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就买一个也太小气了吧。”
“一起吃,我吃不了一个。”
色靓又是撇撇嘴,照着地瓜就是一大口。
司徒璞笑,笑完就啃,啃完又喂她,一边吃一边陪她聊天。
“司徒璞,为什么你刚才一说王威那个名字,那些人就那副德性。”
“王威是S市的黑老大,我哥认识他。”
“你们家不是D市的呀?”
“我们家是B市的,我哥朋友多,哪哪都是。”
色靓点点头又问,“那几个人刚才为什么要收拾你。”
“我哪知道。”司徒璞讲起原因来。
其实就是一个醉了酒的女人,不知怎么就被那四个人看中了非要拉走,那女人一急就跑到司徒璞他们这桌上,来场色*诱寻求帮助,可她真是打错主意,司徒璞他哪知道怜香惜玉这个词啊,嫌恶的推开她,可就这么个小动作却把那几个人惹翻了,他们看中的女人这小子竟然还嫌弃,那是直接打他们的脸啊,于是出现了这场以一对四的群殴。
“这是碰上你这身手好的了,换做别人不一定被那几个人修理成什么样呢。”色靓听完下结论。
“所以说,没有医保的天黑以后不要见义勇为。”司徒璞也下结论。
色靓听完一头黑线,司徒璞,他果然是个无敌的。
直到回到招待所楼下,色靓才发现司徒璞竟然一路下来牵着她手,她连忙挣开,司徒璞手心一空小脸儿立刻又绷起来。
色靓说:“我回房间了,看看颜博回来没有。”
司徒璞点点头,让她先走。
色靓回房间后,洗了澡又吹了头发,颜博还是没有回来,打她手机打不通,她倒不是担心,吕品再不是男人也不会丢下颜博一个人在那种危险的地方,她只是怕他们也碰到她跟司徒璞同样的事情,吕品毕竟没有司徒璞的身手。
电视里正播一组台湾娱乐节目,女主持人把男嘉宾当柱子绕在他身上跳舞,仔细看一下,那男嘉宾悄悄起了反应,哎,这到底是什么样一个年代啊,钢管舞也不是这么跳的呀。
色靓换上睡衣准备睡下,手机响了。
色靓接过,“喂。”
“你在哪间?”
“什么?”
“我问你在哪个房间?”
色靓看看来电显示,吕白两个字闪闪发亮。
“你来S市了吗?”
“你在哪间?”
吕白显然不是轻易就能被糊弄的人,“我来S市了,你在哪间,我上来找你。”
色靓听他说完,拉开窗帘往楼下看,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得整条街亮如白昼,吕白正坐在花坛边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手机跟她通话。
她并不是很想见他。
“那个,出差吧,约个时间明天见吧,我跟颜博睡一个房间,不太方便。”
“你非让我说是特地过来找你的么,你不告诉那我自己找。”
色靓眼看着吕白起身进入招待所大门,随后消失身影,这个人收拾起她来一向不含糊,总像个家长,色靓在心里笑他。
她当然知道他能找到房间,可没想到这么快,五分钟不到就听见门铃声,色靓去开门,连人脸都没看清就被他拉着拖进了旁边的房间。
“吕白,我穿着睡衣呢。”
吕白反脚踢上房门,把她按在门板上飞速俯身压上她的唇,火热的手掌不停在她身上流连。
“你今晚不用穿衣服。”他说完又迫不急待的吻她,等她略有清明时已经被剥光压在床上。
每次都是这样,但凡几日不见,他都表现的格外急迫,更何况他们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在一起了,那力道那速度让色靓实在吃不消。
一手推他的肩,一手推他的胯,紧抿着唇不吭声,半年以来她一直是这样的状态,拒绝不了又没办法投入,承受多过享受,不是故意这样做,而是下意识的抗拒他的亲热。
吕白目光灼热,身上已经略有薄汗,猛的抽出身,侧抬起她的一条腿压住又猛的进入,头从后面绕过去吻住她的嘴。
“专心点儿。”含糊说完又急切的耸动起来。
结束后,他没有抽离,而是压在她身上喘气,色靓心里暗叫糟糕,每次久别重逢他都会几乎折腾一夜,第一次还好说,第二次第三次的话时间都会格外长,果然,还没等她喘口气,他又动起来。
这一夜睡的很沉,实际上也就四五个小时的时间,色靓醒来时吕白已经收拾好坐在床边看她,见她醒来,他说:“我下午还得上庭,现在就得赶回去。”
色靓一边找衣服一边应他,心里暗自苦笑,以前她说过自己只是个泄*欲工具,那时他怎么说的,他说她还不够格。
“你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结束后我来接你。”
色靓又应。
吕白看她不冷不淡不温不火的态度心里很是无力,下午开庭审理的案子很重要,他本来应该在家里仔细研究卷宗的,他来回六七个小时的车程来哄她,不是想受到这样的待遇。
“等你回到D市后,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下。”
“谈什么。”
“你毕业了,一切都该走上正途了,很多事情应该重新规划一下。”
“什么事情需要重新规划?我们的关系吗?”
“对。”
色靓脑里突然一片空白,原来是要谈分手啊!
“行,这期间你别来打扰我。”
色靓送走吕白回自己房间,床铺整整齐齐,很明显颜博昨夜没有回来,她给她拨电话还是关机,心里开始慌起来,颜博为人虽然不太着调但也不会太离谱,这种情况她通常会打个电话报平安的。还没等色靓慌过,十分钟后,颜博匆匆忙忙赶回来
进门就说:“你什么都别问我,小心我翻脸”。
色靓被噎了一下,一转神,晃晃手里的教材,“赶紧去洗脸,马上要迟到了。”
课堂上一如继往沉闷,色靓又觉得不太一样,身边的颜博很沉默,没有与吕白传纸条互相打击,不用再当传递员的色靓埋头大睡。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有可能即将到来的分手色靓并没有觉得特别不可以接受,也许早有心理准备,仿佛有种释然,没心没肺的深想,那就是终于可以解脱了,她困在这种关系里伤人伤己,回不了头放不开手,如果分手两字由吕白提出,她想她没有理由再去挽留。
颜博下课就没了踪影,色靓很意外的是,晚上去餐厅吃饭时等在楼下的竟然司徒璞。司徒璞见到色靓,首先扭扭捏捏的递过来一瓶果汁,色靓接过来,偷偷打量他。
司徒璞真是养眼啊,那漆黑的眼珠,白嫩的小脸,整个一绝世小受,怎么能长这么一张骗人的脸呢,抛去那一股戾气,谁能怀疑这是一个花样美男。
色靓一边喝果汁一边摇头,司徒璞问她摇什么头,她坏笑一下告诉他:
“觉得你面相生的实在女气,怎么就那么个驴脾气呢。”经过昨晚,色靓自觉跟他前仇已释,已是熟人了,说话间也开起了玩笑。
司徒璞嘴角抽几下,很想像平时一样还她几句,但是吕品的建议还在耳边,他想达成心意还是参照吧,顺着她的话。
“女气?女气不好吗?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都给我起外号叫小白脸呢。”他说这话心里憋屈的呀,想他司徒璞爷们儿了小半辈子,一向拳头说话,谁敢叫他小白脸,现在竟然为了个女人自毁形象。
果然,色靓像看外星人似的盯着他,满脸不可思议。
晚餐餐桌上,色靓悲摧的发现吕品竟然也不在,昨晚颜博一夜未归,今天又反常,再加上现在破天荒的跟吕品一起消失,饶是色靓再迟钝的人也发现那两人不正常,可是吕品不在谁给她抢菜啊。
色靓胡思乱想间一个大鸡腿突然从天而降,她回头看司徒璞还未收回的筷子,他竟然能抢到鸡腿,大神就是大神啊,在抢菜方面都有天赋。
为了报答他的鸡腿之恩,色靓挑离自己最近的一盘青椒炒肉夹了一筷子放到他碗里,看他皱起眉头,忽然就想起了他每次吃饭都把青椒挑出来,肯定讨厌吃,色靓表情讪讪的刚想夹回来,就看到司徒璞慢慢的把青椒吃到嘴里,眯着眼嚼了近一分钟才艰难的咽下,她心里不忍了。
“司徒璞,你不喜欢青椒就不要吃。”
“没有。”司徒璞灌了几口水,“好吃。”
“真的。”色靓乐了,干脆把整盘端过来放他面前,“那你多吃点,很少有人喜欢吃青椒,我还以为你也不喜欢吃呢。”
司徒璞嘴角再次抽*动几下,抿了抿唇说:“谢谢。”
颜博这一消失就是一个星期,期间给色靓打过电话报平安,说是太想家了要回去看看。色靓也不拆穿她的小骗局,读警校时就属她最不爱回家。
这一周的时间里,吕品完美的演绎了一个贱嘴腹黑以及阴阳人和精神病患者的角色,先是冷嘲热讽色靓平胸,之后在饭桌上饿了色靓几顿,好在司徒璞接手他的工作,他又半笑不笑的说色靓跟司徒璞有奸*情,后来又歇斯底里扒小肠说以前是多么多么照顾色靓云云的,最后色靓非常痛快的给了他颜博家的地址,她说:
“你早点敞开了说多好啊,我早就给你了。”
吕品委屈,“我哪知道你迟钝到这种地步啊,我回回都暗示你了好不好。”
“所以说闷骚不是王道,特别碰上我这样的,下次记得直接行点贿就行,别搞这么多事儿。”
吕品受教点点头,当天下午就跟朋友借车回D市。
不得不说吕品他是个不走运的,颜博也是个折磨人的,吕品前脚走不到半个小时,颜博后脚拎着小旅行包就回来了。
色靓淡定的翻零食吃,就是不给吕品打电话,就遛他一趟腿儿吧,这几天可给他得瑟够呛。
颜博回来后洗了澡,穿了色靓的睡衣,用了她的护肤品,还吃了她的泡面,最后竟然拿出一根烟点燃。
色靓被呛的直咳,伸手抽走,“你怎么了你,受多大刺激啊。”
颜博沉默半天,慢慢转过头看她,然后抛出一枚闷雷,“我跟吕品做了。”
“做什么了?”色靓问完用力敲了敲脑袋,“你疯了,你才认识他几天啊。”
“我都快二十三了,我好奇行不行啊,你好汉不知饿汉饥,我好奇心多么强,我容易么我。”
色靓两眼一翻,手捂嘴巴挡住那快要憋不住的笑,颜博瞪她一眼,“你竟然敢笑。”
色靓终于哈哈笑出声,指着颜博,“这么说你是自愿的了,那你还别扭什么劲儿啊,你不会有处*女情结怕以后嫁不出去吧。”
“我这爆脾气。”
“停,颜博。”色靓挡住她的手。
“色靓你要再敢笑出声我立马把你内裤吊窗外去。”
“干嘛这么大反应啊,其实吕品除了嘴特别贱点儿也没什么大缺点,人长得也挺帅啊,好像是你一直喜欢的类型吧。”
颜博眉一挑,“怎么,现在就想出卖我讨好你小叔子了?”
“不是不是。”色靓躲她远了点,“我看吕品对你上心了,你都不知道这两天把我打击成什么样儿了。”
颜博定定的看着窗外,半天才吭声,“你刚才那句话说的不对,我是没有Chu女情结,但我有处男情结,最狗血的是老娘是Chu女,那混球儿竟然不是处男。”
没有想到颜博竟然也是个御姐范儿啊,疏己严人。
色靓又开始忍不住想笑了,安抚了颜博好久才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儿。
原来,那天两人飙上舞之后都觉得意犹未尽,又觉得跟着司徒璞色靓两个木头疙瘩一起玩实在没意思,于是这两人达到了空前的一致,一致决定甩了另外两个单独行动。
要是继续进迪吧也许不会出什么意乱情迷之类的状况,关键就是,吕品要死不活的把颜博带去了一家慢摇吧,午夜十二点一过,慢摇吧里也不慢摇了,抒情小曲儿一放,舞池里成双成对的男女贴在一起扭的跟根儿麻花似的,颜博模仿能力一向强,再加上喝了酒,这一搂上吕品就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吕品呢,早就觉得颜博是个挺有意思的姑娘,当然,他所谓的挺有意思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嘴皮子虽然没有他厉害,但是不爱生气,不爱翻脸,就像色靓那样抗打击型的;另外一种就是颜博这样的,嘴上功夫跟他有一拼,甚至偶尔还会小胜一把,这样的颜博让吕品有种同路人的感觉,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当然吕品也有自己的原则,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况且他也想跟她深发展,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竟然被嫌弃了。
第二天早上,吕品起身最先看到床单上的那团红,实在吃惊不小,颜博倒是挺大方,大大方方的穿好衣服还调侃他一句,“怎么,没见过Chu女啊。”
吕品摇摇头说不是。
颜博又说:“那你吃什么惊。”
吕品说:“我没见过二十三岁了还是处儿的人。”
颜博眯起眼,“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老处*女了?”
吕品点点头又摇了摇,“挺好的,真挺好的,我会对你负责的,你放心。”
颜博再说:“那你呢,是不是处儿。”
吕品当即猛摇头,“当然不是。”
说完还指天发誓,“我以我今后性福的名义发誓,昨晚之前我肯定不是处*男。”
颜博本以为吕品是一棵能上吊的歪脖树,所以她放弃了司徒璞那种能上吊的却不容易攀爬的优质小白杨,可没想到的是,这棵歪脖树竟然是被蛀空的,一吊上就断了。
她深吸几口气,忍着怒吼的冲动,她妈的笑话谁呀。颜博倒也不是在意对方是不是第一次这件事儿,关键就是让人家鄙视了,自己没面子了,只能用这样的借口来维护住自己的面子。
她平静的说:“你不是处*男?怎么不早说啊,我要早知道的话连手都不跟你拉。”
吕品当即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他与她本就是同类人,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理。
“颜博,我是,我是还不行吗?”
“你是不是的咱俩都到此为止,你不是的话,对不起,我嫌弃;你是的话,那就更对不起了,刚才你还以你今后性福发了毒誓呢,我要是跟了你以后可就没性福了。”
吕品咬唇,头一次觉得颜博口才了得。
吕品回来之后,与颜博进行了一次深谈判,谈判结果如何色靓没有去过问,主要是颜博嘴太严,反正吕品被打击的够呛,色靓问颜博是不是真不打算考虑吕品,颜博说想给他个考验,要是不打击他,他将来就得找别人打击,他哥打击你,我就打击他,抗打击型的才耐用。
两个月的培训学习,在色靓偶尔的发呆、司徒璞性情大转变、颜博变成御姐、吕品时不时的抽风中悄然走过,直到最后,色靓也不知道到底培训了什么东西。
回程日期已定,有人留恋,有人期盼,色靓会有些茫然,逃避终究不是办法,D市也许将会有一场风波等待着她,她没想躲开,也躲不开。
吕白就真像色靓要求的那样,一直没有再打扰她,偶尔会来个电话问问培训进展,叮嘱她一下注意身体,其它再没谈起过,色靓觉得也许他并不好意思开口谈分手。
回到D市后第一天上班,色靓听组长迟峰谈起了几天前发生的一个案子,是一个姐姐如何疼爱自己的弟弟,为了弟弟过上好日子出国打工挣钱供养他的故事,但只讲到这里迟峰就被叫走,色靓没听到转折之后的故事,心里有点儿痒痒的。
吕品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把从颜博那里受的委屈全加还给了色靓,色靓曾打电话给颜博报怨过,并试图劝说她给吕品个好脸色,那自己也能过的轻松点儿,谁知颜博大言不惭的让她去找吕白告状。不得不说这是一件更难办的事,自从回了D市后,色靓一直没有通知吕白。
周五下午,组长迟峰匆匆忙忙赶回队里,看见色靓在斗地主立刻竖起了眉,色靓讪讪笑着退出游戏,迟峰一向没大没小,这般冷脸倒是很少见。
“组长,我再也不敢了。”色靓说。
“废话少说,赶紧跟我去现场。”
色靓二话不说就出门,迟峰车开的谨慎,很少有今天这般不淡定,沉默半晌他开口说:“跟你说两件事,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姐姐弟弟的案件有了进展,我们现在去现场取证,第二件事,下次玩斗地主进比赛那个房间,那里赢豆多。”
色靓抿起嘴点点头,还是忍不住问,“什么姐姐弟弟的案件。”
“上次不是跟你讲了吗?”
“你没讲完。”
迟峰这时已经开车进了警戒线,突然一拍头,“坏了,没时间说了,色靓你胆儿大不大?”
“大。”
“那就没事了,跟我走吧。”
色靓就跟着他走了,没走两步吕白的电话来了,声音很急,“色靓你在哪儿。”
“D市”。
“我是问你现在在哪?”
“出任务。”
“什么任务?”
“好像是姐弟什么的,他们没时间告诉我。”
“天啊,靓靓你听话,千万别进现场。”
“为什么啊?”
“没时间说了,我现在去现场找你。”
吕白挂断电话后,色靓一片茫然,茫然了一小会儿还是进了现场,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的话,估计她不会进,最起码在有一大群刑警队员,不是非她不可的情况下,她是肯定不会进的。
现场是一条及膝深水流不急的小河,四周警戒线围的水泄不通,旁观百姓被隔的远远的,河岸上,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十几名刑侦员,外加四名狱警夹着一名带着手铐的犯罪嫌疑人,大队长孙绍民竟然也在。
色靓走上前,第一眼看到河里的司徒璞在捞着什么。时节已入初冬,河水没过他的膝盖,他却光着上身,小肌肉线条流畅结实,警裤卡在腰下,嘴里叼支烟,耳后还夹了一支,眯着眼吸一口,整根吐掉。
色靓想起了刚刚入职的时候,她第一次进刑警队训练场时,司徒璞就是这样一副痞样儿,那时他手里多根皮带,紧盯着朝他乱吠的警犬,皮带一下下甩在空中‘啪啪’作响,那样子像极了地狱里的修罗。
吕品注意到色靓过来,实在吃惊了一把,迟峰太没心没肺了,这样的现场根本不应该让色靓过来,他上前搭上色靓的肩膀让她回去,她双手一摊,“怎么回,来都来了。”
吕品很想给她一手刀,打昏了也好,总好过呆会儿的惊悚场景。
“小色,你到底知不知道来这现场取什么证?”
