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伙人登时便散开在几株大树下落马休息了。当他们在草地上进食饮水时,一对年老夫妇从山道上飘飘然而来,转眼已到他们休息的大树下。他们身法敏捷而轻灵,几乎不闻他们走来的脚步走,仿佛是两片残叶,随山风飘来。这显然不是一般的武林中人,而是上乘高手之流,不但猫儿山的人相互愕异,连小神女和小三子也相视愕异了。不知来的是何方神圣,他们是敌是友?
这一对年老夫妇面貌奇丑,神态更是冷漠、傲然,年纪都在六十岁左右。男的睨视了众人一眼,冷冷地问:“你们是猫儿山上的匪徒?”
一个武士勃然大怒:“老东西!你说什么?是不是想来讨野火了?”
女的也冷冷地说:“难道你们不是?”
宫琼花看两人来势不妙,站了出来相问:“请问两位前辈,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男的说:“老夫是万峰山的恶老头。”
女的也说:“老妇却是万峰山的毒婆子!”
宫琼花不由一怔:“你们是万峰山的恶毒双仙?”
恶老头冷冷地扫视了宫琼花一眼:“唔!看来你就是江湖上人称林中飞狐的宫琼花了?”
“不敢,小妇人正是。”
毒婆子说:“好得很!我们正是来找你,不必上猫儿山了!”
“不知两位找小妇人有何要事?”
“捉拿你!”
“捉拿小妇人?”
“不错!你是乖乖的受擒,随我们走,还是要我夫妇俩动手?”
粉面哪咤一听,不禁怒火上升,一声冷笑,也傲然地说:“我小爷却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同时,宫琼花的四位佩剑少女也一齐拥了过来,护着女主人,四把利剑同时出鞘,战斗一触即发。
恶老头对此情形不屑一顾,漠然对宫琼花说:“林中飞狐,你最好叫她们退远一点,老夫不想杀太多的人。”
宫琼花强忍怒火,仍然想弄清是怎么回事,说:“丫头们!你们先退回去。”跟着她又问恶毒双仙,“小妇人虽久闻两位之名,但从没谋面,不知小妇人在何处得罪了你们,请两位明示。”
恶老头说:“你没有得罪过我们。”
“为何两位特地前来捉拿小妇人?”
毒婆子说:“因为你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
“谁?”
“这个你不必问了!”
“你们是奉他之命而来?”
“不是奉命,是他亲自登门请求我们下山出面。”
“为什么他不亲自来见我?而要麻烦两位前辈亲自出面?”
小神女一直在后面听着,初时她以为这两个怪人与宫琼花有什么个人恩怨,前来寻仇。现在一听,竟然是受他人之命而来,这个人是谁?是回龙寨的邵家父子,还是神秘的黑风教教主?要是后者,可不能让他们走了!小神女正考虑自已怎么出面,只听见恶老头说:“林中飞狐,你别问这么多!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们动手?”
粉面哪咤蓝琼抢上一步说:“娘!何必跟他们罗嗦!他们想捉人,先问问我手中的这一把剑!”
恶老头盯了蓝琼一眼:“看来你是人称的小魔头粉面哪咤了?”
“正是小爷!”
“好好!你也是老夫名单中要捉的一个人,你也随老夫一块走吧!”
“看剑!”蓝琼一剑击出,恶老头身形一闪,一袖拂出,顿时将蓝琼拂飞了,摔在三丈多远的草地上,冷冷地说:“你这小子也太不自量了,居然敢和老夫动起手脚。老夫要不是为了要捉活的,你这小子早巳没命了!”
恶老头露出这一招武功,令所有人一时都惊震了。正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猫儿山的一支剽悍人马,除了有两个奔去扶起蓝琼外,其他人全部刀出鞘,围了上来。恶老头厉喝—声:“你们都给老夫退开,别逼得老人动手杀人。老夫不想大开杀戒。”
毒婆子同时一出掌,以不可思议的掌力,将两位武士手中之刀吸了过来,暗动内力一震,两把利刀一齐震断。一声冷笑说:“这是杀人的刀吗?一把木制的刀也比它坚硬多了!”
这一对恶毒老夫妇,抖出这一手武功,更将所有人慑住了。恶老头逼问宫琼花:“你们呣子二人,随不随老夫走?”
