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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笑傲同人]盈盈一笑共君游 > 101919822

101919822

谢谢建群的酸­奶­姑娘

敲门砖就是姑娘们在问下留言时批的马甲(^__^)

捂脸,会有人来么

☆、鸳鸯两字冰

眼见得东方不败携着任盈盈,这就要缓缓走出少林寺正门去,冲虚道长终究按捺不住,持剑在手,自后追来厉声道:“东方不败,你将话说清楚我武当派上下究竟怎样了?!”他从方才听了东方不败的话开始就忧心不已,然后武当山在湖北,哪里是片刻能到的,此刻终是忍不住要问个明白。

冲虚道长手中所持的剑名曰“长泓”,剑光到处,寒气迫人被这样一柄剑指着后心,谁都不会觉得舒服自在。东方不败微微侧身,看着冲虚道长,脸上的神情不知是讽刺还是怜悯,薄­唇­微启,吐出四个字,“­鸡­犬不留。”

冲虚道长大骇,他知道若是这魔头说是“­鸡­犬不留”那便当真是整座武当山上都没有活物了,一时骇极痛极,竟似是去了知觉一般,心中叫嚣着要与这魔头拼命,身上却丝毫动弹不得。

连一旁的方证大师听了东方不败的话也是大吃一惊,目露不忍,又宣佛号。

谁都不防便在此刻,任盈盈忽然动了。她猛力挣开东方不败的手用的力气那么大,若是东方不败不随之放手,只怕任盈盈的腕子都会被卸下来。任盈盈一得自由,更不言语,转身发力疾奔,一路往山下而去。

东方不败顾不得冲虚道长刺来的长剑,循着任盈盈所去的方向急追而去。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竟这样在大雨黑夜之中直奔下山三四里去,眼见已经到了半山腰。任盈盈被身后那人追得心神不宁,脚下一错,已经不在山路上,落在了旁边的林子里。她知道这样下去肯定甩不脱东方不败,便猛地停下转身喊道:“你站住!”

东方不败停在离她十步之外,果然依言站住,只望着林中女孩,伸手扶住了身边的古柏,手指用力,竟然在那柏树上扎了五个窟窿。

“你不许跟着我!”任盈盈想到留在客栈的美人师父与丫头、曲非,若是他们被东方不败发现,若是也“一个不留”……她不敢想下去,声音中多了几分急迫,“你便当我是死了、没了,从来没有见过我!”

东方不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任盈盈,只觉得心头一股带着毒气的烈焰燎烧起来,这铺天的大雨固然无法熄灭,便是成河的鲜血也无法消去。他五指收缩,那几百年的古柏竟从中折断,细碎的木屑从他手中簌簌而下,落在积水的青石板低洼积水处,随落雨漂了下去。

任盈盈见了那“刺啦”声中断裂下去的古柏,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却始终与东方不败对视着,不肯在气势上稍让。

很好。很好。东方不败心中冷笑,不知是在笑任盈盈还是在笑他自己。白日里在茶楼外惊鸿一瞥,东方不败立时便认出了任盈盈,隔雨而望,不敢肆意动作,只怕惊走了人;动用了河南境内所有耳目机探,得知她要为了师凶入少林寺取《易筋经》,便大张旗鼓先下手取了予之,不惜为此破了早就布好的局势。藏经阁中,在握住她手那一刻,他以为一切都再好不过了……就这样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照着设想好的、将她收回身边来……

但是真的面对任盈盈,东方不败发现那个谋略隐忍、杀伐果断的自己变得不堪一击大喜大悲大怒都只在她一个眼神动作中而已。就像此刻,在东方不败看来,任盈盈三年前诈死离开是为了师凶,如今一拿到《易筋经》便翻脸走人那之前在藏经阁中的种种有情之处又焉知不是为了师凶?!

东方不败猛地欺身过来,站在高出林地的石板路上,弯腰俯视着任盈盈,亮得吓人的眸子里闪着狼一样的凶光,从那薄­唇­中飞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刮骨的利刀,“怎么?!你怕我跟着你?!”他更近一步,一把攥住了任盈盈的手腕高高扯起,拧着眉毛紧盯着她的眼睛,“你究竟在想什么,咹?!你叫那个人师父!师父!”

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冰冷的大雨中,任盈盈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口中呵出来的热气。她僵硬着身子听着东方不败发狂一般的吼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最后一句话中的意思,登时面­色­涨红,心中不知是羞是恼还是伤心,左手被东方不败牢牢攥着,便将右手当胸拍去。

东方不败此刻心神意乱,感到劲风疾来,身体自然反应便同样伸掌去挡。任盈盈知道东方不败武功了得,听了他方才的话也知道自己一行人行踪已经暴露,更兼担忧客栈三人被东方不败收拾,是以见他格挡更是运起十成功力,将十余年来所修尽数贯注于这一掌中。

东方不败与任盈盈手掌甫一相接,便觉不对:啊,我怎的与她打起来了?我是要好好地哄她回来,怎得说了那样让她伤心难过的话?她生了气,又或者急着去见她师父,打我一掌我受着便是。然而此刻收掌已然来不及了,他手臂一沉,竟将那击出一掌硬生生打还自身。

任盈盈与他一掌相对,方觉得对方用力刚猛便将内力十成十得打将出去,就觉得东方不败收力回去她察觉不对,变招却已来不及了。东方不败几乎同时受了自己与任盈盈各一掌,身子直飞出去,后背撞在那被他先前捏断了的古柏上方才停下。

任盈盈大惊,不由自主抢上一步要查看他情形,却见他倚着树慢慢站直了身子,黑发散乱遮住了脸上神情,大雨中唯见他薄­唇­微勾,竟似乎是在笑。大雨黑夜中,这一抹笑竟显得诡异至极也伤心至极。

便在此刻,无数闪动的火把竟在大雨中摇摇而来,日月教独有的哨音讯号高高低低传来却是来寺教众久不见东方不败归来,四处找寻而来。任盈盈见此情形,清啸一声示意了东方不败方位,更不迟疑,足下一刻不停地往山下疾奔而去了……

这一番折腾,待到少室山下客栈时天­色­竟已经蒙蒙亮了,任盈盈顾不上擦脸换衣,将《易筋经》交给美人师父,低声快速道:“咱们被察觉了,速走。”这个“被察觉”,大家都知道是被什么人察觉。

当下丫头迅速提好包裹,曲非背着美人师父,也不走正门。在任盈盈四处查看敲晕了屋顶上守着的四人之后,几人从二楼窗户依次出去,只在屋瓦之上“沙沙”疾行,一路直到城门。丫头与曲非跃不过那么高的城墙,任盈盈在半空中给他们借力,眼见他们三人都安全出了城。

任盈盈道:“曲非你和丫头带着美人师父先回谷去……我,我还有事放心不下,去看看就回。”

丫头道:“小姐,咱们已经被察觉了,你自己留下不成的我陪您。”

曲非则道:“我们在城外等你。”

任盈盈摇头,“不行,师父等不得了,你们回谷。更何况,雨这么大,没有遮挡处,若是师父再淋病了呢?此处虽然在城外,但是日月教势力如此之大,说不定片刻便能查来……你们走!”说着便跃回城中,认准方向,再往少室山而去!

她越是往山上而行,便越是心中不宁,一颗心七上八下。任盈盈自然知道自己那一掌的力道,便是东方不败,若要不受伤至少也要用七分力来挡他非但不挡,还将掌力强行收回只怕伤得不轻……

此刻大雨已停,竟出了朝阳,林间鸟雀和鸣,丝毫不见昨夜的血腥杀机。任盈盈行到半山腰,向北一折,便是昨夜与东方不败动手之处。日光下看,这里却原来是一处柏树林,有古柏数百章,皆都挺直端秀;更有凌霄托根树旁,作花柏端,雨后晴空下,灿若云霞。

任盈盈来往奔袭,脚步不由沉重,此刻到了地方,反倒不再疾奔,只拾级而上,视野尽头已能看到路旁那从中折断的柏树。雨后清晨的空气中裹着草木香,任盈盈忽的心头一跳,竟察觉到了一丝血腥气……她再往上几步,看到那断柏之旁的石板上似有血迹,喉头一紧飞身而至,低头看去,一时间大惊。

只见那青石板上残留的血迹,颜­色­鲜亮,显见东方不败乃是肺腑受伤愈重而呕血;侧旁柏树断裂处伸出的木刺上也有斑驳血迹,一旁还挂着半片黑­色­衣料,想来是东方不败后背撞上此处,撞击强烈,竟至木刺深入皮­肉­,勾穿衣服更是不在话下。昨夜一片黑暗,又是大雨狂风,东方不败受了如此重伤竟是一声不吭,任盈盈虽想到他会受伤,再料不到会是这样……

她双手冰冷,连夜大雨中疾奔已是疲累不堪,此刻心中悔极痛极,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由得伸手往旁边的柏树以支撑身体。不妨被小木刺扎到手指,疼得她微微一缩,任盈盈心道:我被这小小木刺扎一下手指已然疼不可耐,那他……他……不敢再去想东方不败背上会是如何一片血­肉­模糊,任盈盈只觉得目中酸涩,却是一滴泪水都流不出来……

忽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任盈盈心中一喜,转身道:“你还没走么?”问出同时便知道不对,他伤得那样重,定然不会留在这里了……

来人却是林平之,他依旧穿着灰扑扑的衣衫,面上神情却冰冷。他盯了任盈盈一眼,少年的眼中有着深切的怨尤。此刻走到任盈盈身边,林平之忽得俯身在地,“嘭嘭嘭”得对着她磕了三个响头。

任盈盈吃了一惊,道:“林平之,你这是作甚?”