“不知道,头儿还没来得及说。”
“那我告诉你好不好?”
“好。”
案件由吕品接着讲出来,姐姐为了让弟弟过上好日子出国打工,弟弟却是个不争气的,初中没读完就进了社会,拿着姐姐的钱吃喝嫖赌样样不落,渐渐吸起了毒。几年后,姐姐年老色衰回国生活,靠着年青时攒下的钱,买了大房子跟父母弟弟生活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后才发现弟弟竟然成了十足的瘾君子,伤心之余便日日劝说,成了附近小有名气的‘祥林嫂’。
终于有一日,父母不在,弟弟又拿起针管过瘾,出门买菜回来的姐姐正好撞见,那时弟弟刚爽完,神志并不是很清楚,听着姐姐又开始唠叨,心里一烦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便刺了上去,他本以为只是吓一吓她,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一刺正正刺中了心脏,姐姐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死在了最疼的弟弟手里。
弟弟刺死姐姐后并不知情,睡了一觉,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竟杀了人,害怕之余便想办法逃脱法网,于是,便一刀一刀,残忍的、狠戾的、痛苦的、无奈的解肢了疼他一辈子护他一辈子的亲生姐姐。
他本想着把尸块分成几次运出去投在偏僻角落,谁知刚扔掉头部毒瘾又犯了,他把剩下的尸块装在车子的后备箱里,准备跟几个朋友吸点粉儿之后再处理。
一番吞云吐雾之后发现车子不见了,随后警方就接到报案,一名赵姓男青年举报好友,也就是弟弟本人,车子后备箱里有不明尸块。
警方取证之后立刻对弟弟进行了逮捕,弟弟认罪,却死活不讲出抛掷头部的地点,直到今天上午才吐口,警方马上来指认地点进行打捞。
色靓听完吕品的讲解,使劲揉了揉额头,“这么说,司徒璞正在捞的是人脑袋。”
吕品点点头,“你还是先回去吧,你看连法医那边都没派女的过来。”
色靓犹豫了一下,无意间看到河里的司徒璞,司徒璞想来也是刚刚瞧见色靓,动作停顿一下便冲着色靓笑起来,然后慢慢起身,色靓怎么看怎么觉得司徒璞这笑里透着股天真还透着股妖气。
随着他的腰慢慢直起来,色靓突然心跳就停止了,失去意识,双腿发软,周围低沉的‘啊’声一片,那算是心脏承受力强的,吕品干脆娇弱的双手蒙上眼睛。司徒璞的左手拎着一大团乌黑脏乱的毛发,毛发下的脖颈处参差不齐的切割刀口像被人生生撕开的一样,已经被河水泡的发白,司徒璞低下头,用手拨了拨那毛发,接着就露出一张色靓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的恐怖脸孔,忽然一只手轻轻蒙住了她的眼晴,“靓靓别看,不要怕,我在这里。”
色靓像被人抽走最后一丝魂魄一样,瘫软在吕白身上。
警校第二年,刑侦课上放映了一部七十年代末期发生的杀人碎尸案,真人真事,纪实形式的播放,故意放大的尸块,恶心的颜博修立她们几顿饭没吃好,而色靓却是在大课堂上一边看纪录一边偷吃汉堡。
修立问她怎么不觉得恶心,色靓说真的没什么感觉,又不是放眼前,话果然是不能乱说的,那腐烂的头部尸块,即使是当警察,也不是每个人都见得到的,色靓很不幸是其中之一。
她其实很坚强,没有大叫出声,没有被吓昏过去,比吕品强多了,可跟司徒璞真的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那天,司徒璞洗好手大刺刺的到色靓面前,问她:“你怎么了?”
吕白揽入着她的肩,郑重的说:“你吓到她了。”
司徒璞有点茫然,盯着那只揽在她肩上的手阴沉的再问:“我做错了吗?”
吕白说:“没做错,不过她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你是她的队友应该顾及一下。”
司徒璞又问:“你不是警察么,怎么还会怕这个?”
吕白生气了,“但她也是女孩子。”
司徒璞低下头认真想了好一会儿,“色靓,对不起。”说完抬手想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
吕白挡住他的手,“不用了。”
司徒璞脸色突然变的十分难看,“我又没跟你说话,你Сhā什么嘴,你谁啊你?”
吕白说:“我是她男朋友。”这一声喊的很大声,队里的几个队友已经不动声色的看过来。
司徒璞的手仍然固执的抬着,但是停住了。
色靓看他抬起的左手,这只细白的手刚刚拎完人脑袋,虽然洗过了,但她仿佛还能看到上面血丝,于是,一个没忍桩哇’一声,吐出一口胃酸。
吕白没有征求色靓的意见就把她带回自己家,实际上她也没有力气跟他争执什么,试问一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到底要强悍到什么程度,才会对白天的场面不动声色,反正她没有修练到司徒璞那样的境界。
很久之后,当她已经可以对着一具正在解剖的尸体见怪不怪的拍照做记录时,司徒璞仍然是她心里的一道坎,他令她怀疑自己的能力,重新审视自己的职业修养。
吕白做了面条,澄清的汤汁,翠绿的青菜,色靓一碗面条下肚后,神情仍有点恍惚,吕白心疼她,单手揽住她的肩,她说:“谢谢,我没事。”
他的唇贴在她的额头,静静贴了好久,以往的相处中,色靓偶尔会撒娇,但从没露出过软弱的势态,哪怕是现在。只有当初马良死的时候,她毫无顾忌的依偎那时还很陌生的他,他想可能是自己的气场一向吸引她。
“吕白,我没事。”她又说。
吕白狠狠的在她额上亲了一口,火烫的唇又落在她的唇上,吻她的上唇,吻她的下唇,吻她的舌尖。
这及时的温暖,像一场甘露无声润着她,他总能找到最好的时机平复她的恐惧,又扰乱她的心,色靓的舌突然发狠似的窜进他的口腔中,他用相同的力道回敬。
色靓迷迷茫茫的抬起头,又轻啄一口他的唇,“吕白,我们做*爱吧。”
她只觉得,她这话一说完,就被紧紧困在一个怀抱里,鼻尖里闻到的尽是他的气息,耳边是他粗重的喘息声,沉哑的低吼像灼人的火蹿进她的口腔。
吕白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她破天荒的主动,甜软的气息,把本来想安慰她的心绪打乱,少了几分理智,吻她的脸颊,吻她嫩白的耳垂,一路吻到脖子。
警衬被胡乱扯开,他吻她的胸,仔细的取悦她,他说:“靓靓,我永远在你身边。”
色靓沉迷,他说永远在她身边,原来他没有想要分手。
有的时候情*欲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或者会因为一句不小心的伤害而隐没,也可能因为一个细小的爱抚被唤回。
色靓第二天早上醒在吕白的怀里,昨晚做的太激烈身下酸涨的痛,天还没有亮,他睡的毫无知觉,色靓动了动,绕在她身上的手臂便紧了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适应了这个霸道的怀抱,躺在里面就像找到了组织一般安宁。
再次醒过时,天已经大亮,卧室外的粥香传来,色靓穿好衣服,客厅很平静,吕白正在看报纸。
“醒了。”吕白见她醒来,摘下眼镜,暖笑着走近她,落在她脸颊上一个吻。
“粥刚煮好,还想吃点什么?”
“可以了,我不饿。”
“去洗脸刷牙,再吃早餐。”
色靓点点头。
洗漱完毕,色靓去盛粥,吕白又戴上眼镜看报纸,偶尔看她一眼,看她略长的发丝缠缠绕绕抚过她的眉,目光忽然就定住了,他喊靓靓,她转过来。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近视眼,却不知道镜片后的那两道视线竟然如此惑人,她突然就被抽走了神智,手上的汤匙一歪,滚烫的粥整勺浇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被烫的手一抖,竟然忘了去清理,这时吕白走过来,拉过她的手在水龙头下,冷水冲刷过手背缓解了不少疼痛,擦好手后,他把她推出厨房,收拾干净也跟出来。
色靓低下头,不敢看他,他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桌面上,转身将她囚禁住就开始吻,失控的、贪婪的吻,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掺溶进去,让人怀疑怎样才能迎合这个唯我独尊的吻。
D市的冬天有点小冷,但却比北方大多数城市的干冷天气要好上太多,冷风夹杂着海水的湿润,淡淡的腥气,并没有多寒咧逼人。
组长迟峰早上就找到色靓谈话,说没有带过女队员所以考虑不周之类的,表示了歉意,并且非常真诚的夸奖她很镇定,非常适合当一名优秀的刑侦员。
色靓也有点抱歉,昨天因为那件突发事件并没有做好心里准备,表现的非常糟糕,她既然进刑警队,就绝不愿意被这样像花瓶一样的对待,更不能要求队里事事都分心为她考虑,这样的话,就颠覆了她当时选择刑侦这个专业的初衷。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同事三三两两的收拾好东西,陆续回家。色靓坐在窗边,看着今冬的第一场小雪,放在电脑边的手机响起,她接听,是吕白打来的,他告诉她晚上有个应酬,不能来接她下班了,色靓淡淡嘱咐他几句。
早上,吕白送她来上班,临下车前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调笑着说:“我终于见光了。”
色靓苦笑,她是在与他冷战的那段时间里入职的,算下来,还真是第一次来送她上班,只是她向来光明磊落,甚至有一段时间非常热衷于公开他们的关系,是他推三阻四不愿意,什么时候也学会倒打一耙了。
她想到前一天晚上,他在她耳边说永远在她身边,直到今天想起来心脏还会停跳一下,或许他也是有些爱她的,毕竟这么多年的耳鬓思磨。既然他主动向她迈出了一步,那她要不要再去迈那九十九步呢,色靓想到这里低头笑一下,或许该回爸妈家一趟了。
司徒璞倚在门边静静注视她好一会儿了,她可能已经沉思进一段非常美好的回忆,竟然没有发现他。色靓经过他的身边时,他轻轻拉了她的胳膊,她并没有像昨天一样反感,反而微笑跟他打招呼。
司徒璞今天一整天都沉浸在杯具的情绪中,一想起昨天色靓看见他的手竟然恶心的呕吐出来,就后悔到无以复加,他在心里反复哀叹:我被嫌弃了,我被她嫌弃了。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么,正常人哪有和他一样非人的大脑构造,为什么就不能表现的更细心一点呢。
她真耐看,越看越顺眼,虽然瘦,却挺拔的像一株小白杨,比那些扭捏造作的娇娇女要强上太多。
她有大叔级年龄的男朋友,当然这不成问题,他司徒璞看上的人,死缠烂打也得耗到手。
最最让他无奈的是,她对他印象不好,眼里没有他,一丁点儿也没有,他司徒璞情商再低,也知道如今这一腔热情不是表白的时候,现在能做的就只是默默在呆她身边,慢慢改变她对自己的印象。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爱上了呢,她拉的手,他遇到危险时她护在他身前,她倚在立交桥上哭,甚至从那掌软绵绵开始,反正他现在就是非她不可。
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变得廉价,那男人爱上女人呢,是不是自找苦吃。
“喂,司徒璞,你怎么了,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色靓伸手在司徒璞眼前晃一晃,他拉住她却什么也不说,紧紧盯着她却听不到她的话,那双眸里不断变幻着各种情绪,欣赏的、坚定的、无奈的、真诚的……
色靓有点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从向来懒洋洋偶尔阴戾的司徒璞脸上看到过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
妈呀,这简直太惊悚了,司徒璞你还是变回原来那个惹不起的样儿吧!
“司徒璞你怎么了?是不是哪疼?”色靓凑近她一些小心翼翼的问。其实经过昨天,她心里开始崇拜起司徒璞来,这个全队年龄最小,甚至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孩子,昨天,满脸带着纯真的笑容,独自下河捞尸块,他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受到了什么特殊的培养。
“色靓,我,我昨天,我……”司徒璞一句道歉说的断断续续,想表白又不能,一时间急的要哭出来。
色靓却明白了,看他为难的样子心里顿时心疼起他,看来这个别扭的孩子不善于道歉啊,连忙安慰他,“司徒璞,我没生气,你不用道歉,再说你也没做错,我是警察这种情况早晚会遇到,我应该谢谢你的。”
“不是的,色靓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你,你竟然知道。”司徒璞瞪大眼睛,听吕品说女孩子一向敏感,没想到,竟然敏感到这种程度,她竟然知道。
“那你以后是不是就会讨厌我?不愿意了解我了?”
“怎么会?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当然想了解你。”司徒璞身上还有好多未被开发的优点啊,很值得她去学习。
“真的?”司徒璞眼睛一下亮了,她愿意给他机会表现自己,那他一定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个给你。”司徒璞在腰间摸索了半天,抽出一块玉。
色靓一看,是上次看他戴过的玉腰链,今天看清楚了,那是一块火柴盒大小的玉块,青白色,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两头上打了洞,用线打成了普通的腰链样式,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这,你给我这个干嘛。”
“这个是我从小就带着的。”司徒璞兴冲冲的帮色靓往腰上带,把色靓吓了一大跳。
“司徒璞,你别这样,让别人看到就不好了,我要还不行嘛,我自己来。”
司徒璞四处看了看,红着脸挠头笑了,“嘿嘿,你带着这个,避邪的,我小时候有大师给算命,说我煞气重,成年后怕有牢狱之灾,我爷爷给我请的,是上古玉,最辟邪了。”
色靓的手一下停住了,这,这也太贵重了。
“这,司徒璞我不能要你这个。”
“怎么啦?”司徒璞小脸一下子又枯萎了,她还是嫌弃他呀。
“要是给我了,那就没有玉保护你了,你真坐牢了怎么办啊?”
“啊?嘿嘿,那个,没事,我不信这个,你一定得收下,不然我心里不安。”原来她没有嫌弃他,而是关心他。
色靓手里拿着这块玉,像拿了一只烫手山芋,收不得扔不得,这人今天到底怎么了!
最后还是收下了这块玉,试问,一位无敌帅哥用倔强又哀求的眼神死活要给你送礼时,谁能拒绝的了,反正色靓没忍心拒绝。
色靓戴着玉去医院找爸爸,她还是不太敢单独见妈妈。
章桂丹最初是勉强看好吕白的,事业小有成就,人长的也顺眼,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色靓大八岁,如果说三年一坎,那两人之间就是小三个,代沟肯定有,但结婚过日子到底大几岁才知道心疼人,最主要的还是女儿喜欢,章桂丹也就认了。
既然认了,肯定得多方面打听一下,一打听不要紧,这吕白竟然是个二婚带孩子的,那天章桂丹跟色靓暴发了一次大规模的争吵,最后一气之下,把女儿锁屋里了。她的女儿她了解啊,从小就爱跟好看的小男孩一块儿玩,今天迷这个明星明天又挺那个,根本没定性,关一关几天就变心了。
可是她没想到女儿早就长大了,关着她的人,她竟然从四楼爬下去跑了,章桂丹又气又后怕,从此就跟女儿杠上了。后来还是丈夫色净劝说她,说你越管她她越□,还不如怀柔,色靓耳根子软,你好好劝劝她,过一阵她自己就冷静了。
章桂丹没有搅黄还是挺不甘心的,她娇生惯养养大的宝贝疙瘩,凭什么给人当后妈,可女儿是个顺毛驴,得顺毛摸,呛不得,章桂丹于是改变战略方针,你想要给人当后妈是不是,那我不拦着,但是户口本别想从我这里拿走。
色靓亲亲热热的挽着爸爸的胳膊出医院,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
“色医生,你女儿吧,跟你长的真像啊。”这是一位穿病号服的大妈。
“哟,这是小色丫头吧,跟你爸爸越长越像。”这是色净单位的同事。
色净胸脯挺的高高的,微笑回话,那自豪的神情哟。
色靓听着他们的话,抬头看了一眼爸爸,父女俩明明就长了同样一张脸,不同的是,一个是大叔版,一个是少女版。
父女俩一到家,就闻到韭菜味,色净悄悄对女儿说:“你妈做的韭菜合子,我下班之前打电话告诉她你晚上回来。”
色靓也贼兮兮的点点头,章桂丹看女儿回来,连忙瞪她一眼,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色净看妻子孩子气的表情,无奈摇摇头,色靓却立马背部挺直,母亲大人今天很温柔啊。
章桂丹摆好桌子,递给色靓一双筷子,色靓受宠若惊的接过来,仔细想想又不太对劲,按照惯例,应该来一堂劝君回头教育课当头餐啊,果然,一个韭菜合子还没下肚,母亲大人开口了,还是万年不变的问题。
“你跟那个吕白还处着呢?”
色靓眼睛转了几转想对策,应不应该继续打马虎眼呢。
章桂丹那边有前招,色靓能不想后招么!在以往二十几年的战斗中,色净与色靓积累下了无数经验。老娘那个脾气点火就着,杠头儿,不顺着她不要紧,但是绝对不能跟她杠,得打马虎眼。她问吕白那人怎么样?你不能说怎么怎么样,也不能说不怎么样,你得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问你跟吕白处的好吗?你不能说处的挺好,也不能说处的不好,你得说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哎!就不给她交实底,就跟她打马虎眼。
可色靓今天回来的目的不单纯啊,吕白已经向前走了一步,她说什么也得表示一下呀,无论如何自己的爹妈总得自己搞定。
“问你话呢,你跟那个吕白还处着吗?”
章桂丹声音升了几调,色靓吓了一跳,“嗯,还处着呢。”
接下来,竟然没有等到一筷子,而是,竟然是,一声叹息。
“哎,管不了了。”章桂丹说,“找哪天大家都有时间,把他带回来让我们看看吧。”
“嗯?”
“嗯?”
色静和色净同时抬头,这是个什么状况?有什么目的?或者是听错了?
