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都居高临下,看在眼内,心中有数,身形只是一停便又展开,向瓦面跃落,也正是最弱的一环。
十数枚暗器向他射来,只有三枚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却被他从容接去。
那些唐门弟子方要再出手,已发现唐百川被孟都抓住,无不震惊,他们从竹哨声中知道出了事,却不如道是如此一件大事。
孟都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挟着唐百川如飞掠前去,那些唐门弟子非独不敢动手,还恐其它下知,急呼:“不心,掌门在敌人手上──”唐百川听着既急且怒,哑|茓却被孟都一指扣着,一任真气激荡,冲之不开。
孟都感觉到那股真气,知道没有抓错人,唐百川的内功果然不是一般可比。
他已然下重手封住了唐百川好几处要|茓,但唐百川体内的真气仍然能够流窜,若非唐门的内功心法与一般有异,便该是唐百川的内功已修练至化境,也所以他一路走来,仍然非常小心留意唐百川的反应。
一片片瓦面在他脚下飞逝,片刻已到了尽头,一个唐门的弟子却嚷道:“放心,他走的是绝路──”那果然是绝路,过了那些屋子,是一片空地,然后是一个断崖。
那个断崖笔直如削,据说下临无底,黑夜中一片黑暗,更显得恐怖。
孟都却是经由这个既恐怖又据说无底的断崖上来,偷进唐门的。
那些唐门弟子当然不知道,一齐聚前来,只看孟都如何应付。
孟都在断崖边缘停下,缓缓转过身来,将唐百川挡在身前,唐门弟子一见不由停步,唐宁实时飞燕般掠至。
“云飞扬,放下我爷爷!”她戟指孟都?
孟都目光灼灼,盯稳唐宁,没有作声,唐宁也发觉跟前敌人的目光很奇怪,虽然看不出什么意思,却也没有敌对的感觉,不由她不怀疑这个敌人是不是真的并无恶意。
事实她到现在仍然没有接到唐门弟子伤亡的报告,但不管怎样,也不能够让这个敌人将唐门的掌门人这样带走。
好一会,孟都还是没有反应,唐宁忍不住又道:“你已泾无路可走……”
孟都眼瞳内闪现笑意,截道:“你考虑清楚才说这句话不迟。”
唐宁冷笑道:“不成你还能背Сhā双翅?”
孟都道:“我是说你应该知道,无论在怎样恶劣的环境,最低限度仍然有一条路可以走。”
“哦?”唐宁脱口问:“什么路?”
“死路──”孟都这句话出口,挟着唐百川突然倒翻了出去。
所有人无下大惊失色,他们都看得清楚,孟都已经在断崖边缘,一步倒退便会堕下去,因比他们才不敢迫前,孟都这样子倒翻,更就是没有一个来得及阻止!
唐宁惊呼掠前,只见孟都挟着唐百川如殒石股急堕,迅速被黑暗吞噬。
一个中年唐门弟子随即掠到唐宁的身旁,探首一望,摇头道:“这如何是好?”
唐宁惊魂甫定,摇头道:“不曾有事的。”
几个中年唐门弟子相继走近来,显然都是唐门的高手,在唐门弟子中,能够说话的。
听得唐宁那么说,他们都露出诧异的神色,一个应一句:“这个断崖笔直如削,深下可测……”
唐宁冷截道:“敌人能够避开我们的消息埋伏闯进来,对附近的环境必然下过一番苦心,研究清楚,又怎会选择一条绝路死路离开?说不定这还是他唯一的生路,也就是由这条路混进来。”
“可是这个断崖……”
“不要忘记他懂得天蚕功,方才他不是在我们面前只用一只手便能够紧附树干,从容攀登那么高的丹桂?”
“天蚕功是武当派秘传内功心法,近百年来只有燕忡天与云飞扬练成功。”
“燕忡天已经死了,能够施展天蚕功的只有一个云飞扬!”唐宁目光又投向一片漆黑,莫测高深的断崖。
到现在断崖下仍然没有任何声响传上来,她一顿接道:“这个绝无疑问就是云飞扬,方才爷爷也是这样称呼他,不会错的了。”
“武当派名门正派,云飞扬据说侠骨柔肠,是一个……”
唐宁忽一声冷笑。“江湖上多的是沽名钓誉之徒,他就是害怕被别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所以幪着脸偷偷进来。”再一顿又道:“爷爷不会看错的。”
唐门的弟子不能不承认掌门人唐百川一向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若非有所发现,绝不会随便冤枉一个侠名遍天下的名侠。
唐宁目光一扫,突然间:“他真的没有伤害我们的人?”
一个弟子应道:“还没有伤亡的报告。”
另一个Сhā口问:“难道他真的要借助掌门人,有什么疑难必须掌门人帮助解决?”
“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够这样做,而若是光明正犬,用不着这样进来,爷爷也不会非独不答应他,反而要跟他大打出手。”唐宁的话实在有道理。
“那我们现在……”
“立即动身找云飞扬。”唐宁冷笑。“除非他继续这样子藏头缩尾,否则,要找一个他这样的名侠,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唐门所有的弟子都没有异议,从他们的神态也可以看出他的的心态。
这绝无疑问是唐门的耻辱,他们将会不惜任何的牺牲洗刷这耻辱。
“我不是云飞扬。”孟都说这句话的时侯已陉远离唐门,而且在非常安全的地方。
虽然黑暗中他仍然能够借助断崖离开,在别人那是死路一条,在他却是一条生路。
现在他置身在十数里外的深山穷谷中,话出口,随即将幪面黑市取下。
已经天亮,唐百川虽则|茓道被制,目光仍然闪亮,盯看孟都,他从来没有见过云飞扬,根本不知道云飞扬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仍然怀疑孟都的说话,孟都鉴貌辨色,接道:“这是事实,我虽然不能够提出证据,只要是事实,总有一天你会接受。
“武当派倒是得天独厚,除了云飞扬,还有你瘴个弟子也练成天蚕功啊!”唐百川忍不住冷笑。
“我不是武当派弟子,与武当派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孟都很认真的。“我练你的不是什么天蚕功。”
“天下间竟然还有第二种武功心法是这样的吗?”唐百川连声冷笑。
孟都充满自信的一笑。“总有一天你会清楚明白的,这一天也应该不会太远。”
唐百川目光一寒。“废话少说,你将我带到此地目的何在?”
孟都笑应道:“只下过借你老人家的内功一用。”
唐百川一怔,“是什么意思?”
“我练的是一种很怪异的内功,能够借助内家高手的内力更上一层楼。”
唐百川又是一怔。“你真的能够?”
“所以我斗胆将你老人家劫出来。”孟都说话客客气气的。
“内功是自己练的好……”
“练内功太麻烦,需时又太长远,既然有快捷方式可走,为什么不走?”
唐百川冷笑。“倒要看你如何偷取我练的内功。”
孟都更正道:“是借用。”
“物主不同意,还不是强盗所为?”唐百川连声冷笑。
“你一定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孟都双手扬起来,掌心晶莹一片。
唐百川看在眼内,忽然叹了一口气。“江湖人到底不适宜离开江湖太久。”
孟都点头道:“否则你怎会只凭推测便肯定我是什么人?”
唐百川喃喃接道:“唐门弟子怎会怀疑我这个掌门人的判断,这时侯必定会到处追寻云飞扬的行踪,找他算账,一个处理不好,不难演变成武当唐门两派的互相残杀,后果不堪设想。”
孟都正色道:“我虽然有争霸武林之心,却无须用这种手段,也不是这个时侯。”
唐百川冷笑,“难道你竟然敢将我送回去,或者向天下武林公开解释这是怎样的一个误会?”
