羽民颠着一只脚围着床团团转,时不时还俯下身子看看床下面。

“在这儿呢。” 伍孜涵看着泸羽民急出了一头汗水,提着皮鞋的一根绳带,皮鞋在她手里悠闲的摇晃。

“快给我。”泸羽民颠着脚过去。

伍孜涵等他要拿到鞋了,突然后退一步,贴近窗子,将鞋扔出窗户。

“???”泸羽民脸上写满了问号。

“今天不许去上班!” 伍孜涵拍拍手,头伸出窗外。“张妈,不用了,就让它在下面。”

泸羽民看了眼窗户,迅速换下穿好的一只皮鞋,打开床头的柜子——里面居然连一双鞋也没有了。

泸羽民看着伍孜涵。

“你们章队回省城了,特地放你两天假。” 伍孜涵扑到床上,摆出一个大字的造型,头埋在被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小——他回省城了?”泸羽民嘴巴张成了一O型,不相信似的看着伍孜涵。

“是啊。昨天给我打电话说的。本来昨天想告诉你,结果一不留神就忘了。” 伍孜涵从被窝里伸过手去扯泸羽民的袜子,袜子被她扯得老长。

泸羽民的神情似乎是凝固了,直到听到伍孜涵喊了他三声,才回过神来。

卷34

“老陈,能帮我办办吗?”伍仁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电话。

“……”

“我怎么舍得下刑城这么大的家业?我的根在这儿,我要是就这么走了,我就啥也不是了。”

“……”

“当然是命要紧,可是……可是,我总得有些时间,我必须处理一些事情。”

“……”

“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带就来吧。我靠什么,我吃什么?”

“……”

“老陈,我觉得我自己好可怜。”

“……”

“我记得。你当时的眼神和表情我都记得。你说,‘仁刚,我怕。’”

“……”

“好吧,那你抓紧,我也在这面加快进度吧。”

“……”

“降职就降职吧,现在你还考虑那些?命总比当官要紧。”

“……”

“哎——好吧,挂了。”

伍仁刚一脸的焦虑之­色­。

“去禅退寺吧,那儿风景很好。现在这个季节,满山的枫叶。”

“和爸爸一起去吧,这两天他好象心情不太好。”

“行。”

“我也去吗?”伍仁刚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他觉得很突然很意外,女儿最近似乎长大了,开始关心起他这个父亲来。

伍仁刚看看泸羽民,不知道女儿的变化是否因为泸羽民的存在。

“一起去看看风景吧,伍叔叔。上面还有个禅退寺,听说里面的方丈很有道行的。”泸羽民似乎随口一说。

伍仁刚脸上的­肉­不经意间一跳动,立刻被他掩饰住了。“好,正好没什么事,你也有空,我们就陪伍孜涵去看看。”

“我去准备点吃的。”泸羽民一转身,眼里的笑立刻隐去,换上了琢磨不透的神情。

叶孤山禅退寺,相传修建于南宋末年,距今将近800年的历史。据说当时一云游僧人路过此地时,满山树木落叶萧萧,惟山顶一棵大树依然是枝叶繁茂,一山之上差别巨大,该僧人认为此象象征着我佛唯一,故长久停留在此打坐修禅。

后来附近的善男信女纷纷捐资捐物,为云游僧人盖起了窝棚,渐渐发展成了寺庙。僧人收徒十三,禅心相向。当地县志记载,僧人和其十三个弟子打坐悟禅时,百兽禁忌,飞鸟不鸣,即使在炎热的夏天,寺庙周围方圆一公里,也没有蝉“知了”,所以附近群众给寺庙取个名字——蝉退寺,意思是蝉避开的意思。

明朝万历年间,一位白眉老和尚路过该寺,借宿庙中,第二天众僧人一看,蝉退寺已经变成了禅退寺。寺里僧人俱面东而拜,长颂佛号。

禅退——心中已无禅。

禅退寺是刑城善男信女著名的去处,香火一向很旺。

长长的山道,密密麻麻的人拾阶而上,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将龙头伸入深深的宝殿。

