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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布衣神相之晏容 > 嫩草老牛四

嫩草老牛四

刚抬起脚,晏颜又停住,只因为有人已经过去了。晏颜知道偷听别人说话,特别是说啥秘密的时候,是不对的。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想走,就是想多知道一些那人的事。哪怕是不好的,也不怕。

来人正是救了自家三姐弟的李神相,晏颜看着他扶起地上的人,听着他说着开解的话。

原来,宋晚灯十五年前因为贪功,犯下了大错,以致郁结于心,终不能释怀。可那也不全是你的错啊,晏颜捂着嘴,眼泪顺着脸颊划过,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

春末的夜晚,即使是江南,也依然很冷。靠着柱子睡着的晏颜,一个冷战,醒了过来。哎呀!怎么睡着了呢,姐姐不知道是在等着还是先睡了,晏颜马上爬起来,揉揉僵硬的腿,准备回去。

吱呀——房门打开,宋晚灯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匕首,失魂落魄的出了院子,奔后山的思过崖而去。

晏颜战战兢兢的,又是怕又是担心,最终一咬牙,还是跟着去了。

大半夜的,晏容被一阵喧闹吵醒,披衣起床,望望另外一张床,小颜还没回来?

“出什么事了?”伸手拦住一个飞鱼山庄的弟子,晏容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小颜她,不会有事吧?

“大师兄出事了!”那人飞快的说完,就奔着大厅的方向去了。

果然还是出事了,小颜也不知怎么样了,真不该的多事的,晏容揉着眉心,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李大侠和赖神医在思过崖上,看见好多血,到处又找不到大师兄,只看见那把大师兄的匕首。”

“大师兄一定被人杀了,不然......”

几个人议论纷纷的,晏容却越听越糊涂,按说宋晚灯该是死了,就在思过崖的山洞里,怎么会没有尸体呢?还有那么多的血,难道是小颜!

越想越怕,晏容也慌了,不管不顾的随手抓了个人,张开就喊:“我妹妹一晚上没回来,你们能帮我找找吗,她,她一定是出事了!求求你们,快点找找啊!”

被拦住的人一愣,便迅速的吩咐下去,帮着找人。晏容也不敢回房,就在门口站着,希望晏颜突然能从哪里走出来。

“姐,姐——”隐约有人在喊,晏容睁大眼睛找了找,果然,小颜躲在花丛朝自己招手。

肯定是有事请,不然她不会这么小心的。晏容也小心的摸过去,抓着妹妹的手,满心的焦急都化作一句话:“小颜,你怎样了,怎么?”

晏颜拖着姐姐退了几步,躲到更隐秘的地方,小心的确定四处无人,才小声的开口:“姐,他,没死,但他不愿意见人,怎么办?”

他,谁?晏容皱皱眉,灵光一闪,“他没死?”

恩,晏颜点头。“他在山上,他要自杀,我就冲过去了,他只是伤了自己,但没死。他不想见飞鱼山庄的人,他说没脸见他们,我就来找你了。”

“他现在在哪儿?他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他?”

“他在后山藏着呢,他......姐,现在该怎么办?”

呃,晏容也发愁,既然大家都当他已经死了,他也当自己死了,那——

“让他走吧,改头换面,重新活一次。”说着还是觉得不对,毕竟这么大的事,晏容也不敢私自做主:“你等我一下,我找个人商量一下。”

好吧,晏颜无奈,以前什么事都有姐姐,现在也只有靠她了。“姐,别叫山庄里的人,他不想见的。”

“我明白,你先等一下,别给人发现了。”

晏容走出来,去了议事的大堂,却没有进去,只是拉了个人帮忙喊人出来。

片刻功夫,就见李布衣从里面出来,面带疑­色­。“晏容,你找我?”

恩,晏容也不多说,扯着人就走。虽说疑惑,李布衣还是顺从的跟着走了,也没多问。

“晏容姑娘,这么晚带李兄去哪儿?”玩世不恭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晏容头疼的白了某神医一眼,本来想低调的,看看这人一句话,招的半个山庄的人都看了过来。

“管你屁事!”晏容忍不住爆了粗口,可不能让这些子人­精­怀疑啥,娘的,本姑娘的清誉就不要了!“晏容不会吃了他的,诸位放心,待会儿保证原物奉还。”然后,拼命挤出一抹娇羞,恶心的自己都快吐了。

那群人面­色­各异,倒也没人跟来。

“晏容,怎么说你也是年轻姑娘家,应该——”李布衣说不下去了。

“应该矜持些是吧?”晏容接了下去。“我要不直接点,他们还不问个没完没了的。”

李布衣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跟着人走。

回到晏容的房门口不远,晏容压低了声音:“小颜?”

“姐?”很小声的回答,接着,晏颜钻了出来,看着多出的人,吓了一跳:“姐,你找他­干­嘛?”

“不找人咋办,我们俩哪行?”晏容压低声音,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扯着李布衣:“快走。”

因着怕惊动人,也没敢拿个灯笼,三人就这么黑灯瞎火的往后山摸去。

“小心。”李布衣再次扶住身边的人,只是再前面探路,不时的出声提醒,却难得的没有多问。

借着一点点星光,三人终于到了思过崖,绕过一边,就见一丛树木旁,有个人影。

“谁?”人影警惕的站了起来,却一手捂着胸口。

“是我,宋大哥。”晏颜小跑过去,扶住了那人。

什么时候都叫上大哥了?晏容想笑,想去不时时候,才又忍住。

“宋兄?你没事?”

“李兄,你怎么在?”

李布衣大致说了下事情经过,几人就沉默了。

“你真不想回去?”良久,李布衣打破僵局。

宋晚灯点头。“你知道原因的,我一看见他们,我就想起......我就......”

“要不这样吧。”晏容提议道:“反正他们也都当你死了,那,从今晚起,这世上再没有宋晚灯,宋晚灯已经陪着他的错事而去了。你就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再活一次,去做个普通人也好,去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也好。”

场面再次冷了,都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好,我就用师弟的名字,去做好事,去为他积德。”宋晚灯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晏容几人拱手:“今日大恩 ,宋某铭记于心。事不宜迟,宋某这就离开,从此,世上再无宋晚灯。”

李布衣很利落的抱拳:“宋兄保重。”

宋晚灯捂着胸口,再次施礼,便要趁夜离开。

“宋大哥,我要跟着你!”

啊?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半晌都未说话的晏颜。

“小颜,你?”晏容张大了嘴巴。

“万万不可,晏颜姑娘。”宋晚灯一口否决。

“这个,在下不便多言。”李布衣退后一步,摆明了看戏。

“姐,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求你,你就答应了嘛——”晏容大汗,自己这灵魂才来没几天,鬼知道你以前有没有求过?“这个,这个......只要宋少侠答应带着你,姐就不反对!”

晏容退后,站到李布衣身边,看戏。

“晏颜姑娘,在下不能带着你,江湖多风险,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宋晚灯抹汗。

“我不怕,你不是会武功吗,我不会吃亏的。”晏颜斩钉截铁。

“这个,这个,在下就一粗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那我照顾你,我什么都会,洗衣,做饭......”

“这个,你还小!”

“我明年就十五了!”言外之意,明年就是大人了,就可以嫁人了。

“这个,这个......”宋晚灯求救的看向事不关已乐着看戏的两人,可惜直接被无视掉。

“我们说定了,宋大哥,我给你洗衣做饭照顾你,你带着我走江湖,看风景,行侠仗义。”

扑哧——晏容忍不住了,自家小妹原来这么厉害,真是惊喜。“宋少侠,你要不就带上我妹妹吧,你别看她年纪小,她很能­干­也很懂事,不会给你添乱的。”晏容还有没说出来的话:你带着个拖油瓶,自然就多了份责任感,也不会轻言生死了。还有,你带走一个,咱的拖油瓶少了个,也能轻松些不是?不对不对,怎么能自私的想把妹妹扔出去呢,晏容拍拍自己,咱是为了他好,为了他们好,一定是的。

看李布衣也一脸赞成的模样,宋晚灯无奈妥协。自己心里也明白,他们是不放心自己一人上路,不然又怎么会同意一个小姑娘跟着?

看着小妹就要走了,晏容想掉眼泪,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呢。捅了捅身边的人,等他看过来,晏容才低声道:“有没有带银子银票啥的?”

“要多少?”李布衣同意压低声音。

晏容竖起一根手指,李布衣塞过来一张银票,一百两。

“小颜拿着,收好了,路上有什么急需的,也不用担心了。”

“姐——”晏颜扑到晏容怀里哭了起来:“姐......我舍不得你。”

没事没事,晏容拍了几下,叹气道:“小鸟长大了,总是要飞的。”满脸的感叹,成功的冲淡了离别的忧伤气氛。

“宋晚灯。”晏容毫不客气的直呼其名:“答应我三件事。”

好,宋晚灯点头。

“一,照顾好我妹妹;二,将来,你要是没喜欢我妹妹,就不要碰她;三,你将来要是觉得她很好,一定等她长大些再——”

声音很小,刚够宋晚灯听见,这人想了想,点头:“我答应你。”

目送两人从另一边下了山,晏容恹恹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李布衣下山。终于扔掉一个拖油瓶了,只是,心里还是失落了些,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毕竟是当亲妹妹疼的啊。

“晏容。”李布衣突然开口。“今晚这事儿,你一个人都能解决,为何要拉着在下?”

这个,这个,晏容讪讪的:“您想听真话?”

当然,李神相气场很足。

“这个,呵呵呵——”晏容细细的斟酌着词语,希望能说的委婉一点:“这事儿也不小,还有山庄里闹的不轻,要是有人说个什么,李大侠您多多担待着。”

“原来在下是给姑娘背黑锅的。”

“不敢不敢,晏容怎么会呢?只是想着这种事儿也是让您知道更好一点。”晏容打着哈哈。

李布衣突然停住脚,正­色­的看着晏容:“晏容,在下总觉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吓,晏容一惊,这人也忒毒了些,便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付:“哪有啊,李大侠多疑了。传闻布衣神相料事如神,洞悉天机,晏容哪敢和您比呀。”

李布衣没再说话,至于晏容提议的黑锅,他没直接反对,便是应下了。

下了山,李布衣去解释什么都不重要,眼瞅着天都快亮了,晏容自然是包被窝要紧。

挣钱去一

只觉得刚睡着,就该起床了。赖床的娃不是好娃,晏容只得爬起来。小颜不在,没人梳头了,胡乱的扎个马尾又四不像,最终,晏容决定,披着头发吧,大不了不出门就是。

找出一双绣鞋,用细钉连底子都钉在木头上,细细的钉了一圈,用手扯了扯,很结实。木头鞋底不太好看,最终还是糊了一圈鞋子同­色­的布,放手里掂量掂量,虽然看起来笨重,穿着倒还行。

等另外一只也弄好,晏容就穿在了脚上,慢悠悠的在屋里走。

“小云,小云,快看看,姐是不是高了很多?”

晏云没­精­打采的看了眼,点头。“姐,二姐她,真的没事吗?”

这孩子,已经跟她说了二姐有事出门了,有人跟着很安全的,他还是一遍遍的问。“她很好,真的不用担心,小云难道还不相信姐姐?”晏容摆出威严的架势,可惜配上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形,实在是不像。

哦,晏云耷拉着脑袋出去找求死,缠着他教功夫去了。自从晏容决定了培养弟弟妹妹时,就偷偷的指点小弟去缠着求死。一来求死爱玩闹,二来又热心肠喜欢小云,那教两招自是不会拒绝。

来回走了两遍,晏容慢慢找回了感觉,走的稳稳当当。初步试验成功,剩下的就简单了,晏容仿佛看见了大把的银票在眼前飞。可细想想,晏容又有些丧气,这个鞋子,不一定会赚多少钱的,毕竟没什么技术含量,自己顶多刚开始蒙一把,只要被人看清了样子,就再卖不到钱。还有啊,本来欠的钱没还呢,昨晚上又借了一百两,照这样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啊——。

晏容在为生计发愁,可有些人生计没问题,却也发愁。比如,现在站在思过崖的那位。

昨晚最后见宋晚灯的人,是自己;首先在思过崖发现不对,让人都以为宋晚灯遇害的人,也是自己;就连昨晚送走人的,也是自己。偏偏还不能解释,这黑锅背的真不舒服。看飞鱼山庄的人,一个个的骂着,甚至想杀了自己,可就是不能说。不然对不起宋晚灯的信任,还会让他身败名裂。晏容让自己多担待着,怕是早就猜到了这种局面。李布衣望着远山,心里却在思索着接下来该做什么。

既然这山庄里都不希望自己留下来,那还是早日离开的好。自己不就是云游四海从不过问江湖事的么,怎么却热心起来,就为了魔长道消四个字?至于晏容,相信她真的只是个普通人,遇事就躲从不好奇多嘴,又对弟弟妹妹那么好的,不会是心肠恶毒之人。至于伪装,更是不像,晏容虽然古怪了些,却是真­性­情。算了,为防万一,还是多留她几日,观察观察再说,自己又不缺钱。

“李大侠。”

一声轻呼,唤醒了沉思中的李布衣,回头一看,居然是沈夫人。

沈夫人终是承认了自己是当年不告而别的若兰,纵使道歉又如何,伤了的心,又拿什么来补救?

“晏容,晏容......”急促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顾不得脱鞋,晏容就穿着高跟鞋窜了过去。

打开门,一看。“叶姐姐?”

叶梦­色­双眼红肿,手里还拎着个篮子,里面好像是——祭品?

把人让进屋,倒了热茶送上,看着叶梦­色­喝了几口,晏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叶姐姐,怎么了?”

叶梦­色­缓了缓,抽抽噎噎的,却也说了出来:“我去思过崖,想拜祭下大师兄,大师兄他人那么好......却看见师娘和李布衣在说话,他们居然......他们怎么对得起师父!”

那,果然听到了不该听的,想不开了吧。“那都是那多年前的事了,而且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你就别管了。至于你师娘,当年没做下错事,如今更不会做。

错。李布衣为人正直,自是不会去做什么坏人姻缘的事的,你放心吧。”

“哼!李布衣这个卑鄙小人伪君子,就是他害了大师兄,现在又缠着师娘,我一定让他好看!”

呃,晏容捂脸,叶梦­色­现在成见那么深,自己越给李布衣说好话,她就越生气,还是不提罢。“叶姐姐,别想那么多了,别人的事别人自会处理。你还是帮我看看,我这鞋子怎么样?”

晏容抬起脚,捋起裙子,怪样式的鞋子果然吸引了叶梦­色­的注意力。晏容直起身,拉着叶梦­色­也站起来,比了比身高。“叶姐姐发现什么没?”

“恩,你好像和我一样高了?”叶梦­色­眼睛一亮,不敢置信的瞪着晏容:“不会啊,你昨天还没我高呢,怎么长的那么快?难道是——鞋子?”

真聪明,晏容满脸得意。“叶姐姐,你看这鞋子能卖钱吗?”

“应该能。不如我们下山去,到聚贤镇问问看?”叶梦­色­也多了几分兴致,姑娘家哪个不爱稀奇玩意儿?“晏容,你缺钱?”突然迸出来一句。

“恩,我需要钱。”

“那个坏蛋李布衣虐待你们?不给你钱花?”

“没有没有。”晏容赶紧澄清,自己可不能误导别人误会李布衣,不然自己不是恩将仇报了。“叶姐姐也知道,晏容是从那里出来的。晏容当时请李大侠赎身,是答应了很快还他的钱的,不然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赎人?”

“江湖救急,哪里需要回报的,小气的李布衣,他又不缺那点钱!”

“叶姐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他在晏容最危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晏容感激还来不及呢,自然不会再让他赔钱的。”

“你欠他多少,我帮你还。”叶梦­色­热心的张罗着:“他不是好人,晏容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我替你还了就是。”

呃,真让你还了,我还是要还你的钱,还多欠了个人情。晏容决定还是快点赚钱要紧,谁也不欠才是正理。“叶姐姐,我知道怎么做,我很快就能挣够钱,谢谢的你关心了。”顿了顿,晏容接着说:“叶姐姐要真想帮我,就带我下山吧,我相信我这鞋子,能赚上一笔的。”

好吧,叶梦­色­半信半疑,还是答应了,说是有时间就去。

晏容放下了心,想着再琢磨几个图样,做法到时候说说就行,也能多拿点钱。“叶姐姐,谢谢你,只有你拿我当朋友。”

“我也谢谢你,和你说了话,心里好受多了。”叶梦­色­看着晏容的披头散发,便拿起梳子帮着梳理:“晏容你怎么不梳头?”

这个,咱是新新人类,哪里会梳这高级的玩意儿?晏容瘪着嘴,委委屈屈的:“小颜不见了,我不会梳头。”

晏颜的事,就说是失踪了,请飞鱼山庄帮着找,也就堵住了所有人的疑问。

“哦。”叶梦­色­见着晏容有些伤心,肯定是担心妹妹,便也不再提了。

“啊,对了,叶姐姐,你能不能给我弄两身男装?”

“男装?你穿?”

“当然啊,你看我不会梳头啊,要是离开了这里,总不能每天像个疯子吧?穿了男装,那头发随便一扎就行。”

也是,叶梦­色­赞成,李布衣马上就要走了,到时候晏容也要跟着,还是男装的好,也安全些。

“你等着,我去找给你。”叶梦­色­利落的告辞,想着去打劫哪个师弟更好。

叶梦­色­真是单纯的善良,看着她的背影,晏容不自觉的羡慕起来,自己永远都不会那么轻松吧。晏容也想过,叶梦­色­为什么来找自己诉苦,却不去找她的亲亲师妹。但一转念,也就明白了。她师妹沈绛红,一直就讨厌这个继母沈夫人,要是给她知道着继母的一点往事,肯定会闹的个不休,最后不开心的自是师父了。

等了半晌,也不见叶梦­色­回来,晏容有点坐不住了,她不会是碰上什么事了吧?

晏容所料不假,叶梦­色­真的是惹出事来了,虽然错事本身并不是她惹出来的。

点苍派括苍派的人,耻笑辱骂宋晚灯,本来几个相好的师兄姐妹也就忍了,可昨晚一出事,沈绛红的脾气就受不了了,偷偷的伤了那几个耻笑宋晚灯的人。人家被伤了,自然不会白白吞下这口恶气,一状告到了沈庄主那里。叶梦­色­早知道师妹和师父的关系就很僵,要是再给师父发现是师妹做的,那后果不知会怎么样,无奈之下,叶梦­色­踏出一步。“师父,是我做的。”

“梦­色­!”沈星南明知这徒儿虽刚直,却不会这么冲动,自然是为人顶罪。

“师姐——”沈绛红一急,差点说出真相,却被拦住了。

“是我做的,他们在山庄里赌博,还辱骂大师兄,梦­色­看不过,就出手教训了他们!”

事已至此,再扒出真相只会更不好,顾全大局的结果,就是叶梦­色­被逐出了师门。

知道这事,晏容只感叹了句,世事无常,便也没难过。离开了飞鱼山庄的叶梦­色­,才是新生的叶梦­色­,离开了更好。

“晏容,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启程。”李布衣突然在门口敲门,等晏容出来了,才温言吩咐。

哦,晏容心里疑惑,手里却半点不慢,这山庄里,除了刚刚认识的叶梦­色­,自己真没什么好感。拿好包袱,带着弟弟,跟了过去。

“李大侠,怎么走的这么急?”

“事情办完了,自然该走了。”李布衣答道,没有半分不满。

“我说是过河拆桥,利用完了就赶人走。”赖药儿当先迈着大步,满脸的不屑。

“赖神医,是不是你又­干­了什么好事,惹出麻烦了吧?”

赖药儿眼睛一挑,伸手就往晏容头上敲:“我说晏容啊,你怎么不说是他们担心本公子风度翩翩风流倜傥会让他们的老婆耐不住呢?”

晏容退后一步,避到李布衣身边,嘴里嘟囔着:“你当别人都是瞎子啊,会看上你……”

“你说什么?”某神医耳朵好尖,也不走路了,回身就抓人。“本公子这么英俊潇洒气势不凡,晏容你眼睛有问题吧!”

“是是是,赖公子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树梨花压海棠,小女人万分景仰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呕……”晏容边躲边念。

“哈哈哈……”求死和尚拎着晏云,大笑不止。

李布衣嘴角微勾,伸手拦住两人:“别闹了,走吧。”

挣钱去二

“晏容。”

身后有人喊,晏容停住了笑闹,是叶梦­色­。

“你要的衣服。”叶梦­色­递上包袱,面­色­黯然,他们都走了,而自己,却是无处可去。

晏容接过东西,抱了抱叶梦­色­:“叶姐姐,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那不大的眼睛里满是诚恳和坚定,让人不由的相信。叶梦­色­释怀了些,挥手。“保重。”

保重,晏容也挥手,几人慢慢走远了。叶梦­色­失落的往回走,还能呆一个晚上,明天,自己又要去哪,又能去哪?

所幸的事,从飞鱼山庄下来,比爬山时轻快了很多,几人到达聚贤镇的时候,天­色­还早。

先到聚贤客栈定好了房间,就各做各事去了。交代一声,晏容便拖着弟弟上街,去寻找合适的买家。

站在街边观察了一会,晏容锁定了一家叫做“落云坊”的专营鞋袜的店面。这家的老板也是中年发福,一双不大的眼睛满是­精­明,却并不市侩,看起来也许可以谈笔生意。

“二位客官,需要些什么?”店里的伙计迎了上来,晏容故作深沉的往里走,却不开口。

细细的看了看里面的货物和款式,晏容心里约莫有了几分打算。“我有笔生意,不知你们老板有没有兴趣?”

“姑娘你想谈生意?”伙计虽是疑惑,却也未露出不屑的颜­色­,这家店果然不错,晏容更是添了几分信心。

略坐了坐,伙计就领着店老板过来,二人坐下,待伙计上了茶,晏容才开口:“小女子晏容,今天有笔生意,不知老板有没有兴趣?”

“姑娘好直爽,在下也不多客气了,在下姓赵。”

晏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打开包袱,拿出一只鞋子,在赵老板面前晃了两晃,让他既看见了,又没看清,复又收了回去。

“不知姑娘——”赵老板小心的开口。

“赵老板,这鞋子,保证从未有人见过,女子又会喜欢的。老板若是有意,咱们谈好价钱,晏容自会知无不言。”

“在下凭什么相信姑娘?”

“晏容前来,自有依仗,就看老板眼光如何。”晏容也不急,慢慢耗着,大不了咱再换一家。

“这——”赵老板心里迟疑,面­色­却不表露:“在下也不能单凭姑娘一句话,就做这生意吧,若是万一没有姑娘说的,在下不是赔了么?”

也是这个道理,连货都看不清,谁有敢轻易下赌注?“赵老板,请借更衣室一用。”

赵老板招呼伙计带路,晏容便拎着包袱跟了去。

“你是她弟弟?”

“恩,她是我姐,我叫晏云。”

“那我叫你小云吧,来,吃个果子。”赵老板难得殷勤的看着晏云,又是递水又是送点心。“你姐姐做的鞋子,好看吗?”

“我没看过。”晏云老实的答道,却并不去吃他的东西,姐姐教了,不能吃别人的东西,不能要别人的好处。

哦,赵老板失望的不再问。

幸好裙子够长,完全遮住了脚,即使露了一点点的鞋底出来,也看不出什么的。晏容换了鞋子,走了出来,在店里来回走了两遍。

人高了些,身形却更直更挺,就连步子都多了几分风情,看来定是那鞋子的问题了,赵老板暗暗点头,心里也打定了主意。

不等说话,晏容又去换了鞋,同样把这鞋子包好,再次坐到了赵老板的对面。“怎么样,看出来了吗,赵老板?”

“还不错。”只三个字,赵老板不再多话。

拿乔的吧?晏容明白,却不想计较,自己在乎的只是快点赚钱,可不打算囤积居奇。“这鞋子,赵老板看能出多少?”

“十两银子。”

“十两,太少了吧!”晏容怒起:“赵老板既然不是诚心,那晏容就不打扰了。”拎起包袱,拉着弟弟就走。

“晏姑娘留步,价钱的事好商量,生意嘛——”果然刚走三步,这人就开口留人。

“二十两,但是姑娘不能再到别家,这生意只此一家。”赵­奸­商眯起眼睛。

晏容抬脚继续走,根本不接口。

“三十两!”

......

“五十两!姑娘你该满意了吧,这鞋子连姑娘都只能穿我们家做的。”

果然够聪明,连原主人都不能卖,你当然全赚。不过晏容自己也没打算去卖鞋子,五十两已经超出自己的想象,值了!

“赵老板果然爽快人,晏容答应,绝不会抢你生意,但是——”晏容话头一转,等赵老板快忍不住发问的时候,才慢悠悠道:“赵老板给我一百两,我再给你另外五份鞋样,并白送你一些款式和花样的装饰,保证鞋子会更漂亮。”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立字为据。”

接过一百两的银票,晏容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终于赚到一把,以后再弄些别的,那钱财还不是滚滚来?递过了鞋子和五份图纸,又细说了一些装饰的蝴蝶结流苏儿之类的,那赵老板已经是急着马上就想去办了。

晏容也乐得告辞,揣好银票,天­色­不早,回客栈。

“姐,你好厉害。”

“呵呵,呵呵。”晏容看着小弟的星星眼傻笑,一共欠了三百五十两一文,现在挣了一百两,就是还欠二百五十两一文,革命尚未成功,咱要继续努力!“小云,回去后,他们要是问起,你就说我们只出来逛逛,什么事都没做,知道吗?”

知道,晏云一句怀疑的话都没有,姐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回到客栈,赖药儿不知去了哪里,并不在。李布衣和求死知道两人上街去了,也没多问。

晏容更是放心,自己赚钱并不想一早就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等赚够了,赎了身卖身契,以后能不能见到都难说,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是行侠仗义走江湖的侠客,而自己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罢了。

想着想着,心里却突然有了那么一丝不舍,自己仗着对他人品的信任,去胡闹去耍弄那个大神医,不都是知道他会纵容吗?希望他以后能少些灾难,多些人关心,咱每日三炷香的保佑他长命百岁事事平安吧。

神医鬼医

一夜辗转,天还是亮了,叹了口气,叶梦­色­背上包袱,悄悄的出了飞鱼山庄。避着那些师兄弟姐妹们也好,不然到时候只会更伤心。

站在山路上,叶梦­色­茫然四顾,自小在这里长大,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里,如今......天大地大,何处可容身?

师父,师娘,二师兄,四师妹,保重,梦­色­不能陪你们了。

“梦­色­。”

叶梦­色­一震,缓缓的转过身:“师娘。”

“梦­色­,你别怪你师父,他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我没怪师父,师娘你好好照顾师父,梦­色­也就放心了。”

“我会的。”沈夫人点头,复又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我先到聚贤客栈住下,其他的再看吧。”叶梦­色­故作轻松的笑道。

你能想开,我们也放心多了,沈夫人叹口气,谁都知道这次梦­色­是给绛红顶罪,可又不能说什么,不然事情只会更糟,只是,委屈这孩子了。“你放心,你先安顿好,等有机会,我会劝你师父,让你回来。”

叶梦­色­心里一喜,掩饰不住的高兴,如果能回来,自己做什么都可以!“谢谢师娘。”

告别了师娘,叶梦­色­心里放松了很多,好像下山也没那么痛苦茫然了。先去聚贤客栈定个房间,再呆几天看看情况再说。晏容他们昨天下的山,说不定现在也在聚贤镇呢,只是不知他们住的哪间。虽然那个李布衣和赖药儿很讨厌,大不了不理那两人就是了。

不知不觉就下了山,以平日的经验,不用多远,就是聚贤镇的那个牌坊了,叶梦­色­加快了步子。

“没天理啊......天杀的啊......”

一阵凄惨的哭声在前方响起,侠之本­色­便是抱打不平,叶梦­色­自是不会落下。“发生什么事了?”叶梦­色­大步上前。

“她丈夫尸体被人偷了。”一老伯接了话。

尸体也有人偷?叶梦­色­蹙起眉,大是不解。

“好多新文都被挖了,替她都被偷了,也不知是不是闹鬼啊。”年轻男子也忍不住的说道。

“尸变啊——”另一个­妇­人也叫了起来。

不会这么简单的,其中大有古怪,叶梦­色­沉思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既然是偷尸挖坟的,必不会在青天白日的来做,那只要等到晚上,一切都会明了。

­阴­风阵阵,枯叶簌簌的响,飞舞的白绫,夹杂着怪声,让人毛骨悚然,拔剑在手,叶梦­色­一步一步往前走。本姑娘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定是有人作怪。让本姑娘抓到你,看不把你碎尸万段以报那些善良百姓之怨。

“啪嗒——”一支枯枝应声而断,叶梦­色­心里不禁有丝迟疑,这里这么古怪,自己一个人来,还是有些莽撞了。只是已经来了,后退也不好,再加上对自己功夫的信任,叶梦­色­还是硬着头皮往林子里走。

被挖的乱七八糟的大坑,胡乱的摆着零碎的棺木,那儿居然有个完整的棺材!叶梦­色­抓紧了手中的剑,慢慢上前,只待不对,便一剑劈出。

“哗——”整个棺材盖飞了起来,一具死尸迎面扑了过来,叶梦­色­一个闪身,尸体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还未反应过来,叶梦­色­就被接着飞出来的不人不鬼的东西吓呆了。

“呀——”一只浑身乌黑,头戴怪异面具的怪物跟着那尸体扑了过来,不待叶梦­色­反应过来,一便掌拍了下来。

哼也未哼,叶梦­色­就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动了动手指,叶梦­色­恢复了知觉。

不知是在哪里,一片昏暗,几只烛火半隐半现,只闻得一股股血腥恶臭,令人作呕。

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在一张桌子前,细心的调制着什么。那人看了眼醒来的叶梦­色­,并未开口。

倒是接着进来两个男人,叶梦­色­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正是打昏自己的那个怪物。

那三人并不忌讳叶梦­色­,只自顾谈着事。

待听得尸体,尸血药,金印大战提高功力,那个先进来的男人面露赞赏:“真不愧是我们天欲宫的鬼医呀!”

叶梦­色­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大致情况,心里又惊又怒:“鬼医诸葛半里?”

“你这丫头倒也聪明,可惜——”鬼医诸葛半里看看叶梦­色­,心里多了分主意。

“飞鱼山庄的叶梦­色­,杀了我们的心魔高未末的人。”那怪人的声音又粗又哑,配上那身怪异的装扮,直叫人浑身发抖。

“飞鱼山庄有怎样,明天的飞来峰会面,我们可要好好算算,哼哼。”那个先开口的男人,张狂不已。

听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商量明天怎样下毒,中毒会如何,叶梦­色­心急如焚。明天,师父会带着各大门派,所有的师兄弟过去,那他们——

“你们好卑鄙,快点放开我!”叶梦­色­拼命挣扎,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去报信,不然师父他们一定会出事的。

诸葛半里捏去一只毒血浸泡过的蝎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这种毒,我还没试过,你说,它扎你一下会怎么样?”

“你敢!”叶梦­色­脸­色­大变,那只毒蝎子就在眼前,只要一动,就扎了到了脖子上,不要——

拿蝎子的手缓缓往前送,正准备扎下。“哈哈哈......”一阵狂笑,打断了鬼医的动作。

叶梦­色­睁眼一看,来人正是医神医赖药儿。顾不得想他怎么会在这里,叶梦­色­只觉得这个无赖从来没有过的亲切,那张面目可憎的脸顿时英俊万分光芒四­射­。

“哈哈哈......”赖药儿又是一阵大笑,满脸不屑的看向鬼医诸葛半里。“看到这里这么多古怪发生,我就知道一定有人搞鬼,没想到居然是你诸葛半里。”

诸葛半里并无异­色­,倒是朋友相见知己难寻的模样:“我们诸葛家和你赖家相交多年,你不要多管闲事。”

“是交恶吧。”赖药儿面­色­一变。“我们是医人的医神医,你们只是医鬼的鬼医。”

混乱前夕

“你!”诸葛半里大怒。

赖药儿大袖一挥,真气到处,鬼医的心血毒药尽毁。

“你!”诸葛半里扑到桌子上,悲愤交加:“我的心血,啊——”

赖药儿已是趁机救了叶梦­色­,两人转过一个弯道,打开机关就钻了出去。

诸葛半里终于反应过来,大步追了过去。“站住!”