孟都道:“我会的,但不是现在,你最好希望不要太迟,武当唐门的弟子还未死尽。”
“话说得倒是动听。”
“我并非向你解释,也没有这个必要。”孟都双掌一翻,晶光更亮。
唐百川冷眼看着孟都缓步接近,嘴角一丝冷笑,出奇的镇定,这孟都看在眼内,也觉得奇怪,受制于他,知道他动机的人竟然还能够这样镇定,前所未有。
“得罪──”他双掌一沉,左右压在唐百川太阳|茓上,掌心晶光立时蛛网般散开,四方八面游窜,随即在唐百川的肌肤上消失。
唐百川若有所觉,又似毫无所觉,嘴角那一丝冷笑更加明显。
孟都面上终于露出了疑惑之色,一直以来,每当他将内力迫进敌人体内,对方的内力很自然的涌出来抗拒,随即被他的内力纠缠着,牵引出体外,进入他体内,被他化为己用,而他那股内力蕴藏的毒性却留在对方体内,继续伤残对方的生机。
现在他的内力迫进去,开始的时候,势如破竹,无孔不入,非常快感,但随即有一种极空的感觉,就像行走间突然一步踏空。
他感觉倒唐百川内力的存在,也有接触到唐百川内力的感觉,却不能够牵缠着唐百川的内力。
那就像眼看池塘肥大的鱼群,一张巨网撒下去,以为就算不能够一网打尽,也必然有相当收获,那知道只是一种错觉,那群只是鱼苗,网眼锥然下大,鱼苗仍然能够从容逸去。
巨网提起来的时侯只是一张空网,一无所获。
孟都一会情绪才稳定下来,猛吸一口气,又是一股内力透进去,那剎那,两只手掌都突然一亮,然后又是蛛网般散开。
这张网绝无疑问更大,笼罩的范围也更广,网眼却更少。
那四方八面散开,蛛丝般的内力在他的催迫下,比方才交织得更严密。
唐百川若无其事,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的一股内力透进来。
孟都不等唐百川有反应,吸气、吞气,将那股内力收回,却立即就发觉,那只是他本身的内力,没有收获,但也没有损失。
唐百川“哈哈”一笑,终于开口道:“唐门的内力若非如此巧妙,又如何能够控制暗器出神入化!”
孟都一怔:“很好──”唐百川道:“我已经练到第九重,内力无论什么时侯都能够保持这种状态,你不信不妨再试。”
孟都摇头。“下用再试了。”双手松开,突然又按上去,按向唐百川的“灵台|茓”,一心是出其不意,突然袭击,以常理推测,唐百川必然会不由自主的运起内功抗拒,那知道唐百川竟然看透了他的心意似的,不为所动,毫无反应。
孟都这一次的内力也用上加倍,到了他能够用的极限,可是仍然一些作用也没有。
唐百川看着他,大笑道,“看你是一个聪明人,其实并不聪明。”
孟都也在笑。“不错,我竟然没有考虑到唐门以暗器扬名,用暗器最主要就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这是下乘的暗器手法。”
“那反应敏锐应该是不可少的了,我竟然向一个暗器大宗师袭击,岂不是自讨没趣。”
“我看你现在的确没趣得很。”唐百川大笑不绝。
孟都很冷静的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成功借用你的内力。”
“本来有的,若是你不给我知道你的动机。”唐百川摇头。“你应该也是一个心地磊落光明的大丈夫……”
孟都截道:“废话少说。”
唐百川道:“那我只是问,你准备怎样处置我?”一顿接道:“最干脆的一种方法──”“就是杀掉你。”孟都笑了笑。“我虽然不是你想象的聪明,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愚蠢到杀掉一只会生金蛋的金鹅。”
“那要看,是你的耐性好还是我的好。”唐百川笑声中充满了信心。
“姜是老的辣,耐性一般来说也是老年人的强。”孟都缓缓将双手松开,忽然问:“你以为我会跟你呆在这里,等机会动手?”
“你不会。”唐百川反问:“那你打算怎样做?”
孟都缓缓道:“将你送到一个适当的地方。”
“那当然就是你的巢|茓,练功所在,到那儿你就有办法了?”唐百川一面嘲弄之色。
孟都道:“我就是没有,我那个师父应该有的。”
唐百川追问:“令师又是什么人?”却随即补上一句。“你当然不会说的。”
孟都道:“说了只怕你会有所防备,而且就是你们认识也还是有一个惊喜的较好。”
他随即撕下一方黑市,幪住了唐百川的眼睛,再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封封解解,最后才封住了唐百川另外四处|茓道,唐百川的听觉由此而失去。
以他的经验,当然能够从孟都选择下手的|茓道知道孟都的企图,却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也就由这一刻开始他完全迷失。
又是清晨,山野林阗当然难免朝雾迷离,啁啾雀鸟声却完全被“轰轰发发”的瀑布声掩盖。
瀑布神龙般彷佛从天际飞下来,投进怪石嶙峋的大水潭内,激起了云雾股的水烟,气势也可谓磅礡。
水烟与朝雾融合在一起,周围一片迷蒙,林木隐约只是可见,却封锁不住那彷佛来自青天外,神龙般的瀑布。
瀑布正撞在一块巨石上,经年累月,那块巨石已经被冲击得滑下留足,这时候却有一个人正坐在这块巨石上,代替那块巨石承受瀑布的冲击。
水力狂劲,这个人却完全下受影响,彷佛就是一块人形的石头,而且与那块巨石结合在一起,不可分离。
他坐在那里也下知已多久,有如老僧入定。
一般青年人无疑很少有这份定力,但他无论怎样看也是一个青年人,事实也是。
他这个青年人当然不是一般的可比,多年前他无疑很平凡,不但是武当山上一个打水砍柴烧饭的小厮,还因为身份不明,饱受大部份武当派年轻一辈弟子的讥笑戏弄。
当时谁也不知道他是武当派掌门人青松的儿子。
青松是一个道士,竟然娶妻生子,当然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但无论如何,他总算能够将这个儿子云飞扬带上武当山,以另一个神秘的身份收为徒弟,暗传武当派的六绝,替他打扎好深厚的根基。
这也给他带来很大的不幸,却都已是过去的事,逝如流水。
不平凡的人毕竟有不平凡的遭遇,机缘巧合,他学会了天蚕神功,无敌门独孤无敌减绝魔功虽然已练至第十重,甚至能够施展“天魔解体大法”,仍然败在他手下。
那一战他付出的代价也不轻,却也使他成为天下武林第一人,人所共仰。
但他若是能够选择,他却是宁愿过一些平凡的日子,也所以击败独孤无敌之后,他一直留在武当山这附近,绝足江湖。
一直以来都很平静,没有任何事发生,武当派弟子也明白他的心意,绝少来骚扰他,事实无敌门由崛起至灭亡,期间江湖上风起云荡,争斗不绝,死伤无数,已经元气大伤,各门派再也提不起兴趣闹事。
邪魔外道虽然唯恐天下不乱,也一样有心无力,尤其知道武当派有一个那么厉害的高手,没有必要也不敢上武当山惹事。
云飞扬的日子可以想象是过得如何平静,只可惜他已经过一段那么不平静的日子,午夜梦回,难免心情激荡。
每当心情激荡的时侯他便走来这里,坐在那块巨石上任由瀑布冲击。
那种万马奔腾的感受反而令他的心情平静下来,逐渐成为习惯。
过往的纵使如何辛酸,令他忍不住要流泪,泪水也一样在瀑布中冲洗干净。
以他的内力修为,实在下必要这样才能够使心情平静:但他到底是年青。
年青人的激|情热泪,又岂会那么容易消除?