章桂丹给色靓夹了个韭菜合子,接着说:“前几天碰到赵越了,她说吕白前妻留下那孩子不是他亲生的,色靓你这死丫头,你早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色靓苦笑,问题根本就不是那个孩子。
“说了也没用,是不是他亲生的他也得养。”
“那总比是他亲生的好,之前我不清楚状况,想他都有亲生骨肉了,以后能疼你生的么?怎么想怎么觉得膈应。”
“那现在不膈应了?”色靓小心翼翼的问。
“虽然不是头婚,但总比拖个孩子强吧,我这不也是被你逼的没法儿了么,你说你们队里有几个人不知道这事儿的,早就告诉你找对象别找一个单位的,你就是不听。”
“他是检察院的,我们不是一个单位。”色靓还是小心翼翼的说。
“公检法分家么?色靓你再跟我抬杠,我捎你。”
色靓弱弱的低下头,嘻眯嘻眯笑开了。
“行了好好吃饭吧。”色净打断妻子,“靓靓,尽快安排我们见个面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色靓点头,乐的像中了五百万似的。
事实上,色靓还没等跟吕白提见家长这件事,就被工作拖住了脚步,此时,网络上流传出一个关于‘杀人狂’的传言。
X月X日,D市郊区某职业高中,一名住校女生在晚间在宿舍里被杀害;两天后的X月X日,匪徒进入周边地区一民宅,一名老人遇害;一周后的X月X日,人民广场一名女骑警夜间巡逻时遭遇匪徒袭击身亡……
杀人事件扑朔迷离,网上传言真假难辨,D市人民心恐慌不安,色靓打电话给父母让他们晚上睡觉锁好门窗,不管父亲如何焦急寻问也没再透露一点儿消息。
别人不知真假,色靓却是知道的,确确实实有这样一个‘杀人狂’,不论手段,没有目的,甚至不分男女,残害他人性命,那所民宅的犯罪现场没有任何被打劫迹象,现金分文不少,队长孙绍民接到上头指示,一周内尽快破案,不然吃不了兜着走,孙绍民也想快点破案,这种案件,拖一天都有人有生命危险。
“迟峰,你说说你的看法。”孙绍民眉头紧皱在一起,在会议上寻问。
迟峰想了想认真开口,“基本上我觉得这三个案件可以并查,虽然杀人手法上各不相同,但共同点也有很多,比如说受害人都没有财物上的损失,都没有与人结仇被杀的可能性,另外我们在第一、第二现场采集到一些物质,很相像,现在正拿去化验。三名被害人完全没有共通之处,以我推测,凶手应该是一个极端残忍,厌世,甚至可以说是对社会不满,以此发泄的人。”
孙绍民点点头,抬头用下巴指一指司徒璞,“你说说你的意见。”
司徒璞茫然的抬头,抿抿唇,“我没什么意见,就是不相信一点线索没有。”
迟峰这时拿起手上的资料,“线索是有一点的,第一个案发地点是职业高中女生宿舍内,洽巧那天有同学过生日,有人买了萤光棒,被踩碎之后地上有很多萤光粉,最有可疑的是一双四十二码的鞋印,据说那天并没有男生参加,所以可以断定这是凶手的鞋印,四十二码应该是个男性”。
孙绍民点点头,又看看色靓,“色靓,说说你的看法。”
色靓组织语言很久,才慢慢开口,“我就是觉得有点怪。”
孙绍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如果我说,这三起案件未必是一个凶手,不知道成不成立?”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来了兴致。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头两起案件的发生地点都是远离市区,而且被害人都是弱势群体,这说明凶手也许不是一个胆大到不顾一切的人;可第三个案件就不一样了,人民广场是D市很繁华的场所,而被害人又是警察身份,这转差太大,不太复合正常人的心理调节能力。”
孙绍民静静思考了好一会儿,“色靓,你读书时,心理学这门功课学的怎么样”?
色靓低头,“偶尔补考。”
“那你是靠什么推断的。”
色靓张了张口,没有回答。
孙绍民又说,“第六感对不对?”
色靓默认。
孙绍民犹自点点头,吩咐迟峰,“办案时留个心眼儿,色靓说的话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
二组接手这个案件,孙绍民只说,他不怕受处分,但是不能再有无辜的人消失。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是一种煮食五香食品的调料残渣,里面含有一种特殊的香料,只有南方人食用,北方很少出现,由此可见这也许是凶手的职业。迟峰确定了调查方案,很俗,潜伏。
五香食品,自家料理中最多见的就属五香茶叶蛋,很好吃,大多数小贩守在车站叫卖,D市大小客车站、火车站无数,二组人员全体出动。
色靓调了调隐形话筒的音量,小声说:“司徒璞,你吃什么呢?”
“五香茶叶蛋。”司徒璞此时正站在离色靓一百米远的距离外,“我尝尝是什么味儿的。”
这时吕品Сhā嘴,“顺便调查一下卖茶叶蛋的人。”
“是个老太太。”司徒璞说,“味道还行。”
另外一名队员说,“吕品你跟来干什么,你个技术工种就应该蹲家里看家。”
色靓抢着说:“他来凑数的。”
又过了一会儿,吕品说:“我们四个神神秘秘的弄这么大排场,外人还以为有多大把握了呢,其实就是瞎懵,大海里捞针。”
“不出来捞针,光在窝里蹲着也等不来线索。”色靓说,“司徒璞,我去你那里好不好,你那边人多。”
“过来吧,哎,等一下,有人过来了。”
司徒璞转过身,看看拍他肩膀的一脸严肃的粗旷汉子,低头瞄瞄他的脚,只见那男人神神秘秘的凑近他问:“知不知道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又添了新案。”
另外三个人听到他这话立刻悄悄往这边靠近,色靓让司徒璞套他话。
司徒璞看着那人茫然的摇摇头。
那个人四周望了望,一只手护着嘴又说:“知不知道这案件真正的凶手是谁?”
司徒璞觉得兴奋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一只手悄悄摸向后腰的手铐,瞬间就铐住了那个人……
色靓左右扭了扭脖子,已经八点多了,还没有下班的迹象,白天抓回来的几个人还在做笔录,刚才给吕白打电话让他别等门了,吕白也知道她忙,让她晚上睡队里宿舍。
司徒璞递过来一个小碗,里面装两只剥好的茶叶蛋,色靓笑了,拿起一个咬一口,“你什么时候买的?我都没看到。”
“我吃的时候特意多买两个,想给你尝尝。”
色靓现在看见他就想笑,白天一铐上那人,其余三人一股脑儿涌过来,司徒璞一边捂他的嘴一边cei他,后来一放开手,那人就惊天动地的大叫:“不就卖份报纸嘛,又不是没交保护费……”众人全都停住动作,哭笑不得。司徒璞拎起那人的衣领子,骂他,“滚一边儿去。”
色靓又咬了两口,觉得味道不怎么样就放下了,一只爪子从后面伸过来拿走剩下的一只整鸡蛋,色靓回头看,号称史上最牛的装B份子吕品同志正鼓个腮帮子一边打电话一边嚼鸡蛋。
“对,对,挺危险的,你晚上睡觉把窗户锁好,一个人住,那用不用我去保护你?”
“我有那么卑鄙吗?”吕品两片性感的嘴唇竟然撅了起来,色靓看的一阵恶寒。
“行行,我卑鄙,那你自己注意点,警校学的那点儿警体拳没忘吧?”
“保护她?得了吧,她保护我还差不多,我跟你说,司徒璞成天在她身边,你知道司徒璞是个什么概念吗,那是他一个顶我十个都有余份。”
“知道了,就这样。”
吕品挂了电话嘻嘻看着色靓笑,色靓无视他,就是不问他跟谁通话。
吕品乐了半天忍不住了,“小色,知道谁给我打电话吗?”
色靓抬头看看他,还是不开口,就是不给他炫耀机会。
吕品咳了一声,“那个,颜博让我保护你,以后我跟在你和司徒璞身边,你跟我混吧”。
就是有这么一种人是为了娱乐这个无聊的世界而生的,因为有吕品这种人的存在,整个世界变得更加有喜感。
“那颜博告没告诉你,我是学泰拳的。”
吕品来了兴致,拉把椅子坐在色靓身边,“真的还是吹的?女的也能学泰拳?……司徒璞快来快来,我一个人忽悠不过她。”
色靓翻白眼,“女的怎么了,我又不打擂台,防身而已。”
吕品摸着下巴认同的点点头,“我果然是个技术工种,看来以后你还是得跟着我混,你得保护我,不看颜博面子还得看我哥面子呢……哎,司徒璞你往哪儿浇水呢,我又不是盆栽。”
司徒璞阴郁的看了吕品一眼,很自然的拿走浇花的水壶,一转身出门了。
留下色靓吕品两人一头雾水。
凌晨五点,组长迟峰的大嗓门儿亮起来,色靓半俯在办公桌前打个盹,一整夜都在研究传送过来的笔录,色靓起身的时候发现一件外套搭在身上。
“起来起来,开工了。”
同样彻夜工作的几个队员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迷糊的打起精神。
迟峰眼睛却很亮,神秘的停顿一下,“有线索了。”
干景子开发区,位于D市边缘,聚集着成群的社会底层生活人士,随着D市高速发展的脚步,多年前这里也被凑数拼成开发区,这里将是我们刑警队员暗访的第一站。
迟峰说,饶是凶手再狡猾,也没有毫无线索的案件。卖花的小女孩告诉他:“五香茶叶蛋?北站王哥哥家做的最好吃,格外香甜,奶奶每天都要买两个给我当早餐,不过最近好像不零售了,很多人去王哥哥家批发,但是得提前预定。五个茶叶蛋装一袋,两块钱,单买的话是五角钱一个。”
小女孩还说:“王哥哥家住在干景子,过去风雨无阻来北站抢地界儿,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也见不到他,他哥哥偶尔也会来一次半次。……他哥哥?那是个傻子,总流着口水看好看的姐姐。”
刑侦书上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没有聪明的罪犯,只有愚笨的警察,任何案件都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破不了案的原因是因为做的不够好,做的不够好的原因是因为心思不够细。
“而我们……”迟峰说,“犯了一个人性上的错误,高估了罪犯的心里素质,他也许只是一个阴戾且胆小的正常人,正常人用杀人的方式来发泄对社会的不满,但是他们也会怕,作案后会躲起来,这是人类的原始心理,我们却大海捞针一样排查他们以正常生活方式再次出现的可能性,这是我们的大意。”
色靓敲敲房门,里面传来粗哑的嗓音,“哎呀迈,谁呀,忙着呢!”
“是老王家吧,我来批发茶叶蛋啊。”
“好好,稍等一下啊,马上来。”粗哑的嗓音明显兴奋起来。
色靓想起早上与迟峰的一场对话。
“色靓司徒璞,小丁小李,你们四个跟我一起去干景子这个王家。”
色靓问:“为什么要重点排查这家人,线索不只这一条。”
迟峰回问她:“你的第六感怎么告诉你的?”
色靓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老大,你知道的,我们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第六感,得用证据说话。”
“不,色靓,我没有歧视你的第六感,事实上,在我们毫无头绪的时候,第六感往往可以给我提供线索,当然我没有你们女性的这种特殊技能,我只是坚持我的观点,凶手是一个对社会不满的极端份子。所有的嫌疑人中,这家王姓弟弟,有着名牌大学的求学生涯,最后却没有拿到所谓的毕业证,贫困的家庭、瘫痪的父亲,以及精神病哥哥,还有屡屡被拒的求职经历,据说还有英俊的外表,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落到卖茶叶蛋养家的地步,还得时时忍受着邻居用看他哥哥的眼光一样,防色*狼那样的防着他。”
迟峰还说:“色靓,当你们以后身经百战,每面对一个案件时,都会在罪犯的心里走一遭,那时,你们才成为一名真正优秀的刑侦员。”
房门打开,色靓略吃惊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身形细高单薄,明亮的眼睛毫无杂质,咧开嘴一笑,两排亮白的牙齿发光,一滴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此时正对着色靓献媚的笑着。
司徒璞皱紧眉,不动声色的把色靓掩在身后,“你是王松吗?我们来取茶叶蛋,三十袋,早上订过的。”
“我,我是王松的哥哥,我叫王欢,王松出海了。三十袋那么多还没煮好呢,你们进来等一会儿。”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仍然不停的流连在色靓身上。
司徒璞偷偷看了一眼掩在大门外的其它三人,在背后比个‘OK’的手势,拉着色靓的手进了屋。
阴暗、潮湿,这是司徒璞对这座房子的第一印象。住在D市的人都清楚,生活在临海边的平房里,大多数人家都会砌炕睡在上面,用灶坑来烧火煮饭,可以取暖以及防潮。色靓小学时的同桌,他的爷爷年轻时长年出海,落下了很严重的风湿病,他就常常怀念滚热的炕头儿。
而王家暗黑的小屋里,炕头儿上,一位年迈的老人缩在里面,破旧的棉被很难分辨出本色,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出来。
色靓与司徒璞走进去与他虚寒,王松的哥哥,面相生的很好,只是眼光过于畏亵,毫无掩饰的停留在色靓身上流连,司徒璞很想上去揍他几拳。
老人咳了几声,抱歉的说:“小时候发高烧,好了之后烧坏了这里。”他比了比头部,“但是这孩子心底很善良,没做过什么坏事。”
色靓点点头,仔细研究王欢的眼神,发现里面透出一股单纯气。
半个小时过去了,茶叶蛋还没有煮好,王家老人催促儿子去看看火候,王欢恋恋不舍的把眼光从色靓身上挪开。色靓朝司徒璞打了个眼色,无视他紧皱的眉头也跟了出去。
厨房里,王欢正弯腰加柴火,色靓觉得煮茶叶蛋散发出的气味很香甜,深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你们家的茶叶蛋格外好吃,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啊?”
王欢听得色靓的声音马上直起腰,两只手搓着衣角兴奋的说:“是啊是啊,我弟弟说多加了一种香料是从四川那边让姥姥邮过来的。”
“我就说嘛怎么谁都爱吃,原来是有秘方的,那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让我回家尝尝。”
王欢为难的低下头,“我弟弟说,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就没人买我们的茶叶蛋了。”
“嗯,也对。”色靓认同的点点头,“那这样吧,你把昨天煮完茶叶蛋剩的料包给我一包好不好,我回家做汤放里面借借味儿。”
王欢忙不迭点头,手忙脚乱的给色靓装料包,色靓接过掂了掂,微笑说谢谢,一转身进屋了。
刑警队的晚餐毫无意外的是茶叶蛋,一百五十个,吃的众人叫苦连天,吕品说有种打嗝时都有股鸡粪味儿的错觉,色靓同样没什么味口。
司徒璞出去一小会儿,再回来时手里提着袋子,里面装了几块海绵蛋糕递给色靓,色靓接过来一看,乐了,顺手拿起来就吃,一边吃还一边问:“人民广场女骑警送来的吧,倒全便宜我了,我说司徒璞,你这么尽力查这个案子是不是受害的那名女警是你女朋友的同事啊?”
司徒璞的鼻翼狠狠煽动几下,嗓音颤抖的提醒她,“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色靓根本不在意,一口接着一口的吃,不一会儿消灭两块。
司徒璞想了想又说:“我没有女朋友。”
再想了想又加问一句:“人民广场女骑警是干什么的?我不认识。”
色靓听完他的话,狠狠瞪了吕品一眼,心想坑人啊坑人,吕品的嘴果然是全警队最不靠谱的,满嘴跑火车。
吕品前几天说过:人民广场女骑警,那可是精挑细选出来代表D市形象的,色靓你这样的肯定不行,你眼睛太小,也就在咱刑警队里充充警花还行。
说这话时,加上颜博在内,他们三人正在一起吃火锅,吕品吃的满头是汗,笑的有点绝望。色靓暗想,颜博又想出什么新型妖蛾子打击他了。
颜博手在桌子下面悄悄给色靓发短信,说是晚上她跟别的男人拉小手了,还被吕品撞见了,他跟颜博生气,颜博说他没资格。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不会以为我跟你睡了一觉,就成了你的襄中之物了吧,你怎么跟你哥一样自大。”
“我,我……”
“你什么你?受不了就别来烦我,我还清静呢,把小色找出来吧,一起吃顿散伙饭,也算给咱俩那一夜留点纪念,让小色当见证人。”
“你,你……”
“我什么我?去不去?不去的话,我以后可再也不理你了。”
色靓也在桌下给颜博回短信,让她别太过份,不然真把吕品气跑。
颜博回她,说跑不了,治治他挺好玩的。
吕品‘吸溜’喝了一勺满是红油的麻辣火锅汤料,苦着脸哈哈大笑两声,“颜博,我跟你讲,你比人民广场女骑警低了多少个档次你不知道啊,你个儿太矮。”
颜博被刺到痛处,眯着眼咬着牙反驳他,“我个儿矮怎么了?我朋友个儿高啊,小色,报身高。”
“一米七零。”色靓铿锵有声。
吕品撇撇嘴,“她个儿高你牛什么啊,她个儿高也不是你的,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哥的,她早晚得落司徒璞手里。”
色靓看他喝醉了,嘴上又没把门的了,借机掐他几把。吕品摇摇晃晃的说,“小色我告诉你,你跟我哥好好处着,气死司徒璞,他前两天还拐走我一个女骑警小美女呢。”
色靓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心上,司徒璞最近也就是对她的态度稍微好一点儿,吕品就瞎白话,难道对她横眉冷对才正常吗!
