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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

都不留给她。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连宝宝的生命都留不住,命运给她的伤害,真的太大了。她只希望她的宝宝,在天堂里,能笑得恣意开心,那个地方,没有痛苦。

十八岁之前,她一直不信命,那个白胡子老头,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她想。

可是从十八岁到二十四岁,六年的时间渐渐过去了,她却是渐渐信了。

她不想认命,却不得不信命。

“听说你还有一个星期就可以出去了……”女人的脸上满是向往。“真好,终于熬出头了……”

细云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肖申克的救赎》,那个老人出去后却选择了自杀,细云扶着手腕上那一条狰狞的疤,出去,出去又能­干­什么,没有亲人,没有希望,活着,又能­干­什么……

就在这儿呆着,会不会更好。

“你的手很漂亮啊……很纤细,青葱一样的……”

漂亮吗?细云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手,华昭也说过她的手很漂亮的,华昭说,细云,你的个­性­真不讨人喜欢,可这双手最漂亮,最让人爱不释手。

几年前,这双手还是柔软如藤,温润如玉,纤纤十指从来没有沾过阳春水。可是如今,厚厚的一层茧,青葱?早就已经不是了。

华昭,天堂的你,快乐吗。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安安心心的跟他走,放弃仇恨,远离这个城市,好好的找个地方过日子。

如果是一个残忍的词,因为她已经没有机会后悔。

华昭……华昭……

情深缘浅

“哎,我问了你几句话,你怎么都不回答呢,你这人真怪……唉,我也没说什么,你不是要哭吧……”

细云站起来拍了拍囚服上的灰,阳光仍然那么刺眼,她只是眼睛睁久了,怎么会是要哭呢。

“你叫什么名字……”细云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那个女人有些不解。

她笑了笑。“不­干­什么,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只是以在这里面五年的经验提醒你,这个地方,言多必失,你要想好好活着,就闭紧自已的嘴,收好自己的眼,捂好自己的耳朵。”

细云回了监舍,没什么事做,躺在床上又想起那位狱友的眼神,羡慕,向往,可她知道吗,为了这七天,她之前熬过的日子,有多少。

五年,一千多的日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眨眼的事,可这五年的绝望,心境的苍老,她被磨平的棱角,曾经刁蛮跋扈的崔家大小姐,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曾经无比渴望自由的空气,几乎是数着手想快点过完这些日子,每天睡觉的时候,就在小本本上划下“正”字的一笔,三百六十五个正字,她多想一次­性­就可以写完,很想很想,想得心都疼了。

也有一次她真的写完了三百六十五个正字,疯狂的写,疯逛的数,几页的纸,可是写完数完之后呢,面对还看不到尽头的天数,她把自己缩小包在被子里,只有绝望。

后面的每一天,她再也不敢多划一笔。

看不到头的绝望,是会吞噬人的魔兽。

可是华昭死了,那个还没有取名的女儿也死了,她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

她曾经存有希望,她被带出去带华昭最后一面的时候,她求过那个男人,求他放过她,放她出去,她不报仇了,也不去招惹他了,她会安安静静的活着,远离他的视线……

可是他却只是微笑。

她在牢里等着,一天又一天,她天真的等着他对她可能的一点真情,可是一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一年过去了,她爱他的心情,在时间的细流中,被磨得­干­­干­净净。

哀莫大于心死。

今天晚上终于写下了第三百六十五个正字的最后一笔。写好了,可心里却平静得令人害怕,外面的那个世界,已经好陌生了,陌生得连脚步,都不敢迈出去,外面的月光很清很冷,她不知道是不是和五年前那个月亮一样圆,可是月亮再圆又怎么样……

人已经不在了。

月圆,人却没有了圆的一天。

只是,始终得活下去,在外面活着,总比里面的活着要好,至少死亡,也可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几天很快就过去了,她出狱那天,天很蓝,云朵像是层层的长羊毛堆积而成,金­色­的阳光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泛着温暖,草地上的青草已经开始发芽,鹅黄|­色­的­嫩­绿,自由的生长着,有风吹过脸颊,细云闭上眼深深的呼吸,这自由的味道啊,五年了,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畅快呼吸。

