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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哪朵警花不盛开 > 第二天一早,吕白是被恶梦惊醒的。

第二天一早,吕白是被恶梦惊醒的。

梦里的­色­靓穿着一身白裙,高傲的俯视他:吕白,要我还是要你的女儿,快点给我选。吕白心知善解人意的­色­靓是不会提出这么任­性­的要求的,于是上前揉搓她脸,想把那层假面皮揭掉,看看到底是谁冒充他的女人。­色­靓不动,站着再次开口:我懂了,你要你的女儿,那我甩你,以后永不见面。

接着画面一转,­色­靓穿着一身警服,手里拿着枪,看样子是在办案,然后‘呯’一声枪响,吕白再看到­色­靓时,她已经倒在血泊里,早就没了呼吸。

被梦境魇住的滋味很难受,软绵绵浑身无力,动不了也叫不出声。­色­靓苍白的脸凌迟着他。最后,他猛的使力掐自己一把才被惊醒,额头早已冷汗涔涔,鼻子发酸眼角甚至溢出了泪。

他下意识去捞身边的人,紧紧搂进怀里。­色­靓被打扰到,嘟嚷两句还想接着睡。吕白的情绪仍旧被困在梦境里惊恐不已,不由分说的翻转过她压上去,头钻进她的睡衣里,动作粗暴的像要把人揉进身体去。

纵*欲的后果就是腰酸背痛,­色­靓算是体质好的,却也经不起他这样一遍遍没完没了的要,好在是单位不忙,不然真会误事。

一顿早饭吃下来,吕白心不在焉,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深沉的能把人吞噬进去。­色­靓吃的差不多时,他叹出一口气:“­色­靓,你要真的想结婚,下周咱们先去把证儿领了吧……”

­色­靓听吕白勉勉强强的求婚,脑子里闪出五个字:讹来的婚姻。

“说什么呢。”­色­靓搅着碗里的粥,脸上略带了些难堪,她不知道吕白为什么突然又提到结婚,既然他决定装傻,而她也决定奉陪,那又何苦做出这种被逼迫的姿态,况且,她从来也逼不了他什么,最近她一直在想,那个逼婚有点太冲动了。

“­色­靓。”吕白叫她的名字,随手点上一支烟,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组织语言。

早上的梦境,无论是­色­靓要离开他还是­色­靓死去,他都没有办法接受,他甚至清楚的体会到了那比死亡更真实的痛苦,至今仍然没有摆脱余韵。

“­色­靓,我,我也许没办法给你一份完整的爱,但我可以给你一个你想要的我,我会疼爱你、照顾你,会对家庭负责。”吕白慢慢的说,说完还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又觉得这话说的挺憋屈,总之心里五味杂陈。

房间里突然就静了下来,半晌,­色­靓把汤匙撂到玻璃桌面上,轻脆的一声刺人耳膜,“吕白,你太欺负人了,你就当我脑瓜进水才想跟你结婚吧。”

吕白被这话噎住了,这样的­色­靓他很陌生,一直以来她都是小心维护着这段关系,心里再委屈再难受也不会把敏感问题放到明面。吕白突然有点怕,­色­靓温和却不是懦弱,绝情起来比谁都狠,这破斧沉舟的态度,他仿佛有种随时都会失去她的感觉,不由心慌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什么叫脑瓜进水?跟我结婚就这么降低你的智商?”吕白说完还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是真想和我在一起吗?那我问你,为什么半个月前你跟我装傻充愣?现在是想试探我吗?还是‘置知死地而后生’,让我自己知难而退。”­色­靓突然不再客气下去,一长串话说下来连口气都没喘。

“­色­靓你怎么了?你任­性­也得有个底限,不是你想结婚么,我现在要给你一个你一直想要的婚姻,你怎么还来劲儿了。”吕白也挺生气,想了想,又觉得她可能是因为他说的那句没有办法给她一份完整的爱而较真儿。

“所以呢?所以我就应该像得到天大的赏赐一样来谢你的恩?吕白,你一直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

“我不跟你说那些。”吕白被逼的节节败退,很不适应咄咄逼人的­色­靓,“反正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娶你。”

“是吗?你不是等陈盛苇么?她不是回来了么?拒绝你了?哼,跟我结婚,她要是回心转意了,你还得离,多此一举没必要。”­色­靓说完继续喝粥,明显拒绝再谈下去。

吕白气的站起身,来来回回在客厅走了好几趟,最后心里一股火实在憋不住了,顺手­操­起茶几上的花瓶猛的掼到地板上。

二诫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追尾事件发生后的半个月,­色­靓第二次见到吕白,那时候已经过完暑假开学,­色­靓跟马良要了个人情,领着同寝好友颜博在晚自习之前偷溜出学校,去半个城之外的一家小吃店吃海鲜焖子。

­色­靓挑食,却格外喜欢D市的这款小吃。被压成小碎块的焖子,用小火煎焦后,淋上炒好的虾段、海螺片等海鲜,再加入各种调料,香喷喷的海鲜焖子就做好了。­色­靓不能吃辣,只加少量的蒜泥,一点辣油也不要。

如果让­色­靓选出谁是她心目中最萌的人,她就算睡梦中也会选颜博。

后来她疯狂迷上了一位叫‘唐七’的网络作者,有读者评价他:阿白中透出的聪慧和淡定的喷饭气质。她觉得如果把颜博美化了,倒也挺适合这句话。

她送过唐七的书给吕白看,吕白从不看小说,瞄了几眼后也来了兴致,最后他说,这是一个既聪慧又细腻冷幽默十足的作者。吕白问过她,又不是专业书,为什么已经在网上看过无数遍了还要买回家。­色­靓说:第一当然是为了给喜欢的作者捧场;第二嘛,笔电最多只能趴在床上看,又不能躺在床上举着看,吕白说:对于你来说,后一个理由才是重点。

­色­靓给颜博买个烤地瓜,摸摸她的头,“你乖,陪我在这蹲会儿。”

“哦。”颜博吃烤地瓜吃的很香。

街对面的步行道上,一个人正蹲着揉脚,三分钟前,­色­靓眼睁睁看着一辆飞驰的自行车撞上那人的脚后跟,疼的她跟着一呲牙。

颜博吃完一块烤地瓜后又问她要了一块,­色­靓看她没心没肺的吃相很羡慕,半个月前她做了件亏心事儿,债主迟迟没有找上门,她问颜博,“如果碰到债主怎么办?”

“跑。”颜博吃着。

“如果是一位比较善良的债主呢?”她问。

“还是跑。”颜博还在吃地瓜。

“如果这位债主很善良,恰巧又在你面前受伤了,还要跑吗?”她问。

“你将来做什么工作?”颜博的地瓜吃完了。

“警察。”

颜博点点头,­色­靓也点点头。

吕白这天总算跟陈薇办好了离婚手续,之前总是时间配合不上,她这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离婚证儿领了。陈薇临走之前,背着跟她一起来的男朋友,小声跟吕白说:“吕白哥,盼盼她……”

“盼盼是我女儿,你放心吧。”吕白打断她,又看看她那满脸煞气的男朋友,“要是想孩子就打电话过来,另外,那人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受委屈的话千万得告诉我。”

“嗯。”陈薇拭了眼角的泪,转身走了。

吕白心情很好,好到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人行横道上也能被追尾,竟然被自行车撞上脚后跟。急赶着去打工的大学生连连说抱歉,吕白蹲下身揉脚,头也没抬的摆摆手示意让他走,大学生骑上车就跑。

正揉脚的功夫,后背突然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正是半个月前让他经历了人生第一次追尾事件的漂亮女孩儿。

吕白看她穿一身警服很惊讶,那双本应妩媚动人的单凤眼,放在她脸上硬是生出了一股英气,原来她是名警察。

他不由自主的吹了个口哨,调笑:“小­色­美女,好靓啊。”

她不客气的眯起了眼儿,一脸认真的问:“咋了,又被追了,又闪脖子了?”

“这次是脚脖子。”吕白说:“正想找你呢,车修好了,钱也不用你还了,赶紧把我送回家。”

“这不行。”­色­靓坚定的说,“现在坏人太多。”

“我是坏人么。”吕白失笑,“我脸上写着坏人二字么?”

“那你脸上也没写好人二字啊。”她撇撇嘴,“你刚才还调戏我呢。”

吕白无语了,“我是正经人,正经的知识份子。”

“哦,那你都正经人了,瘸腿儿回家看来也不成问题。”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哎,别走。”吕白撇过头,无奈的妥协,“那么的吧,你去哪我跟着,结束后你顺便捎我回家。”

­色­靓仍在拒绝,颜博这时走上前,先是摸清了吕白的老底,又搞到了他的学历、身高、三围等,最后地道的说:“小­色­,做为失败者的典型你真的是太成功了,追尾都能追上个极品,冯导教育我们说做人得厚道,你忍心看着一只瘸腿帅哥拐脚着回家么,一碗焖子几块钱而已,大不了我请。”

“看出来了,还是这位老妹儿心眼比较好。”吕白顺着颜博的话赖上了,看她一边扶他一边嘟嚷着发泄不满,吕白坏心眼儿的把半边身子的重量全压在了她身上。

­色­靓请吕白吃海鲜焖子,颜博跟在一旁挤眉弄眼,眼光不断的流连在两人身上,暧昧的样子很是欠揍。

三人份的焖子一起调味,­色­靓做为弱势群体很不幸的被迫跟着一起吃辣。­色­靓不能吃辣,吃起辣来却有股说不清的勾人气质,丰满的嘴­唇­嘟起轻吹着气,像是能把辣味吹跑一样,然后很是淑女的小口吞下,几口下去,嘴巴变成嫣红­色­,上面明码标写着:请君品尝。

吕白觉得不能再继续纵容她这样吃下去了,递给了她一瓶水。­色­靓接过几口喝下,不停的用手扇风。

颜博看着两人,激动的说:“这奏是**啊。”

“啊?”­色­靓不解。

颜博再次激动的说:“我有知情权吧。”

“啊。”­色­靓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跟我说说吧。”

“说什么啊?”

“**啊。”

“我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当然是隐藏起来的私情。”

­色­靓忍住上前敲她脑袋的冲动,貌似温和的说:“既然是隐起来,我又怎么可能告诉你呢。”

“哎,小­色­,你刚还说我有知情权呢。所谓知情权,就是知道­奸­/情的权利。”

­色­靓无语了,面带尴尬的看吕白。

吕白装得很正经,四处张望,然后回头对她又是一笑,“­色­靓,是姿­色­靓丽的意思吧。”

“是­色­狼把靓妹的意思。”颜博抢先回答,迅速偏头躲过­色­靓的一飞筷。

“小­色­丫头,这名字起的好。”吕白意味深长,“很互补,很有人­性­。”

被人拿自己的姓氏作文章,比如被叫‘小­色­丫头、小­色­姑娘、小­色­同学、小­色­’之类的,是­色­靓这辈子最讨厌的两件事之一。

颜博回寝室之后,非常夸张的描述了吕白的惊人魅力,最后大家听完后一致下结论:这种男人只有老许那样的才能搞定。

“少带上我啊,我有目标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许晶莹腿上夹着小镜子,正在挤脸上的粉刺。

“你对马良还没过劲儿?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寝室老大姐修立问她。

“我说过多少遍了,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想跟马良好好处,也真的希望以后能生活在一起。”许晶莹说。

“你哪次不是认真的,你那一大队男朋友哪个没揩过你的油。”修立的男朋友跟马良关系不错,虽然爱屋及乌,但这话说的多少对许晶莹有点不公平。

“别提那些老黄历了行吗?”许晶莹有些难堪,却还是耐心的解释,“马良跟任何人都不一样,他正直又善良,我们的出身、生活环境又相似,反正我觉得他挺适合我的。”许晶莹又说。

“我告诉你老许,马良是个好孩子,你可不准把他拉下水。”修立还是不太信她。

“说什么呢。”许晶莹终于忍不住了跳起来,“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不讲究呢,马良不就跟你男人是一个督察队的么,你至于这么护着么,我还跟你是床友呢,怎么没见你帮我忙。”

许晶莹厉害起来像泼­妇­骂街,修立被逼的节节败退,哪里是她的对手。­色­靓赶紧上前解救修立,“老许,修立可没少帮你传纸条,你快拾掇你的脸吧。”

“还有你,个小­色­东西,你也不讲究,明知道我喜欢吃海鲜焖子也不知道给我带回来点儿。”

“行行行,我错了,我以后肯定吃饭、睡觉、上厕所,事事不忘你。”

“真的?”

“当然真。”

“那你不许打我马良的主意。”

­色­靓痛苦的闭上眼睛,再三发誓:我对马良没半点兴趣。

许晶莹生的并不美,肤­色­又偏黑,但她有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性­感,媚眼一抛,班里多数男生都逃不过去,换男朋友的速度基本上论天数。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的就瞄上了高她一届的马良,马良是校内的红人,高大英俊,人品也好,不抽烟喝酒也不乱茭女朋友,口碑极佳。­色­靓也是校内的红人,在一些活动上与马良有不少的接触,彼此也算熟识。

马良浓眉大眼怎么看都符合­色­靓的择偶标准,可两人就是不来电,­色­靓对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马良也当­色­靓是个小妹妹。

许晶莹看上一个人,绝对不会主动出击,她先搭线、再勾引、再抛媚眼、玩暧昧,弄的人心痒痒的向她表白,她才勉为其难的答应。所以刚开始看上马良时,­色­靓和颜博就成了炮筒以及探雷针。

马良在食堂三楼监管秩序,许晶莹天天推着­色­靓Сhā队,后来被马良抓到了,她就那么顺理成章的搭上了马良,从而发生了一场昏天暗日、旷日持久的暧昧勾搭。

她反复提醒­色­靓不准打马良主意原因有二:

一是:马良跟­色­靓在校里活动上搭档的机会很多,多少人嫉妒,可也不得不说这两人站在一起真配。许晶莹倒是知道­色­靓跟马良不来电,让马良跟别人搭档许晶莹才真的不放心,不过混的熟了,­色­靓又不是爱生气的人,所以再过份的话说出来也伤不到友情。

二是:刚入警校时,­色­靓喜欢上了班里的杨明明,青葱白雪般的幼齿男。还没等­色­靓脸红完,就被许晶莹捷足先登拿下了。那天,杨明明拎了一大袋零食敲开女寝房门,激动对着许晶莹表白,“莹莹,接受我吧,我做足了全套,我是真心的。”

许晶莹好吃,谁要想追她,首先得奉上心头好以示诚意,整个寝室的零食基本都是她提供。

许晶莹翻了翻零食袋撇撇嘴,“你妈妈是大商场专柜化妆品的代理商吧。”

“对。”

“先弄两套资生堂来再说事。”

后来资生堂肯定是送来了,因为­色­靓看到了下晚自习的那两个人,在­操­场的白杨树下接吻。­色­靓庆幸暗恋没有说出口,她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别人不知道,实际上许晶莹该知道的都知道。

­色­靓家虽然在本市,但离公安大学比较远,坐公交的话少说也得磨上一个小时,所以从刚入学起她就住校,周末空闲的话才会回家,补充营养以及洗脏衣服。

周六上午,­色­靓照例回家,公交车也一如继往的拥挤,­色­靓给人让了两次座,瞟了三次背后偷偷跟着她的人,决定提前两站下车。

她绕过一个十字路口后站定,三分钟后看到匆忙追过来的杨明明四处张望找人,­色­靓从背后拍他的肩,杨明明转过身,突然捧住心窝对她说:“靓靓,你吓我一跳,我以为我跟丢了。”

许晶莹搭上马良后,迅速以各种理由频频约马良出来约会。刚开始时,­色­靓着实替杨明明不值了一把,后来有一天,杨明明手里又拎着一大袋零食把­色­靓堵在食堂里表白:靓靓,我是真心的,做我女朋友吧。­色­靓一股酸水涌上,好险吐出来,从此以后见了这个幼齿男就反胃,觉得他幼稚无敌。

颜博倒是说,幼齿男虽然幼稚,但跟­色­靓倒也不相上下,何况他是本市人家境也好,两人倒是挺相配的。

­色­靓按下上前揍他的冲动,“你跟着我­干­嘛,还有,你好歹也是学刑侦的吧,就算学的不好,也不能跟丢人还赖人吓你啊,再说我又不是包子,你跟着我到底­干­嘛。”

“不带这样的靓靓。”杨明明居然撒起了娇,“你明明知道我在追你嘛,你要是愿意当包子,那我也愿意当一只宠物狗。”

“别这样杨明明。”­色­靓扶额,胃酸开始隐隐上涌。

“我知道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杨明明理直气壮的吼。

­色­靓急了,“你听谁说的?”

“许晶莹。”

竟然被这女人给出卖了,可她是怎么知道的,­色­靓现在心里坦荡荡,早就不怕被人看穿心思,可这时候被许晶莹说出来,明显是被利用了。

­色­靓说:“她的话你也信,她就是想尽快甩你找借口安抚你。”然后指天发誓,“我不喜欢你,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这么说你是喜欢过我了,靓靓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杨明明一脸真诚,苦苦纠缠拉住她的双手。

“你放手。”

“我不。”

“你再不放我打你了。”

“你打我我也不放,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不答应我?”

“我,我妈不让。”­色­靓胡乱找借口。

“哎,­棒­打鸳鸯这戏码竟然发生在我们身上,好歹我们也算门当户对啊。”杨明明叹息,“这么说你是喜欢我的,只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才不敢跟我在一起?”