只是三转两转,赖药儿医术了得,功夫更是了得,那诸葛半里哪会是对手,自然让两人顺利溜走。

“谢谢你。”叶梦­色­真诚道谢。

“不用谢,总算相识一场。”话题一转,赖药儿又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叶姑娘也有几分姿­色­,就顺道英雄救美。”

“你还说,走吧。”那无耻­色­狼的话,叶梦­色­是再也说不出口。这人也就是嘴坏,做人做事其实也没那么讨厌的。

黑洞洞的地道里,四周摸了摸,却找不到出口,叶梦­色­心急如焚,明日师父有难,偏偏自己却出不去。“怎么出去啊——”

“烦死了。”赖药儿­干­脆坐了下来,虽是满脸的不耐,却也细细的解释了原因。

出口在海边,现在是涨潮时间,出口被淹了。要想出去,只有等,等潮落,而时间是,一天后。

一天后!一个时辰都等不下去了!叶梦­色­急的快要跳了起来,这不知是什么鬼地方,先要出去,再赶到飞来峰,都不知来不来得及,再等一天,那师父他们怎么办?“我一定要出去,我不管,我现在一定要走!”

烦死了——赖药儿捏出从鬼医那里顺来的毒蝎子,对着叶梦­色­的脖子就是一下,世界终于清静了......

把叶梦­色­扶到一边,赖药儿开始着手研究解药,这点子小毒,自己要解不了,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时间一点点过去,且不管地道里的人如何,身在聚贤镇的晏容,却是心情大好的走在街上。

不到两日的时间,大街上就多了很多穿着各式高跟鞋的姑娘。

爱美之心,不论古代现代,都一样疯狂啊。

“姐,姐。”晏云小声的喊着,手下不停的扯着晏容的衣角。

恩?晏容低头。

看那些鞋子,晏云偷偷的指指点点,却不给走在前面的李布衣和求死知道。

低调,低调,晏容拍拍弟弟的头,牵着他的手,跟上前面的人。

“晏容怎么不穿?”

啥?晏容条件反­射­的看向某神相,您说啥?忒高深了,能说的明白些么?

李布衣看着路上来往的行人脚下的鞋子,慢慢的开口:“这两日出了新式的女鞋,很是漂亮,晏容你要不要?”

“你付钱?”太顺口了,晏容连连摇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要。”

“在下这些银两倒也付得起。”

你不会真的想付钱吧?晏容斜眼看过去,某神相点头确定,表示自己真的付得起买鞋的钱。

“晏容,那鞋子这么漂亮,穿着一定好看,你就去买一双吧,看相的有的是钱。”求死和尚也掺上一脚。

“不要了,晏容可不想给脚找罪受。”。

“为何脚会受罪?”李布衣真诚的求解惑。

晏容瘪嘴,前世的自己,为了穿高跟鞋,那脚可没少受过罪,现在怎么也不愿意再来一遍了。“您把脚踮起来,用脚趾头走一天试试就知道了。”

“哦——”李布衣恍然大悟,沉默半晌。“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出的这么个主意,真不知是好心呢,还是想赚钱想疯了的。”

“这人的心真黑,为了钱想出这么个主意,一定不是好人。恩,要是给我求死知道了,我一掌过去,打的他爬不起来!”拍着胸口,求死滔滔不绝。

李布衣眉开眼笑的附和,笑容晃花了人眼:“是啊,这主意该不是女人想的,有哪个女人会折磨自己呢?”

......淡定,淡定,咱是文明人,咱不能爆粗口,晏容深吸了两口气,扯出笑脸。“美丽嘛,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需求,又怎么会有供给呢?”

“晏容这话可不可以说成是:没有供给,怎么会有需求呢?”李布衣很好学。

这人话里句句针对那个想出做这鞋子的人,他不会知道是自己出的这主意吧?他那天不会跟踪了自己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偷偷捏了捏银票,晏容随即释怀,咱又没做啥坏事,咱想挣钱,不也是想早日还他的么。

“咳咳......”晏容清了清嗓子,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小云,你学完了百家姓,姐给你买千字文和三字经吧,让你多认些字。”

“好啊好啊——”晏云迭声应了起来,看见路边的书铺就钻了进去:“姐,这里。”

晏容笑了笑,跟了进去,买好了给晏云的书,让他自己抱着。随便看看,一本简装的书册引起了晏容的注意:雨林逸趣。

随手翻翻,倒像是一本杂记,讲述了各地风俗和美食。没事时正好消遣,晏容一并付了账,出了书铺。

李布衣正坐在茶棚喝茶,和求死的牛饮不同,真个是浅斟慢酌,好似喝的什么上好的香茗。

晏容和弟弟坐下,小二哥续了茶水,耳朵却听着别桌的八卦。

镇里首富的千金,今儿得了双宝贝鞋子,传说是白玉制成,小巧玲珑,细细的跟儿足足有八寸,镶嵌了无数珠宝,穿在脚上,煞是好看。所到之地,皆有红毯覆地,一步三摇,仪态万千,不知羡煞了多少闺阁女子。

噗——晏容趴在桌子上,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整个人一抖一抖的,连带着桌子一晃一晃,茶水溅的到处都是。

呃,三人六只眼睛望着自己,晏容捏了捏脸颊,止住肌­肉­的抽动,一个个的瞪了回去。

晏云小朋友,低头,喝茶。

求死和尚,低头,牛饮。

李神相收回目光,貌似认真的开口:“你也想要一双?”

“不不不——”晏容狂摇头,状似吃了传说中的那啥丸。“咱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呵呵......”李布衣闷笑,那天无意跟踪的,只是好奇她去­干­什么,才随便看看的,便知道这鞋子本就出自她手。带动了一股风气,自己却避如蛇蝎,真不知是说她­奸­商本­色­,还是真的只为了那些姑娘好。

买到了书,也看了热闹,李布衣他们还要去管闲事,晏容便先带着弟弟回去了。

知道晚上吃饭,也没见到李布衣,人家是大忙人大侠客,也不用别人去担心的。晏容也不多想,自吃了饭,便去休息。

“扣扣——”隐约有人敲门,晏容翻了个身,随口咕哝着:“谁呀?”

“是我。”门外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听清,是李布衣。

顾不得想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晏容已是坐了起来,摸摸索索的披上衣服,去开门。“有事?”

李布衣看着睡眼惺忪的某女人,毫无形象的张嘴打着哈欠,很淡定的无视掉:“我和求死明日一早有事出门,不日即归,你们——”

“我们会老老实实呆着,哪也不去,你放心。”晏容迷迷糊糊的接口。

“那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你们也小心点儿。”晏容不在意的随口叮嘱。

关好门,重新爬回床上,裹紧被子。他不用什么事情都和咱说一声的,他也不用对咱好的,这会给咱压力的,想着想着,晏容便和周公接着下棋了。

早上起来,意外的没看见那两人,歪头想了一下,晏容才有点印象,那人昨晚好像对自己说有事来着。那咱就老实呆着吧,不给他找麻烦了。也省的自己出去惹了麻烦,没人救自己,那可就惨了。

不就是房里呆两日么,自己这个宅女,只要有本书,有吃的,两个月不出屋子都没问题,何况这区区几日?

小云是男孩子,又正是贪玩的年龄,让他在客栈的后院玩,不出客栈就行了,想来也是可以的。

一切都计划好了,给晏云布置了今天的任务,晏容也抱着书,端着糕点盘子和茶水,回到了床上。

海水哗哗的冲着岩石,水雾弥漫,远望只见一片碧蓝,令人心旷神怡。

哗——冷水浇到了叶梦­色­的脸上,一个激灵,叶梦­色­睁开了眼睛。

“咳咳,咳咳——”入目便是赖药儿那张张狂无赖的脸,姓赖可真没姓错!叶梦­色­横眉怒目,可惜整个人狼狈的躺在地上,怎么看怎么没气势。

“喂!”赖药儿居高临下的喊。

叶梦­色­胡乱的抹了把脸:“你­干­嘛泼我!”

“不泼你,难道要本公子扶你?”赖药儿一边坐下,满脸的调侃:“本公子怕做错事,毁了本公子的一世英名。”

滚!叶梦­色­差点吼了出来,才想起,自己明明在地道里中了毒,怎么会在这?“我的毒解了?”叶梦­色­摸了摸脖子,半信半疑。

“自然是本公子救了你,要不要考虑以身相许,也许本公子可以勉为其难的答应你。”

滚!叶梦­色­狂想一拳打扁那张欠揍的脸,这人别的还好,就是一张嘴其坏无比,让自己每次看见都忍不住的想出手。

淑女发飙

忍无可忍,从头再忍,有事求人家,怎能不低头?叶梦­色­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挤出笑脸:“赖神医,赖公子,跟我一起走?”

“怎么,舍不得我?”赖药儿凑过去,俊脸贴着叶梦­色­,吹气。。

我我我——想踹死你!叶梦­色­再也淡定不起来,拖着人就走。“鬼才舍不得你!诸葛半里下毒,只有你能解,你和我一起去飞来峰救我师父!”

双手抱胸,赖药儿斜眼:“我­干­嘛要去多管闲事?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你......”叶梦­色­语塞,心内斗争片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求求你,赖神医,去救我师父吧。”

赖药儿无奈,自己真的不想管闲事,再说那些人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眼前这女人真的好烦,怎么打发了才是。“我赖药儿有三不医,想让我医人,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叶梦­色­兴奋的站起来,差点扯上赖药儿的领子。

“只要你叫我三声好相公而已,三声好相公。”赖药儿猥琐的笑着,以你的刚烈­性­子,死都不会答应的吧。

“好相公,好相公,好相公!”叶梦­色­一声大过一声,重复了三次,撇过脸去,满脸的屈辱,愤怒和——娇羞。

她还真叫啊,赖药儿顿时收回猥琐的笑脸,一本正经。“乖啦,好夫人。”

“能走了吗!”

那张气鼓鼓的脸,还真是可爱,好久没出去胡闹了,那点子­色­心全给勾了出来。赖药儿眉开眼笑,更加来劲了:“既然叫了相公,当然要亲一个了。”说着抬起下巴凑过脸去,眯起眼睛留下一丝缝儿偷看着那人的反应。

你——叶梦­色­闭了闭眼,狠狠心,我是为救师父,救师父,救师父......

看那一副苦大仇深深仇大恨的模样,赖药儿收起了玩闹的心思,真把人整哭了,还不是要自己哄么?女人就是麻烦!大步迈开,再不看一眼。

“你去哪儿?”叶梦­色­擦了擦眼泪,哑着声问。

“飞来峰。”酷酷的扔下三个字,赖大神医头也不回的继续走。

胡乱的抹抹脸,叶梦­色­忙着跟了上去。这个坏人,早说去不就行了,非得耍弄人家,明明是个好心人,偏偏长了张烂嘴,讨厌至极。

好相公,好夫人,好夫人,好相公......啊呸呸,他哪里是什么相公,自己才不是他的什么夫人,还是二师兄最好,人有聪明对人又好,温文有礼,比这个破神医好不知多少倍!

一个琢磨着怎么对付鬼医,一个默念着二师兄最好,却是一致的往飞来峰赶去。那里,黑白两道正在商讨金印大战之事,还有便是,白道就五大高手被杀之事讨个说法。

至于鬼医诸葛半里下毒,有咱们的赖大神医在,自然不在话下。

喝了两壶茶水,点心也吃了一盘,宅女晏容忍不住的出来解决了下生理问题,顺带检查完小弟的功课,便放着他去玩耍,条件是不能出客栈。

客栈里还有几个孩子,晏云很快和他们打成了一片。关上窗子,晏容换了壶茶,捧了把瓜子,依旧爬回被窝。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随心所欲的宅着,咱不求数钱数到手抽筋,只要能睡觉睡到自然醒就知足了,咱的要求真的不高,不高。

可怜的劳碌命李布衣,你就奔波吧,你不在,咱小日子不知道过的多舒心,只要你留下足够的房钱和饭钱,咱保佑你一直都不要回来,最好在外面遇到个美女,安家好了,哦呵呵呵——

拍了拍过于忘形的脑袋,咱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让他遇到个美女,不就是咱的衷心祝福么?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晏容特意的晃了晃脑袋,学学古人的感觉。这雨林逸趣居然还记载不少古体诗,果然够驳杂。

“云深不知处,找到这么个地方隐居,看相的,你要找的人可真有点本事啊。”一个粗犷声音的嚷嚷着。

“如果没有本事,又怎么会足不出户尽知天下事呢?”一个清亮的声音接道。

两人边走边谈,不多时就到了一处风景优美的所在,这两人,正是外出办事的神相李布衣和大和尚求死。

转过一道小溪,便是一条斜斜通往山间的小路,小路尽头却是一座石头砌成的小屋,四周的篱笆围成了一个小院。

快走两步,两人齐齐变了脸­色­,一个小道士歪在篱笆边,地上是一片­干­涸的血迹。

出事了!两人心中同时想到,大步抢上一看,两人都呆愣住,忘了反应。

房门大开,他们要找的人,江湖百晓生余忘我,躺在大厅里,旁边躺着个小道士,同样的满地鲜血,看样子,死了并没多久。查找片刻,除了余忘我死前留下的一张古怪药方,再无其他。

查看客人的死因,那胸口上的一个个掌印,无不显示着凶手正是天欲宫仇无花的无指掌。到底是谁向黑道告的密,让他们提前一步来灭口!

“回去!”小心的放好那张染血的药方,李布衣忍不住的怒火想要杀人,连一个隐世的不会半点功夫的人都不放过,真是太狠了!

求死小心的跟着,不敢说半句话,认识看相的这么久,从没见他失态过。

“哐当——”一声,坐在床上的晏容应声抬头,房门打了两晃,终是没倒下来。未待开口,一直竹杖带着明显的杀气直奔晏容的喉咙而来。

啊——晏容傻傻的定在床上,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幸好,竹杖只是停在喉咙处,并没有再下杀手。

死亡,真真切切的就在眼前,虽然自己一直以为是不怕死的。可真面对死亡的那种恐惧,晏容还是傻了,傻的不知自己怎么就什么都不顾的跳了起来,直着来人的鼻子,开口大骂。

“我靠!你神经病啊!变态啊!脑子被驴踢了被门夹了,你发的什么疯!杀人很好玩吗!”喘了口气,站在床上,居高临下,晏容双手叉腰:“他­奶­­奶­的,有种你就杀啊,死就死了,有毛的好怕,说不定我还能回去呢!谁稀罕呆在这个鸟不生蛋兔子不拉屎一群不开化的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野蛮人的鬼地方!你杀啊,你杀啊——”

晏容第一次发飙,成功震慑了所有的人。门外围观的人鼠窜而去,立时就剩房中三人,并听着动静而来紧紧抱着姐姐大哭的晏云。

李布衣面­色­尴尬,默默收起了竹杖,自己还是冲动了,她根本不会武功,不然刚才的情况不会不还手的。虽然她的话,说的乱七八糟的,大致的意思自己还是听的出来的,她的反应说明,她绝不是告密的人。

“对不起。”李布衣抱拳,低声道歉。

啥?晏容保持着泼­妇­骂街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布衣。

“我们今天去找人,结果他就在我们到之前出事了,我一着急就——”

“你怀疑是我告密,让人杀他的?”不用想也知道,狗血剧不都是这样么,然后男的一怒杀人,之后再发现自己错怪好人了,再内疚,再......幸好这李布衣还有点理智,不然自己这么死了多冤枉?。

“是在下冲动了,没问清楚就动手。”李布衣很真诚的解释,看了眼晏容,马上又别开目光:“晏容你收拾一下,在下再过来和你细说。”

李布衣和求死退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晏容和弟弟大眼瞪小眼,收拾啥?自己哪里不对么?

穿衣服了啊,很整齐的,该包的地方都包住了,也没露­肉­。

“姐,你穿的是中衣,书上说,这是衣衫不整。”晏云小朋友热心解惑。

哦,中衣也是衣,计较这么多,麻烦。挠了挠头,原来头发也没梳,乱糟糟的散着呢。宅女梳头­干­嘛,穿那么整齐­干­嘛?“姐姐这叫豪放不羁,不修边幅。”

“明明是邋里邋遢......”

“死小子,想多写几百遍字呀?”

晏云小朋友立马窜了出去,带走一阵风。

“这晏容平日里温柔可人的,居然也这么厉害,贫僧以后还是离她远点的好。”虚抹了把汗,求死和尚倒了杯水灌下去。

李布衣不语,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这晏容比飞鱼山庄的叶梦­色­还要野蛮,自己真的看走眼了,以为她顶多聪明狡猾些,不成想......以后还是少惹她的好。

“看相的,你怎么不说话?”

“啊,我在想,到底是谁告的密,还是根本就有人在监视我们。”

求死和尚正待说话,见晏容进来了,马上闭上了嘴。。

有理走遍天下,晏容大小姐大喇喇的找个位子坐下,自顾的倒了杯水:“要问什么?我整天都呆在客栈里,躺床上看书,喝了三壶水,吃了两碟点心,一包瓜子,中间去了五次茅房——”

“ 咳咳咳——”求死呛住了。

李布衣眉角抽了抽,求死呛的好,不然她再说下去就不能听了。。

烈女发飙

李布衣拉开正题:“那黑道怎么会知道我们今天找人的事,还刚刚好赶在我们前面杀人?”

“就没别人知道此事?”晏容随意的问。

“我和求死自然没问题,也不是晏容你,那——”李布衣蹙眉想了想,昨晚自己被人引出去,和天欲宫的人大打了一场,之后就遇到了沈庄主,后来......自己和他略提了提此事。“沈庄主是白道盟主,正义凛然,不会是他。”

偏偏就是他,只不过说了你也不会信的,还会认为咱是挑拨。晏容低头,抑住翻白眼的欲望:“那些顶着白道大侠名声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多了去了,你又怎么能肯定就不是他?”

“沈庄主不会的。”

“我说神相大人,你不是神相么,你给他看看相,不就知道他到底如何了吗?”就差苦口婆心了,晏容都觉得自己向老妈子靠近。“反正不是我,你也确定了的,我回去了啊......神相大人,再见。”

“水喝多了,就是麻烦。”揉揉小肚子,晏容挑高了声音:“小二哥麻烦你,待会儿再给我送一壶热茶,一碟点心来,账还记在那位客官头上。”叫你没事吓唬我,我要压惊。只吃这么一点东西,本姑娘真的是太善良了。

李布衣黑线,初见时,只觉得这人三分狡黠七分温柔。现在看来,是七分狡猾三分泼辣,半点温柔也不见。罢了,下次再见沈庄主,多留心些,一个人是正是邪,面相上多少能寻到丝痕迹。相信沈庄主不会是什么伪君子的,此事定是另有内情。

唉,扔掉手里的书,晏容再没了宅的心思。他们总还是不相信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自己倒是不介意的。只是身处在这个是非圈,朝不保夕的,真的很不舒服,还是早日挣够了钱,赎了身,离开的好。

二百五十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自己这一时半会的去哪里弄呢?自己这仆人当的比小姐还舒服,吃喝全包的,怎么好意思再开口要工钱?除了歪门邪道,自己真的没办法弄到钱的,唉——

李布衣又出去了,晏容也不多问。丢了晏云自己去玩,晏容趴在桌子上,浑身无力,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哪!

李布衣到飞鱼山庄的时候,沈庄主他们刚从飞来峰回来,赖药儿自救了人便大袖一挥,寻欢作乐去了,再不多事。因此,两人并未碰面,李布衣也不知飞来峰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送了其他人各去休息,沈星南和李布衣进了书房,摒退了一切下人,两人开始了低声交谈。

想到晏容的话,李布衣终是忍不住的多看了沈星南几眼,却什么也看不出。想了想,便拿出那张染血的药方,递了过去:“我朋友临死前,写下了这个药方,就算被人发现,猜不透内里的意思也是枉然。据在下的了解,这药方定然和五位高手的事情有关,沈庄主请看——”

如果他看了,而之后再发生什么情况,那他也许会有问题,如果他拒绝了的话......

“李大侠,既然是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在下就不看了。”沈星南毫不犹豫的打断李布衣的话。

他不看,那他自然是清白的,李布衣放下心,收好药方:“沈庄主,在下还要去找一个人,相信他定能解开这个药方,在下告辞。”

“李大侠,请——”

“告辞。”李布衣出了山庄,天­色­已晚,便急着赶回镇里。“李大侠。”身后一声熟悉的轻唤,李布衣停住脚步。“沈夫人。”

沈夫人上前,面­色­略有尴尬,迟疑着开口:“李大侠,多谢你帮我相公,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管江湖事,这次真难为你了。”

“在下不单是为了你相公,为了阻止魔长道消这个预言,在下不得不Сhā手,沈夫人不必言谢。”冷冷的拉开距离,李布衣心底不能不介意。当年的那唯一的心动,换来的是她的不辞而别,今日还是别人的妻子,再多交往只会徒加悲伤,更会坏她名节。

沈夫人默然,自己的一点任­性­一点自私,也没想到会害这人如此自苦。纵使千般愧疚,也于事无补,话题一转,重又回到自己的来意上面:“李大侠,梦­色­的情况你也知道,她被逐出师门,又在飞来峰救了众人。可是她和赖药儿如此亲密,那赖药儿的为人过于狂妄,相公也不能不考虑众位掌门的想法,一时无法让她重回山庄。如果她能再立下大功的话,到时候相公一定会让她回来的。”

“你想让我带着她,去找五大高手立功?”。

是,沈夫人点头。

“可她对在下偏见这么重,又怎么肯?”

“区区一个小姑娘,又怎么会难倒李大侠你?”

李布衣失笑,叶梦­色­只是­性­子刚烈了些,确实不难对付。“好,我答应你。”

“多谢。”沈夫人舒了口气,就知道他不会拒绝。“对了,你别跟她说是我求你的。”

李布衣颔首,那丫头的­性­子,要是知道有人托付,一定接受不了。

看着沈夫人走远,李布衣默立许久,终是加紧步子向镇上赶去。自此一别,两人便再无瓜葛,过去种种,从此不再提。

李布衣回到客栈的时候,就见叶梦­色­坐在大堂喝酒,一边坐着只顾吃菜的晏容。

“晏容,我没有师父了,我师父不要我了......”

呃,晏容为难的看着自己被揉成菜­干­的衣服,再看看满脸是泪的叶梦­色­,终是叹息一声,不知从何劝起。

“晏容,我没地方去了,我从小就是师父带大的,我......”

“你师父没有不要你,你很快就会回去的,相信我,一定会回去的啊。”晏容挠头,这人喝多了,你说什么她也听不懂啊。本来自己在客栈呆的好好的,只是出来找个吃的,晚饭早过了,李布衣他们不回来,自己不能不吃饭啊,何况还有个长身体的小弟。不成想,晏容刚一露头,就看见了失魂落魄的叶梦­色­,接着就被拉过来陪酒了。

“不会的,我师父不要我了,晏容——”叶梦­色­依旧扯着晏容不放,却忍住不哭出声来。

这可怜的娃,晏容为难的四处看看,大堂里除了个站的远远的店小二,一个人都没有,想找个帮忙的都难。自家那个不讲义气的小弟,早早的吃饱就溜了,店小二是被吓的,根本不敢过来。

个子没人高,力气没人大,功夫又没有,晏容额头冒汗。这该死的看相的和大和尚要是在,把人弄进去休息或者打昏了都可以,等叶梦­色­睡一觉醒醒酒,事情不就好办多了?

人果然不禁念,刚说救星,救星就到了。

晏容濒临崩溃的一抬头,就见那两个人不知看了多久的好戏。正想开口说话,求死和尚倒是忍不住的嚷了起来:“咦,那不是叶姑娘吗?”

李布衣伸手拦住求死的步子,低声叮嘱:“别说话,先回房。”

死不讲义气的!晏容正要站起身,拉人过来,就见李布衣使了个眼­色­,便又坐了下来,只管看热闹。有他们在,什么事也轮不到自己­操­心的。李神相是万能的,天下就没有他搞不定的事儿。

“先吃饭吧,都这么晚了,我很饿。”求死和尚揉着肚子,万般不愿回房。

“小心吃到一半,被人砍了。”李布衣斜眼,瞄了眼醉的趴在桌子上却竖着耳朵的人。

求死和尚看看叶梦­色­,再看看李布衣,半点不信:“会不会这么夸张啊,吃个饭都被人砍?”

话音刚落,一只酒杯飞了过来,李布衣身子一闪,避了过去,同时给了求死和尚一个白眼,这下信了吧?

叶梦­色­一步抢过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布衣的鼻子:“你个死看相的,臭看相的,都是你,害的我这么惨!”一掌拍过去,又被李布衣躲了过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某神相内心的小人儿蹲墙角画着圈圈儿,我决定以后离所有的女人都要远一点。

自己以为她只是­性­子刚烈些,晏容比她要野蛮的多,原来她们一个也不差。

一天之内,两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自己做人真是太失败了,李布衣第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人品了。

哈哈哈——晏容不厚道的趴在桌上,拼命捂住嘴,整个人抽风般的抖个不停。太好笑了,哈哈哈,经典茶壶啊,那神相居然没被骂傻,功力有进步啊。

晏容不知道,这神相的功力可是自己白日里刚给练出来的。

求死老好人忙隔开两人,这两人可别打起来了才好。“叶姑娘,你别动气啊——”

“臭和尚,你跟他一样坏!”叶梦­色­手指一转,对上了求死和尚的鼻子:“你们都是混蛋,都给我走啊——”

求死和尚摸着鼻子退了一步,李布衣拉着人避到一边。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晏容几乎要打滚大笑,叶梦­色­好气势啊,这些个自以为不得了的男人们,就是欠教训,哈哈哈哈!

你还笑!李布衣一眼横过来,晏容马上坐正,眼观鼻,鼻观心,面­色­严肃的端起杯子,喝水。

养只阿狸

李布衣拉着求死,踩上楼梯:“快走吧,再不走真是不想活了。”

求死扒住栏杆,死活不上去:“我真的饿死了。”

“我们都要事要办,明早一早就要起上路。”李布衣眼睛直瞟。

哦——求死和尚明白了,也压低了声音,不再要吃东西。

晏容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吊足了某人的胃口,跟着小二哥回房间。看着叶梦­色­也正常了,晏容才放心的回去休息。他们这次要出远门了,也不知道会怎么安排自己姐弟俩。

要是还能丢在客栈就好了,每天安安静静的过着,顺便去赚点钱就好了。只是,李布衣万一抽风的带上自己,也不好推辞。再想一想,晏容便放下了心,他们是有重要的事去办,又怎么会带上两个来历不明不会武功碍手碍脚的拖油瓶?

想通了,晏容很快就睡着了,至于路经自己房顶到隔壁去偷听的脚步声,自然是听不到。

一大早的门就被拍的啪啪响,想装听不见都不行,睡眼惺忪的去开门,就见两个大活人站在门口。

“晏容,今天一起出发。”李布衣习惯了这个不修边幅大大咧咧的女人,看着这半睡半醒衣衫不整的样子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晏容指了指自己,顺手去揉眼睛:“和你们一起去?你确定?”

“晏容你是在下的仆人,你还欠着在下的银子,不带着你,万一你跑了,在下岂不是人财两失?”

汗,这真的李布衣,不是别人假扮的吧?那个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李布衣,怎么会这么的——油滑?定是自己没睡醒眼花了,还是确认一下的好,晏容伸手去扯那张脸,想着定能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别装了,你是赖药儿吧,李布衣怎么会这么说话,油嘴滑舌的?”

李布衣面上一囧,躲过了晏容的魔爪:“在下在楼下等着,你们快一点儿。”

门阖上了,晏容也清醒了一点,刚才好像说什么了,唔,记不清了。到另一张床拎起来晏云,自己也套了身男装,梳了个马尾巴,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的。果然早该扮男装的,头发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叶梦­色­就站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睡,看起来有些没­精­打采的。看见晏容下来,眼睛一亮,热情的扑了过来:“晏容,你怎么穿了男装?还真不错哎。”

“呵呵,叶姐姐,你知道我不会梳头,所以就——”晏容脸红,这么些天,自己还是弄不出那各种髻,每次都拧的跟麻花似的,实在不能见人。

“以后我教你,你一定能学会的。”叶梦­色­眼睛一转,抱着晏容的胳膊:“晏容,反正一路都是时间,我慢慢的教你。”

“叶姐姐你和我们一起走?”晏容故作惊讶的问道,成功引来了两道视线。

“我们不同路吧?”求死和尚可不信,她连几人要去哪都不知道。

叶梦­色­一脸微笑,眼睛里满是坚持:“同路,当然同路。我知道你们要去找金印大战的高手,多个人好办事嘛。”

“明明是多个包袱,我们走吧。”李布衣率先迈开步子,求死和尚忙跟上,晏容抱歉的看着叶梦­色­,挣开了她的胳膊。

“坏蛋李布衣!”叶梦­色­在后面大喊:“你以为你不带着我,我就不会跟去吗?晏容不会武功都不是包袱,我怎么就是包袱了!”说着还亮了亮手中的剑,自己的功夫还是不弱的。

李布衣转身,万分为难点头:“那你跟着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好。”叶梦­色­毫不迟疑的答应。

上期一步,李布衣掩住眼里的捉弄:“第一,行事要小心;第二,要听我们的话——”

“好。”叶梦­色­惟恐他反悔,连忙答应:“第三呢?”

“一路上好好伺候我们,不懂的就问晏容,她也伺候我们几日了,我们的习惯她多少知道些。”

晏容直翻白眼,你就捉弄吧,我可没伺候过你,更不知道你的习惯。不过,既然你喜欢,那我们俩定会好好的伺候你们,保证让你们满意,哼哼。

叶梦­色­一僵,还是应了。“好。”

“先去找一个人,然后就出发。”李布衣淡淡开口,却是不容置疑。

“李公子,公子爷——”晏容心里直抽,忍住没笑出来。

李布衣一抖,眼神扫过来,是叫我?

晏容点头,咱是仆人,当然要叫你公子爷了,想也是没人叫过吧,都激动的发抖了,咱以后一定天天这么叫。“公子爷,晏容还要准备点东西,你们先去找人,然后从这叫我一声就好了。”

李布衣再次抖了抖,那声公子爷怎么听怎么都有点惊悚的味道。叫自己李大侠的有,看相的有,称兄道弟直呼名字的都有,唯独这声公子爷,嘶——

“晏容你还是叫在下——”李布衣顿了一下,叫什么好呢?“你和求死一样,叫在下看相的,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就是那声......还是算了,在下就一个行走江湖的粗人,当不得什么公子......”

“这哪行?”晏容崇敬的看回来:“您是主子,晏容是仆人,礼不可废,规矩不能不守,您就是公子爷。”

其余几人不约而同的背过身,不停的抖动。

李布衣无语,自己一向不善言辞,怎说的过她?罢了,听惯了就麻木了。“晏容,你要准备些什么?”

“­干­粮啊,路上吃的,公子爷。”故意把最后三个字咬的重重的,他最好受不了改变主意不带自己去就好了。江湖有风险,行走需谨慎,切记切记。

李布衣没有说话,自然是同意了。

“公子爷您慢走,梦­色­扶着您——”叶梦­色­故作狗腿的迎上,在一边虚扶着。死看相的,看本姑娘一路怎么好好的伺候你!

噗——晏容再也忍不住,冲回房间,趴在床上,笑的肚子直抽。刚刚李布衣身子一晃,差点摔倒,自己绝对没看错!

哈哈哈哈,终于笑够了,晏容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准备要带的东西。基本的馒头酱­肉­之类的要带上一些,但多了就不能吃了,馒头­干­了也咽不下去。在荒山野岭上的话,八成是要吃野味的,那调料自然是要的。自己可不信前世武侠片里那些个人打了个野味随便烤烤就是人间美味,没油没盐没作料,只有野人才会觉得好吃。盐巴,辣椒粉,各种香料粉,酱油之类的液体的就算了,不好拿。行了,就这些,先让小二准备好,等李布衣回来付钱,搞定。

几乎睡了一觉,李布衣他们才回来,同来的还多了个人,赖药儿大神医。

药方的第一句话,九窍明神汤,赖药儿解开后,得知要找的第一个人,白青书,就在梅县。那,第一个自然是去那里的。

李布衣爽快的结了账,神医神相,求死和尚,叶梦­色­加上晏容姐弟,六个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公子爷请——”晏容左边站好,叶梦­色­右边躬身。

李布衣眉角抽抽,嘴角抽抽,终是没说什么。

求死和尚见怪不怪,率先开路。

“哈哈哈哈,李兄好福气......哈哈哈......公子爷......哈哈哈!”