突然一条娇小的人影凌空跃来,恶毒双仙一看,竟然是一个一脸仍带着稚气的天真小丫头,十分愕异,问:“你什么人?”
小神女笑道:“我是你们的小姑奶奶呀!你们认不得我了?”
恶老头愕然:“什么?你是我们的小姑奶奶?”
“是呀!我叫恶毒小祖宗,不是你们的姑奶奶又是什么了?你们见了我还不下拜,叩头请安?”
恶老头问毒婆子:“你看,这个小毛丫头是不是疯了?”
毒婆子说:“她不是疯了!而是一个快要死了的人。”
“哦?她怎么是个快要死了的人?”
“你没听说,老天注定她将死,必然会让她先发疯!”
小神女已知这个毒老妇要向自己下毒手了,仍故作不知,说:“你们两个老畜性,敢这样对你们的小祖宗这么不敬,不怕上天震怒、天打雷劈么?”
毒婆子一伸掌,又想将小神女吸过来。她练成的磁力掌,可以说是称绝武林,除了内力深厚的人,才不为她的掌力所吸。一般武林人士,没有不给她吸过去,然后惨死在她手上的。她以为小神女这样一个小毛丫头,就是有内力也不深厚,一定会给她吸过来。所以她一伸掌就说:“小丫头,你去死吧!”
小神女的确是给她吸过去了,当她另一手掌正想拍碎小神女的天灵盖时,蓦然她那瘦削的身躯凌空飞了起来,似捆败草般摔在三丈远的草地上,情景跟蓝琼给摔飞一样。这出乎众人意料的事,不但众人愕然,连恶老头也愕然了。他问小神女:“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神女说:“我怎么知道呀!这大概是天报应吧!谁叫她这般对我不敬。”
其实小神女是顺着她一股吸力飞过去,出其不意,一掌拍出,因为动作太快了,别人一时看不出来,并且众人正在为小神女担心,不知道小神女落在她的手上会有什么结果。就是恶老头也以为自己的老伴会掌碎了这小丫头的脑袋。他只顾看着老伴如何下手,根本没去看小神女,更想不到小神女会骤然出手,所以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明白自己的老伴怎么会突然横飞了出去。
要是论武功,毒婆子是江湖上的上乘高手,真正交起锋来,小神女也不可能在一招之下就将她击飞。只因毒婆子太过大意了,根本想不到给自己掌力吸住的人,能突然出手反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小神女能轻而易举地一掌将她击飞,主要是出人意外地骤然出手,对方太大意,也没闪开。毒婆子的摔飞,有点像蓝琼给恶老头拂飞一样。蓝琼也想不到恶老头会骤然出手反击,一时大意给拂飞了,真的交锋,蓝琼武功固然不及恶老头,也不至了一招之下败北,至少也能与恶老头周旋十招八招才败。同样,毒婆子也是这样,不然,她不配称为江湖中的上乘高手了。
恶老头顾不了与小神女对话了,慌忙去看老伴给摔伤了没有。他问:“老婆子!你怎样了?”
这毒婆子只是给小神女的二成掌力拍飞。小神女因见他们不想杀人,只想活捉宫琼花呣子两人,也不想大肆伤人,只显示武力威慑众人,因而也不想一掌取了她的性命,只用二成的功力,所以这毒婆子没有摔伤更没摔死,只是摔痛而已。
这个毒婆子仍不知小神女是掌下留情。但这样一来,已是大大落了她的面子。她爬起来恼怒地说:“老娘没事,你快去给我杀了这个小丫头!”
“恶老头似乎对老伴异常关心,问:“老婆子!你真的没事了?”
“没事就没事,你罗嗦什么?还不过去给老娘杀了那小丫头?”
“好!好!我就去!”恶老头转身来到小神女面前,“小丫头,你受死吧!”
小神女问:“什么?你要杀我?”
“老夫本来不想杀人,谁叫你得罪了我的老伴?你不能不死了!小丫头,你自尽吧!”
“我才不自尽哩!”
“那莫怪老夫出手了!”
“你杀我,不怕天报应吗?我可是你们的小姑奶奶呵!”