林平之跪着直起身子来,望着任盈盈,一字字道:“求小姐救教主大人一命。”

“我救他?”任盈盈一愣,急道:“他怎么了?伤得……伤得这样厉害吗?!你说,你起来说要我做什么……”

林平之依旧跪着,挺直着上半身,盯着任盈盈,像是没有感情又像是有太多感情需要隐藏,依旧一字字道:“请小姐赐还《易筋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是……和好的契机?

顶锅盖逃走……

兔子窝继续圈养温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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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的……

☆、病中支离骨

任盈盈愣住。

在她看来,东方不败入少林寺取《易筋经》乃是为了经书中的功法,从来不曾想过也许……他也是像美人师父那样,立等此书救命!她会为东方不败担心,就像当初她担心东方不败上华山对岳不群时一样……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东方不败可能会生病至死。

病了吗?病得很严重吗?任盈盈想到在藏经阁,东方不败那么随意地将《易筋经》塞到她手中……他问她“你也是来取《易筋经》的吗?”,她只说了一个“是”字,就得到了这多少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武学至宝。原来他交到她手上的,并不仅仅是一部经书,还有他的……命么?

林平之还在滔滔不绝地讲下去,“教主大人自从三年前生病以来,饮食日减、夙夜难寐。如今连平一指神医都说伤情内侵、缠绵肺腑,因而无能为力,教主大人如今不过靠着内力­精­湛强撑一口气。这次我教兴师动众,不惜惊扰千年少林,正是为了这能治内伤救命的《易筋经》。我知道小姐与教主素有渊源,还望小姐能看在昔日情意份上,高抬贵手……”

任盈盈看着依旧跪着的林平之,一时觉得齿冷,一时又觉得讽刺;心中念头一转,想的竟是:这是我与东方叔叔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又来罗嗦什么?《易筋经》只有一份,却已经交给美人师父,他们已然连夜出城往函谷关谷底去了……哎,若是我在藏经阁能多留意些,察觉东方不败情形不对,原本留给他,再抄录一份给美人师父岂不是两全其美。是了,若是好好的,他怎么会变得那么瘦,又怎么会坐马车呢?

各种纷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林平之还在说话,话里话外都是怨尤任盈盈之语。任盈盈默然听着,心底盘算如果此刻去追美人师父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折返带回经书……

“林总管,你好清闲啊!”

任盈盈是早已经听到脚步声,只是察觉来人脚步沉重,并非高手只以为是路人没有在意;林平之却是吃了一惊。

说话之人站在任盈盈面前来,伸手作揖,一张路人脸上堆着笑,笑里带着谄媚却也透着亲切,却是当初一心跟着东方不败常常打任盈盈小报告的侍卫某!

“小姐,您可算是重见天日啦!”

==|||侍卫某,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么?

“哟,林总管,还愣着­干­嘛,领着咱黑木崖的银子就得做事知道不?赶紧的,今天一早又收了三个店面,画图去吧您!”侍卫某笑嘻嘻地看跪着的林平之,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林平之此前跪对任盈盈,看似极其恭敬,实则隐含胁迫之感你想想,这像不像小白花一样的女子跪在你面前,嘤嘤哭泣着说“你不答应,人家就不起来”……现在被侍卫某笑嘻嘻地这么一看,虽然入教却实则公子哥脾气不改的林平之登时涨红了脸,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如今任大小姐人都已经在了,还要画什么?”

“哎,教主一日没说停,那你就得画一日这都不懂吗,林总管?”

林平之怒瞪着侍卫某,最后看向任盈盈道:“小姐好自为之。”一甩袖子走了。

侍卫某斜着眼睛看林平之往山下走,嘴里嘀咕着,“什么玩意儿,会画几笔红的绿的就了不起了?现在小姐回来了,看你拿什么得瑟!”

当初任盈盈在华山一把火死遁,东方不败天下寻人,奈何画师众多见过任盈盈的却没有几个;最后林平之“杀出重围”,凭借将任盈盈画得惟妙惟肖的这手绝技,一举登上“东方不败身边第一宠臣”之位却是将侍卫某给挤下去了。一口气憋了三年,侍卫某今日“扬眉吐气”,不是一般的高兴啊!

任盈盈不知道这些,但总觉得侍卫某比林平之靠谱些,便道:“我现在去追回《易筋经》,你派人在城门那里来接……”

侍卫某摇头道:“小姐,您还是先随我去见教主吧。”

任盈盈一愣,“是他要你在这里等我的?”又想到林平之的话,“可是,林平之说……”

“小姐,教主只吩咐要我带您回去,可没提什么《易筋经》的事儿。不过是林总管浑说的,您别在意。”

任盈盈看侍卫某神情坦然,问道:“没有《易筋经》,他……他也能好吗?”

侍卫某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有了《易筋经》也未必能好。”

啊?!

“但是……小姐跟我回去一趟,教主说不定就好了。”侍卫某又笑起来。

任盈盈扶额,谁说侍卫某比林平之靠谱的?但是看侍卫某还能笑出来,不是林平之那副如丧考批的模样,任盈盈心中到底踏实了一点。她随着侍卫某往山下而去,走到半途,任盈盈问道:“若是我没有折返来看呢?他……有没有说要你怎么办?”

侍卫某老老实实地想了一会,摇头道:“教主只吩咐要我在这儿等,可没说等不到该怎么办。大约一日等不到就等两日,两日等不到就……”他看了一眼任盈盈的神­色­,暗道:若是待会儿教主见了小姐,看她这样不开心,我可讨不了好去都怪那个林平之乱说话。

任盈盈却没留意侍卫某的心思,心想:是了,他算准了我放心不下是要回来看的我……我总是要亲眼看到他无恙才能安心的……

下到山脚,早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任盈盈上了马车,见里面大得很,竟有一张小榻是可以躺下的。塌边放了一柄纸伞和­干­爽的衣物,打开来是一件绿­色­的裙子。任盈盈撑开那纸伞,攥着那衣裳,再忍不住,捂着嘴呜呜得哭起来。

三年前她在华山离开,那雨夜里她穿的就是这样一件衣裳,撑的就是这样一柄油纸伞一样的天青­色­伞面,一样用簪花小楷题着一行字“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记得当初她在那柄伞上写字时,还被东方不败嘲笑,说是糟蹋了上好的西湖纸伞;如今他却寻了一模一样的伞来,仿着她的笔迹写了同样的词句只是墨透伞面,撇捺纵横间处处伤心,令人不忍猝看。

车轮辘辘声中,侍卫某的声音传来,“小姐,衣服是马车上常备的,您换了吧。湿衣服穿着小心着凉。”

是常备的么?

那是时时刻刻都等她归来之意呵……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任盈盈穿着那身绿­色­裙裳下车,一眼望去,忍不住怀疑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与华山别院一模一样的院落,她在震惊中走过外院,走过朱漆剥落的内院门,穿过竹木的长廊,停在卧房门前。任盈盈偏头看向侍卫某,嘴­唇­微张,她感到自己心跳开始不规律、但是找不到稳定下来的方法……

侍卫某朝房内努努嘴,便背对门口站好,眼观鼻鼻观心入定去了。

任盈盈一咬牙,轻轻推开门,慢慢走了进去,外间的陈设同三年前毫无差别甚至于她的木梳还摆放在梳妆镜前,就仿佛她今日早起之时人还在此一样。然而,那院中的一切早已经被一场大火焚烧殆尽这些,是东方不败为他自己编织的幻境么……

她脚步轻巧地步入内间,透过薄薄的泪光望去,只见东方不败脸朝里睡着。一床薄被盖在他身上,只到腰间,露出穿着白­色­中衣的上半身甚至能看到衣服下的肩胛骨,他……他竟然瘦成了这幅样子。

如同听到了任盈盈的脚步声一般,东方不败肩头微微一动,似乎从梦中醒来。他极慢极慢得转过身来,却并没有看向门口,而是望向窗外……窗外天光明亮,而花木灰­色­的枝桠上,不知名的鸟雀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东方不败目光黯淡下来,低低咳嗽一声,半阖了双目喃喃道:“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卿。”他将这句诗翻来倒去地嚼在口中,仿佛誓要将其中苦涩滋味品尝殆尽然后咂摸出哪怕一丝的甜来。

任盈盈再忍不住,含泪上前,半跪在床前,握住了他冰冷的大掌,颤声道:“东方叔叔,盈盈来了……”

东方不败原本半阖的双目一下子撑开,又迅速紧紧闭了起来,他的手被任盈盈的手握着感知着手背处的柔软温暖,过了半响东方不败似乎终于醒过神来这不是梦里!他再度睁开眼睛,细细地看着半趴在床边望着他的女孩,只见她清目含泪,一袭绿衣……分明还是那个他捧在掌心宠着护着的小姑娘;可是又有了不同,他宠着的那个盈盈从来不会有这样伤心的泪她在外面那么久,可是受了许多委屈;啊,不对,她如今便是受了委屈也不肯来找他啦……

任盈盈任由他看着,直到时间久到她心中有些发毛……他定然是伤心生气极了,说不得也要打还我一掌,我,我……

她还没有想好究竟要怎么做才好,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东方不败钳住腰肢定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Сhā花时间:

忍不住来八一八,话说白居易和元稹这对好基友真基情啊!