瀑布奔流不休,云飞扬的心情总会有平静下来的时侯,那也就是他离开那块巨石的时侯他总是张开眼,从容在巨石上站起来,无论他怎样移动,都能够平稳的停留在巨石上,也能够从容走下来,如履平地。
他踏进那块巨石一直走堆潭底,然后从潭底深处走向浅处,走上岸。
深处几达三丈,他却是走得那么从容,只看这一走已可以知道,他的内力已臻化境。
上了岸,他随即迎风走去,散发湿衣并没有黏在他身上,迎风“猎猎”飞展,不过片刻,便已干透。
风那有这么强烈,这还是他的内力运行影响,他无心炫耀,只是一点童心未泯。
经过那许多人事变迁,难得他仍然能够保留一点童心。
半个时辰后他走进了一座山神庙。
那座山神庙内外墙壁上,都张贴或挂着许多纸张木匾,用来赞诵一位神医。
他就是那位神医,当年在神医海龙老人那儿他学了不少疗伤制药的技术,虽然在海龙老人眼中那只是雕虫小技,已不是一般能及,再加上他深厚的内功,就是复杂一点的病他也能应付得来。”
开始的时侯是无意,然后他发觉医好一个病人,解除病人的痛苦,实在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类似那样的山神庙有四间,在武当山附近四个不同的方向,他轮流前往,总有病人在等候,或者病好了到来说句多谢。
大部份来自附近的乡村市镇,也有慕名来自远方,甚至有富有人家的家人,奉命到来邀请他走一趟,对于这种邀请,他一向都不感兴趣。
开始的时侯也有人强请,当然都很没趣,打听出这位神医原来就是名震天下的云飞扬,更下由胆落魂飞。
云飞扬也没有对他们怎样,本来他就是一个和顺的人,当然现在他已经懂得妥协有时并不是解决的办法,也已经懂得应该怎样应付。
人总会成长的。
时间虽然还很早,山神庙已经有人在等候,一个面蒙黑纱的女人。
云飞扬一见心里便一阵不舒服,那个女人的装束已经告诉他,她是一个江湖人,从她的双手他更看出她的出手必定非常敏捷,这都是其次,最主要,还是她全身充满杀气。
不用看她的眼睛云飞扬也已感觉到杀气的存在,看清楚她的眼睛,云飞扬却又感觉一阵迷惑。
那是一双非常陌生的眼睛。
他仍然走过来,越接近,杀气也就越强烈,他虽则表现得若无其事,已留上心。
那个女人看着他在石桌对面坐下,才开口:“云飞扬云大夫?”
云飞扬淡淡道:“阁下不像有病。”
“我没有,相信是来替你看病的。”那语调是很轻的。
“哦?”云飞扬笑问:“你看出我有病?”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个女人徐徐拉下了幪面的黑纱,一张美丽的脸庞便出现在云飞扬跟前。
云飞扬绝对承认她非常美丽,却搜遍枯肠也省不起什么地方见过她。
“不知道。”他摇头。
“那你记好了,我叫唐宁,是唐门的人。”
“唐宁,唐门的人。”云飞扬沉吟着道:“我们好象没见过面。”
“你果然有病。”
“什么病?”云飞扬的脑筋下停转动,就是想不透。
“失忆──”唐宁冷笑。
云飞扬怔怔的看着唐宁,目光清朗,唐宁与他的目光接触也觉得奇怪,一个说谎的人眼神怎会是这样子?
她甚至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好象从来没有接触这样的目光?
云飞扬呆看了唐宁一会才问:“你是说我们曾经见过面?”
唐宁冷截道:“你装得很像,但并不聪明,只是将别人想得太蠢。”
云飞扬有些感慨的道:“我原就不是一个聪明人。”
“否则你也不会再在这里出现。”唐宁的语声更冷。“好了,人在那里?”
“人?”云飞扬又是一怔。
“我爷爷,唐门的掌门!”唐宁咬咬樱唇。“你喜欢将人交出来再算账,还是算完账才交人,都奉陪。”
云飞扬悠然道:“我们之间相信是有些误会了。”
唐宁冷笑,身子突然倒飞了出去,倒飞上一条横梁上,与之同时,十多枚暗器从她手中,迎面射向云飞扬。
相距既近,又是出其不意,暗器而且经过仔总选择,再由这样的一个暗器高手发出来,不容易应付,云飞扬却也不能不应付。
他没有离开椅子,只是扬起一双手,掌心晶光闪亮,一招极普通的“分花Сhā柳”,那些便全都被他双手接下,唐宁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她本来还有些怀疑,现在都已一扫而空了。
孟都接暗器的动作离然没有云飞扬的好看,但动作变化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分别,那当然是因为他们主要都是利用掌心分泌出来的东西来牵缠着射来的暗器。
从云飞扬掌心分泌出来的那种东西也是蛛丝也似,令人看来也非常舒服,不像孟都的,令人有一种邪恶的感觉。
在唐宁眼中,那却是完全一样,一些分别也没有,所以她随即叫起来:“姓云的,你还狡辩?”
云飞扬看着接在手里的暗器,摇头:“我不明白。”
唐宁冷笑道:“你用的难道不是天蚕功?”
云飞扬点头应道:“不用天蚕功我根本接不住你这些暗器。”
唐宁再问:“除了你,还有什么人懂得天蚕功?”
“以我所知没有了。”
“你既然承认,还狡辩什么?”唐宁身形移动,又是十多枚暗器射去。
云飞扬暗器亦出手,完全就是一种自然的反应,动作离然没有唐宁巧妙,却是没有一颗偏差,全都正击在唐宁射来的暗器上。
那些暗器双双在半空交击,竟然全都没有发出声响,齐齐堕地。
这当然是因为云飞扬掌心分泌出来的那种东西,仍然留在暗器上,使得他发出的那些暗器也变得轻柔。
唐宁这一次发出的暗器比先前一次多出了两枚,那两枚暗器当中穿过,仍然射向云飞扬云飞扬只是抬手一抹便将之接下,叹息看道:“你开始既然肯坐下来跟我说,为什么不说清楚才动手?”
唐宁冷笑道:“跟你这种卑鄙小人,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云飞扬淡然一笑,他不是第一次被人冤枉,但每一次事情都能够水落石出,证明他无辜,只是那种被人冤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而其间,难免有许多不必要的伤亡,所以能够解释清楚他都希望开始的时侯解释清楚。
唐宁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云飞扬笑得虽然菜顺,一些恶意也没有,在她却有嘲弄的感觉她的身形再移动,暗器紧接出手,十数枚一次,她明白暗器再多对云飞扬也没有作用,发射的目的主要是阻止云飞扬接近。
云飞扬离然没有接近,她还是不心避免这种可能,连发两次暗器穿窗而出。
百数十个唐门弟子同时在山神庙门窗外出现,暗器在手,蓄势待发,另外三四十个高空上飞来跃去,将一张牛筋绳子结成的巨网撒落在瓦面上,正好将山神庙的瓦面网在其中。
之前唐门禁地大堂内孟都撞破瓦面虽开,以至唐门弟子无所施其技,这一次他们显然吸失败经验,准佣了这张巨网。
唐宁穿窗而出,随即一声:“暗器侍候!”