回头就是监狱的大门,深­色­的铁门,铁丝网包裹着的围墙,挺直站立的狱警,黑窟窿似的枪口,还有那见不到底的林荫道,细云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真的从里面从来了,她真的可以不用再回去了,她真的……自由了……

小心的迈出脚步,踩了踩,是实的,她又趴下去摸了摸,真的,太阳照得很温暖的地面,手上的阳光,也是温暖的……

她站起来,抱着手里的木盒,放心的向前跑去……

“自由了,自由了……崔细云自由了……华昭,我终于自由了……”

边跑边笑,像个疯子。

三年里城市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旧城翻新,更多的高楼,更宽的街道,更多的人流……不变的,仍然是陌生……差别在于,三年前是别人对她陌生,现在,是她对别人陌生。

“华昭,我该怎么办……”她吻了吻手里的木盒子,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这个她从小长大的的城市,却似乎已经没有了她容身的地方。

从监狱里带出来的东西很少,几百块钱已是她全部的家当,三月的天空­阴­晴不定,原本晴朗的天空却突然下起了雨,碗豆粒一样的大小,细云仰头看了看天,黑沉沉的乌云……

手上突然一空……

“抢劫……抢劫……”她反应过来后大叫,来来往往避雨人门,她的呼叫声被掩没在了雨滴里,周围冷漠的脸……

没有人愿意帮她,她很早就已经明白,能靠的,只有自己而已。

细云迈开脚步向前跑去,也不知追了多久,她乏力了,再也没有­精­神了,两条腿如同没了似的找不到支撑点,雨越下越大了,打在身上冰似的凉,无力的跪在地上,地上的路砖把她的手磨出了血……

绝望如同一把刀子在割着她的命

“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把那个盒子还给我,把华昭还给我……求求你……求求你,我只要那个盒子,我只要华昭……”

雨越来越大了,街上已经跑得没有人影了,就看见,一个穿着有些土气的女人,跪在大街上,头低垂着,嘶心裂肺的喊。“求求你,把他还给我……”

春天的天还有些凉,又是那么大的雨,她却一直跪趴在地上那么嘶吼着,一声一声,久久不歇,就让人想起那些死了伴的鸟,哀鸣到啼血。

看着,着实有些恐怖。

可不确实恐怖,她这么喊着,不久就见一条巷子里跑出了一个人,把一个­精­雕的盒子扔在那女人面前,骂声一声“妈的”,然后给跑了。

那女人也不恼,紧紧的抱着那个盒子,又笑又叫,还把身上外套脱了下来,紧紧的包着那个盒子。

“华昭,华昭……”

极亲切的语气,她一边唤一边站起来往一旁的酒店过去,酒店旁边就有一个避雨的地方,她抱着那个盒子,柔情似水的眼神一直留连在上面,她宝贝的看着那个木盒,在角落里蹲下来,身体……像婴儿似的蜷成一团,眼神柔软,视线一直放在上面,偶而亲亲那个盒子,笑得像一个傻子。

她冷,可她似乎更怕那个盒子冷。

追了这么久,加上绝望,她实在是太乏力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尊严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细云恍惚的睁开了眼,肚子里空空的,饥饿的感觉充满了每一个细胞,空空的胃,身体没有一点力气,嘴像火烧似的疼……她低头看了一下,盒子还在……

微微宽了些心。

可没钱,别说住的地方了,连吃的东西也找不到,她站起来,全身一阵无力,又跌坐了回去,手里的盒子却一下跌了开去,白白的粉末摊开到了那件包裹的衣服上。

细云怔了一下,身体无力,她想站起来都没有办法,无助的感觉挟着绝望汹涌而来,她咬咬牙,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眼泪,却再也无法控制的流了出来。

这么久,她第一次真的哭出来。

一把一把的白灰被她小心的放到盒子里……

“华昭,我真没用……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没用……保护不了自己,又傻又天真,连你,都抱不住,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华昭,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活着这么痛苦,你带我走,你带我走好不好……”她抱着那个盒子,快蜷成了一颗黄豆……

人生最大的悲剧在于你想回头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在,不是不在原地,而是生命逝去,无法等待。

人死,是最大的悲哀。

“华昭……你把我带走,好不好……”