­色­靓终于忍不住了,照着他的脑门儿使劲一推,杨明明立刻松开手,“你,你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说完手脚并用朝他身上招呼过去,杨明明被打的步步后退,最后跳上公交车,临了还在喊,“靓靓,我不会放弃的。”

“­操­你娘的。”

三诫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色­靓骂骂咧咧转回身,刚要走。

“你可真不温柔。”突然一道声音从­色­靓的侧面传过来,她回头一看,吕白看戏似的靠在街边的小树上。

慢慢向她走过来,“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行为,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致人重伤者,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小­色­同学,你用残忍手段致人受到伤害,情节特别严重哦。”

­色­靓眯起眼,非常不爽被他撞见这场面,“原来男人这么不经打,看来以后得轻拿轻放。”

“你伤了人家的心。”吕白走近她指了指她的心口处,“人家受的是内伤。”

­色­靓瞪他一眼,调头就走,吕白连忙拉住她。

吕白在X县检察院任职已两年有余,这次接到市里通知,让他整理手头工作准备调回来,他趁周末简单收拾一下父亲留给他的这套公寓。大二那年父亲因工殉职,收拾他的遗物时吕白发现这处写着他名字的房产证,随后他开始供房,最初时十分吃力,好在有陈盛苇跟他一起分担,后来工作了才开始慢慢好起来。

房子是­精­装修,多年无人居住,压积厚厚的一层灰尘,吕白买了一些清洁用品,准备回去做大扫除。半路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站住脚在一旁观赏。

一对穿着警服的男女站在一起,都是修长的个子,看起来十分养眼,男孩子说着一些动听的情话,激动时还拉住女孩子的双手,吕白有那么一瞬间非常想上前阻止,莫明其妙的感觉,他一笑继续看戏。

没过一会儿,就见女孩连踢带打的赶走那男孩子,最后还很气愤的骂了一句:­操­*你娘的。吕白忍不住被逗乐了,走上前去调侃她几句,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细长的丹凤眼眯起来,嘴­唇­稍稍一抿。吕白认为这只是小女孩被撞破秘密时的羞窘,没想到她调头就走,吕白拉住她的手。

“帮我个忙吧。”他说。

“不帮。”

“你把我车撞成那样,你不内疚啊,我都不让你赔钱了,让你帮点小忙过份吗?”他这样说。

“不好意思我脸皮厚惯了从来就不知道内疚,再说了,上次是你自己不要钱的,现在还反过来奴役我,你有没有风度。”

“别提钱,提钱伤情份,也别提风度,好装B的人才在乎那个,我是知识份子,我不在乎。”

“这么说我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被你奴役了,早知道知识份子这么无赖,我当初就选择当文盲了。”­色­靓气的跳脚,不情不愿的跟着去了。

吕白其实非常需要这个劳力,“先把杂物归拢一下,然后擦灰尘,最后再吸地。”他说,“先跟我一起搬东西。”

“等我先打个电话。”

­色­靓打电话回家,“爸爸,我这边出了点小状况,晚上一定会回去的,嗯,对对,等我一起吃饭,好了,我知道了。”

吕白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只觉她语气中带着那点不自觉的娇憨很诱人。

可以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在最正常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最正常的女孩子,细看她的长相跟倾国倾城毫无瓜葛,但看她健康蓬勃的外表会让人直接想到一吨又一吨的现榨橙汁,她一言一行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洋溢着最纯正的幸福感。

“你这里有洗衣机吗?”她问他。

“有,要洗衣服吗,扔里面就可以,全自动的。”

“那我就用了,晚上回家洗的话,明天回学校时­干­不了。”

­色­靓调好洗衣档,回到大厅里搬杂物,日落之前,总算收拾出了一点样子。吕白吸完地想起了卧室里还有一个劳力,他推门进去。

­色­靓归整一箱杂物,从里面无意中看到一个相框,上面两男一女神采飞扬,其中一个人是吕白,那时候他相貌平平,远没有如今这样的气质,女的眼睛很大,是­色­靓一直羡慕的杏核眼。

吕白从背后抽走相框,微笑说:“偷看主人家东西。”

“吕白,你那时候真丑,那个女的真漂亮。”

“嗯。”吕白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四周空气却暗沉下去。

“年青、理想、爱情、追求……”吕白把照片压到箱子下,“最后支离破碎,只剩下一笔笔还不完的债。”

“然后呢。”­色­靓歪着头,很认真的问。

“然后?呵,然后我就嫉妒你啊。”吕白忽然一脸戏谑,调笑起她来,“哎呀人家说的多好啊,你要是愿意当包子人家就愿意当宠物狗”。

“你,你闭嘴。”­色­靓丢脸,冲他挥拳头,“真是的,再不许提。”

吕白笑呵呵的拉起她的手,他的手­干­燥,掌心微凉,她偷偷瞧过去,那是一双纤长白玉般的手,指节分明,略微硌人,她心里升起一丝涟漪。

“吃饭去吧,前街有一家米线很好吃。”

­色­靓那晚回家加了一顿餐,破天荒的竟然失眠了。

她跟吕白不过见三次面,第一次他很温和,看她的眼睛里透出一点小小的火花;第二次见面他很无赖,她有种他们其实是同一世界里的人的错觉;今天再次见面,满眼都是对她的小捉弄,又有那么短短一瞬间的­阴­郁悲伤,随后又玩世不恭的调侃起她来,她迷惑了,这是怎样一个男人。

周一早上,父亲送她去学校,她悲摧的发现,两件警衬竟然全落在吕白家里了。中午她打主动打电话给他。

“我回X县上班了……”

“那怎么办?……”

“那你请假过来一趟吧,坐客车过来晚上就能回去,我实在走不开……”

“把钥匙给你,你自己过去拿……”

“我有一个文件落在我朋友那了,呆会儿让他给你送过去,你帮我一起拿过来……”

吕白所任职的县城的下属某乡是一个煤矿产区,在市里略有名气,常务副县长负责煤矿这项。几天前,矿井瓦斯爆炸,保守估计死亡人数三十人以上,副县长受连累被调查,吕白正好跟进这块儿。

上周回市里,他找顾凤至要了一些资料,整理好之后却忘在了他那里,正想抽出些时候返回市里一趟,却接到了­色­靓这个电话。

­色­靓拿到顾凤至助理送过来的资料,坐上最近一趟去X县的客车,晃悠了两个半小时才找到吕白。

吕白把家里钥匙给她,接过资料郑重的向她道谢,“小­色­同学,你真是一个有爱心的好同志,我正准备回市里取呢,你就给我打电话了”。

­色­靓手指颤抖抖的指着他的鼻尖,“你,你这个腹黑,你故意让我跑腿儿。”

“别这样,要不在这儿吃完饭明天再走吧,半个小时后是最后一趟回D市的客车。”

­色­靓拿过钥匙撒腿就跑,要知道刚才从客车站打车过来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呢,这该死的吕白。

自此之后,­色­靓就隔三差五的被吕白­骚­扰,比如帮他跑跑腿,陪他飙飙车,让他出出气,哄他开开心……他美其名曰:还债。

吕白最喜欢看­色­靓被自己气到跳脚的样子,一双眼里冒着小火苗,整张脸被燃烧的生气勃勃。

四诫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周末,吕白回市里,如往常一样约了好友顾凤至小聚。

当年吕白、顾凤至、陈盛苇都是政法大学里的风云人物,吕白专业好、顾凤至人缘好、陈盛苇皮相好。毕业之后,吕白考上公务员入了检察机关,顾凤至到了D市最大的律师事务所,陈盛苇留学英国。

顾凤至天生一副痞相,倒了一杯冰啤酒,“你还像以前那么爱吃辣,你最近好像开心不少。”

吕白戴上塑料手套剥开一只虾,苦笑,“这两件事有联系吗?”

“有,怎么没有。”顾凤至挑起单边眉梢笑起来,“看你最近春心荡漾的。”

吕白把白胖胖的虾仁放嘴里,含糊说:“你肯定看错了,改天去眼科看看眼睛吧。”

“反驳我?以前你可不屑做这种事的,况且春心荡漾又不是什么坏事。”顾凤至凑近他,“说实在的,你又不是没经历过,陈盛苇走了那么多年,你到底是怎么解决生理需要的,也不能总用手,对身体不好。”

吕白低头灌了几大口冰啤酒,爽的打了个嗝,丝毫不因为顾凤至的话害羞,“你知道的,我对这方面不热衷,有的时候觉得人还不如手呢。”

“那是你没碰到合适的。”顾凤至说:“陈盛苇不适合你,要不然你怎么对她热不起来。”

“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我肯定会和她结婚。”吕白突然想起­色­靓一双细长却英气十足的眼睛,连忙胡乱摇摇头,“虽然我们现在分手了,但我会和她结婚的,既然这样,还是不要耽误别人的好。”

“你真的碰到合适的人了?”顾凤至问。

“不知道算不算,我碰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女孩子,不过跟我没关系。”吕白回答。

提到陈盛苇,顾凤至足足可以写出她和吕白的一大本心酸感情史。那时候还是高中,陈盛苇成绩优异,由县城学校出人脉保送到D市重点高中当Сhā班生,吕白、陈盛苇、顾凤至成了同班同学。

顾凤至不太待见陈盛苇,那样的青涩年龄却总把胸脯挺的高高,好胜、要强,明明低入尘埃却时时摆出一副俯视众生的姿态,可他不得不承认,陈盛苇真的很优秀,年级第一,清大后备军。

高考前三个月,陈盛苇当着全班同学还有一位年青的英语老师面,当众向吕白表白:吕白,我要做你女朋友。

陈盛苇并不是吕白喜欢的类型,所以在那之前也并没有格外留意过她,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杀的措手不及,没拒绝也没接受,因为他没法消化的了。

填报自愿时,吕白无意中听说陈盛苇放弃了保送清大的名额,而是改考政法大学。吕白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一沉,他的第一志愿正是政法大学,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对这个消息他不能全信,但如果真是这样怎么办呢?怎么办,那就处呗。

最后吕白、陈盛苇、顾凤至三个人同时考进了政法大学,吕白也顺理成章的成了陈盛苇的男朋友。他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记不清了,好像就是父亲因公殉职后给他安慰开始,又好像是从母亲再嫁后给他温暖开始。总之,她陪着他走过了人生最痛苦的阶段。

再后来的故事就俗套了,毕业后吕白参加公务员考试,陈盛苇顶着烈日等在外面。那天吕白觉得发挥的不太好,心情很烦燥,不知怎么的就与她吵了几句。陈盛苇上前拉他,他用力的一甩,正正撞上了背后窜出来的一辆重型机车。陈盛苇在那场事故中失去了半条腿,吕白在那事故中成了侩子手。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吕白向家人说明会尽快与陈盛苇结婚,工作的事情推后。母亲很反对,说不光因为陈盛苇的腿,她就是好好的,她家那样的门槛也太低,那女人从小粗养长大,脑子里不会纯洁到哪去。

母亲反对,吕白坚持,到了最后全部集中到了陈盛苇那个中心点上。呣子两人在病房里对峙,一个要跟她马上去领证,一个威胁她上到祖孙八辈下到­鸡­鸭牛羊。后来不知道母亲跟她说了什么,陈盛苇郑重的告诉吕白她要出国。

“吕白,我想出国见见世面,你放心,我不会因为变成残疾而自悲,过几年我回来,你要是还有这份心的话,那时候我们再谈的结婚事儿,眼前我们先分手吧。”

吕白点头答应,没有多少不舍得只有很多不放心。

顾凤至看吕白又陷进了沉思,踢了踢他桌下的脚,吕白看他,他下巴一扬,“那边有几个小美女正看你呢。”

吕白回头一看,那一大帮人正在那里对着一盆麻辣小龙虾下毒手,颜博正兴奋的冲他挥手打招呼,­色­靓一边捂她的嘴,一边往她的身后藏,试图躲开他的视线。

吕白一点也不稀奇­色­靓躲着他,这段时间确实把她折腾的够呛。她越是躲,他越想往前凑,恶趣味十足,­色­靓苦不堪言。

吕白过去打招呼,“嗨,小­色­同学,颜美女。”然后给她们介绍了顾凤至后,就大刺刺的坐到­色­靓身边,“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同学。”

­色­靓最讨厌被叫这个称呼,抢下他的筷子,“吕白,我不过是饿了想吃点东西,怎么你也来倒我味口啊,饶我一天吧。”

“那不行,我做为债主得有职业道德,我要是不使唤你,你就得过意不去,你过意不去了就是我这债主做的不合格,所以为了你的身心健康,我暂时没打算让你闲下来。”

“你……”­色­靓果然跳脚,但还是试图跟他讲理,“你奴役我这么久了,好得也有点革命感情了吧,你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别跟我谈感情,谈感情伤钱,何况我又没要你还钱。”

“你到底想怎么样,就不能让我吃顿安稳饭?”

“能到是能,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色­靓彻底跳脚,“我这爆脾气,我今天跟你拼了。”

“哎,别怒别怒。”吕白按住她的肩,“就是想跟你们拼个桌,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吃饭没意思,这顿我请还不行吗。”

“行行行……”几个大­色­女早就按捺不住了。

“快,服务员,加椅子。”­色­靓叹气,这帮没节­操­的家伙,为什么总是看到帅哥就热情的让人发指呢。

修立招呼人入座,许晶莹熟练的抛着媚眼,颜博跟吕白早就混熟了,现下正不动声­色­的暗示他街对面那家小馄饨很好吃,­色­靓很喜欢。

吕白笑眯眯的看­色­靓,“你喜欢吃,我去买给你。”

­色­靓和颜博挤在一起吃吕白买回来的小馄饨,怎么吃怎么一股捡便宜味儿,为了打击他,­色­靓毫不犹豫的说出心中所想,吕白抢过她的勺子吃一口,“我怎么觉得是一股凯子味儿。”

­色­靓没有注意这个细节,接着吃,“一碗锟钝就成凯子了?你太抬举你自己了。”

所有人都被她的淡定雷住了,颜博忍不住提醒她,“小­色­,你矜持点儿,交换口水这种事情,应该回家做。”

­色­靓脸刷地红了,呸呸朝地上吐了几口口水,“吕白,你一天不整我难受是吧,这店里就我这一个勺子吗?”

“我又不嫌你。”吕白得意的说,“看样子你也不嫌我啊。”

顾凤至非常感兴趣的在旁观看,没想到吕白无赖起来竟然如此有天份,便不由自主的朝他伸出大拇指,“牛。”

­色­靓非常鄙视自己,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吕白这种人,总是打人一巴掌后立马给颗甜枣,就在刚刚她还在想,吕白这人其实挺会关心人的,怎么就忘了他最善长的就是下套让她钻呢。

颜博拍拍她的肩安慰她,顺便把馄饨推过来,“还是你们两个一起享用比较合适。”

一顿饭吃的­色­靓堵心堵肺,严辞拒绝了顾凤至提议去K歌的提议,直到回寝室还不能消气。

隔天下午,­色­靓接到吕白的短信:【下楼。】

­色­靓想要跟他好好捋一捋,忙穿好衣服跑下去。结果左等右等也没人,再发短信没人回,打电话过去竟然关机,气的她狠狠跺了几下脚又跑回五楼寝室。

吕白坐在车里,看她跑上楼,约摸差不多到五楼了,连忙开机发短信:【赶紧下来,我等你呢。】

顾凤至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高龄好友的幼稚行为,忍不住提醒幸哉乐祸的他说:“你快二十八了。”

“哦。”吕白盯着楼口,“这姑娘好玩吧,这段时间一直娱乐我来着。”

“这姑娘相当不错,你喜欢上了。”这是个肯定句,吕白听的出来,也不愿意否认,“是挺动心的,不过不是我的。”

­色­靓看到吕白的车,跑过来拉开车门去扯他的衣领,“你耍我上瘾了是吧,你这个欠扁的,我真想管你爷爷叫声爹。”

“别生气别生气。”吕白就势握住她的双手求饶,“给你送礼物来了,在后备箱里,自己去看。”

­色­靓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挪过去,打开一看‘哇’地大叫出声,激动的拉住他的胳膊,“吕白,你好厉害,竟然是一整套绝版勋章,你怎么弄到的。”

“喜欢吧。”

“嗯。”­色­靓重重点头,“太­棒­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秘密。”吕白说,“虽然是仿品,但很珍贵,一共也没发行几套。”

“我知道我知道,我该怎么谢你。”

“谢什么,快上楼吧。”吕白揉揉她的头,温和的笑了。

回程路上,顾凤至瞟了几眼美滋滋的吕白,看起来刚才­色­靓的反应的确娱乐了他,“吕白你太不厚道了。”

“说说。”

“你对人家女孩不厚道,不想跟人家发展还勾引人家,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很容易被你收服;还有你对兄弟我也不厚道,竟然骗了我的心头好拿去追女人,那女孩说的对,人的确不能无耻到你这种地步。”

吕白笑,“小气鬼。”拒绝与他谈论前一个不厚道。

其实吕白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怎么就会那么幼稚无聊的去招惹一个刚成年的少女。直到有一天顾凤至痞痞的调侃他:这是二次发春了,一见钟情、如火如荼、天雷勾动地火什么的。吕白无视他神经病发作的病状,先不说他对­色­靓没这么深入,就算真有,轰轰烈烈也比不上细水长流。

再后来顾凤至告诉他,陈盛苇在英国打赢了一个大案子出了名,基本上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并且让吕白赶快加紧步伐追那个小警花,就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从那之后,吕白开始疏远­色­靓,他不能让其它人胜过陈盛苇在他心里的地位,对此他很坚定。只是偶尔在午夜梦回时,会不由自主的低喃那个名字,­色­靓,­色­靓,女孩叫这个名字真好听。

吕白的手一紧一松,­色­靓就觉得越看越顺眼的时候,可突然间却没了他的消息,要说心里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但也就只是失落而已,让­色­靓动心很容易,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吕白摔了一个花瓶后,­色­靓狼狈的逃出他家。她不知道她说的全是实话,他还有什么资格发火,但她很庆幸吕白那天没有去民政局。

下班后,­色­靓去了一趟医院,之前跟父亲打过招呼要去他那里借几本专业书给许晶莹。临走之前,父亲问她还跟吕白处着么。­色­靓点点头,父亲就重重叹了口气,只让她有空多回家看看母亲。

­色­靓与吕白的恋情遭到了­色­家所有人的反对,­色­靓的妈妈甚至有一段时间要把她禁足在家里不让出门,后来还是爸爸心疼­色­靓不忍心她消极,最先放手不管,却不是祝福而是妥协。

­色­靓捧着一大抱书打车回警校找许晶莹,许晶莹正躺在被窝里啃包子。

“老许,学校撵你了吗?要不我在外面给你留意一下房子。”­色­靓也吃了几口包子,觉得没什么味道,就放下了,又吃了几口饭菜。

“不用,学校说这算是给我的特殊照顾,毕竟法医这系就我一个女生。”许晶莹说:“对了,修立下个月结婚,通知你了吗?”

“通知了,也该结了,她比我大三岁,比你还大两岁呢,再不结婚就成老妖婆了。”­色­靓搅了搅许晶莹从食堂打来的饭菜,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说一位同学在食堂打了两个菜,吃第一个菜时他震撼了,世界上还有比这更难吃的菜么,吃第二个菜时他哭了,还真有。

“小­色­,你能告诉我,那天你和马良去手饰店到底是­干­什么吗?”许晶莹问,“我想听真话,是不是给我……”

­色­靓表情沉了沉闭上双眼,半晌才开口:“陪他给他妈妈买戒指,我不都跟你说了么。”

许晶莹没有再开口,目光紧紧盯住­色­靓,“小­色­,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马良,他是孤儿,他没有妈妈。”

­色­靓抬头无言的看着许晶莹,这些年她同颜博掩埋了一个秘密,颜博甚至为此逃到外市去实习,面对许晶莹的逼问­色­靓的心很累,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许晶莹快乐起来,她对此毫无办法。而许晶莹此时好像也累了,不愿再开口多说什么,只把整个人藏进被子里。

“老许,你当是朋友就别再问了,怨我也好,就当我不仗义吧。”­色­靓说完走了,只下许晶莹在被子底下的喃喃低语:“我怎么会不当你是朋友呢。”

许晶莹跟马良的暧昧战打的火热,许晶莹这女人的大脑构造很奇特,总喜欢在跟人约会时身边带个电灯炮,不是­色­靓就是颜博,更多时候是全带,­色­靓和颜博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蹭吃蹭喝而已。

后来修立摇着头说:“许晶莹啊太­精­了,满脑子算计,这样做无非有两个原因:第一,­色­靓和颜博都是又单纯又实在又仗义的好孩子,许晶莹让她们知道自己跟马良的关系,让她们明白好友的男人是抢不得的;第二嘛就俗了,绿叶衬红花,让马良清楚清楚,所有没发育完的瘦竹竿都比不过她这个波霸雏形,至于为什么两人都带,很简单,物以稀为贵。”

马良闷­骚­,迟迟不表白,许晶莹等的很心焦,对这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心惶惶然,平时跟马良说话玩笑间也渐渐冷下来。不过颜博猜想说,这怕又是她的另一计。

直到有一天,同寝一个女生告诉­色­靓马良在楼下等她,许晶莹听完就乐了,“去吧去吧,小­色­,他肯定是要给我买礼物让你当参谋的,下个月我生日。”

“哦,这样啊,那我得去,好好讹他一把。”­色­靓说着穿好衣服下楼,顺便拉上颜博。临走前许晶莹还在后面大声喊:“别讹的太过分哦。”

马良找­色­靓的原因跟许晶莹估计的一模一样,“哎,我是男人,拖了这么久够怂的了,这次无论如何也得在她生日会上给她一个惊喜,我表白连带求婚,怎么样?”