李布衣横眼过去,奈何赖大神医毫不给面子,仍是狂笑不已。

罢了罢了,自己堂堂大丈夫,要忍人所不能忍!

叶梦­色­是答应了沈夫人要带着的,晏容姐弟依旧是个谜团,自是不会丢下,自己唯有一个忍字。

晏容的担心果然没错,走了一天,仍是一座荒山,半个人影也不见,唯有露宿了。

人多能吃,晏容准备的­干­粮,只剩下几个­干­馒头,看着就没一点的胃口。

李布衣安顿好诸人,自己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就多了几样物事。一手扔下两样东西,借着火光一看,原来是两只兔子,早已死透。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个什么,正在挣扎,看来是个活物。

晏容瞪大眼睛看了一会,红棕­色­的皮毛油光光的,尖尖的耳朵,圆溜溜的眼睛透着水雾,好不可怜。黑鼻头,嘴巴到脖子下面却是白­色­的,小小的爪子小小的身子却拖着个毛茸茸的长尾巴。

“这是——狐狸?”晏容猜测着看向李布衣。

得到肯定的回答,晏容的眼睛登时亮了,好可爱的狐狸啊!“送给我好不好?”

狐狸递了过来,晏容忙两手捧住,查看了一下,才发现狐狸的一只前腿受伤了。找出金疮药,轻轻的撒了点,再用布裹好。整个过程中,狐狸都一动不动,只拿那双咕噜噜直转的大眼睛看着晏容,委委屈屈的像个撒娇的孩子。

“小狐狸,以后跟着我好不好?”

狐狸看了看晏容,拱了拱晏容的手,便趴着不动了。

真,真是——太可爱,太通人­性­了!哇哈哈哈,终于有只宠物了呀,自己最喜欢这些带毛的动物了,包括猫猫狗狗,甚至是­鸡­鸭鹅绵羊兔子。

“哪,以后就叫你阿狸,好不好?”晏容想起了以前最喜欢的萌死了的红狐狸阿狸,太可爱了。

女人好养

小狐狸呜呜了两声,蹭了蹭晏容,身子缩着团成一团。

“好饿啊,这兔子怎么吃?”求死和尚看着两只死兔子嚷嚷。

晏容顺着声音看过去,大师你不是和尚吗,怎么吃­肉­?

叶梦­色­倒是心直口快的问出了晏容的疑问:“求死大师,你吃荤的?”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有,阿弥陀佛——”求死和尚双手合十,默念起了佛经。

无语,每个酒­肉­和尚,都会念这两句。

烤兔子吧,晏容放下阿狸,让它趴在包袱皮上。让叶梦­色­帮忙把兔子收拾­干­净,谁叫两人是仆人呢,伺候那些个大爷是必须的。

等兔子架上了火,转着圈儿烤着,不多会就嗞嗞的冒着油。晏容拿过作料瓶子,一层层的撒盐,香料粉,辣椒面儿。一股香辣味儿霎时飘了出来,众人齐齐咽了下口水。无一不在心中暗暗佩服晏容的先见之明,这­肉­烤出来,可比那随便烤一下的­肉­强多了。

就连阿狸也伸出了脑袋,盯着烤兔子,小模样儿愈发的可怜,成功逗笑一群人。

把剩下的­干­馒头也煨在火边,略等一等,再拿过来,便是外皮焦香,内里绵软。约莫兔子也烤好了,连着树枝一起拿下来,等凉上一些,就可以吃了。

看了看冒油的兔­肉­,无法下手。“谁带了匕首刀子啥的?”

晏容一个个看过去,赖大神医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一看就很锋利。

呃,晏容满脸嫌恶的目光跳过去,直接看向下一个人。你那臭脚丫子熏过的匕首,切了­肉­,能吃吗?“有没有别的了?”

“你敢嫌弃?”赖药儿大怒,自己的宝贝匕首给她切­肉­都糟蹋了,她还敢露出那样的神情,欠收拾!

“呃,不敢不敢,晏容是看赖公子您的匕首太名贵了,这兔­肉­哪里消受的起,是吧是吧?”

算你识相,赖大神医满意的收回匕首,□靴子里。

李布衣看看腰上的竹杖,目光瞥向下一人。求死和尚搓搓双手,准备直接上。无奈,叶梦­色­把自己的长剑递了过来。

凑合着用吧,下次一定要买把菜刀带着才行。

割下一只兔腿,递给求死和尚。“大师是长辈,您先请。”求死和尚笑呵呵的接了,大口咬下。

一只给了晏云:“小云是孩子,来拿着。”晏云捧着兔腿,眯着眼咬了一口。

李神相和赖神医目光灼灼看过来,接下来自然该是公子爷的了。

晏容低着头,只顾割着兔子腿,终于把另外一只兔子的后腿也弄了下来,笑眯眯的把一只递了出去:“叶姐姐,咱们是弱女子,来——”

叶梦­色­忍住笑接了过去,那两个大男人就该好好伺候。

晏容咬着兔腿,指着剩下的兔子,非常非常真诚的看着那两位:“公子爷,赖公子,这两只整兔子就是您们的了,一定够吃吧。”

明明是问句,却没有一点疑问的意思。

神相和神医两位大人,默契的拿过那两只传说中的没有后腿的整只兔子,默默吃了起来。

分好了烤馒头兔­肉­,一时场面很安静,只剩下吃东西的声音。

“阿狸,给你一块。”晏容撕下一块­肉­,小狐狸阿狸怯怯的吃了,黑黑的眼睛盯着晏容的手,小鼻子动了动。

“李兄,在下出五百两银子,买那张卖身契,还请李兄割爱。”赖药儿突然蹦出一句话,惹得众人齐齐抬起头。

李布衣一顿,便明白了,是晏容的那张卖身契,自己当时特意留下来的。“这——”

“李大侠,您是名满天下重情重义的布衣神相,您绝对不会是那种为了几两银子就不顾道义做出一些卑鄙无耻坏事的小人,是吧?”晏容扑过去,拉住李布衣的袖子,那身形怎么看怎么的迅捷,比之游龙惊鸿毫不逊­色­。

“在下——”李布衣看看赖药儿,再看看晏容,自己要是真的卖了那张卖身契,不就是承认自己是那卑鄙无耻的小人么。

“李兄,公平交易,何来卑鄙之说?”赖药儿挑眉,本公子今儿非得买过来,看到时候怎么折磨你这个小丫头。“一口价,一千两,李兄,够你买几个这样的了。”

李布衣看着一脸势在必得的男人,再瞄一眼如丧考妣的某女人,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这个——”

“你们两个坏男人臭男人!”叶梦­色­一把抄过长剑,指着赖药儿:“有我在,不许你们欺负晏容!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真丢脸!”

叶梦­色­真好啊!晏容眼泪汪汪的望过去,叶梦­色­挺直了腰身,气势更盛。

“好夫人,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对付你的好相公呢?”桃花眼一挑,飞了个媚眼过来,赖药儿笑的愈是轻佻。

“无赖!我今天不杀了你,我就不叫叶梦­色­!”长剑一挥,叶梦­色­真动了杀气,直接劈了过去。

赖药儿一个闪身避了过去,嘴里还不忘调侃:“好夫人,谋杀亲夫啊!为夫死了没关系,夫人你守寡可是会让为夫心疼的啊——”

“我一定要杀了你,无耻之——”

叶梦­色­保持举剑迈脚的姿势,瞪大眼睛,恨不得生吞了那个无赖。

“好夫人,这才乖嘛。”吹了吹手指,赖药儿扶着不能动的叶梦­色­,把人按到火边坐好。“李兄,考虑的怎么样?”

“李大侠,您男子汉大丈夫,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怎么能为了那区区银票折腰做出为虎作伥狼狈为­奸­之事呢?”晏容可怜巴巴的样子比阿狸还委屈,那个满肚子坏水的赖药儿,必须远离啊。

“这个——”李布衣为难的看看赖药儿,终于狠了狠心道:“赖兄,在下呢,还不缺银子,这笔生意还是先算了吧。”

恩恩恩恩,李神相您真是个大好人,晏容以后一定好好对您,绝对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让咱往东咱绝对不往西......

“公子爷,您吃饱了没,要不要再吃点儿别的,晏容马上去找?”狗腿牌晏容又是揉肩又是捶腿的,好不谄媚。

李神相懒洋洋摇头,笑的那叫一个明艳,果然钱不是最好的,有些东西可比钱好使多了。而且,终于找到了这个­精­怪的丫头的弱点,以后定然要好好的利用。

李神相心里暗暗下定决心,那张卖身契千万要收好了,千金也不换。

看那人的神情,这笔生意显然做不成了,赖大神医倒也没失落,自己想整治谁,那还不有的是手段?暂且饶过那个小丫头就是,反正这不是还有一个在手里么。伸指轻点两下,叶梦­色­就能动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面前,总算那个死看相的还有几分人样,但是这个死无赖——

叶梦­色­瞪着眼睛,手里捏紧了长剑。

“李兄,你的那个药方实在太深奥了,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赖药儿似笑非笑的瞥了眼那把蓄势待发的剑。

李布衣立马一眼横过去,叶梦­色­鼓着脸颊,哼了一声,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剑。自己就指着这个无赖的脑子解开药方,好去找人立功,怎么也不能得罪与他。罢了,学学晏容吧,小女子能屈能伸!

“赖神医,赖公子,您累了吧,是不是要休息了,梦­色­给您铺床。”叶梦­色­手下利落的收拾了一堆枯草,铺了一块出来,再从包袱里拿出衣物垫在上面。末了用手拍了拍,抚平床铺的同时,也不忘偷偷塞了两块石头在草里,我硌死你,死无赖!“赖公子请——”叶梦­色­笑颜如花,如水温柔。

赖药儿满是成就感的点点头,用手摸了摸,满意的坐了下去。“哎哟,什么东西!”

赖药儿一蹦三尺高,从草堆里摸出块尖尖的石头,龇牙咧嘴的对着叶梦­色­无害的笑着:“好夫人,这是什么呀?”

啊?叶梦­色­无辜的凑上去,细细看了半晌,末了撇着嘴,万分委屈的看着赖药儿:“赖公子,都是梦­色­眼神不好,连石头都没看见,都是梦­色­的错,梦­色­马上重新收拾......”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水雾,任谁都说不出半句责怪的话。

女人就是麻烦,真跟她们计较,烦都烦死了!赖药儿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闭目养神。不用看也知道,那几个家伙笑抽了吧?

叶姐姐,高!晏容眨眼。

彼此彼此,跟妹妹学的,叶梦­色­眨回去。

“公子爷,要不要晏容给您铺床?”晏容灰常真诚的问道。

“晏容客气了,在下不需要。”李布衣自己坐到一边,开始打坐。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着她们再温顺,也时不时的挠上你两爪子,个人实在是消受不起。

好吧,你不需要,那咱就不伺候了。­干­草树叶堆起来一块地方,晏容怀里抱着呼呼睡的阿狸,一手揽着弟弟晏云,再把剩下的衣服都盖在了身上。那些个人个个有内功护体,自是不会生病,可自己是禁不得冻的。

一时,耳中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伴着噼噼啪啪的木料爆裂的声音。

夜,真的很安静。

初入梅县

耳边隐隐约约有人的说话,晏容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微亮的天。想了好一会儿,晏容才想起来,这是在野外。怀里的阿狸也钻了出来,呜呜的拱着晏容的胳膊。

推醒弟弟,看他们几个已经收拾­干­净了,晏容和叶梦­色­也到不远的小溪清理了一下。

大清早的就烤东西吃,油腻腻的众人也没吃多少。听说下午就能走到那个叫梅县的地方,想着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腿上顿时来劲了。

一群人加快了步子,终于在晏容腰酸背痛腿抽筋就要瘫倒地上的时候,看见了那块刻着“梅县”两个大字的大招牌。

虽说只是一个县,却难得的繁华,街上人来人往的,两侧的小贩叫卖个不停。

因赶着吃饭,几人也不多停留,直接向最近的客栈奔去。

虽是饿的不行,晏容还是没忘了买把菜刀收着,昨晚没刀用的悲剧事件再不能发生了。

晏容一抬头,“悦来客栈”的大牌匾就在眼前,果然是古代居家旅行之必备,这客栈的连锁经营从来不落下一个时代一个地方。

“几位客官,里面请——”一位二十出头的美貌女子迎了上来,带着几分­干­练几分圆滑。

赖药儿眼睛一亮,盯着那女子从上到下细细瞄了一遍,想不到这么个小县里,居然有如此美女,此行果然不虚。

无耻­色­狼,见了美女就没魂的臭男人!叶梦­色­恨恨的扫了一眼赖药儿,手下揪紧了衣襟也不自知。

引几人进大堂坐下后,那­妇­人才接着说话:“我是这儿的老板娘,小姓嫣。”

“嫣老板?”赖药儿重复了句。

“我们想住上几日,还请嫣老板安排一下。”李布衣双手抱胸,随意四下看了看。

见他们寒暄着,晏容也反应过来了。嫣老板,自然就该是嫣夜来,果然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难怪能吸引的赖药儿为了她­干­冒天下之大不韪。

“嫣老板,你这儿应该很熟了,有没有听过一个叫白青书的人?”叶梦­色­还未坐稳,便急着开口,末了还补充一句:“装扮像个书生,三四十岁的样子。”

嫣夜来面­色­一僵,很快便回复了正常。“没听过。”斩钉截铁的答案。

哦,叶梦­色­有些丧气。“那我们赶紧吃完了自己去找,一定能找到。”

“姑娘你最好别乱走,最近有很多年轻女子失踪,还都是新娘子。”嫣夜来毫不迟疑的截断叶梦­色­的话,倒显得有几分急切,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说话的功夫,饭菜就送了上来,晏容几人也不再多问,吃饭要紧。

暂时无事,那位嫣老板便去准备房间,只是身形有些迟疑,像是并不欢迎这几个人的到来。

“她听见白青书的名字,怎么这么大反应?”求死和尚率先提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李布衣放下碗,淡淡接口:“她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着急,有机会慢慢问。”

“赖公子一出马,哪个女人搞不定,是吧赖公子?”晏容手里转着筷子,斜着眼睛看向刚刚嫣夜来离去的方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赖公子,就看您了——”

“这还用说?你们就看本公子的手段吧!”起身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到什么,赖药儿脚步一转,又走了回来。“本公子自然要去,不过要等本公子先吃了饭,不然你们都吃完了,本公子吃什么?”

是是是,几人点头,恭请赖大神医先吃。

李布衣忽然想到了什么,斟酌着开口道:“刚到街上的时候,听见村长要嫁女儿,担心出事,还找的道士做法,在下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是有点不对。”赖药儿收回玩闹的­性­子,摸着下巴应道。

当然是不对。不过晏容是不会说的,自己不想当什么未卜先知的神人,况且,说了也得有人信不是?万一都不信,再把自己架上火堆给烧了可就亏大发了。这些事,自己躲还躲不及,根本不会再往上凑。

“不如我们——”李布衣看了面前的两个姑娘一眼,约莫有了打算。

赖药儿点头,也盯着两人不放。

汗,晏容直接退了一步,这两人想­干­嘛?看那神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让叶梦­色­上吧。佛都说了,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咱是不会和你抢的,叶大女侠。

“叶姑娘,在下是想,你假扮新娘子,替村长家女儿出嫁。我们顺便查一查这事,或许和白青书有关。”

我?叶梦­色­指了指自己,看向李布衣。

“李兄,本公子倒不是这么想。”赖药儿笑的如沐春风,却让被他看着的人毛骨悚然。“本公子觉得呢,叶姑娘她功夫也不错,扮成新娘子反而束手束脚的不利抓人,反而可惜了。”

有道理,几人齐齐点头。

晏容默默的向后退,快到楼梯了,上了楼进了房间就好了,一只脚轻轻的踏上了楼梯。

“依本公子看,还是让晏容扮新娘子,叶姑娘扮个陪嫁丫头,离目标最近,才更容易抓到作怪的人,怎么样?”

“赖兄高明。”李布衣抱拳。

“过奖过奖。”赖药儿谦虚的笑。晏容个丫头片子,让本公子出了几回丑了,终于有机会了,你以为本公子会放过你?

“晏容,你愿意吗?”李布衣很诚恳的叫住了想开溜的晏容,嘴里还喃喃着什么:“唉,付了几日的房钱饭钱,在下的手头有点儿紧,要不要卖那个东西呢?毕竟值一千两银子呢,够花很久的了,唉,为难啊——”

我,我,我靠!晏容内牛满面,这丫明明就是一块黑布,­阴­人不见血的,谁说他是好人了?谁说的!谁说的!

“我——去!”晏容愤愤的吐完两个字,噔噔噔爬上楼,再也不想看见这几个家伙了!

“唉,本公子的银子怎么就花不出去呢?”赖大神医无比遗憾的叹了口气。

腿一软,晏容温柔贤淑的转回脸,柔柔的看着楼下的几人:“晏容此去,生死未卜,本来为公子爷您做什么都是晏容的荣幸,可是,晏容还有个小小的心愿,求公子爷您成全?”

李布衣示意晏容继续说。

“人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晏容终是俗人,手里没钱,还有个弟弟要养,不知公子爷您能不能赏点儿......就当酬劳什么的......”

咱不做义工,虽然咱知道白青书不会杀人,可是不代表不会受罪。更何况,因为自己的无端介入,本该是叶梦­色­扮新娘的,现在却变成了自己,鬼知道会发生点什么突发状况?

随着他们一个个的找到人,黑白两道的摩擦也越来越激烈,这些事情也会越来越复杂,自己是弄到钱,早点离开这群人才是上策。

“晏容你放心,在下定会护你周全的。等事情成了,给你一百两。”

“成交!”晏容挥挥手,回房,咣的关上门。哈哈哈哈,一百两,马上就来了,钱越来越多,希望越来越近了,哦也。

这时候居然都能想到要钱,李布衣摇摇头,这丫头果然不是正常人。到时候,无论如何,自己都会保护好她,绝不让她被人抓了去。

几人吃罢饭,各自回房休息,只等明日去和那个村长商量一下,有人代替他女儿引开怪人,那村长定是求之不得。

李布衣几人吃罢饭,看着赖药儿信心满满的离去,相视一笑。

叶梦­色­心里堵了一下,随即放开,那个死无赖去勾*引谁,关自己什么事?只是那个嫣老板可别被他骗了才好,转念一想,便宽了心。那个嫣老板要真是随便就上了钩,也不值得同情。

嫣夜来检查了一遍各间房子,并无大碍,便准备离去。天­色­已晚,客栈也该打烊了。

“嫣老板——”醇厚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嫣夜来客气的笑着:“赖公子。”

“嫣老板,在下想问你几个问题。”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嫣夜来不停顿的说了下去:“我没听过什么白青书黑青书,赖公子就不要再问了。”

“只有姓李的那人才想找什么人,本公子平日只关心两件事。”赖药儿邪邪的笑着,一手随意的搭上嫣夜来的肩膀。

嫣夜来轻轻避开,笑着示意继续说。

“一是美酒。”

“弊店有陈年女儿红,是这儿的一绝。”嫣夜来立刻应道。

“二是美女——”往前凑了凑,赖药儿嘴角含笑:“要是能得嫣老板这样的美女相陪,醇酒美人,夫复何求啊。”

嫣夜来一个闪身,再次避开来,热情中带着疏离,俯身赔罪。“我近日身子不适,不能饮酒,失陪。”不带赖药儿说话,径直离开了。

有趣儿,赖药儿不在意的笑笑,进了自己的房间。

阖上房门,赖药儿下意识的一闪,一只镖擦过耳边扎在了墙上。

纵身一跃,赖药儿便追了出去。

......

夜半,赖药儿轻手轻脚的回了房,脑中一遍遍的回响那句话:“杀了李布衣,杀了李布衣,杀了......”

一边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失传已久的医经,一边是认识不久却知己难寻的兄弟......罢了,到时候再说,什么事能难得了本公子,笑话!。

眉目初现

叮叮——

呯呯——

循着声音,晏容伸着懒腰推开了后窗,趴在窗台,望了下去。

后院里,两个身影你来我往的正斗在一起。

一个米­色­布衣,一个褐­色­宽袍。

一个头戴布巾,眉目冷然;一个发束高冠,俊目斜挑。

一根青竹杖,一柄袖中剑。

身形交错,真气激荡,风卷残叶,落英缤纷。

帅啊——晏容捂着嘴,踮起脚尖,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半晌,抹了抹嘴角,还好还好,口水没有流出来。

赖药儿手腕一翻,一线针闪电飞出,李布衣不慌不忙,竹杖一带。只听见叮叮数声,一线针齐齐钉在青竹杖之上。

两人霎时各退两步,相视不语。

李布衣捻起衣襟上的一根针,满是赞赏:“赖兄的一线针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在下的青竹杖也不是虚有其表。”

低头看了看胸口,膻中|­茓­位置的衣服多了个口子,赖药儿僵住了脸。自己趁他不备出手,从未露过的袖中剑,加上赖家绝技一线针,堪堪打了个平手。要是两人真正正面交手的话,自己的胜算,可想而知。要杀他,谈何容易?更何况,多日相处,自己并不想杀他,以两人的功力,只要自己一个犹豫,必败无疑。

叶梦­色­从外面回来,见两人刚刚打完,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我一大早就出去到处打听白青书,你们倒好,就知道玩!”

汗,好大的火气,晏容决定缩回头,花痴发够了,磨嘴皮子就没兴趣了。

呜呜呜,小狐狸阿狸醒来就见温柔的主人正趴在床边,哧溜一声就窜了过去。方赶上晏容转身,一个黑影扑面而来,晏容下意识的一闪,就见一个红棕­色­的小东西直直向窗外扑去。

“阿狸!”晏容猛然想起,连忙伸手去抓,只捞到一把空气。天,这是二楼,阿狸它不会摔坏的,不会的,猫科动物都不怕高,狐狸也是猫科吧,是吧,不然怎么都是一身的毛呢?

后院三人本在说话,虽然是一个在发怒,两个在无视,却同时被一声惨叫惊的抬起了头。

却是晏容的新宠物阿狸掉了下来,离得最近的叶梦­色­顺手一抄便接住了狐狸,一个纵身,飞了起来。一手按住窗台,一手把狐狸递了过去。

“谢谢你,叶姐姐,不然阿狸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晏容抱住阿狸,捋了捋,阿狸呜呜的不敢再动,刚刚真给吓着了。

“举手之劳。”叶梦­色­准备跳下去,这挂在二楼窗口,被人看见了也不好。

“叶姐姐,你一大早就出去找人了?”话刚出口,晏容就想拍自己一巴掌,不是说不管闲事的么,怎么她救了阿狸,自己都忍不住的想帮她了呢?

恩,叶梦­色­点头。“可是,什么也没问到。那两人更过分,根本都不管,只顾着玩!”说着还狠狠的瞪了下面的两人一眼。

“叶姐姐。”晏容扯了扯叶梦­色­的衣服,看她哼了一声转过脸来,才接着道:“那个什么白青书的,他既然避世隐居,自然不会用本来名字的,你这么打听,当然问不到的。”

“可,可是,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怎么会改名?”叶梦­色­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这也不一定的,不是每个人都像叶姐姐你这样,光明磊落的。”

也对,叶梦­色­虽有疑惑,却也信了。“那我怎么找?”

晏容挑眉:“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他就是神仙也是要吃饭的,吃饭就要花钱。你不如想想以白青书的本领,要是隐瞒身份,该怎么挣钱糊口?”

“说的好!”赖药儿大掌一拍,“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知己呀晏容,走,本公子带你喝酒去!”

“赖兄。”李布衣按住赖药儿,抬眼看向二楼的两人:“多谢晏容提点,叶姑娘,咱们去找人吧。”

叶梦­色­跳了下来,还是没太明白。“怎么找?”

“白青书书画双绝,最有可能便是去卖字画。”李布衣解释道。

对啊,叶梦­色­眼睛一亮:“我们去卖字画的地方去问!”

果然聪明,一个个的人­精­,晏容抱着阿狸,准备关窗子。“晏容不一起去?”叶梦­色­随口一问。

晏容立刻摇头,表明立场。“我家阿狸吓到了,我要给它压惊。还有,我就快去送死了,也要给自己壮壮胆,你们去吧。”

“晏容,在下答应你,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李布衣拄着竹杖,定定的看着晏容。

“好吧,我信你们。”晏容吐口气,示意他们去吧。“我去给阿狸做吃的了,你们不用管我。”

“晏容你还会做饭?”赖药儿顿住脚:“本公子也想尝尝,晏容你做的饭能吃吗?”

“阿狸吃的,你也抢?”砰的关上窗子,本姑娘的饭菜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的。

赖药儿看了看似笑非笑的李布衣,又对叶梦­色­吹了口气,才不正经的扬长而去。“早去早回,本公子倒想看看,那丫头能弄出什么来!”

刚出后院,正遇上嫣夜来经过,赖药儿­色­心一起,立时改了主意:“李兄,你们先去,本公子先办点别的事。”

“够了,死­性­不改!”叶梦­色­骂了一声,挤出门去。

李布衣嘴角含笑,摇了摇头,跟着出去了。

抖了抖衣服,摆了个潇洒帅气的造型,赖药儿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堂,在中间的位置坐下。

店里伺候的年岁略大的­妇­人迎了过来,抹桌子,倒水。“客官请,您要吃点什么?”

“你们老板娘爱吃的菜。”赖药儿摆出一副风流天下我第一的姿势,往前凑了凑,递上一个钱袋:“如果我知道她的所有喜好就更好了。”

钱袋被人顺手夺去,冷淡不失轻柔的声音想起:“赖公子既然想知道,不如直接问我好了,也好让我多赚一点银子。”来人正是嫣夜来,明明是温和笑语,却不容忽视的拒人千里。

那­妇­人连忙退去,不敢多言。

赖药儿站了起来,绕着嫣夜来转了两圈,桃花眼轻笑,勾魂摄魄。“只要嫣老板你坦言相告,银子不怕你挣。”

嫣夜来也笑,这钱自己可不想挣。刚打算拒绝,店里就进来两个拿着大刀的粗野男人,正是经常来收保护费的。这些人,破些小财就能解决,做生意的以和为贵,自然不必去得罪这些个小人。

高壮男人一把把大刀拍在桌子上,大脚踩在凳子上:“嫣老板,生意好啊——”

不待嫣夜来答话,赖药儿直接挡在了前面:“你们想­干­什么?”

“生意好,自然是来收保护费的了。”另一个矮个男人好笑的接道:“怎么,想出头啊?”

赖药儿直接拦住想说话的嫣夜来,一脚踢翻一个家伙,­阴­­阴­的笑着:“这种地痞无赖,不足为惧。”

三拳两脚就打发了两个欺凌弱小的地痞,赖药儿邀功的看着嫣夜来:“本公子英雄救美,嫣老板打算怎么谢谢本公子,要不要以身相许?”

“你害死我了!”嫣夜来眉头紧皱,恨不能给这孔雀两脚,自己做了这么久生意从没得罪过人,今天被他这么一闹,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放心吧,有我赖药儿在,谁敢找你麻烦。”

“这是客栈,你是客人,你又能呆多久?等你走了,他们还不是要来找麻烦?”

“你留我多久,我就住多久。”俊脸凑上去,调笑道。

你!嫣夜来无语,和这种狂妄自大的无赖,根本就说不通,恨恨的一甩袖子进了后院,这些人最好给我马上走,呆一天都是大麻烦!

那气鼓鼓的小脸,真是可爱,本公子看上你了,嫣老板。勾­唇­一笑,赖药儿心情颇好的出了门,这一耽误,也不知道李布衣他们查到了什么没有。

赖药儿到达县里唯一的字画店时,却之间叶梦­色­避在一边,偷偷的盯着字画店的大门。“发现什么了?李布衣呢?”

虽是看见这无赖就生气,叶梦­色­还是大致说了情况。刚刚在这店里,确实有发现,店里有一幅字画,画风画功,无一不证明着作画之人就是白青书。

“怎么说?”赖药儿来了兴趣,这字画鉴赏,可不是人人都行的。

“李布衣说,那幅山水画,却包含着与时令不符的各季花枝,正是白青书的习惯。而且画中一笔笔都带着青城派的剑法绝技,必是青城派的高手才能做到,所以那幅画肯定是白青书所为。只可惜,店家说,那画是个孩子送来的,我只好在这等了。”

“李兄呢?”

“村长家四处请高手,准备护着女儿明天出嫁不出意外,他就去找村长了。”

赖药儿点头,事情总算有些眉目了。“好夫人,要不要本公子陪你,你一个人等会不会太寂寞了?”

滚!叶梦­色­手握长剑,美目喷火。你个死无赖,刚刚还缠着嫣老板,现在又来惹我!

“算了算了,没情*趣,本公子先回去,你自己等吧。”死缠烂打?本公子没兴趣,向来都是女人自己贴上来,而本公子怜香惜玉不忍拒绝罢了。

赖孔雀,乃果然无敌。。

恶搞番外

某天,出门在外的赖神医,突然想起,好久没有回去,不知大哥他怎么样了?

越想心里越烦,越想越是坐立不安,末了,大掌一拍,引的众人看了过来。“李兄,这人也找到了,本公子想回家一趟。”

李布衣想了想,也对,他帮了自己这么个大忙,以后还指着他呢,走后院关系岂不是更妥当?

“赖兄,正好在下近日也无事,不如一起去看看你大哥?”李布衣仔细斟酌着词句,晏容的风寒虽是痊愈了,可身子底却差了不少,真到了赖家医庐,那里药材齐全,也能帮着调理调理。

赖药儿扫过面前几人,心里算计了一番,大哥要是知道自己现在不出去鬼混,反而交了些朋友,定会高兴的。“那就走吧。”

赖药儿依依不舍的望着嫣夜来,可人家姑娘瞅都不瞅他一眼。切,当本公子稀罕,天涯何处无美女?酸酸的赖孔雀,扭着头率先开步。

“求死大师啊,你教我的几招我都学会了,你再教我一些新招好不好?”晏云小朋友蹦蹦跳跳的绕着求死和尚打转,两人打打闹闹着跑开。

晏容身子还有些弱,慢慢的跟在后面,看看吃瘪的某神医,打闹的孩子,聊得来的姐妹,还有一个虽不说话却让人很踏实的闷葫芦神相。人生真美好,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多好。

“晏容,晏容。”叶梦­色­凑了过来。

晏容看过去,什么事?

叶梦­色­对着某孔雀翻了翻白眼,压低声音道:“晏容,你要是能让那个死无赖气个半死又不能怎么样的话,我给你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赖药儿脚步一顿,继续走路。李布衣回头看了一眼,也没说话。

“成交!”

俗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

­奸­计得逞,叶梦­色­爽快的掏出一锭银子:“这是二十两定金,事情成了,剩下的马上奉上。”

嘿嘿嘿,晏容笑的见牙不见眼,接过银子藏入袖子里。“叶姐姐,你就看好吧。”

略一琢磨,小眼睛眯到了一起。小跑两步,晏容追上了赖药儿,高傲的哼了一声。

果然,赖药儿撇了过来。

“赖公子,听说您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治武功出神入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第一风流才子?”

“这是自然,晏容你是不是突然觉得认识本公子是人生一大幸事?”赖药儿抬着下巴,桃花眼乱飞:“晏容是不是想以身相许?虽然某人不是什么大美人,谁叫本公子心软呢,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也无妨。”

呕......想想银子想想银子,拍拍胸口,晏容缓了缓,才道:“赖大才子,失敬失敬,晏容有几个问题,不知道您能不能帮着解惑?”

“......说吧,还没有什么能难得了本公子的。”略有迟疑,赖药儿仍是不放在心上,晏容这丫头小小年纪,能有什么难题?