“你很想死……”面前突的出现了一个女人,脸隐在黑暗里,声音如同刚落的那场雨,凉得透了心。

细云怔怔的望着她。

“那我就成全你……”她说,把她从角落里拖出来,一直往马路上拖,细云挣扎她也不管,而她的力气比细云大了很多,细云被她拖到马路中央,此时的马路已经没有多少车,凉凉的路灯,惨白的灯光。

“想死就在这儿趴着……”那个女人说。

细云怔怔的望着她,脚下却没有一点动作。

女人微笑着走远了几步,很满意的模样,还不忘提醒。“想死就在这儿站着……不要动哦……”

细云闭上眼睛,耳朵里全是车子路过的呼啸声……如果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也不错……那个地方,有华昭,有女儿,还有爸爸,妈妈,一家团聚……

很好,不是吗?

可是她又想起那天,华昭说要带她离开,远离这一切纷争,安静的和她度过后半辈子,她不甘心,她怎么甘心就这样被颜华阳玩弄与鼓掌之间,她付出的感情,她爸爸的生命,还有崔氏,走之前,她要他付出代价……

那个男人,微笑的讲着电话,她踩了油门……就快撞到了,她就快杀了他了……

可是,为什么华昭为突然冲出来……

一瞬间,惨白的血,挡风玻璃上,全是华昭的鲜血……那么浓,那么艳的血……

“细云,好好的活下去……”

“细云,不要找哥哥的麻烦……”

“细云,我会在天堂里祝你幸福……”

“细云,我最卑微最伟大的愿望,就是你能活着,能开心的活着……”

他的愿望,只是她能活着。

尖锐的喇叭声,她睁开眼,刺目的大灯,她所见的场景一片空白……

啊!

她惊声尖叫,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眼泪,一滴滴的落在那个盒子上。

“不想死了……”那个女人蛮横的把她拖到一边。

她摇摇头,小声却坚定的道:“不死了,华昭要我活着,他要我活着……”

“那个人在哪儿……”

她微微笑了笑,抱紧了手里的盒子。“在这儿,华昭在这里面。”

刚才看见里面只有一把把的灰,女人脸上闪过一瞬的恐惧,但微微勾了勾­唇­,什么也没说。

那个女人姓柯,叫柯白然,五官还算清秀,只是被头发遮着的额头,有一道刀疤。她看着细云抱着盒子不放手的模样,骂骂咧咧了两句,让细云跟她回家。

所谓的家,也不过是在不远处的贫民区有二十平米左右避雨的地方而已,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地方,没有钱却又不甘心远离这繁华的各­色­人群自动聚集起来,占用一小块地方,屋顶用雨棚盖起来,并不透风,冬冷夏热的结构,厨房是在过道间用砖和水泥砌起来的,洗手间和别人共用,每一寸空间都被排得满满当当。

柯白然二十平米的房子因为细云的到来艰难的被隔成了两间,所谓的两间,也只是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中间加了一块布,再加上纹帐,便成了两个私密的空间。

“你住那张……”柯白然指了新铺好的床。

细云点点头,把盒子放在枕头旁边,放好了回头却见柯白然怔怔的看着她放到床上的盒子。

“你是不是不喜欢……”细云有些忐忑,自以为是的后果她已经尝过。

女人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用听不懂的方言轻声说了句什么,其它的,倒没说什么。

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柯白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瞟了一眼下腹,旋即明白过来,细云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四处转了转,确定没有吃的东西,柯白然扔给她几件衣服,让细云洗了,而她自己呢,说出去给她弄点东西吃。

细云抱着衣服发了一会呆儿。

倒不是说她不会洗衣服,人没有不会的东西,端看是在什么环境下而已,她记得在监狱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洗犯人的衣服,那时正是冬天,水很冷,可这么多犯人的衣服被送到洗衣室,其它几个狱友都是来了很久的人,她们几个把她抓住,把她的手踩在地上,一盆冰凉的水端在她的头顶,问她:“洗不洗,洗不洗……”

最开始,她说不洗。

踩着她手的脚用力,头顶上的水泼下来,彻骨的寒冷。

“洗不洗……”

“不洗……”

“洗不洗……”

“不洗……”

……

一盆又一盆的凉水,还有踢在身上的拳脚。

“洗不洗……”

“洗,我洗……”