那些唐门弟子应声身形开展,每一个都迅速选择妥更有利的位置。
云飞扬从容接下第一批暗器,以第一批暗器击下第二批,目光追向唐宁离开的方向,没有动,那些唐门弟子的身形变化,绳网落在瓦面上的声响尽在他眼中耳中,疑惑之色也因而更浓,唐门的人绝无疑问是有备而来,他锥然知道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却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在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误会,只是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没有一个比较好的应付方法,很多时都只是静观其变,坚信一点总会水落石出。
现在他又是有这种感觉,这个误会绝不是他现在能够解释得来,所以他现在亦只有静观其变,当然还考虑如何应付那些暗器的同时袭击。
唐宁很快又出现在山神庙门外,冷冷道:“云飞扬,你到底怎样?”
云飞扬微喟:“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是误会,人不是在我这儿。”
唐宁道:“你是以为我们的暗器对你完全没有作用?”
“唐门暗器天下第一,我已在阵中,岂敢低估。”云飞扬目光一转。
唐宁冷笑道:“这是讥笑我们以众凌寡了。”
云飞扬道:“我只是认为你们应该调查清楚才下结论,莫踏进别人的圈套。”
“你之外还有那一个懂得天蚕功?”
“没有──”云飞扬忍不住追问:“那个人所用的真的是天蚕功?”
“难道我爷爷也会看错?”唐宁接一声断喝:“将人交出来!”
云飞扬苦笑,唐宁语声再沉,喝一声:“天罗地网!”
那些蓄势待发的唐门弟子暗器纷纷出手,破空声大作,动魄心惊。
他们绝无疑问早已弄清楚周围的环境各据适当的位置,暗器出手,恰好将所有的空隙堵塞,云飞扬无论移向那一个位置都难免暗器的袭击。
那些暗器部份正好凌空交织成一张闪亮的巨网,疾向云飞扬罩去,部份竟然是贴着地面飞卷过来。
云飞扬目光及处,只是到处都是闪亮的暗器,其间虽然有空隙,却正如网眼一般,绝不是他所能够通过。
“好一张天罗地网──”他惊叹一声,手落处,在他面前那张石桌疾升了起来,凌空“霍霍”的转动,他一个身子同时缩进了石桌底下。
那些暗器射在石桌上,大都被撞飞,有些强劲的,也只是射进桌面,桌子被那些暗器一击,也不由缓下。
云飞扬显然已经看透那些暗器的来势,与之同时从桌底下翻出来,翻上了桌面。
桌子“轰”然落回地上,仍然是桌面向上,云飞扬却只是桌面上一停身形便射出,射向山神庙的庙门,也正向当门而立的唐宁。
那些唐门的弟子反应也不慢,暗器相继出手,追击云飞扬的身形。
云飞扬身形的迅速在暗器之上。
迎面向他射来的暗器全都被他双手接去,到他来到了庙门,追击的暗器便停下,只恐伤了自己人。
在他前面的唐宁等人亦不由倒退,暗器在近距离原就很难发挥威力。
他们倒退同时暗器仍然不断出手,云飞扬亦是从容接下,出了庙门,随即倒掠上瓦面,四五个唐门弟子守在瓦面上,看见云飞扬,暗器立即出手,才出手,眼前人影一闪,云飞扬已到了身旁,惊呼未绝,人已被云飞扬送下了瓦面。
也不用唐宁吩咐,唐门弟子已四面八方散开,部份掠上庙旁的树上,看见云飞扬没有动,他们的暗器也扣在手中,以便随时与同伴的暗器呼应。
唐宁也掠上了一株高树,冷笑道:“云飞扬,你就是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
云飞扬目光一转,面上突然露出了诧异之色,那边的天空中一朵红色的烟花正在散开。
与云飞扬相同方向的唐门弟子亦发现,亦都不由诧异的向哪边望去。
唐宁看在眼内,不由回头望一眼,脱口道:“不是我们的──”旁边的一个唐门弟子接道:“那该是三元宫的位置。”
云飞扬不觉应一声:“不错。”
唐宁冷笑接道:“就是武当派的弟子全都到这里来,我们也不会退缩的。”
云飞扬摇头道:“他们不会到这里来的。”唐宁也是聪明人,接问:“那是三元宫出事,是求助讯号?”
云飞扬道:“不错,是有事发生,召我回去。”
唐宁冷笑道:“你闯的祸可真下少。”
云飞扬淡然道:“闯祸的未必是我,正如唐门的事……”
“这个时侯你还狡辩?”
云飞扬摇头苦笑,目光一转,道:“唐门的事──”唐宁又截道:“将人交出来再说其它。”
云飞扬道:“武当山上──”“只要你将人交出来,我们的账可以等你在武当山上的事了结了才算。”
云飞扬方要回答什么,一下子绵长的钟声已然从山上传来,不由他面色又是一变。
那是告急的钟声,武当山上绝无疑问已出事,十万火急的召来附近所有弟子回去。
唐宁一直留意云飞扬的表情变化,随即挥手示意所有唐门的弟子准备全力将他截下来。
云飞扬看在眼内,叹息道:“江湖上江湖人果真没有平静的日子?”
唐宁泠截道:“有你这种沽名钓誉的江湖败类,江湖上有平静的日子才怪。”
云飞扬只是一笑,他知道在这种情形下说什么也是无用,第二下钟声也就在这个时侯来了。
“失陪──”这句话出口,云飞扬的身形便天马行空般展开。
唐宁的暗器立即出手,其它唐门的弟子也下慢,身形与暗器同时射出,追向云飞扬。
云飞扬是向唐宁的方向掠去,先前接在手中的暗器同时出手。
唐宁第一批暗器被云飞扬的击下,第二批还未出手,云飞扬的暗器已到了,她的反应也相当敏捷,闪跃腾挪,将射来的暗器接下。
云飞扬也就抓稳这个空隙,从唐宁身旁掠过,追击他的唐门弟子,只恐伤着唐宁,暗器如何出得丁手,唐宁也一样,云飞扬那剎那距离她实在太近,竟不足一尺。
她的反应实在敏捷,接在双手的暗器随即当做兵器使用,扎向云飞扬的胸腹,云飞扬右手同时一拂,指尖轻拂在唐宁双腕脉门上。
唐宁那剎那如遭电殛,双手一松,暗器尽落在地上,云飞扬身形随势一曲,双脚暴长,往树干一蹬,借力使力,身形立时烟花火炮般疾射了出去。
旁边那些唐门弟子只恐唐宁有失,一再掠过去,暗器当然亦不敢随便出手,到他们发觉可以出手,如何还追得上云飞扬的身形。
云飞扬身形一落即起,借助树木,离弦箭矢股迅速飞射向前。
唐宁与唐门弟子紧追不舍,但明显的看出迅速被远远拋开。
钟磬继牍传来,一下接一下,越来越急。
第九下钟声入耳,云飞扬已到了解剑岩,只见岩上长剑无数,八个武当派弟子一面惊惧之色守候在那里,看见云飞扬,一齐迎上来。
“来了什么人?”云飞扬看见这八个武当派弟子都没有损伤,一颗心才放下,他虽然下知道来了什么人,但留在解剑岩上的长剑已告诉他来的并不是一般江湖人。
武当派屡遭劫难,元气已大伤,再要来一次大厮杀,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那八个武当派弟子以洞玄为首,忙应道:“华山,点苍,洞庭君山,太湖水寨,五台,青城,少林都有人到来……”
“目的是什么。”云飞扬追问。
洞玄深注云飞扬:“就是找师叔你讨一个公道。”
“找我?”云飞扬离然意料中事,还是下由一怔。
“他们各抬来一副棺材,载的都是派中的长辈甚至掌门,据说都是死在师叔的手上。”
云飞扬不由苦笑,洞玄接又道:“我们都怀疑这是一个阴谋,师叔这些日子都是在附近替人治病,怎会有可能跑到那么远去杀人?”