吕品倒自说自话起来,说司徒璞啊司徒璞,你不就是长了张骗人的小脸儿么,颜博啊女骑警啊,你们怎么就吃他那套呢,鄙视啊肤浅啊,真他妈的肤浅,小色啊小色,你没被司徒璞□,你可真是带种的,我哥瞎了眼才盯着陈盛苇那个短腿儿的,他还不让我告诉你,我能不告诉你么,你可是我的战友啊,我能不告诉你陈盛苇住他那里么。
色靓也喝了不少酒,但是色靓最牛B的一点就是,喝酒不上脸,醉了爱装淡定,越醉越能装,越醉装的越像,只要别推她就行。颜博小心翼翼的看着色靓坐直身体,手指轻敲着桌沿,心想完了完了,吕白这次要够呛。
而色靓呢,听着吕品的话心里清明,大脑倒不太好用,她还知道打电话给吕白,但一听到他温柔的低喃说我好想你,她马上忘了要问什么。第二天早上醒来,头疼的要命,头一天晚上吕品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彻彻底底,只记得他说司徒璞拐了他的女骑警当女朋友。
化验结果出来了,煮五香茶叶蛋的残渣跟案发现在留下的物质有很高的相似度,迟峰沉重的看着众人,开口说:“配枪,准备逮捕行动。”
逮捕谁?王松还是王欢?没人问,可能连迟峰心里也没数,只等着看那两个人的反应。
果然,赶到王家时,王松逃跑了。
迟峰在山脚上比了比泥泞小路上的鞋印,差不多四十二码没错。本来还不肯定凶手是王松,现在基本可以确定。
司徒璞脱掉警服,绑紧裤腿,动作麻利的像是本能,嘴里叼着把匕首,含糊的说:“我一个人进山就行,你们在山脚留守,防止他跑出来。”说完深深看了色靓一眼,教育她,“没能耐就别硬往上冲,跟着别人,别落单,省的给我找麻烦。”
色靓瞪他一眼,心里暖暖的。
迟峰当然不能让司徒璞一个人进山,这个人的身份太扑朔迷离,他这个组长实在不好掌握分寸。是不是空降的太子爷不清楚,有多大的能力也不清楚,履历表上只简单记载了他曾在西藏服役四年的经历,而且还是一笔带过,那之后到目前为止的三年时间完全是一片空白。孙绍民把人交给他时隐晦提醒他,说司徒璞在边境缉毒武装部队呆过两年,不能对外宣扬也不能再多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是个什么概念,迟峰不敢深究,但司徒璞手上攥着的人命肯定少不了。
色靓没有逞能,不敢给队员添乱,跟着几个人留守山下
天朦朦黑的时候,队员才出山,抬出的,还有王松的尸体。
“是自杀没错,吊在树上的,真难为他怎么爬上去的。”有警员说。
“是凶手也没错,留下了遗书,认罪了。”另外还有人说。
十宗罪上讲述:中国人的优越感其实是建立在对他人的歧视之上,城市人歧视农村人,健全人歧视残疾人……
色靓躺在吕白的怀里喃喃低语:王松是个什么样的人?英俊、聪明,第一次高考成功考取北大,却被人顶下,上告无门却不气馁,继续了第二次高考,结果怎么样?还不是没拿到毕业证。为什么没拿到毕业证?被人阴了呗。
王欢为什么变成傻子?还不是医生不负责。父亲怎么瘫的?建筑工地欠工钱,上门讨要被打的呗。母亲哪去了?被车撞死的,多少年了没个说法。没人愿意跟他们家来往,为什么?看不起呀!
“中国人普遍都有这种恶习,不如你的你去歧视,比你强的就来歧视你。你捧铁饭碗、你有权,那你就有了资本,甚至可以嘲讽那些有钱人一身铜臭,而一身铜臭的人就歧视穷人叫他们穷鬼叫花子,而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可怜人就成了最最无辜的炮灰。”
吕白说这话时,色靓正躺在他身边看着棚顶出神,翻了身把她抱进怀里,长出一口气,“古代人社会等级划分是士、农、工、商,现在大抵也就是农和商调了个个儿,风向大多还是会往那群有权利的人方面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要绝对的平等,那就真是口号了,要不这些年怎么考公务员成风呢,你说公务员工资高吗?未必比农民辛辛苦苦一年下来的粮食钱多多少,可还是人人往里挤,多少农民毕生的心血就供了一个大学生,而普通大学生最好的出路还是考个公务员,捧个铁饭碗。但你也别绝望,在大一点的城市里,这种风气就像老太太的擦脚布上不得台面,也没太多人敢顶风上。王松算不走运的,这么多倒霉事儿全摊上,不厌世都奇怪了……干嘛掐我呀,别反驳我,你反驳说明你愤青,做好自己的本职就行,多伟大的职业啊!”
吕白说着头埋进她的胸口,低声嘟嚷,“想你了。”
也许是与职业有关,吕白说话向来意简言骇,他曾经说过,如果不是想离父亲生前的职业更近一点,他也许会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律师。不过他给色靓讲大道理时总是耐心十足,一环套一环,循循劝诱,有的时候色靓想跟他说清一些事情,就经常稀里八涂的被套进去,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她也就习惯将错就错,不太愿意事事与他较真儿。
色靓闭着眼睛回想,他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开始又回暖了?竟然还把他领自己窝里来了,可是回暖了又有什么意义?眼前的问题压根一件都没解决啊。
吕白看她走神,轻轻咬了她一口,“想什么呢?”说着吻上她的唇。色靓无声苦笑,对啊,瞎想什么呀,过一天算一天吧。
对于结婚色靓是这样设想的,一是:陈盛苇结婚了,过的很幸福,吕白确定这一点之后,挑一个不忙的日子领着她去民政局领证;二是:陈盛苇虽然没结婚,但是拒绝跟吕白重归于好,他挣扎几年之后,向色靓的深情守候妥协,然后结婚。无论哪一种,都避不开陈盛苇这个人和色靓只是吕白的退而求其次的事实。最情深最无望的时候,色靓犯贱的盼望过,而这两个场景就根深地固的扎进她的心里,毫无怀疑。
所以,当吕白第二天一大早在被窝里把一枚钻戒套在色靓手上求婚时,色靓显然不在状况,姑且算是求婚吧。
吕白沉稳自信的说:“靓靓,你跟队里请几天假没关系吧,喜欢去哪里度蜜月,南方还是西藏那边。”
名副其实、货真价实的钻戒,细小的指圈,五爪托着一颗还比较有份量的钻石,闪闪发亮,色靓看着钻戒,单纯的不喜欢。
色靓说过,婚戒当然要指环,一大一小一对的,略宽的指环上镶一颗小米粒大小的钻石就够了,内侧一定要刻上彼此的名字。
吕白没有记住她的话,他从来不把她的话往心里去,却趁着色靓当机的空隙从善如流的把钻戒圈在她的手指上,然后揉揉她的头,再吻一下她的脸颊,“你爸爸妈妈那边,我去负荆请罪好不好?”
色靓一个字‘好’和两个字‘不好’全卡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
好?什么好?好么!……不好?哪里不好,不是一直的心愿吗?不好之后该怎么做?
吕白显然不满意色靓的当机,点点她的额头,宠溺的抱怨,“未来老婆大人,你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吻么?”
色靓看看吕白没吭声,吕白不自在的笑笑,“电视上都这样演的,怎么你不知道吗?”
色靓摇摇头。戏如人生,人生却大多不如戏,电视剧里何时教过她此时的犹豫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她的人生还真是处处有惊吓。
她起床穿好衣服,回过头看着他沉默半晌,吕白心一下就沉了下去,她终于无奈开口,“我爸妈那边有时间见个面吧。”
吕白点头。
“我先去上班了,桌上有一把备用钥匙你拿着,房间不用收拾,你晚上过来吗?”
吕白又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后色靓破斧沉舟地问了一个贱问题:“你,你为什么突然又想娶我了,陈盛苇都回来了?”
吕白早就僵在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压抑着心里的烦燥但口气还算温柔,“我和陈盛苇的事儿你不用多问,只安心准备当新娘子就好,你只要记住我真心娶你,其它的不要胡思乱想。”
他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她就真能不胡思乱想么,他把她当成漏斗了吧,如果真像漏斗那样儿,心里不装事儿那还好了,也不至于委屈这么多年。
色靓在进单位之前戴下了戒指装进衣兜里,一上午都在自我挣扎中,说是自我挣扎,倒也算不上,如果挣扎的话至少还是思路清晰的,可她现在脑袋里一片混乱。应该高兴的,不管怎样他最终的选择是自己,可是高兴不起来。不高兴吗?又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计较起得失内容来了。
中午,吕白发来短信约她一起吃饭的时候,色靓正对着餐盘里的鸡柳发呆,司徒璞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里,又夹了一筷子蘑菇送到她的餐盘里。
色靓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第一次觉得她的世界有可能因为司徒璞的出现而将会变得越来越单纯,单纯的吃,无忧无虑的吃。
从上午开始,色靓刚刚沉入对早上状况的沉思中,司徒璞就不知道从哪弄了一份哈根达斯给她,色靓想起‘爱他,就请他吃哈根达斯’的广告语有点不自在,再看看他一脸无知的表情又释然了,对呀,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呢,于是全都吃光。
之后,色靓准备再认真的考虑一下下一步的步伐时,司徒璞又不知从哪变出了一块抹茶蛋糕,把她好不容易整理好思路全都打乱了。最近,两人相处的不错,司徒璞对破案的线索思路虽然不敏感,但是对枪械、狙击这方面却是顶呱呱的,绝对大神级别,色靓也是枪械发烧友,常常向他请教。于是,为了友谊她又好给面子的全都吃光。
吃完后,还没个放屁的功夫,她刚刚想起了早上吕白向她求婚这事的时候,司徒璞绕到她身边,“中午了,一起去食堂。”
【我在食堂吃了,你自己去吃吧。】回了吕白短信,她开始吃鸡柳、吃蘑菇,色靓从小就不是矫情的人,两个人用一双筷子这事儿倒也不算啥。上大学时,一块地瓜全寝一人一口轮流吃基本天天都上演。
只是这一筷子一筷子的菜源源不继夹来,她的胃有点儿撑的受不了,色靓手在桌下悄悄抚上了胃。她有轻微的胃病,饿一点还好说,但只要吃多一点儿就胃胀的要命,比饿着还难受。
“司徒璞,你吃吧,我饱了。”
司徒璞哦了一声,打量她几眼,快速的往嘴里扒饭。
走出食堂时,外面飘起了小雪花,初冬的雪是存不住的,天一晴到处都是稀溜溜的,十分费鞋。色靓回到办公室,第一眼看到了怒气冲天的颜博正抱着胳膊坐在她的座位上。
色靓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吕品,“你怎么来了?”
“你。”颜博指指她,“去把吕品给我弄回来。”
“怎么了?”
“快点去,回头再让你免费看戏。”
颜博以向来不讲信用而闻名,等会儿把吕品找回来,她肯定拉着就跑,有气的话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干一架,才不会白白便宜给别人看。
“行行。”色靓哼哼,“那你坐我那儿等会儿,我包里有巧克力。”
一路上问了几个人,都说“吕品在训练场北角呢。”没几个说不知道的,色靓一路赶去训练场。
刑警大队座落在D市著名的政法一条街上,训练场后面有一个小型的看守所,中法离这里不到二百米路程。
大多数干警习惯午饭后去训练场散步一会儿当作消食,尤其是最近,人数疯狂多了起来,这源于不久前的一个文件。公安厅前不久做了一项调查,说是调查,却把人带到医院做身体检查,弄得公安内部人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身体检查年年都有啊,怎么非打个调查的名号呢,身体检查之后就没了声息。可是不久后调查结果公布了,说是公安人员有不小的一群人等体重超标,接着文件就出来了,毫无疑问写的漂亮:增强公安人员身体素质,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刑警队除了上头几个管事儿的领导,谁不是水里爬泥里滚的,想胖也胖不起来,当然无人入选,但训练场地肯定得借出去。色靓天天坐在楼上,听着训练场里呼呼哈哈的口号,再偶尔看看受训人员满脸的汗珠子真是无语了,文件写的那么好看,说穿了就两字:减肥。公安人员形象的问题倒也不算小事儿,色靓兴灾乐祸的想。
色靓有三百度的近视眼,远远看到一男一女两条身影在训练场北角时,她心里有些明白颜博一腔怒火从何而来了,她有火说明她知道吕品正在或者可能正在出墙,那她为什么不自己来找呢,合着自己又给她当炮筒使了。
色靓硬着头皮走过去,小声喊了一句:“吕品,你电话怎么关机了?老大找你呢。”迟峰是老大,颜博也算吧。
吕品果然是出墙来了,紧张又不安的看了色靓一眼,又看了背对着色靓的美女一眼,“你,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天多冷。”
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啊,就算没有吕白,她跟吕品的关系也不错,不能明目张胆的偏向颜博,吕品让她走,正中她心。正想走,背对着她的美女却回头了,她又停住了脚步。
长卷发披肩,额上的发际线有点高,瓜子脸型,下鄂有一小块肉略略翘起,看起来十分俏皮可爱,鼻梁不高但很小巧,最最漂亮的属那双杏核眼,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大,上眼线挑的高高的,看着有些凌厉。
是陈盛苇!!
她很自然的跟色靓打招呼,“你好。”
漂亮的大眼睛似乎有一丝不解的内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我叫陈盛苇。”她伸出手。
陈盛苇!!陈盛苇!!
从小在健康环境里生活长大的色靓向来不懂得自卑、自满、嫉妒为何物,但自从与这三个无关紧要的字联系在一起之后,彻底让明朗乐观的她尝到爱离别、怨憎会、求不得之苦。
她羡慕过她,要多完美的人才能进扎入那个男人的心;她也嫉妒过她,要有多相爱才能让他恋恋不舍到如此地步,他逼的她把自己的幸福交到了这个女人的手里决定。
但当这三个字由当事人嘴里轻轻吐出时,色靓突然很想对吕白说句骚词儿:你是我猜不到的不知所措,我是你想不到的无关痛痒
一座城,一个人,一生心疼!原来,这是陈盛苇跟吕白两个人的故事,一直以来都与她无关。
“你好,我叫色靓。”她礼貌的与她回握。
“这个名字真好听,是姿色靓丽的色靓吧。”
第一次正式交锋,陈盛苇不动声色的给她示了个威,色靓总算有点儿明白了吕白对陈盛苇恋恋不舍的原因,除了愧疚之外的那份感情——默契。
还真是默契,连评价她名字的口气都是一模一样。
“对。”她答。
“女孩子叫这个名字真好听。”色靓个子高,陈盛苇跟她说话时需要略微扬起头,更让人觉得明媚可爱。
看,多像。不,是完全一模一样的话。
吕品看色靓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很是难受。他跟吕白的关系很好,小时候总愿意粘在他身边,凭心而论,他是打心眼儿里希望色靓这个难得的好女孩能成为自己的嫂子。可吕白虽然哪都好,就是太过理智,如果不是色靓这样死心眼儿的,换作随便哪个女人也不会守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色靓不光是哥哥的女朋友,还是他很重要的好朋友,所以理性来说,站在色靓朋友的角度上来说,他希望她能得到幸福,而自己的哥哥给不了,哪怕吕白很爱她,以他的性格,伤害也会不可避免的带给她。吕白,他配不上色靓的勇敢坦荡,所以吕品明白司徒璞对色靓的心意,却不能帮助,但也不会去阻挠,这才是他的无可奈何。
“色靓,一起回去吧。”吕品稍微扶了色靓的胳膊。
“品品,你的女朋友?”陈盛苇歪着头,看起来很感兴趣。
“不是,是我的同事。”吕品淡淡的回答,露出一扶轻蔑的笑,“盛苇姐你先回去吧,我下午还有事儿。”
“那就不耽误你了,反正也是顺路来看看你,过几天不忙了出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吧。”陈盛苇说完冲色靓点点头,向另一个方向走了,背挺的直直,左腿有些僵硬。
“你扶着干嘛,我没事儿。”色靓牵着嘴角对吕品笑。
色靓不愧是颜博同吃同睡同拉了三年的好朋友,了解到她骨子里,吕品一进来就被颜博强行拖走了。
色靓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没人,很孤单,去休息室看电视。电视里正播着一部青春偶像剧,精灵古怪的钱小样说:我们喜欢的是正经里带着一点儿不正经,但这一点儿不正经又不能耽误正经的那种。女孩子都追求安稳,但是又不能太安稳,这安稳里带一点儿不安分,但这点不安分又不能破坏安稳。
温厚的高齐笑的无可奈何,“这分寸够难掌握了。”
钱小样说过: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但不允许你走来走去;
钱小样说过:令人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齿还有爱情;
钱小样说过:我是你转身就忘的路人甲,凭什么陪你蹉跎年华到天涯;
“钱小样还说过,傻子偷乞丐的钱包,被瞎子看到了,哑巴大吼一声,把聋子吓了一跳,驼子挺身而出,瘸子飞起一脚,通缉犯要拉他去公安局,麻子说,看我的面子,算了。”
色靓鼻子‘哼哼’两声,转身看司徒璞,“你竟然也看电视剧,真难得。”
“我不想看也不行啊,你天天中午看这个台。”司徒璞后仰到沙发上,扔过来一盒东西,“给你的。”
“不会又是吃的吧。”色靓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盒健胃消食片,她正需要,“谢了。”
司徒璞耸耸肩,看来她的肠胃接受能力不算太好,哎,又做错了,只是想对她好而已啊,她不想吃可以拒绝的,怎么硬是把胃给撑疼了,这个傻冒,司徒璞笑了。
“吕品说你心情不好。”
“啊?怎么会。”色靓掰出两片放进嘴里,“你听他瞎说。”
司徒璞又耸耸肩,随意递给她一杯水,“那个男人不好。”
“什么?”
“我说那个男人不好,有你还想着别的女人。”
“他没什么错,我才是后来的那个。”色靓无奈的一笑,“我说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吕品那大嘴巴真够呛。”
“吕品嘴品不咋地,人品还是不错的。”司徒璞站起身,“上班了,下午一大堆事儿呢。”
色靓想了想他的话,没明白,也跟着回办公室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色靓几乎忙的脚不沾地,年底好多案子都得结,她这个小全能不但出外勤,还得抽出时间到处结帐。
这天晚上,色靓一回到家里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室内的空气中似乎交杂着除了她之外的至少两个人的气息。
吕白正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看法制节目,色靓跟他打招呼,“我回来了。”他下巴一扬,色靓顺着看过去,颜博正气呼呼的坐在餐厅的饭桌上吃泡面。
最初的最初,颜博跟吕白相处的十分融洽,颜博有着十分可爱又无伤大雅的小精明,在全寝姐妹的男朋友中充当小妹妹的角色,有时帮着递个话,更多的时候擅长诳点儿小实惠,装疯卖傻很讨人喜欢。
后来色靓心甘情愿的一头扎进吕白的感情陷井时,颜博也明白了吕白的龌龊心理,就开始对他有了意见,如果深剖晰一下她的心理,其实她是对好朋友的不争气而迁怒。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从没给过吕白一个冷脸,是后来吕白对色靓不疼不爱的态度彻底让她开始反感起来,不是他的年龄阅历和本质的问题,而是他从来都没有重视过色靓。
色靓从冰箱里拿出一袋榨菜递给她,“你怎么来了”?
“不行吗?”颜博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再看吕白一眼,似乎火气更旺了,几口吃完泡面筷子一扔,“我走了。”
“你走哪呀?”