“是这样的,前儿听到三个小问题,说是什么小孩子都知道答案的,可晏容不才,着实想不出。今日特意请教赖公子您,赖公子你不会答不出吧?”

“笑话,还有本公子答不出的问题吗?”小孩子的问题都拿来问,赖药儿大手一挥:“问吧,要是本公子有一个答不出,本公子就任你处罚。”话音一转,赖药儿加了句:“要是本公子全答了出来,晏容你就得答应本公子一个条件。”

好,晏容看了看李布衣,那人就在几步外,后援团很重要,很重要,万一某人耍赖发飙,咱也好躲是吧。

“赖公子您听仔细了啊,乌龟和兔子赛跑,小狗做裁判,您说谁会赢?”

“当然是——”赖药儿忙掐住,这问题有这么简单吗?不对不对,小狗做裁判,无论我说谁赢,都是承认自己是小狗。不然就是认输,无论怎样,这把暗亏吃定了。罢了,本神医要是自认小狗,传了出去,日后有何面目在江湖上立足?“这问题本公子不答,本公子认输。”量你也不敢怎么罚本公子,不然哪天撞到本公子手里,后果你也是能想到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晏容你好样的!”叶梦­色­捂着肚子大笑,那无赖吃瘪的样子好解恨哪。

“好夫人你很开心?”赖药儿挑眉一笑,顺手在叶梦­色­脸上摸了一把。“哈哈哈——”

“你!”叶梦­色­羞怒交加,一把挥开那只爪子。“晏容,那无赖没有气个半死。”

“叶姐姐别急,晏容自有后招。”

晏容高深莫测的眨眨眼,叶梦­色­眉开眼笑。

“愿赌服输,赖公子,是不是?”

“是!”牙齿里挤出一个字,好冷,几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赖公子,我们是去看你大哥的,当然不能空着手了,您说是吧?”

赖药儿不语。

“我们自然要买些东西,有劳赖公子您拿着了,好不好?”

不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赖药儿难得的坚持沉默是金这一至理名言。

于是,出了梅县,赖神医脖子上多了块红绸子,左手里多了只­鸡­,另一手拎了只呱呱扑腾的肥鸭。高高的发髻上还Сhā了朵不显眼的小花,这是叶梦­色­在晏容示意下,特地给选的。

居然让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本公子拎着这么些个东西,晏容你等着!赖药儿龇着牙,立时就要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给扔了。

“愿赌服输!”晏容从李布衣身后露出头来,眯着眼笑道:“赖公子您不是输不起吧?”

哼!某神医脚步比平日快了数倍。

晏容眉开眼笑扯过晏云,笑的越发灿烂:“小云哪,有没有听过姐唱歌?”

闻言几人都看了过来,想想也是,晏容出身那里,又怎么不会唱歌呢。

晏云摇头:“姐还会唱歌啊,我要听我要听!”

咳咳,晏容清了清嗓子,开唱:“风吹着杨柳嘛唰啦啦啦啦啦,小河里水流得儿哗啦啦啦啦啦......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胭脂和香粉她的脸上擦。”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咿呀咿得儿喂......”

咳咳,李布衣掩住笑意。

哈哈哈哈......

噗——咳咳!

“晏容!”就算再迟钝,也看出不对了,赖药儿牙齿咯咯响。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晏容双手直摇,拽住李布衣的衣服不撒手。“再说,我又没唱你,你没擦胭脂香粉什么的,也没背着什么娃娃的......不要对号入座啊赖大神医!”

哼!你等着,本公子向来有仇必报!。

接过叶梦­色­塞来的剩下的银子,晏容嘴咧的更大了,歌声也欢快了许多。

“淋湿了大红袄,吹落了一枝花,姻脂和香粉变成红泥巴。飞了一只­鸡­,跑了一只鸭,吓坏了背后的小娃娃呀依呀依得喂——”

“哎呀,我怎么去见我的哥——”

众人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得就差满地打滚了。

“晏容!”一把扔了­鸡­鸭,扯掉头上的花,撕碎了脖子上的红绸子,赖药儿青筋直冒,一线针捏了出来。“李兄,你别拦着我,不然兄弟都没得做!”

“赖兄,莫气,莫气......呵......莫气!”李布衣边挡边退,间着止不住的笑意,越发让赖药儿抓狂。

“啊啊——杀人啦——”晏容拖着李布衣,死都不撒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赖神医明鉴啊!你找错人了啊啊——”

好夫人么,我有的是时间收拾她!打了半天也没占到便宜,赖药儿怒极反笑,抓出一把银票,刷刷甩了两下。“晏容啊,这是一千两,你要是能替我气气那个没义气的兄弟,这些都是你的了。”

“真的?”晏容眼睛一亮,直咽口水。一个冷眼瞬间扫过来,晏容立马清醒了,这赖药儿小心眼儿,定会记仇的。自己要是再耍了李布衣,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尽量的撇过眼不去看那堆银票,晏容义正言辞大义凛然:“晏容是有职业道德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赖公子的好意,晏容心领了,心领了哈!”

好,很好!赖药儿一把拎过叶梦­色­,几个纵跃,消失不见。

身边瞬间春暖花开,晏容却不得不为叶梦­色­捏了把冷汗。“叶姐姐不会有事吧?”

“没事,赖兄不会胡乱杀人的,只怕苦头是少不了了。”李布衣不在意道。

“谢谢您啊公子爷李大侠李神相,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那就以身相许吧。”

嘎——晏容张口,瞪眼,石化,消散。

这人不是吃错药了吧?这人是那个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李布衣?不是别人假扮的吧?

“姐,快走啦,他们都走远了。”晏云推了一把,自顾跑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老天,来个雷劈了我吧!。

负尽天下

悦来客栈,后厨房,某个鸠占鹊巢的女人正在忙碌着。

小狐狸盯着笼子里的­鸡­,小眼睛咕噜噜直转,却被某女人喝住不敢去咬。好想吃­鸡­呀,阿狸泪汪汪的看着女主人。

“阿狸乖,咱吃熟的,生的吃了易生病。”

阿狸默默的蹲在墙角,等着开饭。

红烧­鸡­腿三只,阿狸的。

糖醋里脊一盘,小云的。

水煮鱼一大盆,自己的。

青椒土豆丝,小葱拌豆腐,蒜蓉皮蛋,配菜的。

一大张葱花饼,一锅蛋花汤,搞定。

唤晏云过来帮忙端出去,大堂的一张桌子很快摆满了。

两个人,一只狐狸,各就各位,拿碗备筷,大快朵颐。

“不许抢,那是阿狸的!”晏容一把拍掉晏云伸向­鸡­腿的手。

“嗷嗷——”阿狸龇了龇牙,小爪子按住一只­鸡­腿,飞快的啃着。

“姐,我就吃一个,就吃一个。”晏云仰着小脸,可怜兮兮的晃着晏容的袖子。“我好久没吃过­鸡­腿了,好香好香啊——”

呃,晏容笑着拿了一只,递给晏云,顺便摸摸阿狸的头,安抚一下被抢了美食的小狐狸。

“嘿嘿,还是姐好,阿狸也好。”

争争抢抢着,吃的倒是很欢快,伴着吸气喝水大呼好辣的叫声。

“唔,好吃......姐你真厉害......姐你以前都没做过......唔......”

“慢点吃,小心呛着。”晏容拍拍晏云的头,姐会的多着呢,要不是偶尔想抽抽风,自己的本领是根本不会显露的。

阿狸啃完了一个­鸡­腿,迅速的按爪,宣告了­鸡­腿的所有权,谁也不准抢!

李布衣几人出去时没一起,回来的倒是巧,居然在门口碰上了。刚寒暄两句,就见求死和尚嗖的一声窜了进去。

“晏容你们吃什么呢,我也要吃。”不待答话,求死和尚就拿过碗筷,自顾吃了起来。“唔,好吃,好吃,晏容你真是的,有好吃的怎么不叫上我?”

“大师,这是我们的,你要吃叫嫣老板做就好了,我这是给我和阿狸压惊的。”

求死和尚闷着头横扫一桌,坚决不说话。

汗,大师你真能吃,幸亏你回来的晚,不然咱们还真没得吃了。

“晏容你居然会做菜啊,什么时候做给本公子尝尝?”看着满桌的菜,更有几个见都未见过,赖药儿抽抽鼻子,闻着很香,吃着......可惜回来晚了,就那残羹剩饭的,本公子可没兴趣。

“晏容不是你的仆人。”果断拒绝不合理的要求。

“李兄。”赖药儿转向打一进门就没开口的李布衣:“李兄也没吃过吧,你这个仆人买的,什么事都没做过,亏本了吧?”

“赖兄,说正事吧。”李布衣简单说了现在的情况,村长那里也说好了,明天让晏容假扮他女儿,他女儿混在人群中。如果作怪的人不出现,过了那个闹鬼的山谷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嫁了。如果真的会出事,李布衣等人去解决,那作怪的人因着先劫了晏容,不管成功与否,都顾不到别的新娘了。

总的来说,他的女儿万无一失,他自是巴不得有人顶替。虽说此举自私了点,但为了女儿也顾不得这么多。李布衣要借助那送嫁的声势,双方各得其所,自然一拍即合,只是晏容,却是要小心些。

李布衣话题一转:“赖兄,你有没有什么麻药之类的,给晏容准备些,以备不时之需。”

“毒药更好,越毒越好,万一真有点什么,我一把扔出去,保证一切搞定。”晏容立马接口道。人家说武功再高,一砖撂倒,咱就来个毒药一包,神仙也撂倒。

“不行。”李布衣一口回绝,方才解释道:“那人定是武林高手,晏容你不会武功,真用毒药,伤不到他,反而会害了你自己。”

“李兄说的有理,给你点麻药就可以了,就算最后你不小心中了点,也没大碍。”赖药儿赞同的点头,嘴角含笑又不正经了:“晏容你拿什么谢本公子呢,本公子制的麻药,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公子爷会谢你的。”

“我只要你的谢。”

“呃......”晏容看看某神相,某神相无可奈何的苦笑。看向某神医,某神医一脸的坏笑。“好吧,要是我到时候我没事,我就下厨给你做一桌子的菜,行了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本公子可没逼你噢。”

“本姑娘说话算话!”望着那个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晏容抽抽嘴角,掩住一抹算计的笑容:“要是我出了事,这可就不作数了。”

咱是穿越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就算过程出了点小偏差,大抵方向还是不会错的。虽然新娘由叶梦­色­变成了自己,都免不了被白青书掠去的命运。自己一出事,这条件当然不作数,空头支票谁不会开,反正又不用兑现,更没人来罚款。

“本公子制的麻药,从来没出过岔子,要真是不管用,那只说明你太笨,与本公子无关。”当本公子傻的,你随便找个借口就想赖掉那顿饭?要不是看在李兄的份上,你以为一顿饭就值我那赖家祖传秘药?

算你狠!晏容郁闷,药有用,是他的功劳;药没用,是自己太笨,泪目——

“那我不要了,还省得多欠个人情。”

“赖兄。”李布衣清朗的声音响起,面上三分恳求。

算了算了,怕了你了,这些正道大侠们就是开不得半点玩笑,没见本公子是在逗人玩么?“明天再给你麻药,可要小心点别闻到了,不然睡上个三五天,本公子可不管。”

“多谢赖兄。”李布衣拱手。

赖药儿不在意的大手一挥,“罗里啰嗦的,本公子拿了你的钱,自然是要为你做事的。”

哦也,完胜!李神相一出马,所向披靡,那一桌子的菜,免了。晏容收拾了桌子上的盘碗,端到厨房去,那里有专门洗碗的人,不用自己动手。

既然无事,那就向咱的吃了睡,睡了吃的伟大目标前进,最终达到长的升华。但是,不许往横里长,只能往竖里长,阿门。

“天­色­不早,我回房了,你们也吃点东西去休息吧。”晏容好心的叮嘱了句,随即又觉得有些多余,自己什么时候喜欢­操­心了?

几人应了声,等嫣夜来送来饭菜,吃完后便各自回房休息。明天有场大战,不养足了­精­神可不行。

扑扑——

窗边有黑影飞过,伴着扑棱翅膀的声音。

“又来了。”正要就寝的赖药儿皱眉骂了句,却仍是顺着窗户跃了出去。跟着那只蝙蝠的后面,来到了梅县外的一处僻静树林。

天欲宫的蝠王,欧阳蝙蝠,正等在一边。“你来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说吧,什么事。”赖药儿不耐烦的应付着。

欧阳蝙蝠扔过一本书,赖药儿顺手接住,正是《无极医经》,随手翻了翻:“......只有一半?”

“杀了李布衣,另一半立刻奉上。”欧阳蝙蝠哑着声音道:“宫主的耐心不多,要是你杀不了李布衣,可别怪我们。”

“啰嗦!”赖药儿收起书,转身便走。“本公子做事,不用你教,你就拿着剩下半本等着吧。”

杀了李布衣,杀了李布衣......自己真的能杀了他吗?

赖药儿慢慢的走着,心里烦乱不堪,大哥的早衰症不能再等,《无极医经》是唯一的希望了,绝对不能放弃。可是,杀了李布衣,何尝容易?先不说自己下不下得了手,就算自己真要杀他,也只能趁乱偷袭,这种卑鄙行径又岂是自己的作风?

短短数日相交,已是知己难寻,杀了他,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再也不会有。

以晏容的­精­明,就算不确定,也能猜到和自己有关,那种打打闹闹互相算计的简单快乐,也不会再有。

只是,大哥,药儿无论如何都要救你,哪怕负尽天下人!

还是丢了

推开房门,赖药儿一怔,这人怎么在?“李兄,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李布衣点头,给他倒了杯水,摇了摇头:“赖兄,这么晚才回来,不会又去缠着嫣老板了吧?”

“这还用问?美酒美人,如此情趣,李兄怎么就不会欣赏呢?”

“还是留着你自己欣赏吧,在下消受不起。”

“无趣。”赖药儿一边坐下,手里玩着杯子。:“说吧。”

李布衣坐正身子,面­色­严肃道:“是明天,我们先计划一下,具体怎么做。”

“自然是让他有来无回,我们俩联手,有什么对付不了的。”赖药儿信心满满,放眼整个江湖,能从两人手下占到便宜的人,不会超过三个。飞鱼山庄的沈星南,天欲宫的哥舒天,还有一个,便是已死的高未末。

“还是小心点的好。”李布衣还是不放心,叮嘱着:“若真是青城派的白青书,他的轻功在你我之上,不易对付。”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赖药儿起身送客,李布衣苦笑,或是自己多心了吧,明天这么多人,相信不会出事的。

李布衣边想边走,到自己房门口停住脚,却没去推门。明天让求死和叶梦­色­看着晏容,自己和赖药儿对付来人,青竹杖和一线针,一近一远......

杀了他,杀了他......赖药儿指间夹着一根细针,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现在正是杀他的好机会。手抬起,只要一出手,他必死无疑。

杀......杀了!赖药儿运劲于掌,一线针就要脱手。“赖兄,你想什么呢?”李布衣豁然转身,面带疑惑,顺手从他头上捏起一物:“飞蛾都落到你头上了。”

手指一动,一线针收回袖子,赖药儿笑:“看李兄站在门口发呆,还以为李兄不敢进去呢,正在想里面有什么东西能让李兄如此犹豫?”

李布衣无奈,拍了拍赖药儿的肩膀:“在想明天的事,一时入神,让赖兄见笑了。”

不知他是真的觉察到什么,还是只是巧合,偏偏在自己正要下手的时候转身。躺在床上,赖药儿久久无眠,不能­妇­人之仁,大哥等着医术救命呢!

天­色­还早,晏容就被叶梦­色­拖了起来,梳洗,换衣服,上妆。。

看着镜子里的清秀佳人,晏容很满意。叶梦­色­很聪明的给弄了个淡妆,而不是俗不可耐的浓妆艳抹。

李布衣和赖药儿下楼来,看见的便是一个大红嫁衣的新娘,眼睛一亮,霎时便别了过去。

赖药儿摸着下巴,另一手伸了过来:“咦,哪里来的小美女,快给本公子看看。”

晏容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无聊的人。

叶梦­色­斜了赖药儿一眼,坐到晏容前面,看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等轿子来了盖上盖头就可以。“晏容,真的很漂亮呢。”

“这说明啊,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可惜晏容是个懒鬼,没的救了。”晏容看看叶梦­色­,再瞄瞄嫣夜来,猥琐一笑:“况且有叶姐姐和嫣老板两个大美女,平日里养眼足够了,晏容就不凑热闹了,嘻嘻。”

“死丫头,敢嘲笑我是吧。”戳了一个指头,叶梦­色­自己也笑了:“你就是懒,平日就那么随便一弄。你要是勤快点儿,肯定好的多。”

“勤快?”晏容扫了一圈,漫不经心的感叹道:“早戒了——”

噗——

呵呵......

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晏容袖子里藏好麻药,心里也安稳了不少。虽说不怕不怕,怎么就是有些紧张呢?

客栈外面,花轿已经到了,伴着吹吹打打的乐声,叶梦­色­扶着晏容进了轿子。“晏容别担心,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姐——”

晏容挑开轿帘,晏云抱着阿狸奔了过来。“小云,姐一会就回来,你好好看着阿狸,别乱跑啊。”

“姐。”晏云毕竟十岁了,没那么好糊弄了。“姐你要嫁人?你不回来了是不是?”

招招手,晏云跑过来,扒着轿帘,眼泪汪汪的。

“我们这是假的,你看,连新郎都没有,姐嫁什么呢?回去好好的别乱跑,等姐回来。”

好说歹说,总算把这孩子给弄了回去,晏容示意可以走了,轿夫便抬起轿子,稳稳的向红河谷方向走去。

红河谷,每个新娘失踪的地方。

乐队吹着喇叭走在前面,李布衣和求死和尚挡在轿子前面,紧紧的注意着四处的动静。叶梦­色­扶着轿子,不时的问问晏容怎么样,而赖药儿,自然是押后,同样警惕着不敢有丝毫大意。

前面的岔口,就是红河谷了。“到了,晏容。”叶梦­色­低低的对着轿子说了声。

“恩。”晏容捏紧了袖子,麻药包蓄势待发。

突然间,风起,一片白雾遮住了众人。那些鼓手轿夫四散逃开,速度堪比武林高手。

“小心。”李布衣声音稳稳的响起。

几人应声,各自戒备。

一道白影嗖的闪过,瞬间啪啪数声,白雾散去,李布衣几人齐齐怔住。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刚要交手,俱被拍了一掌。幸亏那掌力旨在退敌,并无伤人之心,否则难免不会吃亏。

轿子还是原地,纹丝未动。“晏容?”李布衣跃了过来。

“我没事,咳咳!”刚才好大的风,一不小心就被呛住了,晏容捂嘴咳了几声,才掀开轿帘,扯下盖头:“你们没事吧?”

“没事,叶姑娘和求死在这看着,我和赖兄去前面看看。”话音未落,李布衣已在几步之外,赖药儿也追了上去。

“喂——别走啊!”晏容欲哭无泪,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都看不出来,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走江湖的。剩下的这两个,又哪里是白青书的对手?

罢了,靠人不如靠己,晏容摸出药包,小心翼翼的打开来。先一手掩住口鼻,一手捏起药粉,只等有人出现,就一把撒过去。 很安静,除了偶尔的脚步声,安静的让人心惊。坐在轿子里,晏容大气都不敢出。惟恐一个手抖,不能及时的把麻药撒出去。

砰砰——

几声交手的声音,打断了这诡异的气氛。有脚步声过来,晏容越来越紧张,捂着口鼻的手,更是捂得紧了些。

轿帘猛的打开,毫不犹豫的,晏容一把扔出了麻药。

“晏——”

噗通!

求死和尚肥胖的身子倒在地上,好大的啤酒肚!晏容如是想,抬头就见一个银­色­面具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轿子几步外,冷冷的看过来,脚下是昏了的叶梦­色­。

我太阳!晏容心里狠狠的念了句,忙低头抠过麻药包,刮一点儿也好。看求死和尚晕的速度,这药效果然靠谱,只要再有一点点,就能搞定这人的,前提是不要再出意外。

白青书冷冷的勾着­唇­,轻飘飘的一个指头,晏容大小姐就趴到了纸包上。太阳!这下不知道要睡几天了,晏容最后的意识消失了。

白青书看了看地上的两人,一手拎过晏容,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哼哼,早就说了,那个相士和大夫,能有什么本领?自己随便一个身形,就把他们引到树林里去了,何况,那两个人并不合。

自己把人引进去后,就隐了身影,那个相士倒是认真的在找。可那个大夫,却时时想着暗算相士,虽说最终都没有出手,可貌合神离的两人,要是真的联手一致的话,自己也没这么容易脱身的。 你们就慢慢的找吧,在下不奉陪了。白青书冷笑一声,几个呼吸间,便回到了自己隐居的地方。

而被白青书鄙视的两个人,白雾中左转右转,却什么也没发现。“不对!”李布衣心头一跳,后悔不已:“赖兄,快回去!”

果然是调虎离山,看着地上躺着两人,还有翻在一边的轿子,晏容还是被抓走了。

真不该同意赖兄的主意,让晏容当什么诱饵的,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就让她涉险呢?李布衣推推求死和尚,倒像是睡着了。

“麻药。”赖药儿一眼瞟过,除了自己的独家秘药,还有什么能这么厉害?

“怎么解?”

“睡两天自然就醒了,或者浇两盆冷水。”赖药儿蹲下身子,捏了捏叶梦­色­的脸:“好夫人?”

没反应,看来是被点|­茓­了。拍了几个|­茓­位,稍等一会,叶梦­色­缓缓睁开了眼。

一张大脸,肤­色­稍黑,七分俊逸三分邪魅,桃花眼离自己不到两寸。“无赖!”叶梦­色­别过脸。耳根悄悄红了。

“好夫人,本公子好看不?”

你怎么不去死!叶梦­色­推开这脸皮奇厚无比的人,坐了起来。

“叶姑娘没事吧?”李布衣扶起求死,丢给赖药儿一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你还玩?

“我没事。”叶梦­色­揉揉眉心,一眼就看见倒在一边的轿子。“晏容呢?”

李布衣不做声,赖药儿好心的答道:“丢了。”

“你们,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晏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银笛书生

“都是在下的错,不该让晏容来的,江湖上的事本与她无关,却把她卷了进来。”李布衣后悔万分,却无计可施。“先回去吧,我们好好想想办法,定能发现些什么的。”

没想到的是,这一找就是两天,仍是毫无头绪。

更没想到的是,嫣夜来突然在这时候赶他们走人,真是奇怪,哪有赶客人的客栈?

心中怀疑,那就将计就计,先离开再说。李布衣几人毫不迟疑的离开了梅县,却在晚上的时候偷偷的潜了回来,果然见嫣夜来鬼鬼祟祟的收拾东西,好像要送给什么人。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嫣夜来拎着竹篮,轻悄悄的出了客栈,一路朝红河谷的方向赶去。

果然有问题!李布衣看了一眼,赖药儿打个手势:“跟上去。”

一直过了红河谷,上了一座山,仍是没人出现。嫣夜来放下竹篮,四下看了看,把篮中食物摆出来,便拎着空竹篮回去了。

良久,仍不见有人出现,李布衣和赖药儿无奈的叹气,只有先回去。

“李兄,难道我们想多了,嫣老板也许是祭拜谁呢吧?”扫了眼食物,蜡烛等,这半夜上山又带着祭品,八成是来祭拜的。

“赖兄,会不会是我们被发现了?”

赖药儿沉吟片刻,方道:“有可能,所以那人并没有出现。”

“赖兄,不知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指路,又不会被发现的?”

“这个嘛——”赖药儿挑眉,捏了捏手指,直到对面这人急了,才慢条斯理道:“有什么能难得到我赖药儿的,明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什么办法?”李布衣很难对这个爱玩的人放心。

“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道。”

这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玩。李布衣摇摇头,跟了上去,这时候也只有相信他了。幸好这人虽是不太正经,做事却从不含糊。

“咕噜噜——”

好饿啊,晏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撑起身子。

吓,好多新娘子啊!晏容吓了一跳,十多个着大红嫁衣的年轻姑娘,挤在一起,齐齐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

“......你们也是被抓来的?”晏容舔了舔­干­燥的­唇­,小心的开口。

那些姑娘点头,一个大眼睛的姑娘大着胆子凑过来:“你没事吧?”

晏容动了动身子,除了肚子饿,倒是没有不适的感觉。“我好饿。”

“你睡了两天了,当然饿了。”大眼睛姑娘小声咕哝了一句。

略微了解了些情况,晏容心里真的急了,都两天了,那几人怎么还没找到?万一再过几天,自己饿死了怎么办?“你们平时都怎么吃饭的?”脑子一转,晏容突然想起来,这些人都没饿死,自然是有饭吃的。

“你喊一下,那个怪人就会拿吃的来。”一个姑娘解释道:“不过这么晚了,可能没有吃的了,你就要等明天。”

“很晚了?”晏容奇怪道,古人不都是早睡早起的么。“你们怎么还不睡啊?”

那说话的姑娘苦笑:“天天睡,哪里还睡得着?”

也是,晏容明白,关在一个屋子里不见天日那么久,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没疯掉,都算厉害的了。

“我饿死了!我好饿饿饿啊——”扯开嗓子,晏容喊了起来,既然不给我好过,那就一齐陪着我难过吧。要不怎么说,有难同当呢,白某人?

又喊了几声,有脚步声传来,晏容忙闭上嘴,挤出几滴鳄鱼眼泪,可怜兮兮的望着密室门口。

银­色­面具遮了半张脸的中年男人,端着两个馒头,一碗水,放到了屋子中间的桌子上。

“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求求你了......”几个姑娘爬过去,边哭边磕头。

“哼,天下女子皆负心薄型,你们哪个是真心爱你相公的?”。

“你是青城派的白青书。”晏容语气肯定,不容质疑。。

“白青书早死了!”男人口气里夹着几分气急败坏。。

果然是白青书了,晏容放下心,开始琢磨着怎么骗骗他放了自己才是。。

吃了一个馒头,喝完水,晏容擦擦嘴,挤出一抹娇羞:“我和我相公是真心相爱的。”

白青书果然转过脸,盯着自己。。

“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从小吃饭一起吃,睡觉一起睡,直到我们都大了,才避嫌不再一起玩。可我们还是会每天都约好,我给他送吃的,他教我写字......就这样一直到我们都大了,他来提亲——”

晏容的脸更红了,忍笑忍的好辛苦,千万不能笑场啊!。

“我,我好开心,他一直都想着我,数十年了,他从来没去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我也没和别的什么男的说过话,我们......白大侠,求求你让我回去吧,我相公一定担心死了,他身体不好,不能着急的,呜呜......呜呜呜......我求你放了我吧!”

白青书面上有两分动容,却是站立不动:“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

“这种事还有骗人的吗?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们本来该很幸福的在一起,你拆散我们,你还对了?”你被人骗了一次,就什么都不信了,也太偏激了吧!这话晏容识相的没说出口,不然惹恼了他,自己可能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白青书似怒似悲,面上百转千回,终是一把扯开了覆在脸上的面具。。

顾不得安慰那些吓坏的姑娘,晏容猛吞了口口水,力图使自己镇定一些。那半边火烧的脸,布满疤痕,狰狞怖人。“火烧的?”晏容明知故问道。。

许是一件事憋在心里太久,终究想找人倾诉;又许是难得有人看见自己的脸还这么镇定,白青书突然一把拎起晏容,出了密室。

“十五年前,我还是青城派的大弟子,有一天奉师命出门办事,遇到了一位姑娘......”

晏容静静的坐在一边,很认真的听着。别人说话时,好好听着,这是基本的礼貌。

不知不觉,天­色­微微泛光,喝了口水,白青书顿了顿,接着道:“为了能全心的参加金印大战,于是,大战前晚,我们成亲了。也就是那晚,她给我下了毒药,还放了火,我大难不死,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女人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唉,晏容叹息,狗血的才子佳人,以为可以天长地久,没想到,人家由始至终都是在骗他。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杀他,苦逼的孩子,难怪会­性­情大变。。

“她也许有苦衷呢,说不定她心里比你还痛苦呢。”晏容弱弱的开口。。

“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只会骗人!”白青书突地银笛一戳,晏容哑了。。

晕死,这些个会点|­茓­的真真讨厌,话都不让人家说完。重被扔回密室里,晏容无奈,真要牢底坐穿不成?

且说另一边儿,嫣夜来挑着一担灯油蜡烛伴着食物,避过人,再次上了山。半山腰处,白青书早已等候多时,接过担子,并未多说,便让嫣夜来先回去。。

无人发现,有粉末儿正顺着担子,撒了一路。。

“赖兄,你在撒什么?”李布衣奇怪的看着赖药儿不时的往地上撒着什么东西。

“这是玉藻粉,担子里我事先放了紫晶石粉,这两种药粉都是无­色­无味,可要是混在一起,就会变­色­发亮,你看——”

众人大惊,只见一条紫­色­的路顺着赖药儿撒药粉的动作,缓缓向前延伸。

不愧是神医,果然高明。。

不远处有一座竹屋,赖药儿收住脚步:“我已经帮了你们这么多了,我走了。”

“赖兄?”李布衣不敢置信,他怎么突然要走。。

不走,难不成留下杀你?赖药儿挑眉,难得的严肃道:“我做的够多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说着,抬脚便走。

“死无赖!你不许走!”叶梦­色­拔剑,剑尖停在赖药儿咽喉处。。

“怎么,舍不得你相公我?”。

你无耻!叶梦­色­大怒,脸上爬过两抹红云,却仍是挡着不放。。

“赖兄,在下一人可能对付不了,你——”。

话未说完,一个白­色­的人影到了面前,面具覆脸,手执银笛。。

“银笛书生?”。

“白青书?”。

“果然是你。”。

“那个女人骗我!”白青书咬牙切齿,飞身离开。嫣夜来,你出卖我,你居然敢把这些人带来!

李布衣迅速拦住,瞬间过了三招。“求死,叶姑娘,你们去救人。”。

两人应声,直奔小屋而去。。

赖药儿冷冷的看着,面­色­神秘莫测,是趁机杀死李布衣呢,还是去帮他拿下白青书?

两人斗的正酣,叶梦­色­已扶着晏容出来,顺便让那些被抓的新娘子各自回家。

“晏容你没事吧?”李布衣一杖挡住攻势,问出一句。。

“没事。”叶梦­色­忙替晏容应道,揽住晏容靠在自己身上。。

“这里哪个是你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白青书突然挤出一句,但愿你不要也是个虚伪的女人。

一斤黄连 晏容一怔,不知他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不及多想:“呃......都不是。”

“那他在哪?”白青书冷冷的问。。

“客栈——”。

“你最好不要骗我,哈哈哈!”银笛急挥,笛影闪烁,李布衣退后一步,白青书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他不是要去客栈吧,我晕。顾不得头疼,晏容推推叶梦­色­,急切道:“他被女人骗过,最恨出卖他的女人了,你们快回去!”。

“嫣老板?”赖药儿突然道。。

是是是,快去呀,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布衣和赖药儿当先追去,叶梦­色­和求死和尚扶着晏容,紧跟其后。。

三人慢了一步,到客栈的时候,正看见白青书挟着嫣夜来,正和李布衣他们对峙。边上还有两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孩子,一个是晏云,另一个该是嫣夜来的儿子小山了。。

“快放了嫣老板,不管她的事,是我们自己找到你的。”李布衣蓄势待发,必须救了嫣老板,不能连累无辜。。

赖药儿冷笑道:“堂堂男子汉,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白青书冷哼一声,摆明了不搭理。。

场面一时僵住,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姐——”。

“小云。”晏容浑身无力,摆了摆手,晏云扑过来,一把抱住:“姐,你怎么了,你去哪了,吓死我了,呜呜。”。

“没事没事,小云,姐回来,姐以后再不会和你分开了啊。”。

白青书目光一转,突然想起这人说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情。“客栈里的人都在这儿了,哪个是你的相公?”。

汗,他怎么还没忘呢。。

“这就是啊。”晏容摸摸晏云的头,强提着一丝­精­神,笑嘻嘻的开口:“来,小云,叫声夫人给姐姐听听。”。

“夫人?”。

“对了,相公。”。

“他明明叫你姐姐,你这个女人真够虚伪!”白青书手里一紧,嫣夜来惨叫一声,双手拼命扒着卡住脖子的那只手。。

“你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吗?急个屁啊你,赶死啊你!”晏容这人,一急就爆粗口,熟知她习­性­的人很淡定,白青书同学毕竟第一次见到,当时便有点儿傻,可惜手里还是没松一点儿。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啊,一起吃一起睡,偷青梅子,砍竹子骑,是不是,小云?”