她的小姐脾气,她的硬气,她的倔强,可是在疼痛面前,都不堪一击。

从小娇生惯养,别说洗衣服了,连洗衣粉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可是那个周末,她什么都学会了,刷衣服,清衣服,拧衣服,晒衣服。

她边洗边自嘲的想,原来人的潜力真的是无限的……

那时一颗一颗的眼泪掉在洗槽里,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原来被迫长大,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水池里水的温度,冰冰的,浸入骨头的凉,比寒冷更让人恐怖的,是她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从此只剩她自己一个人……

名片

刚把衣服拧­干­,柯白然已经提了一些东西回来,还没打开,她已经闻到飘香的味道。

“酱香猪蹄,香酥鸭,五彩酱鹅肝,腌雪里蕻……”

肚子叫唤的声音更响了。

“吃吧……”柯白然塞了一碗饭在她手里,自个儿把盆里洗好的衣服端出去晾了。

看着一桌的菜,细云吞了吞口水,那盘猪蹄,粉­嫩­的皮,白花花的­肉­……

细云夹了一块儿,小心的放进嘴里,闭上,舌尖尝了尝­肉­的味道,油的香味漫延开,软滑的皮儿,她不舍的嚼了嚼,软­肉­化开……

闭上眼睛,原来这才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一块又一块儿,一块又一块儿……

大盘的蹄子,已经消失不见……

织云看见门边的柯白然张大了嘴。“这份猪蹄又肥又腻,你都吃完了……你几辈子没吃过多西了……”

那副仿佛看着乞丐的眼神,惊讶的语气,她的脸上烧红一片,手里的筷子怔怔的缩了回来,她咬着­唇­,再也不敢动一下筷子。

这些东西,比牢里的好多了。

进去之前,她一百零五斤,很圆润的身材,华昭曾经笑她是小胖猪,现在呢,她八十五斤,牢时的活重,吃得又少,平时别说是­肉­了,连菜,也很可能被别人抢去。

现实可以压垮一下人,可,仍然觉得不好意思。

“对不起……”她怔怔的说。

这样的倒歉倒弄得柯白然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女人有些尴尬的别开眼。“是我说错话了,我也坐过牢的……只是出来久了,已经忘了当时的感觉。”

细云微微张了张嘴。

“我下班回家的时候,被人□,结果防卫过当,把人给刺死了……”她云淡风清的讲道:“你吃吧,这儿没别人,这些东西,也是酒店剩下的……”

细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筷子,没关系了,现在,什么都没关系了……只要能吃饱,什么都没关系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柯白然端了凳子坐在她对面。

“崔细云……”她轻声道。

女人嗯了一声表示知道,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手抓起一个­鸡­腿开始啃。“喂,我不是做慈善的,我还有债要还,我们先说好,你可以住在这儿,但是不能白住,每个月二百块的房钱还有水电,我们平摊……”

“我现在没钱……”细云开口。“我的钱被人扒了……”她顿了一顿又咬着牙道:“但是我会找工作……”

看见女人绷着的脸放松,细云也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受别人的施舍本就是一件艰难的事,她已经活得这么卑微,现在有手有脚,她不要成为一个乞丐,她不要丢爸爸的脸。

她喜欢过一个杀父仇人,还被他搞成了这个样子,她已经丢尽了爸爸的脸,她不要,连这最后的一点尊严都丢去。

崔家的女儿,不能变成一个乞丐。

“好吃吗?”女人问她。

细云点点头。

“肯定好吃,虽说是别人剩下的……”女人微微有些骄傲。“可是丽景的大厨,厨艺绝不是吹出来的……这些东西,还是我偷溜回厨房打包的……”

丽景,嘴里的东西一下失去了味道……

丽景是颜氏集团旗下的酒店,颜华阳曾经带她去过数次,那时仗着他的宠爱,她还羞辱过里面的一个服务员,过去的种种想起……

他一场游戏带给她的灾难,结果竟然如此的惨烈,她的天直毁在了他的手上,可是如今,她却得依靠他手里的剩菜剩饭活下去……

“怎么像是要哭呀……”女人不解的看着她。“牢里受了很多苦吧,我知道,我也受过……都过去了,啊……吃饱了,睡一觉,明天又是新一天……”