“这里呆着不爽,我回家。”
色靓苦笑,过去有一段时间她非常热衷于把吕白牵进自己的生活,介绍给同寝好友,吕白带她们吃带她们玩儿,不拒绝但也不热情,颜博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看吕白特别不顺眼的,她替色靓打抱不平,色靓也试图修复好朋友与男朋友之间的关系,却收效甚微。之后她心思淡了,他们见面也少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发展到了颜博看吕白水火不容的地步,吕白倒是无知无觉,她夹在中间为难,兴好现在多了个吕品陪她一起当炮灰。
色靓胡思乱想间,颜博已经到了门口,她回过神,“别走了,今晚住这儿吧。”
“不住。”
“那让吕品过来接你,我这边不好打车。”
吕白这时走过来很自然的开口,“颜博我送你吧。”
“不用。”说完,颜博摔上门没了身影,留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她是吕品的女朋友?”吕白茫然的问色靓。
“美的你们老吕家。”
吕白突然就笑了,“这姑娘挺好的,跟我弟在一起正合适。”
色靓心想,吕品任道而重远啊!
色靓下厨做饭,二菜一汤,几年磨练下来,她早就能做的味道俱全,吕白吃完后倚在沙发上看卷宗。
色靓收拾好厨房,一边走过来一边擦手,“下周日晚上有时间吗?”
吕白抬眼看她,“有,怎么了?”
“一起去看场电影吧。”
吕白有点儿失望,“我还以为要见家长呢。”
色靓看他难得孩子气的表情,笑了,“韩汀你还记得吧,就是我那个大明星同学。”
“嗯,记得,怎么了?”
色靓递过两张电影票,“他现在火了,拍了大导演的戏,下周日上映,我去给捧个场。”
吕白看看电影票——《不朽》。
“是嘛,那可得去,哎,我记得上次见面,他和他女朋友一起来的,现在怎么样了?”
“好像不怎么样?”色靓说,“结婚了,现在正在闹离婚。”
韩汀就是色靓小学时跟她天天传纸条的同桌,也勉强算是色靓的初恋终结者,后来两人成了超出性别的好朋友,长大之后韩汀成了明星。秋天培训那阵,他打电话过来说跟女朋友兼经济人刘恋奉子成婚,前不久又得到刘恋怀胎六个月出车祸的事情。刘恋是个聪慧狡黠的女孩子,跟她相处的很愉快,色靓知道她出车祸之后,很替她唏嘘。
“刘恋出车祸了,都怀孕六个月了,这下孩子也没了,韩汀的爷爷奶奶几乎天天哭,过几天我得去看看他们。”
色靓把头发抿到耳后,“也不知道他们俩能不能过了这个坎儿。”
“你就知道担心别人的事儿,有那闲心不如趁早安排我跟你父母见个面。”吕白拦腰把她抱起,放在腿上,“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见光啊。”
色靓笑的无可奈何,“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积极了。”完全是打趣的口吻。
“我什么时候都积极。”
“喂,你那样子叫积极啊?”
“我积极起来就是那个样子。”说着手脚就不老实起来,硬往她的腰上放。
“哎呀别闹,过完年吧,我得跟他们沟通一下。”
到了周日那天,色靓特意穿了便装,白色的登山式羽绒服、黑色裹腿牛仔裤加上一双高帮滑板鞋,戴黑框眼镜,色靓觉得被束缚的难受,浑身不自在。休闲真皮大包还是颜博帮着参谋买的,花了小两千块,色靓有点肉疼,颜博当时挖苦她说:“买吧买吧,你们这是第一次约会看电影吧。”
颜博时而阴阳怪气的语调她早就习惯了,还真是第一次约会看电影。
“化个妆吧,我找人帮你化,我也不会。”颜博还提议。
“你可饶了我吧。”
“这有什么,你天天素面朝天的,小心吕白审美疲劳。”
“这样啊。”色靓犹豫了,“那你帮我找人吧。”
颜博实在吃惊了一把,她们这一群帼国中,除了许晶莹偷偷描过眉眼儿,其余的谁都不太注重过外表打扮这些细节,尤其是色靓。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色靓竟然为了讨好吕白去试着化妆。
颜博叹了一口气,双手扶住色靓的肩膀,正色说:“小色,刚才我是逗你玩的,你化妆不好看,祼着脸最好,没人比你更漂亮。”
“真的?”色靓没心没肺的笑了,笑的颜博一阵心疼,“吕品前几天也说了,说我是气质美女,一般儿时候他不夸人。”
颜博反常的没有打击她,反而郑重的点头,“对,我们家小色是气质美女,身材没得挑,放哪儿都是一道风景。”
临出门前色靓给吕白打电话,无人接听。他不会忘的,色靓心想,早上出门时还特意嘱咐他了,她很重视这场约会。
颜博告诉她,看电影时要买些可乐、鸡翅、爆米花之类的小食品,这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好孩子一心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工作,一件是吕白。
到了电影院,色靓去附近的肯德基买了可乐和鸡翅,又去旁边的小摊买了爆米花,满满当当一大抱,她抽出手给吕白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然后发了短信:【我到了。】
吕白时间观念很强,答应她的事儿也极少反悔,所以色靓不是很担心他会失约。马上就要开场时吕白发来了短信:【我这边马上结束,你先进去吧,对不起。】
色靓知道,年底了各单位都很忙,吕白也一样,也没太在意。随着人群入场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拍她的肩,色靓回头一看,“司徒璞?你竟然也来看电影。”
司徒璞表情有点不自在,没好气的说:“听说这部电影很好看,我也来看看。”
“对呀,男主角是我的小学同学呢。”色靓碰到熟人,感觉很兴奋。
“你还等人吗?”
色靓四处张望一周,有点失望,“不,进去吧。”
很洽巧,两人的座位虽然不是比邻,却正好是前后位,色靓稍稍向前倾一下身子嘴巴凑到司徒璞耳边,“你别看男主角韩汀在里面邋遢的要命,其实他本人很白净的,小时候像朵水仙花似的。”
“嗯,他很帅。”司徒璞脑袋稍微后仰,认真倾听她的话,暖暖的口气吹的他耳朵痒的难受,司徒璞身体绷的有点儿紧。
“还行吧,就是看着顺眼点,其实他没你长的好看。”
“肯定比我好看吧,不然怎么会当大明星。”司徒璞跟她聊天。
“没有,我身边还没有像你长这么好看的人呢。”色靓说完觉得这话有点儿失礼,像给人家什么暗示似的,好在司徒璞没往心里去。
“你要是见到我哥,就不会说我好看了,他比我帅多了。”司徒璞也有点乱,她这算是挑逗吗?
“哦。”色靓坐正,低头把弄起手机。入场前,她调成振动,生怕错过吕白的来电,可是手机一直很安静,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
这部影评人断言不会在国内上映的片子,不但上映了,而且果然是超敏感的题材,色靓暗自佩服刘恋竟敢为韩汀接下这么一部戏。
电影临近尾声时,男配角一边烧着男主角拼命收集到的高官犯罪证据一边流泪,色靓也跟着流泪了,她好像是在替韩汀饰演的枉死的男主角而不甘。
出了电影院,已近午夜时分,色靓掏出手机一看,还是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他不会失约的,不想来的话会干脆拒绝,进影院前他说马上过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色靓第一想到的就是车祸,最近冰结的地面滑,这种事情实在不算少。
“一起吃饭吧。”司徒璞凑过来。
“哦?不了。”色靓说,“你饿了?我这里有鸡翅,你回家拿微波炉打一下就能吃。”
“那你呢?”
“我不饿。”色靓说完,摆摆手,“我走了。”她实在不放心吕白,必须得去他家里看一眼。
“色靓。”还没出两步,司徒璞又拉住她的胳膊。
“怎么了?”色靓回头,他今天有点怪。
“他不好。”司徒璞脸上有着愤怒,“你别要他了。”
“你说什么?”色靓很急,伸手去掰他的手,却动不了分毫。
“他哥,吕品他哥太渣,你别要他。”
“司徒璞。”色靓很生气,口气也重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男朋友?”
司徒璞紧紧咬着下唇,倔强的委屈的不吭声,眼光像两把箭一样射在色靓身上,无声的控诉。
色靓看他别扭的样子,无可奈何把语气缓下来,“他是我男朋友,纵然再不好,也不准别人这么说他,再说你根本不清楚状况,我先走了,明天见。”
“不清楚状况的那个明明是你,色靓你别傻了。”司徒璞在她身后喊。
色靓没有回头,拦下出租车,一路赶去吕白家。
色靓心越来越不安,如果吕白习惯放她鸽子倒还好说,关键是他从来都是要么不答应她,不然就准时赴约,到底出了什么事?色靓攥紧手机,心里忽上忽下,她忽然想到如果吕白真出事儿了,她该怎么办。对,如果他好好的,那一定要痛痛快快的答应嫁给她,管他何方妖孽,吕白一直都是她最想要的。
在离吕白居住的花园小区还有一段距离时,司机突然停下了,抱歉说前面堵车。色靓伸出头一看,前面长长堵了一整排的车,有人不耐烦啪啪按喇叭,警车车灯闪的人眼疼,应该是出事故。
“这个时间还堵车,真是不走运。”
色靓说没关系,抽出钱包付了车费,开门下车,跑着前往吕白家。她急喘的跑到吕白家,酝酿好了说词,如果他好好的一定要痛痛快快的答应和他结婚,但当她拿出钥匙打开吕白家门时,要命的想起:她的人生还真是处处有惊吓。
门内站着的是陈盛苇,在这个夜晚时分,她站在吕白单身公寓门口,穿着家居服,拄着拐杖睡眼朦胧的来开门。
饶是色靓一路奔来脑子里有多少个想法,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场面。陈盛苇,当她只是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色靓头上挥不去的阴云三年,而现在,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横脚Сhā*入,她还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陈盛苇显然也没搞清楚状况,睁大眼问,“你,你不是吕品的同事色靓吗?”
色靓看着她,眼睛里有掩不住的不客气,“你怎么在这儿?”
陈盛苇眯着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不知道触动了脑子里的哪根线儿,突然就明白了,顾凤至说过,吕白有了很好的女朋友,无论如何请不要再去打搅他。
原来是她!!
陈盛苇想,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脸上却露出了十分抱歉的笑容,“你是吕白的女朋友吧?瞧我,上次还给搞错了,外边冷,快进来。”
空出一只手去拉色靓,色靓绕开,进门换鞋,她的拖鞋还摆在那里。
浴室里有‘哗哗’水声,色靓愤怒至极反而很平静,只是上下起伏不定的胸口出卖了她的情绪,她现在很不稳定。
色靓敲敲浴室门。
“是我的电话吗?我马上就好。”是吕白独特的低沉温柔声。
色靓仰起头把眼泪憋回去,回头看了看貌似极无辜的陈盛苇,猛的拉开浴室拉门,她用的力太大,磨砂玻璃被反弹撞碎,‘噼里叭啦’落了一地,里面的吕白只着了一件内裤正在擦头发。
“色靓?……你怎么来了?”他只有那么一小瞬间的恍惚,接着就是夹着难堪的怒火。
色靓的嘴唇上下不停的微颤,眼睛此时却要命的干起来,不像电视里受了委屈的女主角那样落泪不停。
“吕白,一句分手那么难吗?怕我缠着你?你干什么这样侮辱我。”
吕白在这个空隙已经穿戴好,几步就跨到她面前,紧紧握住她的胳膊,也不知是怕她跑了,还是气的要打她。
“你小心眼儿什么?”吕白声音仍是气势不减,虽然手上有些颤抖,“我今天晚上真有事情耽搁了,不就一场电影么改天我补给你,你扯什么分手。”
“得了吧吕白。”色靓嘴唇颤抖,眼神悲愤,“我算看透了,你如果对我还有一点感情的话,也就只剩可怜了,我忍了这么多,也不会在乎临门这一脚,从今以后我成全你,我们……”
“你给我住嘴。”吕白突然发狠的抓住她的肩膀半提起她的身体,咬着牙,“你敢说那两个字试试。”
“你还真以为我怕你?”色靓歪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撕破脸了,你以为你是什么?”
吕白细长眼睛瞪的大大的,鼻翼抽动,紧抿着唇,色靓毫不怀疑她再说一句狠话,他就会把她甩出去。然而,他没有,而是腾出一只手臂拦腰把她夹到腋窝,照着她的ρi股狠狠就是两巴掌,“让你不听话,你再不听话。”
色靓挣扎,他反手把她翻回来,紧紧包裹在胸前,“再动,还动。”大有下一步就要把她拖回卧室就地办了的架势。
“你给我滚开。”色靓哪是柔弱的女人,她瘦是瘦但是有力气,使劲一推就挣开了吕白的怀抱。
“吕白,我们完了,搂着你的陈盛苇做春秋大梦去吧。”色靓豁出去了,再也不想掩饰对陈盛苇的厌恶,什么风度什么理智,全扔了。
“色靓你误会了,我刚回国没有地方住,才借了吕白的家,吕白没有住在这里……”陈盛苇Сhā嘴解释,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失态的吕白,心里有点退缩。
“还不轮到你说话,金牌大律师会没有住的地方,你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我不想跟你废话,这个男人,跟我还有一段没了结的乱七八糟的关系,你且稍安勿燥,以后有的是时间亲热。”
色靓完全疯了,什么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全抛在脑后,她此时只想没风度没气质,像泼妇一样大吵大闹。
“至此为止。”她手指着吕白点头,满眼通红。可没想到,他竟然就势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色靓吃痛往回抽,他就借着她力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往门口拖,“敢跟我分手,看我收拾不死你。”
看,其实他还是冷静的,不然怎么还知道不能在旧爱面前跟新欢厮缠。
陈盛苇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想上前拉又犹豫不决。一路踢踢打打,屋子里一片狼藉,色靓骂人,吕白就抽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怕她再说出让他无措的话,拖到门口还没等开门,就听见一阵悉悉索索开门声,然后顾凤至侧身钻进来,“怎么了怎么了?楼下就听见吵吵闹闹的。”
吕白一愣,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不会早回来十分钟啊。”
一个星期了,色靓躲着吕白不见他,电话不接家也不回,吕白此时正守在刑警队大门口,手里夹着烟按着脑门儿叹气。
短信进来,吕白翻开看了看,是吕品的:【哥,你回去吧,小色出外勤了。】
吕白愤怒的捶方向盘,这头死犟驴!
吕白当然记得与色靓的约会,那天他还特意带单位去一套休闲便装准备下班后直接穿着去赴约。他比色靓大八岁,她最年青貌美风华正茂时他却即将老去,这是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自卑,如果不是她的爱意太深刻,这么多年他也未必挺的过来。
可是那天,就在他对着办公室的镜子整理发型时,顾凤至的一个电话打乱了他美好的约会计划,陈盛苇左腿假肢处与膝盖摩擦引起了大面积的水肿,虽然顾凤至在电话里反复说着不要紧,那边有他,但那是自己曾经作下的孽他不能坐视不理。
本以为很快就会结束,他甚至在想应该送色靓一束花,是玫瑰还是百合,玫瑰的话丢不起那张老脸,百合的话会不会显的太小资,可是医生却在这时说水肿引起高烧,暂时可以回家但是不能离人。
陈盛苇回国之后跟他有过一次谈话,她说跟男朋友已经分手了,也知道他有了很要好的女朋友,她还说她不想回头继续来过,彼此做回好朋友,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吕白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有所愧疚,陈盛苇双手一摊,“那就把你的房子让给我吧。”
吕白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虽然他不是很想把父亲留下的东西让给别人,最好的是再另外给她买一处,但陈盛苇说了只要这里,为什么只要这里,吕白胆怯的没敢问出来,他此时只想着,终于可以跟色靓求婚了。
陈盛苇入住之后,他就一直在色靓那里和母亲家穿梭,更多的时间是住在色靓那间小公寓,但原来的房子里还是有些自己的私物,比如衣服之类的。那天送陈盛苇回去后,顾凤至当着她的面调笑吕白让他赶紧去赴约,兴许能赶上一顿宵夜,陈盛苇没有任何异样也跟着打趣。
吕白觉得心里彻底释然了,一颗心狠不得立刻飞到色靓身边,顾凤至让他洗干净打扮漂漂亮亮的去见人,他虽然不屑但也照做,并且让顾凤至下楼去帮他买内裤,可是左右也没等回他,吕白终于忍不住想见色靓的心情,穿着旧衣服就准备去找她,谁知浴室的拉门却忽然被人打开,色靓一脸愤怒的站在他面前。
他是真的怕了,饶是再理智的人,再深刻的爱恋,也不可能不对这夜晚里令人遐想的暧昧场面动容,除非色靓不爱他,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色靓对他的爱。
还好,她很愤怒,他最怕的就是她平静,一平静了,说出的分手就可能真的没有回旋余地,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还是有把握拉回她的。
顾凤至这王八蛋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等这个当口现身,早一点的话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只要跟她解释陈盛苇为什么住在这里就行;晚一点出现的话他早就把色靓拎回家制服了,哪像现在这样被她得到一个空隙就跑了。
顾凤至拉住他,“你就这样追出去?”