“哇……”两只小耗子托腮大叫,“好浪漫哦。”

马良被逗笑了,“好俗哦,换个词。”

“那个,马神笔。”因为有个‘神笔马良’的民间小故事,所以­色­靓和颜博就给马良起了这么个外号。

“你这求婚是什么意思,是实质上的还是形式上的,形式上的不太可能,你俩还没到法定婚龄啊。”颜博一下就想到最实际的问题。

“嘿嘿。”马良挠头笑,“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想先上车后买票,先把她订下,一毕业就结婚。”

“哎,真是英雄不问出路,流氓不看岁数呀,马良,你终于长成了。”颜博表扬他。

“差得远,实际­操­作还得请颜前辈多多指教。”颜博手里的两根手指饼立刻塞进马良鼻孔去。

­色­靓听他们俩的话一头黑线,这也太不纯洁了。

马良挑的礼物很落伍,­色­靓觉得他这礼物一拿出手,说不准许晶莹立刻就会甩了他。那黄澄澄的金戒指,又厚实又老土。

“这个怎么样?”马良兴奋的拿着戒指看,“这个份量大,足够代表我的心意。”­色­靓无语抚额,心想这人够实诚的,金戒指虽然比施洛华实在,可这好意思拿出手么?

最后还是选了金戒指,­色­靓和颜博发表了鄙视意见,马良却笑嘻嘻的说:“我和莹莹都是小地方出身,没你们那些大城市娇娇女的矫情劲儿,等过些年哥们儿有钱了,给媳­妇­儿买大钻的。”

买完戒指,马良又请两人吃牛­肉­面,面一上来,­色­靓动作迅速的把马良碗里的牛­肉­块夹过来。快吃完时,马良突然一拍大腿,糟了保修卡忘拿了。

“你们俩个先吃着,我快去快回。”马良说。

“一起去,一起去。”颜博拉住他,“那边有一家冷饮店,里面的冰淇淋很好吃,我想吃。”

于是一行三人往回走,马良打头、­色­靓中间、颜博垫后。进手饰店时,迎面出来四个人撞了马良一下连声说对不起,­色­靓瞟了他们一眼,很年青,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四个半大小子来金店买手饰。­色­靓倒也没太往心里去也跟着马良往里走。刚进门,就听见垫后的颜博说了一句,“哎,等一等,项链掉了。”

­色­靓与颜博离的近,听她说这话觉得很不对劲儿,马上转身看颜博,这时马良毫无察觉后面发生的事,已经快走到柜台前了。谁知那几个人听了颜博的话掉头就跑,许是颜博也早就察觉不简单,飞快的拉住离她最近的一人,那人甩了几下颜博也没甩开,忽然一个手刀劈向她的后颈,颜博立刻软绵绵的倒下。

这时,店里的人才破嗓嚎叫:“抢劫啊!”

马良回身飞快的冲出去,­色­靓上前抱起颜博,颜博已经昏迷。­色­靓交待店里人员照顾颜博,叫救护车以及报警后,马上也追了出去。

­色­靓速度快体力也好,常年保持三千米纪录,可毕竟在手饰店里耽误了一会儿,离马良的还是有些距离的,只能保证不跟丢,她一边跑一边对路人喊:“报警,快报警!”

这时,那四个犯罪嫌疑人跑在最后面的那个终于被马良扑倒,其余三个马上来解救,挣扯之间,满包的金银手饰散落一地,那四个人被激怒,竟不顾危险的与马良缠斗起来。

他们是怎样搏斗的­色­靓没看清,她只记得,那四个人按压住马良,手臂不断抬起落下,然后暗红­色­的鲜血慢慢溢开。

­色­靓无助绝望的拼命奔跑,驻足的群众越来越多,那三个人看形势不妙立刻逃走,只一个人还被马良紧紧拽住手臂,那人挥起刀狠狠扎向马良的手,就在一个踉呛窜出去时,被赶到的­色­靓飞身扑倒,那人吃力的挣扎回手就是一挥……

警察赶到时,犯罪嫌疑人已经被­色­靓打的满脸是血,那罪恶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双眼,她的手臂被划伤。

马良被抬上救护车之前,只对­色­靓说了一句话:别告诉她真相。

她懂,马良不想让许晶莹知道他是为了给她买礼物才遇险的;她懂,他想让许晶莹没有心理负担的好好活下去。

最后其它三名犯罪嫌疑人被同伙供出落网,马良身中二十一刀不治身亡,­色­靓作为此次事件的重大功臣立了大功,当然颜博也有功,却远没有­色­靓的功劳大,马良也立了功可他却丢了命。

后来­色­靓在住院期间颜博来看她,她告诉颜博马良的遗愿,最后两人商量,无论许晶莹怎么误会也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那枚被­色­靓捡回的金戒指长久的留在了颜博身边。

再后来许晶莹休学半年,­色­靓出院时她已不在学校了,半年后许晶莹回归,却不再是从前的许晶莹。

五诫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吕白再次见到­色­靓时,她正蹲路边捅蚂蚁洞,一只手臂左一圈右一圈的缠着白纱布吊在脖子上,那是吕白故意疏远她的第二个月。

吕白看了她半天,最后走过来蹲到她身边,温柔的说:“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色­靓抬起头看到是他,也没吃惊,只淡淡一笑。

两个人在人海中偶遇的机率有多小?他和她竟然如此频繁。

有人说:那个人在你心里,你在人群中看到她;那个人不在你心里,你看到她在人群中。

吕白突然有点词穷,只能试着没话找话,他心里有种莫明的异样,想着逗她气气也行,“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你脑子有病啊。”­色­靓被激到,瞪他一眼继续捅着蚂蚁洞。

“脑子有病的前提是必须有个脑子,你这种行为是典型的无脑特征,不闹你了,不开心的事跟我说说,我给你出主意。”

吕白说完这话,­色­靓那边停止了动作,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没什么事儿,就是突然看到一群蚂蚁抬了一只蜻蜓尾巴,觉得很好玩,就停下来看一看。”

“你是小孩啊,你怎么知道蜻蜓尾巴呢,我倒觉得那是根燃过的火柴棍,你见过蜻蜓吗?”吕白扭头看她,细看下来,她这两个月清瘦了一些,脸­色­也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见义勇为受的伤。

“是火柴棍吗?我小时候见过蜻蜓,这些年市里越来越难发现了。”小的时候跟外公在乡下见过蜻蜓、青蛙什么的,那时候外公特意抓来给她看,告诉她这是益虫。

“应该是火柴棍,我也好多年没看过蜻蜓了,分不太清。”

­色­靓白了他一眼,“忽悠我呢,还以为你真认得呢。”

“哎,我怎么不认得,没吃过猪­肉­,我还没看过猪­肉­涨价啊,这肯定是根火柴棍。”

­色­靓突然把嘴里的一块糖吐出来,立刻就有一大群蚂蚁围上,­色­靓呵呵笑起来。吕白觉得这孩子问题大了去了。

“­色­靓,你到底怎么了?又追人车尾了?你告诉我,我给你摆平。”吕白问她。

­色­靓摇头。

“对象处黄了?”吕白竖起耳朵听。

­色­靓呆愣的看着他。

吕白失落了一下,心想果然如此,还是好好安慰一下吧,“哎呀,这是小事儿,再找一个呗,不过现在找对象一定得注意,不男不女的太多了。”

­色­靓定定的看着吕白,空洞的眼神突然茫然无助起来,看的他心里直发毛时她终于开口:“吕白,我的好朋友死了,死在我眼皮底下,我没能救的了他,我很内疚……”

吕白听完她说完整件事情后惊呆了,他在检察院工作,这件事他不是没听说过,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能跟­色­靓扯上关系,如果早知道的话,他肯定第一时间来安慰。

他拉她的手,“走,我带你去吃饭。”

吕白把­色­靓带回家,煮了热腾腾的水饺给她吃,她没动筷,他就夹起来喂到她嘴边,最后挫败的放下。

“­色­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我的故事。我好像一直都没告诉过你,我爸爸也是一名警察,是一名民警,很安全的警种。我大二那年,他被调到乡下派出所当所长,当然下乡只是一个过渡,调回来后肯定是得升的。按说他那个年龄才升官算是晚的了,其实是我绊住了他的脚,我妈妈是女强人,所以爸爸是因为照顾我才一直没能全心放在工作上。”

吕白说到这儿点上一根烟,“入职一个星期,他们抓到一个偷牛贼,­阴­暗又孤僻的一个老单身汉狠起来真是要命,不言不语的反抗,后来爸爸为了防止他逃跑,一只手铐一边锁他一边锁在自己手腕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偷几头牛而已,那人的厌世心理却被激出来,回所途中,经过一条大河时,抱着死也要找个陪死的心态,拖着爸爸一起投了进去。”

­色­靓听着吕白的话,心里突然涌出无数种滋味:怜惜的、内疚的、冲动的、绝望的……她想拥抱住他。

“一天之后爸爸和那人的尸体才被打捞上来,而我,就因为一头牛而失去了最亲的人。”吕白说完夹起一个饺子喂她嘴里,“我不是跟你比活着的人谁更悲惨,只是你应该最清楚,做警察就是这样,你同学的事我听说了,只是没到你当时也在。我觉得他死的很值,比我爸爸要值的多。”

­色­靓终于在吕白面前哭了出来,其实这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亲身经历死亡,看那一个个血洞出现在朋友的身体上,她一直内疚,如果她还能再快一点的话,也许马良就不会死。

“­色­靓,你不用自责,即使跑的再快,即使你真的赶上了,那也不过是多添你的一条命而已,你改变不了你朋友的命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吕白回到X县后,煤矿爆炸事件陷入了僵局,矿主瞒报死亡人数,被D市某晚报曝光,副县长直接受牵连,而就在此时,检察院又接到匿名信,揭发副县长在半年前本县一个‘风情园节’的筹办上贪污受贿,此时副县长已被隔离审查。

吕白去提审过他,­精­瘦的一张脸,眼里矛盾的透着不甘与认命两种光芒。吕白在职场混迹的年头不多,官场风云看过不少,眼前这般情况,怕不是一个副县长做的了的,可无奈墙倒众人推,吕白甚至都在想,如果这人是真聪明的话,就一并接揽过来,这样最起码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中午下班时,一楼的警卫打电话来说楼下有人找,吕白很纳闷,下楼来,一眼看到风尘仆仆的­色­靓。

“­色­靓?你怎么来了。”他问她,语气里带着讶异。

“我来找你。”她小心翼翼,还有些忐忑不安。

吕白皱眉,看她的行李,“你家里人知道吗?”

她点点头,“我跟他们说我出来散散心,我住宾馆。”

吕白想了想,把她领回家。

他住在职工宿舍,六十坪不到的小公寓恰好有两个卧房,吕白说:“既然奔着我来的,当然得住在我这里,放你一个人出去住我也不放心,我白天工作的时候你在家做点自己的事情,县里不比市里工作量大,我会准时下班回来陪你。”

­色­靓的眼里突然流光溢彩般亮起来,“真的么?”

吕白被她感染,心里竟然有一丝莫名的期待,“当然是真的,你出来散散心也好,不然该发生心里病变了。”

­色­靓伤好后,跟颜博两人一起去许晶莹家,她对她们的到来没有一点反映,她的母亲哭着告诉她们,“一直这样,一天就吃一顿饭,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愣是一句话不说。”

颜博去握她的手,她把目光转过来,“颜博、小­色­,你们不要跟着难过,不是你们的错,是我的错,他要不是去给我买礼物就不会死,你们不要自责。”

­色­靓忍住泪水艰难的开口:“莹莹,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难过,其实马良并不是给你买礼物,他是送给他妈妈的。”

许晶莹嘴­唇­不能闭合,眼里被绝望的浪淹没,半晌,哀嚎一声痛哭起来。

那天,­色­靓和颜博以为做了一件好事,而其实却跟侩子手一样残忍。许晶莹的哭声传遍了半个小镇,­色­靓再也忍受不了再呆在学校,匆匆回家收拾几件衣服,跟父母报备好之后便来到了X县。

­色­靓也不懂为什么就找上了吕白,他时而温柔、时而冷然,幽默又成熟,在她心灵最脆弱的时候迅速打入,指给她明路,带领她走出­阴­影,她潜意识里信任他,像新生的婴儿一样模仿他,她把他当成同病相连的战友、同甘共苦的亲人、无所不能的良师……

­色­靓留在这里,她很喜欢这里朴素的民风,小公寓在一条河旁边,晚上的纱窗也不能完全挡住各种蚊虫,但是早上的空气真是好的让人惊喜。

­色­靓的到来虽然让吕白措不及防,但他对她还是非常细心的。

天一亮就叫她起床,一起去早市买早餐,每次都买回两大杯热豆浆,­色­靓不太喜欢这种滋味,可他说喝这个对身体好,她下意识听他的话,二话不说喝­干­净。买完早餐会带她沿着河堤路走几圈,早上空气好,心情也跟着舒畅,旁边小公园的健身处总有许多大爷大妈和小孩子在,­色­靓觉得这是一道风景。

白天­色­靓会在吕白出门后收拾房间,然后翻看一些专业书,吕白学法,藏书量奇大,­色­靓的专业是刑事侦查,看起他的书来也算开扩专业视线。中午,吕白趁午休回来看她,做好饭吃完盯着她吃了药再去上班。晚上下班回来做饭,再带着她去广场散步消食,然后买些水果回家,一边聊天一边吃水果,十点准时入寝。

­色­靓偶尔也会尝试下厨,但是手艺实在欠佳,吕白不管她做了什么都好给面子的吃光,倒是­色­靓尝完自己的手艺后羞愧了,吕白就又有了一项新任务,教她做饭。

胳膊上的伤拆线那天,吕白手掌轻轻覆住她的眼,掌手温暖­干­燥,­色­靓血液冲上眼眶,闭上眼细细感觉,胳膊一点也没觉得疼。

一切都很惬意,­色­靓甚至觉得这就是她本来应该过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被又一次被恶梦惊醒。

事情发生之后她一直不能入眠,她曾接受了两个星期的心理治疗,就算在医生的催眠作用下睡过去,也马上陷入梦魇中无法自拔。

那天夜里,吕白起身喝水,路过­色­靓的房间时,突然从里面传出细微的哀嚎声,吕白想也没想立刻冲进去,就见她一张小脸煞白,额头上满是汗水,四肢扭动着挣扎。吕白抓住她的肩摇醒她,她茫然的双眸失焦,吕白心里一下疼起来,把她抱进怀里安抚,“不怕,只是梦,我在这里不要怕。”

­色­靓推开他的身体,盯住他的脸确认,随后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呜咽着哭出声。已经好久没有梦到过了,她以为过去了,原来一切都没变。

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干­燥的­唇­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像婴儿似的把她蜷抱在怀中,一下下抚摸她的头,他问她:“告诉我,梦到什么了。”

她说:“马良的血、许晶莹的泪还有用黄金打造出的墓碑。”

他安慰她:“会过去的,多少人的眼泪和鲜血都是白白流淌,你的朋友不会。”

第二天晚上睡觉前,­色­靓大大方方的要求和他一起睡。吕白想了想答应了,两条被子一人一条,夜里­色­靓再次被梦境魇住,吕白把她搂进自己的被子里,轻吻落在她的额头上,慢慢平抚她僵硬的身体。

­色­靓跟吕白提,要不要再找个心理医生治疗一下,吕白知道她开始积极面对困境,他说:“我觉得没必要,你有这个想法就说明你正在恢复,心理医生未必比我的怀抱管用,大不了我这胳膊废了呗。”

­色­靓一向大方却也红了脸,再以后两条被子变成一条,两只枕头剩了一只,吕白的胳膊成了­色­靓专用的枕头。一条棉被下的两个人心思各异,­色­靓的心思很单纯,吕白却实在煎熬的够呛。

渐渐地,­色­靓不再做恶梦,只是迷恋上那个温暖又安全的怀抱,早上起床会有口水染湿他的睡衣,她也不觉得窘迫,有时候夜里睡深了会背靠向他,他仍抱紧她,手臂缠住她的腰,严密的没有一点空隙。

朝夕相处中,偶尔也会看到他赤臂。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看着他的光­祼­的上身,心脏竟然怦然跳动起来,有种想上前抚摸的冲动。

她虽没有这样强烈的经历,却也明白这是春心萌动了,晚上再抱在一起睡觉时,脸上不由的有了一丝红晕,吕白盯住­色­靓泛红的耳垂心里竟有一丝兴奋。

吕白的行为实在算不上磊落,他善于心计,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怎样能让一个单纯女孩儿爱上自己,轻飘飘做几个小动作就能达到目的,她喜欢上他,根本就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倒没有故意去引导她,却无意间勾引了她,他有他不为人知的等待,也有男人最原始的自私,­色­靓爱上他,他既自责又兴奋,却只能游走在暧昧边缘,却没想过这样的欲擒故纵反而令她越陷越深。

但是他知道,他是喜欢她的,

终于有一天,这样的安定打破了。

­色­靓接到吕盼盼的电话,小女孩甜丝丝的喊爸爸,­色­靓拿着话筒久久不能回神,他竟然有家。小三儿,这种过街老鼠一样存在的人群,不仅得受到社会的谴责、道德的沦陷还有良心的不安。

然而­色­靓此时想到的不是这些,木然的拿着手里的话筒,大脑里只想到,吕白不能在她身边,今后的生活该怎么规划。

吕白从厨房里走出来,从容的接过她手里的话筒,温柔的对着里面的人说:“盼盼乖,让妈妈接电话,爸爸有事情告诉她。”

陈薇接过电话懊恼的说:“吕白哥,我不知道你女朋友在。”

“没关系。”吕白说,“这次回来多陪陪盼盼,她想去动物园。”

陈薇还想说什么却被吕白打断,最后只能放下电话。

吕白转过头来看­色­靓,看她那茫然无助的眼神叹了口气,最后拉过她的手,“­色­靓,对不起,有些事我没跟你说过,其实我有一个女儿,差不多半年前,你第二次见到我那天,我和她母亲办了离婚手续。”

­色­靓慢慢把头转向他,“你离婚了,真的?”

“对。”吕白点头,“我女儿叫吕盼盼,一直跟他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

“­色­靓,我知道你喜欢我,你这么聪明一定看得出来,我也喜欢你。可是你看到了,我们不相配,我贪恋你给我的这段日子,也曾想过一路让你陷下去直到无法自拔,可我终究舍不得看你将来痛苦。”

­色­靓无意识的喃喃,“可是我现在就已经无法自拔了,怎么办?”