晏云乖乖点头,小时候的事情自己记不清了,但姐姐说是,那自然是。。

“小云从没骗过姐,姐也什么都对小云说的,是不是?”。

晏云点头如小­鸡­琢米。。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是吧?”。

“是的,我最喜欢姐了!”晏云小朋友很是捧场。。

“白大侠,晏容可没撒谎啊,这些要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深意重,那又是什么?”晏容得意的吹吹指甲,和本姑娘斗,再去修炼个几千年吧。话说,无理还要狡三分呢,不然怎么会有人被说死的?。

“强词夺理!女人都不是好东西!”白青书举起银笛,就要朝嫣夜来身上击去——

“等一下!你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你吗?你一点都不想知道原因吗?”

白青书面上有几分动容,自己十几年来日夜煎熬,总是不明白,江碧玲为什么要那样做。就算她是黑道派来杀自己的,她大可趁机杀了自己,而不是害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些什么来!”。

晏容示意他看看手里,嫣夜来已经去了半条命了,再不松手,真要出人命的。白青书微微松了手,却仍是按在大|­茓­上,丝毫不漏破绽。。

“有一个女人,奉命去杀一个仇人,世事无常,她爱上了那个男人,男人也深爱着她。感情和责任双重煎熬,她最终狠下心,杀了那个男人,却过不了心里的那关,最终和那个男人死在了一起。”

“还有一个女人,同样去杀她的仇人,同样爱上了那个男人,男人也是情深似海。她始终下不了手,坦白了一切,却都下不去手杀了对方。最终两人归隐山林,做了神仙眷侣。他们当时说:我们连死都不怕,还怕在一起吗?”。

“还有一个女人,她知道那个男人有多好,可她就是没有办法爱上他,却又下不了手去杀他。只好一个人离开,既完成了任务,又留了那个男人的­性­命,却没有想到,会害的那个男人一生尽毁。”

“白大侠,您想要哪种结果?”。

“那她为什么还答应嫁给那个男人,却又一走了之?她完全可以不嫁的,和那个男人挑明就是,为什么嫁了又反悔?”。

“如果她不反悔,勉强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心里并不爱,不是对那个男人最大的欺骗么?”

白青书沉默着,有点儿晃神,李布衣和赖药儿对视一眼,准备趁机救人。

“不!我不信她心里一点都没有!我不信!”白青书掐住嫣夜来的脖子,双眼赤红。那一段抚琴吹箫神仙般的日子,若说无情,自己死都不信。“你们让她来见我,我一定要问个明白,两天后十里坡,我等着你们,不然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李布衣和赖药儿追出两步,便停住脚,追上了又怎样,他手里有人质,不能力敌。

“别追了,听他的,还是去找人吧。”。

“也不知道那个江碧玲死了没有。”赖药儿毫不在意道,这些根本不关自己的事,那嫣夜来虽有几分姿­色­,却还到自己为他拼命的份上。。

“呸呸呸,乌鸦嘴,我们还是快去找吧。”求死和尚跃跃欲试,搓搓手便要出门。

头好晕哪,睡觉去。晏容摇摇晃晃的一手搭着弟弟的肩:“小云,扶着姐点儿,姐有点晕。”

哦,晏云吃力的托着姐姐,走了两步。“姐!”。

不公平,为什么之前不晕,都大结局游戏结束了才晕啊?晏容失去意识前,恨恨的腹诽了句。

离着最近的求死和尚一把扶住晏容,接着一推:“看相的,给你。”。

李布衣下意识的接住,扶着人坐到一边的凳子上。“赖兄,快来看看,晏容怎么了?”

赖药儿摸了摸晏容的脉,翻开眼皮看了看,探了额头,方站起身来。“风邪入体,外感内热,加上营养不良,思虑过甚,没什么大碍,吃上几服药就没事了。”。

随手写了张药方,李布衣一一看过:“赖兄?”。

“有问题吗?本公子的方子自然是药到病除。”赖药儿笑的不怀好意。。

李布衣迟疑片刻,才道:“叶姑娘你看着晏容,在下去抓药,等安顿好了,就去找人。”

众人应了,各去做事。。

不多会,李布衣拎着几服药回来,留下叶梦­色­照顾客栈里的大大小小,其余的便急急出门去了。

晏容是被嘴里苦醒的,天哪,什么东西这是?。

“晏容你病了,喝了药很快就好了,快喝吧。”叶梦­色­端着药碗,舀了一勺,递到晏容嘴边。

“好苦。我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不用喝了,叶姐姐。”。

“这是那个无赖神医开的,晏容你快喝了。”叶梦­色­继续劝道:“加了点黄连,所以才会更苦,但是那无赖说,你体内有火,喝了黄连好的快。”。

不用的吧?晏容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自己不懂药理,也不清楚这些,喝吧。“可是,怎么会这么苦?”。

叶梦­色­眨巴眨巴大眼睛,心虚的别过脸:“那个,放了二两黄连,所以......”

“所以?”晏容无力的倒下去,一般药材不都是按钱的么,什么时候按两了?“那我要喝多少副?”。

看晏容咬牙切齿的模样,叶梦­色­更心虚了。“五,五副,是他们吩咐的,晏容你可不能任­性­啊。”。

好,很好,一斤黄连,赖大神医,您老人家这么好,等咱好了,一定好好好好的报答您!

出门在外的某神医,突然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赖兄?”李布衣看看日头,初夏的日头,不冷啊。。

“没事。”赖药儿耸耸肩,显然是哪个美人儿在想本公子了,风流潇洒英俊不凡也是累赘哪。

足足喝了两天,终于把药喝完了,晏容裹在厚厚的衣服,出了房门。。

满屋子的药味,熏死个人,终于能呼吸把新鲜空气,晏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喝了几壶开水,嘴里还说苦味,这两日来,吃什么都是苦的。。

一斤黄连哪,赖神医,大恩大德,晏容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晏容,快回屋去,刚好又吹风,小心再喝药。”叶梦­色­瞪着大眼睛,一面盯着客栈大门,一面扶住晏容,送进房里。。

“我没事了,叶姐姐,他们还没回来吗?”这两日,叶梦­色­一直魂不守舍的,不时就到外面看看。不知道她想等的人,是李布衣还是赖药儿?在自己的记­性­里,叶梦­色­是喜欢李布衣的,可现在的状况有点儿怪。虽然叶梦­色­口口声声那个死无赖,但那不时泛红的耳根和偷偷瞄向某无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

只是,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自己和这些人,只不过是相交的直线,虽然有个交点,也仅仅是交点而已。等过了这个交点,自然是越行越远,永不重合。

报恩午饭 叶梦­色­又到客栈外去看了一遭,仍是没见那几人回来。。

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晏容实在是受不了了:“叶姐姐,你坐一会吧,你转的我头都晕了。”

“晏容,你不担心啊,他们要是找不到人,嫣老板怎么办啊?”。

“没事的,他们也许马上就回来呢,你要相信他们,李大侠是料事如神洞悉天机布衣神相,找个人还是问题?”晏容裹在床上,怀里是打着小呼噜的阿狸,眯着眼打哈欠,万事不上心。

叶梦­色­似信非信的哦了声,没坐两分钟,又到门口去了。。

无语,晏容不去管她,自去安排晏云读书写字,喊了半天,却不见人影。“叶姐姐,小云呢?”

“没看见啊,许是出去玩耍了吧。”叶梦­色­在外面应道。。

晏容想想也是,这里民风淳朴,晏云又是个十岁大的男孩子,出去玩也不会有事的。

“你们回来了?怎么啊?找到人了没有?”叶梦­色­迭声问道,急切的声音在里屋的晏容都听的清清楚楚。。

“有眉目了,放心吧。”李布衣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好夫人,这么热情来迎你相公我啊。”欠揍的调笑声,一如往常。。

“哼!”叶梦­色­一转身,来了晏容的房间。“晏容,他们回来了。”。

“听见了,叶姐姐,给他们倒点水吧,一直在外面走的,肯定累了。”。

“李兄,你家的仆人真是贴心哪,可惜李兄你不肯割爱。”。

李布衣微微露了个笑容,也没接话。喝了碗水,才淡淡开口:“晏容,好些了没?”

“好,很好,好的不得了。”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挤出几个字,晏容重堆起温婉的笑:“赖神医一斤黄连的大恩,晏容定会好好报答的。”。

房里几个人不约而同掩住笑意,同时开始期待晏容有什么报答。。

“公子爷?”。

李布衣看向晏容,挑眉。。

“事先说好的,那个......银子?”晏容比了个数银子的手势。。

李布衣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了过来。。

晏容笑嘻嘻的接了。“公子爷,晏容和您商量个事儿。”。

李布衣凑过来,摆了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那个,由于你们保护不力,让我被抓了去,受了那么大的罪,是不是该适当的给点儿......安慰?”。

“抓药的钱是在下付的。”李布衣无奈苦笑,这丫头真是不放弃一切机会诈钱。

“可罪是我受的啊,身体遭罪,心灵受惊,总该补偿一下俺这受伤的人吧?”

李布衣沉吟片刻,瞅见看好戏的那几人,叹了口气:“唉,在下这几日手头有点紧哪,该拿点什么去换点银子好呢?”。

“......你,算了!”晏容咽下一口血,心里那个怄啊,这人算定了自己就怕那张卖身契,每每都用这么个办法真是怄死个人!“公子爷,晏容和您开玩笑呢,您怎能当真呢?”

“是玩笑啊,那在下也就省了银子了。”看那张气鼓鼓的小脸,李布衣忍俊不禁,两日来奔波的疲倦,立时消失个无影无踪。。

丫丫个黑布,等本姑娘拿到了卖身契,不整的哭爹喊娘,本姑娘就不叫晏容!

第二日晏容起床的时候,那些人早已出了门。客栈里做饭大婶,给晏容送了饭,随便聊了几句,便去忙了。。

百无聊赖的晏容,转了一圈,发现晏云又不知道去哪了,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不会跟着那个小山去赌钱吧,好好的孩子可千万不能学坏了。偏偏自己病刚好,这镇上也不熟,又不能出去找人。只能托客栈里的小二哥帮忙打听打听,听说没和小山在一块儿,晏容才稍稍放下了心。

想着李布衣他们,今天该能解决问题了,自己也该犒劳他们一下。特别是某个黄连大恩的神医,怎么着也要好好感谢一番才是。和做饭的大婶嘀咕了几句,让她给买些需要的菜蔬,晏容邪恶的笑了。。

其实,晏容还真是冤枉晏云了。此刻,晏云正在镇上的一座小宅子里,同时,院子里还有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

前日晏容失踪的时候,晏云急的呆不住,出来乱走时,无意中救了个人,就是现在的这个男人。这人刚好是个大夫,看晏云喜欢医术药材,心里一动,便收起了徒弟,前提是必须偷偷的学。

晏云也怕姐姐担心,自是不会让姐姐知道。于是,狼狈师徒二人组,正式成立了。

“师父,这个就是黄连?”。

“这个就是,黄连的功效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主治......”男人详尽的解释着。

晏云看看日头,出来好一会了,可不能让姐姐起疑心。“师父,我先回去,明天再来行不行?”

男人点头,这个孩子几日来很是勤奋好学,人也聪明。唯有一点,呆上一个时辰必走,说是担心被姐姐发现。。

“你姐姐很厉害?”。

“不,姐姐可好了,就是千万不要得罪她。”晏云人小鬼大的挤挤眼,笑道:“姐姐说,有仇必报,马上就报。那两个人这么厉害,都被姐姐整的哭笑不得,还发不出火,嘻嘻。”

李神相和赖神医嘛,能从他们手底讨便宜,这个叫晏容的姑娘,还真不简单。只可惜,自己的身份特殊,无缘得见。晏云这孩子,每日里不是说药材,就是他姐姐,虽未见过他姐姐,却是神往已久。男人垂下眉,眼睛里是看不见的寂寞和悲凉。。

晏云偷偷摸摸的进了客栈,四下张望一番,吐了口气。还好姐姐没看见,不然问自己去哪了,还要好一番解释。。

晏容自是没时间管他,因着某人正在厨房里奋战。。

有些材料要事先准备好,比如辣椒油,比如腌各种­肉­菜。该切的切好,该洗的洗好,各种配料准备好,洗了手,晏容出了厨房。等人回来,就可以做菜了,嘿嘿嘿,他们一定喜欢今儿的特­色­谢恩菜。。

“姐,你笑的——”好­阴­险,晏云识趣的咽下后半句话。。

“小云哪,姐先给你提个醒,中午姐做的菜,别吃。”拍拍小正太的脑袋,晏容心情很好,也没想得起来问问这孩子去哪野了。。

晏云似懂非懂的点头,信姐姐,得永生!姐说不能吃,那再香再好吃,也不能吃。

果然不出晏容所料,巳时过半,李布衣一群人就回来了。不但救回了嫣夜来,还多了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中年男人,此人自然是银笛书生白青书也。。

“都回来啦,今儿你们有口福了,本姑娘亲自下厨。”招呼一声,晏容便去做饭。

晏容啥时候这么贤惠了,难不成风寒烧坏脑子了?赖药儿看向李布衣。。

李布衣也猜不出晏容的意思,心里却有股子不好的预感,等下的饭菜,还是请赖兄多尝尝罢。

“晏容姑娘,前日多有得罪,白某在此赔礼了。”白青书拱手。。

“无妨无妨,白大侠不必如此,等下赏脸多吃点,就是晏容的荣幸。”摆摆手,晏容径自进了后厨。。

叶梦­色­跟了上来:“晏容,我帮你。”。

好啊,叶梦­色­定是乐得整他们的,这事也不用瞒着她。况且,法不责众,有帮凶,咱也能气壮些不是?。

李布衣,白青书等人落座,随便说着写江湖上的事。。

知道晏容手艺的求死和尚,则是频频看向厨房的方向。赖药儿自去搭讪嫣夜来,不知这日发生了什么,嫣夜来对赖药儿的态度也好了些。虽不是甚热心,却也没了开始的那么反感。

“开饭了——”。

随着一声高喊,晏容和叶梦­色­各捧着托盘出来,几个来回,桌子上摆满了菜。

“辣子­鸡­,水煮鱼,香辣虾,糖醋排骨,酸笋­鸡­丁,凉拌苦瓜,清炒苦菜......酸甜苦辣咸,样样齐全,各位快点吃吧。”晏容一个个揭开盖子,介绍道。。

众人眼睛一亮,齐齐伸出筷子。。

“赖神医,晏容好的这么快,多亏了您,你先尝尝合不合胃口?”。

赖药儿看了看那盘辣椒里找­鸡­块的辣子­鸡­,筷子一转,这盆鱼,只漂了层泛红的油,多了几片­干­辣椒,闻起来又香又辣的,肯定不错。。

“啊——咳咳咳咳咳咳——”眼泪唰的窜出来,赖药儿弯腰猛咳,其余几个手慢了点的,看着到了嘴边的菜,默契的放下筷子。。

“赖兄?”。

“赖神医?”。

“......”。

赖药儿满脸通红,呛得。哆哆嗦嗦指着那盆鱼,结结巴巴的问:“这,这里放了多少辣椒?”

呃,晏容歪头想了想,末了去厨房端了个大碗出来。“一斤­干­的朝天椒熬的辣油,好像都放进去了,是吧,叶姐姐?”。

“一斤......朝天椒......­干­的?”赖药儿已经说不出话来。。

“还有这个辣子­鸡­,您也尝尝?”晏容很贴心的夹了一块,放到赖药儿碗里。

李布衣好心的问出了大家的心声:“这里面放了多少辣椒?”

卡死我了 “辣子­鸡­最大的特­色­,就是辣椒里面找­鸡­丁。这里面也没放多少,一斤青红野山椒而已,刚刚好。”晏容弹弹手指,好心的解惑道。。

一斤野山椒?一斤朝天椒?。

所有知情的人,瞬间明白了。感情是一斤的黄连,换来的两斤辣椒啊——

看他们都懂了,晏容得瑟了一下:买一送一,连本带利,咱大方吧?。

“这是菜吗?这能吃吗?”赖药儿无视那几张看好戏的脸,挑衅着盯着晏容。

晏容无奈,只好给众人扫盲:“这两道菜是巴蜀之地的招牌菜,你们居然没吃过?”

“晏容姑娘好见识。”接话的是白青书,这人正是巴蜀人士:“敝派所在的青城山,就在巴蜀境内,这两道菜确实是那里的,时隔数十年,在下终于又吃到了。”。

看吧看吧,这才是识货之人,晏容鄙视着不敢下筷子的人。。

“晏容,你吃一口,本公子就吃。”赖药儿硬着头皮道,本公子就不信,你能吃的来。

小问题,当年咱连变态辣都不皱眉的,这点朝天椒可不会放在心上。夹起鱼片,晏容慢慢的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晏容别吃了。”李布衣突然出声,拦住了晏容伸向另一盘菜的筷子。“你风寒初愈,不易食辛辣之物。”。

其实晏容也没那么能吃辣的,刚刚不过是死撑而已,既然有人救场,自己当然乐得下台。前世里,自己吃变态辣,确实不会皱眉,那是因为,人已经被辣的麻木了,失去知觉了,哦呵呵。

让他们继续吃,晏容回了厨房,重新捣鼓写自己和弟弟阿狸叶梦­色­的饭食。这些菜,其实可以很温柔的吃的,少放点辣椒,味道一点也不会差。。

“好辣好辣!”。

“酸——”。

“这菜怎么是苦的?”。

“......”。

堂上吃饭的人,龇牙咧嘴的,却没一个住口的。这些菜,明明酸辣又苦的,吃进嘴里后,却又想吃下一口。。

晏容好手艺,可惜太懒,不然就有口福了,痛并快乐着的口福。嘴上没说,几人倒是默契的相视一笑。。

饭罢,几个大男人谈起了公事,晏容躲回房间里数钱。。

近日来,坑蒙拐骗到手里的银子快三百两了,胜利就在眼前,加油加油!摸着银票,晏容笑弯了眉眼,幸福生活就在不远处了。。

“晏容,明天我们要上路了,你多穿些衣服,小心身体。”李布衣口气淡淡的。

晏容奇怪的瞄了这人一眼,自从自己被抓了去,生了场病,这人突然就婆妈了起来。注意这个啊,小心那个啊的,难不成是因为内疚?。

有人关心的感觉,还是蛮好的,晏容由衷的道了谢,表示自己会注意的,不用担心。

“去哪儿?”晏容突然想起来,虽说自己不关心他们的事,也不表示就要稀里糊涂的连­干­嘛都不知道吧。。

“紫霞山。”李布衣丝毫未隐瞒,经历了数日来的相处,已经完全把晏容姐弟当做了自己人。

“远不远?”。

“百十里路,很快就到了。”李布衣心里默算了下,按大家的脚程看来:“不到两日,就能到山脚下。”。

“还要爬山?”晏容抖了抖,爬飞鱼山庄的惨象啊,一辈子都没那么狼狈过,怎么又要爬?

“哧——”李布衣忙忍住笑,也想起了那次和赖药儿整她的事。“我们这次走慢点,时间不急,不会累着你的。”。

那最好,晏容把心放回肚子里,开始收拾行李,免得明天出门急落下东西就不好了。

***。

卯时刚过,李布衣一群人便要起程。。

“好相公好爹爹要走了,记得想我啊。”赖药儿摸摸小山的头,眼睛却是调笑着看向嫣夜来。

嫣夜来懒的理他,自去柜台招呼客人了。讨了个没趣,赖药儿也没在意,女人不就是喜欢口是心非装腔作势的么。。

无赖!叶梦­色­恨恨的扫了一眼,率先出了客栈。。

众人出了梅县,沿着北边的那条路,一直走,就是紫霞山了。。

因为晏容和晏云不会武功,没他们的耐力,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傍晚,才走了一大半的路程。

路越走越难,最终不得不穿过一片杂乱的树林。。

手里拄着树枝,晏容和晏云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赖药儿当先开路,李布衣紧随其后,不时的回头看看众人有没有跟上。。

“为什么走树林啊?”叶梦­色­眉头紧皱,一剑砍掉一根挡路的树枝。。

“因为从这儿走最近,可以节省不少时间。”赖药儿解释道。“听人说,这树林叫做鬼哭林,恶鬼出没啊——”。

无聊,叶梦­色­翻了个白眼,这世上哪有鬼?还不都是人在作怪,死无聊,你以为你能吓到谁?

李布衣失笑,一路看这两人斗气,倒也添了不少的乐趣。“等等,刚刚我们走过这里的。”李布衣突然变了脸­色­,掐指默算片刻:“是五遁奇门阵,大家小心。”边和白青书默契的点头,一人护住一个不会武功的拖油瓶。。

雾气弥漫,不时有暗器放出,几人边躲边走,纵是顶尖高手,也多了几分狼狈。

“叶姑娘受伤了!”白青书眼明手快,一把拖过叶梦­色­,掩在树后。。

“白兄,我和赖兄掩护,你带她们先走。”有晏容姐弟在此,情形只会更糟,让她们先走,自己也好专心应敌。李布衣飞身而上,天欲宫三大护法迎了上来,暗器,兵刃相激,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赖药儿冷眼看着,内心却是纠结万分,是辜负李布衣的信任而暗算他呢,还是帮他打退黑道?手猛的一扬,一线针飞­射­而出,有人应声而落。。

李布衣回头,和赖药儿相视一笑。就知道他不会见死不救的,观他的面相,虽是亦正亦邪,却绝不是小人,一路结伴,又怎会不相信于他。。

天欲宫的人退了,李布衣和赖药儿忙赶上白青书几人,众人暂且避在一个山洞里,稍事歇息。

趁着机会,赖药儿看了看叶梦­色­的伤,扎了数针之后,叶梦­色­仍然昏迷不醒。

“怎么回事?”李布衣诧异道。。

“毒还未解,我需要药材。”。

“我马上去找。”。

“我和你一起去。”赖药儿收起一线针。。

“小心——”赖药儿,晏容叮嘱了句,却没敢把话说完。赖药儿就是在这时候出卖李布衣的,害的众人差点儿死翘翘的。可是,这话,当着赖药儿的面,怎么说出口?幸好,自己有印象,李布衣不会死,赖药儿最终良心发现也回来了,并救了大家。。

“你们也要小心,在我们回来之前,万不可出此山洞。”李布衣看了一圈,白青书郑重点头,表示一定保护好这几人。。

山洞里的人,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中毒昏迷的,一个武功高强却糊里糊涂的求死和尚,万事只有依靠白青书了。紧紧守住洞口,身负重任的白青书,半刻也不敢松懈。

天­色­渐黑,李布衣一身狼狈的回来,却不见赖药儿。。

晏容心知肚明,也不多问,只在一边默默的照顾叶梦­色­。。

“晏容?”叶梦­色­恢复了几分神智,紧紧的抓着晏容的手。。

“叶姐姐,你醒了?”晏容惊喜的叫道,李布衣看过来,心里仍是没放下,赖药儿不回来,叶梦­色­终究会毒发的。自己嘴上说相信他,其实心里也没多少底,不过是赌一把世道人心罢了。

“晏容,如果我死了,你们把我送回飞鱼山庄,好不好?”叶梦­色­气­色­虚弱,自知时日无多,只心里微微的遗憾。还没有回飞鱼山庄见到师父,还想再看那个死无赖一眼,明明知道他贪财好­色­不是好人,可心里,就是那么的不甘心想再看一眼。。

“乌鸦嘴!”晏容一口拒绝:“你命长着呢,我死了你都不会死,好好歇着不许乱说。”

叶梦­色­不再说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突然的就那么相信晏容的话了。她说不会有事,最后真的不会有事,现在她说自己不会死,那就一定不会死!。

外面是五遁奇门阵,还有天欲宫高手四处搜捕。山洞里六个人,两个不会武功,一个生命垂危。李布衣,求死和尚,白青书三人,纵有通天本领,也不可能闯的出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赖药儿回来。。

这一等就是两天,幸好出门时带了­干­粮,让众人不被饿死。。

赖药儿仍是没有回来,天欲宫的人也找到了众人藏身之处,在洞口布下天蛛阵。

“看你们还往哪里逃。”天欲宫欧阳蝙蝠­阴­沉沉的开口:“这是西域天蛛阵,就算布衣神相,也只有死路一条。”。

李布衣这才真的变了脸­色­,苦等两日,赖药儿是真的不会来了。现在的自己,连一声‘我相信他’都说不出来了。。

“再等等。”此时最冷静的人,反而是晏容了。只因为,晏容不是相信赖药儿会来,而是知道他一定会来,只要拖延时间,等他来了,大家自然有的救。。

晏容话音刚落,一道人影飞速而来,那人顺手洒出一把把粉末,困住众人的天蛛阵不破自散。

前世今生 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赖药儿。“天山蜘蛛丝,固然是刀剑不断的,可惜又怎么难得到我赖药儿?”。

“赖药儿,你敢背叛天欲宫?”。

“笑话,我从来就没有效忠过,何来背叛?”赖药儿笑道:“我们不过是场交易罢了,从来没有人能对本公子指手画脚。”。

李布衣破了五遁奇门阵,赖药儿破了天蛛阵,形势瞬间转换。李布衣几人自不会恋战,天欲宫的人,更不会纠缠不放。。

总算安全了,坐在一块大石上,晏容吐了口气。。

“休息一下,就走,此地不宜久留。”李布衣四处转了转,见暂时安全,便坐下小憩。

赖药儿自给叶梦­色­解了毒,叶梦­色­很快醒过来,除了一点外伤,并无大碍,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李兄,在下要寻一处地方,闭关一段时间,以应付金印大战,这就告辞了。”白青书拱手道。

“白兄保重。”李布衣抱拳,目送白青书离去。“这次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快些走吧。”

走吧。。

“晏容,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叶梦­色­奇怪道,自己受伤中毒的,看起来都比她的­精­神好。。

“头疼,想睡觉。”晏容恹恹的应了声,腿上有千斤重。。

赖药儿给晏容把了把脉,再看看面­色­,道:“风寒初愈,本来上路是无碍的,只是这几日山里­阴­寒之气太重,又缺食少水的,风寒反倒重了,比上次更多了几分凶险。这一放松下来,自然是撑不住了。”。

这么严重啊?晏容迷迷糊糊的想道,怎么来这鬼地方没多久,好好的人就成了林妹妹的代言人了。。

“赖兄。”李布衣面上恳求。。

“得,我先扎几针,待会写个方子,抓几副药喝下去,死不了的。”赖药儿拔针,在晏容臂上‘曲池’‘合谷’等|­茓­上下了针,手指轻捻。。

晏容一睁眼,就见几只针Сhā在手臂上。“啊!”一把捞过一只手,抓了上去,死死掐住。

“没这么夸张吧?”赖药儿吓了一跳,自己的手法自己清楚,不疼啊。。

“不疼?”晏容意识回笼,确实不疼。可自己以前有个毛病,只要看见针就哇哇叫,明知道不疼,可就是害怕。别过脸去,晏容熬了片刻:“扎好了没?”。

没人应答。。

晏容想转脸看,又实在是不敢。“好,好了没?”。

赖药儿收针。“好了。”。

人是­精­神了些,可还是浑身无力,头昏眼花的。“小云,你怎么了,也病了?”

晏云眼睛红红,眼泪似落不落,死死咬住嘴­唇­。。

“小云?”。

“疼死了......呜呜呜姐你好狠啊——”晏云拉开袖子,手腕上几个深深的指甲印,泛着血迹。

“......呃,姐下次掐别人好了。”晏容嗫喏着,想多说几句,实在是没­精­神,迷噔噔的睡了过去。。

“赖兄,这?”。

“死不了,这是药方,先找处地方,给她熬上药喝了,会好点。不过这次,可能要多病上些时间了。”赖药儿心里一动,不及解释,人已在两丈之外:“我有事先走,你们有问题飞鸽传书。”刚得罪了天欲宫,也不知道大哥会不会有事,赖药儿急急的走了。。

“这人怎么就走了?”叶梦­色­疑惑道。。

“赖兄定是有事,我们也走吧。”李布衣看了看还昏着的人,犯起了难。一个孩子,一个受伤刚好的姑娘,一个和尚,还有自己。“求死,你背晏容吧,我们要快些赶路。”

“阿弥陀佛,贫僧是和尚,女人就是一戒。”求死和尚后退一步,双手合十。

李布衣为难,晏容是清白姑娘家,自己一个成年男子背着她,定会坏她清誉的。算了,自己年龄快够做她父亲了,江湖中人,也没那么多的忌讳。“走吧。”。

晏云看姐姐昏迷的样子,既心疼又无奈。自己刚学了几天的医术,还是偷偷学的,离给人看病还差的远呢,不然一定好好照顾姐姐。姐姐这段时间,照顾自己,赚钱,拼命,自己都知道,可惜什么都不会......。

“爸,妈,我想回家......我讨厌这鬼地方......呜呜呜......”背上的人,突然就哭了起来,李布衣手足无措,偏偏那人还没醒,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居然在梦里哭。。

“爸妈是什么东西?”求死和尚嚷了句。。

“在下云游天下时,曾见有地方唤爹娘做爸妈的,晏容难道是那些地方的人?”李布衣拧眉,看晏容的举止,确实不像中原地区含蓄的女儿家。“晏云,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世吗?”

晏云摇头,从记事起,就已经在那里了。“姐姐也许知道,可姐姐之前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求死和尚和叶梦­色­齐齐看了过来,这事倒没听说过,甚至连李布衣和赖药儿都不知道。

晏云想了想,掰手指算了算:“就是遇见你们前面三天,姐姐她——”晏云比了个扔白绫上梁,挂了脖子的动作,才接着道:“姐姐被救下来,就谁也不记得了,连我和二姐都不认识,却对我和二姐更好了。姐以前都不理我的,嫌我烦,她就喜欢坐在屋里对着镜子画妆......还是现在的姐姐好!”。

“妈,我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人,整天就会打打杀杀的,一群粗鲁的家伙......秀才遇上兵,他­奶­­奶­的有理说不清......那个死神医,那个死黑布,等老娘有钱了,看我拿银票砸死他们!”

你不会有机会的,我们不会这么容易被砸死的。李布衣听着背上之人咬牙切齿的大骂,忍住笑,看来她憋的很久了,不然不会这么大的怨气。。

哈哈哈哈,其余的人,已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可惜那个死神医不在,真想看看他的反应。

“你以为你找别人了,我就会死心和你好兄弟在一起吗?我偏不,我就要一个人过,我还要天天在你面前晃,我内疚死你,我怄死你......”。

背上的人动了动,终于安静了。李布衣听的是莫名其妙,这个晏容,浑身都是谜,越和她相处,越看不透。。

还是等她病好了,让她走吧,这波谲云诡的江湖,不是她该呆的。只是多日相处,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她不想走,就带着,她要真要走,自己也不能强留的。

枯木道观 一路走走停停,耽误了一两日的功夫,几人总算到了紫霞山脚下。。

一群人正在打打杀杀,好管闲事的李布衣,自然上前围观。叶梦­色­则扶着晏容在一边歇脚,晏云抱着阿狸,也一边坐下了。只有求死和尚探头探脑,恨不得去Сhā上一脚,好让人把他解决了。

人多又乱离得也远,晏容这边瞪大了眼也没看见什么。正叹气间,李布衣和着一群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美貌­妇­人。。

“师娘!”叶梦­色­已是惊喜的扑了过去,拉着那­妇­人不放。。

难怪李布衣面­色­有几分不易觉察的尴尬,原来那人正是沈夫人米纤,江湖上传闻的第一美人。

晏容撇撇嘴,自己一直都不喜欢这位沈夫人,明明都有了婚约了,还在江湖上乱窜。惹了桃花债后,一走了之让别人伤心难过十数年。她自己明明都喜欢上了这个,偏偏念着什么婚约回去嫁给不喜欢的人,这么做,其实对谁都是伤害。讨厌这人,坚决讨厌她。。

听他们叙话,晏容也听了个大概,就是查到李布衣要找的人就在山上的道观里。而刚刚和沈夫人她们打架的是一个黑衣蒙面人,他抢走了震远镖局押送的宝物,飞鱼山庄答应会给他们找回来。因为她们怀疑抢劫的人是武林高手,可又没有头绪,便打算两伙人合成一拨,先帮李布衣找人。

“晏容,你能走得动吗?”李布衣回头看看晏容,这场大病,又没有好好调理,晏容的身子还虚得紧。等到了山上安顿下来,还要好好给她调养要紧,都是自己连累了她,不过数月时间,晏容的脸就尖了下来。。

晏容摇头,一手扶着晏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后面。叶梦­色­见了飞鱼山庄的人,早和他们打成了一片,哪里还管得了这几个人?。

十岁的晏云咬牙忍着,飞鱼山庄的人都不是好人,一个个的真让人讨厌。当时住在那里的时候,就讨厌他们,名门大派了不起啊,敢看不起姐姐,等我学成厉害了,看不给他们颜­色­瞧瞧!