吕白没理他,他却又拦住,“你们俩个现在情绪都不稳定,谈不出什么好结果,过几天我去找色靓谈谈,她明事理不会为难你的。”
吕白当时想,也只能如此了。第二天,他就坐不住了,却无论怎样也找不到色靓的人影,色靓啊色靓,是谁说的你不磨人。
司徒璞下班时,正见到吕白的黑色路虎停在刑警队大门口,他开着警队的三菱吉普坏心眼儿的在经过路虎时加速,溅起一片雪渍喷在黑色车身上。吕白的路虎是他妈妈送的,司徒璞开的却是警队的车,他心里想:破路虎谁稀罕,明天就让我哥弄一台。
色靓趴在车后座,满心愁事,又看到司徒璞孩子气的行为想笑。最近,司徒璞总能让她哭笑不得,就好像以前颜博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儿,她要么调头就跑,要么在心里呐喊:妈呀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这么幼稚的人。
那天她从吕白的公寓跑下来,正碰到匆忙下出租车的司徒璞,色靓二话不说冲到他怀里痛哭出声,她认为楼上那三个人是一伙儿的,而司徒璞才是她这边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司徒璞这里很安全,他完全可以包容她丑陋丢人的一面。
在颜博家住了三天之后,吕白找不到她人自然把主意打到这里来,她正没有办法时,司徒璞主动提议让她搬进自己的宿舍躲几天,她虽然觉得不合适但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住回爸妈,让他们抓把柄吧。
司徒璞呢,自从色靓搬过来已经是第四天了,这四天里,他没有打赤臂、没有上厕所不关门,吃完饭就回自己的房间发呆,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不自在,就想留她多住几天。那天,他无意间听到吕品打电话跟人吵架,仔细听一下,就弄明白了,原来是他哥为了陪旧爱准备放色靓鸽子,当时司徒璞心里没有开心或者生气,他只害怕色靓一个人难过,费大劲儿从小贩儿手里买了张电影票,然后假装偶遇跟她打招呼。
后来结束后,他还是把她给惹生气了,她那副贱德性气的他连踹路边的小树好几脚,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放心不下她,一路跟去吕品他哥家,正碰到看起来伤心欲绝的色靓,她抱住他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脏快要冲出心房,就连当年在缉毒部队时徒手对付最亡命的毒犯子也没有这样紧张过,多年修养出来的面瘫脸竟然变的丰富多彩。
她扯着他的衣襟,哭的像一只迷路的麋鹿,哭的那么难过,巴掌大的小脸上两行泪像溪流,眼睛却直直锁住他的眼睛,悲戚又无助,像要控诉像要找安慰。那时他就在心里无力的唉叹:完了,放不开了。
“晚上吃什么?”司徒璞一个刹车停在超市门口,打断色靓的思绪。
“哦,随便吧,吃点清淡的就好。”
司徒璞认真想了想,“那就黄瓜、海带、鸡肉吧,行吗?”
“行啊,都是我爱吃的。”
司徒璞低头偷偷笑了,所以才吃这些啊!
正值下班时间又是年底,超市里人山人海,色靓推着购物车,司徒璞护在她身边。走到面食区时色靓停住拿起一袋龙须面问他:“晚上吃面好吗?我想吃。”
“行。”司徒璞接过面放小车里,转过身时正对上一双目不转睛看着他们的眼睛。
色靓也看到了,那个小女孩从他们出现就一直笑嘻嘻的盯着他们看。
“小朋友你看什么呢?”色靓弯下腰问她。
“哥哥姐姐好漂亮。”甜丝丝的声音像是大麦糖。
色靓一愣看看旁边的人,她和司徒璞都穿着整齐的警服,又因为没戴警帽显得特别亲民,两人都是细高个儿,又都白净,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养眼,这一路下来吸引了不少目光。
小孩子一句无意的话却说红了司徒璞的耳根,拉着色靓就走,“再买一瓶沐浴露吧,你用的那种味道。”
色靓用的沐浴露是黄瓜味的很清香,把司徒璞领到‘雅芳’专营区拿了两瓶去结帐。
“你过年回B市吗?”排队等待时她问他。
“嗯,回。”
“那单位发的购物票别都用光了,回家时给你家人买礼物用正好。”
“哦。”司徒璞摸摸索索半天才翻出一张面值两百块钱的超市购物票,递给色靓。
“给你,正好今天用了。”
“给我干嘛,我的还没用光呢,不是让你给家人买东西么。”
“大姐,两百块够买什么的,再说我要真拎礼物回家,我妈得吓到。”
色靓撇撇嘴没再理他,司徒璞却起了逗她的心思。
“哎?你让我用购物票给家里人买东西,怎么没见你用啊?”
“我把嘴带回家就行。”色靓说完一愣就看见司徒璞的笑,然后她也笑了。都是独生子女八零后,回趟家就能把家长乐够呛,哪还用买东西。
晚饭是鸡汤面,色靓把切的细细鸡肉丝、海带丝下到面锅里,又拌了一个拍黄瓜。刚住进来第一天,司徒璞撸袖子做饭,色靓看他那架势以为是个老手,结果三个小时捣鼓出一锅夹生饭和一碗咸死人的海蚬子汤,色靓问他是不是把卖盐的打死了,司徒璞表情很挫败。
色靓没办法只能自己下厨,用剩下的几只蚬子重新做汤,一边做一边告诉他,说蚬子本来就有咸味,用它用汤是不用放盐的,但是那之后就不敢用他做饭了,自己动手。
鸡汤面一上桌,色靓就招呼司徒璞来吃饭,也没等他自己先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赞叹自己手艺好。司徒璞好笑,这人哪看的出来是刚失恋的样子啊。
其实色靓心里真的没那么难过,她曾经也以为等离开吕白那天,会有一段水深火热不好过的日子,可是很奇怪,真的没有那么伤心,那天晚上确实很气愤,在司徒璞那里哭过后,忽然就通气了,这几天该吃吃该玩玩该上班上班,什么也没耽误。
司徒璞洗完澡出来时,色靓正坐在沙发上看快乐大本营,笑的眼泪都泛出来了,捂着肚子,睡衣下的腰露出了小半截,司徒璞尴尬的四处张望,最后还是把目光聚到她那里。这样太危险了,司徒璞想回房。
“哎……别走别走,陪我看一会儿。”色靓指着电视笑,“看不出来韩庚是这么会逗乐的人,忽悠起人来一点儿都不含糊。”
“嗯。”司徒璞也坐到沙发上,想拿罐啤酒喝,想想忍住了,“你喜欢看那个人啊?”
“谁?韩庚?是啊,都东北人嘛,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多迷人,好看,真好看。”
“有我好看吗?”司徒璞淡定的问。
色靓一下顿住了,慢慢转过头看他,确认他的确没有开玩笑,点头,“你好看。”然后憋着笑转回头,心里再一次默默念咒: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这么幼稚的人。
与司徒璞相处基本上都是很简单愉快的,色靓偶尔会想,最近三年来似乎从来没有像这几天这样轻松过。颜博说过,色靓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让她快乐也很简单,比如读仓央嘉措的情诗、听陈绮贞的歌、看林嘉欣的笑容,很细小的举动就能换来她很大的笑容。
但就算这样,吕白也很少给,他们之间总横Сhā着一个陈盛苇,色靓在最忘我快乐的时候也没敢忘记过吕白的提醒,这又怎么能算得上真实的快乐呢。
顾凤至找过她,也解释了一切,可那又能怎么样呢?陈盛苇只是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成了魔障更何况如今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立在眼前,又不会消失。她可能会理解,却没法释然,这也是她躲着吕白的原因,她并没有理好自己的感情和去路。
有的时候色靓都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应该是完全对自己有利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热情没了、爱情淡了,只剩下一个毫无内容的坚持。
春节前三天,司徒璞请假回B市,色靓主动提议替他值初五的班,让他在家多呆两天,颜博打电话时她正在司徒璞的宿舍里帮他收拾行李。
“晚上啊,都谁?”色靓指指桌边的干虾仁,示意让他装背包里。
“哟,您老这是准备让吕品上位了?……行行,我肯定到,就这样,挂了。”
司徒璞听她讲完电话,阴郁的转过头看她,“我也要去。”
“啊?”色靓乐了,“可是飞机不等人啊,再说就几个同学聚一下,顺便把吕品拿出来见见光诳顿吃,没什么好玩的。”
色靓不领他,司徒璞很郁闷,明明前几次怕扔他在家饿肚子都领着他的,虽然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司徒璞这一怨念心情直到上飞机前也没能排解,忍不住打电话,人家那边正玩的哈皮。
“这孩子怎么这么黏人啊!你就惯着吧。”颜博学她的话,“没意思就玩会PSP,一会儿就到家。”
“说什么呢?不是吕白,是司徒璞。”
“我知道。”
“那你还胡诌诌。”
颜博恍然大悟,“天啊,小色,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色靓一头雾水。
“司徒璞喜欢你啊!”
“切~~~~”色靓白她一眼,“他可是我唯一承认的官方男性铁哥儿们,你少瞎白话。”
颜博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早知道你迟钝,可怎么也没想到竟迟钝到这种地步,司徒璞那种别扭的伪少年怎么可能随便让人进扎他的领地,他要不喜欢你怎么可能让你在他的地盘耀武扬威,他要是不喜欢你,我把我脑袋摘下来给你当板凳。”
“不会吧。”色靓嘟嚷,“他还打过我呢,也就最近关系才好点。”
“行了不跟你说了,你那灶坑脑袋一脑瓜瓢儿全是灰,吕品都看出来了。”
“那就更不可能了。”色靓释然了,“吕品要是知道早就使坏儿了,吕白那可是他哥,他总不至于胳膊肘儿往外拐向着司徒璞吧。”
于是,颜博愤怒了,“你,你怎么说我家吕品呢,吕品也就嘴缺点儿德,人品那是响当当的好,你以为他夹在中间不为难啊,他要真向着他哥,早前你跟司徒璞水火不容时,只要告诉你司徒璞对你有意思,你保准就离他远远的,他这么吃里扒外的还不全是为了你。”
嘴缺德!!吃里扒外!!
色靓讪讪的笑了,女人啊!这就开始护短了,好赖也跟她同吃同住同拉了三年吧!
“这么说,还是我误会吕品了。”
“当然是你误会他了,我告诉你啊小色,对这件事吕品绝不会偏帮吕白的,一切以你幸福为重。”
“哦~~~~?”色靓摸着下巴点头,一个哦字尾音拉的老长,细长的眼角一飞瞥向门口,颜博随着望过去,神情瞬间挫败。
KTV包间房门口,吕白领带打的笔直,一身藏青色工作服穿的玉树临风,大捧的暗红玫瑰鲜艳欲滴的像有一层露珠覆在上面。
男人三十而立,立家、立业、立于天、立于地,这个即将迈入三十一岁门槛的极品男人,就那样随意站在人来人往的包房门口,不青涩、不浮躁、不畏亵,目光紧紧烙在色靓的脸上,也没有埋怨也没有歉意,只有无穷无尽的思念溢出,甚至无法让人形容的深情。
色靓收回目光转过身半倚在沙发上,二郎腿微翘着跟许晶莹修立等人聊天,表情平静,实则心尖儿都在打颤。
十诫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三年了,热情没了爱情淡了,却仍然存有为他失重缺氧的能力,漫天而来的血液冲入她大脑的一刻,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那是十九岁的她和二十七岁的吕白。哦,对了,那时她还没有爱上他。
那时色靓还没有经历马良的死亡,那时他压榨她压榨的厉害,她对他有点儿水火不容的味道。纵然时时被他欺负的抓狂,却总也有那么几次临时抓他当垫背的,比如说被幼*齿男杨明明围追堵截到没有出路的时候。
那年的情人节来的格外晚,竟然落后了元宵节九天,杨明明在一系列掏心挖肺死缠烂打之后还是没有打动色靓的心,便放出风声说是制定了一套方案,准备在情人节这天彻底搞定色靓。颜博说他这是要来个真情大告白什么的,比如说在寝室楼下摆心形蜡烛大喊我爱你,或者顶风作案搞个焰火大会表达心意,迫使色靓在重重压力下接受他,哦,忘了说,杨明明小白脸在警校内十分受女生欢迎;许晶莹贯彻实际方针理念,并以杨明明前女友身份,分析他这是要霸王硬上弓;修立很地道,说杨明明其实是个好孩子,霸王硬上弓太离谱,不符合那孩子的纯真本质,顶多下个药之类的,让色靓半推半就的从了,当时盛行一种叫‘蓝精灵’的小药丸,同寝的王苗前卫搞到过一次,脱衣舞跳的很火爆,推着颜博险些给强上了。
虽然众人都对色靓表示了同情,但还是很不讲义气的抛下她一个人在寝室,出去过情人节。
色靓被她们妖言惑众,心里惶恐,哀求无果只能一个人瑟瑟躲在寝室里,想回家,怕被直接堵住,只能留下,条箒疙瘩衣服挂全都搂上了床。
要说这杨明明,当初实在是为色靓动了十分真心。色靓是谁啊,聪明漂亮,扔哪不是拔尖儿的,排号轮也轮不到他这个笨学生啊,可是当许晶莹隐晦的暗示他色靓喜欢他时,杨明明同学激动的连声对前女友说谢谢,搞的许晶莹郁闷了多少天。
颜博不愧是长年受言情小说侵*淫的问题少女,本着按小说正常发展路线分析,结果竟然被她懵对了,杨明明果然在寝室楼下摆了大阵势,不过是把蜡烛换成了玫瑰花。色靓偷偷拉开窗帘往下看,仍有卖花小女孩小男孩源源不断把花送过来,看来行动还没有开始,他这是把全D市的玫瑰全搞来了,门外传来其它寝室女生的抱怨,“搞什么,烦死人了,我男朋友都没卖到花。”
是挺烦人的,色靓心里暗暗想,面瘫脸依然保持没表情,心里却几欲抓狂。
“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招儿,要不办了他?”色靓给颜博打电话找主意。
“办?怎么办?总不至于杀人抛尸吧,实话告诉你,杨明明这次是事在必得,没看咱们寝室有没有男朋友的全都躲出来了嘛,人家早就打点好了。”
“颜博。”色靓无力的打断她,“你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
颜博‘嘿嘿’假笑几声,“别急小色,一劳永逸的招儿也不是没有,你干脆找个人来冒充你对象儿,断了他的念想。”
“什么样的人?”
“男人!”颜博肯定的回答,又犹豫说了一句:“女人……也不是不行,但是口味太重不适合你。”
色靓更加无力的叹息,“男的就行。可是冒充?找谁?”
“这倒是个问题,不能找太次的,不然杨明明也不能信,好的吧,你手头又没货,哎……不如找你那位大叔吕白吧,那可是超水准的。”
色靓扶额,“不如你去变个性*吧。”
“别介呀!”颜博挨骂也不生气,接下来的话就跑题了,“我越想吕白越合适,多勾人犯罪的小模样啊,那小后脊背挺的倍儿直,活脱脱一个精英版的金俊秀,哎呀要说这金俊秀还真是人如其名啊,真是又俊又秀,知道俊秀是谁不,就是东方……”
“闭嘴。”色靓打断她的废话连篇,“除了吕白还有没有别的人选?”
“修立的李卓、许晶莹的马良、许晶莹的前XX、许晶莹的前XX、许晶莹的前……”颜博掰着手指头数。
“行了我懂了,除了吕白我简直是别无选择”。
“嘿嘿,差不多吧,那什么,我网友来了,就这样,我挂了。”
色靓挂了颜博的电话,毫不犹豫的给吕白发短信,说明了情况并发出约会邀请,吕白当天刚好在D市,非常痛快的应了,“行,没问题,用不用带点道具?”
色靓说你随便吧,便翻箱倒柜的折腾起来,最后在颜博的行李箱里翻出两盒巧克力,想着他要是带道具的话,自己怎么也得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就在杨明明嘶声力竭的喊了第七声俗到掉牙的‘509色靓,我爱你’时,吕白终于敲开了房门,色靓一头冲过去把他请进来,他进来后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说:“吓坏了吧,这阵势够大的,小伙儿长的挺好,怎么嗓子跟刀郎似的。”
色靓忙不迭的点头认同,“吕白,你这次帮我把这个人摆平,我以为什么事儿都答应你。”
“真的?”吕白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清俊的无以伦比,“那你以后就任我欺负一百年吧。”
色靓被他的笑容猛的电了一下。
欺负一百年!!!!多么露骨的暗示,多么欠揍的自信,多么讽刺的预言!
吕白说:“穿衣服走吧,一起去吃饭,做戏总得全套吧。”
色靓火速换套上外衣,想着做戏得全套这事儿就想拉他的手,吕白却胳膊一弯做出邀请:“挎胳膊吧,我年龄这么大了,弄手拉手这一套太假。”
色靓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但忍不住担心,“那会不会给人造成一种傍大款的错觉。”
“当然不会。”吕白笑了,“我又没有啤酒肚,最基本的外貌条件都不具备,别人看到了顶多认为你找了个成熟多金又英俊的金龟。”
色靓笑嘻嘻的挎着他,貌似甜蜜恩爱的下楼,第一眼看到了吞了只苍蝇的杨明明,不,应该是吞了只马蜂。
吕白这时胳膊划下,拉住色靓的手走到半张着嘴的杨明明面前,几乎有两分钟的时间眼睛一直打量他,接下来的话却是对他身旁的卖花小女孩说的,“花卖给我好哇!”也没等小女孩反驳,抽出五张百元大钞,卖花的小女孩立马市侩的把花往吕白怀里一推,拿着钱就跑了,应该是怕杨明明找她算帐。
吕白悠闲的半转过身,随意单手把花一递,“宝贝,情人节快乐!”接着的便是一枚灼人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楼上藏在窗帘后看热闹的腐女们的掌声,围观人群的祝福声以及杨明明哥们儿准备上前揍吕白的脚步声,全都因为他这么低沉却温柔如水十足的爱语生生定格住了。
他这个男人,穿着藏蓝色的西装,那是检察院的制服,胸前甚至还别着国徽胸章,周身散发着华贵儒雅又成熟的气质,色靓不知道有没有打击到杨明明,反正死缠烂打算是到此为止了。
许晶莹扒下半靠在她身上的色靓,下巴朝门口扬了扬,色靓没转头,全部注意力却都集中在耳部,他沉稳的步伐,强大的气场,那是沉淀了多少年聚积起来的贵气,她被此吸引。但是今天,她没有提早沦陷,只是这样貌似平静的扑捉那一丝一毫的变化,或许会有些激|情类似于青春期冲动的情愫,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随着太阳|茓一突一突的跳动,色靓突然明白了,吕白这是在故意折磨她,就等她失态甚至是失控的主动开口,色靓看透了他的用心,心跳平复了,但仍然转过头,却是对着吕品微笑,“您可来了,就算我是熟人,这还有两位等你讨好呢,你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小色,这个问题……”
颜博打断他的话,小声问,“你怎么……还把家属带来了?你也太会拆我台了你。”
吕品正直的咳了一声,抻直衣襟,又正直的说:“这个问题问的好,凡是矛盾都是可以解决的,我……”
“解决个屁。”颜博再次打断他,“男人床上永远少了一个狐狸精。”
吕品这下正直不下去了,捂住她的嘴,连拖带捞的把她带出包房。
修立看看准老公李卓,又看看许晶莹,互相打了个眼色,同时跟吕白打招呼,“好久不见。”
吕白从善如流的坐在色靓身边,一改往日的随意,笑的自然,“工作太忙,总想跟你们一块儿聚聚也没时间。”
修立许晶莹受宠若惊的又互相看了一眼,跟他嘘寒了几句,不一会儿许晶莹借口要上厕所溜了,修立说她陪着也溜了,李卓左右看了看,弱弱的问色靓,“我也陪着行吗?”