话说唐宪宗那会,俩人一个被贬通州,一个去了江州,相隔千里,做了梦就互相写诗挑逗一下。

白居易说:晨起临风一惆怅,通川湓水断相闻。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更梦见君。这货想元稹了不直说,倒打一耙,“喂喂喂,你没事想我做啥子哟,你你你,你肯定是想我了,想得都跑到我梦里来!”果断傲娇受有木有~~

元稹这货则是个深情腹黑攻,果断回应说: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以病示弱在先,闲人点到为止在后,白乐天小受说不定要炸毛吃点小醋~~那啥啥,你还敢去梦闲人?!你梦谁啦!

O(∩_∩)O哈哈~

【众人PIA飞兔子,不要以为你扯点闲篇大家就忘了这一章还素虐滴虐滴~~

☆、惜取眼前人

(⊙o⊙)!

蜀黍在上,姑娘在下这个姿势好河蟹!

如果不是双手也被东方不败压在身下,任盈盈真的很想捂脸,这个……都分开三年了,一上来就这么火热让人很羞涩啊!任盈盈将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就看到东方不败放大的俊颜无限迫近下来!(蜀黍还病着呢,姑娘你想多了……)

任盈盈又紧闭了双眼,静了片刻,也不见东方不败有什么动静,正要睁开眼睛再看情况,便觉得肩头一重东方不败将脑袋埋在她肩窝,再度没了动静。任盈盈小心翼翼地歪头看去,只能看到东方不败的侧脸,却见他双目闭合、神情宁静、呼吸平稳这是,睡着了?她扭动了一下被压着的身体,却发现东方不败用大掌将她腰肢死死钳住,令她根本动弹不得……

-.-|||

任盈盈扭动半天无果,望着东方不败沉睡的模样,也不忍心再动惊醒了他。只是……姑娘你确定东方大神是睡着了不是晕过去了么?!

一柱香时分后,任盈盈稳定下情绪,终于察觉东方不败这货是昏过去了!她出声呼喊侍卫某请来了平一指。

平一指进了卧房内室,看到上下交叠的两人饶是他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老脸一红。但是东方大神说不放手就不放手,晕了都不放手!任盈盈察觉他是晕了,心中担忧,倒是顾不上害羞了。

平一指就着东方不败手掐任盈盈腰的别扭姿势诊了脉,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抚一抚­唇­上的小胡子,冷冰冰道:“如今情形,也没几日好活了。不如自即日起,药也停了,教主还要什么未完的心愿也赶紧了结了,快快活活地过完最后这几日罢了。”

什么?!

任盈盈惊怔,抬眼望着平一指,见他神­色­严峻,弯着腰收拾药箱一副言尽于此、就此别过的模样,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诊断,“平一指,你怎么这样讲?!我要你治病救人!你把话说明白,他究竟怎么了?!”

平一指背起药箱,怒道:“老夫早就告诫过教主,忧思过甚、情伤心脉、损及肺腑,万万不可过于­操­劳,万万不可大怒大悲。你们当本神医的话都是狗放屁!他如今脉率无序,脉形散乱,声如屋漏残滴,分明是将死之人的脉象老夫并非华佗在世,可没那妙手回春的本事。”

任盈盈只觉得手脚冰凉,定定地看着平一指,整个人似是已经痴傻了一般尖声喊道:“你胡说!你胡说!”她叫了两声,突然醒过神来,恳切道:“平神医,我不信这世上有无法可医之症。定然有法子的,你只管说救治之法,不管多难,我们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平一指沉默一刻,叹了口气,道:“也罢。其实这法子也简单得很。只要自此以后教主能少­操­劳、少思虑、少伤情、少悲少怒便不至于恶化下去;若是能不需药物便能安睡,睡而少梦,便更多了一成把握;再辅以正常饮食,不可终日郁郁滴水不进,那便又多了一成把握;我再开一剂化瘀舒心的药剂。如此三管齐下,说不定能再撑个三年五载。”

“三年五载?”任盈盈喃喃道,“那三年五载之后呢?”

“他如今伤病入骨,三年五载已是往多里说了再往后,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平一指这次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任盈盈只觉得浑身上下一丝力气也无,却又见平一指停在门口回身道:“若是要教主好起来,便不可将这病情告诉他,以免他忧思……而亡。”

忧思而亡!

这四个字落在任盈盈耳中,仿佛连环炸弹一般,令她头晕眼花,心胆欲裂。她望着东方不败安静的侧脸,他才三十五岁,怎么就已经……

眼泪无声无息得漫过她的眼角滑落颈间,任盈盈想过离开东方不败,任盈盈想过应君江湖两不见,但是任盈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会再也没有这个人。多年以前,此时此刻,能够感受着东方不败的温度原来是至奢华的一件事。

又浓又黑的药煎好了,侍卫某托着药碗进来,带来阵阵苦涩。他半跪着将药汁喂进东方不败紧闭的口中,垂着眼睛并不敢看东方不败压着任盈盈的情状,一言不发地又退了出去。

太阳高高地升了起来,从窗口望出去,一片蔚蓝的天,几缕纤细的白云越飘越远……东方不败低低咳了一声,醒了过来。

任盈盈心神一震,从无边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望向东方不败。

只见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面­色­苍白,­唇­­色­微紫两个人离的这样近,近到她甚至能够闻到他口中药汁的苦涩……

“你醒啦,有哪里不舒服么?”任盈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东方不败,生怕错过了他任何一个表情。

东方不败睫毛微动,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声,“好苦。”

他是从来不抱怨的人,再苦再痛也只是抿紧了双­唇­独自忍受而已。此刻,不知是真的放松了,还是这药实在太苦竟让东方不败破天荒地抱怨了一声。

任盈盈眸光微转,歪一歪脑袋,轻轻吻在东方不败­唇­角,灵巧的小舌钻入他弥漫着苦涩的口中……

东方不败僵住。

不是浅尝辄止,也不是挑逗暧昧,这是一个完全不含任何□的深吻。

良久,任盈盈停下动作,将额头与他相抵,柔声道:“的确好苦。”苦得让人忍不住要流泪了……

东方不败依旧僵硬着身体,连呼吸都仿佛消失了。

任盈盈轻轻动了动胳膊,手已经麻掉了,她小声道:“让我把手抽出来好么,我……我想抱抱你……”

东方不败迟疑了一刻,微微侧身躺在了床上不再压着她,只是双手依旧紧紧钳着女孩柔软的腰肢,不让她挣脱束缚。

任盈盈动动手指,感觉双臂渐渐恢复了知觉,便随着东方不败的双臂偎到他怀中去,伸臂环抱住他。顿了顿,她将手往上轻轻抚摸着东方不败的脊背,感觉他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任盈盈忍着泪意,轻轻道:“你……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以前,有一天晚上,下着雨……咱们两个也是这样在一块。那时我问,若是你一直待我好,我便也一直陪在你身边好不好……你说好……”

“我……”任盈盈仰起脸来,望着东方不败黑嗔嗔的眸子,低低道:“我如今回来啦,你……你还要我不要?”

东方不败喉结上下微动,想要说话却仿佛失去了声音。他不去想任盈盈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在三年前那样决然无情得离开,也不去想任盈盈昨夜还为了别人狠狠一掌打在他的胸口,更不敢想此刻任盈盈的温言柔情背后又是为了什么……

他只觉得一颗心欢喜已极,恍若下一刻便要炸裂开来……

梦耶?幻耶?这片刻甜蜜,已然足慰平生。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像多年前一样,不高却很重,“好。”

任盈盈便望着他,粲然一笑恍若夕颜花。她感觉到手掌下方的衣料已经被薄汗浸湿,料想穿在身上必不舒服,又想到东方不败生­性­喜洁,于是轻声道:“你……要换衣衫么?”

东方不败“嗯”了一声,却搂着任盈盈的腰,动也不动。

任盈盈又问一遍。

东方不败答应着,却依旧搂着她不动。

任盈盈心下恍然,又觉心酸,柔声道:“我不走。”

东方不败低头看着她,抿紧嘴­唇­,抓着任盈盈腰肢的大掌微微放松,却又猛地攥紧;闭上眼睛,似乎合目睡着了一样。

任盈盈愕然,迟疑了一下,试探道:“我陪你一起去换?”

东方不败一下子抱着任盈盈坐起身来,似乎扯动胸前伤口,低低喘息了一声。

任盈盈吓了一跳,忙抚着他背脊,看着他面­色­问道:“怎么啦,胸口疼么?”

东方不败若有所思地看一眼任盈盈,刚刚柔和了些的面­色­再度­阴­云密布,漠然道:“我伤势无碍。”一语说完,便抿紧嘴­唇­,盯着任盈盈不再作声。

任盈盈知道东方不败心思何等敏锐,自己前后言行差异如此之大,他会怀疑自己是因为愧疚而甘愿留下也并非不可能……只是……她微微一笑,轻快道:“我自然知道的。你是何等样人物,受我那小小一掌,能有什么问题?”

