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刚一起床，就接到了那家洗涤公司的电话，电话是一位娇滴滴的女孩子打过来的，她告诉娇娇的面试没有通过。娇娇一打听那位女博士也没有被录用，原来是公司内部人员的一个关系人士被招聘进来了。娇娇回到国内几乎没有太多的关系可走，她的大学同学有的三十多岁就遭遇下岗，还有混得好一点的人家忙得自顾不暇，没有人能够关照她。关键是她仿佛已经丧失了当年在国外为了生存而四处求职的奋斗­精­神。人在没有生存压力的情况下去谋职，跟急着糊口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状态。即便是不再挑剔地去找挣大钱的工作，能够找到一个让自己感觉舒服一点的工作也好嘛。娇娇后来又去应聘了几家公司，不是工资低得令她无法忍受，就是她对公司的环境不太满意。她知道自己已经变得不可能不挑剔了。因为一提到薪水，她就情不自禁地和国外的薪水做比较，这种比较就像是一种侵入人的神经的­精­神鸦片，只要是一触及到工作，就会很自然地在心里换算两种不同国际背景下的汇率。这样一换算，整个人的工作热情，都会受到影响。娇娇很有悟­性­，她更了解自己的实力。如果拿自己的这点可怜的技能和国内高学历的年轻女子相比较，自己早已经变成了明日黄花，她的优势越来越少，最后只能是靠那点可怜的英语作为她出击的底牌。可是，中国现在更年轻的一代知识分子，哪一个计算机和英语不是好样的，就凭她这种半路出家学的计算机，以及那点可怜的国外管理经验，又能算得了什么呢。现在中国走向了国际化，中国的合资企业，管理经验也是按照国外的模式套下来的。所以，国外有的，我们今天也有了。国外没有的，我们今天也都有了一套更适合自己国情的先进管理经验。娇娇的这点可怜的技能，在国外工作起来也就是半瓶子醋，回到国内更没有什么可降服人的地方。通过找工作，娇娇悟出了一个道理。现在还不仅仅是海归也在贬值的问题。而是，中国现有的一些企业，尤其是老一些的企业，人家早就形成了自己人事关系的圈子。千万不要小瞧了人事关系，那可是人家经过多少年千辛万苦磨合打造出了坚如磐石的关系。你一个陌生人，突然闯入人家的小圈子，并去抢人家碗里的饭吃，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即便是你硬挤进去了，弄不好还会给人家当成了使唤丫头。受人家的白眼还不算，最后倒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定越是海归，越容易遭到排挤。排挤外来人，那是一些人从娘胎里带来的恶习。甚至有些公司，招聘也是一个巨大的幌子。最后借招聘这块招牌，把他们自己的亲信和死党都招聘进去了。最后只把很小的机会，留给一些没有丝毫关系的人。娇娇越发地感觉到，如果再不停地把自己的简历投出去，那只能是一种浪费。因为她感觉自己这种身份的人出去做事情，一是看周围的人文环境；二是看人；三才是看钱。如果到了一家公司，整天混在大搞人事关系的群体里，自己怎么受得了。也许，真的自己­干­是对的。哪怕起步时只是小本的生意，碰对了慢慢发展也能­干­大。这个想法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娇娇不想惊动别人，但是她周围的这几个朋友还是不能不告。比如娇娇的女友，还有喜鹊，还有远在澳洲的雷欧，这几个朋友都是她眼下最信得过的人。她要和他们商量，自己究竟­干­点什么好？    

2003年2月28日星期五 晚6点(1)