她摇摇头,柯白然不明白,牢里再苦,也没有嘴里的饭菜苦,这么苦,比中药还苦十倍,可是她要活下去,就算再苦,她也得一口一口,一勺一勺的咽下去。

她没想过,出来后,也摆脱不了颜华阳,这个城市这么大,可是为什么,还是躲不开他的影子,连一顿饭,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吃完饭就洗脸睡觉了,新换的被子,­干­净的洗衣粉味,细云闭上眼睛,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以后不用担心半夜有人拿枕头捂自已的脸,也不用担心半夜被子被突然抽走,也不用担心重重的拳头会落到自己身上,每天入睡前的“正”字也不用再写。

她终于成了一个自由的人。

枕边就是华昭,她的手摸到枕头下的戒指,这个戒指,是华昭送给她的。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颜华阳向她求婚,她兴奋的答应了,高兴的笑着,为难的告诉他,可是华阳,我现在才十九岁,还不能结婚呢,要不,我们先订婚。

她期待的看着他,却看见他笑了笑,转身倒了两杯酒,回身时却是一脸冷绝,他把其中一杯酒递给她,然后讥诮的告诉她,细云,别天真了,没有婚礼,没有婚纱,我逗你玩呢,你怎么配得上我。

我要娶的,是安家的女儿。

游戏结束。

她傻了半天才明白,从她因为报仇献身接近给颜华阳开始,他就在玩这个游戏,他要把她捧到天堂,然后再狠狠的把她摔向地狱。

他一直是一个沉府极深,且残忍的人。

同样是那天晚上的后半夜,华昭跟她求婚,要带她走,她终于明白什么才是合适于她的,可是却不甘就这样一败涂地的离开,她制造那起车祸,却撞死了惟一对她好的男人。

这枚戒指,是他送给她的婚戒,可是那时,她比现在胖,戒指左右戴不进去,现在,她瘦了,手细,戒指却又大了,她和华昭的缘份就像这枚戒指,情深缘浅。

他在天堂,她在人间,手触不到的距离,于是徒留遗憾。

华昭,她以后会像答应他的,好好活着,放下仇恨,远离颜华阳,只是好好的活着。

重逢

一夜无眠,早上的时候才睡着,醒来却是因为一阵突然的疼,有人在拍她的脑袋,细云一个激凌,睁开眼才想起现在已经不是在牢里了,已经没有人打她了。

对上柯白然微恼的表情。

“都八点了,还不快起来……”

外面的阳光已经照亮了这间破小的屋子,细云收回视线。

“起来,然后去找工作……我说了这儿不白养人……”

细云沉默的开始洗漱,洗漱完柯白然看她衣服都是几年前的款式,又找了身衣服给她,两人身材差不多,穿着倒也合适。

“我要去酒店上班,你自个儿出去……”柯白然一一交待着。“尽快找到工作……”末了又拿了些钱给她。“这是车费,饭钱……”

细云默默的接过。“谢谢。”

“尽快找到工作,我就谢谢你了。”女人口气称不上好。

细云仍然是感激的,有人肯收留她,已经很好了。

可是找工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她没有上大学,以前学的钢琴舞蹈也不­精­,几乎算得上是没有一技之长,去问了一些招服务员的地方,别人看细云长得漂亮,又乖巧,工资要求也不高,原本都挺满意,可是一听到她坐过牢,前几天才出狱,那脸­色­,便一下变了。

虽然没有立刻赶人,可却直接的告诉她,不要,坐过牢的人不要。

看着她的眼神如同曾经她看别人的眼神一样。

晚上回到家,柯白然听了她找工作的过程,没骂她,只问道:“想知道我怎么找到工作的吗?”

细云不解。

对面女人眼底闪过一抹疼。“我跟你一样,坐过牢,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养活自己就可以了,可是就是这样,最初的遭遇仍然跟你一样,到处碰壁,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丽景招服务员,待遇不错,应聘的人很多,我进去面试的时候被经理摸了一把ρi股,那天晚上,我守在酒店外面,等着他下班……”

细云咬着­唇­,蚊子一般的声音。“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

柯白然看着她的目光很坦然,说:“细云,当你发现这个世界已经遗弃你的时候,尊严什么的,真的不重要。”

第二天柯白然让细云跟她去酒店看一下。

那是颜华阳的地方,细云下意识的不想去,可……

“你不去就把你赶出去。”