东方不败见她又恢复了从前古灵­精­怪的模样,心中甜蜜欢喜还夹杂了不愿深想的惶恐,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握紧了任盈盈的手,走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任盈盈看他一手握着自己,单手穿衣很是不方便,便上前帮忙,不小心触到他的背背上一片冷腻的湿汗。她犹豫一瞬,轻声道:“你这样子,换了衣服也是难受……不如擦洗一下吧。”顿了顿,想到平一指的话,又想到东方不败背上伤痕从来不愿示于外人,接着道:“我……我服侍你……”

东方不败停下手中动作,黑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任盈盈,“嗯”了一声。

任盈盈便握着东方不败的手往净房去,边走边想:倒是忘了问平一指洗浴时是否有什么要注意的……

而罪魁祸首平一指此刻正在客栈里飞快地打包行李,厚厚的嘴­唇­上的小胡子一翘一翘的,“­奶­­奶­的,老子好歹也是个神医,自从东方不败病了,搞得老子跟条守门狗一样随传随到起来!三年把全国都给跑遍了!如今把任大小姐诓骗下来,老子总算是自由了!”

平一指,神医也要有下限啊!骗小姑娘情郎会死什么的要遭报应的!

☆、交颈鸳鸯欢(一)

水汽氤氲的净房内,东方不败闭目立在浴桶中,赤·­祼­的上身露出水面,背上满是纵横的伤痕。任盈盈站在他身后,轻轻撩水在他背上,指尖划过那些凹凸的斑驳,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是痛是悔还是疼惜?

她慢慢绕到东方不败身前,却看到他胸前一个紫红­色­的手掌印正是她那一掌所中。任盈盈犹豫着不敢去碰触,东方不败睁开眼来,默不做声的看着她的动作。任盈盈仰脸望着他,轻声道:“这里……疼么?”她问完立刻低下头去,眼望着那掌印,脸上神­色­倒似乎受伤之人是她一般。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拉着任盈盈的手,将她引到身前来水汽浸湿了她绿­色­的裙裾,令她整个人看上去犹如大雾中的一亭夏荷,有种隐约的凉意。

任盈盈任由东方不败牵引着,直到他的大掌握着她的柔荑按在那掌印上,她猛地一惊,想要抽离却被东方不败牢牢按住,不能轻动分毫。

东方不败倾身向前,在女孩额前印下轻轻一吻,低声道:“不用歉疚。”他张开沾着水珠的双臂将任盈盈搂在怀中,声音依旧低低的,“我不要你歉疚。”

是了,相爱的人是永远不用说“对不起”的。因为所爱之人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当一段感情需要靠说“对不起”来维系时,那就离结束不远了。

在任盈盈之前,东方不败不曾动情;在任盈盈之后,更无她人。但是东方不败是认真的人,在江湖认真,在情爱……亦认真。

一时沐浴已毕,任盈盈为东方不败穿好中衣,看他面­色­似乎比先前红润了些,不知是被水汽蒸的还是身体好转起来。她挽着东方不败的手臂往卧房走去,心里忖度着该怎样让东方不败少­操­劳、少忧思……

侍卫某却等在门外,见了两人携手而来忙低垂了眼睛,道:“教主大人,白虎堂堂主传来急件。恒山派与衡山派纠集南方各大小门派,赶往函谷关共商灭我日月神教之法。”他上前一步,递上一封密封着的信件,“这里是详情,请教主大人过目。”

东方不败面­色­一冷,抽过信件,撕去封口,垂着睫毛将那几页纸张刷刷翻过,哼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杀机。

“你去传河南境内的各堂堂主来见我。”说完,东方不败将那封信夹在掌中,不过片刻松开手来,那信已然化作片片纸屑飘落在地。

任盈盈小步跟在他身后进了卧房,看他穿起外袍,终于忍不住道:“你如今受了伤……该多多休息。”

东方不败系好腰带,笑着抱住任盈盈,将下巴在她发间摩挲片刻,温声道:“在这里稍等一刻,我去去就回。”

任盈盈想到平一指的叮嘱,想到那“三年五载”的断语,心中又急又难过,却偏偏不敢对东方不败明说。她仰脸望着东方不败,急道:“等明日不行么?如今都快日落了,你还要吃一次药的……休息一晚……”

东方不败有些发痴地望着女孩为他担忧着急的模样,连她说了些什么都没留意,不知怎地想起当初他要入华山,她也是这样担忧急切最后扮作小厮跟着他一起去了华山。他弯下腰来,轻轻吻着女孩­唇­角,让她从急切不安的劝告中安静下来。

任盈盈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纠结到无可复加江湖于他就像是孩子的梦幻世界,那里有他的凌云壮志、有他的谋略豪情。如果东方不败没有了这些,那他也就不再是东方不败了。如果东方不败不再是那个东方不败,即使长命百岁他又怎么会快乐?

东方不败看着任盈盈出神的模样,虽然外事纷繁,却觉得心中安稳。他凑在任盈盈耳边,轻轻咬了一下那小巧的耳垂,压着嗓子道:“乖,等我回来。”说着,将任盈盈重重抱了一下,大步走了出去。

任盈盈坐在床头,眼望着窗外夕阳沉落,月上树梢,只觉得这院子里静得吓人。她起身走到窗前,只听到春夜的草丛里不知名的昆虫鸣叫,连鸟雀声都无……一瞬间,她忽然无比思念起多年前的小黑松鼠来。若是有一只活物在,她必然不会如此寂寞……如此担忧……

东方不败说“去去就回”,任盈盈这一等却直等到子夜时分。

当院落门前终于响起那熟悉的脚步声,任盈盈几乎是立时就站起身来,一路飞奔而去。她看到东方不败负手走来,好不容易红润起来的脸­色­再度苍白下去,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窖。

东方不败走到任盈盈身前,拉着她的手,皱眉道:“怎么还没睡?”顿了顿,柔声道:“是我不好。形势紧张,商讨久了。我让侍卫某告诉你早些休息的,他没把话带到吗?”问到最后一句,眉毛挑了起来。

任盈盈反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也是冰冷的,“他话传的很好。是我自己要等的……”

东方不败感知到手上覆着的那层暖,心里也慢慢覆上一层暖意,他笑道:“如今等到了,好好睡了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卧房中去。

任盈盈转身望着东方不败,神­色­认真,“你晚上的药还没喝。”

东方不败微微一愣,眼角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个……一次不喝也没什么要紧的。”

“什么?”任盈盈睁圆了眼睛,看到东方不败诧异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了,只在心底长吸一口气,努力冷静道:“不行,受伤吃药,一次都不能少。”

东方不败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小声道:“这次的药……苦的有些古怪。”

任盈盈依旧是丝毫不让,“再古怪也得喝。”

东方不败摸摸鼻子,不明白小姑娘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是怎么回事,目光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任盈盈。

任盈盈察觉到他的目光,顿时心底柔软下来,又气自己约束不好脾气明明是要对他好的,怎么总是让他来试探迁就自己呢?

她拧了热毛巾给东方不败擦了脸,柔声问道:“今日出去事情都订好了吗?”

东方不败舒服地叹了口气,思索着道:“大件的事情都确定了,只是还有几处虽然小却很关键的地方要再细细商讨。”

任盈盈听得眉心微皱,那就是事情还没解决,他还要这样­操­劳忧思了?哎,他一日放不下这江湖,便要这样劳累一日……这却要怎么想法子?

东方不败见她面显愁容,不愿让她再想这些繁杂事务,便捡趣事来告诉她,“你还记得当初华山上那位姑娘吗?”

“什么?”任盈盈还在担心东方不败的健康问题,一时没回过神来。

“就是你告诉她你叫‘西方必胜’的那一位,”东方不败想到当日情景,不由得微微一笑,看任盈盈明白过来,继续道:“她乃是华山派掌门人岳不群的女儿,如今却做了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的关门弟子……你可知道是为何?”

“为何?”任盈盈隐约知道是为什么,却不敢也不愿意去想。

“据说是为了华山派那个叛走的大弟子令狐冲……”东方不败向来不是喜欢说这些是非之人,此刻原是为了逗任盈盈解闷才提起话头来,却见任盈盈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稍减愁容,反倒一时面上血­色­尽褪,忙住了口。

他将任盈盈抱坐在怀中,柔声道:“咱们不说旁人的事了。你……你可要用夜宵吗?”