色靓点头,整个包间就只剩下两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后来好久之后,色靓才知道,吕白当天在旁边提前开了一个包房给他们避嫌。
她不开口,他也不开口,于是两人一起沉默着。色靓再不是十八、九岁的年际,再加上职业因由成功的修练了面瘫脸,越来越让人难以捉磨懂情绪。吕白没有吾家有女初成长的喜悦,只有无力的认命,欺负她一百年的宏伟目标看来是无法实现了。
这个女孩,是他一手教出来带大的,他教给她社会的暗面、职场的圆滑,并且把她变成女人,她浑身散发的魅力全都是他一点一滴调*教出来的,可是现在她举一反三把他教给的道理全都用在了自己身上,他无力的同时也有种再也把握不了她的惶恐。
其实色靓之所以如此淡定,全靠刚才跟修立的准老公李卓拼了几杯啤酒,越醉越淡定,这是色靓的杀手锏。
吕白伸手去握她的手,色靓用力抽回手,身子歪了歪,慢动作似的扶正自己。吕白心里苦笑,原来是醉了。
“靓靓,还生气吗?”吕白往她身边挪了挪,挨近她。
色靓也挪了挪,离他远点,似笑非笑的开口,“我生什么气?”其实也没多醉,只是头有点昏而已,心里什么事儿都门儿清。
“嗯。”吕白想了想,针对色靓目前的状态,避重就轻的捡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我那房子太小,送给别人也没什么,我想快点跟你结婚嘛,反正也得买新住处。”
“那你怎么不送给东街要饭的呢?”
吕白一愣,无奈的笑了,“我先搬你那里住好不好?我也不愿意回我妈那儿,她老磨叽我让我领女朋友回家,你也不带我见你父母,我就不敢告诉她,怕她太高兴跟你家人通气,你爸妈该烦我了,我过年去你家过好不?”
这就是吕白,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只要他愿意,就永远能屈能伸。
色靓温柔的看着他一笑,“不好。”
吕白打蛇棍上,“那你说什么时间合适,我好去置办礼物。”
“吕白,如果我没记错,咱们已经分手了吧!”
“你记错了!”
色靓耸耸肩。
吕白看她把自己当初冷处理的方式学了个十足十,无奈软下口气哄她,“靓靓,我不分手。”
“你说着不算。”
“你一个人也说着不算,反正我不分手,除了分手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那你离我远点儿。”
“我不。”
“你看你看。”色靓指着他挑病处,“刚才你还说除了分手什么都依我呢。”
吕白一咬牙,“除了分手和离你远点儿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你别来找我。”
吕白闭着双眼咬牙,“除了分手、离你远点儿、别找你,我什么都答应。”
色靓终于坐直身体,正视他,“吕白,分手不是我最终的愿望,可我的之间有问题……这些天我想通了好多,我们之间的问题可能还不全是因为陈盛苇,而是,而是你从来没有把我放到平等的地位对待,你习惯享受我的顺从,而我,不得不说我也有错,我越来越不知足,想要的越来越多,这些问题不解决,我们没法再继续下去。”
色靓成熟了,这是吕白第一个想法,不好唬弄了,他又想。
“只要你在我身边,问题早晚都有解决的一天。”
“我现在让你去反省过去三年的自私,可能太无理取闹,毕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我现在真不愿意将就下去了,完全不想再自找苦吃。过去三年,你太成功的把陈盛苇这根刺扎进我心里,她现在人在这里也拔不出去,况且毕竟是你亲自种下去,你也不能要求我无视对吧?”
吕白很想摇头,请求她最后逆来顺受一回,他现在完全明白什么叫自做自受。
“那你说怎么办?我可以保证我心里除了你没有别的女人,怎么办才能让你心里好受,只要别分手我都答应你。”
“又来了,我不是说了我不愿意想那些嘛。”
“你这是准备把我冷处理掉?”吕白冷笑。
色靓乐了,学着吕品不阴不阳的语调,“这不也是跟你学的嘛。”
“你……”
“行了,你让我素静几天,短时间内别来找我,兴许过一段我自己就想开了。”
吕白无奈,死皮赖脸这招儿也学不来,此时真想被吕品附身,只能答应她的要求。结束后送色靓回家时再三告诫她,“我不来烦你了,你搬回家吧,除了分手你想怎么收拾我都行。”
色靓目送他发动车子,转身准备上楼,一进楼道口就听见楼上的吵嚷声,仔细一听,声音怎么这么熟。
“就不让你见光,怎么地吧你,还把你哥带来了,怎么不带你爹呀。”这是颜博的吼声。
“我哥见不到她急的直上火,我不过是给他制造个机会嘛,决定权还是在小色自己手里,你跟我别扭什么?”不用再听,这是吕品的声音。
“我跟你别扭?是谁说的咱俩置身事外,谁都不偏帮,吕品这次你成功的把我推到司徒璞那边了,我完全支持小色选择司徒璞,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我可是小色的闺密,闺密的话多有份量你肯定清楚,你哥这次没机会了。”
“颜博你讲点理行不行?以后你和小色都进我家门当妯娌不好吗?你干嘛非看我哥不顺眼,从硬件条件上来说,我哥比司徒璞更强。”
“但是他心不正,他……”
“喂。”色靓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到颜博身后,出声打断她,“你背后这么诽谤我男朋友不太好吧。”
颜博吓了一跳,转身看到色靓立刻火了,“你还向着他,你贱啊,还受不够气。”
她心里倒是清楚,色靓是个护短的,只要吕白当过一天她的男朋友,她绝对不让人说他的坏处,自己怎么说都行。
“你们两在半夜的站我家门口吵架,我家哎,太不地道了吧。”
吕品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原地转圈,直到把色靓给转乐了,“行了吕品,你先回去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吕品看了颜博几眼还是不放心,“你别生气了,再没有下次了还不行吗。”
颜博斜他一眼,哼哼两声,跟色靓进屋了。
色靓给她倒牛奶安慰情绪,好半天才让她顺气,也没再深谈什么,收拾好房间两人躺一个被窝里睡了。
颜博一直在这里住到两天后的大年三十儿,两天里恢复八婆本质,一直归劝色靓仔细感受司徒璞的真诚。色靓之前觉得颜博在胡诌,可是被说多了心里也起了疑,按理来说,司徒璞那种人就算关系处的再好也不可能事事顺着她,可人家硬对她做到逆来顺受,这真是一个问题。
吕白就真的没再来烦她,只是每天早、中、晚按三餐时间打电话,三十儿那天再一次请求去她家里过年,让色靓给挡回去了。
色家的新年毫无新意,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守岁,初二那天又跟父母去了外公外婆家,章家小辈跟色靓年龄相仿的不少,一块儿拼酒倒是有点意思。一转眼就到了初五,色靓替司徒璞值班的日子。
实在是闲的没意思,整个刑警大队恐怕也只有这几天才不忙碌。楼上楼下几个小组的值班人员凑在一起打麻将,色靓不会玩就跟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还是斗地主比较适合她这种朝气蓬勃的少女。
办公室暖气很足,色靓吃完午饭就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打起盹,这一觉实在睡的不安生,也不知过了多久,就梦见有小虫爬到脸上,温温痒痒的。色靓用手挠了挠,消停了没一会儿又爬上来了,色靓一下子睡意全无,却也只是动了动眼珠儿,这,这哪是虫子,明明就是人的呼吸,而且带着清甜的黄瓜沐浴露味道。
伴随着呼吸的还有声音,“我也喜欢你,喜欢。”
是司徒璞!
色靓很肯定,这声音,这味道她太熟悉,还是自己掏腰包买的。
该死的,现在是该醒还是该不醒,真是天人交战啊。醒了,友谊完了,太尴尬。不醒的话或许还能继续,总不至于闹到难看。
于是,色靓决定忍着。
他似乎很享受,清清淡淡的吻点在眼角、鼻尖、唇角,接下来就变了味,温热的舌尖顶进她嘴里,色靓还不敢咬紧牙关,想了想翻个身哼唧几声,把脸埋进了沙发里侧。
良久,色靓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身上盖上一件衣服。
这一装睡,为了效果逼真直到华灯初上色靓才睁开眼,司徒璞正坐在椅子上玩她的笔电。
“司徒璞?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色靓装做很吃惊的问。
“嗯。”司徒璞也没看她,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在家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哦,那你回来了,我就走了。”色靓起身穿外套。
“别,那个,一起出去吃饭吧。”
“不了。”色靓也没看他,她现在心里有气,“大过年的找不到好吃的。”
“那去我宿舍吧,我妈给我带了挺多B市的好吃的,都是给你的。”
最后色靓妥协,决定去外面找点吃的,司徒璞的宿舍她是再也不敢进了。
司徒璞在饭桌上格外殷勤,色靓明显觉得他过去可能深埋在心里的情愫已经明明白白的拿到了明面上,只差开个口。
饭后,司徒璞送她回家,站在楼下往上看,他心爱的女人生活在这里。D市,从前只是他避难过来的一个藏身处,可如今不同了,他的心有了牵挂,他或许可以扎根生活在这里,跟她做了着外人看来危险而对他来说却十分安全的工作,朝九晚五,生活平静。不然带她回B市也可以,她这么随和讨喜,家里人一定很喜欢她,让父亲帮她把工作调到B市完全没问题。
生孩子的话可以生两个,虽然计划生育抓的紧,可也不是没有特例,自己不也是超生游击队队员么,失去工作也不要紧,他可以养她,女孩子当刑警确实不太合适。
扯远了!
“我到家了,你回去吧。”她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嗯……等等。”司徒璞从警服外套里找出一个红丝绒盒子给她。
色靓打开一看,是他戴过的玉指环,他们家是开玉器店的吗?
“你给我这个干嘛,不会又是什么大师开过光的吧。”
“嗯。”司徒璞认真的点头,“小时候又有人给我算过,说我命硬怕有牢狱之灾,我奶奶就把祖上传下的一块极品玉打磨成玉指环栓根儿绳套在我脖子上,长大后觉得女气就摘下了,偶尔戴一戴,送给你当新年礼物。”
色靓心里烦躁不想跟他废话,直接说,“我不要。”
“给你你就收着。”
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犟啊。
“我说了不要。”色靓推还给他,说是推但还是比较轻的,玉这么脆弱的东西,真摔坏了算谁的。
“就当你替我值班的谢礼。”司徒璞看起来是明显强压着怒火,仍然貌似温和的哄她。
“我都说了我不要,你听不懂普通话怎么的?”
“……”
“你不知道送礼不能送旧物啊,你有没有礼貌。”
“……”
“真闹心,老给我这么娇脆的东西,我养不好,上次那条腰链儿,赶明儿我也还给你。”
司徒璞这会儿真被色靓气着了,间断性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火也没压下来,正瞧见因为他们俩挡道而按喇吧的一辆小QQ,司徒璞这下可找着出气的了,“没看这正忙着呢,眼珠儿长瓢啦,再‘嘀嘀’把你牙掰掉。”
谁知,车里人不服竟然又来了几声火上浇油的喇吧声。
司徒璞他来劲了,也不知是跟人生气还是跟车生气,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哎哟喂,你还操*蛋了你,今儿非削你一顿不可。”
司徒璞气的,普通话夹着B市屁嗑儿夹着D市屁嗑儿一股脑儿的往上来。
“干嘛呀干嘛呀司徒璞,你还是不是警察?”色靓紧紧抱住他的胳膊,顺便踢了他一脚。
司徒璞一下子把头转过来,眼珠儿瞪的溜圆,又黑又亮,小白脸憋气憋的通红,“你再踢一下?”
色靓二话不说又是一脚。
多年之后,她非常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被他恐吓住踢出了这命运的一脚,可现在她是非常后悔自己的冲动,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力量永远有着天壤的区别,包括强悍的色靓。
司徒璞下一秒,顺着她踢过来的腿,飞速的捞起来架在自己腰上,紧接着把她挤到墙壁上死死压住,吃人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那不是吻,是吃人,牙齿咯人、重度吸吮、舌头乱扫荡,彻底表现了一个雏儿的青涩吻技。色靓推、掐、挠,不能悍动他半分,一条腿被架着,也没办法单腿踢他,司徒璞就聪明在这一点儿,知道她爱踢人,就是让她踢不着。
腿被强迫分开,□已经被他的坚硬顶上了,这反应起的也太快了。色靓挣扎不过,终于‘唔唔’被吓哭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璞终于放开她了,嘴唇却仍流连在她的唇上,半晌就听见他说:“烦人精,你还哭了,你都折磨死我了你。”
司徒璞的初吻奉献,最后终结在色靓无休无止差点哭断气的眼泪中。司徒璞刚开始还耐心哄她,满心甜蜜,后来抓狂了,越哄越觉得委屈,不就亲一下至于哭成这样吗?
而色靓的眼泪完全是因为悼念友谊而流的,司徒璞这事虽然做的太流氓,但一个单位呆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好真绝交吧,不过吓吓他还是应该的,让他长点儿记性以后少惹她。况且每次对着他哭他都格外害怕,这事儿色靓一直知道。
初七正式上班,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基本无所事事,正月十五过后工作量也随着增大。司徒璞这几天彻底被色靓治的服服的,她倒什么也不说,可就是什么都不说司徒璞才麻爪儿,哄不行吓唬也不行,人家该吃吃该干嘛干嘛,就是不跟他说话。
色家老大,也就是色靓的爷爷,中国医学界泰山北斗级人物,一生受人敬仰,却单单只怵独女发脾气。老色同志三子一女,偏心眼儿偏的邪乎,女儿跟他生气,不吵不闹不摔碗,就只一个不吃饭。色靓的姑姑生气不吃饭,那是真不吃,活活饿晕过去好几回,治她爹一治一个准儿。
你小姑夫怎么进的你们老色家门儿,章桂丹跟色靓说过,那就是你小姑硬饿进来的。
到了色靓这一辈,又是色靓一个独女领着下面三个弟弟,老色同志最宠孙女,疼着惯着,但色靓是个哏性子,小时候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长了之后,这点儿个性就充分用在对付自己老爹的身上了。她跟色净生气,不耽误吃不耽误玩,该怎么地怎么地,就是不跟他说话,一句也不说,逼的色净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色净跟父亲抱怨他把色靓惯的一身毛病,父亲安慰让他知足吧。
这招儿用司徒璞身上照样好使,后来色靓渐渐明白了,并不是她这手段有多高明,只有对方是真正关心在乎你的那个人才管用。
司徒璞给她买吃的,她不动也不还给他还不送人,就放那摆着;司徒璞给她接水喝,她不仅不喝,哪怕当时渴的要命她也忍着不去喝别人的,让外人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她在生气使性子;司徒璞替她工作,把口供记录好亲自交给她以示溜须,人家看都不看一眼,也不管下没下班立刻从新录一份……
这使性子的方式真牛B,整个儿一滚刀肉,蒸不熟煮不烂的不说也不给个痛快,还不如罚跪洗衣板儿呢,司徒璞现在可想跪洗衣板儿了。
半个月左右过去了,色靓约摸着也差不多够火候了,再加上某日与颜博吃饭时她苦口婆心的规劝,颜博说:“司徒璞对你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一记没有毒性的海洛因,你跟了他,不仅能欲*仙*欲*死还能强身健体。”
颜博还说:“你这几年让吕白带的越来越不靠谱儿了,再这样冷下去,非把司徒璞这逼成另一个色靓不可,你不想跟他处不要紧,大不了说清楚了做朋友呗,谁没谁还不能活,你兴许高估了你自己的魅力呢,兴许人家几天就换目标了呢。”
色靓觉得颜博说的有道理,魅力大小的先不考虑,关键就是把司徒璞这样一个表里如一的单细胞生物变成一个怨妇,她是怎么也不想见到的。等司徒璞再来溜须献殷勤时就想顺台阶往下爬,想让这件事儿不了了知就算了,可人家司徒璞是个正经人啊,一板一眼的非要个明白。
他一边帮色靓整理笔录一边貌似不经意的问,“还生气吗?”
色靓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生气了,你以后随时随便亲吧;生气,你以后别在我跟前儿出现,咱们继续僵着吧。
司徒璞见她还是不开口,豁出去了,也没管旁边有没有人就把她堵在角落,“那,我可以为我的行为道歉但我不后悔。”
色靓琢磨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味儿呢。
司徒璞见她还是不说话,急了,“我都道歉了,你就别生气了,咱俩一人退一步,我以后再也不做你不乐意的事儿了行不?”
色靓很崩溃,他非得要个准信儿吗?
还是不说话,司徒璞破斧沉舟的把眼睛一闭,“得,我豁出去了,要不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好好给你跪下,行不?”