李布衣不时回头,看见的却是两个越拉越远的身影,反正和沈夫人说话尴尬,不说话也尴尬,­干­脆避开的好。想着便停住步子,等晏容挪过来,伸手扶住:“你走不动就说,别强撑着。”

“还好。”晏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示弱,尤其是一群自大的古人。。

“我背你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由分说,李布衣把人背了起来,看她强撑的样子,一个女子,偶尔脆弱点也是正常,何苦如此艰辛。。

“你不怕她不高兴?”晏容努努嘴,您的红颜知己在呢,就不想避嫌。。

李布衣转脸扫了一眼,道:“别乱说,免的坏人家清誉。”。

是是是,可你没看见,刚刚沈夫人回头的那一眼,跟刀子似的。偏偏还带着几分楚楚可怜,弄的自己像千古罪人似的,不就背了一下,至于这么不纯洁的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么。

上山的路很长,不用自己走,­精­力自然有些过剩。晏容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实在是无聊,求死和尚热的满头大汗,晏云小朋友也累的够呛,都没人和自己说话,忒无聊了。“小云,快点儿,姐唱歌给你听,快点来。”。

一听有歌,晏云也不累了,蹭蹭就跟了上来,嘴里倒是喘个不停:“姐......唱什么......歌啊。”。

恩,晏容四下张望,唱个应景儿的才好。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呃没有牛羊,换一个。

晏容清了清嗓子,示意开始了:“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心里头有些思念,思念著你的脸,我可以假装看不见,也可以偷偷地想念,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暖的脸......”

清新的调子,天都不那么热了,舒舒服服的,李布衣走的也稳稳的,晏容唱着唱着就睡了过去。

其实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挺好的,可以不用面对沈夫人,可以放下师父的遗命......一种疲惫缠上了李布衣的心头,行走江湖十余年,却没有心安的地方。。

枯木道观,几个大字映入眼帘,一群人在道童的引路下,进了大堂。。

道观里的枯木道长,果然是李布衣要找的第二个人郑道然。只喜欢人家注重养生,坚决不要打打杀杀,可以晏容没醒,不然一定高举双手双脚赞成和谐社会。。

他们自去忙活,能者多劳嘛,晏容自然是躲在道观里研究吃喝。幸亏这里又是个假道士,­鸡­鱼­肉­菜倒是齐全,整日的混吃混喝,人生何求啊。其实忽略掉那些麻烦,跟在李布衣身边,还是蛮好的。管吃管喝,无限纵容,不是米虫,胜似米虫,只可惜小命比美食重要。唉,人生自古难两全哪。

李布衣他们越来越忙,一天到晚不见人影的,甚至连赖药儿都过来了,可这一切都影响不到晏大米虫。只除了一样——。

“可不可以不要啊——”晏容哭丧着脸,躲闪着赖药儿的银针,自从这人来了,扎针就成了每晚的必修课。。

“你说呢?”赖药儿笑的很纯良,能整到你,本公子很乐意免费出诊。。

晏容垂死挣扎。“我没事了,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真的不用了。”。

“李兄。”。

“晏容别任­性­,赖兄说你没好,自不会错。”李布衣掩住笑,哪有人这么怕的,扎个针跟上刑场似的。。

二比一,晏容落败。“小云——”。

“小云不在!”晏云揉揉被掐的惨不忍睹的手臂,堪比兔子,溜了。。

一只手紧紧抓住衣襟,一只手甩过去,别开眼,晏容大义凛然一声喝:“扎吧!”

气势很不错,可惜筛糠的身子,让赖药儿比划半天也无法下手。“李兄。”

李布衣无奈,这人扎了几日的针,就是不见长进,每次都是那副要死的样子,只好伸出手,握住晏容那只空闲的手。“真的不疼。”。

“扎的不是你,你当然不疼!”冲口而出,晏容想起了现代人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我又不疼,­干­嘛下不去手?。

“扑哧——”泄劲了,攒了半天的气势都没了。赖药儿手起针下,­干­脆利落,略一停顿,便起了针。“好了。” 。

放下袖子,晏容坐起来身,看某人被掐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还是略微关心一下吧。眨眨眼,晏容想了想,才道:“你们这几日事情还顺利吧?”。

“还好,有眉目了。”李布衣接话道:“明日我们要进古墓,可能会去的久一点,你好好呆着别乱走。”。

晏容点头应了,自己本就不爱走动,哪里会呆不住呢。。

赖药儿自动退开,只站一边看笑儿却不Сhā话,也许李布衣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已经对这个丫头片子敞开了心扉。心里也为他庆幸,放下过往,放眼现在,也能多几分快乐不是,不然整日闷闷的像个老头子,多无趣。。

“晏容你休息吧。”李布衣起身,赖药儿也跟上。。

“你们明天小心点,还有那什么黑道,也要注意点,免得他们来捣乱。”晏容嘱咐了声,便拖住被子盖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张小脸。“晚上我做饭,给你们庆功。”。

“别累着了。”。

“婆婆妈妈还有完没完,­干­脆你们说一夜好了。”赖药儿终于见识了男人婆妈起来有多么的可怕,胳膊拐了李布衣一下,挑眉道:“要不兄弟先走,给你们让地方?”。

“乱说什么呢,走吧。”。

门关上了,房内的烛火一明一暗的,晏容盯着蜡烛,神思飘远。一时冲动,答应给他们做饭,明天有的纠结了。李布衣他们,道观里的大大小小几个道士,还有飞鱼山庄的那群人,麻烦大了。

冲动是魔鬼啊!

争风吃醋 夏秋之交,天气燥热,晏容灵机一动,想起了一样时令的小吃——凉粉。

以前被毒豆芽之类的东西吓怕了,好多能自己动手做的东西,都会在家里尝试着弄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保证能惊掉一地的下巴。。

绿豆粉到处都有得卖,让去采购的小道士带回来就成,其余要准备的菜­色­,也都让他一起弄来。反正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慢慢琢磨晚上的菜单。。

不到中午,下山采购的人就回来了,晏容便先去做凉粉。。

一份绿豆粉,五份水量好备用。先用一份的水调绿豆粉成糊糊,再把剩下的谁倒锅里烧开,加入糊糊,一边倒一边快速搅拌成透明状糊。煮好的糊糊倒入容器中,放凉。没有冰箱,便放入水井里镇着,效果绝对可以。至于切块、调味,等人回来了再做也不迟。。

怎么能亏了自己肚子呢?中午的时候,晏容姐弟和道观里的道士们,就先试吃了一顿。

又凉又滑,入口细腻,清热开胃,晏容立刻赢得了一堆的好评。。

呵呵,五千年的文化博大­精­深,咱是不想折腾,否则名扬天下都不是问题,晏容内心得瑟着,丝毫没有作弊的愧疚感。。

边收拾着菜,晏容嘴里不停的哼着曲儿,一做饭,心情就好,什么烦恼都没了。

戳戳阿狸的小鼻子,晏容继续清洗着豆芽儿,这地方没有扁豆,做焖面就用豆芽好了,保证人人爱吃。。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一首《爱不释手》,晏容反反复复的唱着,脑子里全是美人们的身影,口水横流啊,帅的天怒人怨啊,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抱个美人归?。

“啊哈......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啊,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再好听的歌,整整听了半日,叫谁都受不了的。那些个小道士早溜了,只可怜的晏云迫于某人的­淫­*威之下,硬着头皮不敢暴走。。

“姐,你都唱了半天了。”。

“不好听?”。

“好听,可你不累吗?”。

哦对,晏容想起来了,唱了半天,嘴里好­干­。喝了碗水,吐出一口气,爽!那就继续吧:“啊哈......今朝有你今朝醉啊,爱不释手你的美,让我抱得美人归——”。

“你要抱谁归呢,说给本公子听听。”一个带着调侃的声音,出现在庭院里。

“反正不是你。”晏容顺口答道,才想起声音貌似不对,一抬头,便见李布衣他们都回来了。“咦,这么早啊,我还以为得晚上呢。”。

“还算顺利,所以才能早些回来。”李布衣解释道。。

“哪,很热吧,先吃点东西消消暑,晚点就吃饭。”晏容放下手里的东西,唤小道士过来,帮忙把凉粉从井里弄上来,切好,调味。“好了,给他们送去吧。”。

两个小道士应了,把东西端出去,招待那群人先用。。

“咦,这是什么?”求死和尚舀起一勺,直接丢进嘴里:“好凉,好辣,真好吃。”

“这叫凉粉,是晏姑娘新做的,晏姑娘说,保证没人吃过。”小道士解释道。

一群人自是吃的很开心,就连飞鱼山庄的人也不例外,他们看不上这个出身不好的丫头,可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吃着实不错。。

晚些时候,晏容果然不负所望,摆上了满满一大桌的饭菜。知道晏容水平的李布衣等人自然很淡定,飞鱼山庄的人门派森严注重礼仪,只有枯木道人左右开弓大快朵颐。。

“你不是道士吗,居然跟我抢­肉­吃!”求死和尚伸手便去夺盘里的最后一只­鸡­腿。

“你还是和尚呢!”枯木道人丝毫不让步。。

哈哈哈哈,众人笑成一团,一片和乐。。

“晏容姑娘,听说你曲儿唱的不错,不知米纤有没有机会一饱耳福?”沈夫人状似无意的说道,飞鱼山庄的男女弟子们,自然响应他们师娘的意见。。

“这——”晏容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夫人捋了捋头发,看向晏容:“莫不是晏容姑娘看不起米纤——”。

将军哪是吧?看某只神相对自己好一点,心里酸了?咱们之间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可没你想的那么龌龊。既然就想挑事儿,咱也不会做缩头乌龟的。。

“沈夫人。”还未等晏容答话,李布衣已恳切的望着沈夫人:“晏容平日爱闹,哪会唱什么曲子,夫人您就——”。

本姑娘不用你为难,晏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沈夫人,不知道您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跟桃花有关的。”沈夫人米纤想了想,桃花是当年和李布衣情动的大媒,他一定也还记得。

桃花?有啥特殊意义吧?本姑娘就给你唱个好听的,抓肝挠心的。。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

一阵风一场梦。

爱如生命般莫测。

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

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

看桃花开出怎样的结果。

看着你抱着我目光比月­色­寂寞。

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

画着你画不出你的骨骼。

记着你的脸­色­是我等你的执着。

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

声音低沉凄婉,情意绵绵不绝,一遍遍的吟唱,百转千回,经久不绝。。

“行不行,要不要听听别的?”冷场了,晏容只好出声提醒。。

众人方回过神来,沈夫人场面话的夸了一番,便借口倦了起身离席。。

都嫁人这么多年了,你老公又是那么个身份地位的人,对你又好,你还想怎样?晏容从这一刻起,彻底的讨厌某女人,明明自己不要的,还想人家对她死心塌地,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了?

不知情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些暗涌,吃吃喝喝倒是开心,很快就倒了一地的醉鬼。

很晚了,晏容也准备回房休息,毕竟身子还没好全,这么一天也累的不行,还得应付莫名其妙的女人的莫名其妙的­干­醋,真是要命。。

“晏容姑娘。”。

晏容停住推门的动作,转身,笑:“沈夫人?”。

她不是累了休息了么,怎么这么­精­神?。

“晏容姑娘,没打扰你吧?”。

打扰了,可咱只能摇头,还得表现出热情万分洗耳恭听的样子。“怎么会,晏容还没打算休息,沈夫人有话就说。”。

“晏容姑娘,我知道我说这话可能不合适,可是——”沈夫人顿了顿,接着道:“我绝没有看不起姑娘的意思,可是姑娘你的出身.....李大侠是白道人人敬仰的大侠,你......会让他为难......”。

“我会连累他的名声,让他被人看不起?”晏容直接挑明。。

“我没有那个意思,晏容姑娘你想多了。只是江湖上的事,很多你都不懂,你走了对李大侠对你自己都好。”。

“那你­干­嘛不找李大侠说?”。

“?”沈夫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好吧,咱解释,晏容开始说起当初的协议:“我欠他钱,他拿着我的卖身契,我只有还清了银子,才能走。”。

“你还差多少?”。

晏容心里默算了一下,老老实实道:“还差一百两。”。

沈夫人从荷包里摸出几张银票,递了过来:“这是五百两,剩下的足够你过的很好了。”

“不用这么多。”晏容抽出一张一百两,收了起来,咱爱财,但是咱有原则。“沈夫人,其实你想多了,我和李大侠之间只是仆人和公子爷的关系,一旦债务还清,便再无瓜葛。”

沈夫人眉头舒了几分。。

“其实吧,沈夫人,不是晏容多嘴,沈庄主是白道盟主,对您又好,晏容真是羡慕,有些什么不该有的不甘心的都收了吧。”。

“多谢。”沈夫人转身离去。。

唉,晏容叹了口气,嘴里咕哝着:“一个是白道成名的大侠,一个是普通的游方相士,根本不用选择,就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啊,宁愿去做一个风光万分的填房,也不会和心爱的人远走天涯。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时过境迁,当年的一个普通相士,会成为名满天下的神相。别的人是相逢恨晚,你们却是相逢恨早......”。

“你又嘀咕什么呢?”李布衣从暗处走出来,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我欺负你的......人了。”晏容看多了狗血剧情,决定坦白从宽。。

“你还没那本事。”李布衣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戳破某人的示弱下的小得意。“她也不是我什么人,别乱说坏人家......名声。”。

“看两个女人为你争风吃醋,很有成就感吧?”。

“你有吃醋吗?”。

切,这么聪明­干­嘛,真没意思,和小说里的狗血剧,一点都不一样。晏容真的是倦了,绕过这人,便要回房。。

“明天我们就会下山,你别睡懒觉啊。”李婆妈叮嘱。。

“知道了。”晏容摆手,刚要进屋突然想起来,咱腰包鼓了,自由也该来了。“这是三百五十两,卖身契拿来!”。

“好像还差一文钱吧?”李布衣提醒道。。

“你——”晏容绝倒,自己都忘了,他还记得,不愧为守财奴本­色­。翻出一文钱,递过去。

李布衣接过银票数了数,又伸手到怀里摸了摸,脸­色­一变。。

“怎么了怎么了?”晏容急道,不会是没有了吧?。

李布衣正了正脸­色­,慢条斯理道:“落在客栈了。”。

你——狠!晏容一把抓回银票,一步一跺脚的进了房间,摔上门。。

恶心死你 这是什么人哪啊啊啊,本姑娘愤怒了!晏容蒙上被子,装死。我说欺负你心上人的时候,你该警告我不许欺负那谁谁,否则你就不客气;我说为你争风吃醋的时候,你就该沾沾自喜洋洋得意才对。­干­嘛非得这么冷静这么理智啊,本姑娘对成熟稳重隐忍内敛严肃正经睿智腹黑的男人没多少抵抗力啊,悲催!你就不能俗一点再俗一点学学那些言情小说里的脑残自大男主?。

啊啊啊啊,不能动心,不能动心,伤不起啊——。

“姐,你还没谁呢?”晏云迷迷糊糊的咕哝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

睡死好了,一觉醒来穿回去才好呢。。

世事无常,难眠的人,又岂止晏容一个。。

李布衣拨了拨灯花,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一本卦书。翻到最后一页的夹层,抽出一张薄薄的纸,赫然是某人的卖身契。鬼使神差的,刚才怎么就编出了那么个没水平的谎话来,看晏容愤怒却又无奈的样子,好笑之际也松了口气。自从在飞鱼山庄重遇沈夫人后,失落之余也开始慢慢的放下,虽说心里还是有几分在意沈夫人,可终究会完全淡去。。

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心里多了个影子,那个突然出现浑身是谜的丫头片子。虽说没有那份儿女之情,却也多了牵挂,每次看见她的笑脸,心里就满足了很多。终是自私了,想着多留她一刻便是一刻,甚至学会了撒谎,只为了能多相处几天,能少几分孤寂。。

“既然舍不得,不让她走就是了,大男人事事都瞻前顾后的,多累。”。

“赖兄。”李布衣一惊,走神走的太厉害,连进来人都不知道,幸亏不是江湖仇家。

“聪明机智的布衣神相,居然能想出那么个馊主意,等回到了客栈,你再找别的借口?”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没躲过赖药儿的眼睛,其实赖药儿比李布衣看的戏也要多。。

李布衣蹙眉,没有说话。。

“喜欢人家,就早点说,婆婆妈妈的黄花菜都凉了,今天那句曲儿你也听到了:莫等闲白了发才后悔。”。

“在下并没有喜欢谁。”李布衣眼里,那丫头不过是个大孩子罢了。。

“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情场高手,一眼就看穿了某人的心思。这人虽然年纪不小了,感情的经历却实在太少,还是多跟自己这个老手学学才对。。

李布衣沉默片刻,方道:“江湖是非多,黑白两道如今势成水火,在下不想连累任何人。”

“为什么不退隐江湖?江湖传闻布衣神相闲云野鹤从不过问江湖事,为什么这次这么热心?”

呵,这么多年,行走江湖历尽风霜,不就是为一件事么。。

七岁那年,因为年幼无知,误放了大师兄应天行,一夜之间,师门被灭,自己成了师门罪人。师父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只求自己答应:阻止大师兄,阻止‘魔长道消’这个预言。

师父遗命,必须做到,所以才会破例,才会违背原则Сhā手黑白两道的事。

“......需要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拍拍李布衣的肩,赖药儿也不知如何劝解。

“多谢。”李布衣真心道谢。。

话题不知不觉带到别处,两人聊了个尽兴,方各自休息不提。。

一片­干­兰花,落在桌子底下,被黑暗淹没。。

“啊啊啊——阿狸!”一声尖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各个房间的人全部睡眼惺忪的披着外衣出来。。

“阿狸!我要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高八分贝的声音继续怒吼着。。

“晏容,怎么了?”叶梦­色­率先跑过来,扶住浑身发抖的晏容。。

“阿狸!立刻把那东西给我弄的远远的!否则,你就等着尝尝狐狸­肉­是什么味道!”

呜呜呜,阿狸委屈的呜咽着,叼起地上的东西窜出院子。。

“虫子?”李布衣方看清阿狸口中叼着一只肥肥绿绿的豆虫。。

“你怕这个?”赖药儿眼睛一亮,有得玩了。。

“晏容,虫子有什么好怕的,一脚踩死就行了。”求死和尚搓手顿脚,好像脚底下正有一只虫子。。

这群人­精­,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怕这东西,不然时不时的来个恶作剧,自己还要不要活了?都说天下万物一物降一物,晏容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老天老二她老大的,偏偏有这么一个克星。撑住撑住,反正那虫子已经看不见了,不怕不怕。晏容自我安慰片刻,挤出一抹无辜的笑:“谁怕那东西啊,我只不过想起一样东西来,等会吃饭的时候,讲给你们听。都回去吧,洗洗刷刷也该吃早饭了啊,回去吧,都回去吧。”。

李布衣落后众人一步:“真没事?”。

没事没事,晏容点头,有事也要变成没事。。

赖药儿似笑非笑,宁可信其有,怎么着有空也要试试,那丫头的样子,摆明了怕那东西。

没过多久,小道士就摆好了早饭。粥,馒头,小菜等,众人洗漱完毕,坐了一圈。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熟知兵法的晏容,自然知道怎么做。喝了一口粥,吃了口小菜,晏容开口了:“有的地方啊,会抓很多很多你们早上见到的那种虫子,绿绿的肥肥的,手指头粗细,用剪刀剪掉一头,挤出肚子里的肚肠汁水。”。

呕——晏容压住心头的恶心,看了眼有人已经开始变­色­的脸,心里道了声‘加油’!“然后把­鸡­蛋或者­肉­末灌进去,封口,放入热油中炸一炸,外焦内­嫩­皮香­肉­脆——”。

定力浅的人,已经跑出去吐了,定力高的人,面呈菜­色­,肌­肉­隐隐直跳。

晏容强忍着继续咬了口馒头,无辜的看向众人:“你们怎么都不吃啊,这饭菜挺好的啊。”不等有人答话,便继续道:“刚刚还没说完呢,等炸好以后,再调一碗酱汁,趁热一裹,­色­香味俱全,人间美味啊,你们要不要吃吃看?”。

末了,晏容咂咂嘴,遗憾的看向众人。。

沈夫人捂着嘴,一步掠回房间,隐隐能听见­干­呕声。。

“在下还不饿,先回房了。”李布衣起身离去,身子晃了一晃。。

“李兄,我也不饿,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程。”赖药儿脸­色­透黑,大步流星。

“......”。

看着空无一人的饭桌,晏容露出个胜利的手势。小样儿,跟我斗!想当年咱可是看着贝尔的荒野求生,边吃饭的,虽说心里会有点恶心,那水平确实练下来了,无论贝尔吃的什么恶心东西,咱绝对的面不改­色­。。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本姑娘就要让你们想起虫子就恶心,看见虫子就呕吐。这么一来,谁还敢拿虫子来吓咱?。

三两口搞定早饭,晏容好心的包了些馒头,准备带着路上用。这一堆人都没吃早饭,下山到附近的市集起码要半天功夫,那群人真要饿着了,可就罪过了。带些馒头,到时候装装好人也不错。

果然,一盏茶功夫,沈夫人便带着飞鱼山庄的人来告辞。之后,李布衣,求死和尚,叶梦­色­,赖药儿,晏容姐弟,也和枯木道长道别,下了紫霞山。。

咕噜噜——。

咕咕——。

晏云哭丧着脸,小肚子饿的瘪瘪的。。

叶梦­色­揉揉肚子,没说话。。

求死和尚嚷了两声饿,拉住李布衣的衣服:“看相的,你饿不饿?我都快饿死了!”

李布衣和赖药儿对视一眼,面­色­愈加不好,却死要面子坚决不承认自己也饿。

偏偏这处山脚,草木稀潜,一个野生动物也没有。。

嘿嘿嘿,晏容偷笑,知道本姑娘不好惹了吧?本姑娘绝对的温柔善良,看看,­干­粮都给你们备好了。打开包袱,晏容给几人一一递过还热乎的馒头,自顾到一边坐下,揪着阿狸的皮毛玩。

刻意忽略掉早上的恶心感,,咬着馒头,就着水,几个人总算填饱了肚子。反正都狼狈,也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了。。

“接下来去哪?”晏容关切的问道,最好是回梅县,到客栈拿了卖身契的好。

心底欲望 “往西边走,约二十里外,有一处恶人谷,神捕邹辞儆恶锄­奸­,一定会去那里。”李布衣道。

“不回悦来客栈吗?”。

“暂时还不行。”。

幻想破灭,晏容垂头丧气的走着,真是一刻也不想和这些人一起了。已经有点心动了,这苗头要不趁早掐死,以后有的是痛苦。。

李布衣看那张失望的小脸,心里隐隐有几分苦涩,她就这么不想和大家在一起?又或许,她讨厌的是自己?“找到邹辞后,如果顺路的话,会过去。”。

不顺路就不会过去?晏容失落之余心底也多了一丝窃喜。如果,一直不回去,一直拿不到卖身契,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不离开?理智告诉自己,要早点离开,可这半年下来,连只小猫小狗都会有感情,何况是几个大活人?要是分开了,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拍飞拍飞,不许胡思乱想,不该的想法,趁早断了。。

“小心点,到恶人谷地界了。”赖药儿忽然道。。

一块刻着恶人谷的石碑立在树林入口处,平添了几分­阴­森森的气氛。。

晏容打了个抖,这里不会真有一大群古怪的恶人吧?吃人的,发疯的,人妖的,不知道有没有江小鱼?。

“都别走散了。”李布衣和赖药儿对视一眼,俱点了头,默契的一人护住一个女子,求死和尚也顺手拉过晏云,难得的严肃。。

“一人一颗避毒丸,小心瘴气。”赖药儿分出几颗药丸,看着众人咽下。“走。”

饶是小心翼翼,四处戒备,一阵怪风吹过后,还是出了问题。李布衣握着晏容的手,立在林中,再无她人。。

“赖兄?求死?”李布衣唤了几声,无人应答。没有人能毫无声息的掠走赖药儿和求死和尚的,难道是,幻阵?。

“李大哥。”晏容突然就想像古人的叫法一样,叫他一声大哥。。

“没事,是幻阵而已。”李布衣没注意到晏容突然的称呼,只努力的找着破阵的阵眼。“抓紧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松手。”。

好,晏容点头。“幻阵是什么东西?”。

“幻阵的威力在于迷人心智,让人陷入最不想看到或者最想看到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如若不能及时醒来......”。

“就死翘翘了?”。

李布衣点头。。

狗血满地,晏容骂了一句,原来真有这么个东西,专攻人心智,不用动手就能杀死人。

“叮叮”“叮叮”,悦耳的风铃声,随着风的节拍响起。。

一处红砖砌成的大房子前,中年的男女正在吃饭,小猫小狗跑来跑去。“爸,妈。”晏容看着爸妈苍白的两鬓,快步上前:“爸妈,我回来了。”。

“呀,小容回来了,你这孩子,也不说一声,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妈,我想你了嘛。”晏容抱着妈妈的胳膊,左右摇晃。。

“你这丫头,还没吃饭吧,快点坐下,来来,先凑合吃一顿,等晚上做你最爱吃的地锅­鸡­。”

端起碗扒了几口,晏容心里一惊,不对啊,自己明明是穿越了,还在那个鬼地方生活半年了,不可能回家的!。

揉了揉疼的发晕的头,再睁眼,眼前果然变了。不再是那处砖瓦的房子,而是古时才有的简陋的石头堆砌,茅草铺顶的几间小屋,周围一圈木制篱笆。。

自己一身浅蓝的古装,手里托着一个大盘子。。

“阿容,茶冲好没了呀?”一个清朗略带低沉的男声在房屋后面响起。。

“来了来了,天这么热,你歇会儿。”晏容迭声应着,捧着托盘往后面走去。

“阿容,你要的椅子,是不是这样?”那人赫然是,曾经名满江湖如今隐居深山的布衣神相。

“衣衣,你还真做出来了,好厉害。”晏容熟稔的踮起脚尖,细细的给他擦汗。

“阿容,说过多少遍了,你叫我大哥,相公都可以,那个衣——衣,就算了。”宠溺无奈的笑。

“我喜欢这么叫,衣衣衣衣衣衣——”。

......。

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晏容就是固执的想留在那里,不愿意清醒。“衣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会有......?”。

“有什么?”。

“你猪啊!就那个呗。”晏容翻了个白眼,作势掐了一把:“就是,就是......啊虫子!”

好多好多的虫子,密密麻麻的爬过来,晏容拼命的后退,那些虫子却越来越接近,一只已经弓着身子,拧倒了脚上。“啊啊啊救命啊——”晏容拼命的踢着脚,那只虫子就在脚面上,一耸一耸的往上爬。。

“啊!”晏容连滚带爬,哇哇大哭,头一歪,晕了过去。。

“晏容,晏容,醒醒。”李布衣揽着满脸是泪,不住呜咽的晏容,加大力气晃着。这幻阵果然厉害,要不是自己意志坚定,真要着了他的道。可惜晏容无功夫底子,又是个伪装坚强的女子,最容易被幻境所困。。

眸若寒潭,目似朗星,眉头紧皱,满眼焦急,声声急唤自己的名字。晏容睁开眼睛,失神半晌,原来,那就是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吗?一直不敢承认,一直在逃避,终于还是躲不过。如果不是前世就景仰,怎么会在万千人海中一眼就盯上他,而不是缠上别人?如果不是有心,怎么会一路这么多灾难,却连一句怨言都没有?。

“看见什么了,哭成这样?”见人醒来,李布衣放下了心。。

“好多虫子,好多好多,爬到我脚上,吓死我了。”晏容心里全是后怕,也压下了刚刚起来的那一点点涟漪。。

“没事了,我们马上就出去。”掐指略算,李布衣竹杖一扫,三步外的一棵树应声而断,阵破。

赖药儿扶着求死和尚,叶梦­色­拉着晏云,就在不远处,略显狼狈。旁边还有个不认识的男人,手执一柄铁伞。。

“赖兄,求死没事吧?”李布衣拉着晏容快步走过去,看了看求死的伤。

“死不了,一点皮外伤。”赖药儿轻描淡写。。

求死和尚不满的嚷嚷着:“你做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多好。”。

“求死。”李布衣一记秒杀,求死和尚立刻闭嘴。“赖兄,这位是?”。

“在下邹辞。”那男人横伞,抱拳施礼。。

“神捕邹辞?”。

“正是在下。”。

“在下李布衣,代表白道特来邀请邹兄出席金印大战。”李布衣直明来意。

哇,晏容瞄了眼,自己以前看的时候,记得好像有一真一假两个邹辞的,不知道这个是哪个?

几个大男人一边寒暄,晏容也拉着晏云在一边问话。从晏云的话中,晏容琢磨着,他们几个进的可能是个杀阵。虽然杀机重重暗器机关层出不穷,却仍比幻阵更容易破。。

这恶人谷果然厉害,幸好已经找到了人,不用再往里走,不然小命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晏容,李布衣说你们入了幻阵,那幻阵是什么样子?”邹辞答应了回飞鱼山庄,叶梦­色­开心的蹦过来和晏容说话。。

“没有什么,就看见了很多虫子,还没......李大侠就破了阵。”。

虫子?叶梦­色­捂嘴,又想起了早间的恶心。忙着转换话题,说起了他们遇到邹辞的事。

那时候一阵风起,暗器泼雨般的飞来,他们左挡右藏的,连求死和尚都受了伤,正危难时,来了一个人,手执一把铁伞。那铁伞飞转,暗器都弹了回去,等到没暗器过来,几人才喘了口气。问了话才得知,这人就是大家要找的神捕邹辞,因为追踪一个冒他名­干­坏事的人,追到这里,顺道救了大家。。

“叶姐姐。”晏容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的压低声音:“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眼­色­瞟向某神医。。

“那个无赖,风流好­色­,晏容你不会是有意思吧?”口气很不好,可叶梦­色­脸上的那一抹不自在,还是逃不过人­精­的晏容。。

“那,那个人呢?”再瞟瞟某神相。。

“那个神棍,更不是好人,道貌岸然卑鄙无耻的小人,嘴上一套做的另一套,还想破坏人家感情,哼!”。

感情她还记着李布衣和她师娘的事呢,不然也不会这么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人的模样。

晏容略略放下了心,叶梦­色­喜欢赖药儿,不喜欢李布衣,那自己真要控制不住做了什么,也不会伤害到她,虽然并没有打算真去做什么。。

“晏容,我和邹大侠要先回飞鱼山庄见师父,你自己要小心点儿,那两个都不是好人,就求死还不错,为人老实。”。

“多谢叶姐姐,他们其实人也很好的。”晏容失笑,叶梦­色­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和她说话不用花心思,特轻松。。

因为顺路送送叶梦­色­和邹辞,李布衣和赖药儿决定一起去悦来客栈,顺便休息两天。赖药儿还没解开下一个谜题,即使想出发去找下一个人,也不可能。。

终于要回去了,不日就会到。晏容一路沉默,在离开单过,还是勇敢面对自己的心继续赖着某人,纠结不已左右为难。

终得自由 无法选择,便不选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晏容很快丢开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越近客栈,李布衣心里越是沉闷,同样的招数,可一不可再,自己该用什么立场留下她?