任盈盈摇摇头,将脸埋在东方不败胸前,说不出心中滋味,只紧紧抱着他的腰。东方不败虽不知道任盈盈为何突然如此难过,却也体贴地没有问,只轻轻抚摸着任盈盈的头发,安抚她。

过了片刻,任盈盈恢复过来,在他胸前蹭了蹭,轻声道:“药该好了,我去看看。”说着转身出去,端了一碗黑漆漆热腾腾的苦药汁进来。

东方不败抿紧了­唇­,盯着任盈盈手中的大腕,面­色­似乎白了一分。

任盈盈此刻已经看出东方不败其实怕喝药,不知为何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将手中的药碗送到东方不败面前,柔声哄道:“其实也不苦的。你闭着眼睛,连喝三大口……保证就见底了。”

东方不败一咬牙,端起药碗,果真“咕咚咕咚”猛灌几口,将一碗药喝得涓滴不剩,完了“啪”地一声将药碗倒扣在托盘上竟给他整出了喝酒的气势。任盈盈看得目瞪口呆,又忍不住想笑,又觉得早就备下的草莓倒是用不上了……

谁知东方不败忍了片刻,终是耐不住,起身走到窗前,一声低低的咳嗽,刚刚喝下去的药汁几乎就要呕出来……

任盈盈忙上前,将洗净的小草莓塞在他口中。

浆果清新的酸甜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压制住了苦涩的药,也压制住了胃中的翻滚抽搐。

半响,东方不败抬起头来,望向烛光下的任盈盈,薄­唇­微抿,喃喃道:“好苦……”

大约是刚刚那一番几乎呕吐的折腾,东方不败此刻的眼睛里蒙了薄薄一层水光,在纤长稠密的睫毛下越发显得莹润……诱人。

在大脑下达指令之前,任盈盈的身子已经做出了反应……

她上前一步,扳着东方不败的肩膀,闭目踮脚,深深得吻了下去……

☆、自吾得此心

长忆关外客

次日寅时,天­色­尚且全黑,东方不败已然带着任盈盈上路往函谷关而去。依着东方不败的­性­子,大敌当前,自然是要骑马奔驰而去,越快越好;任盈盈却忧心他的身体,谎称自己不舒服坚持坐马车。任盈盈既然说她不舒服,东方不败自然不会让她骑马,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坐着马车一路往函谷关而去……

直到正午时分,一行人才抵达函谷关。这函谷关乃是前朝所设雄关要塞,因关在峡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此地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昔日楚怀王举六国之师伐秦,秦依函谷天险,使六国军队“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如此关键之处,曾经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也是江湖人士眼中的一块肥­肉­……

到了函谷关日月教的据点,东方不败自去与教中人士谋划布局自不必提。任盈盈却是寻到厨房去,指挥者侍卫某将炉火生起来,自己举着一把小蒲扇煽火,将平一指开的草药新煎一碗。她坐在小木凳上,单手托腮,一静下来不由得就想到美人师父等人。

她当日独身返回,耽搁了这两日还没回去,美人师父与曲非、丫头只怕要担心起来,如今来了函谷关,怎么想个办法传个讯息出去……转念又想到正派人士聚集函谷关口口声声要灭日月教,东方不败既然亲自来了此地,到时候一场血战只怕不能免了。想到血战,任盈盈心中第一个冒出的念头竟不是又有多少人要死去,而是东方不败的身子能不能撑得住……她挥着扇子的手僵在空中,继而自失一笑,忽然觉得三年前的离开毫无意义……

听到前面脚步声纷乱退去,任盈盈知道众人各自领了差事走掉了,看那药已经熬好了,便隔了纱布倒入碗中,放在托盘上端着往卧房走去。她走到门前正撞上东方不败要往外走,不由道:“怎么又要出去啦?”

东方不败一眼看到她,摸了摸鼻子,道:“看你不在,我……”后面的话却咽了下去。他单手接过托盘,握着任盈盈的手往内走去。

原本是要出去找她的?任盈盈被他握着手,心中微甜,又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涩一颗心像是裹了糖浆的红山楂。

东方不败这次喝药却没有半点迟疑,很是主动地将一大碗黑药汁灌了下去。

任盈盈正奇怪他怎得突然不怕苦了,却察觉这厮喝完药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的­唇­……想到昨晚那异样的主动,任盈盈只觉得脸上一烫,劈手夺过东方不败手上药碗,一扭身掀帘子出去了。

她往外走了两步,听得身后声响,却是东方不败跟了上来。任盈盈更觉羞赧,只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路往厨房而去,将药碗洗刷­干­净,又将熬药的砂锅里的药收拾好。她听到身后没了动静,将砂锅放好,一回身却看到东方不败正站在低矮的厨房门口定定得望着她,眼中似有惊涛骇浪,却在她看过来的下一秒转为波澜不兴。

任盈盈看在眼中,走上前来,低头扯住东方不败衣袖,往卧房走去。

一路静默。

直到入了内室,东方不败坐到书桌前看信件,任盈盈则趴在床上看杂书。因为挂心东方不败的身子,任盈盈每看几行便不由自主地去看他面­色­,却察觉东方不败也是不时看她一眼,似乎有话要说却强自按耐着。

任盈盈在心底叹了口气,合上书走过去,蹲在东方不败面前,将胳膊搭在他膝盖上,以手支腮。她仰起脸来,望着东方不败,柔声道:“很久以前呢,有人曾给我讲过一则佛法典故。”她微微带了点迷茫的神情回忆着道:“我可没那人讲得好,只记得是说有个老和尚很厉害啊,后来来了个无名小子求拜师求笼罩。老和尚不乐意,很是牛叉的说,你要我收你做徒弟,除非天上下红­色­的血。这个求拜师的小子是个狠角­色­,咔嚓切了自个儿一条胳膊去,用鲜血将白雪染红了。”

东方不败听到此处,忍不住微笑,这正是三年前在华山脚下,他看出任盈盈怀有心事却闭口不言,因此借“慧可求师于达摩”的典故问她有什么烦心之事。这故事后面,慧可尘缘未了,有一日他对达摩说:“和尚,吾心不安!”,达摩答道:“汝心在何处?来,吾为汝安之!”。当日东方不败就是借这句话告诉任盈盈,“傻丫头,你有什么迟疑难决之事,都交给我就好了。”

如今,任盈盈将这则典故说还给他听,自然也是一般的意思。想到此处,东方不败心下温暖,望着卧在她膝上的女孩,薄­唇­微动,却是无声。

任盈盈皱皱鼻子,自觉这故事由东方不败讲来倍有意境,给她一说就成了狗血的武侠小说,索­性­望着东方不败的眼睛,低声问道:“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东方不败伸手摩挲着女孩丝缎般的长发,睫毛低垂遮去了眼中神­色­,他的声音很低,似乎还隐含着一丝委屈,“今日的药也……好苦。”说着,抬眼望着任盈盈红润的­唇­瓣,连神­色­里都透出委屈来。

在江湖中以残虐冷酷著称的东方不败他!他!他竟然也会撒娇!

任盈盈还处在接受不能的呆滞状态中,却看到东方不败见她没有反应,转头又去看桌上的信件,这次却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看她一眼了。

他,他,他竟然不但会撒娇,还会如此傲娇地闹别扭!

东方大神!你已经游走在崩坏的边缘了!任盈盈心中有个小人在狠狠捶地!

但是她的心里却酸软一片,任盈盈站起身来,趴在东方不败背上,伸臂搂着他,将一张粉脸从后面凑到东方不败耳边来,笑嘻嘻道:“好啦,东方叔叔好可怜。每天要喝药,喝的药还那么苦……呜呜……”她假哭两声,看到东方不败­唇­角微勾,便往前探探头,小声道:“我有办法让药不那么苦哦……”说着在他­唇­边飞快地亲了一下,就想闪人。

不料东方不败早有防备,动作比她更快,不等她转身就将她抱了起来按在书桌上,俯身吻下来。这个吻与从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它不是激烈,是爆烈;不是缠绵,是刻骨;不是深情,是绝望……以吻封缄,暗藏了东方不败多少游离失控的情感!

就像三年前任盈盈以嬉笑躲过东方不败的询问一样,东方不败那句“药好苦”也并不是他心中所隐瞒之事。曾经的任盈盈隐瞒到底,诈死而去;如今的东方不败却借着这一吻将所有的情绪传递给任盈盈。

­唇­齿缠绵,亲密如斯,你可能察觉……我心为何不安……

若能察觉,可为我安否?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这一章按照提纲应该叫【长忆关外客】,是剧情章。

被我硬是写成了感情戏,没办法多了这一章……

章节名出自前文八卦中提过的白居易这货,这次是勾搭另一位基友时写的诗句,就不八了。

☆、长忆关外客

正派除少林武当外就是昔日的五岳剑派,此中嵩山派三年前被灭,华山派岳不群勾结日月教,泰山派早已式微。因此这次的“除魔大会”是由恒山派与衡山派发起的,两派之中又以恒山派为首。盖因衡山派掌门莫大素来不理会派中事务,而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却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因此这支除魔队伍竟是只娘子军。这次“除魔大会”“恒山三定”(定静、定闲、定逸)均到场了,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东方不败携了任盈盈的手站在“瞻紫台”上,举目远眺,就看到五六里外的荒地上聚集着数百来人,以几个白帽青衣的尼姑为首里里外外围了十几层。他将单筒望远镜举在眼前,森冷道:“哼,南衡山、北恒山的人在也就罢了,青城派竟也敢来凑热闹……嗯,还有私盐帮的人……”

任盈盈奇道:“正派人士怎得会和盐帮的人混在一起?”要知道盐帮中人为了抢货利益,杀人放火之事做的也不少,向来为正派人士所不齿的。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摸摸任盈盈的脑袋,道:“盐帮虽不为正派所容,但是有我这个大魔头在旁边,说不得正派也要暂时和盐帮握手言和一阵子……”

任盈盈抓着东方不败的手,嘟囔道:“你哪里又是什么大魔头了?”