伍仁刚许多年未锻炼,台阶才爬了1/3,就已经气喘如雷,瘫坐在路旁直抹汗水。

“爸,就让右子送你吧。” 伍孜涵打开一瓶水,递给伍仁刚。

“不用。我自己走好了。”伍仁刚抹了一把汗,把衬衣的领带解开,又艰难地往上抬起脚步。

其实叶孤山的后山已经修起了水泥路,方便老弱病残信徒上山膜拜,许多有钱人就直接坐车上到了山顶。

这年头,有钱人都能比穷人先见到佛祖。

但是伍仁刚却好象和谁赌气似的,让司机右子把车停在山下,说就是爬也要爬完1080个台阶,亲自叩拜佛祖,表示虔诚。

泸羽民把伍仁刚的西装拿过来,和伍孜涵走在了后面。

卷35

庙里的和尚正在做功课,浑厚的赞佛偈在木鱼和钟声的伴随下,令人肃然。

伍仁刚一进宝殿就跪下,双手合十,低着头默念什么。

泸羽民看看伍孜涵,伍孜涵拉拉泸羽民,两人一起往后山走去,泸羽民还不断回头看着伍仁刚佝下去的身子。

在后山一处落满红­色­枫叶的草地上,两人席地而坐。

倾斜的草地,在初秋依然冒出许多­嫩­绿的细芽,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透着绿油油的­色­彩,让人心情舒畅;草地尽头,是一片蔚蓝­色­的湖水,像大海,却波澜不惊,微风拂起细碎的波浪,一层一层向岸边卷来,冲刷着水线边的小石子,晶莹剔透。

湖水里,片片飘落的枫叶如大海里的扁舟,随­性­而渡,从两人所坐的高处望去,烟波浩淼,却多些小家碧玉的羞涩。

深呼吸一口,尽是暖暖的味道。

“羽民,你家是哪儿的?” 交往一个多月来,伍孜涵是第一次问泸羽民家里面的事情。

“你不认识那个地方。”泸羽民眼望着湖水,清澈的湖水对映着他清澈深黑的眼珠,都是一样的深邃,分不清哪汪是湖,哪汪是眼。

“说说嘛,我回去查查就知道了。” 伍孜涵从地上拔起一棵小草,将草尖轻轻伸进泸羽民耳朵里,嘴角是一抹坏坏地笑。

泸羽民偏偏头,陷入了沉默。

“羽民?”伍孜涵追问。

“我不知道。”泸羽民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胸腔却巨大的起伏。

“你也不知道吗?” 伍孜涵放下草尖,转到泸羽民的正面,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

“我从懂事起就一直在流浪。从一个乡村到一个乡村,从一个城市到一个城市。直到我到了刑城,我才定居下来。”泸羽民认真地看着伍孜涵。

“那你的父母呢?” 伍孜涵握住泸羽民的手,眼里充满了关切。

“我不知道。”泸羽民低下头,呼吸异样。

伍孜涵察觉到泸羽民的情绪变化,轻轻环住泸羽民的头,将泸羽民抱在怀里。

“羽民,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爱你的。” 伍孜涵一想起自己小时候过的苦日子,不觉同病相怜,在爱情之外又多了一丝母­性­的怜悯。

“我从12岁流浪到刑城,一直靠着拣垃圾维生,直到1个多月前,我还是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穿梭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我的家就在江边上,是一个用废弃塑料口袋搭起的窝棚;我常常吃垃圾箱里发霉变臭的食物,冬天需要在破衣服里塞满废旧的报纸和塑料袋……”泸羽民直视着伍孜涵的眼睛,将自己的境况和盘托出。

这些情况显然出乎伍孜涵的意料,他眼里带着一些惊恐,摇摇泸羽民的肩膀,显然是被吓坏可。“羽民,你怎么了?”

泸羽民将伍孜涵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开。“这些都是真的。”

“可是……可是,你不是在公安局实习的吗?”

“我只是被章墨雇佣的小工,还有半个多月,我就又得回去拣垃圾维生了。”

“那你和章队……?”

“他不是副队长,他只是个实习警察。我们都是骗你的。”泸羽民收回眼光,望向远方的湖水,轻轻吐出一口气,“我不想再骗你了。”

伍孜涵被泸羽民所说的话震住了,双手抱头。良久,“为什么要骗我?”

“事情很复杂,而且我不会说的。但是你要相信,我们这样骗你,绝对没有伤害你的企图。”

“不是为了我爸爸的钱?”伍孜涵偏着头。

“不是!”泸羽民回答得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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