恶老头几疑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无知的小疯女,自己亮出了那一手武功之后,连林中飞狐也不寒而栗,众人更是惊恐不安,唯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不知厉害,仍肆无忌惮胡言乱语,全然不知自己的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可是看她的神态、举止以及眼神,没有半点的疯状,而是一脸的天真气。她到底是无知还是疯女?恶老头困惑了!莫非她是一个心态失常的小丫头?还是身怀奇功异能?要是她是一个疯子或心态失常的小丫头,自己杀了她,不叫人笑话?也坏了自己以往不欺凌弱小妇孺的声誉。她身怀奇功异能?不,这不可能。一个这么小的毛丫头,眼无任何神蕴,除了天真无知之外,没任何征兆她有什么奇功异能的。恶老头对武林中人,尤其对一些高手,他是凶恶的;对一般的人,他就不那么凶恶了,只是冷漠而已。他想了一下说:“小丫头,你走吧!老夫不屑杀你!”
小神女说:“哦?你怕天报应了吧?”
他的老伴毒婆子跳起来:“什么?你不杀她,还叫她走?”
恶老头说:“这么一个无知的疯女,杀了也叫江湖中人笑话,让她走吧!”
“不行!老娘是非杀了她不可!老娘才不管江湖中人笑不笑话。”
小神女说:“你还要杀我?难道你还不怕第二次天报应吗?”
恶老头蓦然想起了刚才老伴摔飞了的情景,急问:“老伴,刚才你是怎么摔飞了的?”
“老娘怎么知道?刚才老娘要抓她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劲力,老娘一时不防,便给摔飞了!”
恶老头不由一怔:“难道这小丫头暗中另有高人相助,冷不防出手暗算了你?”
毒婆子好像也明白了:“不错!正是这样!不然,这么个小丫头,能摔飞老娘么?”
恶老头顿时双目凶光暴露,厉声喝道:“是谁在背后暗算人的?给老夫站出来!”
蓝琼和他手下二十多位骠骑武士,从来没见小神女的武功,便也相信有位高人在暗中相助小神女了,不由也四周张望。只有林中飞狐和她的四位佩剑少女,以及九重掌和小三子心中有数。这个神奇而又古怪精怪的小妹出手太快了,连对手也茫然不知。
恶老头连喊三声,没有人应,也没任何人出现。他想再喊,小神女说:“哎哎!你别乱吼乩叫了!这是上天的报应,有什么人在相助我了?谁叫你们对我不敬的?”
恶老头和毒婆子才不相信有什么上天报应。恶老头说:“好!你不出来,老夫就先杀了你这个小姑娘,看你出不出来!”说时,暗蓄内力,一袖朝小神女拂去,这一袖之劲,恶老头已运用了五成功力,顿时凭空卷起了一阵狂风怒浪,地面上沙尘残叶乱飞,几株古树的残枝败叶也纷纷四散飞扬。猫儿山众人在这一阵狂风怒浪中,除了宫琼花呣子二人和九重掌、小三子不动外,其他人莫不纷纷后退走避。当风过尘落定时,小神女不见了踪影。众人仿佛看见小神女在这一股凌厉的袖劲之下飞了起来,但不见她摔下,不知给吹到了哪里。
恶老头和毒婆子更是四周张望,也全不见小神女的踪影,不禁相视愕然。恶老头说:“不会是这小丫头不经拂,一下拂到远远的丛草乱石中去了?但也应该听到她摔下来的惨叫声呀!”
毒婆子说:“老头儿,是不是你用劲太猛,将她一下拂到十里八里之外了?”
“不不!老夫只用了五成的功力,这小丫头就算身轻如残叶,也不会拂到这么远。”
“那她怎么不见了的!”
“我怎么知道?不会这小丫头不是人吧?”
“她怎么不是人了?”
“看来这事有点古怪,是人怎么不见了?”
“不会是那位不露面的高人,在狂风大作时,将她带走了?”
“老伴,我们不管她,先将林中飞狐呣子捉了再说,别误了我们的正事。”
“对!”
突然间,小神女一下又在他们两人跟前出现了,仿佛她是一个幽魂,一个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说:“哎!你们怎么还想捉人呀!”