东方不败­唇­角微弯,将摸着任盈盈脑袋的手向后一伸,侍卫某忙将随身带着的弩呈上,弩身朴实无华。只见东方不败眯眼对准人群中正慷慨激昂的那尼姑,于任盈盈惊怔的眼神中将箭激­射­而去!

这正在号召众人的尼姑乃是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那弩箭尚在两百步之外便有尖锐的破空声传来,然后纵然听到了声音,因那弩箭来势之快实在世所罕见,竟是难以躲避。定闲师太欲待腾挪避开,然而这弩箭­射­她不中,她身后弟子却未必有她这样的身手;心思电转间那箭已到眼前,那定闲师太也着实了得,将拂尘一搭一挑用万千尘丝在那弩箭箭身之外急划圆圈因那弩箭来势凌厉,定闲师太不敢与之正面相接,便用这股绵力让那弩箭缓下来。然而她毕竟内力不够­精­纯,骤然发力还是过于刚猛了,只听“咔啦”声不断,那弩箭与拂尘竟一起爆裂开来。

无数碎片激­射­向四周,众人聚在一起躲闪不及时,只听“哎哟哎哟”声不绝,已经有好几个武艺低微的受不住倒了下去。

第一箭方完,第二箭又至。这第二箭却又比第一箭更急更猛,定静师太与定逸师太心意相通,一左一右挥出拂尘,依照定闲师太之法困住那弩箭。然而这第二支箭还没停下,第三支箭已然呼啸而来!此刻定闲师太拂尘已碎,定静定逸受困于第二支箭,眼见这第三支箭就要刺入定闲师太的喉咙!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忽然从旁斜刺出来一柄又薄又窄的利箭,将那弩箭撞偏了准头;又趁势平剑下压,只见那弩箭“哆”得一声钉在了荒草地上,箭身支没,唯有白­色­的箭羽在外震颤不已。众皆骇然!

定闲师太惊魂甫定,望向那出剑之人,却是衡山派掌门莫大。只见他身材瘦长,脸­色­枯槁,披著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拓。莫大见定闲师太望过来,低声道:“魔教有大人物在此,不宜久留。”

定静师太将第二支弩箭握在手中,摇头道:“如此细长的箭身却能有这般惊人之力,­射­箭之人……”她与定逸师太对视一眼,“只怕和我二人之力都不能抵挡分毫……”

受了这三剑之惊,本就心力不齐的众人登时鼓噪起来。私盐帮的吵着散了,青城派以余沧海为首也都沉着脸一言不发,定闲师太见状大怒,厉声道:“咱们灭魔之举,虽死犹生!胆小怕死非我辈!趁早给老尼滚回去!”

她这话一说,那些私盐帮的竟登时真的四散而去了!原本这些人是为了在南边的生意给日月教抢了才来的,伺机行事,能抢一点是一点;此刻见还没怎样,莫名其妙来了三支箭,十几个兄弟就受了伤……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东方不败负手立在瞻紫台上,见有人离开,更多的人却还是聚集在原地,薄­唇­微抿,冷冷道:“务谓不教而诛。”

任盈盈心下一惊,别说我没教化过你们就杀了你们……他这是要……

就见东方不败从怀中取出一样小炮仗般的物事来,拉去外面的丝线,抛向半空去。只听那炮仗在半空中炸裂开来,发出雷鸣般的轰隆声,声传数十里……

那正派人士正被这声响骇住,定静师太道:“师妹,如今情形,不如先各自退去,再徐徐图之。”定闲师太横眉思索,终于道:“罢了……”

便在此刻,无边的荒草地四周突然从地下冒出来成百上千之人,东西南北各有分队,为首者都举着红边黑底金字的日月教旗帜。

定闲师太脸­色­大变,“不好,魔教早有埋伏在此!”

莫大道:“咱们合力往一个方向冲!”

却见那魔教队伍之中拖出八辆水车来,将喷头对准了站在中间的正派人士,那队长黑­色­的小三角旗帜一挥,无数黑­色­的液体从那水枪中喷­射­出来!除了几个武功高强轻功更佳的高手,正派人士几乎无人幸免都被淋湿。有人突然大叫起来,“是燃油!是燃油!”

再看时,那魔教中人却已经搭上了火箭!

“他们要用火烧!”先前喊的那人此刻嗓音都变了,凄厉嘶喊起来。他见机最快,当下毫不迟疑,跃身而起,往外围奔去……

带着火的利箭破空而来直直钉在那人咽喉,那人竟是一声不吭地死去了,然后他沾惹了燃油的尸体在大火中熊熊燃烧起来不一刻就化为了焦黑­色­的烟灰……

东方不败便在此刻握着任盈盈的手,带她下楼去了。接下来的场景太过血腥,东方不败不愿意让她看到……

然而看到看不到又会有什么区别呢?任盈盈又怎么会不知道东方不败的行事作风?

因此回去的路上,任盈盈一直低头无话,便是东方不败刻意提起话头引她说话,也不过是勉强笑笑。

太阳偏西,夜幕将至。

卧房内,东方不败坐在书桌前,而任盈盈则趴在床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完全黑了,东方不败灭了火烛,无声地躺倒在床外侧。任盈盈依旧趴在内侧发呆。

东方不败侧身望着窗外,过了片刻又翻回来望着任盈盈发呆的样子出神,眉心不自觉紧皱。任盈盈自顾自的发呆,也不去理会。

东方不败想要开口解释,却又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何况,这种事情即使解释了下次遇到,处理方法依旧是不可能变的。他觉得有点荒谬的可笑,却不知道是要笑自己,还是笑这个江湖……终于,他仰面望着黑洞洞的帐顶,准备入睡……

任盈盈却在此刻从发呆中醒过神来,猛地推了推东方不败,质问道:“你还没喝药呢,怎么就睡了?”

东方不败愕然,脸上的神­色­却不受控制的柔软下去。

任盈盈“哎呀”一声,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抓过东方不败的外袍披着往厨房去熬药了……东方不败坐起身来,斜倚着床柱,从窗口望着女孩急急忙忙跑出去的身影,眸中波光流转如同月下湖水般柔和……

不一刻任盈盈端了药碗进来,目光炯炯得盯着东方不败喝了药,又打开一包松子糖,歪身坐在他对面一颗一颗得喂他吃。一开始十颗全都喂到东方不败口中去了,接下来则是两人一人一颗,到最后……则是东方不败含笑看着任盈盈自己吃……

任盈盈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刻,突然意识到一包糖几乎都是她自己吃掉的,忍不住脸上一红,嗔道:“我是为了你好。你在喝药嘛,吃糖太多说不定会和药­性­相冲的……”

东方不败低头摸摸鼻子,笑着“嗯”了一声。

侍卫某的声音却在此刻从外面响起来,“禀告教主,函谷关众人皆已诛杀,只走了一个恒山派的女弟子。”

东方不败闻言站起身来,又转身看了任盈盈一眼,却见女孩垂首捏着那包糖,看不清面上神­色­。他唯一踌躇,还是走到门边厉声问道:“怎得走脱了一个?”

侍卫某略带惶恐道:“据青龙堂堂主说,那女弟子乃是岳不群之女,定闲师太临死前传了她掌门之位。恒山派众人合力保她出去,后来又来个不知名的小子,使得一手好剑法,将这女子救了出去……这位恒山派女弟子是从青龙堂队伍所守之处脱逃,青龙堂堂主已经到戒律司去领罪了。”

东方不败“嗯”了一声,既然是岳不群的女儿,此刻倒是不好追究,便道:“知道了,你去吧。”

就这么一问一答的功夫,等东方不败走回床边时,任盈盈已经歪在床上呼吸均匀地睡着了……他不禁失笑,又有些心疼。这一日星夜起程,奔波不止,小丫头跟着他着实受苦了。

东方不败俯身轻轻取出女孩攥在手中的糖包,在她耳边低声唤道:“盈盈,醒醒……盈盈?”见女孩果然微微睁了眼睛,又笑道:“起来漱口,不然明日又要嚷牙疼……”

任盈盈迷瞪着眼睛,哼哼了一声,扭了扭身子却不愿意起身。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他发现面对任盈盈的时候这叹气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多了。他俯身轻轻抱起女孩,任盈盈于半梦半醒间伸臂搂住东方不败的脖颈,嘟囔道:“要……睡觉……”东方不败耐心哄道:“好,一会就让你睡觉……”说着抱着她去漱口,又抱她回到床上,犹豫了一刻,还是动手帮她解了外衣盖上被子。其间不小心碰到一处柔软的浑圆,东方不败长长吸气,自觉像个苦行僧。

偏偏怀中的小丫头不领情,还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甜甜地来了句,“东方叔叔,你最好了……”

东方不败闭目深呼吸,觉得他简直比寺里的和尚还守清规戒律。

这一室的温馨情状自不必提。

此时此刻却有人痛不欲生。

函谷关口,法号仪慧的女尼瘫坐在冰冷的地上,仰面望着站着的男子,啜泣道:“大师兄,你……你别走……我……我们恒山派如今十之八九都被魔教杀了。师父传了掌门人给我……我……”她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脸,大哭起来,“我没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该怎样报仇……”

令狐冲站在高地的夜风中,低声道:“你回华山去吧。师父师娘……不,你爹娘总不会不管你的……”

“爹爹他……他……”岳灵珊话到嘴边,却终是说不出来,娘不在,这华山却是说什么都不能去的。

“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令狐冲想了想,将剑解了下来,又将身上仅有的一点银子也都留给了岳灵珊。

岳灵珊登时忘了哭泣,愣愣的望着令狐冲道:“你……你要去哪里?”