他只是从实说来,云飞扬听着却是感慨之极,无论如何武当派的弟子对他都已有信心,肯相信他,不用他先作解释,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现在他大可以完全放心去应付那些一来向他讨公道的人。
洞玄随又道:“可是他们都说得很肯定,而且有充份的证据。”
“哦?”云飞扬急间:“是什么?”
洞玄道:“躺在棺材里的那些尸体表面看来都像是死在天蚕功之下。”
云飞扬不觉问:“你看真的像?”
洞玄一揖道:“弟子从来没有见过死在天蚕功之下的人是怎样子,只是他们说来并不像信口开河,那些尸体表面也……”
云飞扬截道:“当然表面一定有什么痕迹留下,令你们不敢肯定。”
洞玄忙道:“尸体的死状全都是一样,除非他们早有预谋,串同……”
云飞扬摇头。“不会的,那些既然是他们的长辈甚至是掌门,他们怎会将他们杀掉来嫁祸于我?”他笑笑接道:“我无意于江湖,在江湖上也无足轻重。”
洞玄道:“以师叔的武功已实在可以称霸──”一顿他忙又道:“师叔当然不会是这种人。”云飞扬目光一转,来路上唐门的人已陆续出现。
洞玄的们也发觉了,齐都露出诧异之色,云飞扬接道:“那是唐门的弟子,也是来找我算账的,据说他们的掌门人给我抓去了。”
洞玄人怔怔的看着云飞扬,云飞扬叹了一口气。“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是不是?”
洞玄无言,他也知道这位师叔曾经受过很大的委屈,连本派的弟子都误会他,结果还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希望这一次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云飞扬接又叹息。这也是由衷之言。
语声甫落,唐宁已如飞掠来,人在半空,十二枚暗器射向云飞扬。
洞玄等长剑立即出鞘,云飞扬同时抓起了一块巨石挡在身前。
暗器都射在石上,那块巨石霹雳一声,突然片片碎裂,散落地上。
唐宁清楚自己的暗器没有这种威力,也知道是什么回事,虽然敌对,也不能不承认云飞扬的内功实在高强。
她的身形立即停下,扣在手里的暗器也没有发出去,只是冷睨着云飞扬。
唐门其它弟子相继掠到,看见唐宁这样,也都停下来,暗器却已在手待发。
唐宁随即冷笑道:“只凭这一手,还未能够要我们罢手离开。”
云飞扬道:“我只是不想有伤亡,任何的伤亡都足以增加双方的误会。”
唐宁道:“那将人交出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云飞扬苦笑一下。“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清楚明白,但不是现在。”
唐宁道:“你这样拖延时日并无好处。”
云飞扬只是说:“武当山上的事,据说也是与我与天蚕功有关……”
唐宁冷截道:“我知道,我们原是要一起来的,但我们发觉情形不同,他们曾经落在你魔掌上的人都死了,留下了尸体。”
云飞扬沉吟不语,唐宁接道:“你却是将我爷爷带走,到底有什么目的?”
云飞扬道:“你们不相信不是我做的也不能够勉强,既然是同一类事,何下一齐到山上解决?”
唐宁看着身旁的两个中年人,那两个中年人不约而同点头,一个接道:“掌门,反正他是跑下了,看着他如何解释应付。”
唐宁颔首,接对云飞扬道:“他们若是一齐出手,唐门也不会加入,你放心。”
“多谢!”云飞扬抱拳。
“那只是因为我爷爷落在你手上,生死未卜。”唐宁冷笑着接上话。
云飞扬无言,唐宁又道:“你现在当然更下肯说的了,不过就是没有唐门,今天也够你应付的。”
云飞扬转身举步,他完全明白唐宁的心情,也不在乎唐宁将他想象得如何卑鄙,类似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并不少,虽然他今非昔比,感受并没有多大不同。
随即他想起了过去的日子,痛苦的,快乐的。
少林百忍,青城玉冠,五台木头陀,太湖七十二寨总寨主柳先秋,洞庭君山紫龙王,点苍铁雁,华山剑先生,在三元宫中等候云飞扬的都是在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同行还有他们的弟子手下,当真是阵容鼎盛。
武当派掌门白石道长虽然也是见过相当世面,但面对这许多的高手,亦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比起百忍,玉冠、木头陀、剑先生,甚至紫龙王,他到底是后辈。
他武功也不怎样好,武当派连遭浩劫,高手死伤众多,再加上他的仁厚,掌门位才落到他身上,一直以来却都做得很不错。
现在面对这许多高手,他一样能够做到不卑不亢,恰如其份,恰到好处,当然最主要还是他清楚云飞扬的为人,而事实,在这许多高手所提及的出事时间中,他也曾见过云飞扬几面,清楚知道云飞扬一直留在武当山附近。
他却也扣道这许多高手绝不会相信,到底他是武当派的人,难免有偏帮护短之嫌。
云飞扬如何能够洗脱嫌疑他也是很怀疑,唯一可以放心的,就是云飞扬屡经魔劫,都能够幸免,大难不死,苦尽甘来,运气真还不错。
最令他奇怪的,却是抬来的尸体表面上看来的确像死在天蚕功下,他不知道天下是否还有类似天蚕功这样的内功,也不知道天蚕功是否曾经散落在什么地方。
来人是找云飞扬,他只有急召云飞扬上山,寄望云飞扬能够解决。
看见云飞扬步入他的心才放下来。玉冠,百忍,木头陀,剑先生,铁雁都曾经见过云飞扬,多少对这个年青人都有好感。
也所以才怀疑?商量后决定给云飞扬一个解释的机会。这所以唐宁为什么一开始便不喜欢跟他们走在一起,但现在她还是走进来三元宫大殿。
没有多余的说话,以剑先生为首,只告诉云飞扬那些人都是死在天蚕功之下。
云飞扬看清楚那些死人,不禁由心底寒出来,那些非独是高手,在江湖上辈份亦甚高,更有在唐门唐百川之上,任何一个遭遇不测,都可以在江湖上引起骚动,一个个这么短的时间先后这样横死,想见聂动。
正如剑先生推测,一场江湖浩劫已经开始。
再看清楚那些高手的死状,云飞扬更加心塞,那些高手的口鼻间赫然封闭着蛛丝也似的东西。
他直觉那并非蚕丝,但他掌心分泌出来的又何尝是蚕丝,天蚕只是一个像征,当然亦取其“作茧自缚”“替人作嫁”“脱胎换骨”的意思,事实与这种东西并无直接的关系。
那些高手若说是死在天蚕功之下亦无不可,而天下竟然还有一种类似这样的内功,却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那剎那他突然省起了很多事,他的天蚕功并非传自武当本派的人,武当派的天蚕功可以说真的只是掌门口述,不录经传,却不能说只有掌门的继承人才能够得传。
之前是否还有其它武当派的掌门将天蚕功传授给外人,而现在终于练成功?他实在不敢肯定。
到他看完了所有尸体,思路纵横交错,混乱之极。
剑先生也这才问:“你现在明白我们为什么找到这里来了。”
云飞扬点头。“这的确很像死在天蚕功之下。”
剑先生接道:“当日独孤无敌倒在你面前,死状就是这样子。”
铁雁Сhā口道:“武当派天蚕功据说掌门口述,不录经传,燕老前辈之外便只有你懂得天蚕功。”
剑先生佯作叹息。“燕兄英年早逝,非独是武当派的损失,也是侠义道的损失。”
云飞扬怎会不明白,淡然道:“不错,武当派只有我练成天蚕功,但这些人的死与我可没有关系。”
唐宁Сhā口道:“我爷爷的失踪也是的了?”