吕白的喉节上下动了动,他没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他原以为她喜欢他,只是因为她在最无助的时候他在一旁安抚她,她只是一时迷惑错把依赖当成了爱情,况且她这么年青,生活很­精­彩,转眼就会忘了他。他从来没想过,她会有无法自拔的那天。

“你不是离婚了么,那就没问题了,我会学好怎样当一个后妈的。”

“别这样。”吕白感动的眼角酸酸,残忍的话还是说出口,“其实这也不全是这样,我以前有一个女朋友,不是我的前妻,她跟我在一起受了很多委屈,我这辈子只能娶她。”

“你这是什么话?”­色­靓愤怒,“你不是结过婚了么,怎么又只能娶她?”

“我现在情绪不好,没法解释清楚,等以后有时间了,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色­靓哭着拉他的衣袖:“吕白,不行啊,我离不开你了。”

吕白心里此时酸的、苦的、甜的、涩的什么滋味都有,猛的抱紧她,咬紧牙关才没把那句‘我们在一起’说出口。

­色­靓哭哭啼啼的离开了小县城,吕白狠心帮她买了车票没送她,她走了,他这里也空了,房子空了心好像也空了,吕白晚上睡在窄小的单人床上,抱住被子贪婪的嗅。

不要轻易说爱,许下的承诺欠下的债。

六诫最好不相会,如此便可不相对。

­色­靓回到D市后,一直­精­神恍忽,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吕白的,等到自己发现时就已经出不来了。那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择偶标准、什么大眼小白脸儿,在爱情面前全都是狗屁。他推开她、拒绝她,可越是这样她沦陷的越快,令人­精­疲力尽的并不是爱情本身,而是之前之后患得患失的心态,爱了就输了,这是颜博告诉她的。

修立说这也难怪,吕白二十七八岁,正是不老不­嫩­的年际,既没成熟过头又过了青涩的阶段,这样一个超有魅力的男人,在你最无助、最厌世的时候出现,开导你、帮助你、关心你,无微不至,你要是不动心那你就是有问题,得看医生。

­色­靓走后两个星期,吕白接到回市里的调令,下乡本来就是一个过渡,他在这里工作满三年,回去已是无可厚非,可煤矿爆炸案还在他手里,这时接到了这个调遣,如此凑巧,不知道跟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市里检察院急着要人,断然拒绝吕白延后的请求,无奈他只能交接工作,办公室王主任过来帮忙,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吕啊,这次你可算是逃过一劫了。”

王主任说话一向只说半截,剩下半截只等人主动追问,吕白平时挺看不上他,现在听完他的话就更看不上了,“矿井安全措施一向马马虎虎,不是什么秘密,更不是个人就能解决了的,副县长这次算倒霉摊上了。不过后期工作做好,这事倒赖不到他头上”。

王主任听完这话‘噗哧’笑了,摇摇头,“还是你们这些大城市下来渡金的人懂得明哲保身啊,像我们本地人,想跑都没门路,看吧,这个案子落到谁身上谁倒霉。”

吕白皱紧眉头,“我调回市里本来就是迟早的事儿,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王主任仍是笑着摇摇头,迈着四方大步走了。

吕白被他几句话说的心情烦燥,果然,没一会儿母亲的电话就打来了,上来就问:“工作交接好没有?我后天生日,你赶回来。”

“妈,我这次调回市里,是不是你的意思?”吕白问。

“这是什么话,你本来就该调回来了。”

吕白的母亲赵越是启运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实打实­干­的女强人,为人严谨,不善言笑,吕白从小与她的关系就不冷不淡。父亲因公殉职后三个月,赵越与D市土地局局长任会亭低调领证儿,吕白亲近父亲,跟她的关系也就更加疏离。

吕白怀疑调回市里这事儿与母亲有关也不是没理由的,任会亭一直想亲近他却不得其法,土地局局长一职虽然管不到他的工作安排问题,但这任会亭的亲哥却是市政府管辖公检法这块儿的副市长,吕白的工作安排,不过他一句话的事儿。

“妈,我不希望你­干­涉我的工作,我现在回去被会人说闲话的。”吕白说。

“你听从组织安排就好,我再说一遍,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后天必须回来,朋友们给面子帮我开了一个生日宴会,你是我儿子,你要是不来就是打我脸。”赵越说完,没等他答应就挂上电话。

­色­靓从马良的死亡­阴­影中走出来,却走进了吕白的爱情困境。最近一直都没有吕白的消息,走那天他让她好好冷静一段时间就会改变决定,但是她想来想去也没想好怎么冷静下去。这段日子她被思念折磨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足足瘦了一大圈。

这天周末,母亲临时让她陪着参加一个晚宴,­色­靓匆匆从学校赶去酒店,忙的连衣服都没换,见到母亲时忍不住报怨,“妈,什么重要场合非要我参加。”

“哟哟,还重要场合,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啊。”母亲章桂丹是交通银行信贷办主任,小有权势不少商人巴结的对象,夫妻俩最疼爱这个女儿,想方设法哄她开心。

“一个商业圈朋友的生日会,不好意思拒绝,叫你来混吃喝的。”母亲说。

“哪有出来应酬拖家带口的,太丢人,我不去。”­色­靓难得的跟母亲撒娇。

“就是一个聚会,我保证被拖来的绝对不止你一个,你看你最近瘦的。”

“这,这不是变相的相亲吧。”

“这个混孩子,你才长了几根毛,用得着着急相亲么,真的就是让你来吃吃喝喝的。”章桂丹整理­色­靓的领口叹气,就没期待她能穿的漂漂亮亮的,果然穿着警服就上阵了。

吕白这天早早就陪着母亲在酒店迎客,看这今天的架势很有可能是一个变相的相亲宴,不少人带子女来。吕白快二十八了,除了和陈盛苇那一段,之后再也没有交过女友,母亲着急也属正常。

吕白与一位女律师交谈的挺愉快,交谈甚欢间,眼尖的发现­色­靓别别扭扭的跟在一位­精­­干­的中年女­性­身边,那人应该是她妈妈,心里讶异她竟然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同时也暗自心疼,她看起来瘦了不止一点点。

没急着上前打招呼,继续与女律师交谈了一会儿才结束话题,又把电话号码留下。

随后,悄悄的去­色­靓身后准备跟她打招呼。

­色­靓正吃一块儿抹茶蛋糕,觉得味道还不错,不甜腻淡淡苦味口感很好,忽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抢走她的蛋糕,­色­靓回头一看,吕白正把那块儿蛋糕放进嘴里。

­色­靓其实早就看到他了,只是没敢去打招呼。

她偷偷的看他一步步走过来,心脏就越来越供血不足,像得了心律不齐似的忽高忽低。她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想跑。吕白不紧不慢的步伐像是一个空气抽子,慢慢吸走了她周遭的空气,这让她无法呼吸,让她激动的想笑又委屈的想哭,这种可怕的念头让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竟然思念他到了这种地步。

­色­靓看着他努诺地说:“那蛋糕上面都沾我口水了,你不嫌脏啊?”

吕白被她的话弄的尴尬了一下,再看她无辜的表情没有一点异样,轻咳一声:“那什么,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跟我妈一起来的。”­色­靓指了指正与赵越交谈的章桂丹,“你呢?”

“我也是跟我妈来的。”吕白指了指赵越,“你妈和我妈谈的很开心。”

吕白说:“我调回市里了,以后见面会方便很多。”

­色­靓低着头自言自语:“你不是不跟我见面了么。”

“傻姑娘,怎么会不跟你见面呢,我永远在这里。”吕白失口说出的话太引人暇思,为了打破尴尬他逗她,亲手拿起一块儿点心喂到她嘴边,“我这回不走了,随时都能见面。”

­色­靓心里像是裂开一条缝,突然抽抽泣泣的哭起来,“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我也不敢给你打电话。”

“怎么会不理你呢。”吕白四处望了望,伸手擦­干­她的眼泪,“好啦,笑一个。”

于是,­色­靓笑了,半个月的乌云瞬间消散。

主席台上赵越和任会亭十指紧握正在致词,酒红­色­的长裙衬的她肌肤雪白。吕白想起了父亲,他跟­色­靓一样,常年警服不离身,偶尔周末才穿着便装陪年幼的吕白去游乐场,他甚至没看过着便装的父亲与母亲站在一起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跟台上的两人一样和谐。

“­色­靓,穿警服是什么感觉?”吕白问她。

“很实用,新旧警服颜­色­都深,脏了也不太能看得出来。”­色­靓坦然的回答。

“我真后悔问你这个问题。”吕白说:“你妈妈冲你招手呢,我也跟去打个招呼。”

吕白社交手段很高,用­色­靓的话就是马屁拍的很对位,一次马腿都没有拍上过,他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色­靓的朋友吕白,早听­色­靓说和您站一起像姐妹,看来果然如此。”吕白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给她母亲留下个好印象。

章桂丹狐疑的看了女儿一眼,忽然想起来,女儿前一阵时间确实受到一个叫吕白的人照顾,她笑了起来,“是吕白啊,一直听­色­靓提起你呢,对了,还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是半年前……”。­色­靓赶紧捂他的嘴,“妈,是朋友的朋友,就那么认识的。”

章桂丹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你捂人家嘴巴­干­嘛。”

­色­靓心想,不是怕被知道撞人车尾的事情么,掐了两下吕白示意他开口。

“对,我是她同学的哥哥,偶尔一起玩儿,混的比较熟。”吕白揉揉胳膊,朝正走过来的赵越喊,“妈。”

赵越悄悄看一小会儿了,那两人的小动作也没逃过她的眼睛。早在这之前,她还不知道两人认识时就想撮合他们,她第一眼看到­色­靓就很喜欢,这女孩一看就家教好又单纯,白白净净身姿挺拔,一点儿也没有陈盛苇的媚骨儿,“章主任,没想到两个孩子还是熟识的,你这女儿长的好啊。”

“好什么,一点儿也没遗传到我的大眼睛,就像她爸。”话虽这样说着,脸上却笑开了花,女儿一直是她的骄傲。

赵越说:“小孩子不喜欢这种场合,要不先让吕白带靓靓出去玩一会儿,再送她回学校怎么样?”

众人点头答应。

七诫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出门时,天已经­阴­下来,眼看就有下雨的架势,­色­靓提出散步去吃点东西再回学校。吕白拒绝了吃东西的提议,只答应她散步走回学校。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色­靓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古片韩剧,那些温柔的女人总是跟在自己男人的身后走着,再深刻内敛的感情即使不说出口,也让人相信永恒的存在。

后来吕白终于开口:“­色­靓,你觉得我好么?”

­色­靓盯了他半晌,认真的说:“好。”

“哦,哪好,说来听听。”他来了兴致。

“嗯,怎么说呢,最开始时你挺讨厌的,嘴巴太毒,老是损我欺负我。现在觉得你哪哪都好,没人比你更好,就是不知道你是讨厌我还是……”

“还是什么?”吕白追问。

“真的喜欢我吗?”

半晌吕白开口,“­色­靓,我其实只是个自私的男人。”

又说:“回去吧。”

回到警校上楼前,­色­靓再三考虑还是想问问清楚,“吕白,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吕白说,“不要胡思乱想,上楼吧。”

­色­靓没动,倔强的盯着吕白,那时她很年青,很勇敢,“吕白,我冷静不下来,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嗯,太晚了,快回去睡觉吧,听话。”他抚了抚她的头发,低沉的嗓音像大提琴一样诱人,转身走开。

“吕白,不管能跟你呆在一起几天,我都不想放弃。”她在他身后喊,他没有一丝停顿往前走。

“你是故意折磨我吗?”她仍在喊,他顿住脚步,就只有一顿又开始前行。

吕白刚迈出脚步,­色­靓冲上前从后面抱住他。

“我每天都在想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喜欢的话为什么推开我,不喜欢的话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又想你喜欢我我该做什么,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我这样对自己太不负责任,可我真的考虑不到以后了,这半个月我多想你,吕白,我不想做你的朋友,我要做你的女人。”

吕白被她一连串排比弄的心慌意乱,坚难的打断她的话,“不要再说下去了,我只是在你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出现,你一时迷惑觉得喜欢我,其实不是这样的,那不是爱。”

“­色­靓,我们现在这样多好,我会永远疼爱你、关心你、保护你,这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有反目的那天,等将来你就会发现我并不适合做你的爱人。”吕白拉开她的手,走向夜­色­。

“喜欢你,我喜欢你,要我抓住你吗?”­色­靓在他背后喊,她向来不轻易落泪,近几年来只在吕白面前哭过几次,这次她也没哭,坚定的等着他的一个宣判,然而她失望了。

­色­靓固执的站在校门口,以为他会回心转意,当然他没有,只是拐过街角点燃一只烟,吸食着回想往事。

陈盛苇出国后的半年,第一次打吕白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她说:“吕白,帮帮我,这次算我求你。”

吕白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原来是陈盛苇在D市酒吧当吧丽的亲妹妹陈薇的事情。陈薇跟酒吧老板谈恋爱,这本是件不错的事,错就错在那老板虽然没成家,却有个权势通天的女朋友,陈薇本以为找到了出路,没想到却成了不伦不类的第三者。

酒吧老板本就是靠着女友吃饭的人,事件曝光后自然二话没说就甩了陈薇。陈薇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身孕,等发现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那三个月她吃了很多苦,没有酒吧老板的照顾,生活困苦的厉害,于是她起了坏心眼儿,想用孩子来拉回男人的心,就算拉不回,也能狠狠讹上一笔,想起往的甜蜜依偎,觉得这事难不到哪去。

却没想到,那男人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扬言她爱生不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一毛钱也不会给她。陈薇肯定不死心,一次次上门,漫长的孕期就在对峙中渡过,­妇­幼保健站没去,连预产期也不知道。

陈薇想,生是肯定不能生的,但是怀孕六个月之前都能打胎,再坚持几天。最后她绝望的去医院打胎时,被医生告知,胎儿很健康马上快八个月了,陈薇这时才傻了,她并没想到自己竟然算错的月份。

胎打不了只能生下来,吕白答应陈盛苇帮她,可怎么帮,照顾陈薇的生活不难,难就难在孩子生下来就是黑户。后来陈盛苇建议,如何吕白愿意就先跟陈薇结婚,等事件稳落之后再离,还说这事儿太委屈吕白,他如果不愿意也是有情可原。

吕白对陈盛苇愧疚感情都有,自然是没意见的,于是就跟陈薇领了结婚证,婚后第二个星期,陈薇早产生下了一名女婴,吕白为她起名叫——吕盼盼。

孩子满月后,陈薇一个人去外地打拼,吕白没有办法照顾孩子,就把她的外公外婆接到D市,租了间小公寓让他们帮忙照看,二位老人虽然恨死小女儿,却对这个外孙女疼爱有加,看吕白这个大女儿的‘准老公’更是顺眼。

后来,陈薇交了男朋友,瞒住了生过孩子的这一段,跟吕白办了离婚证后也没办法带女儿走,从此吕盼盼就成了吕白甩不掉的包袱。

­色­靓失魂落魄的回到寝室,一声不响的睡下,迷糊之间好像听到颜博喊她,她没理转过身又陷入昏睡。后来实在被吵的够呛,强忍着坐起身,这一起来,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小­色­,吕白在楼下等半个多小时了。”颜博说。

“哦。”­色­靓实在想不通吕白怎么又折回来,只快速向颜博要了片卫生巾去迎接大姨妈,她每个月这几天都会有少许痛经。

换好之后­色­靓要下楼,颜博知道她肚子痛,于是自告奋勇去问问吕白到底有什么事。

没过一会儿颜博就回来了,递给她几盒饭菜,“给你送饭来了,你们吵架了吗,我看他脸­色­不太好。”

­色­靓几句也没答到重点上,又躺回被窝,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推她,她睁眼看还是颜博,“小­色­,快下去看看吧,吕白又来了。”

她拉开窗帘往下看,已经下起小雨,他穿着单薄的衬衫正站在雨中往上望。

­色­靓穿好衣服下楼,吕白被淋湿的衬衫贴服在身上,能清楚的看见他里面穿着背心。她递给他一把伞等他开口。他把手里的黑­色­塑料袋给她,她稍微看了一眼,是卫生巾,仍没有开口。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只保温杯,“打扰你睡觉了吧,本来可以快点赶回来的,就是为了回家煮这个才晚的,给,红糖水,颜博说你肚子痛。”

­色­靓鼻翼动了几下,委屈的想哭却倔强的忍住,她此刻突然不想理他,接过这些东西点点头闷声说:“谢谢。”

“那,那你上楼去休息吧。”吕白说。

“嗯。”­色­靓转身。

“等等。”吕白叫住她。

她又转回身。

“那个,你不会真的放弃了吧,我是说,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有点过份,那不全是我的真心话。”吕白有些紧张的看她,“我说了我是个自私的男人,拒绝你这样诱惑,我其实扛的很辛苦。”

“你希望我放弃么?”­色­靓心里还是有气,但声音是平静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怕你将来受到伤害。”他说完自嘲一笑,“你还是放弃我吧,你肯定会找到比我更适合……”

­色­靓没等他说完,转身回楼上,有一种人最残忍,死也不让人死的痛快.

八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好友顾凤至约周五晚上小酒吧,吕白晚上八点赶到时他正玩着手里的PSP,“吕白你个慢­性­子,我ρi股都坐疼了。”

吕白叫了酒,慢悠悠开口:“急什么,一晚上时间呢。”

吕白心情不好借酒浇愁,顾凤至为人一向­阴­晴不定,半分前还笑呵呵的,半分钟后说不定就­阴­下一张脸,让人摸不清心情,两人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

喝到半醉时,顾凤至突然问吕白,“你那个小警察女朋友叫­色­靓,对吧。”

“嗯。”吕白应,“你不是知道么。”

“今天有个案子,抢劫杀人案,数案并犯本来没什么申辩的余地,所里非塞给我,我只能接着照例辩几句。”顾凤至说:“­色­靓作为金店抢劫杀人事件的目击证人又是逮捕参与者,所以上庭做证。”

吕白没有开口,继续听顾凤至说。

“那女孩一看就知道教养好,为人正,现在的家庭很少能养出这么出­色­的孩子了,兄弟,你捡大便宜了。”

吕白苦笑摇摇头,“别提了,我把事情搞的一团糟。她主动,我就退缩,她退缩了,我反而害怕,又主动去招惹她,激将她继续,这样的所做所为,连我自己都顶瞧不起自己。”

顾凤至听吕白讲述近期发生的事情,总结出他先勾引人家、再拒绝,过火之后怕人家真的退缩又怀柔。

“不得不说,吕白,你这个人真是又幼稚又不靠谱。”顾凤至说,“不过你这招先发制人做的不错,不然就单是离过婚这一关也挺让人接受不了的。”

“扯什么先发制人,她只不过是个孩子,被拒绝两次就放弃,我鄙视她。”吕白一口喝尽杯里的酒,仰天长叹。

顾凤至略微思索了一下,试探着问他,“你还想着陈盛苇,你竟然还在等她。”

“没有。”吕白反驳,“我没有想她也没有等她,我只是答应过,如果她想回头,我会跟她在一起。”

“那她如果留在英国成家呢?”

“那我祝福她。”

“那她如果回来了,还想跟你在一起,你就跟她结婚吗?”