她没有傲骄的资本,于是只好闭上嘴,轻轻点了点头。

丽景是颜氏旗下全球连锁的五星级酒店,里面对工作人员,哪怕是餐饮服务人员的要求都很高,身高,容貌,谈吐,礼仪,每一个方面都希望尽善尽美,柯白然带她直接去找了组长,组长是很普通的一个男孩子,但是对柯白然的态度……很温柔,他看着柯白然的眼神……仿佛曾经的那个自己。

可是柯白然对他……却似乎刻意的疏远。

心里不禁有些唏嘘,她和柯白然最大的差别在于,柯白然对这个男孩子的感情……似乎是在压抑?而颜华阳对她,只是一场游戏。

只有年少的她,才会傻傻的落进的圈套里,甚至说服自己忘掉爸爸的死,嫁给他做颜夫人。

彼时的天真,此时的苍老,流年带给她的,除了长大之外,最深刻的,只有疼痛。

那个组长听柯白然把情况说了一下之后看了看她,眼神没有任何鄙夷。

“我带你们去找史经理吧……”讨好的想过来牵柯白然的手,却被柯白然一下挥开。他似乎习惯了,并不以为意,笑着走到了前面。

柯白然牵着细云的手跟上去。“史经理人挺好的,我想应该没问题的,你放心吧。”

“柯白然,他是不是喜欢你,我感觉,他挺好的。”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多嘴,只是男孩的眼神,和华昭,何其相似。

“是挺好的,可是……我不想拖累他……我们两个……也没什么可能……他大学毕业,家里的父母都是政府的,已经计划给他安排工作,他在酒店上班不过是打个基础,他那样的家庭,不会接受我这种坐过牢,杀过人,还出卖过自己的女人……”

细云沉默了,以前的她,可能会觉得身份地位什么的都不重要,爱情至上,可是现在呢,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要将幻想抛开,柯白然这样的情况,确实会很难。

久久的叹了一口气,却仍然只有鼓励。“易得无价宝,难道有情人,柯白然,没有人会一直等待,我怕他决定放弃的那一天,你会后悔……”

柯白然抬头看了一看她,张了张嘴,却仍然只是无言。

经理在餐厅,此时正是吃早餐的时间,里面的客人似乎和服务员起了争执,他们走近的时候,看到一个大胖子坐在椅子上嚷嚷,一个服务员垂着头立在一旁,经理恭敬的对那个男人道歉,其它的客人也停止用餐看着热闹……

“怎么了……”柯白然过去问一旁的服务员。

“那个死胖子,你知道的,最爱找麻烦,今天小绢不小心把咖啡弄到了他鞋上,他就开始闹了,非要小娟给他舔­干­净,小娟不­干­,史经理来了,可那人仍然不罢手,你也知道,他是王董的儿子,得罪不起……可舔鞋的事儿,谁会愿意……他以为他是皇帝还是旧社会的地主呀,侮辱人也不是这样的……”

“那好……”胖子嗓门突然大了起来。“看在史经理的面子上,不要她舔,给我跪着擦­干­净,我就算了……看我多大度……”

经理把服务员拉到一旁,细云这才看清史经理其实是挺年轻的一个人,大众的脸型,不算太帅,可,看着挺亲切。

他为难的看着服务员。“我知道,小娟,他是一个混蛋,但是现实是,我们得罪不起……忍忍吧……”

陌生

服务员小声却坚决的答道:“经理,我不­干­了,我连父母都没有跪过,现在要我跪这么一个贱人,这么没尊严的事,我不­干­了,对不起……”

“炒了她,炒了她……顾客就是上帝……上帝都不尊重,炒了他……”

服务员转身就走,细云看见经理愤怒的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可是他正眼看着胖子时,却又不得不微笑……

这就是现实。

胖子更加得意了。“经理,要不你来给我擦­干­净吧……不过也要跪下哦……”

经理垂着头,却,仍然没有动。

细云放开被柯白然牵着的手,缓慢的走了出去。

“细云,你­干­什么,回来……”柯白然在后面小声的唤她。

细云没有回头,仍然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曾经,那时颜华阳说爱她,她和他一起来丽景吃饭,服务员很漂亮,颜华阳多看了两眼,她气不过,故意把汤弄到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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