剑先生冷冷看丁唐宁一眼,接向云丞扬。“贵派掌门白石道长也说你一直留在武当山附近,可惜他未能够提供适当的证人。”
云飞扬道:“然则你们打算──”唐宁截道:“先将我爷爷交出来!”
云飞扬方要说什么,太湖柳先秋已道:“你爷爷的事慢一步再说。”
唐宁冷笑。“云飞扬是我们先找到的。”
柳先秋淡然一笑。“可惜你们并未能够将他抓起来,最后还是不免跑来三元宫。”
君山紫龙王接道:“三元宫中我们以剑先主为首,你最好少说几句。”
唐宁冷笑道:“唐门可没有要剑先生作主。”
剑先生目光一转。“我也不敢替唐门作主。”
“你既然知道快叫你的人少废话!”唐宁这话出口,也知道过份了些,但说出口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要收也收不回。
青城玉冠也忍不住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就是你爷爷在这里也不敢对剑先生如此说话。”
唐宁一听下性子便又出来,冷笑道:“我爷爷可是从来没有提及有这个人。”
玉冠扬眉道:“也没有提及青城玉冠?”
“青城玉冠是什么东西?”唐宁也不管后面的唐门弟子如何示意耍让步,冷睨着青城玉冠。
玉冠不怒反笑。“贫道是着相了。”
木头陀应声一声佛号。“回头是岸,未晚未晚。”
玉冠目光转向木头陀,笑了笑。“若是下着相,也不会千里而来。”
木头陀又一声佛号。“道兄一言惊醒,贫道这些年苦修原来也只是白做工夫。”
剑先生看着他们,笑笑。“这原就不是苦修的时候,不问世俗忧苦,勉强修来,也是没有意思。”
“正是正是──”木头陀连声称善。
“不知所谓。”唐宁却接上这一句。
剑先生目光转回唐宁面上,悠然道:“唐门一定要先跟武当派算清楚那个账我们当然亦不便阻澜。”随即倒退了一步,让唐宁面对云飞扬。
唐宁不由怔住在那里,他们若是能够制服云飞扬,也不用由山神庙跟到这里来,大殿上还有那许多武当派弟子,当然绝不会袖手旁观,这一战更没有把握,而在这些人面前败退,传到江湖上,唐门就是还有立足的余地,声威亦难免大受影响。
她离然冲动,亦不是全无分寸的人,想到才成为唐门掌门,更不能随便令唐门的声誉受损。
她心念一转再转,冷笑道:“唐门是算账,不是在街头卖艺讨钱,凭你们还没有看热阔的资格。”
这番话出口,就是剑先生也不由面色一变,点苍铁雁禁不住喝道:“姓唐的,你说话小心一些。”
唐宁冷瞟了铁雁一眼。“不是说你们由剑先生作主,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替剑先生说话。”
铁雁一怔,剑先生叹息接道;“唐百川一生谨慎,继承人方面怎么如此──”唐宁冷截道:“暗器侍候!”
唐门弟子暗器立即在握,蓄势待发,唐宁目光一扫,接道:“谁若说唐门的不是,跟唐门过下去,唐门与他没完没了。”
剑先生打了一个“哈哈”。“看这番话在前,谁还敢跟唐门过不去。”
君山紫龙王笑接道:“我们回去之后千万要交待门下弟子你提唐门二字,以免招致无妄之灾。”
“阿弥陀佛──”少林百忍大的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一声佛号,感慨之极。
唐宁也不管这许多,目注云飞扬。“话已说在前面,你喜欢怎样做唐门都奉陪。”语声一落,一顿足,转身往外走。
云飞扬怔怔的目送,不由想起独孤凤,他初遇独孤凤的时侯,独孤凤不也是一团烈火也似,跟唐宁一样的霹雳性子。
他相信相当时日之后,唐宁经过相当的教训,一定曾改变,只希望那些教训不会太大。
唐宁虽然完全下给他解释的机会,他仍然对她有多少好感,最低限度她说话率直,让他立即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知道如何应付。
剑先生却给他一种“姜越老越辣”的感觉,要他非打醒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不可。
也目送唐宁一伙消失,剑先生才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谈谈了。”
云飞扬道:“还是方才那个问题。”
剑先生道:“这件事也许真的与你一些关系也没有,但你也不能否认那些人是死在天蚕功之下。”
云飞扬道:“那最低限度是天蚕功一类的内功,我可以证明天蚕功与之有别,只是分别不大,所以也没有信心说服各位。”
剑先生接首:“纵然你能够说服我们相信那并非天蚕功,只类似,你也不能够否定与武当派毫无关系。”
云飞扬微喟:“事实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第一次发现有这种类似的内功。”
“说是武当派流传出去当然亦无不可。”
“各位也许怀疑是由我外传。”云飞扬苦笑一下。“总之我是脱不了关系。”
剑先主拈须微笑。“我们是绝对相信你的为人,否则我们也不会在这种情形下会面。”
云飞扬道:“然则你们……”
剑先生截道:“那也许是某些江湖败类的诡计,企图要我们正道的武林中人自相残杀,所以我们还是审慎行事,先去弄清楚这是否与武当派,天蚕功有关系。”
云飞扬道:“这当然只有懂得天蚕助的人才清楚。”
剑先生点头道:“也是说,只有你才能够给我们一个清楚明白。”
云飞扬沉吟着道:“给我一段时间。”
“三个月相信可以了?”
“好,三个月后请各位再走一趟,当然,事情在期限之前若是已经解决,一定会通知各位。”
“一言为定──”剑先生也表现得很爽快。
白石一直都是说一些客套的话,等到剑先生一伙都虽开了,才正色对云飞扬道:“师弟,你这次上当了。”
云飞扬叹息:“这个当不能不上。”
白石不由点头道:“那实在与伤在天蚕功之下并无多大分别。”一顿苦笑道:“我甚至看不出有什么分别。”
“遣到底不是一种常见的内功,也所以看过的都会留意到与一股不同的地方。”
“就是那种蚕丝一样的东西。”
“不错,也所以有天蚕功这名称,那其实与蚕什么并无关系。”
白石沉吟道:“当日独孤无敌败在师弟手下,死状与今天他们抬来的死者却也无不同。”
“有的,只是不容易说明白,也很难令没有练过天蚕功的人相信。”“到底在什么地方?