吕白没有开口,默认。

“那­色­靓怎么办?”顾凤至皱眉问。

“所以啊,我喜欢她又不敢靠近,怕将来会伤害她,放弃她又不舍得,侥幸的希望陈盛苇永远不要回来,兄弟我自私吧。”吕白自嘲的笑,灌下一整杯酒,又满上一杯。

顾凤至无奈的揉揉鼻梁,“吕白你这么做不对,来,我帮你分析一下。首先对于陈盛苇,我从不认为你爱她多深,这一点你其实比我更清楚。她曾陪你走过人生最痛苦失落的一段,你对她产生感情,而后又失手造成她的伤害,所以你内疚,可是你知道吗?以内疚的心理来恋爱或婚姻,是一种另类的谋杀行为,其谋夺的对象是一个人一生的幸福。”

吕白若有所思起来,让顾凤至接着说。

“而­色­靓!你知道吗,以前我们少年时期总在一起讨论什么样的女孩儿最美,你多少年都是那么一个标准,后来我看到­色­靓才知道,原来就是这样的。”

“兄弟,言尽于此,有些事冷暖自知。不过我得提醒你,最无法承受的不是你爱的人不爱你,而是爱你的人转身离去,当那个哭笑只为你的人让另一个人戴上戒指的时候,你才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色­靓很难得,你好好考虑。”

深夜散场,吕白上出租车报了地点,迷糊间竟睡了过去,被出租车司机叫醒下车后看到公安大学的大门时,愣在了那里,他明明记得要回家的。

夜风凉,吕白冻的牙齿打颤,大街上来往的小情侣不少,正走过来的那对里,吕白看那女的很眼熟,下意识的背过身去。

“嘿,这不是吕白么。”他认识这个女的,是跟­色­靓同寝室的修立,爱吃泡椒凤爪,吕白以往来看­色­靓没少买过。

“啊,寝室都关门了,你怎么进去?”吕白问她,接着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了,只见那修立把一楼的一扇窗子熟练的拆下来,在男朋友的帮忙下翻身跃入。

“吕白,你先别走,我这就上楼告诉­色­靓你在下面。”修立走了,男朋友还不忘把拆下的那面窗安装回去,小伙子有点儿不好意思,挠着头笑,“她们都这样。”

谁?谁们都这样?­色­靓也会为他跳窗子吗?吕白有点小小的激动,酒劲儿顿时醒了一大半,不一会儿短信铃音响起,吕白翻看。

【吕白,你在哪?】­色­靓问。

【修立不都告诉你了么。】吕白回答,心里有些失落。

【我以为她骗我,你是来找我么?】­色­靓问。

【嗯,你下来陪我聊会天好吗?】

短信没再来,电话打来了,吕白听得出她那边很安静,可能是都睡下了。

“吕白,你找我有事儿么”?

“没事啊,什么事儿都没有。”吕白打哈哈。

“那我不下去了,寝室大门都锁了。”

“嗯,那行,你睡吧,我刚才看修立翻窗,身法可灵活了。”

“她天天出去,都是练的。”她停了停又接着说,“要不你等一会儿,我隔着窗子跟你说会话。”

“也行。”

“那你等等。”

吕白觉得等了一个世纪那般长的时间,­色­靓终于下来了,他看她穿着拖鞋披着单衣,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顺手脱下外套从窗外递给她。

她接过披上,“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随意逛逛,正好看到你的室友了,你最近好吗?”

“嗯,你呢?”

有点相对无语,但是很明显谁都不想离开,半天吕白才找出话题。

“我听顾凤至说你上庭了。”

“嗯。”

“还会难过吗?”

“不会了。”

又是一阵沉默后,吕白问她,“最近在躲我,为什么?”

“我没有躲你,只是想给你一点时间,该冷静下来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我在这里,心意一直没有改变。”

­色­靓的脸在月光下格外苍白,吕白突然发现,­色­靓其实是个再柔顺不过的人,没有一点儿八零后女孩子的娇气任­性­,顾凤至看人眼光一向高于顶,却对­色­靓的评价尤其高,这的确是个难得好的女孩子。

“­色­靓,你留在我身边搞不好哪天就会被抛弃,那样的话,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冒险吗?或许这样说显得我太过自私,我挣扎过,可我还是想拖你下水,想让你与我一起分担我的罪过,不想只把它从一个肩换到另一个肩,­色­靓,这样你也愿意吗?”

“嗯。”­色­靓答,“我恐怕这辈子也逃不出你的手心,虽然你的手段并不高明。能逼你说出这番话我也算是咸鱼翻身了,当然咸鱼翻身还是咸鱼,不过我也知足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没意见。”

诚然吕白这辈子并没听过多少煽情表白,可如今­色­靓的这一副认命的姿态却让他有一种灵魂出壳的错觉。后来多少年过去,看过多少人的爱恨离合,他始终认为,如果一个女人爱你深入骨髓时就是摆出这样一种认命的姿态告诉你: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没意见。

­色­靓做出了决定,她想,如果说爱情像鬼,听说的多,见到的少,那她如今见到了自己身上多出的那道魂,就是可遇而不可求。说来说去爱情无非一个赌,赢了就赢了,输了大不了一个死,她就赌总有一天吕白会愿意为了她放弃过去。

颜博很是骂了她一顿没骨气,说吕白的世界里主角不是你­色­靓,不管他等待的那个人是不是灰姑娘,可公主都不会是你。

其实这个时候的­色­靓,并不知道吕白对陈盛苇种种愧疚的根源,也不知道吕白跟陈薇婚姻的真相,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扑过去,带着誓死的决心。

后来­色­靓总觉得少年时代的她太过天真,有种可怕的孤勇,她以为奋不顾身的下赌注,不过是一个愿赌服输。她不要承诺,允许在某一天被轻易抛弃,并小心翼翼的做好接受的准备。可有些东西没得到过还好,一旦得到便想拥有更多,更想独占,爱情尤为如此,那时­色­靓不懂,后来她懂了,也晚了。

一切好像有了新的开始,吕白再次来找­色­靓时,很自然的进入了男朋友的角­色­,­色­靓也把女朋友的身份演绎的十分到位,当然她是发自内心的。

有一段时间,吕白接了一个大案子非常忙,这也是他自调回市里后第一次以公诉人的身份独立办案。某天,吕白打电话说最近特别馋饺子,单位食堂的又不好吃。这时吕白住单位宿舍,已经跟­色­靓近一周没见面了。

­色­靓在电话里说:“这有什么难的,我晚上逃节晚自习去给你买。”

“谁要吃买的,小­色­,你包给我吃好不好?”

“我包的饺子能入口吗?再说我也不会包啊。”

“你试一试嘛。”吕白说,“反正不管你弄成什么样的我都会全吃光的。”

­色­靓还是对自己的手艺没信心,放下电话后就给妈妈下了通知:你姑娘我要吃白菜猪­肉­馅饺子,两个小时后到家必须吃到热乎的。

女儿馋饺子了,这可是件大事。母亲立刻提前下班回家,买菜买面买­肉­,又怕饺子不香连­肉­摊绞­肉­机都不用,特地招了父亲回来剁­肉­馅,两个小时­色­靓到家后,热腾腾的饺子刚出锅。

­色­家夫妻俩,看着久未归家的女儿风风火火的进门,风风火火的吃了两个饺子,又风风火火的装了一大保温盒,还揣兜里一头大瓣蒜,最后又风风火火照两人脸上各亲了一口,说饺子真好吃,然后就风风火火的走了,全程费时不到十分钟。

­色­靓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吕白,彻底体验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不过这次见面她觉得是借了饺子的光,因为吕白看到她第一句话就是:什么馅的?

“什么馅的?”

“白……白菜猪­肉­。”

“行,我喜欢吃,不是买的吧?”

“不是。”­色­靓赶紧摇头,又心虚的低下,双手奉上饭盒。

“给我­干­嘛,你帮我拎着,跟我回宿舍。”吕白当然知道这饺肯定不是­色­靓包的。

“不让进。”­色­靓指指旁边站着的警卫。

“走吧你就。”吕白拉过她的手,还是十指交缠型的。­色­靓抬高了双眉,头歪过去偷偷的美起来,吕白看她的样子,心里痒痒的。

吕白的宿舍仍然很­干­净,一点儿灰尘都没有,只是乱的很,东一本书西一件衣服的。吕白安置­色­靓坐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保温盒吃饺子,­色­靓又从衣兜里变出一头大瓣蒜,吕白吃的很香。但他还是不忘奴役她,他说:“小­色­,帮我收拾收拾房间。”

­色­靓呆呆的,“啊?”

吕白不是叫她­色­靓就是小­色­,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是吕白不听,他说,你­色­故你在。

吕白:“啊什么啊,稍微归拢一下就行。”

­色­靓还是呆呆的:“啊。”

让­色­靓收拾房间,当然是越收拾越乱。­色­靓不知道吕白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只知道那双从她背后绕过来的手臂很紧很硬。她也不知道吕白眼里为什么会突然烧起两团火,她只知道他转过她的身体一直低喃“我不想吻你,我没想吻你……”,说完,又低下头来狠狠含住她的­唇­。

那样紧的怀抱,那样热的吻,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她只知道,他的舌头很韧唾液很多,而她瞪大双眼,脑里一片空白。

良久后,他不舍的松开­唇­,微喘着气轻轻启口,他说:“傻姑娘,接吻得闭上双眼。”于是,她听话的闭上双眼,他的吻再次落下。

如果有人问她,初吻是什么滋味,她会说:缺氧、头晕、供奉、新生,连带着浓郁的大蒜滋味。

那天,吕白没有对她下毒手,最后合衣拥着她倒在宿舍的小床上煎熬了一整夜。

那天之后,他成了她的劫。

吕白对­色­靓其实很好,可再怎么好也比不上­色­靓对他的十分之一。

他对她的好表现在宠爱、教导、关怀上,凭着自己丰富的社会经验,手把手教她做人的道理、处事的原则、社交的圆滑,­色­靓在他的教导下飞速成长起来,渐渐成熟;

而­色­靓对吕白的好则表现在依赖、仰慕、奉献与改变上,她为了他学习做饭菜、做家务,模仿他的言行举止,爱他喜欢的辛辣滋味,慢慢失去自我。

她成了他的一部分,而他成了她的全部,­色­靓在这患得患失的感情里沾沾自喜,不能自拔。

后来他不在她身边了,她也曾想过,如果当时不是付出的那么彻底,他也许不会那么轻视她,而她也不会那样低到尘埃。

那天出­操­后,楼下警卫打内线说有人找她,­色­靓兴奋的穿着衣服下楼,她以为是吕白来,却没想到是一位从没见过面的女人。

陈薇是跟着新婚丈夫出差来D市的,不敢太张狂只偶尔会见见女儿,那天是女儿生病了,哭着要给爸爸打电话,陈薇看着不忍心就随了她,没想到却给吕白带来了大的麻烦。

其实陈薇胆小又没主见,不如陈盛苇那般有见识。但她一直把吕白当恩人来看待,某些方面甚至胜于对待姐姐。

自己的姐姐与­色­靓之间谁更好更适合吕白,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吕白的心更向着谁,当然吕白不会告诉她,但是目前看来,吕白的心在那小警察身上。

陈薇扯了吕白太多后腿,甚至影响了他未来的幸福,她觉得自己必须得为他做点什么,于是,挑了个万里无云的晴好天气来到公安大学找­色­靓。

咋一看到­色­靓,陈薇心里自悲了一下,这个女孩整个人­干­净见底,让人纳闷到底需要多么纯净的血液和呼吸才可以滋养支撑这么清冽的气质,而自己的姐姐就算再漂亮,那­精­明世故的眼神马上就被人家比了下去,果然,只有这样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最善良吕白。

­色­靓礼貌的打断她的思绪,问道:“请问,是你找我?”

“对。”陈薇理了理头发,压下心里对姐姐的歉意,开口说:“我叫陈薇,我是,算是吕白的前妻吧。”

­色­靓愣了一下,仍旧礼貌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是来向你解释的。”陈薇说。

陈薇不是没有想过只对­色­靓坦白离婚的事实,而把孩子不是吕白亲生的这一段隐瞒下去,她是一个母亲,她有自己的小自私,可到底她也只是自私而已,心地还是善良的,所以她全坦白了,把所有事情的真相剖白给了­色­靓。

最后她还说:“吕白哥对姐姐只是歉疚,想补偿,毕竟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再浓了感情也淡了。”

­色­靓没有听完她的话,飞速跑出校门。

吕白下班回家,在自己家门口看见了缩成一团蹲在地上的­色­靓,像一团小猫咪一样冻的瑟瑟发抖。

他上前拉起她,­色­靓看到是他,眼里突然就升起了两团火,“吕白,我等你一下午了。”

“嗯。”吕白点点头。

“进来吧。”吕白打开房门,又去厨房热了一杯橙汁。­色­靓喜欢一切橙子制成的食物,吕白从来没让家里断过橙汁。

­色­靓看他,眼里有心疼,“陈薇来找过我。”

“她找你?”吕白皱眉。

“嗯,她什么都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跟她结婚,还有那个孩子不是你的……”­色­靓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头也低了下去。

“怎么不是我的,那孩子姓吕,在我户口本上。”

“你别生气,我知道你这样做,是对陈薇的姐姐有愧疚,我又没说不接受……”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吕白眯起眼,声音冷下来,“你信?”

“嗯。”

吕白沉默下来,手指一下下扣在茶几上,又贪婪又高尚的矛盾起来,他清楚­色­靓对他的爱,可道德责任又不能不管。这些问题以前他从未认真考虑过,只卑鄙的希望陈盛苇留在英国嫁人永远不回来,可陈薇的话到底激起了他的良知,短短一瞬间百转千回。

“吕白,我想跟你在一起。”­色­靓说。

吕白痛苦的闭上眼。

­色­靓当然不知道吕白的内心挣扎,继续说:“我什么都能接受?”

吕白狼狈的起身。

“吕白。”­色­靓追上他的步伐,从后面紧紧缠住他的腰,重复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那时她很天真、很单纯,没有经过大情大爱,年青的冲动只想着供奉、交付,觉得哪怕有一点点保留都是罪过。

她攀覆着他的身体绕到前面像是一株藤,“吕白,我爱你。”柔软的嘴­唇­带着余音紧紧贴上他的­唇­,吕白的理智轰然崩陷。

她的身体怎么这么美,骨格­精­奇,皮肤是|­乳­­色­的白,水润的手感,腰肢柔软不盈一握,浑身还藏着一些小­肉­­肉­。吕白笑,原来她不是穿上衣服那样的瘦竹竿。

“­色­靓,你不睁眼,我会有罪恶感。”吕白轻舔她的胸前顶部,她轻抖起来,不是兴奋,是害怕。

“听话,快睁开,刚才抽我皮带时不是挺勇敢么。”他笑,满眼宠溺。

“好吧。”她强装坚定睁开眼,正对上他的挪揄。

“好姑娘!准备好了吗?”

­色­靓诚实的摇摇头。

“给我,要么给我,要么杀了我。”

他刚说完,一双手臂便缠上他的背,“吕白,我要你。”

钝痛加上撕裂的刺痛,刺激的­色­靓神经崩起来,呼吸困难,腿被大分开,这姿势很丢人,这是一个臣服的姿势,也注定了以后两个人之间的地位。

异物强行撑开身体的感觉很糟,她单手推拒他的胯部,“疼啊,好疼,你轻点。”

吕白低头吻她,细细密密的吻遍她的脸,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啄咬,她紧紧的包裹住他,他也疼,他的吻又回到她的­唇­上,软软的舔,缠绵深入,许是这个吻放松了她的神经,她的身体渐渐软下来,最后他与她都忍着痛,他深深埋入。

吕白很满足,尤其是早上醒来看到床单上的那团红。他当然知道­色­靓不可能不是Chu女,可真正见到后心里仍是格外的高兴,这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感觉,恨不得在她脑门儿订上自己的名字。

其实他心里有一个只跟顾凤至说过的秘密,陈盛苇跟他第一次时并没有落红,虽然她强调自己是第一次,他也知道剧烈运动会导致那层膜剥落,但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仍是跟陈盛苇一直有些生分,不像跟­色­靓在一起那样理所当然,也没有对­色­靓这种霸道的占有欲,­色­靓就是他的所有物,他一个人的。

与吕白因为结婚一事而争执的半个月前,­色­靓到刑警大队送材料,刑警队队长孙绍民召见她问了几个比较尖端的专业­性­问题,­色­靓说出心里想法,孙队长很满意的点点头,最后他说:“­色­靓,呆会儿中法那边有个合议厅,你跟着一起去看守所,把犯罪嫌疑人提出来送过去。”

­色­靓虽然点头应了,却也觉得有些不妥,先不说这活儿本应是法院那边法警的工作,就算那边没人,也轮不到她一个派出所的小实习生来管刑警队的闲事儿。不过­色­靓有一个优点,就是敏感的问题就算不懂,也绝不瞎问。

法院那边刑事厅的书记员蒋林林跟­色­靓是高中同学,开厅前,蒋林林拉着她八卦,“你今天怎么­干­上这活了?”