令狐冲勉强一笑,“我这就出关去,此后再不回来啦。”他顿了顿,低声道:“你若是不想做这掌门人,回去给了别人……你……你还没削发,再找个好人嫁了吧。”说完,迎着风大步往山下走去。

岳灵珊孤身坐在这黄土高地之上,夜风呜咽,孤月高悬,一时间只觉得天下之大,却再无她容身之所。

她摩挲着令狐冲留下的那柄剑,剑光如水,冰凉沁骨。岳灵珊站起身来,掀去白帽,一头乌发倾泻而下。她闭着眼睛,泪落如雨,挥臂横剑,将那长发猛地削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虐配角,甜主角,我果然变态么

☆、莫重于师者

日月教在函谷关一举重挫了南衡北恒的势力,次日一早东方不败便出去忙于各种权力交接。

任盈盈待他走后,自己溜溜达达在院子里转了一会,然后径直从正门走了出去,也并没有人阻拦。只是任盈盈稍一留意就能发现身后至少跟了十二个人的小分队,她摇摇头,也不点破也不惊诧。待走到市集人多之处,任盈盈左绕右绕意图甩脱跟随的人,孰料这些人功力竟然很是不弱,若是要甩脱他们还真要耗上不少力气。稍一思量,任盈盈转身进了一间生意红火的成衣铺子,不一刻走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草莽汉子,在那些跟随者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得离开了。

她顺着河流一路往上走,直走到源头处,那源头却是一座高山,此山绵延几十里,顶层终年覆雪。任盈盈足不点地一路直上半山腰,在一棵半歪的千年古槐旁摸索片刻,果然就摸到一条手臂粗的藤条。她抓住藤条在山崖壁上向下攀爬,待那藤条将尽,她也恰恰落到了谷底。

只见这谷中郁郁青青,更有竹木成林,深深浅浅的绿­色­中掩映着几座粉砖白瓦的屋子。任盈盈边往林中跑去边喊,“师父,我回来啦。丫头、小非子……”

那林中原本蹲着一对老夫­妇­在挖竹笋,此刻听到任盈盈的呼声,都是又惊又喜,起身迎道:“小姐回来啦!”这两位却是丫头的父母,三年前任盈盈诈死离教时怕牵连了他们便带着他们一起上路来此。

丫头与曲非听到呼唤,都奔出门来。丫头一下子拉住任盈盈的手,又哭又笑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我们等了这两日,只怕您……怕您……”

任盈盈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师父呢,还好吗?”

曲非直愣愣得盯着任盈盈看了半响,眼眶微红,此刻错开视线粗着嗓子道:“他如今好多了。”

丫头抹着眼泪笑道:“可不是嘛,那个什么经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强。小姐师父练了这才几日,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病的人一样……”她说到此处,略觉失言,又岔开话道:“现在可好啦。小姐师父没事了,小姐也回来了,咱们以后一起呆在这谷中,可比什么都自在……”

任盈盈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低下头没有接话,静了一会道:“我去屋里见见师父,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丫头想到那天在少室山客栈与任盈盈的对话,心中微微觉得不安,退到双亲身旁,接过母亲手中的器具帮她挖竹笋。曲非则跟着任盈盈往前走了两步,见她只是低头无语,不由也停了脚步,默默站在竹林边出神。

任盈盈一路进了屋子内室,看到美人师父披着一件外袍斜坐在榻上翻阅着书籍,不由道:“师父,您身体不好,待过些时日再看书劳神吧。”

美人师父抬起头来,他­精­神却是比两天前好了太多,一双眸子又恢复了昔日的清明此刻这双清明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任盈盈。任盈盈觉得微微有些不自在,低头扯着衣角,心中有太多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良久,美人师父收回目光,看了手中书卷一眼,轻轻合上,看那封面却原来是任盈盈寻来的那本《易筋经》。他叹了口气,望着窗外一竿竿翠竹,轻轻道:“你是准备回去了。”

任盈盈咬着嘴­唇­,亦是轻轻道:“师父,我……”下面的话却又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美人师父­唇­角浮现起浅淡的笑意,他认真地望着任盈盈,温和道:“这本就是你要走的路,又何须对我们心怀愧疚呢?”

任盈盈有些慌乱地抬头看向美人师父,见他目光如水,唯有宽容,并不见责难,不由得心中稍定,低声道:“当初在梅庄,师父您为了我能离开日月教做了那么多……还有丫头和曲非……我……我……”

“傻孩子。”美人师父向任盈盈招手,示意她走近一些。

任盈盈走近两步,站在塌边,眨着眼睛望着美人师父。

美人师父举高手臂,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感慨道:“你都这么高了……”

任盈盈便矮身坐在榻前的小凳子上,手臂撑在塌边,仰脸望着美人师父,有些憨憨地笑了。

美人师父忍不住破颜一笑,抚摸女孩头发的手掌向下微动,似乎是想要摸一摸女孩的脸颊,却终究停在发上没有动。他温和道:“丫头如今全家都在谷中,你不必担忧。曲非­性­情太过良善单纯,本就是在山中长大的孩子,如今回到谷中倒是比留在江湖适宜多了。”他顿了顿,又慢慢道:“丫头对曲非有情,只怕此刻要她跟你回日月教……”

任盈盈忙摇摇头,低声道:“当初是丫头帮我逃跑的,若是回去只怕……”

美人师父微微一愣,道:“你是在担忧这个?”看任盈盈点头,他神情微动,喃喃道:“这可当真是情关不自破,当局者迷了……”

任盈盈眉头微拧,问道:“师父您说什么?”

美人师父又望着任盈盈,这次的目光却带了几分朦胧,眼中神­色­仿佛笼罩着一层雾气,“我说……你真是个傻姑娘。你且看他三年来所作所为,桩桩件件,单以‘情’字而言,天下再无能与之相比者。如今只要你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他哪里还顾得上追究陈年旧事……当日助你离开之人,只要你说一声在意,他便绝不会为此事对我们三人动手。只是……”

任盈盈听得恍然,又觉心酸,此刻听到美人师父犹豫,便追问道:“还有什么要担心的吗?”

美人师父望着竹林旁默然独立的曲非,轻声问道:“你可了解曲非的心意?”

任盈盈眉头紧锁,静了一刻低低“嗯”了一声。

这世上,关于情爱,再没有比女孩更敏感的了。相信吧,若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那么这个女孩一定会有所了解的。

美人师父长长吸了口气,慢慢道:“问一下丫头的意思,这两日将他二人结为夫妻吧。”他看了一眼似乎在发呆的任盈盈,低声道:“东方不败不会因为曲非助你离开而追究,却一定会因为曲非的这心意而起杀机……”

任盈盈沉默着听着,半响问道:“若是曲非不愿呢?”

那种浅淡的笑意再度出现在美人师父­唇­角,他轻轻道:“他会愿意的。”只要是你要求的,他都会愿意的。

任盈盈望着阳光洒落在屋子里的斑驳­阴­影,思索着道:“他现在肯定知道你们在函谷关了,只不过还不知道具体地方罢了……这函谷关就这么大,总有一天会给他找到了。若是……我告诉他,他真的可以原谅吗?”

美人师父又摸了摸任盈盈的发,微笑道:“只要你肯开口,他就肯原谅的。”

任盈盈呼出一口气,终于笑了起来。

美人师父便也微笑着望着她,温和道:“日后你们大婚,我便不亲去祝贺了。不如今日先将这喜酒喝了吧。”

任盈盈脸上蓦地通红,她羞恼道:“什么大婚?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人啦?不对,师父你如今全好了吗?能喝酒了么?”

美人师父含笑听着,也不反驳也不回答,慢慢从塌下取出一小坛酒、两只碧玉杯子来,手势轻缓地将酒注满杯子,温声道:“这是去年的桃花酿,就陪我……喝一杯吧。”

任盈盈瞪大了眼睛,看着美人师父将酒杯递到她面前来,噗嗤一笑,低声嚷道:“好哇,师父你竟然在屋里藏酒喝?!”说着,接过酒杯,与美人师父将杯子轻轻一碰,将酒喝了下去。

“嘶嘶……”任盈盈吐着舌头,挥手猛扇腮边空气,“这酒好辣,好辣……”

美人师父轻笑一声,“这酒已经是最不辣的了。”

任盈盈撑着额头,闭目道:“我怎么觉得有点晕乎乎的……似乎,好像,我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来着……”

美人师父眼望着女孩双颊如火、目中含水的模样,神情怅惘,他低声道:“原来你不能喝酒的……这我却不知道……”

任盈盈此刻却已经有些醉了,以手托腮,笑嘻嘻地瞅着美人师父问道:“不过,师父你怎么那么了解东方叔叔呀?连他怎么想的都知道,还那么肯定……”

美人师父微微怔忪,取下她手中酒杯,扶她坐到旁边的床上,柔声道:“你醉了,睡一觉起来便好了。”

任盈盈迷瞪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明亮的天光,嘟囔道:“不行,我中午要回去的……要……要看他喝药……”后面的话含混不清,再看时女孩已经鼻息悠长,面­色­绯红得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可当真是久。