难道就是那些丝?”白石追问。
“那些丝是死灰色的,显然还含有剧毒,天蚕功的丝却是银白色,接近透明,但若是漫不经意看来,则又与那种灰色的丝并无分别,至于有没有毒性,则是更加难证明。”
白石怀疑的看着云飞扬,事实他的确没有留意到那种丝的特征。云飞扬叹息接道:“武林中人只知道有天蚕功,只知道天蚕功施展之下有一种蚕丝也似的丝状物出现,能够直入对方的肌肤,封锁对方的|茓道,甚至于缠绕对方的脉络,将对方的内力截散锁断或者迫到内脏去。”
白石点头道:“能够知道这许多已经不容易的了。”
“这些绝无疑问都是天蚕功的特征,却也是天蚕功威力的所在,任何人都曾首先留意的。”
白石连连点头道:“反而最容易看到的他们都没有在意,正如那种丝的性质,色泽……”
云飞扬道“这大概是因为那并无实际作用,”一顿沉吟接道:“但不管怎样,这两种内功实在有相似的地方。”
白石道:“就现在所见看来,与天蚕功简直就没有分别。”
云飞扬苦笑。“我也只是推测这两种内功施展的时侯,可能有显著的不同。”
白石道:“可是你没有见过,根本不能够肯定,也许那两种内功就是施展的时侯也没有多大分别。”
云飞扬目光一转。“师兄是怀疑那其实也是天蚕功?”
白石叹息道:“内功心法殊途同归,但好象这种内功,怎可能类似,那即使并非传自我们武当,只怕亦有颇大的关系。”
云飞扬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我们能够练成天蚕功亦是武当派以外的人相助,所以我也在怀疑,天蚕功到底……”
他没有说下去,白石看着他接道:“先师难道还曾经将天蚕功的心法传给其它的什么人?”
云飞扬摇头。“不曾有其它的了。”
“燕师伯一直都是留在武当山上。”白石沉吟起来。
云飞扬没有作声,白石沉吟着接道:“难道除了他们两位老人家,还有其它的……”
云飞扬接问:“有没有什么人能够回答我们这个问题?”
白石突然省起了什么似的,双眉一扬。“有一个,只是不知道是否仍在生。”
“是那一个?”
“枯木──”在武当派“木”字辈在“松”字辈之上,枯木是青松燕仲天的师叔,武功据说尤在木字辈掌门灵木道人之上,但性情孤僻,一直都得不到掌门师父欢心,所以掌门一位才传至灵木道人,也因而一气之下,隐居在三重峰绝壑之下。这些年来他都没有出现,大部份的武当派弟子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白石所以知道也只是因为整埋以前掌门人的遗物偶然发现。
在灵木道人遗下的武功心得中盛赞枯木天资聪敏,博闻强记,是历代武当派弟子中对武当派武功最有研究的一个,也是最成功的一个。
这所谓练功到底到什么地步,是否连天蚕功也都已练成功?却没有记载。
白石,云飞扬当然都奇怪当年青松燕冲天何以不找这个人指点?
青松燕冲天甚至没有在他们面前提及这个人,所以对这个人的是否存在他们难免怀疑,但既然知道,总要去找寻一问。
这也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三重峰一重比一重高,也一重比一重险峻,这当然都不能够令白石云飞扬却步,但到了最后一重的绝壑前,白石却不由为之气短。那个绝壑笔直如削,下望雾气迷慢,也不知有多深,最要命的是绝壑上寸草下生,完全没有可以攀附的东西。
“若说这个绝壑下竟有人住着实在难以令人置信。”白石叹了一口气。
云飞扬道:“我也是怀疑,但既然来了,总要下去看着,掌门的兄──”白石截道“我自问没有这个本领了。”
他为人忠厚,有一句说一句,也是他深得长辈欢心的一个原因。
云飞扬原也是这种人,所以兴白石特别谈得来,应道:“这个地方的确不简单,掌门的兄身负重任,原就不该冒这个险。”
白石道:“师弟已练成天蚕功,要下去应该不成问题,只是仍然要小心为上。”
云飞扬看着绝壑,道:“我会小心的,只是这样一个地方要找一个人需要时间,掌门师兄无须在这里等候。”
白石点头道:“观中经剑先生等人一闹,难免会人心惶惶,我的确不宜久离。”
他一再叮嘱云飞扬小心才离开,云飞扬目送他远去,才在绝壑旁边伏下来,仔细观察,选择下去的适当位置,他做事向来非常小心,不因为他已经有名,而变得很重要,只因为他吃过下小心的苦头。
因为不小心,他曾经几乎丧命,虽然没有死,有些事已足以令他抱憾终生。
考虑了差不多半炷香之久他才动身,脱掉鞋子,手足并用的攀爬下去,适当的位置,加上他的小心,他的一身武功,非常顺利。
他并非一直线攀爬下去,以他目光的锐利,附近若是有人藏着,或者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都不会错过的了,一路攀爬下来却都并无发现。
他是准备攀爬到壑底才从另一个位置攀爬上来,也当然他早已考虑到在雾气迷漫中,仍然希望在回落之前便已有一个结果。
越下雾气便越浓,他的视野也越来越短,移动的位置脚相应越来越阔。
再下差不多二十丈,仍然没有发现,雾气却薄起来,他甚至有一种越来越光亮的感觉,壑壁上也多了草苔之类的植物,然后他嗅到了一股香气。
那股香气初入鼻,他几乎怀疑自己的鼻子有问题,随即变得很兴奋,手足并用一直线迅速的往下爬去。
不过片刻他已陉穿过了雾气,跟前豁然开朗,非独看到了壑底,还看到了天光。
壑底赫然是一个庞大的水潭,两面壑壁,一面瀑布,还有的一面却是两边短短的壑壁夹着的一个大缺口,满溢的潭水由这个缺口注下去,远望蓝天白云,群山青葱。
那面瀑布也非常特别,千丝万缕纱丛一样从石缝中流出来,幽然地注进水潭内,虽然有水声,那种水声却有如天籁,音韵悠扬,令人听来舒服之极。
水潭当中有几瑰奇大的巨石,那之上赫然以石块砌着一间小屋。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正坐在小屋前面临水的一力石上烤着鱼,香气正是由烤鱼上透出来的。
这地方也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云飞扬落到了壑底潭边,更觉得舒服,周围细看了一遍,才移步向老人那边走去。
老人毫无所觉的继续烤鱼。
一串石块冒出潭面壑底小屋的前面,云飞扬也就踏着这串石块走过去。
老人一直毫无反应,到他来到了屋前才问:“你是武当弟子?”
他语声不太高,但非常清楚。
“晚辈是。”云飞扬恭恭敬敬的回答。
老人这才回过头来,他的头已半秃,剩下的少许头发根根银白色,虽然一面皱纹,给人却一点老的感觉也没有,只有懒洋洋的感觉。
云飞扬目光落在他面上那剎那,甚至有一种想在石上卧下来,拋开一切,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的冲动。
“你很年轻啊。”老人笑接道。“以你这个年纪武功能够练到这个地步实在不多见。”
一顿他突然大笑。“我还是说这种话。”
云飞扬一怔。“晚辈不明白。”
老人彷佛想到了什么乐事,眉飞色舞的接道:“我隐居在这里数十年,与外界完全隔绝,可是言谈思想与最初下来的时侯并没有多大分别,到现在我总算明白什么是根深蒂固,要改变谈何容易。”
“前辈是说隐居在这里避世独处与群居一起其实一样。”
“最初还是有分别的。”老人又笑了。“最初我是因为性子刚烈,讨厌大部份的人性才跑到这里来,一直到燕仲天下来,才发觉自己原来也有许多劣根性,一样是那么讨厌,然后再发觉任何人都一样,只要好根性多过劣根性便已很值得欣赏。”
“燕师伯是什么时候来的?”云飞扬不由得追问。
“你叫他师伯?”老人一顿沉吟道:“那该叫我师叔公的了。”
云飞扬正要说什么,老人突又问:“你当然知道我是那一个──”云飞扬点头,老人接摇头。“朽木下可雕,枯木也是的。”
他绝无疑问就是枯木,随又道:“燕冲天到这里来算算也有三十年了,他是否仍然记恨在心?”