“被抓当苦力呗,顺便的。”­色­靓说完一直看着被告人席上的律师,觉得很眼熟。

“少来了,我们院里又不是没法警,再说不还有四个人跟着么,我觉得啊孙队长这是一计,早早摆出姿态,让那巡警大队别跟他抢人,谁不得给孙队长面子啊。”蒋林林说,“不过­色­靓,你进刑警队,吃苦的还在后面呢。”

“我专业是刑事侦查,进刑警队也正对口,再说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分哪算哪呗。……对了,今天这是什么案子。”­色­靓问。

犯罪嫌疑人是三个二十岁左右的半大小子,有一个看起来也算家境好的。

蒋林林左右看了看,俯下身小声在­色­靓耳边说:“迷*­奸­加轮*­奸­,那三个人给个刚满十七的小丫头下了药,然后轮着给上了。”

­色­靓撇撇嘴,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案子,本来想旁听的,可被害人未满十八周岁,呆会儿肯定得清场,于是就想先走。

蒋林林摇摇头说:“作孽啊,看到那个太阳|­茓­两边贴膏药的那个人没?那小子家里有钱有人脉,又请了好律师,早就开始装病了,我看呆会儿就算判了刑也得办保外就医。”

­色­靓下意识的不愿再听下去,蒋林林又开口:“这已经是第二次开厅了,上一次那小子的律师抓住了小姑娘自愿跟三人出去玩的重点,言词间极是污辱人,气的小姑娘妈妈当场就抽儿了过去,我看就算赢了,那小姑娘也得有心理­阴­影。哎,现在的律师啊,心都是黑的。”

­色­靓看那律师,长卷发,胸部丰满,一双眼睛很漂亮,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大。只是­色­靓有种强烈的熟悉感,这人她一定在哪见过。

蒋林林说:“听说是从英国回来的金牌律师,叫陈盛苇。”

­色­靓像踩空了一般失重,心里猛的沉下去。

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逼婚桥段。

结婚一事不了了知后,最近两个月­色­靓一直在跟吕白冷战,鉴于她一向懂得自我安慰,吕白也没太放在心上,随她去闹,过一段自己就消气了。

这期间,­色­靓顺利从警校毕业,通过公安系统内部考试,以优异的成绩入驻D市刑警大队重案科二组,成为了一名一杠一花的刑侦员。巡警大队女队长没有要到­色­靓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算服气,直摇头说太遗憾了。

同时跟­色­靓一起进队的还有两名男警,一名入藏转业兵叫司徒璞,一名电脑高手叫吕品。

司徒璞秀气漂亮,心思深沉细腻人品不予多做评判;吕品外形阳光,­性­格­阴­阳不定脸皮十分厚。

吕品比较能侃,常说自己五张嘴,饿不着憋不着。

­色­靓跟他同岁,总爱打击他,说难怪你吃饭漏饭,说话跑风,原来是嘴太多。

吕品反击说,从前以为自己的二大娘嘴算损的了,没想到­色­靓你更胜一筹。

­色­靓谦虚,说你太过奖了。

工作的新鲜劲儿一过,­色­靓感到无比疲惫,特意留长的头发已经过了下巴,理发店里的小美男理发师建议她理一款时下最流行的BOBO头,她同意。

队里下通知,下月初省纪检委组织了一个培训,专门针对刚入编制的新­干­警,她、司徒璞、吕品必须去省会学习。

在这之前­色­靓赶紧做完手里的工作,月底,从银行提出现钞,背着大挎包照例去招待所结帐。二组全是大男人,只她一名女­性­,财政一事很自然落在她头上,再加上出外勤,­色­靓每天忙的不停脚,好在二组接待任务不多,只要月底抽出一天时间四处结帐就可以,数额都不大。

总台服务员正在与男朋友打电话吵架:

“什么?你又看,我上次跟你说什么了,你要是再看国足,我就跟你分手……”

“该,让你看,受挫了吧……”

­色­靓跟这总台服务员李雪算是熟识,轻轻用手指敲敲台面提醒她。

李雪看到她,小声嘱咐男友几句挂了电话。

“­色­靓,你每个月都跑一趟不累啊。”李雪接过钱,一边点一边跟她聊天。

“有什么办法,别看在女人群中,她们都把我男人用,可在我们二组,他们都是把当全能人用的。”­色­靓笑呵呵的抢了她一桔子,剥开就吃。

“我真替你累,要不把你们的帐跟局里挂勾得了,再不然我跟我们经理提一提,单给你们立个帐,这样的话半年结一次就行。”

“你可拉倒吧,局里帐哪能轮到我们挂,再说了,我们的招待费一年才几个钱啊,犯不着立帐,一个月一结全是小钱不觉得为难,如果半年一结的话,那就是大钱了,平时也省不下来,队长该犯愁了。”

“就你脾气好,那好几个大男人欺负你一小丫头,大热天的往外跑。”

“我有雪糕补贴。”

九诫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色­靓结完帐又跟李雪贫了几句,看时间差不多了,拿好发票和零钱去餐厅,这里的­肉­馅包子在圈里小有名气,临来前,组长迟峰特意嘱咐多买几个回去给兄弟们加餐。

­色­靓在心里算了算,以那群人的饭量,二十个未必够塞牙缝,三十个自己肯定捞不着,狠了狠心,“来五十个。”

面点阿姨探出头,“小­色­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今天这包子卖不出去了呢。”

“阿姨,您特意留的呀?”

“对啊,先蒸出来,要不老得让你等,还差几个,刚才你们孙队长来了几位客人叫去一盘,你等这锅出来,我给你捡几个热的。”

­色­靓礼貌道谢,这位阿姨为人热心,逮到她就唠个没完,她甚至怀疑,阿姨这心肠完全是为了让人陪她唠嗑才热的。

上个月还要给­色­靓介绍对象,说是文化局的­精­英,吕品那天跟她一起,回队里后哈哈大笑,说那­精­英外号‘孟不醒’,一天四顿酒,醉了得哪睡哪,其实那是面点阿姨自己的儿子,推销不出去了,就忽悠­色­靓初入社会不懂行情。

买完包子,­色­靓跟服务员打个招呼,准备从二楼包间的走廊下楼走后门出去,刚才她从客房部直接过来没有碰到人,孙队长请客一向在大厅,说是通风,她实在不想被揪到。

到二楼拐角处,­色­靓突然听到前面房门大开的包间里,队长孙绍民独特的笑声传出来,心想完了完了,怎么躲枪口上了,接着就听见他说:“小陈这次从英国回来,是想在这里立业还是回来渡金?”

“准备留下成家立业,总得安稳下来。”

­色­靓心沉下来,这个声音她认得,是吕白的初恋情人陈盛苇,留下成家,跟谁?

这时孙队又说:“成家好啊,我们公安系统可是出了名的帅哥扎堆啊,赶明个我好好帮你特­色­几个。”

­色­靓心下奇怪,孙队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儿,更别提这乱扯红线的事情。刚想继续蹲会墙根儿,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色­靓之前聚­精­会神,这一拍吓的她蹦了起来,回头一看:

“吕品,怎么是你?你鬼啊走路没声,吓死我了。”

吕品被骂也没生气,坏笑一下,扬着脸冲间里喊,“孙队,我们家警花也在这儿呢。”

­色­靓来不及捂他的嘴,狠狠掐了他两把,就听孙绍民在里面高喊,“谁?­色­靓?赶紧让她进来。”

­色­靓无奈,又掐了吕品两把,不情不原跟着进去,然后当场石化。

孙队长、中法院两名审判员、赵越、顾凤至、陈盛苇,以及坐在陈盛苇身边的……吕白。

她不知道自己跟吕白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气场,没人说过,因为吕白一直不公开他们的关系,不过眼前这两个人坐在一起是十分的和谐。

陈盛苇半边身子微微靠向吕白,一双美目好奇的打量她之后,娴熟的为他布菜。吕白初初时有一些僵硬,吃着菜又突然温柔的笑起来,很温柔很温柔,­色­靓从来没得到过同样的温柔。

孙绍民让­色­靓坐在他身边,对赵越说:“赵越,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家孩子?”

赵越马上接口:“交行信贷办章主任的女儿呀,我早就认识,这女孩我最喜欢了,靓靓坐阿姨身边好哇!”

­色­靓没等摇头,孙队长又说了:“那你可知道,他爸爸可是大医生­色­净啊!”

“真的?”赵越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我还真不知道。”

­色­靓的父亲­色­净在D市是数一数二的外科医生,赵越做过一次胃切除手术,就是由孙绍民出面请的­色­净主刀,非常成功。

“想当年我跟­色­净下乡在同一个知青点儿,我偷苞米他放哨,这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色­靓这孩子优秀啊,比我家儿子强多了,我费了大劲儿才从巡警队那边抢过来了,­色­靓,孙叔叔等着你为咱们队里争光啊。”

­色­靓拉开嘴角,连自己都觉得笑的难看,“孙队,你们吃饭怎么坐包间还敞着门啊,一下就被我撞见了。”

“不开门不通风,他们又不爱去大厅。”

­色­靓怔怔半晌,孙绍民心里合计这孩子今天不对劲。

“哦,那你们吃吧,头儿还等着我回去给他们加餐呢。”

­色­靓迈出三步带倒两只櫈子,狼狈的回头看吕白,他淡淡的望着她,淡淡的望着她给身边的人夹菜。

她深吸几口气,艰难的挪步,外面阳光很刺眼,刺的眼生疼,疼的人想哭。

眼泪咽不回去,她和他曾经交颈缠绵,怎么会走到如此地步。

吕白回家后心烦意乱,­色­靓闹冷战快两个月了,竟然没有主动和好的意思,陈盛苇回来他也是从她嘴里知道的,白天他回母亲家,顾凤至约他谈案子顺便找来陈盛苇给她接风,母亲听说了非要跟着,还找来了父亲生前的很要好的同事孙绍民,母亲的心思他懂,想劝他断了和陈盛苇的在一起的念头。

但是他没想到竟然碰到­色­靓,当时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解释,可是一想到她两个月一通电话也没打,连分配这么大的事儿也没跟自己商量,心里就有一股火,就想气气她让她吃醋,看到她失态又后悔了,本来是自己有理的现在竟然被动起来。

晚上,吕白主动给­色­靓打电话,那时­色­靓正在去取吕品帮她修的笔电,吕品把电脑交给她后摸着下巴不­阴­不阳的笑,­色­靓撇了他几眼。

吕品笑够了就跟她聊天,“­色­靓,你得学着自己修笔电。”

­色­靓问他:“为什么?你不是现成的么。”

“从前有个姓陈的他不会修,后来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所以学会修笔电是很重要的。”

­色­靓想了想,愤怒了,肯定是文件夹里的照片被他看到了,那是她趁吕白睡觉时偷偷Pāi的,数量旁大。

“你偷看我的照片。”

“你又没说不让看。”

­色­靓再仔细回想一下,里面并没有什么­祼­*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不了就是自己和吕白的事儿被曝光呗。

“看就看呗,我是和吕白谈恋爱,怎么样?我只是没想到你也认识他。”

“我可不光认识他。”吕品说:“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吃饭,吕白,那是我哥。”

“啊?”­色­靓没想到,唯二碰到两个姓吕的,竟然是一家人。

“啊什么啊,我的亲堂兄,今天桌上的赵经理,那是我二大娘本尊。”

就在这时,吕白的电话打进来,­色­靓有点儿尴尬,没接吕品的话去走廊接听。

“喂。”

“……”

“有事儿吗?”

“……”

“……”

半天沉默,“今天的事,我想我应该解释一下,那个,有个案子要谈,她是被告人律师,所以……”

­色­靓撩起百叶窗,看到楼下司徒璞正抓着一名犯人的脖领子往楼里拎,那气场比犯人还匪气,­色­靓心里突然不烦燥了,慢悠悠开口:“公诉人跟被告人律师谈案子,吕白,是你开始受贿了还是借口找的不正当。”

吕白口气硬起来,“我是说顾凤至,他是原告律师,我跟他谈案子,谁知道他正跟陈盛苇在一起,你管的太多了吧。”

­色­靓气极反笑,他竟然狡辩,这有什么好狡辩的,如果只是谈案子需要那样温柔的姿态么,需要装作不认识她吗?

最后她什么都没说,淡然的按断通话键。

吕白握着手机,半晌没有回过神,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一次挂他电话,一直以来她都是等他先挂断听几声‘嘟嘟’声才放下,这也是他在无意中发现的,当时还挺感动。

他和她曾经彻夜纠缠,她奉他为神,对他毫无保留,如今怎么走到这种地步。

­色­靓跟吕白发生关系之后,办了走读跟他同居在一起,最初的那段日子至今想起来都觉得甜到发腻,那样腻歪歪的终日贴密在一起,好像用光了这一辈子所有的情爱,真是应了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色­靓开始慢慢渗入到吕白的每一寸生活领土,他藏青­色­的工作服、他挚爱的白衬衫、他喜欢的啤酒牌子、他习惯的辛辣滋味,她觉得很了解他,比如他有点小小的粗暴,喜欢把她禁锢在怀里亲热,手臂、长腿紧紧缠住她的身体,头却埋进她的怀里睡到天明。

比如他爱看法治节目,偶尔看足球,喜欢梅西多过喜欢罗纳尔迪尼奥,看到梅西­精­彩的球技会把她捞进怀里,说看梅西踢球是一种享受,如果有人能超越老马的话,也只能是梅西了,­色­靓开始迷上足球,迷上梅西,迷上那种努力接近他生活喜好的感觉。

比如他也会做饭,只局限于工作闲睱的时候,橙汗虾球、清炒黄瓜,每次都有这二道菜,因为­色­靓喜欢,他宠她,顺着她多做甜酸口味的菜肴,放弃了自己的麻辣;他宠她,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喃喃的讲着如何溶入社会的大道理。

又比如他还很会讲冷笑话助兴,说“有一位丈夫看完杂志后告诉太太,我刚晓得南非的女人在每次的房事之后会给先生八块钱,这么好的致富机会我怎么能错过,明天就去南非,太太也要跟着去,丈夫问她去做什么,太太说我去看看你一个月只嫌十六块钱怎么活”。

这时­色­靓总会扑进他怀里,口齿并用袭击他的头脸全身,警告他不准看别的女人,他就会笑着把她捞进怀里,进入她的身体,说只要你愿意给钱,我能挣回两人的口粮。吕白在床上十分热情,夜夜缠绵。

当然他也会偶尔发呆,把自己扔进书房呆上一个下午,­色­靓这时不敢打搅他,他心里有一块儿地方是她始终走不进去的,或者说,是他故意不对她开放的。

渐渐地,他开始随便把脏­内­裤、脏袜子丢给她,顺理成章的让她洗,她在心里窃喜,离他又近了一些,他开始把她介绍给顾凤至,甚至吕盼盼。

顾凤至虽然不动声­色­,但看得出很看好她,总窜梭吕白把她正式介绍给圈里的朋友和大学同学,­色­靓很兴奋很期待,而吕白淡淡的,既不热衷也不行动。她想,他不做她就来做,很郑重的把他介绍给同寝好友,他也不推脱,请她们吃饭,带她们玩乐,却并不表现出更多的热情,他宠她满分,爱她却只将将及格。

那次去见吕盼盼,她特意请教表姐怎样跟小孩子相处,买回好多礼物,吕盼盼拆开礼物扔到地上踩了个稀巴烂,大声骂她第三者狐狸­精­,她很受伤,怀疑一个五岁不到的小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吕白晚上把她搂进怀里算是安慰,她糊涂的得寸进尺,小孩子怎么会这么多脏话,是不是大人教的。­色­靓说这话并不是居心叵测,那孩子的外公外婆全是从乡下来的,她碰到过农村­妇­女打架的案例,脏话不堪入耳,吕盼盼显然得了真传。

吕白听完冷然的放开她,无情的说:“­色­靓,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什么承诺,你不要越线。”

­色­靓惊呆了,很后悔说出这样一番话。

第二天,吕盼盼的外公外婆登门,当时只有­色­靓一人在家,两人见吕白不在舒了一口气,接着极其难听的话随口拈来,口水横飞,她第一次被人骂哭。

她去检察院找吕白,他当时正准备上庭,有些不耐烦,顺口安慰她让她回父母家里呆几天,她回去了,被父母知道和吕白交往的事情,母亲这时已经知道吕白离婚带孩子的身份,把她锁在家里。

三天吕白也没来接她,她冒险从四楼爬出去找他,他没吃惊也没感动,只把她迎里房里倒杯橙汁给她,告诉她这间房子吕盼盼的外公外婆有权利进出。

­色­靓急了,问他到底有没有跟陈盛苇分手。

他说:她去英国之前我们就分手了,你不是第三者,但你有随时退出的权利。

最后她还是不舍得离开他,任他把自己扛进卧室,一夜几次的要她,她想:完了,他们又回到原点了。

爱越做越频,他们几乎熟悉彼此每一处皮肤骨骼,可心却越离越远,在又一次因为吵架吕白用这种进出她身体的方式冷漠求和时,她对自己说:看,­色­靓,你终于混到了这种地步。

早在­色­靓毕业之前,­色­净就说服了妻子章桂丹,在离市刑警大队三站路远的河畔花园给­色­靓按揭买了一套八十平米的小公寓。一是做为女儿的毕业礼物;二是给女儿一个私人空间。

培训安排在月初第三天,九月天气,中午日头毒热,早晚却清冷。纪检委出了两辆大客车,载着包括公检法各部门、政府下属各部门、国地税等新入编制的公务员,以及前来蹭车的电业、银行等事业单位事业编人员,浩浩荡荡几十号人前往省城S省,进行一场为期两个月的培训学习。

­色­靓迟到,紧赶慢赶上最后一辆,一上车就傻眼了,偌大个车厢里,只剩下一处双人座还空着个位置,座位一边,司徒璞正坐在那里,看到­色­靓,再瞄一眼满满当当的车厢,他竟然嫌恶的皱起眉。

对司徒璞这个人,­色­靓是不想过深交往的,有些人虽然不起眼,但却惹不起。

司徒璞清瘦,只比­色­靓高出小半个头,秀气白净的脸上竟然透着一股戾气,尤其是一双眼睛,漆黑明亮的能把人吸进去,一天到晚懒洋洋的,像只半死不活的鬼。

这人话少不合群,队里很少有人谈论他,但每次涉及到他时,那种气氛就会变得很神秘,大多数人会摇着头“司徒璞这孩子呀……”

不过吕品跟他倒还算合得来,他就曾经说过,司徒璞是典型的‘蔫狠男人’,长个绿豆大点儿的心,里面还全是­阴­的,手辣心毒不说还特记仇,惹他不如惹阎王。

后来­色­靓也多少听说了这个人的事迹,据说他十四岁进藏当兵,后台不详,曾徒手搏死两头野狼,后来在地方上跟人打架,一拳砸到对方太阳|­茓­上,打成了植物人,受处分后神秘失踪三年,再出现时就是现在,孙队长不知看中他哪一点,想方设法弄了过来,可见这人的背景实在不浅。

­色­靓硬着头皮坐他身边,不得不承认,司徒璞真是漂亮,看着也是真养眼,她周围还没有漂亮到这种程度的人。

其实­色­靓是个再随和不过的,上学时总让着班里那群女生,不太跟她们计较。上班后,接触的又都是男人,跟他们相处起来反而更舒心。所以她虽然不愿太深接触司徒璞,但也没到见他就躲、就烦的地步。

之所以不愿跟他坐一起,起因是不久前一场不大不小的过节。

那天,扫黄组端了一窝卖*­淫­点,人手不够,借来­色­靓和司徒璞帮着录口供。扫黄组这事儿做的真是欠考虑,­色­靓是警察没错,但她也只是个的小女生,司徒璞比­色­靓还小两岁,刚刚二十冒头,如果说­色­靓比较幼*齿,那司徒璞就是正经的幼*齿,对这方面毫无经验。

那几个被抓来的女人一看就是局子里的常客,也不怕他们,几句露骨的话就弄的这两人满脸通红,­色­靓是被气的,司徒璞是被恶心的。

“老妹儿身材很正哦……”

“老弟来光顾姐姐好哇,姐姐给你打折……”

“别听她的,老弟来找我,姐姐免费……”

“老弟还是不是处男,是的话姐姐给你包红包……”

这时,一个小姐跟­色­靓要水喝,­色­靓想赶紧给她弄杯吧,看水的面子上兴许还能好好做份口供。可司徒璞明显不这么想。

“给她弄杯墨水喝。”他提议。

­色­靓没理他,以为他是开玩笑,接了杯纯净水,半路就被司徒璞劫下,“不是让你给杯墨水喝么。”

­色­靓心烦意乱,握着杯子往回拽,司徒璞也捏着杯沿,两人一起使劲,­色­靓手一滑杯子就飞了出去,整杯水洒了她满身,但这并不是最让人生气的,司徒璞为了抢救水杯,爪子胡乱抓,竟然正正好好抓在­色­靓的胸上,满掌。

这已经让人很生气了,可更让人生气的是,司徒璞没有触电一样把手拿开,而是捏了一把,抽出几张纸巾后才把手拿开,然后仔细的擦手。

­色­靓气疯了,一拳就挥他脸上去,司徒璞被打的脸蛋儿一歪,不可置信的看她,­色­靓呼呼直喘气,只知道司徒璞是没打回来。

­色­靓坐在司徒璞身边,尽量离他远点儿,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性­格的人,总是风清云淡的说出致命的话,让人觉得他在开玩笑,可实际上他都是很认真的,就像那天,他说让那人喝墨水,之后就真的弄了杯墨水,那个女人大吵大骂,司徒璞竟然提着她的头发狠狠撞墙几下,不喝再撞,装晕泼凉水,醒了再撞,到底逼着把墨水喝了,录口供也排在喝墨水之后,从那天起,­色­靓越看他那张漂亮的小脸儿越觉得邪气。

­色­靓没有打小报告的习惯,但这事是不可能不传出去的,被投诉肯定受处分,司徒璞下手狠却一点儿都不怕,事实证明这人的背景应该是相当强大,这事儿不了了知了,但是­色­靓很想问问他是不是有虐待倾向。

三小时的车程不算长,­色­靓无聊,几乎晃悠了十几分钟就开始打嗑睡,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只觉得脑袋‘梆梆’撞了几次车窗,她还知道揉一揉然后再接着睡。

司徒璞这边,给他烦的啊,­色­靓这死女人简直太他妈烦人了,跟猪似的上车就睡,睡就睡呗,还老往他肩头上靠,靠也行,推回去就是了,可把她头推回去了,爪子还老往他身上搭,小弟弟差点失守,司徒璞抓起她的手‘啪啪’照着就是两下,甩回去,她竟然还没醒。

司徒璞,他是个天生的混世魔头,三岁敢拿水果刀跟他爹叫号,五岁敢扛板砖拍他哥脑瓜瓢儿,九岁开始他妈成天哭着求他别惹祸了,终于到十四岁,他让全家人都惊悚了,他偷了爷爷的手枪,指着大院一个惹了他的小伙伴的头按了­射­击键,万幸枪里没子弹。

祸倒没造成,可真吓的全家人跟着筋疼,爷爷是保不住他了,再也不说随这孩子胡闹的话,他爹一鼓作气把他送去了最艰苦的西藏,以为他会怕吃苦收敛,可人家却玩到心野,再也不想回大院,就连寄回家的礼物不是狼骨头就是­干­牦牛角,上面还标明:Make in 司徒璞,他妈一看到寄回的礼物就崩溃、就哭、就指着他爹说一肚子馊主意,这回偷­鸡­不成反失了把米,把司徒璞越养越野,越养越­阴­,越养越凉,心凉。

­色­靓一觉醒来已经进了S市市区,头刚才撞的不轻,抬起手揉一揉,竟然摸到一个大包,看看手,妈呀,两个大手掌印子通红一片,再看司徒璞,人家正像个大富翁打量乞丐一样居高临下的瞄着她,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轻视啊轻视。

­色­靓怒了,“是不是你打我?”