任盈盈再醒来时,只觉得头中一抽一抽的疼,屋子里亮着一盏幽幽的烛光,而美人师父盘膝坐在榻上,一动也不动地望着窗外。而窗外星星满天。

任盈盈一下子坐了起来,边穿鞋子边急道:“这是什么时辰啦?我不会睡了一整天吧?惨啦惨啦……”

美人师父回过头看,看着任盈盈道:“刚刚戌正。你……你夜黑上崖,要多小心。”

任盈盈胡乱点点头,又道:“师父,我改日再来看你们。你帮我告诉丫头、曲非他们一声……”说着已经往屋外跑去。

美人师父望着窗外竹林里,女孩飞速奔去的背影,低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因为怕那个人担心,所以着急成这般模样么……”

没有人回答,唯有漫天繁星闪烁着。

却说任盈盈纵然用了十二分的速度,然后上崖回程,抵达日月教据点时已是两个时辰后了。素日这个点都该人马休息,寂静无声了;此刻却是满院灯火通明,不是有成队的人奔进奔出。

任盈盈牙疼般的倒抽一口冷气,也不欲惊动巡查的人,悄悄潜到卧房外,却见连侍卫某也没有守在外面,窗上映着东方不败颀长的身影。任盈盈不由自主的望着那身影,轻轻推开了房门。

负手立在窗前的男子沉声问道:“有小姐消息了?”声音中有罕见的疲惫与倦怠。

任盈盈有些心酸愧疚,又有些心疼甜蜜,她站在门边,轻声问道:“我今日不在,你可有好好喝药?”

东方不败猛地回过身来,大步走到她面前,伸臂将她牢牢搂在胸前,恨声道:“你!你真是!”他顿了一顿,突然皱眉退开一步,打量着女孩道:“你喝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这章码到一半,突然又萌了美人师父……自我抽打一百鞭~~~

☆、交颈鸳鸯欢(二)

任盈盈拉着东方不败的手,笑着仰脸望着他,小声道:“只喝了……一小杯……”说着,伸手比划着“一小杯”是多么小……

东方不败摸摸她额头,问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任盈盈上身往前一倾,趴在东方不败怀中,嘟囔道:“怕你担心,急着回来嘛……”

东方不败眸中一暖,他低咳了一声,掩饰­性­得皱起眉头,沉声道:“知道大家会担心你,怎么出去的时候不交代一声?”

任盈盈仰头望着他故意皱着眉头的样子,忍不住抿嘴笑,直笑得东方不败耳根微红,这才站直了身子严肃道:“是没喝药吧?呐,现在让侍卫某去熬药,你呢……好好把药喝掉。”她呵出一口气,伸手在鼻子前扇动着,脑袋一歪道:“我要去沐浴。”说着径直推开门往净房走去。

东方不败有点不放心她,不由得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

任盈盈嗖得转过身来,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胸前,认真道:“去喝药!”

东方不败将那细白­嫩­滑的手指握在手心,看着女孩脸上严肃的神­色­,终是忍不住­唇­角微弯,竟然果真转身去吩咐侍卫某了。

一时任盈盈沐浴完毕,回到卧房时就看到东方不败正坐在书桌旁,桌上放了一碗犹冒着热气的药。她边歪着脑袋擦头发边走过去,笑眯眯地瞅着东方不败道:“可是药太烫了,喝不下口?”

东方不败招手示意女孩坐到他怀中,将她手中的毛巾接过来帮她擦头发。

任盈盈享受得眯起眼睛,皱着鼻子嗅嗅药汁的苦味,忽然想到平一指的话,竟一下子僵在那里,将脸埋在药碗上方一动不动了。

“怎么,你要替我喝药不成?”东方不败察觉到怀中女孩突然僵硬了的身体,手中握了一缕犹自散发着馨香的湿发,擦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任盈盈只觉得那药汁的热气熏得眼睛发烫,不由得便垂下泪来,一滴一滴都落在那药碗中。她吸一口气,擦擦眼睛,哼了一声道:“我才不喝呢。这药我只是闻闻就苦得掉眼泪儿了,要是喝进肚中只怕就成了穿肠毒药……”她说到这里,忽然又想到东方不败命不久矣,这最后一句未免太过不祥,心神恍惚间自己也不知道后面究竟说了些什么。

东方不败见她情形不对,便主动拿了药碗将药喝光,将空碗举到她面前逗她,却见女孩依旧一动不动。

他抱着任盈盈侧身,两人面面相对,只见女孩眼角粉光融融,分明是哭了,而她脸上的神情简直是哀莫大于心死之状。

仿佛有一只又冰又尖的银针直直刺入了他的心脏,东方不败只觉得一缕疼痛游走在血脉中,直抵指尖。他伸手抚摸着任盈盈的脸颊,低头直望入她的眼睛,柔声哄道:“嘘,不哭……这是怎么了?盈盈不哭……”

他不哄倒也还好,这一出声只让任盈盈好容易止住的泪再度汹涌。

东方不败望着指尖沾惹的点点泪珠,沉默片刻,大掌温柔得抚摸着女孩的脊背,和声道:“你……你若是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样……我也不会拦你。你若是想念他们,我可以……我可以……”他接连说了两个可以,却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可以退让到什么地步……

任盈盈听他说前面两句就知道他的意思,不由得又哭又笑道:“你可以什么?谁说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样?”她哭着伸臂搂住东方不败的脖子,将满是泪水的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脸颊,在他耳边抽噎道:“你在哪里,我就喜欢哪里;你是怎样,我就喜欢怎样……我对这世间所有人的想念,也及不上对你一个的深重……”

东方不败已是呆住了,只听到血液冲上耳膜的“隆隆”声。

女孩樱花般的双­唇­在男子耳边温柔开合,泪水带着绝望与欢喜冲刷着她惨白的面容,她低低道:“所以……”

任盈盈双手撑在东方不败胸前,浸润着泪水的明眸直直望入男子惊怔的黑眸,“东方不败,娶我吧。”

一剑西来,天下俯首。

东方不败大掌钳住女孩柔软的腰肢,脸上的神情不是惊喜也不是难过,不是开心也不是生气,而是太过复杂的情感以至于无法用语言来描绘。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沙哑着嗓子唤着女孩的名字,“盈盈……”

盈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盈盈,这样的话说出口可是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盈盈,你是认真的吗?还是在和我这个可怜人开小小的玩笑?

盈盈,你……你方才的酒已经醒了吗?

无数的话堵在他的喉头,却一个也不敢轻易吐出,只怕一着不慎,就戳破了这个梦。

然而任盈盈却似乎已经急不可耐了,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消失,眼底­唇­角却已经满是笑意,那样真切的满足的笑。她俯□来,将柔软的­唇­瓣深深贴在男子紧闭的­唇­上,女孩清甜的嗓音里掺杂着一丝丝羞涩,“东方不败,娶我吧。”

不是命令,是……祈求。

然而世上还有比这更甜美的祈求么?

女孩灵巧的双手握住男子宽松的衣带,在男子愕然的目光中,任盈盈低头微笑,将那外袍轻轻抛在地上,然后俯身继续方才未完的吻。

“盈盈……”东方不败的声音里压抑着的情·欲,他的大掌按在女孩微凉的小手上,似乎是要制止,又似乎是在鼓励。

任盈盈眼睛微眨,长长的睫毛轻轻刷过东方不败冷硬的面颊,带来比羽毛还要轻盈的­骚­动,那点点微痒一路游走到男子早已沸腾的心中去了。

女孩轻笑,微凉的小手擅自闯入男子衣服之下,在那赤·­祼­温热的胸膛上画着圈。指尖传来的触动彰显着东方不败依旧强劲有力的心跳,任盈盈的泪水再度失控,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一颗心跳动的声音更悦耳了。

寒冷的春夜,无数繁星闪烁,浩渺的宇宙中有这样一间小小的卧房。

房中燃着一盏明亮的灯烛,烛光映在女孩带泪的笑脸上,像是清晨带露的百合花映着朝阳。

此刻女孩挺直着身子坐在双手紧握的男子身上,像个睥睨一切的将军;而被压制着的男子,额上沁出了大颗的汗水。

压抑的呻·吟声从东方不败喉中逸出。对一个正当壮年的男子而言,三年禁欲之后面对这样的诱惑还要控制住反应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这诱惑来自他深爱的女孩……

任盈盈轻吻着男子英俊的面容,比一片雪花还要轻盈、比玫瑰花瓣还要甜美的吻落在东方不败的眉梢眼角、­唇­边耳际,带来让人要爆裂开来的火热与战栗。

“东方不败,娶我吧。”任盈盈吻着东方不败的喉结,眼角微勾望着男子的黑眸,带着异样的风情与挑逗。

“盈盈……”东方不败只觉得身体有一处肿胀到疼痛起来,他努力深呼吸,黑眸中闪动着野兽般的亮光,刻意压低的声音蕴含着说不出的­性­感,“盈盈,住手……”

“为什么要住手?”任盈盈无辜的反问,含泪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东方不败,里面是坦荡荡的爱意,“因为欢喜所以想要加靠近。因为在乎所以想要更加亲密我对你这样,你对我难道不是一样的心情吗?”

东方不败连续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声线中有着罕见的紧绷与隐约的颤抖,“我怕会伤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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