“啊?”色靓听他这话说完,憋笑憋的五官都扭曲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能耐,竟然把他逼成这样了。
司徒璞却笑开了,“祖宗,这半个月了你终于赏小的一个‘啊’了。”
这个牛B哄哄光膀子拎人脑袋的纯爷们儿,就因为色靓一个‘啊’乐的像吃到奶的小婴孩,眉眼儿舒展含笑,长出一口气。
色靓看着,心里的罪恶感很强烈,看,他多好敷衍,多容易满足,过去三年她使出全身解数讨好另一个男人却什么也没收获到,谁先爱谁先输果然是个硬道理。
“那说好了,以后不准亲我。”色靓终于说话了。
“行,行,你是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司徒璞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早晚有一天她得上赶子亲自己。
司徒璞还是不了解她啊,其实色靓是这样一个人,你要是觉得做这事儿她可能会生气,那就得提前问清楚准备生几天气,她说几天就几天,日子一到,她主动跟你说话,但色靓不爱生气,知道她这毛病的人也不多,颜博知道,几年之后的司徒璞也知道,可就算知道了,她用这招儿对付他照样好使。
所以在很久之后,司徒璞同学认真剖白自己怎么就被色靓吃的死死的,得出,不仅她的眼泪治的了他,还有这不说话置气的烦人劲儿。
周末,色靓例行回父母家,一进门,就见爸爸对她打了个手势,色靓悄无声息的跟着进了书房。色净脾性温和,酷爱摆弄文房四宝附儒雅,色靓从小跟着他学毛笔字,一手瘦金写的颇有风骨。
六岁那年,色靓进少年宫学习弹钢琴,那时候还是外科医生的色净和银行小职员的章桂丹生活条件很一般,买不起钢琴就用硬纸壳画了琴键练习,其实很多学钢琴的孩子都用这种方法,但是色净却觉得对不起女儿,所以在生活稍稍好一点之后,借了一部分钱给色靓买了一架钢琴。
“靓靓,爸爸还记得你小时候给爸爸弹的第一首曲子是一闪一闪亮晶晶吧。”色净一壶六安瓜片刚刚泡的香气四溢,“真没想到长大竟然当了警察。”
色靓歪在转椅上摇,爸爸温和无害一向比妈妈容易沟通,“嗯,要不是我妈反对,我也从医了。”
“呵呵。”色净笑,“当警察是公务员铁饭碗,除了挣的少点儿还是不错的,比我和你妈有发展。”
色靓知道爸爸有话要说,便坐正了身体。
“靓靓,赵越,就是吕白的母亲,上个星期已经确定了是胃癌晚期。”
色靓神情一凛,她跟这位年青贵气的妇人见面次数并不多,但每次她表现的十分喜爱色靓,也不知道是知道她与吕白的关系还是想成心撮合。
“爸爸想说,不管是医生还是警察手里经过的人命都不少,生命无常没了就没了,如果你跟吕白分不开那就快点定下来吧。”
色靓没有开口,她该怎么说,说自己跟吕白有太多的不确定,并且正在考虑中?
色净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吕白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虽然我并没有正面了解过他,但我知道这几年你过的不顺心,不过赵越现在已经知道你跟吕白的关系了,她如果提出什么要求,我看你还是尽量满足吧。”
色靓点点头,也没有深究到底是谁把她和吕白的关系透露给赵越的,面对生命她不能不点头。
赵越的确十分喜欢色靓,做生意的人总讲究一个眼缘,她第一次见到色靓看吕白的眼神就敢断定儿子的幸福在这个女孩手里。她讨厌陈盛苇,不光是因为出身,也不是当年她为了出国放弃了吕白,而是家教的问题,他们两个受教育方式相差太大,将来日子过的肯定安稳不了。
剩下的三分之一胃,挺了几年之后终于开始威胁她的生命了,她没有告诉吕白,她不想让儿子担心,那天她威逼利诱吕品后才知道吕白这三年竟然与自己一直相中的女孩交往,从小到大她并没有把过多的心思放在吕白身上,生命临到尽头的时候就想做些事情,于是,她主动找了色净,希望有时候两家人可以坐下吃顿饭,并没有别的要求。色净是她的主治医生,对她的情况很了解,基本上不会拒绝她这个要求。
然而,真正凑到一起吃个便饭却受到重重阻碍,先是吕白工作太忙安排不好时间,之后又是许晶莹遇到了一件让色靓撕心裂肺肝肠寸断遭遇,色靓的命运从此改变。
那天,颜博电话打来的时候,色靓正与司徒璞对峙。老生常谈要送给她玉,色靓不要,司徒璞垂头丧气心灵受挫却仍然坚持,颜博的电话就在这时进来的。
声音颤抖压抑痛苦,“小色,许晶莹出事儿了。”
司徒璞陪着色靓去医院,修立坐在长椅上把头埋在李卓怀里哭,颜博呆愣的站在手术室门口浑身淋的湿透了,吕品弯腰俯在窗边吸烟,空气压抑。
色靓从来没见颜博这样,心里似乎被一团乌云包裹住,她麻木的拖的脚步走到颜博面前,正对上她转过来的头,那眼里立时含着两包泪,悲从中来。
“颜博,许晶莹怎么了?”
“许晶莹,……被残害了。”
色靓捂住嘴巴倒退两步,不可置信的摇头。
手术室灯灭了色靓冲上前,主刀医生认识她,“靓靓,没办法,子宮保不住只能摘除了。”
她们进病房看许晶莹,灰暗的脸色没有一丝血光,色靓不愿相信这就是那个随时都媚眼横飞的妩媚女人,也不愿相信这是那个为了爱人的离开封闭所有感情的坚强女人。
她看她的验伤报告:外*阴重度受创、附件组织脱落、骨盆撕裂、子宮大面积出血。
色靓心如刀绞,手里攥着验伤报告弯腰蹲下。迟峰拍拍她的肩膀,“色靓,要不这个案件你回避一下吧。”
“不。”色靓猛然抬头,两行清泪刺痛司徒璞的心,“我要亲手把那个恶人送上审判台。”
“可是你的情绪……”
“组长,让她跟进这个案件,出什么后果我替她担着。”司徒璞说,“你应该知道我担的起。”
迟峰默默点头,走开。司徒璞弯腰把色靓搂进怀里,手指抚过她的头顶额头,仔细的看,然后把她的头安置在自己的颈窝处紧紧抱住。
“靓靓,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杀人也可以,我不会让你坐牢,但是你得让我陪在你身边保护你,我得保护你。”
色靓抱他的腰,痛哭失声。
色靓变了,一向随和善角人意的性格变得有点扭曲,面对犯人,尤其是强*奸罪一类的犯人拷打起来毫不手软;司徒璞也变了,一向对人爱理不理懒洋洋半死不活的样子变得谨慎起来,像只忠犬一样寸步不离色靓身边。
此时距许晶莹遭难已经过了两个月的时间,案件毫无头绪,现在把时间导回两个月前。那天,是马良的忌日。
马良生前有三大好:啤酒、手拷、许晶莹。他能用手拷当武器,变换出各种花样,翻转着套在对方手腕上,许晶莹不服管的时候经常被扣。他还喜欢大夏天里光着膀子喝冰啤酒,啤酒从嘴角流出,顺着下巴一直划到胸前,配上浓眉大眼的外表,粗鲁又精致,许晶莹最爱他这点。
那天,许晶莹戴着冰好的啤酒来给他扫墓,许多年前他们一起对饮,那时她刚刚动心,而他还没有爱上她。几年的时间里,许晶莹早已习惯他的离去。三天前,她从颜博那里要回了马良临死之前准备送给她的那枚金戒子,虽然早已猜到事情的真相,可今天的心情仍旧格外伤感。
她倒满两杯酒与墓碑对饮,“马良,我们干杯。”饮下一杯,将另一杯酒到地上。
“再喝一杯,从今以后我要好好生活。”
“再喝一杯,我明白你希望我过的幸福”……
这样一杯接着一杯直到日落,许晶莹有些头晕,常年修养出来的警惕性降低,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早已有一双罪恶的眼睛盯住了她。
她昏过去一阵,再醒来时只觉得身上有人不停的动作,这种事情她不是没有经历过,立时明白过来,眼没睁一巴掌甩到身上人的脸上。她的指甲那么长,手劲那么足,一块皮肉刮下来陷进她的指甲缝中,随后紧紧握住拳。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应该是激怒了对方,漫天而来的疼痛从下身开始席卷开来,器官脱离肉*体的撕裂声,骨骼断裂的惨叫声,还有四周的阴风声,她拼命反抗不过,就想死了也好,马良,我死了也好。手里仍然紧紧握住那块皮肉组织。
再次醒来是被救护车的鸣叫声惊醒的,好像感觉有人把她抬上单架,有人露出不忍的神色,有人干脆低呼从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撕裂伤害。
迟峰把化验报告递给色靓,“有两个消息,一个坏的一个好的,先听哪个。”
“好的。”色靓没抬头,慢慢翻看。
“好的就是,被害人很有头脑,保留下了一块犯罪嫌疑人的皮肤组织,化验报告已经出来了,你正在看。”
“坏的呢。”色靓问。
“坏的就是,犯罪嫌疑人没有任何案底,我们破案之日仍然遥不可及。”
色靓‘啪’扣上化验报告,上面的数据她看不太懂,迟峰最后那句话听懂了。
“我们总不能等着犯罪嫌疑人再次犯罪才有线索。”想一想又说,“被害之前受到过性*侵犯,但是为什么没有,我是说为什么犯罪嫌疑人没有留下其它的东西,比如说精*液。”
“他不想留下总有办法做到。”迟峰说,“或许他的目地并不是性*侵犯女性,而是残害女性身体,我觉得这应该是个变*态。”
“或许我们可以推断这是一个成年人,毛头小子可没有这方面的控制能力。”司徒璞说完这话小心翼翼的看色靓,色靓低下头有点脸红,她怎么跟一群男人谈论起这个问题。
色靓今天没有加班,爸爸中午打来电话约她晚上一起跟赵越吕白一家吃饭,色靓当时愣了一下。几天前吕白来单位找过她。
“靓靓,许晶莹的事我刚听说,你不要太难过。”
色靓看着他,感觉有点陌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对这个人的温柔产生了免疫,纵然心跳过速也不愿意再让他安抚。
“过几天跟我妈妈一起吃个饭吧,她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很想见你。”
色靓没有拒绝吕白接下来把她揽进怀里,因为她斜眼发现司徒璞光明正大的站在角落里注视她,又受伤又委屈又别扭。
而中午爸爸打电话过来,竟然告诉她要两家人一起吃饭,色靓猜想吕白并不一定知情。
晚餐定在富丽华新馆,D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赵越揽着丈夫任会亭,一身珠光宝器也掩不住苍白。她看见色靓很开心,一直拉着她的手抚摸,她说:“靓靓多好的姑娘,阿姨就喜欢你。”
色靓低头微笑,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做的。
任会亭是个个头儿稍矮,面相温和的男人,很有些文采,跟色净一起聊天有不少共同语言,赵越跟章桂丹聊工作也挺合拍。晚上七点,吕白还没有到。色靓偷偷打量赵越,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隐约带着怒气。
八点,吕白还是没有到,气氛渐渐冷下来,色靓发现自己妈妈的脸色有点黑。其实这没什么,那三年里她早就习惯等待。赵越几乎五分钟出去一趟,应该是打电话催人。
八点半,吕白还是没有到,给色靓发短信说是有事儿耽搁了。
色靓关掉手机:“要不我们先吃吧,我都饿了,呆会还得回队里一趟。”
章桂凡狠狠剜她一眼没开口,赵越似乎明白了色靓这是在为吕白打圆场,强扯开嘴角说抱歉。
吃完饭,色靓在酒店门口跟父母道别,章桂凡没有理她,连色净都无奈的叹气摇头。送走父母,色靓转回身对赵越说:“阿姨,我单位加班,我还得去一趟,你和叔叔一起回去行吗?”
赵越拉着色靓的手,一脸惋惜,甚至没有为吕白辩解什么,只是这样不停婆娑她的手背。
色靓上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没有开口,直直盯着酒店外的某个身影看,是司徒璞。
“去某某小区。”色靓报上陈盛苇的父母家。
【靓靓,盼盼发高烧,我暂时走不开,你帮我跟你父母解释一下。】刚刚吕白发短信这样说。
色靓敲门,来开房门的是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中年男人,“你找谁?”
她没有回答,侧身进入,那个男人一下抓住她的胳膊,重复问:“你找谁?”
色靓低头看那个握在她胳膊上的手,黑漆吗花的好像还受了伤,血都蹭到了她的警服外套上,色靓一阵厌恶,甩开,“我找吕白。”
“谁呀谁呀,大半夜的。”
色靓平静的抬头看陈盛苇的父母亲,那两位尖酸刻薄的老人,“吕白在哪?”
“真不要脸,大半夜的来这儿找我们家姑爷,雷子,把她给我赶出去。”
色靓眼轻轻一瞟,盯着那个中年男人头皮一阵发麻。
“赶我?敢吗?”眼光再一扫,“你们敢吗?”
色靓这一眼威憾力不小,震的老头儿老太太和中年男人顿时没了声。色靓双手抱臂踢踢踹踹的找了张凳子坐下,她今天就是来找碴儿的。
吕盼盼,那个没有礼貌的孩子太烦人了。以老卖老,以小卖小,这都是让色靓最不齿的事情。
老太太终于从惊吓中转来神,放泼大哭,“没天理啦,警察夜闯民宅啊……”
色靓嗤笑,她还挺有文化,还懂的夜闯民宅,当年他们不也是私闯民宅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嘛,还想把她当成那个好欺负的小女孩,那他们家可真是傻的。
中年男人看老太太坐地上哭,立刻凶神煞的冲色靓过来。
“表哥,住手。”
陈盛苇的声音,色靓看过去,吕白抱着吕盼盼站在门口,面无表情。陈盛苇刚打开门便急冲冲的走过来,“表哥,你怎么这么无理。”
色靓冷笑,“没关系。”
吕白把吕盼盼交给老陈头,也向她走过来,“靓靓,你怎么来了?”
色靓还是笑,“找碴儿呗。”
吕白沉下脸,皱起眉头,“盼盼突然发高烧,小区医生跟陈阿姨说有可能是禽流感,你也看到了这一家老的老,不方便的不方便,我过来帮下忙。”
“所以你放弃了第一次跟我爸妈见面的机会,也不怕给他们留下坏印象了。”
“靓靓。”吕白说,“这次是我不对,改天我会亲自登门道歉的。”
色靓笑的很清澈,说出的话却是狠劲儿十足,“不用了,我爸妈没我这么贱……禽流感?真是精贵的病,整个D市也没人得吧,连这么劣的借口都用上了,这家人还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低级。”
“靓靓……”吕白突然喝住她,整张脸窘迫的几乎滴血,陈家整家人有愤怒的、有低头的、有压抑的……
陈盛苇平复几次胸口的怒气,试图开口:“色靓警官,叨扰到你的地方请多原谅,但你别忘了,盼盼是吕白的女儿,他对她有责任。”
“女儿?诳来的吧!”色靓看陈盛苇的手又抚上胸口顺气,讽刺的笑,“对,你慢慢气,呆会儿气晕过去正好让吕白送你去医院。”
“靓靓别说了。”吕白打断她紧紧拉住她的手,转身面向陈家人,“我女朋友做的无理的地方我替她道歉,但是……”他转过头看陈盛苇的表哥,“没人可以动她一手指头。”
色靓无所谓的耸耸肩,一转头正对上从卧房里走出来大吃香蕉的吕盼盼,色靓对她笑,笑的温柔,“香蕉好吃吧!”
吕盼盼没理她,只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怔怔看着吕白,“爸爸,你别走行吗,你答应我了要给我讲故事的。”
这孩子多大了,上小学了吧。色靓想,她七八岁的时候早就自己睡一个房间,自己放学拿钥匙开门,偶尔还能自己泡个面了。讲故事?这孩子可真有意思。
色靓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相反她对老弱病残这一类人群有着十分豁达的通情达理。但是她讨厌虚伪、做作,这让她觉得恶心,不管哪一个年龄段的人做这一套,都让她觉得反感。
“盼盼,爸爸晚上得陪女朋友,你乖乖跟大姨在一起,她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吕白蹲下身哄她。
“我不,我就要爸爸,爸爸你多久没来看我了,我都生病了你也不陪我。”吕盼盼抱着他的头大吵大叫。
吕白心力憔悴,说到底吕盼盼跟他毫无关系,甚至也不是陈盛苇的孩子,即便爱乌及乌也轮不到这个孩子头上,他不知道一年只见几次面而已,怎么就让她这么黏自己,只是感情还是有些的,但更多的是怜悯。
“得了吕白,你留下吧。”
“靓靓我跟你一起走。”
“爸爸不要走……”
色靓等了一会儿,看被吕盼盼抱住大腿的吕白迟迟没有动作,她理解,吕白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跟个小孩子撕扯吧,抱的真紧。色靓笑着转身离开,走到仍坐在地上的老太太身边时递给她一张纸巾以示安慰。
色靓步行回家,四周寂静,夜风仍清凉,她并不害怕,因为知道身后那个人一直跟着,她很安心没有感到寂寞,那个人不是吕白。
她想到,她跟吕白纠缠了快四年,跟那个人才只认识不到一年而已,而他带给她的温暖却远远胜过吕白,为什么就不能爱他呢?其实人人心里都有一个司徒璞,他英俊狂野,冷然又深情,无怨无悔无求无得的守护,可到底为什么不能爱他呢,是不是因为他带给她温暖却不能抚平她从另一个男人身上受到的伤痛呢。
司徒璞默默跟在色靓身后,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利阻止今晚的聚会,所以从她进酒店开始就一直默默守在外面,在那短短几个小时里,他经历了无数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辛酸滋味,嫉妒的、绝望的、无力的、痛恨的……但是从没有想过要放弃,他得感谢吕白,因为他没有出现,可是下一次呢?他还不会出现吗?不,不能让他再有机会,一定得想办法阻止。
色靓上出租车,车门敞开迟迟没有关上,半天,司徒璞犹豫上车。
“师傅,去海边。”色靓说。
就这样一路无话,到海边之后色靓付了车费,漫步走着,司徒璞安静跟在她身后。色靓偷偷想,就算一只小狗的话还前跳后动的呢,他一定觉得她很伤心所以才不打搅他。但是他错了呀,色靓一点儿都不伤心,一点儿也不。
夜深,人倒不少,还有些小朋友拿着仙女棒之类的烟火来卖,色靓掏钱买了一捆,转过头对司徒璞笑,“我们放仙女棒呀。”
司徒璞受宠若惊的点点头。
风不大,仙女棒很容易点燃,一簇簇鲜艳的光火闪耀在夜空,让色靓细致的脸庞更加美丽,司徒璞看痴了。大半天过去后,才消灭了半捆仙女棒,色靓有点意兴阑珊了,就想出别的方法玩。
“司徒璞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司徒璞失笑,“怎么玩啊,就我们两个。”
“我们可以石头剪子布啊,赢了的人可以向输的人问一个问题,另一个人一边举着仙女棒一边回答。”
她难得天真一把,司徒璞当然愿意陪着。
第一轮司徒璞输,他傻傻的举着仙女棒等着色靓问问题。
色靓问,“到底你是谁?”
司徒璞茫然的想了想,认真回答,“司徒璞。”
“我知道你是司徒璞,我是问你的真实身份,你的经历。”
原来跟这儿等着他呢!
“这算第二个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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