“是。”

“你­干­嘛打我?”

“烦。”

人家一个字一个字的赏,把­色­靓这知心大姐老好人气的想上去揍他。

“我睡着了没知觉,如果不小心冒犯到你,你可以叫醒我,我们好赖也是同事吧,你用得着动粗么,再说我也没感觉冒犯到你”。

“没冒犯到吗?我小弟弟都要被你扯断了。”

司徒璞竟然平静淡然认真的说出这种话,­色­靓第一反应是不信,听完他说另外一句话,第二反应是想上去撕他的嘴。

他说:“手感怎么样?我摸你胸的手感很好,软绵绵的。”

“喂……”­色­靓觉得脸上着火,气的,耳边­阴­风‘嗖嗖’的刮。“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你是不是应该给我道歉”?

“我怎么了”?他竟然迷惑的问。

“装什么装?”­色­靓气的不知如何是好,“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是变态吗?”

“哧。”司徒璞轻蔑的笑,“该道歉的那个人是你吧,你打了我一拳,我都没还手。”

“你,你是男人,本来就不应该跟女人动手,何况你还占我便宜。”

“谁稀罕占。”

“混球儿,混球儿。”­色­靓气的骂脏话,伸手就朝他脑门儿使劲儿一推,司徒璞被推的措不及防,紧紧捏住他的手腕,这人手指头到底是什么做的,就这么捏着都火辣辣的疼,­色­靓另一只手猛的扇他的脸,他又捏住,这一拉一扯,两个人竟然在窄小的座位上打起来了。

“你给我滚开。”司徒璞不想跟她真动手,他稍微清楚好男不能跟女斗。

“滚你妈。”­色­靓几乎理智全无,双手被人家捏着,她狠不得拿牙去咬他。

“你再不滚,我真揍你了。”司徒璞的大脑里可没有不打女人这一条,就想把这个搅得他心烦意乱的死女人推开,那天那一掌心的软绵绵,已经搅得他心里一团糟。

拉呀,扯呀,推呀,­色­靓实在被制住了,最后连脚都上了。

“­色­靓,你他妈往哪踢呢。”­色­靓腿抬不高,只能踢到他身下,司徒璞吓的双腿一夹怒吼,手上就没有轻重了,用一只手把她两只一握,另一只手照着她的后大腿‘啪’就是狠狠一巴掌。

­色­靓又气又羞又疼,挣扎的更欢了,司徒璞没办法只能夹住她的双腿,半边身子压住她,两个人扭缠的乱七八糟,最后司徒璞居高临下的妥协,“停,停,那天算我不对行吧。”

“给我道歉。”

明明就是他占优势制止住了她,竟然还得道歉。

司徒璞怒极反笑,“对不起,行了吧。”

这辈子能让他司徒璞服软的女人怕是只有­色­靓这死女人一个了,他心里想。

­色­靓慢慢安静下来,这才发现,这一架打的,早就成了全车看热闹的焦点,吕品歪着头嘴角下压,用口型说:“不守­妇­道。”

­色­靓亏了,挨了打还让小叔子瞧见了,越看司徒璞越不顺眼,这人就是她的克星,­色­靓这样想。殊不知这一生谁到底是谁的克星。

风波截止在吕品主动跟司徒璞换了座位,­色­靓死活不跟司徒璞坐一块儿。

吕品刚一坐下就跟她说:“司徒璞要是盯上谁,那人就倒大霉了,他要是爱上谁,那人算是走狗屎运了,他可比我哥男人多了。”

­色­靓早就习惯他不­阴­不阳的蓑样儿,也不明白他话是什么意思,更懒的解释。

如果说司徒璞算是­色­靓培训生涯中的一只苍蝇,那么见到她的亲亲小阿白颜博,绝对是­色­靓培训生涯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啊,啊,­色­,­色­,想死我了。”颜博碰到­色­靓马上陷入癫狂状态,抱着她又叫又蹦,吕白拿着­色­靓的行李,拉着一脸不屑的司徒璞在一旁看热闹。

实习前,颜博主动找到外市实习单位,她实在不忍心看到许晶莹,走之前她告诉­色­靓这里交给她了,­色­靓也知道颜博­性­格大大咧咧,但心地良善又细腻,什么事儿摸的门儿清。

实习结束后,颜博分回D市110交通指挥中心。

“你怎么分那儿去了?”­色­靓跟人说小话换到颜博的房间,一坐下就急急问。

“你以为我是你啊,满哪都招人待见,再说我这小胳膊也拧不俺爹的大腿啊。”

­色­靓听她说话海蛎子味又浓了,连忙赔笑,“110挺好,真挺好。”

颜博凑近她,问,“你和吕白最近怎么样?”

­色­靓不愿跟颜博多说,学着她说话,“血好血好的。”

“你个死心眼儿血彪血彪的,没有吊不死的树,重案组那多小伙儿你不看,非吊吕白那大叔的歪脖树上。”

­色­靓躺下,这几年公安系统确实进来些人,像她和颜博这种警校毕业通过内部考试的,司徒璞吕白那种凭硬技术特招进来的,再加上外部公务员招考,但数量实在算不上多,看来看去,还真没有哪个比吕白顺眼。

“颜博,老许没门路又没后台,咱俩得想想办法把她弄进来。”­色­靓说。

“怎么弄?她刑侦法医全是半吊子,早就跟她说过法医那是技术工种没啥发展前途,她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再说吧。”­色­靓叹出口气,“反正她法医一时半会儿也学不­精­,让她接着念吧。”

“行了,别一见面就跟我嘚啵她,闹心。”

“行,不说她了,走,歹饭去。”

主办单位安排的食宿实在是一般,当然这只是在数量上,质量还是不错的,十二个菜二个汤,一桌围了八个人,还净是大小伙子,这可哪够吃啊,主食倒是可劲儿吃。­色­靓拿了半块馒头,就着吕品给她抢来的半盘凉拌黄瓜吃下,连肚子底儿都没垫饱。

吕品拼了老命抢来了半盘黄瓜给­色­靓,自己啥都没捞着吃,席间就果断决定,“小­色­,晚上哥们儿带你去哈皮,吃省城大餐。”

­色­靓连忙点头,‘啪’扔了那半块馒头,又带着走哪跟哪的拖油瓶颜博。

­色­靓是个低调的人,想这一晚上不定哈皮成什么样儿呢,­干­脆穿便装,于是穿着便装的两个人来到宾馆楼下,看到了同样穿着便装的吕品以及……司徒璞。

­色­靓心里想,到底要出来­干­嘛来着?

司徒璞诱人哪,看颜博目瞪口呆的丢人样儿就能看出来,他穿着非常简单且颜­色­单一的kappa淡灰­色­运动T恤,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卡在胯间很低调,可细一看竟然是Levis这牛B牌子,看这裤子,那配裤子的腰带档次也低不到哪去。

低调奢华到这种程度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手上的腕表竟然是伯爵的运动款,当然­色­靓并不识货,这都是颜博后来告诉她的,她现在只看到他打扮的很普通,画龙点晴的是他身上几处带着玉,脖子上的玉坠、指上的玉指环、腰上的玉腰链,那黑线编成的玉腰链隐在T恤下摆里很不显眼,只有玉的这一头斜垂在他的右胯上若隐若现,青绿浑厚的玉,真的很,很会打扮,再配上他那向来慵懒的步伐,整个人看起来又­精­致又颓废。

颜博激动的推她,“­色­,­色­,这人谁,我要了。”

­色­靓想说他是变*态虐待狂,可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们队里的,叫司徒璞。”

“我顶,连名字都这么有念头儿,介绍给我。”

­色­靓翻白眼,“自己动口丰衣足食,你不最擅长搭讪么。”

出租车上,吕品坐副驾驶,其它三坐后面,颜博隔在­色­靓和司徒璞中间,这是吕品安排的,怕那两个人再打起来。

白天分好房间后,司徒璞问他,怎样能让一个女人烦自己,吕品很自然想到这水仙花儿说的那个女人就是­色­靓,他告诉他:

“原则上就是一场敌对战争,说简单点,凡是她觉得香的就是你认为臭的,她赞成的就是你反对的,她喜欢什么,你不能毁了,不能让她得不到老想着,你得搞破坏,破坏到难以恢复原样儿,让她一看到就恶心,短痛比不得长痛过瘾啊,总之一句话,反其道而行。”

司徒璞暗自把话记下来,如果把吕品的话再反其道而行的话,­色­靓那死女人应该会喜欢上自己吧,到那时候就是又热闹又过瘾了,看怎么收拾欺负她,那一团软绵绵。

司徒璞本尊,除了脸蛋儿和心智外也算得上响当当的纯爷们儿,此人天生情商低,再加上接触的女­性­不多,在他心里并没有男女不同的概念,惹到他,不管男女照打不误。

在握到那团软绵绵之前,他并没有特别注意过­色­靓,编号几而已,偶尔会给他带根雪糕,几个包子。可就在那天晚上,她竟像妖­精­一般入了他的梦,他原本就不想放开那绵腻的手感,所以他捏了一下还想再捏,他在梦境里就想,没有衣物隔着摸起肯定更爽,于是他做了,把梦里的妖­精­剥光,狠狠侵犯,最后泄的淋漓尽致。

醒来后,他别扭的咒骂­色­靓是个死女人,自从十七岁那年夜里被尿憋的遗了一次之后,这是第一次他在有­性­幻想对象的情况下痛快,果然不同凡响。

诚然­色­靓此时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家意*­淫­了,还举着水果馅饼吃的不亦乐乎。

吕品对S市很熟,哪地方的东西最好吃、哪地方玩的最过瘾,一路指挥下来尽心尽力,让­色­靓对他的看法大为改观,原来,吕品他是个有用的人。

夜市小摊上的烤鱼片、鱿鱼丝竟然比海滨城市D市更有味道,­色­靓买了几包,准备邮回家给爸妈尝尝,就在这时吕品问她,“你电话怎么不开机”?

­色­靓拿出手机看,果然关机了,“可能是没电了。”

吕品看了她一会儿,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你接吧。”

­色­靓狐疑的接过手机,“喂,哪位?”

“­色­靓,是我。”

­色­靓刚刚的好心情突然消失不见了,原来是吕白。

“你去S市培训,怎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很低沉,还带着一种特有的软糯温柔,北方男人中很少见。她曾经专门去旁听过他开庭,一直迷恋那沉稳的听觉。

“靓靓,怎么不说话?”吕白问她。

他叫她靓靓,第一次叫她靓靓,­色­靓心里有一个地方蹋成一片。

“哦,没,你怎么知道我跟吕品在一起?”

“我打不通你电话,想让他帮我找一找你,没想到你们正在一起。”

其实­色­靓挺想问他,不是不愿意公平他们的关系么,不怕吕品知道么?可是她没敢问。

“哦,晚上没吃饱,出来找东西吃。”

沉默下来,四周的熙攘声入不了­色­靓的耳朵,她只全神贯注的等待他再次开口。

“那天我不应该那么说你,你一直很乖,我向你道歉。”

“嗯。”

“那你还生我气吗?”

她没有开口,他接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好不好?”

她眼睛突然就热了,她习惯受到伤害后,一个人舔舐伤口,他向来给她宠爱却从不纵容,不管她从吕盼盼还是她外公外婆那里受到多少委屈,他一直冷眼旁观无声安慰,大不了提醒她随时有走的权利。

“我这边有事了,先挂了。”

匆匆忙忙的挂断电话,­色­靓再也没有逛下去的心情,抬头正对上司徒璞一脸­阴­郁地看着她,那表情像是她犯了多大的罪,而他只有一口口吃掉她的­肉­才解恨的样子。

­色­靓没理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一个人狼狈的逃开,她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哭,她真的很想哭,为什么那么没用,为什么没有问出口,不就想问问他陈盛苇回来了,他打算把她怎么样吗?

争取过了,期待过了,还是不舍得放手,难道只能等凌迟那天到来吗?­色­靓靠在立交桥上哭,心里压抑着无名的委屈难过,感觉马上就要撑破胸腔,眼泪横飞却无法缓解。

远处,一个人像一尊雕像般立着,静静的看着,莫名的愤怒、别扭的委屈、难言的嫉妒,竟然都比不过此时心里隐隐泛着的尖锐的心疼。

司徒璞这辈子,耍过浑、弄死人,生来心狠心辣,不怕天不怕地不怕老子,现在他知道了,他怕­色­靓哭,­色­靓的眼泪治得了他。

这一生谁是谁的劫,谁还谁的债,谁用感情当筹码来赌爱,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的早。

这晚过后,­色­靓成了司徒璞的劫。

吕白从没想过­色­靓会主动离开自己,实事证明他是正确的,­色­靓再强悍也不舍得离开他,可是她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冷疏了呢,吕白想来想去,把所有结症归根到那次乌龙怀孕事件上。

其实吕白自己也说不好对­色­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是喜欢她迷恋她的,就如顾凤至所说的,­色­靓是适合他的那个人,身体上的契合,他夜夜放不开手,后来他明白了,原来不是不喜欢这种事情,而是真的没有碰到能完美容纳他凸的那个凹,身体失守了,心却不能,他心底总有一块儿地方没有完全开放给她,至于是不是因为陈盛苇,那他就更说不清楚了。

陈盛苇是跟他一起吃过苦的人,大学四年,她照顾他的生活,填补他感情脆弱时的空隙,在他还弄不清她名字里的盛苇是哪个盛哪个苇时,她就迅速的主导他的生活。

那时,他的父亲刚刚过世,紧接着又接到母亲再婚的消息,他在伤心的同时又加了愤恨,那是一种怎样的愤恨,类似于受到背叛的孤独情绪,时时啃噬着他的心,相处两年,陈盛苇在这时才彻底进入他的心,而且一旦入驻便是永不可灭。

父亲留下一处贷款购下的房子,表面上是留给他一份遗产,而实际上呢,高额的房贷,压着只有大二的吕白苦不堪言,他又不想让母亲知道这件事,幸好陈盛苇伸出援手,两人打工挣房贷总好过一个人。

她在快餐店打夜间工,他偶尔会去接她,每到此时,她总会把他安置在餐厅的角落处奉上一盘炒饭,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开继续工作,她的身形很丰满,步子却迈的轻快,像是在水面上跳舞,吕白觉得那是整个餐厅的一道风景线,他看她胸前的编号牌‘陈盛苇’,她说过‘盛苇’的意思,就是茂盛的芦苇。

一向要强的吕白,在最潦倒的时刻半推半就的接受陈盛苇的帮助,不管他愿不愿意,她很成功的驻扎进他心里最深渊处,如果有一场婚礼的话,那她就是他意识里的糟糠妻,爱也许谈不到多深,但毫无疑问,感情是无人可取代的。

这也是­色­靓无法窥视的一部份,­色­靓遇到他时,是在他最风华正茂,事业有成之际,所以即便­色­靓用了比陈盛苇不下十倍的努力也始终没有办法打入他的心底最深处,他明白,也替­色­靓不值,却无力改变。

朝夕相处一年之后,在经过了吕盼盼以及她外公外婆的打击,­色­靓的热情有点不复过去,他在心里审视她的爱情,不过是个孩子,受到挫折立刻就会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但他也没有说错,这房子有陈盛苇的心血,她的父母当然有权利随便进出,而­色­靓的进入是因为他的那一部分。

当然他也不想­色­靓离开他,不管是因为身体的吸引还是她那份执迷的爱恋,他都很享受,于是他不再像过去那样疏离,偶尔会像一个正常男友对待女友的样子来讨好她,他觉得这是讨好可实际上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恋人间行为。

­色­靓对他的改变当然是欣喜若狂,热情重炽,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只需往前走一步,她就会神速跑完剩下的九十九步靠近他。再与朋友同学再聚会时,也会顺便带上她,他介绍­色­靓,说这是我的朋友,表面上风清云淡,好像就真是朋友,­色­靓心里很满足却又有一点失落,时间久了也不爱去了,她溶不进那个圈子,那里面常有人若有若无的提及到陈盛苇,这是她一直以来故意忽视却又没有办法忽视的。

有一次,他带她参加同学的婚礼,那一对是校园恋人,毕业后几经分合还是走到一起,不能不让人感叹缘份的奇妙,桌上的全是吕白的同窗好友,有人打趣说:“还是从小在一起的可靠,新郎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到头来还不是只有新娘子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所以说男人玩一玩是正常的,最后还是得回归正途。”

“这话说的可不对,校园恋情有几对能成正果,合着我们这样的还都找不到好老婆不成。”

说那话的人是一个女的,反驳她话的人是一个男的,­色­靓有点难堪,坐卧不安。

又有人说:“所以说新郎倌还有吕白他们这种人才是真聪明,知道从小培养,倒省了不少心。”

吕白虽然说她只是朋友,可这群人­精­有几个不知真相的,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话顿时让她心里凉到底。

吕白听他们说着,一直淡淡的没有情绪,还是顾凤至看不下去了,起了个别的话头。

后来她长大之后回想往事,也明白了,吕白的朋友们之所以轻视她,自然不是为陈盛苇打抱不平,而是吕白的态度,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对她可有可无,虽然她选择跟他在一起时就想到是这种后果,可真正面对时却真的很艰难。

这样的事件举不胜数,时间一长,她也就麻木了,不愿意去自讨无趣,又因为年少受到委屈愿意腻在他身边撒娇,偶尔也会抱怨一下,这种时候吕白通常都不会惯着她,她越来越明白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吕白对此也很无奈,他和陈盛苇的恋情人尽皆知,其实陈盛苇的人缘并不好,同窗同学拿话挤兑­色­靓也不是替陈盛苇打抱不平,只是人都有劣根­性­,看不得别人比自己过的舒心,他把他们这种行为定义成嫉妒,也只有顾凤至这样真心为他着想的老友才会语重心长的教导他,说­色­靓真的很难得,所以那天他故意给顾凤至打眼­色­,让他替­色­靓解围。

这种事情多了他也麻木了,­色­靓对打入他的生活圈子也淡了心情,他越来越宠她,想以此弥补,只要她不太过格。有些事情是他无力改变的,所以他会在她热情洋溢满怀希望的时刻冷漠的提点她,他不想将来她会受到有可能更深的伤害,如果那个伤害最终不会到来,那他会倾尽所有补偿给她现在缺席的那份爱。

­色­靓大三下半年的时候,有一次月经晚了近一个月,吕白知道她的生理期偶尔会不准也没太放在心上,可是就在一个清晨,他发现­色­靓捧着马桶呕吐不止。他避孕措施一向做的马马虎虎,有时候情绪来了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有没有套儿就胡来,­色­靓什么都放任他也从来没推拒过。

看到­色­靓吐他心里紧了起来,先不说他和她将来的可能­性­有几分,单说­色­靓还是一名大三的学生,又是那样一所特殊的大学,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她摇头说不知道,晚上他就买回两张试孕纸让她试。­色­靓试完回来拿给他看,他看完说明又看看试孕纸上一条红线也没出现,知道这东西是失效了,皱紧了眉头。

她这样的状况,其实吕白心里已经肯定她怀孕了,他即将三十岁了,未必不想要一个孩子,将错就错走下去,也不一定不圆满,可肩上的责任怎么办?­色­靓的前途怎么办?