恶毒双仙不禁相视愕然。毒婆子问:“小丫头,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我纵到大树上去了呀!”
“大树上?我们怎么没看见?”
“你那老头儿一袖扬起了好大的尘土,你看得见吗?”
恶老头问:“你没受伤?”恶老头以为自己一袖的劲力,拂得小神女飞了起来,而跃落到大树的密枝浓叶中,才没摔到地上。就是这样,这小丫头应该给树枝划伤了面容手脚才是。可是这小丫头不但没受伤,就是连衣服也没给树枝划破,不由惊讶地问。
小神女装作不明白,茫然地问:“受伤?我受什么伤了?不错!你刚才掀起的好—阵狂风,的确吹得我站不稳,扬起的灰尘几乎迷了我的眼,但顶好玩的。”
恶老头又是愕然:“什么?好玩?”
“你一下将我吹到了半空中,使我飘呀飘的,飘落到大树上,实在太好玩了!”
恶老头怔了半晌,暗想:难道这小丫头身轻如燕?不对,就是一只燕子,给自己袖劲拂中,也会给拂死。只有身轻如羽毛,才会随袖劲之风飞扬。这小丫头真的身怀如此奇功异能,轻如鸿毛,不受劲力伤害?还感到好玩哩!这么看来,她虽然有此奇功异能,仍是一个小疯女或心智不正常的小丫头,才会感到好玩,而没想到摔下来会摔死。
小神女见他怔着愕着,心里暗暗感到好笑,又说:“老头儿,你再用衣袖拂起一阵风呀!让我飘到半空中玩好不好?”
“好!老夫就让你在空中再玩一次!”
恶老头这一次用的不是五成功力了,而是八成的功力,不是只拂出一次,而是一连拂出几次,更弄得尘土大扬、沙石乱飞。这次连林中飞狐也远远避开,小三子背着九重掌躲到一株大树背后,以避此狂风怒浪。
小神女真的又飘到半空中去了,她在恶老头拂出的一股接一股袖劲风力中上下翻滚,飘上飘落,还嘻嘻哈哈大笑:“好玩呀!好玩呀!老头儿,你再用力拂呵!不然,我又会飘落下来了!”
猫儿山所有的人,看得都惊奇不已。这是一种什么轻功的?竟能借对手的轻风而在空中飘浮,真是举世罕见,闻所未闻,怪不得蓝夫人和二寨主这般敬重他们兄妹二人了!
恶老头和毒婆子见了也是惊愕不已。这小丫头是人吗?就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也不可能受得了恶老头这样一袖接一袖的击出,就是不给衣袖击中,这股凌厉惊人的袖劲,也会将他击得经脉错乱、气窒而死,还能在空中嘻嘻哈哈大笑,连叫好玩?”
的确,一片轻飘飘的鸿毛,任凭狂风劲吹,顶多将它吹川尢影无踪,也伤不了它丝毫半点。它依然是一片轻飘飘的鸿毛。
毒婆子看了一会儿,对恶老头说:“老头子,你这样一袖接一袖拂出,简直是白浪费了自己的内力,没半点用。”
“老伴!那怎么办?”
“你不能看准了她,一袖击出,直接击中她的身子?老娘就算这小丫头像猫一样有几条命,也会筋骨碎裂,惨死空中。”
“不错!不错!只有这样,才能打发了她去见阎王。”
恶老头果然不再胡乱拂出衣袖了。看准了小神女在飘落之时,一袖骤然击出。可是衣袖未到,劲风先行。小神女在这一劲风之下,又飘了起来,令恶老头一击落空,恶老头次次这样耐心击出,次次击空,就像一个孔武有力的傻汉,去拳击空中悬浮的一片羽毛一样,你越击出,羽毛越飞扬,怎么也击不中,徒然耗尽了自己的气力。恶老头现在的情景,也跟这个傻大汉一样,弄得恶老头差不多耗尽了自己的内力,小神女依然在空中飘呀飘的,还嘻嘻哈哈笑着说:“老头儿,你再击呀!太好玩了!你怎么不击了?”
恶老头已是遍体透汗,拂得双臂都酸痛无力了,说:“老夫不拂你了!”
“哦?你累了吗?”小神女似片落叶般飘了下来,“那我们不玩了?”