听说娇娇要自己做生意，我吃了一大惊。其实想想也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娇娇回国要不是一下子就缠在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博士身上，她早就该自己­干­起来了。这年头靠爱情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有安全感呢？爱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爱就像是一阵风，一场梦，亏她也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突然对爱情丧失了理智。现在她终于醒过味来了，算她还够聪明。娇娇兴致勃勃地约我到北京新侨饭店去吃西餐，她说那里的西餐是老字号，吃起来应该很舒服。我开着车，一路上琢磨着娇娇究竟应该做什么生意更适合，因为她手里的钱并不是很多，她在电话里说要投资股票。我一听，心想这个傻帽儿，她实在是不了解中国的股票行情，我今天去得劝住她。做生意看不准，很可能一夜之间就让你赔得­精­光，中国的市场经济现在还有很多不够完善的地方，不像外国，我可不想眼看着娇娇爱情谈不成，生意上再让人家给坑了。人也许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或者是一念之差，一个人辛辛苦苦十几年的积蓄就被人家给骗走了。我是娇娇的好朋友，我可不想让她有什么闪失。我到达新侨饭店的时候，娇娇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今天路上没有堵车，我足足提前十多分钟到达。没想到娇娇比我来得还早，看来我们两个人都为这件事挺兴奋。娇娇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她穿得像一个女经理。一身米­色­的西装，俨然一副职业女­性­的打扮。她的这副打扮，显得­精­明、帅气，她今天看着好酷啊。女人有一个高挑的好身材，在男人面前可以永不言败。“你今天看上去真帅，你早就应该让自己这样嘛。前些日子，你可是把自己给折磨苦了。”我看到娇娇这样，从心眼儿里替她高兴。“我真没有想到回国后工作还这么难找。我们肯定又没有赶上好时候。９０年代出国的时候，我们是最苦的一代。回国找工作又赶上最难的一代。你说说我们这一代人为什么总是赶不上好时候呢？”娇娇还在抱怨找工作的事。“你在电话里对我说，你要投资炒股票，如果你准备做这个，那你就很可能再次遭到失败。”“为什么？你不要咒我啊。”“不是我咒你，你这样冒风险不值得。中国现在绝对不是投资股票的好时机。先甭说我身边有多少股票套牢族，就连我本人也是一个让股票砸在手里的人。现在大家想解套都逃不出来。你可好，又要当傻瓜往里钻。”“炒股当然是有风险的，但我觉得现在对我来说很合适。因为我坐在电脑前就可以炒股，省得跑到外面去挣那几千块钱。”娇娇挺有理地说。“你绝对不能现在买股票，中国目前的股票不像前几年，只要你投资，就会有回报。这两年，股票都跌到家了，完全是一路下滑的趋势。你一旦这个时候买，不但血本无归，还会让你输个­精­光。做别的我没有发言权，如果你想现在做股票，我可是当事人啊，我怎么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可是，眼下这对于我来说是最现成的买卖，足不出户就可以在网上交易。我在澳洲也买过股票，都挺好的，也没有你说的这么邪乎。”“国外的股票市场比我们要规范和健全，人家的市场已经进入了良­性­循环。而我们这里做的还不够规范，中国股票受政策的影响太大。特别是中国入世以后，股票市场还在处于调整的阶段，一些因股票­操­作不规范的大案要案也在审理之中，你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做股票。”“照你这么说，我真的不能买了。”“不能，你口袋里的那点钱也很不容易才挣到，不能乱花，还是稳一点好。最好是选择其他的事来做吧。”“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兴奋起来，你又给我泼冷水。那我做什么比较合适呢？”“如果找不到好的事由，你就做中澳两国的贸易也不错嘛。你在这边帮助联系货物出口到澳洲，然后你两边跑。现在就是像你这样拿着外国公民护照两边跑的人最时髦。这叫国际飞人。”    

2003年2月28日星期五 晚6点(2)

“时髦的也是最不可能实现的。你去问问那些海归，哪一个不想做这种国际飞人，你以为做贸易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没有一定的关系，怎么会让你去当这种国际飞人。做这种事的都是在国内有很深的关系网，或者有很深根基的人回来才能做。你说的我根本就做不到。你也不看看我回来后身边还有什么关系网，除了你是我最铁的老同学，还有哪一个人会真的帮我。前几天，我刚刚见的那个叫小虫的男人，差点就把我卖给了一个律师。他要打官司，却拿我当垫背的。还有一些人，把我当成了被利用的一块肥­肉­，为了他们个人的私利，把我介绍给对他们有用的人。难怪我要做股票，我一个人对着电脑说话，赚赔是我个人的事。”“如果股票的行情好一些，我不会这样死拦着你做的。可是现在真的不是投资股票的时机。就像炒房地产一样，你要赶上房子价格低的时候买进，高的时候卖出，那样做生意才会让自己赚大钱。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宏观的背景，因为你再也输不起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究竟做什么好呢？”“做生意要考察好，急不得。你还可以和澳洲的朋友们联系一下。多听听大家的意见，最后做出选择。”我和娇娇基本上谁也没有好好吃东西，今天的谈话也是不了了之。剩下的西餐我让娇娇打包带回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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