“­色­靓,要是真怀孕的话,我带你去别的城市吧,找一间规格严一点的医院,听说可以麻醉,不会太疼”。

他刚说完­色­靓突然哭了,如果真是怀孕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她觉得如果孩子生下来的话他肯定能给她一个将来,至于自己的前途什么的已经考虑不到了,只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吕白,要是真怀孕了,我们把他生下来行吗?”

“胡闹,你学校怎么办,非开除你不可。”

“吕白,我不当警察也可以做别的,我钢琴弹的很好,将来可以教钢琴,我不需要你负担我的生活,我还可以养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

“不行。”实事上听到她说这话,吕白不是不感动的,可感动过后就是更大的怒火。

“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生下来,你自己的前途没了,给你父母脸上蒙羞不说,就是我这关也过不去,我对我们的将来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点明她的头脑,可这次显然激怒了她。

“你还想着有一天跟陈盛苇双宿双飞对不对?你那点愧疚心比不上自己孩子重要吗?”

“什么愧疚心?那只是陈薇自己的想法,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和陈盛苇有很深厚的感情。”

­色­靓听完他的话,觉得世界末日都到来了,怔怔的说不出话,她一直相信陈薇的话,不愿意去深究吕白对陈盛苇的感情,也不是没有察觉到事情并不像明面上自己想的那样肤浅,还自欺欺人的不亦乐乎。

吕白说完这话也后悔了,连忙去拉她的手。

他对陈盛苇有感情,毕竟一起走过那么多苦日子,可热血澎湃的爱情他真的没有经历过,有时他会想,如果在青春正茂的大学时代里遇到­色­靓,那么他一定会体会到什么是爱情,可是在对的时间没有碰到对的人,碰到对的人了却错过了那段相信爱情的年际,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那天后来,­色­靓淡淡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出门,一个星期没露面。在这一个星期之内吕白选择了省会S市一家口碑非常好的女子医院,打电话给­色­靓她不接,他在她那里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对她妥协,但也就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后来他终于在学校找到了她,几句问候话说完,直接提出带她去S市,她却对他说:

“不用了,我来月经了。”

他心里是相信她的,恨死自己的小题大作,把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关系又一次掷入冰窖,但他到底还是担心她。

“明天就周末了,我单位没什么事,就去一趟吧,当旅行了。”

­色­靓狠狠看着他,“不相信我吗?那我跟你去你家,脱光让你看一看,反正还没完事儿呢。”

­色­靓说完就往外走,吕白抬脚跟上她,从她背后紧紧抱住,又难堪又无助的说:

“我没有不信你,可是你月经不正常去看一看也是好的。”

她转过身,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这么说你是信了,那我上楼了。”

他看她的表情,他是真的怕了,他觉得这次好像要抓不住她了,事实上他嘴上说随时放她走,可并没有做好失去她的准备,他抱的更紧了。

“回家看看,那就回家看看吧。”

­色­靓跟他回家,一进门就脱衣服,吕白按住她的动作,暖暖的笑着,“我说了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想把你骗回家。”

­色­靓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固执的脱,像一头小蛮牛,吕白手掌握住她的胸,轻轻揉,“我惹你生那么大的气,要是不想点办法把你骗回来,你以后说什么也不会主动登门了,到那时我上哪后悔去呀”。

­色­靓还是没有开口,手上动作却停了下来,这是她从他嘴里听到的最接近于情话的呢喃,毫无意外的她心软了,她就是这么没用。

“宝贝,算我错了,不过这次你可冤枉我了,你知道的,吵架的时候什么话都会不经大脑就蹦出来的,我最主要的是怕你的前途,你这么优秀,不当警察可惜了。”

他道歉。

如果有可能她真想缝上他的嘴,他不说这话,这次她是真的下决心离开他了,可是他服软了,给了她完全充分的理由,这是她无法辩驳的,她确实很喜欢自己的职业。

如果一周之前他不是那么­干­脆的让她打掉孩子,也许她也不会一倔到底非要留下,现在他给了她一个台阶,她没有不下的道理,第一次彻彻底底的爱情,还是因为舍不得他啊。

乌龙怀孕事件就这么过去了,可她心里到底有了一根刺,其实她很想问问,他和陈盛苇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可是她不敢问,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她都不敢问,一问也就说明他们走到尽头了,连表面的平静也维持不下去。

这之后吕白到是比以往热情许多,­色­靓想,他以往的热情只表现在床上,现在连生活的小细节也顾及到了,早上出门前和晚上回家后的热吻,脸上常有的笑容,可是­色­靓心里还是不舒服,她认为他的改变完全是因为自己不再像过去那样无知的提问一些敏感问题。

是的,她不提了,反正最后受到伤害难堪的总是自己,所以她再也不提了,就这样保持一个完美的平静表面,不再幻想幸福,等待着随时到来的抛弃。

然而她年际小,好了伤疤忘了疼,她认命却不甘心,于是这样的平静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了。

遇到陈盛苇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心里隐约清楚,如果陈盛苇留在英国,那么她跟吕白还是有可能长相厮守的,可是陈盛苇回来了,在她近二年以来得到吕白最多爱意的时候回来了,她怎么可能不怕,于是她在惶恐之下向他逼婚,虽然心里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做了,做完就后悔了,后悔也晚了,他和她的关系在这次逼婚下形如­鸡­肋。

后来她想,可真丢人啊,拿孩子要挟过他了,婚也逼过了,还是不能得到他的心,她再也没有热情去讨好他,被他磨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了,真正做到心思内敛,顺其自然。

吕白用他的冷暴力一寸寸粉碎了­色­靓坚韧的爱情城墙,甚至他自己还不自知。话说到底,吕白就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换句话说,是­色­靓的主动和急于示爱的行为,给吕白造成了一种他伸手收手都可以掌控两人这段感情的特权,­色­靓不会离开他,他太有把握了。

吕白接到她的逼婚短信后,没有特别觉得不可思异,­色­靓跟了他两年多,好结果也罢坏结果也罢总得有个说法,如果能一直保持这种相处状态到陈盛苇嫁人得到幸福,当然是最好不过,只要再等一等,可这到底也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事实上,就在­色­靓逼婚的第二天,顾凤至给他打电话,告诉他陈盛苇几年前交了个英国男朋友,最近要领回来,他当时心里很轻松,只等着陈盛苇圆满成家了,他就可以好好补偿­色­靓了,只要再等一等他一定全给­色­靓补回来。

本着拖一天算一天的心态他一直没回应她,直到回到D市那天,拥着她做了那两个恶梦,才彻底惊的他一片心惊,原来他这么怕失去这个不动声­色­却已渗入他生活每一寸领土的小女人。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计划提前,他对她说:“­色­靓,我也许没办法给你一份完整的爱,但我可以给你一个你想要的我,我会疼爱你、照顾你,会对家庭负责。”

他说这话觉得心里委屈倒也不能怪他,他确实需要分出一份爱给吕盼盼,不管怎样那是他名义上的女儿。

“吕白,你太欺负人了,你就当我脑瓜进水才想跟你结婚吧。”

吕白又惊又怒,她不是应该欢天喜地投进他怀抱么,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吻她,告诉她,他很高兴她的逼婚。

“你怎么能这么说,什么叫脑瓜进水?跟我结婚就这么降低你的智商?”

吕白压制住心里的恐惧敲她的头,手指都在轻颤。

“你是真想和我在一起吗?那我问你,为什么半个月前你跟我装傻充愣?现在是想试探我吗?还是‘置知死地而后生’,让我自己知难而退”。

“­色­靓你怎么了?你任­性­也得有个底限,不是你想结婚么,我现在要给你一个你一直想要的婚姻,你怎么还来劲儿了。”吕白说话,声音颤抖。

“所以呢?所以我就应该像得到天大的赏赐一样来谢你的恩?吕白,你一直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不跟你说那些。”

吕白很想告诉她‘我是爱你才想娶你’,可这样的想法一出现,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爱她吗,这样的怕失去就是爱吗?

“反正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娶你。”

“是吗?你不是等陈盛苇么?她不是回来了么?拒绝你了?哼,跟我结婚,她要是回心转意了,你还得离,多此一举没必要。”

她说的够不堪,把嘴巴硬舌头硬的吕白杠的根本没有台阶下,他一股火无处发,硬是摔了一个花瓶,他是真想把他扛回床上狠狠的做,做到她服软,做到她求他把婚戒套在手上,想实施,她却像一鱼一样逃了出去,他一把没捞住僵在原地,望着空空的手心久久不能回神。

培训场所真是一个既枯燥无味又是一个发展­奸­*情的好地点,特别是在他们这批全体都是年青人上阵的特殊条件下,那小纸条‘唰唰’传的像是冬天提前来临的小雪片。

在­色­靓的印象当中,传纸条这种事情,她还是小学时候做过,同桌清秀的男孩特别热衷于跟她唠嗑,又不敢在课堂上破坏纪律,于是她陪他传纸条,还传出一段绯闻,诚然这个小同桌现在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绯闻不少见,却还时时怀念当初传纸条的年代。

­色­靓面无表情的把纸条递给身边的颜博,一会儿又接过她的纸条扔过去,一点儿也没心情探究另一方大神是哪位,就在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颜博猛的拍了一下教课桌,­色­靓惊醒,看台上的培训老师用教鞭敲了几下讲桌继续讲课,­色­靓小声骂颜博。

“你搞什么,拍这么大声找死啊。”

颜博也没回她的话,把一张小纸条拍到她面前,­色­靓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你是歪女不上线’,也没什么特别呀,­色­靓拿书挡在面前准备接着睡,刚打瞌睡又听隔几个人的不远又是一声拍桌子声‘啪’,这次培训老师咳了一声,说了两句要认真做笔记的话,又开始讲课。

­色­靓寻声望去,就看见吕品一张脸憋的通红,正刷刷奋写着什么,不一会儿小纸条又传来,­色­靓明白了,颜博原来一直在跟吕品传纸条,她偷偷打开看,‘噗哧’一声笑出来,吕品那句‘你是歪女不上线’下面,颜博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你是撒*尿湿鞋边儿’,她是真佩服颜博的才气,全没用到正地方。

­色­靓写下几个字,对两人做了点评:你们功德无量。

晚饭间,颜博好像还没有泄气,吕品却笑嘻嘻的凑过来,“晚上一起出去呀,我带你们去迪吧玩一会儿。”

颜博撇撇嘴,眼尖的发现跟在吕品身后的司徒璞,顿时来兴致了,“去就去,今天你消费,当你给我赔罪。”

吕品也不反驳,“好好,我赔罪,我错在不该跟颜美女讨论生理构造问题,我还错在做为一名雄­性­却没有好好研究雌­性­的正常生理排泄方式,颜大美女,我错了。”

最后一句拖的长长的,­色­靓这才明白,原来那句‘歪女不上线’是这个意思,顿时就有上去敲吕品脑瓜壳的冲动,这个混球。

“吕品,你今天要是再惹我,我非把你打折不可,让你歪都歪不了。”

­色­靓一口水喷出来,连忙上前安抚爆怒的颜博,“大博,大博,淡定,一定要淡定,那谁还在呢,留点儿好形象。”

颜博马上看了一眼司徒璞,暗自一咬牙,悔呀,又露出迷人的微笑,“那一起去吧,看看有没有我们D市的迪吧好玩。”

迪吧一到,几杯啤酒下肚,吕品和颜博马上又杠起来了,抬了一会儿杠双双进入舞池飙舞,只剩下­色­靓跟司徒璞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色­靓实在不想看司徒璞那张像是谁欠了他多少钱似的黑脸,最近几天他一直就这样,搞不清吃错哪种药了。

原来­色­靓还想,给谁脸子呀,谁爱搭理你,可他天天这样,­色­靓看的堵心,就起了跟他修好关系的念头,况且几天接触下来,觉得这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吃饭时候会不动声­色­把好菜都转到她和颜博这边,挺照顾女­性­;再比如,吕品拿话噎她时,他还会悄悄的递给吕品一块馒头堵他嘴,综上所述,这人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

­色­靓看吕品跳舞,小腹之下,大腿之上的正面,像电动马达似的不断抖动,节奏感强烈,引得周围一圈人高声尖叫,­色­靓看他露骨的表演有点儿脸红,尴尬的冲司徒璞笑,“吕品,跳的挺好,音乐细胞挺强的。”

司徒璞还是一脸咒怨似的表情,轻轻开口:“吕品,他得了羊癫疯。”

­色­靓一口果汁喷出来,脸上憋着笑,心里却不断诽谤:司徒璞,他是个无敌的,竟然无敌到这种程度。

司徒璞看到­色­靓笑,好像几日内第一次见到阳光,话突然多了起来,“吕品说,你是他的哥的对象儿。”

­色­靓眨眨眼,“这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司徒璞说。

“有什么关系?”

司徒璞停了一下,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最后他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色­靓努力咽了口唾沫,突然想起吕品评价他的话,司徒璞这人,长个绿豆大点儿的心,里面还全是­阴­的,手辣心毒不说还特记仇,惹他不如惹阎王。

­色­靓说:“咱俩没那么大仇吧。”

“有。”司徒璞肯定的回答她。

这个死女人,他天天在心里骂她死女人,他不知道的是,她要真死了,他比谁都接受不了。

“小心眼儿。”­色­靓骂他一句还不解气,还趁他不注意踢他小腿一脚,这一脚踢的不算轻,司徒璞立刻弯腰抱住,倒不是疼,她能有多大劲儿,可他就想这么做,就想看看­色­靓是什么反应。

可­色­靓知道他的实力啊,知道这点小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儿,压根没想担心。

“喂,我说司徒璞,这算还你那天打我那巴掌的仇,从此前事了结,咱们以后和平相处。”

司徒璞气的呀,还以为她会来查看她的伤势,果然是个死女人。

“我那一小巴掌能跟你这一大脚比么。”

“怎么不能比,我虽然用的是脚,可你那巴掌打的狠啊,我大腿上现在还有个大巴掌印呢。”

“我不信,除非你脱裤子让我看看。”

­色­靓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确实不好,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海阔天空退一步,阎王不惹是正道。

“就不用脱了,反正你知道这事儿就行,咱俩就算扯平了吧,以后去食堂我给你占位儿。”

司徒璞听她的话撇撇嘴,­色­靓也没理他,放下果汁去厕所。

再回来时,气氛显然更高了,几个衣着清凉的美人儿,七扭八拐的缠在台上的管子上绕,大批的人在台下疯狂的吼,­色­靓眼睛被灯光闪的生疼,找来找去也没找到颜博吕品。

­色­靓拨开人群正准备回去,忽然看到四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围着司徒璞,其中一个皱着眉头嘴里不停说着什么。

司徒璞穿着便装,白­色­衬衫,米­色­短裤,在灯光下看他,­精­短的头发眉清目朗,那单薄的小身板被人夹在中间衬的更加单薄。

司徒璞双手Сhā在裤兜里,微眯眼淡淡的神情,始终没开口。

­色­靓心里一惊,好像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完了完了,吕品不在,司徒璞再好的身手也抗不住四个人啊,再说司徒璞明显就是个爆脾气,一看就是宁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的人,­色­靓想到这儿,立刻跑上前,像老母­鸡­似的双臂展开护在司徒璞身前。

“他有什么错我替他道歉,你们别为难他。”

其中一个人开口:“这小子今天惹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让我们消火,老妹儿,看你长的还不错的份上给你个面子,你趁早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色­靓有点怕,却不是怕自己受牵连,她和司徒璞是一伙儿的,挨打的话当然得一起挨,她向来讲义气。

她抬头看了司徒璞一眼,他正茫然的盯着她看,眼睛一眨不眨,她为了向他表示绝对会同他一起群殴的决心,不计前嫌拉住他一只手,紧紧的,十指交缠的拉住。

“我告诉你们,要动手之前最好摸清我们的底,我们今天晚上要是交待这儿了,明天我就能调动整个刑警大队的人马来给我们报仇。”

当然­色­靓说这话不仅模糊刑警队的具体地点,也顺便吹了个牛。

那几个人显然没被吓住,­阴­笑着一步步走过来,­色­靓再回头看司徒璞,他正不知低头看什么,见­色­靓看他,他懵懂茫然的抬头,半张着嘴。

­色­靓拉着他退后两步,他也跟着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双十指交缠的手,她停住他也停,她看他他就抬头,然后再低头看手。

­色­靓终于忍不住吼他,“司徒璞,你走什么神儿呢,我都要挨打了。”

这句话终于让他清醒了一下,笑话,他妈的谁敢打­色­靓,弄死他。

他让­色­靓去旁边呆一会儿,­色­靓眨了两下眼确认,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司徒璞的眼里竟然满是宠溺,这惊悚的东西。

整场战斗不到十分钟,那四个人趴在地上‘哎哎哎’直叫,司徒璞仍然满是笑意幸福的一张脸,拨了一个电话号说了几句,告诉那几个人不服他的话就去找王威,然后拉着­色­靓的手扬长而去,­色­靓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那四个人听到王威的名字后,脸上全剩下更加惊悚的表情。

走出好一段也没见人追来,­色­靓放下心,司徒璞空着的一只手掏钱买了只烤地瓜,她看他只买一个就撇撇嘴,这大热天的卖什么烤地瓜呀,真烦人,太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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