这两人,自从出了恶人谷,就不对劲儿,一个更闷了,另一个也安静的可怕。众人齐齐摇头,只有赖药儿恨铁不成钢的拐了李布衣一下,在接到一个冷眼后,也懒得管了。这两人明明有意思,偏偏憋着个什么劲,要是自己,早就直接把人搞定了。。

“你们回来了?”嫣夜来热情的把人迎进大堂,上了茶水。。

“想你了嘛,有没有想我啊,嫣老板?”某人凑上去,趁机占了把便宜。

叶梦­色­白了一眼,嘀咕道:“­色­中饿鬼。”。

赖药儿丝毫不在意那句讽刺的话,只遗憾的看着嫣夜来躲开,没捞到好处。

“几位准备住多久?”嫣夜来问道。。

“我和邹大侠明天要上飞鱼山庄。”叶梦­色­答道。。

李布衣接着道:“我们要住上两天,麻烦嫣老板了。”。

嫣夜来自去安排客房,李布衣和赖药儿便陪着邹辞闲聊。。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邹辞离开师门的事,不经意的又提到了害邹辞丢了捕快职位的女飞贼玉芙蓉。。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晏容捂脸,知道过程和结果,偏偏要在其中走一遍的感觉,真不好。

“之前我们进古墓的时候,玉芙蓉不是出现过吗?”求死和尚心直口快,直接嚷了出来。

“她出现过?”邹辞大惊,猛的站起身来。。

“不错,她想偷宝玉,不过没成功。”李布衣补充道。。

既然有了玉芙蓉的消息,邹辞自然是不甘心,这个害了自己的大仇人,怎么能放过?“叶姑娘,在下不能和你回飞鱼山庄了,既然有了玉芙蓉的消息,无论如何,在下都要捉拿她归案。”

既然人家有要求,怎么能不答应,李布衣应下帮他查案,只好在客栈无限期的住了下来。

嫣夜来去厨房准备小菜,赖药儿笑着跟上去,众人摇头,死­性­不改的家伙,又去缠着人家了。

晏容捅捅李布衣的胳膊,等他看过来,才道:“卖身契。”。

卖身契就在身上,可鉴于之前的谎话,现在唯有回房去装某做样一番,才好拿出来。李布衣道了声失陪,便去了之前住的房间,一盏茶的功夫,才回来。。

因着叶梦­色­,求死和尚都是知情人,邹辞一个外人更不会问,晏容也没避讳他们,直接数出银票,递了过去。。

李布衣面上无波,看不出任何态度,接了银票,同时送上晏容的卖身契。

万恶的封建社会,可恶的卖身契,终于摆脱你了!略看一眼,确定是自己的那张卖身契后,晏容杀气腾腾的当着众人的面,把那张纸扯了个粉碎。自由啊,终于来了,再不用看人眼­色­受制于人朝不保夕了!。

“小云,阿狸,我们以后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没事­干­就去调*戏美人儿去,啊哈——”晏容捂住嘴,貌似忘形了点,看那几人张的能吞下­鸡­蛋的嘴巴,效果不用问了。。

“晏姑娘真­性­情。”邹辞由衷的赞道。。

“晏容,你真的要去调*戏谁吗?”叶梦­色­瞪大眼睛,这丫头怎么跟那个无赖学坏了。

“小心被人调*戏了。”求死和尚一盆冷水浇下来。。

没意思,晏容腹诽,你们看看人家李神相多淡定,学学吧,那才叫大侠。

哎对,名满天下的神相喂,难得有机会,让他给算算命也好。“李大侠,你给我看看,我以后能不能衣食无忧大富大贵?”。

李布衣回过神来,细细的端详晏容伸过来的手,看了半晌,才道:“另一只手。”

哦,晏容听话的换了只手,貌似看相是要两只手结合着看的。。

李布衣拧眉,晏容的手相太过怪异,行走江湖数十年,还从没见过这种,就连相书中都没有记载。“在下看不出,晏容你的命运——”。

怎么会?不止晏容大惊,就连邹辞和叶梦­色­也凑了过来。。

“怎么说?”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布衣沉默片刻,照实说了:“晏容的手相,命运那条线,比常人都要粗,细看会发现,那其实不是一根,而是两根细细的相交的线。在下从没听说过,会有人有着完全不同只在某一点相交的命运。”。

“就好像,有两个人,各自活了数十年,突然在某一天,这两人交换了命运,活在对方的身上。”李布衣简单打了个比方,却连自己都不信:“这怎么可能,鬼神之说,毕竟不是真的。晏容,是在下学艺不­精­,看错了。”。

是啊,肯定是看错了,要真有这样的,那不成了怪物了嘛,其余几人做点头状。

“早说了是神棍,晏容你还让他看。”叶梦­色­趁机打击某人。。

布衣神相果然名不虚传,晏容佩服万分,却不想把自己的事弄的天下皆知。“李大侠,可不可以单独说两句?”。

李布衣面露疑惑,思量一下,便道:“客栈后面有条小溪,平日没什么人,我们去那说吧。”

好,晏容起身。。

“姐。”晏云揪着姐姐的衣服,也想跟过去。“姐,你不会丢下我的吧?”

“怎么会?姐最疼小云了。”晏容揉揉他的头,按住他坐好。。

“姐,我知道你疼我。”晏云松开手,仍是不放心:“姐,你醒来后就不一样了,你别丢下小云。”。

小孩子果然是敏感的,晏容汗颜,亏的自己一直把他当个孩子,小看了他的直觉。“不会啦,姐会一直和小云一起的,除非小云嫌姐烦了,恩,乖,姐就问点事儿。”。

来到小溪边,两人在大石头上坐定,犹豫半晌,晏容还是想说出来。背着秘密日夜重压总担心哪天会不小心说出来,连觉都睡不踏实,真的太累了。。

“都说布衣神相料事如神,能洞悉天机,晏容佩服。”掉书袋太烦了,还是直接说吧:“你算的没错,我确实在某一天,活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你会不会把我当怪物,烧了?”

李布衣没有答话,他知道,这时候只要倾听就好,晏容不需要别人的回答。

“小云很聪明,他一直都知道,他姐姐从那次醒来后就不一样了,却从不多问,只是黏的更加紧了。这世上,有很多事,你不相信,不代表不存在,就像我。”晏容顿了顿,继续道:“有一个地方,那里是和平社会没有整日的打打杀杀,男女平等,同样要读书挣钱养家。因为女子完全能靠自己过活,便不会依赖男子生存,不会以夫为天,反而很多女子比男子还厉害,甚至养起了男子。很诡异,是不是?”。

不等回答,晏容接着道:“可是,女子毕竟是女子,由于身体原因,还是弱势群体。比如每个月身体不舒服时还要去工作,甚至大肚子也要继续工作,其实很可怜的,但那个社会就是那样,你不能退缩,人人都那样的活着的话,就成习惯了。在那个男子不能依靠的地方,不能撒娇不能任­性­不能脆弱不能哭,因为除了至亲的父母,没有人会在意。所以,女子大都喜欢自己生活,自己能过的很好,­干­嘛要找个男人给自己闹心?”。

“那你呢?”李布衣震惊万分,终是见多了怪事,很快就缓了过来。。

“一个人读了近二十年的书,按这里算,也是进士及第了。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独自工作,养活自己,一直到二十八的高龄,其实二十八也不算高龄了,在那个地方,三四十岁结婚,就是成亲啦,都很正常的。一个人很累,却只能死撑着,习惯就好了。却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小了十几岁,从新过一种更惨的日子。”。

李布衣轻轻的伸出手,把娇小的女子揽在怀里,听她说的轻松,其中的苦楚,自己完全体会得到。一个女子,二十八岁,独自为生活挣扎,也幸好,她才二十八岁。。

“你不怕吗?”不把我架上火堆,灭了?晏容歪过头,看着那双漆黑的眸。

轻轻摇头,这事是匪夷所思,她却绝不是坏人。难怪一直觉得这丫头浑身是迷,原来是这么回事。经历多了,才会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才会厌倦漂泊不定的日子。“这事再不要和别人说起。”李布衣叮嘱道。。

“我傻呀,到处乱说?要不是看你嘴严靠得住,我又憋的难受,我才不会说呢。”晏容撇嘴。

“承蒙夸奖,既然在下靠得住,有没有想过,依靠一下?”。

呃,这人果然学坏了,刚要反驳,晏容同学才后知后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人家胸口上,还满足的不得了。“回吧,小云该担心了。”狼狈爬起来,老脸微红的晏容,头也不回的走着。边走边后悔,怎么就脑袋发热没忍住把什么都说了呢?这秘密应该带到棺材里才对的,咋就说了呢,不知道把某人灭口行不行?。

“李神相,你熟知五行八卦,洞悉天机什么的,你说我还能不能回去?”

回去?趁早死了这条心,某神相绝不会认为自己卑鄙的。“万事都有定数,既然来了,就认命吧。”。

认命吗?虽然自己不喜欢那个社会,可不代表就喜欢这个鬼地方啊,晏容抓狂。

“晏容,你就呆在悦来客栈吧。”。

“啊?”。

“等我找齐了白道参战的高手,等白道赢了之后,我就回来。”。

“啊?”。

“那时候,云游四海看遍秀丽山河,好不好?”。

“啊?”某天然呆继续摆出问号。。

你就装吧,不信你不懂,李布衣也不再多说。之前一直把这丫头当个孩子,现在发现她其实比自己小不了几岁,有些想法,也可以有了。反正日子长着呢,总有一天,心里会全部是她,也让她心里全部是自己。

搞定邹辞 晏容和李布衣回到客栈里,邹辞已经追查玉芙蓉的线索去了,叶梦­色­和求死坐着喝茶,晏云盯着客栈的门,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姐。”晏云跳起来,黏到晏容身上。。

“乖。”晏容顺手揉了揉小正太的脑袋:“去看书或者出去玩都行,别忘了吃饭就可以。”

十岁多的男孩子,毕竟贪玩,一溜烟的没了影子。。

叶梦­色­不放心的拉过晏容,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无恙,才开口道:“你没事吧,叫你不要相信那个神棍了,你还和他出去说,小心被骗了。”。

晏容笑,叶梦­色­心直口快说话从不绕弯子,和她相处的确很轻松,只是被她讨厌的人,可就惨了。。

“我没事,他又不是坏人,我就问了我这命运能不能破解啊什么的,你也知道,那是神相嘛,算出的事情还从没错过呢。”。

恩,叶梦­色­点头,那个神棍总算还有一点可取之处的。。

“娘,娘,­奶­­奶­不见了!”小山从外面奔进来,打断了大堂中几人的闲聊。

还未细问,嫣夜来已经和赖药儿从后面转出来。一把扯住小山,嫣夜来焦急万分:“小山,婆婆怎么了,在哪里不见的?”。

小山边哭边说,颠三倒四的好容易才说了个大概,就是他和­奶­­奶­经过树林的时候,他去方便一下,就听见­奶­­奶­喊救命,就不见了­奶­­奶­。。

一定是邹辞­干­的,嫣夜来心里有了几分底,那个邹辞一直怀疑自己就是当年的玉芙蓉,想不到竟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法逼自己承认。。

“我们分头去找。”李布衣站起身,发话道。。

可惜整整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人,而邹辞也一直不见人影。纵使邹辞不会­干­出掠人的卑鄙行径,此事定和他脱不了­干­系,李布衣和赖药儿无功而返,回到客栈的时候正好见嫣夜来接下飞刀。

明日午时,树林里。。

嫣夜来果然会功夫,玉芙蓉真的是她,李布衣默默思索着解决的方法。 看赖药儿毫不意外的神­色­,他早知道此事,却还帮着隐瞒,显然对人家有意思了,做兄弟的,又怎么能不帮忙?

不能否认,嫣夜来以前是飞天大盗,更不能否认,这几年来,她已金盆洗手,一心一意的照顾一家老小。如何能看着她被邹辞抓捕,正法?叶梦­色­横眉怒对,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冷血,没看见小山哭的那么惨?。

“叶姐姐,你就­操­心的命。”专门来看热闹的晏容,按住暴走的叶梦­色­:“有他们在,放心吧,嫣老板不会有事的。”。

场地中间,立着两人,一人正是那正气凛然的神捕邹辞。。

另一人,英姿飒爽,再无一丝的市侩之气。嫣夜来手指急转,一对兵刃握在手中,长约一尺,两头细中间粗,头略扁,呈菱形带尖。“动手吧。”。

“峨眉刺?”晏容嘀咕了句。。

“有见识。”李布衣赞了声。。

“过奖。”晏容拱手,黄蓉用的就是峨眉刺,以前就羡慕的不得了,这次终于见到真身了。“我也想要一对,好拉风。”。

“省了,小心伤到自己。”李布衣毫不留情的打击。。

“没意思!”白了一眼,晏容继续观战。。

邹辞铁伞飞速旋转,嫣夜来飞身避开,劲风四溢,树叶簌簌飞转,观战的人不约而同退了一步。

赖药儿一手按住腰间皮囊,手腕一翻,指间多了三根银针。李布衣伸手按住,微不可见摇了摇头:“江湖事江湖了,不要Сhā手。”。

嫣夜来害的邹辞恩师含恨而终,害邹辞丢了神捕之位,不让他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他怎能甘心?况且,自己相信,邹辞不会真的毫不犹豫对一个改邪归正的女子痛下杀手的。

赖药儿收回手,紧紧盯着场中两人。。

邹辞铁伞横扫,嫣夜来峨眉刺急挡,铁伞一收,一柄长剑架上了嫣夜来的脖子。

“你输了。”邹辞冷冷道。。

嫣夜来松开峨眉刺,意料之中的结果,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与其日日担心被发现身份,还不如坦然面对来的痛快。“动手吧。”。

嫣夜来闭上眼睛,努力不去看哭成一团的婆婆和小山。。

晏容捅捅从容淡定的某人,没看见赖药儿都要动手了么?“你还看哪?”

李布衣失笑,这丫头总是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就知道自己早有准备,难怪半点不担心一副看戏模样。“邹兄,请听在下一言。”。

邹辞锁住嫣夜来,停住脚步,听这人怎么说。。

“有一个江洋大盗,杀人如麻恶事做尽,终于有一日,他落到少林方丈手中。他以为他死定了,不料,少林方丈并没有杀他。反而放了他,教他改邪归正,为人民多做好事。这人后来果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参加科考终成一方大员,在职期间提拔了不少有用的人才为国效力。那些人才中,有你的恩师,更有了后来的神捕邹辞。”。

“我不信。”邹辞一口否定,坏人就是坏人,不可能真的做个好人。。

“在下云游时,曾有幸见过那位大人,得知此事,这还有一份他写给少林方丈的忏悔信。”李布衣从怀里掏出一张折成几折的纸,递了过去:“在下昨日飞鸽传书给少林方丈,今早刚刚得到此信。”。

邹辞接过信,细细看了,心中已是相信。可苦苦追查了四年的罪犯,就算她做了好人,也抹不掉她犯下的罪行。现在这么放了,怎会甘心?。

拉着拴住嫣夜来的铁链,邹辞一言不发的往前走。任凭身后哭声震天,不为所动。

“婆婆,你们回去吧,是夜来不好,不能照顾你们了。”。

“儿媳­妇­,是婆婆不好,整天骂你,你从来都没说一句,都是婆婆不好......”

“娘——”小山哇哇大哭。。

“小山乖,以后好好照顾你­奶­­奶­。”嫣夜来泣不成声。。

晏容眼皮发酸,特么的感人了,叶梦­色­眼泪直掉,一边瞪着不管事的李布衣。

“以后不要这么死撑着了,想哭就哭。”李布衣有些心疼,姑娘家哭是很正常的,这丫头连这都要憋着。。

“不会哭。”晏容捏捏脸颊,把酸意捏回去,立刻没了哭的感觉。“本姑娘冷心冷肺从来都不哭。”。

没人哄没人抱没人心疼,哭个毛?。

因为哭没有用,所以不哭?李布衣心疼更甚,只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把人揽在怀里安慰一番。

叶梦­色­看这两人唧唧歪歪的,心中更气,一巴掌拍到另一边的赖药儿身上:“死无赖,你不是喜欢人家吗,­干­嘛不管管?”。

赖药儿看了一眼,没搭理,李布衣不急,自然是有把握,自己何必去­操­这个心?等到邹辞真的要动手,自己再救人,完全来得及。。

约莫走了十来里路,嫣夜来一直没求饶,一副认命的模样。邹辞却突然丢下铁链,丢下一句话,大步离开。“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你走吧。李兄说的对,导人向善有时候比杀人更好。”

看嫣夜来不敢置信的和婆婆儿子抱在一块儿哭,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嫣夜来没事了,邹辞也解了心结,皆大欢喜。。

“哼!每次都不说,让别人­干­着急,很厉害是吧。”叶梦­色­横了李布衣一眼,大步追上邹辞:“邹大侠,我们一起走。”。

李布衣莫名其妙,不说是不能确定结果,何况这丫头嘴那么快坏事怎么办?

晏容偷笑,叫你装神秘,活该被鄙视。。

“你很开心?”。

“当然,难得见某人吃瘪。”。

李布衣万分后悔,自从手里没了那张卖身契,晏容就嚣张了很多,真不该就那么容易把卖身契给她的。眼珠一转,复又释怀,想自己堂堂布衣神相,怎么会搞不定一个嘴硬心软的女人?

心动伊始 晏容窝在房间里,把阿狸揉的呜呜直叫,可怜的小眼睛水汪汪的。唉,晏容叹了口气,松开手,阿狸鬼追似的瞬间没了影子。叶梦­色­和邹辞已经起程回飞鱼山庄了,赖药儿也解出了第四个谜题,他们明天就会出发去寻找那什么藏剑老人。。

之前没自由的时候,一心想着拿回卖身契找个地方种田去。可现在得了自由,偏偏对那个淡然沉稳的神相动心了,走还是不走?如果他开口让自己跟着,怎么办?如果他对自己没意思,不开口,那要不要争取一下?。

啊啊啊啊,晏容抓头,趴在被子上装死,喜欢一个人怎么这么麻烦啊,冷心冷肺天然呆多好啊!

“叩叩叩——”。

“进来。”晏容背着门应道,这点儿肯定是送饭来的。“放桌上吧。”。

没动静?晏容从被子里抬起脸,大囧。李布衣站在门口,忍俊不禁,抬袖挡住­唇­角的弧度。

晏容咳了一声,随手捋捋头发,娘的丢人丢到家了,这么没形象的样子都给他看到了。“有事?”。

李布衣看着­鸡­窝头的某女人,明明很囧却强装淡定的样子,厚道的没笑出来。没人看座,没人倒茶,李布衣不在意的自顾坐下,倒了杯茶水拿在手中:“我和赖兄还有求死明天就走,你怎么打算?”。

“我——”晏容顿住,大脑却跟不上张嘴的速度:“我和你们一起走。”

李布衣眼睛一亮,心内欣喜,因而错过了某花痴女人擦口水的动作,娘喂,深邃晶亮大眼睛,望一眼就溺在里面出不来,让我死了吧。。

一想到前途漫漫凶险处处都在,李布衣定下心神,淡淡的道:“太危险了,你还是留在客栈吧。况且赖兄喜欢嫣老板,他会经常回来的,这里很安全。”赖兄会回来,做兄弟的怎能让他独自来回?

哦,晏容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也弄不明白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关心自己,还是真的不想自己碍事?。

算了,多想无益,咱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男人还不就是那么回事,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抢也抢不来。。

“那你们小心点。”晏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冷场了。。

“你也是,平日别乱走,虽说这只是个小地方,也难免有什么不好的人。”李布衣想了想,终还是添了句:“别太辛苦了,我会给嫣老板算好开销,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等我事情办完,一定回来看你。”。

啥意思,等你回来?晏容心里止不住的往那方面去想,他不会是有那个意思吧?直说有这么难么,非得拐了十八个弯子,也不想想人家能不能听得懂。。

李布衣也是尴尬不已,行走江湖十余年,全靠一张嘴混饭吃。今日却不知怎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就连当年和若兰那段情,也是彼此有意心知肚明根本不用开口说的。偏现在遇上这么个爱装傻的丫头,非得要自己说出来。可是,我喜欢你放不下你,这话怎么说的出口哪?。

咳咳两声,晏容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扯开话题道:“李大侠。”。

“叫大哥就好了,我们说话不用这么见外的。”。

好吧,大哥就大哥,晏容说话做事向来利索:“李大哥。”。

李布衣嘴角含笑,做洗耳恭听状。。

“李大哥,你现在有兄弟有朋友的,平日里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叶姐姐今天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你每次什么都不说,别人担心不说还容易坏事。你有事和别人商量商量,听点别人的意见也好,不管有用没用,总不是坏事不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兄弟啊朋友啊的。”

李布衣沉默片刻,点头道:“恩,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

“还有啊,不管你信不信,那个沈星南不是好人,你一定要防着点。”晏容还是忍不住的唠叨,总是见不得他不好。其实真想把一切都给他说了,可想想说了也没用,他信不信不说,就算他信了,他能不去找金印大战高手吗?他能不去阻止魔长道消吗?他以一己之力能抗得过历史发展世事变迁吗?不想给他压力,不能见他不好,就尽量的避免一些遗憾吧。。

“好。”李布衣这次没有犹豫的应了,晏容从不说人不好的,既然她一再坚信沈庄主不是好人,总是小心为好,起码不要让她为自己太过担心。。

李布衣还有事找赖药儿商量,晏容目送他出去后,复又爬到床上滚了两滚,明天他们就出发了,送点什么让他日日想着点自己才好。既然舍不得,既然动心了,咱也不能做缩头的那啥,不能相守就相思吧。。

灵光一现,晏容滚下床铺,抄起纸笔,开始拿­鸡­爪挠字。。

***。

且说李布衣心情颇好的出了晏容的房间,刚好就遇上到了门口准备进屋的赖药儿。赖药儿怔怔的站在门口,半晌都没去推门,甚至连李布衣到了身后都没察觉到。。

“赖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李布衣出声道。。

赖药儿一惊,手里不自然的一缩,转回脸时已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没想什么。”

“赖兄掉头发了。”李布衣从赖药儿肩上捏起一撮头发,疑惑道。。

“最近用脑过度,掉几根头发很正常。”赖药儿毫不在意道。。

两人都没什么心情说话,随口聊了几句,李布衣便告辞回房。一眼瞟见门外的地上,还有几从头发,李布衣默默收了,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赖药儿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却不愿说。

李布衣回到房中,认真的给赖药儿起了个命盘,卜了一卦。大凶!命盘跌落在地,李布衣眉头紧锁,赖药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赖药儿确实出事了,这么多年自暴自弃张狂自我,只因为赖家的早衰症,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自己身上。掉头发,便是早衰症的预兆,而传说中的能治早衰症的七大恨,只是个传说。这么些年来,胡闹任­性­惯了,难得对嫣夜来有几分动心,又喜欢小山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刚想有个家,早衰症就这么来了。一切都没了意义,喜欢谁只会害了谁,说不定哪日,自己就再也醒不来了。

一夜辗转,天­色­刚刚泛白,赖药儿便出了客栈,悄无声息。。

晏容难得的没睡懒觉,一大早便梳洗­干­净,手里握着赶了半夜赶出来的小册子,敲了敲李布衣的房间。不在?半晌没听到回音,晏容失落的收回手,他们难道已经走了?。

“晏姑娘,李大侠一早便出门了。”嫣夜来端着托盘,正从一间房中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失望的晏容。。

“他们起程了,这么早?”晏容捏紧了手中的东西,黯然的绕过嫣夜来,准备回房间补觉。

“咦,晏容,今天起这么早?”求死和尚探出头,意外的嚷道。。

冷汗,咱懒都懒出名了?晏容未及反驳突然想到,求死和尚还在,他们应该还没走吧。“大师,你没和李大侠他们一起走?”。

“看相的急匆匆的走了,没说去哪儿,他只让我在这等着。”憨厚的和尚抓了抓光头,努力想着李布衣的交待。。

没走就是还会回来,晏容放心的提脚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白起这么早了,睡觉!

哎对了,晏容一拍脑袋,李布衣说了会付钱请自己住客栈,可一新新人类哪愿意事事靠别人?人一定要靠自己,这至理名言,晏容从来都是牢牢放在心底的。李布衣要出钱是他的事,花不花他的钱是自己的事,况且,自己从来都不是脆弱的菟丝花。。

“嫣老板,你们要不要一个厨子,不要工钱,只管吃住就行?”。

“晏姑娘你是想在客栈里做厨子?”嫣夜来倒是大吃一惊,李大侠他已经预付了这么多钱,晏容她居然不用?“李大侠同意你做厨子吗?”。

晏容摇头,笑道:“我只想靠自己,嫣老板,要不要先尝尝我的手艺再做决定?”

“不用了,晏姑娘的手艺,我们都见识过了,晏姑娘随时都可以上工。”嫣夜来笑着应道,其实心里倒是挺佩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的,带着一个弟弟,这么坚强一切靠自己,女人家不容易,纵使自己一个身怀武功的江湖人,这么些年都累的想找个肩膀依靠,何况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多谢嫣老板赏识,晏容这就去厨房,做几个菜试试。”工作有了,温饱解决了,瞌睡虫也跑了。。

“晏姑娘不必着急,这一大早的不用做菜,中午再做就是了。”嫣夜来失笑,难怪向来从容的李神相都会动心,这么个聪明机灵又坚强乐观的丫头,有时懒的要命,有时有勤快的厉害,偏偏让人觉得,人就该这么活着,任意随­性­自由自在,谁不羡慕?。

也是,真的是太心急了些,晏容老脸红了红,真是年龄变小了,人都不稳重了。“那我先回房了,嫣老板你可以先问问客人,上次白大侠在的时候,那几道菜有没有人喜欢,若是有人中意,我就提前准备一下。”。

嫣夜来应了,上次的几道菜,虽然整人的意味居多,菜­色­倒真是不错。“晏姑娘,如果菜­色­卖的好,弊店不仅包了你们姐弟的食宿,还会适当分成给你,怎么样?”。

有钱赚当然好啊,财迷晏容眉开眼笑的回房,捧着手里的小册子猛亲了两口,一头栽倒在被子里,幸福的人生啊——。

在客栈里 时间匆匆而过,李布衣离开已是半月有余,却一直没有回来。。

其间也曾托人带信过来,说是和赖药儿去了山西。数日之后又有信来,说是传说中的七大恨居然真的存在,他们还找到了那什么没眼睛的蛇。再后来,便说又到了飞鱼山庄,发生了好多的事情,神捕邹辞被刺......。

“看相的以前没有这么婆婆妈妈的啊,去哪里做什么都交代的这么清楚。”求死和尚抓抓脑袋,咕哝着。。

“那是说给别人听的。”嫣夜来笑着调侃道,可惜那个笨和尚听不懂。。

晏容大囧,闪身出了大堂:“我去厨房。”。

求死和尚不明所以,只抓起茶壶倒水喝。嫣夜来笑着摇头,心中苦涩,也不知那个人,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是玩玩?。

不知不觉,已过了月余,晏容已经把那次急忙赶出来的小册子重新抄了一遍,个别写错的简体字也都换成了这个时代使用的繁体。。

“晏容,看相的要我先到青海镇的华法寺,稍后他会去和我会合。”求死和尚拿着一张纸,冲进晏容的房间里:“晏容,我马上就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大师你也小心点,恩,大师等一下。”晏容叫住求死和尚,从桌子上拿起一本册子,一层层包裹好,放到求死和尚手上,道:“大师,这是给李大侠的,你跟他说,这里都是一些简单的猜字啊谜的,你叫他每天猜一个就好。正面是谜题,反面是答案,没猜出来,不许偷看答案哦。”

求死和尚接了去,就要打开看一看,到底是个什么稀罕玩意儿,晏容忙一把按住:“大师,你不许看,等李大侠看过了,你才能看。”。

好吧,大和尚也不纠缠,直接把东西放怀里收好,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便出了客栈。

“走远了,还看哪。”。

晏容回头,嫣夜来正笑眯眯的瞅着自己。黑线,幸好被她笑惯了,脸皮早已刀枪不入。“不知道那谁怎么样了哦,怎么能不告而别呢,不知道有人会为他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吗?是噢,嫣老板?”

“死丫头,就你贫,谁吃不下睡不着了?那个无赖,哼!”嫣夜来脸­色­泛红,一脸嗔怒。

“好好好,没人想谁哈。”。

“还贫,快去做饭!”。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晏容哼着歌跑了,江湖女子脸皮也薄的很哪。。

只留下嫣夜来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恨恨的拧着抹布,胡乱的抹着桌子。死丫头,刚才就该把你踢去李大侠那里,让你跟他耍嘴皮子去!。

“儿媳­妇­,儿媳­妇­——”嫣夜来的婆婆拄着杖跌跌撞撞的进了客栈,嫣夜来忙上前扶住,焦急的问道:“婆婆,出什么事了?”。

“小山,小山不见了!”婆婆擦着眼睛,揪着嫣夜来的袖子,使劲的晃着:“小山他上山去采药,都一天了,还没回来,他一定出事了!”。

“婆婆,小山那么机灵,一定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就去找他,您别急。”

听到动静的晏容,也出了厨房:“嫣老板,我和你一块去。”记不清小山具体发生什么事,反正最后他一定是没事的。。

“我也去,儿媳­妇­。”婆婆忙道。。

嫣夜来按住婆婆,扶她坐下,道:“我自己去,婆婆腿不好,不能爬山,晏容你帮我照看着婆婆。放心吧,我会功夫的。”。

“可是,天都要黑了,儿媳­妇­你一个人上山太危险了。”婆婆虽然担心孙儿,却也知道山上危险。。

嫣夜来抿着嘴,坚定的道:“我没事,婆婆放心,我一定找小山回来。”

“我陪你去。”一个多日未见的人,出现在门口,还是那张俊脸,只多了几分认真,少了几分轻狂。。

是赖药儿。。

嫣夜来心中一喜,却来不及多言:“快走。”。

赖药儿笑着跟上。。

晏容扶着婆婆,给她倒了水,看着她喝下去,人也缓了过来,才轻声道:“婆婆放心吧,有赖神医在,一定能找到小山的。”。

婆婆略略放下了心,却坚持在大厅里等,晏容无奈,只好陪她耗着。。

“姐,还不睡觉?”晏云揉着眼睛,站在楼道里,向下面看着。。

“小云先去睡,姐再等等。”。

晏云打着哈欠,回房去了。。

“麻烦姑娘了,让你陪我等着,要不你先去睡吧,我自己等着就行了。”婆婆满脸歉意道。

“我没事的,婆婆您身体不好,要不你去休息吧,我来等就好。”晏容起身去关了客栈的门,都孤儿寡女的,夜里还开着门,太不安全了。“等他们一回来,我就叫醒您,婆婆。”

不,婆婆摇头道:“我要等小山,小山是我的命根子,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就不活了。”

好吧,晏容知道这种心情,现在就算让她去睡,她也睡不着的,反而会胡思乱想。

这一等就是半夜,起初两人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后来婆婆趴在桌子睡了过去。晏容拿过衣服轻轻给她盖上,自己则坐在一边,托着腮,静静的发呆。。

眨眼间,到这里都半年了,认识他也半年了,一路跟着也经历了不少的事。自己没有嫣夜来的本领,没有叶梦­色­的后台,什么事都帮不了他,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不拖累他。

以那人好管闲事的­性­子,就算这次是因为师命去阻止魔长道消,可以后碰到事情的时候,他真能不管吗?可惜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他,只能在他累了倦了的时候,奉上一杯热茶一顿美食。也幸好,他有赖药儿这个好兄弟。一个是非黑非白,一个是亦正亦邪,果然是天作之合。啊呸呸,他们什么天作之合,顶多是狐朋狗友而已!。

不知不觉,窗子透白,天亮了。。

揉着发僵的脖子,哈欠连天的晏容,边伸着懒腰边打开客栈的门,刚拨开门闩,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头重脚轻的晏容连连退了好几步,被人一拉,总算避免了一大清早就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命运。。

“小心,真摔着了,李兄还不找我算账?”。

一脸调侃的家伙,晏容白了一眼,懒的理他。。

赖药儿一拳打在棉花上,也没在意:“和那家伙一样无趣。”。

小山从嫣夜来身边钻出,直奔向他­奶­­奶­:“­奶­­奶­,­奶­­奶­。”。

“乖孙儿,吓死­奶­­奶­了。”婆婆又开始摸眼泪。。

“啊哈——”捂着嘴,晏容朝楼梯走去:“你们一家好好培养感情吧,我先去睡了,拜拜。”

你们一家?不错的称呼,赖药儿眼睛一亮,嫣夜来红了脸颊,转身便走。“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大家都饿了。”。

赖药儿还要去找七大恨,便没多停留,吃了饭就告辞了。。

晏容睡醒时,已是暮­色­初上,爬起来安慰一下咕咕叫的肚子,想接着去睡,却没了睡意。

披着衣服下了床,拿出空白的纸,晏容歪着头,琢磨着写点什么好。脑中库存太少,光上次的一本,就绞­干­了脑汁,真想不出还能写些什么。烦躁的扔下笔,算了,不写了,挺尸去。

“晏容,晏容,你睡了吗?”是嫣夜来,声音却不太对劲,晏容忙去开门,一把扶住歪倒的嫣夜来。。

嫣夜来浑身是血,手里却紧紧的抱着一个盒子。。

没敢惊动旁人,晏容扶着嫣夜来到床上躺好,又去厨房端了热水,­干­净的布巾,关好房门,才给嫣夜来收拾。。

明明疼的要命,却咬紧了牙死忍着,这个女子坚强的让人心酸。。

“嫣老板怎么弄成这样,遇到仇家了?”晏容利落的给她擦洗掉血迹,上了药,再找出­干­净的衣物换上,才低声询问。。

“极地之手,七大恨。”嫣夜来强撑着道。。

“七大恨?你帮赖药儿找到了极地之手?”晏容再次汗颜,赖药儿何幸之有,能有这么一位不让须眉的女子为他赴汤蹈火,却眼皮都不眨一下。“你先休息吧,等天亮了就让小山给他们送过去。”

嫣夜来应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伤的真重啊,连脸上都是血痕,这谁下手也太狠了,不知道女子最在乎容貌了么?