毒婆子骤然一手向小神女抓来,一边说:“他不和你玩,老娘来和你玩。”
小神女轻灵跃开:“你这一双爪子,像鸡爪子—样,有什么好玩的?你用它扒泥沙找虫子吃差不多。”
毒婆子受到小神女如此奚落,更是大怒,说:“老娘这双爪子是不好玩,就是专门寻找你这样的小虫吃!”说时,又倏然出手,一连三抓,给小神女的狸猫身法闪开了。毒婆子想第四次出手时,恶老头连忙说:“老伴,且慢出手!”
毒婆子怒问:“为什么?”
“这小丫头绝不是一般常人,是一位高人的弟子。我看出她刚才闪避你出手的身法,极为上乘,变幻莫测,就是慕容家的迎风柳步,也不过如此。”
“难道这小丫头是慕容家的人?”
“不尽相同。”恶老头朝小神女问,“小姑娘,你到底是何人门下的弟子?”
小神女说:“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毒婆子怒道:“你敢这般顶撞我的老头子?不要命了?”
“你这毒婆子一早就想要我死了,我还要命干吗?”
“你难道真的不怕死?”
“怕呀!正因为我怕死,才不让你这毒婆子抓住哩!”
“你认为老娘没法抓住你?”
“那你来抓呀!”
毒婆子正想出手,恶老头又连忙喝住,问小神女:“老夫看你有一身不错的武功,怎么与猫儿山众匪混在一起?不有辱师门么?听老夫一句话,还是远离他们才是。”
“老头儿,他们怎么是匪了?”
“他们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不是匪又是什么了?”
“我看他们怎么也不像匪,却是除暴安良、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
“什么除暴安良、劫富济贫,只不过是他们的借口。杀人放火之徒,不管怎么冠以美名,那也是盗贼一流。”
“老头儿,你不没有在猫儿山一带,向平民百姓打听过他们的情况了?”
“老夫何须打听?他们杀人放火之事,老夫早已久闻。”
“老头儿,你是不是奉官府之命,前来捉拿他们?”
“老夫怎么奉官府之命了?老夫一向不屑与官府来往。”
“那你奉何人之命了?”
“老夫是谁人的命令也不奉。”
“对了!我一时想不起你是受人亲自登门恳求,前来捉拿他们的。”
“不错!”
“那这个恳求你的人是谁?”
“这……”
“你不能说还是不敢说?我看这个人行为也太不够光明磊落了!连自己的名也叮嘱你们别说出来。”
毒婆子不耐烦地在旁问:“老头子!你跟这小丫头有个完的没有?”
小神女突然说:“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恶老头一怔:“什么?你知道?”
“是不是黑风教的教主?”
恶老头愕然:“什么?黑风教教主?”
“不是吗?”
“简直是胡说八道。不错!早几年,老夫在万峰山也听过黑风教之名,它的教徒行为不端,做事邪恶,滥杀无辜。老夫打算出来寻找他们,谁知它们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现在哪来的黑风教了!老夫想除掉他们还来不及,还能奉他们什么教主之命么?真是胡说八道。”
小神女从他们的神色言谈间,听出恶老头所说的不假,心想:看来我猜错了。他们既然不是奉黑风教人之命,那奉谁人之命呢?是回龙寨邵家父子,上门恳求他们?还是其他跟猫儿山过不去的人?
恶老头却动问了:“小姑娘,你怎么知道黑风教这一名称?你在最近见过黑风教的人了?他们在哪里?”
“我是听我爷爷说的。”小神女为了不想多生枝节,又说,“我也没见过他们,更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那你怎么说老夫是受了黑风教之命?”
“对不起,我听说黑风教人行动神秘,不想人知。见你们不想将恳求你们的人说出来,就以为是黑风教的人。只有他们,才千方百计不想让人知道。”
“你简直有辱老夫的声誉,老夫是这种与邪魔歪道混在一起的人么?”
“老头儿,那是谁恳求你了?”
毒婆子怒道:“小丫头,你有个完的没有?”
“没有呵!你们说出来,不就完了吗?”
毒婆子又骤然出手:“小丫头,你到阎王面前问去吧!”