云飞扬不假思索应道:“他从来没有提及,这个地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他既然跟你说了,为什么不跟你一起下来?”
“也不是他跟我说的。”云飞扬终于说出来。“燕师伯年前已……”
“死了?”枯木截道。
云飞扬无言点头,枯木呆了一会才叹道:“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反而死了。”。
云飞扬不由道;“那一个该死?”
“当然是我了,”枯木上下打量了云飞扬一遍。“你脑袋看来不大灵光,有些傻气,这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个人越完美便越命薄。”
云飞扬方待接话,枯木话先已接上。“我年轻的时侯愤世嫉俗,非常偏激,胸襟又狭隘,很多事都看不惯,言语间得失最多,下来这数十年,才修练到这般境界,筋骨却也同时变懒了,提不起兴趣离开这里,你说啊,好象一个我这样的人有何用处,还不是早死干净?”
云飞扬只是听,枯木又道:“可是我却连小病也没有,说不定活上个长命百岁。”一顿接问:“武当派也算得人材辈出,你可知是你走近来我才发觉?”
云飞扬应道:“弟子知罪。”
枯木道:“这里可没有通传的人,你何罪之有?”接笑道;“当年燕仲天下来的时侯,还在绝壑石壁上我便已察觉。”
“现在若不是我功力已退化,便是你的功力远在燕忡天之上的了。”
“燕师伯──”枯木截道;“你不像那种爱说客套话的人,有话何不直说?”
云飞扬于是开门见山地问:“弟子是为了天蚕功下来的。”
“不出我所料,燕仲天下来是这个原因,你下来也是,这许多年了?你们对天蚕功仍然是念念下忘?难道没有了天蚕功,武当派便不能够在江湖上立足?”
“弟子这一次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哦?你下来不是问我如何才能够练成天蚕功?”
“弟子已陉练成了。”
枯木一怔。“什么?你已经练成了?你已经参悟出其中奥秘?”
“弟子──”云飞扬下面的话还未接上,枯木已接道:“那就难怪你的身手如此轻捷,燕仲天又怎样?”
“燕的伯也已经练成。”
“你们是怎样练成的?”枯木追问。
“燕师伯是重伤之下一身功力尽散,人也进入假死状态,给却进棺木埋进泥土里,结果死而复生……”
“这是作茧自缚,摒弃一切,蜕化新生命,天蚕功中脱胎换骨的修练方法。”枯木接问云飞扬。“你难道也是?”
“弟子是由一个练天蚕功不成的人将功力贯注体内无意练成。”
“剥茧抽丝,为人作嫁,自己一番辛苦无所成,到别人身上才见收益,这种滋味到底不好受,能够遇上一个这样的人也是你的福气。”
云飞扬不觉颔首,枯木又道:“殊途同归,这两种练功方法也都是正途,能够成功,都是值得庆幸。”
云飞扬怀疑地问:“还有其它的方法?”
“以我所知,最少还有一种。”枯木叹息。“无论那一种都绝不容易成功,”一顿又问:“你们只是知道两种?”
云飞扬点头,枯木突然一笑,自言自语的道:“以这两种方法看来,无论如何都像是正派的武功,师父可谓苦心的了。”语声一落,突然如梦初觉的一扬首,接问:“练成了天蚕功,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云飞扬追问:“那一方面的。”
枯木道:“有没有什么人追问你们天蚕功的来历什么的。”
云飞扬诧异地道:“天蚕功难道并不是我们武当派所有。”
枯木文笑了,笑得神秘且苍凉。“若是武当派所有,我也不会隐居在这里。”
云飞扬看枯木那种神态,已知道枯木说的是真话,正要追问下去,枯木已问道:“是不是近日出了什么事,与天蚕功有关的。”
“那本来只是我个人的事,但因为我是武当派弟子,天蚕功又是武当派所有……”
枯木截道:“你详细给我说一遍。”
云飞扬说得很详细,枯木也听得很用心,嘴角那一丝笑容越来越苦涩。
听罢他呆了好一曾儿才叹息一声:“天意──”云飞扬等他说下去,却又过了好一曾儿他才叹息着接道:“天下间果然没有永久的秘密。”
“是什么秘密?”
“不就是天蚕功的了。”枯木连连叹息。“这个秘密保守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要揭破,现在你不追查下去也不成,否则根本找不到一个合埋解释,你当然可以完全不管,甚至找一个这样的地方隐居起来。”
“弟子身受武当派大恩……”
“不必说这些。”枯木挥手。“难道我看不出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一顿又叹息。“天理循环,武当派若是因为天蚕功得以在武林中称霸,那因为天蚕功在武林中没落,也是合理。”
“天蚕功若是别派的,何以……”
“现在不是出现了,听你说,对方志不在小,即使你不追查,相信不久对方亦会在江湖上有一番作为,到时喉你蒙受的冤屈一样会水落石出,而武当派窃取他派武功心法的秘密也是不免被揭破。”枯木摇头苦笑。“我当年跑到这儿来也是有些不想面对现实,逃避现实的意思,想下到今时今日,还是要……”
“是弟子不好──”云飞扬诚惶诚恐。
枯木摇头道:“这是天意,不能避免的,我身为武当派弟子,也总要为武当派一尽心力。”
云飞扬恭敬的问:“这件事弟子应该怎样解决?”
枯木道:“你清楚事情的真相,便知道如何去应付,至于能否解决,还是要看武当派与你的造化。”
“弟子明白了。”云飞扬无疑已从枯木的说话听出是武当派的不是。
枯木沉吟丁片刻才道:“天蚕功原是魔教的内功心法揉合苗人的蛊术。”
云飞扬怔住,枯木喃喃地接道“那是什么时侯的事相信只有家师才清楚,魔教入主中原武林不遂,落荒而逃,其中一个长老逃进苗疆,发现了蛊术的秘密,揉合蛊术兴魔教心法,练成了另一种怪异的内功,却是已寿元将尽,无可奈何,唯有将练功心法以梵文在一块石壁上刻下来,那些苗人因为他武功高强,一直将他作神仙般供奉,却天资所限,只能够从他那儿学到一些搏击之术,将那种内功心法刻在石壁上的时侯他实在已心灰意伶。才寄望日后有什么人能够发现其中秘密,发扬光大。”
云飞扬道:“苗人连中原文化倘且未能够接受,何况梵文?他这样做一……”
枯木道:“对中原文化他也是所知有限,那么精深的内功心法,若非用他最擅长的语言文字又如何能够完全表达出来?所以他死后多年,一直都没有苗人发现那石壁上刻的是什么,到家师……”
“他难道原是苗人?”
“怎会是?”枯木笑了笑。“你也应该知道武当派选择武当弟子是何等严厉。”
云飞扬当然知道,若非那么严厉他当年也不致于只能够在深夜偷学。
枯木接道:“家师是碰巧救了一个苗人的峒主,在苗疆被奉为上宾“无意发现了那块石壁,他虽然是一个有道之土,又是一派掌门之尊,仍难免一般学武人的心性,发现了什么绝技便不由自主。”
云飞扬忍不住问:“他暗中偷学了?”
“开始的时候他也有些避忌,到后来发现那些苗人其实并不知道石壁刻字的重要,甚歪没有人认识梵文,才放心下来,但为了避免那些苗人怀疑,他还是偷偷摸摸将石壁刻字抄下,找一个借口,离开苗疆。”
枯木叹了一口气:“莫说不问自取,就是那种行动,已与贼无异!家师一生忠直,也就是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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