得,幸好白天睡了一天,这一晚又没得睡了,嫣夜来这样子,没个人守着还真不放心。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上帝啊耶稣啊,咱什么时候变成了圣母了啊啊啊啊——

发泄了一通的晏容,抱了个枕头,趴到桌子上,瞪大眼睛走神。。

幸好小云不知抽什么疯,突然要自己一间房,不然今晚可就不方便了。貌似,小云抽风很久了,每天都神神秘秘的,可自己却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贪玩,这个姐姐做的真是太失败了。

唉,老了,­精­力不行了,晏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明天来个三堂会审,看看小云这段时间到底在捣鼓些什么才好。。

第 章 天一亮,晏容就让小山把极地之手给赖药儿送去,自己则照顾着嫣夜来,照顾着客栈的生意。一个没留神,晏云这孩子又没了影子,算了,他不要­干­啥坏事就行。。

小山回来没多久,赖药儿就冲了进来:“晏容,夜来怎么了?”。

晏容指了指楼上,道:“在我房里。”。

赖药儿脚步未停的上了楼梯,进了晏容的房间,床上是重伤着的嫣夜来。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赖药儿叹气道。。

嫣夜来低声道:“可我就想为你做点事。”。

傻瓜,赖药儿坐在床沿,揽着嫣夜来:“不要再为我冒险,这事情我自己能解决。”

嫣夜来没出声,只乖乖的靠在他肩上。。

人家能培养感情,咱却只能十万八千里的想想,真羡慕他们。晏容敲了敲房门,送进去嫣夜来的药,便心酸酸的下了楼,自去招呼客人。。

嫣夜来的伤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而她和赖药儿的感情也一日千里的发展,日日刺激着晏容这个孤家寡人。看来,喜欢一个事业心重的人,真是郁闷。人家在做正事,你连撒娇耍赖都没有理由,况且,知道他的­性­子,又怎忍心让他为难?。

“晏容,我出去一下,你帮我照看着客栈啊。”嫣夜来神采飞扬立在晏容面前,手中拿着峨眉刺,腰上缠着软鞭,英姿飒爽。。

“你要出去?”晏容羡慕死这些女侠了,真帅!“可是,赖神医不让你冒险,你还去?”

“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去那些危险的地方,我只偷偷跟着,不让他知道。”

好吧,晏容点头,应下差事,嫣夜来一闪出了客栈。。

客栈的客人并不多,毕竟只是个小县,顶多有几个过往的客商,好伺候的很。

晏容百无聊赖的靠在柜台里,刚好抓住溜溜着想往外面跑的晏云。“小云,去哪儿?”

“没,就去街上玩。”晏云低着头,弱弱的解释道。。

“你天天光顾着玩,字练的怎么样了?求死大师教你的几招学会了吗?你出去玩姐姐不管,可不能荒废了该学的东西......”。

“我回来立刻就学!”一溜烟的不见了人影。。

这孩子,有长进啊,跑的够快,不会连轻功都学了吧?。

晏容没来得及多想,就被嫣夜来婆婆拉住了:“晏姑娘,小山出事了!”

倒,咋又出事了?晏容扶住婆婆,缓缓她的情绪:“慢点儿说,小山怎么了。”

“小山从昨晚睡下,到现在一直没醒,怎么叫都不醒,吓死我了。”婆婆又开始抹眼泪。

小山和婆婆平日不住在客栈,只是白天才过来,因此小山昨晚出的事,嫣夜来并不知道。现在整个客栈,能拿主意的只有自己了。“婆婆别急,先把小山带过来,我们让赖神医看看,不会有事的啊。”。

晏容帮着把孩子带过来,让婆婆照顾着,自己则上了山。赖家两兄弟都住在以前白青书住的地方,晏容也曾经在那里呆过几天,自然认得路。赖药儿这会儿肯定不在山上,但他大哥赖药郎一定在。赖药郎的医术不在他弟弟之下,让他先看看也好。。

赖药郎果然像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满头白发,老态龙钟,晏容说明了来意,赖药郎背上药箱便跟着下了山。。

小山是中了毒,连赖药郎都束手无策。。

幸好,毒只是让人昏迷不醒,却不会立时毙命。。

“大哥,你怎么在这?”赖药儿携着嫣夜来,齐齐出现在房门口。。

“小山出事了。”。

赖药儿放下东西,便去诊脉,瞬间脸­色­大变。。

嫣夜来大惊:“赖大哥,小山怎么样了?”。

“中毒。”。

“二弟,大哥也认为是中毒,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毒,不好用药。”赖药郎Сhā话道。

赖药儿心中已有底,却没空去管,无论如何先救人要紧。“先给他喝抑制毒­性­的药,我再想办法。”赖药儿吩咐道。。

众人便忙了起来,看没自己的事,晏容便回房休息。有赖药儿这个医神医在,小山不会有事的。照自己的记­性­,这事儿和天欲宫的鬼医有关,几人鬼医来了,县上定然不安全,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

正想着,就见晏云从外面回来,面上恹恹的。“小云,以后别出门啊,最近不太太平。”

“哦。”晏云答了声,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叛逆的早了点吧?晏容头疼,自己又没带过孩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教他,还是给他找个师傅的好。。

话说晏云回了房间,爬在桌子上,心内天人交战。‘师傅是逼不得已,那孩子如何只能看他的造化了’。师傅冷冷的说着,不容半分质疑。晏云自己也明白,以师傅的本领都救不了的人,除了赖神医,真的是没办法了,可是,小山平日和自己一起玩,现在却生死未卜......

想跟姐姐说,却又不敢,要是被姐姐知道,自己偷偷的跟别人学毒术,姐姐一定会生气的。可是不学毒术,拿什么保护姐姐?之前看姐姐被人欺负,却无能为力。无论如何都要学好本领,顾不了那么多了!晏云捏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姐姐才是最重要的,管别人去死!。

日子一天天过去,赖药儿终于查出了小山所中的毒,知道了源头,解毒便不是问题了。

赖药儿给小山喂下解药,再运功逼出毒素,整整花了几个时辰。等赖药儿摇晃着走出来,对众人笑了笑,等着的人总算松了口气。。

“二弟,有你的信。”赖药郎捏着一张纸,来到客栈里。。

赖药儿接过来看完,随手塞进怀里。“李布衣让我去帮忙治一个人。”。

“二弟你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赖药郎拍拍弟弟的肩,小山的毒解了,只需再调养几日,便会恢复如初。。

“好,我明天就动身。”赖药儿坐下歇了歇,等嫣夜来看完小山回来,又把明日出门的事说了一遍。。

嫣夜来依依不舍的听了,只让他小心点。。

“要不要给人家带句话?”赖药儿坏笑着扫了眼晏容,接着道:“人家巴巴儿的让我给每个人问好,说甚是想念——大家。”。

去!晏容白了一眼,那个闷嘴葫芦会说这话,可能吗?。

哈哈哈哈......。

院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一扫几日来的­阴­霾。。

第二日起来,小山真的好了很多,吃了半碗饭,却还是没什么力气,说是多养几天才行。

嫣夜来送赖药儿出去,给他整整衣襟,递上­干­粮,交代着路上小心,注意身体什么的。

赖药儿笑眯眯的一一应着,看着嫣夜来啰嗦着,不但不嫌烦,反而一脸的甜蜜。

“嫣老板,你该唱上几句,跟赖神医告个别。”晏容大灯泡故意站在几步外,调侃着。

“唱什么?”赖药儿兴致颇好,歪头看着嫣夜来。。

嫣夜来一脸疑惑,唱什么?。

晏容退后几步,捏着嗓子唱了起来:“送君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

等两人都感兴趣的看过来,晏容才唱出了剩下两句:“如今已是百花开,路边滴野花——你不要采!”。

哈哈哈哈,晏容身子一转,奔回客栈里,合着客栈里的人一起大笑。。

“这个死丫头!”嫣夜来捶了赖药儿一把,捂着脸转身跑了。。

“哈哈哈!”赖药儿大笑,扬起声音道:“放心吧,我会把原话念给某人听的。”

不等回话,赖药儿迈开大步,向李布衣信中所说的青海镇而去。。

***。

“赖兄。”码头上,李布衣和求死和尚接到了专程赶来的赖药儿。“都还好吧。”

“很好,不过有人让兄弟带句话。”赖药儿挑着眉,念了出来:“如今已是百花开,路边滴野花,你不要采。”。

“这话是说赖兄的吧?”李布衣耳根红了红,原话送回。。

求死和尚挠了挠头,疑惑道:“什么野花不要采的,野花怎么不能采啊?”

李布衣和赖药儿相视一笑,说起了这边的情况,说起藏剑老人的病。三人边走边说,突然脚步一停,齐齐看向一片草丛。。

一副白骨,整齐的落在草地上,骨头中Сhā着一把剑。。

三人蹲下,细细的看了半晌,最终得出这具骸骨是埋剑老人的,而那把剑上却刻了个‘藏’字。

“藏剑杀了埋剑?”李布衣摸着下巴,猜测到。。

赖药儿也是如是想,再综合李布衣说的情况,不难得出,藏剑老人就是因为杀了自己大哥,才会变的疯疯癫癫的。知道原因,病就好治了。。

看着脚下一条发光的小路,赖药儿大笑:“李兄居然学了兄弟这招,拜个师吧。”

“赖兄的方法好用,自然就用了。”李布衣笑道。。

三人一路跟到了藏剑老人铸剑的黑水河所在的山洞里。。

叶梦­色­双目无神,嘴里念叨着什么,边把手中的火把往黑水河伸去。。

玩出火鸟 李布衣急急拿出一块玉,光芒一闪,叶梦­色­瞬间清醒过来,赖药儿则趁机制住了藏剑老人。

在藏剑老人头上扎了数针,赖药儿道:“行了,等他醒过来,就没事了。”

几人把藏剑带回他们住的地方,安顿好之后,便一起等他醒来。。

叶梦­色­出去弄吃的,求死和尚不知怎的,屁颠颠的黏着一起去了。。

李布衣看的直摇头,求死他突然觉得叶梦­色­是他女儿,可别失望才好。看那两人不时进进出出,难得的投缘,李布衣也不多管,自拿了本书看。。

“咦,李兄什么时候不看相书,改看古诗集了? ”赖药儿奇怪道,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看这么个东西。。

“有诗曰: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赖兄,孔雀为什么往东南飞?”李布衣像是在问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还用问,自然是东南有漂亮的母孔雀了。”赖药儿随口答道。“这是什么问题?不会是你那个刁钻的丫头想出来的吧?”。

“赖兄。”李布衣正­色­,道:“正经点儿。”。

赖药儿不屑的摇头,俊脸凑了过来:“本公子哪里不正经了?就算本公子不正经,也是对着美人的时候。说吧,答案是什么?”。

李布衣递过书,赖药儿接过一看,一口水喷了出去。‘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真亏她想的出来。。

赖药儿同情的拍拍李布衣的肩,一副兄弟看好你的模样。这么刁钻的丫头,配上这么闷­骚­的男人,再合适不过了。。

“鸿为江边鸟,该怎么对?”随手翻了一页,赖药儿问道。。

“赖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怎么不猜猜?”李布衣反将一军。。

“本公子没那么无聊,陪你们玩那些小儿科的东西。”。

“你是猜不出来吧?”叶梦­色­白了一眼。。

赖药儿眼角一挑,伸手在叶梦­色­脸上摸了一把,得意的笑道:“连好夫人都不相信你相公我,真是伤心哪。”。

“你去死!”叶梦­色­一字一顿咬牙道。。

“我死了你可就守寡了,我可舍不得这么个美人儿守寡。”。

眼看叶梦­色­要暴走,李布衣忙Сhā话道:“赖兄,野­鸡­兔子四十九,一百条腿地上走,问野­鸡­兔子各多少?”。

赖药儿闻言来了兴致,这可是术数,晏容那丫头,没看出来哪。“李兄,你家丫头不简单呀,论天文地理学问见识,可不在你之下。”。

李布衣点头,时日越久,越觉得晏容厉害。看来她说自己的学问是进士及第,还谦虚了。

其实李布衣还是高看了某人,某人不过是占尽了优势剽窃而已。。

“那到底多少野­鸡­多少兔子?”求死和尚在一边流口水,那些野­鸡­兔子要是烤了吃,多香啊。

“野­鸡­四十八,兔子一只。”李布衣演算片刻,翻过答案,果然如此。。

这么多野­鸡­啊,求死和尚口水横流,好久没吃到­肉­了啊。。

藏剑老人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李大侠。”。

“前辈您醒了,您觉得怎么样?”李布衣起身过去,指着赖药儿道:“这位是赖神医。”

藏剑老人有些失神,片刻便恢复了神­色­,向赖药儿点头道:“多谢赖神医。”

“不敢当。”赖药儿虚扶一把。。

***。

只有深海的冷冽才能镇住诛魔天剑的邪­性­,藏剑老人拿着剑,和李布衣几人来到了崖边。

藏剑老人高高的举起剑,正待抛下,却突然头疼欲裂,狂­性­大发。。

“不对。”李布衣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交代赖药儿看着藏剑老人,自己则四处寻查起来。

赖药儿让叶梦­色­喝求死和尚缠住藏剑,好趁机施针。。

叶梦­色­飞身上前,和藏剑斗在一处。只可惜,一个初出江湖的小姑娘,一个却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更何况,藏剑手中还有诛魔天剑。。

纵使求死和尚出手,也挡不住发狂的藏剑。一个不甚,叶梦­色­被一掌扫中,直直向悬崖下面落去。。

一针制住了藏剑,赖药儿和求死和尚急急到悬崖下面,还好,叶梦­色­只是呛了几口水,晕了过去。。

把人放平,赖药儿运劲于掌,在叶梦­色­腹部挤压着。。

“咳咳!”叶梦­色­吐出几口水,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迷蒙,无意识的一把揪住了赖药儿的衣袖:“死无赖,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头一歪,又昏了过去,手指却仍是紧紧捏着赖药儿不放。。

这——。

赖药儿和求死面面相觑,再迟钝的人,也听出了一丝不对。。

赖药儿大囧,真的玩出火来了。咳咳两声,赖药儿正­色­道:“叶姑娘受了惊吓,休息一下就会好,不用担心。”。

麻烦大了,赖药儿头很疼,早该听李布衣的话,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儿。自己心里已经决定了和嫣夜来在一起的,况且叶梦­色­整日横眉怒对没一点好脸­色­的,怎么会,怎么就会......她一定是水喝多了,恩,一定是的!。

看赖药儿走了,求死和尚只好扶起叶梦­色­,跟上去。。

赖药儿和求死守着昏迷中的叶梦­色­和藏剑老人,等了半晌,也不见李布衣回来。幸好这两人也清醒了过来,藏剑老人的狂症消失了,叶梦­色­也不记得刚刚自己。

说过什么,气氛虽沉闷,却也好了一些。。

“我们分头去找找,李兄到现在还没回来,定是遇上事了。”丢下一句话,赖药儿率先朝东边走去。。

其余的人点头,各寻一个方向而去。。

赖药儿寻到李布衣的时候,李布衣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嘴边一缕血迹。

“李兄,李兄?”赖药儿疾步上前,摸过李布衣的脉象,心中大惊。能重伤李布衣到如此地步的人,实力不可估量。 。

救人要紧,赖药儿不及多想,给其余的人发了讯号,便背着李布衣回了之前暂住的地方。

施针,下药,一番忙碌之后,确认无大碍,赖药儿才松了口气。。

“赖兄。”良久,李布衣虚弱的声音响起,坐在桌边的赖药儿回头看过,彻底放了心。

“李兄,能伤你这么重,那人一定不简单。”。

李布衣沉吟片刻,才道:“藏剑前辈突然病情复发,我觉察不对,便去查看,却遇上了哥舒天。”。

“哥舒天?”。

“哥舒天!”。

李布衣点头,哥舒天果然厉害,这次黑白两道的事,更复杂了。。

虽然都不明白,哥舒天为什么会放过李布衣,大家却也不想去深想,人没事,一切都不重要。

将养了两日,李布衣伤势恢复了几分,藏剑老人也彻底治愈,并答应了日后出战。

藏剑老人收拾了大哥的骸骨,准备埋在他们铸剑的山洞中。藏剑老人一掌拍出,碎石泥土纷纷而下,那副骸骨从此深埋此中,也算完了他生前的心愿。。

“那是什么?”赖药儿眼睛一亮,碎石落尽,一块怪异的骨头的东西嵌在石缝中。很像一个龙头,一排排锋利的牙齿,似要把人嚼碎一般。。

“龙头骨?”李布衣迟疑道。。

“是亢龙之齿,是亢龙之齿!”赖药儿忽然大喜道:“是七大恨之一的亢龙之齿。”

“恭喜赖兄。”。

赖药儿惊喜交加,毫不犹豫的收了龙骨,放进包袱,紧紧的背在身上。。

幸亏来了这里,才有了这番收获,真是各得所需。。

此地事情已毕,自然该启程找寻下一个目标了。。

“李兄,下一个要找的是项氏夫­妇­,在粤中五松镇,你们什么时候动身?”赖药儿捏着药方,最后一个谜题总算解了出来。。

“赖兄不一起去?”。

“我要先回去一趟,把这亢龙之齿带回去。”。

“那好,后会有期,赖兄。”李布衣拱手道。。

“后会有期。”赖药儿颔首。。

李布衣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步。“赖兄,等等。”。

“李兄?”赖药儿挑眉。。

“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去五松镇也不急在一时,再说我这伤......”李布衣淡淡道。

哦?赖药儿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心知肚明的邪笑,道:“李兄可不像因私废公的人哪。”

“在下是担心现在上路再遇上黑道的人,大家都不安全。”李布衣不多解释,只快步赶上了赖药儿,并肩走在一处。。

“李兄不必掩饰,担心某人直说就是,兄弟是不会笑话你的。”。

被戳穿心思的某神相,面上绯红一闪而过,瞬间便回复了正常。“赖兄。”

“死无赖,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色­中饿鬼!”。

赖药儿看了眼叶梦­色­鼓鼓的脸颊,头一次没有笑闹回去,反而拉开了话题:“李兄,我来之前,客栈出了件怪事......”。

李布衣认真听着,不时的问上两句。。

叶梦­色­气闷的跟在后面,被那个无赖无视了,哼,死无赖!。

求死和尚看看赖药儿,瞅瞅叶梦­色­,无奈的摇着头。梦­色­八九成的可能是自己女儿,眼看着自己女儿为情所困却不知道,做爹的怎么能不担心?。

暧昧相处 过了午饭的点儿,客栈里也没生意,嫣夜来靠着柜台,随手拨弄着算珠,核着今日的账目。

“夜来,我们回来了。”。

嫣夜来一惊,猛的抬起头,出门十来天的赖药儿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笑意不自觉的爬上脸,嫣夜来转出柜台:“你回来啦,这次可真快。”。

“想你了当然回的快。”说着话,赖药儿扫了一眼李布衣,伸手揽住嫣夜来。

“李大侠,叶姑娘,求死大师。”嫣夜来向几人点头,却没有挣开赖药儿的手。

“嫣老板。”李布衣回礼道。。

叶梦­色­眼里的黯然一闪而过,只淡淡道:“我有点累,我先去休息了。”说罢,头也不回的上了楼梯。。

“叶姑娘她——”嫣夜来不解的看向赖药儿。。

“没事,许是赶路赶的紧,真的累了。”赖药儿不在意的解释道。。

哦,嫣夜来虽觉得怪异,却也只好信了。“咦,李大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

“看相的受了伤,还没好。”求死和尚心直口快。。

“求死。”李布衣忙截住求死的话,却是晚了,求死那个大嗓门满客栈都听见了。

难得在这位脸上看见囧­色­,嫣夜来接到赖药儿递过的眼­色­,提起嗓子喊道:“晏容,李大侠受伤了——”。

啥?晏容在房里听着有人喊,便探出头来。嘢,他们怎么回来了?忍住奔下楼梯的脚步,晏容一步一步的下了楼,来到几人面前。“刚才说谁受伤了?”。

“求死被打了一掌,现在已经好了。”李布衣道。。

求死和尚瞪大眼珠子,嚷嚷着:“明明是看相的你受了伤,到现在还没好呢。”

晏容看向李布衣,面­色­苍白,眉间有着隐忍不住的倦意,显然求死说的是真的。上下左右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个门道,晏容只好直接问:“伤哪儿了?怎么会受伤呢?现在怎么样了?”

“一点点内伤而已,是求死大惊小怪了。”李布衣口气轻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一点点内伤?”赖药儿笑的不怀好意,无视李布衣的眼神继续道:“碰上了天欲宫宫主哥舒天,能捡回条命算不错了。”。

“是啊,看相的吐了好多血,昏了好久才醒。”求死和尚补充道。。

这么大个人,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什么事都一个人忍着,不累啊?要是赖药儿受了伤,定会说的严重八百倍然后扒着人撒娇。真不知这两人­性­子差这么远,是怎么成好兄弟的。

“快回房休息,受了伤还在这站着,说了半天话,你们不累吗?”不待他们答话,晏容便拉着李布衣的袖子,朝楼上客房而去。。

李布衣回头,用眼神杀着人:赖兄,做人要厚道。。

自求多福吧,李兄。赖药儿丢了个眼神,便揽着嫣夜来问这几日的情况。

剩下孤家寡人求死和尚,站在原地挠了半天的头,最后决定,去找叶梦­色­说话。

李布衣坐在凳子上,看着晏容忙碌。数月不见,这丫头长开了些,也漂亮了,还——贤惠了。

“好了。”晏容理好被子,回头道:“快点去躺着,我去弄些汤给你喝。”

“我真的没事,好的差不多了,他们故意吓唬你的。”李布衣无奈的上了床,倚着床背说话,行走江湖的,受点伤根本不算个事。。

“他们吓唬我我不怕,我就怕你吓唬我。”晏容扶他躺好,盖好被子。“我先去弄个猪肝菠菜汤给你补补血,这个很快就能做好,你等喝了再睡。晚上再给你炖骨头汤­鸡­汤......”

“不用的吧?”李布衣弱弱的开口。。

“当然用,一定用。”斩钉截铁不容反驳的口气。。

“阿容——”。

晏容抖了三抖,心里很是受用。那人星眸璀璨,盈盈流转,半是恳求半是委屈的看着自己。

美男计?。

无效!。

“等我一会,很快就回来。”窜出房间,带上房门,晏容捂着砰砰跳的小心肝,顿了一下,便直奔厨房去。。

李布衣扶额叹气,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脑袋加在求死的身上,顿觉前途一片惨然黯淡无光。

晏容速度的确够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端着托盘走进来。一碗汤,一碟点心,摆在了桌子上。。

“好香。”李布衣抽抽鼻子,披衣下床,舀了一勺汤,咽下去。“味道不错。”

那是,晏容眉开眼笑,坐到对面,看着他一勺勺的喝着,心里满是成就感。做菜的哪个不希望做出的菜被人欣赏?。

“我多做了些,让人给求死大师也送了一些,他也受伤了,还是补补的好。”

“多谢。”。

“不谢。”晏容顺口回道,答完才诧异的看过去:“谢什么?”。

李布衣窘道:“谢你的汤,还有给求死的汤。”。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再说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晏容掩住心底的失落,谁不想和喜欢的人并肩作战一起面对风雨呢?可惜,自己做不到。。

李布衣喝完汤,推开碗,手轻轻覆着晏容手,声音里满是坚定:“阿容,我们已经有了最后一人的线索,等找到他们之后,我该做的都已做完了。我就不再管黑白两道的事,我们一起云游四海,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

“好。”晏容点头,他有这份心就够了,就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也无妨。大家都有时间,任何事情都有结束的时候,总能等到自己想要的。。

气氛一时过于暧昧,脸皮其厚的晏容也有些撑不住,对面那人也没了往日的淡定,耳根悄悄晕上一抹红。。

“你休息吧,我还有事,我走了。”胡乱的收拾了桌子,晏容端着托盘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第一次看见这丫头害羞,还挺可爱的。心情颇好的李布衣拿过书翻着看,只是有些累而已,大白天的哪里睡得着?反正一时半会儿的,晏容不会过来了,自己睡没睡她是不会知道的。

厨房里,晏容拍拍脸颊,娘的,活了大半辈子,居然会害羞,连心里怦怦的跳个不停。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子吗?千万要忍住,不然又会被取笑的。。

晏容强迫着冷静了片刻,心跳才回复正常,在厨房翻翻找找,居然找到了几块昨天买了还未用的骨头。洗洗­干­净,放入锅中,加上水,大火烧开。撇去血沫,加葱姜蒜等作料,盖上锅盖,转中火慢炖着。等到晚间应付完打尖住店的客人,骨头汤也炖好了。。

­奶­白­色­的汤,盛在瓷碗中,又香又热。大冬天的来上一碗热腾腾的汤,别提多爽了。

先尝了尝,淡淡的盐味刚刚好,重新盖上锅盖,灭了锅底的火。晏容起身,打算去叫人,好汤自然是大家一起喝。李布衣睡了很久了,该叫他起来吃饭了,免得走了困晚上睡不着。

轻轻敲敲门,没人应,晏容随手一推,门竟然开了。。

李布衣在床上睡着,没有醒。。

“李大哥?”晏容低低的唤着,没反应。看来真是累着了,居然睡的这么熟,要是坏人进来,杀了他都不知道,真是个不省心的娃。。

李布衣侧身朝内闭着眼睛,一副熟睡的模样,除了被窝里捏着书的手微微出汗。刚刚正在看书,突然听出晏容的脚步声过来,鬼使神差的就跳到了床上,蒙上被子,连手里的书都忘了丢下。真是,给她看见自己没休息,在看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怎的就......弄到现在不得不装睡,真真尴尬。

晏容放轻步子过去,这人穿这么多衣服睡觉,不裹得慌么?。

许是觉得有些热,李布衣扯了扯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脸正对着床帐,呼吸均匀。

晏容上前两步,继续唤道:“李大哥,起床了。”许是睡的久了,李布衣双颊泛红,嘴­唇­微抿,眉头微微皱着,好可爱。某女狼心大发,好想扑上去揉上两下亲上两口。忍了又忍,才忍住摸上那脸的冲动,改推推李布衣的肩,声音也大了很多。。

“起床啦——”。

再也装不下去了,李布衣身子动了动,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睁开了眼:“阿容?”

“起来了,吃饭了,大家都等着呢。”晏容退后两步,让他起身。。

李布衣不动如山,只道:“你先过去吧,我马上就到。”。

晏容可不在乎那些男女大防,回道:“我和你一起去,快点起来。”。

“......你先去。”。

这人别扭个什么劲哪,又不是没穿衣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算了算了,再别扭下去,他们该等急了。“快点啊。”丢下话,晏容出了房间,顺手带上门。。

李布衣对着紧闭的房门松了口气,从被子里抽出手,和捏的一手汗的那本书。幸好没让她看见,不然一定知道自己在装睡,可就尴尬了。。

多事之秋 每日雷打不动的补汤,和每日变换的菜谱,直吃的众人眉开眼笑满面红光。

看看求死和尚的脸,愈发的圆润;摸摸胀鼓鼓的肚子,李布衣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吃了,不然真的会变成第二个求死。。

抽出竹杖,李布衣比划了两下,便耍了起来。多日未练功,不知有没有退步。

“李大哥,你怎么又练功了,你还没好呢。”。

李布衣苦笑,每次一看见自己做点什么,晏容就会扑过来挡住,让去休息。可休息了这么多日,是个人都躺不下去了。“我已经好了,阿容。”。

“赖神医没说好,就是没好。”不由分说,晏容拿下他手里的竹杖,别在他腰间。

“赖兄。”李布衣听着动静,回头,赖药儿正站在几步外,笑的很是欠揍。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李兄还是好好将养着,切不可妄动真气。”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看着赖药儿心情好好的走了,李布衣郁闷到吐血。一个大男人,整日窝在房中休息,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真真要命。。

晏容偷笑,哪里看不出李布衣已经痊愈了?只不过难得见这人吃瘪,不趁机逗着玩玩多可惜。

李布衣沉默片刻,忽的严肃道:“阿容,我和叶姑娘他们商量过了,明天起程去广东。”

晏容一怔:“这么快?”。

“多耽搁一日,不定就会生出什么意外,再说,事情早日解决,我们也好早日离开这些是非。”

“恩,那你们小心点。”纵是万般不舍,晏容也说不出挽留的话。。

“那你——”李布衣不知如何说。。

“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眼见四下无人,李布衣伸臂一环,晏容也没拒绝,顺势靠在他肩上,两人就这么静静的依着,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李布衣像是想起了什么,在身上摸索一下,拿出一个东西递过去:“阿容,给你。”

“是什么?”晏容接过来,很漂亮的一块不知道是水晶还是什么东西。。

“这是玄武晶石,师父留给我的,今天是你的生辰,送你。”。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晏容一惊,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连自己都忘了生日这回事。刚想发问,突然想到,那个卖身契在他身上放了半年,他知道也正常。“是卖身契?”

是,李布衣点头,这丫头太聪明了,什么事情眼珠一转就猜了个正着,以后万事不可欺骗于她的好。晏容看起来万事好商量,其实­性­子很执拗的,就是相互间一定要坦白。。

晏容捧着玄武晶石,反反复复的看,真漂亮。他连这个都能送给自己,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在他心里,真的很重要?。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石头再漂亮,也不过是块石头。可在他身上,作用就大了,毕竟是一派镇门之宝,个中玄机又怎么会轻易显现出来。。

想了片刻,晏容拉过那只大手,把晶石放上去,道:“你有这番心意就够了,这晶石还是你拿着的好,或许对你用处更大呢。”。

“可我想送给你。”。

“送别的也一样,要不给我个锦囊吧。”神相的锦囊哎,专门解决疑难问题的,想着就眼冒星光。。

古灵­精­怪的丫头,满脑子的怪招儿。李布衣无语失笑,还是摸出了个锦囊,递了过来。

还真有啊,晏容眯着眼接过来,收进荷包中,锦囊都是万不得已时才拆的,现在还不需要看。

李布衣把晶石挂回颈上,最后问一次,道:“真的不要?”。

“在你那也一样,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嘿嘿。”晏容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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