小神女轻纵闪开:“毒婆子!你想抓我,没那么容易。这样吧,我们先谈好一个条件再交锋怎样?”
“什么?你要跟老娘谈条件?老娘从来是不与人谈条件的。”
恶老头忙说:“小姑娘,你说说,什么条件?”
“我与你们交锋,我输了,不但不管你们之间的事,也仟由你们处置;要是我赢了,也希望你们说出恳求你们的人来,从此以后,不要再为难猫儿山的人,怎样?”
“好!我们就这么说定。”恶老头对毒婆子说,“老伴,你用剑吧!”
毒婆子一怔:“什么?你要我用剑?那这小丫头不死定了?”
“老伴,你要是不用剑,必输无疑。用剑,还有取胜的希望。”
“这小丫头的武功这么的好?”
“她那轻功和那奇变莫测的身法,你一双手,怎么也捉不了她。老伴,你听我的话没有错。”
“好!那老娘就用剑了!”
毒婆子骤然出掌,竟然将宫琼花身边一个佩剑少女手中之剑吸取了过来,又令众人惊震。原来毒婆子,不!就是他们夫妇二人,在江湖上行走,从来不带兵器,不得已需用兵器时,就从别人手中夺了过来应用。毒婆子一剑在手,对小神女说:“小丫头,老娘本来不想要你死,可是……”
“哎!慢着!你以前非要杀了我又怎么说?”
“老娘只是吓你。其实老娘只想活捉了你惩戒一下,现在……”
“现在你是要杀死我了?”
“没办法,我老头子说你身法太好了,我们输不起,叫我用剑。老娘与人交锋,一向不大用剑,除非是一流的上乘高手,或者是恶贯满盈的闪徒,老娘才用剑。因为老娘一剑击出之后,不见血不收剑,而且剑下也绝不会留情。”
小神女问:“那我是非死不可了?”
“小丫头,你认命吧!不过你若是现在走开,不Сhā手管这件事还来得及。”
“我们现在走开,你就会放开了我们?”
“不错!老娘嘴巴很毒,但心里实在是不想杀人,你走吧!”
“好呀!那我们走了!”小神女向宫琼花等人眨眨眼,“夫人,你快叫大家都走开,他们放过我们了!”
毒婆子一怔:“什么?你叫大家都走?”
“你刚才不是叫我们走开吗?”
“老娘只是叫你走。就是其他的人走开都行,唯独林中飞狐呣子二人不能走,得随我们去!”
小神女故意叹了一口气:“没办法,那我只好与你交锋分胜负了!”
“小丫头,你真的不怕死?”
“怕死,我也不能一个人走开呀!”
“小丫头,到底林中飞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为她死,值得吗?”
“林中飞狐没有给我好处,但我是受一个人所托,有她就有我,没她也没有我了!你看,值不值得?”
恶老汉问:“是谁托你了?”
“这个,我可不敢说出来。”
毒婆子说:“那你去死吧!小丫头,将你的兵器亮出来!”
小神女摇摇头:“我向来没有兵器,与人交锋,只凭轻功和身法。毒婆子,你尽管出剑好了,别客气。”
“好!那你死了莫怨!”毒婆子一剑击出,剑出无声,但剑气逼人,剑尖无声无息已逼近了小神女的胸口。小神女心中凛然:这毒婆子何止是使剑的高手,更是一位杀人于无形剑客,比回龙寨的老杀手叶长老高多了!
小神女不敢大意,凝神抖展身法,闪避了她三四招,最后纵到了大树上去,才真正闪开了毒婆子的剑。
毒婆子瞧了小神女—眼,说:“小丫头,你身法是好,怪不得我老头子赞你。你走吧,我不会追杀你。”
小神女不理会她的话,却十分惊奇她的剑法,问:“毒婆子,你这门千幻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可是在江湖上消失了百年以上的可怕的剑法呵!”
毒婆子也惊讶了:“小丫头,你怎么看出老娘的剑法了?不错,这的确是千幻剑法。”
千幻剑法一说出,林中飞狐、九重掌二人也全惊震了!至于其他人,连小三子在内,可从来没听过这一门剑法,更不知道它的可怕。就是林中飞狐和九重掌这样上了年纪的人,也只是听过,而从来没有见过。传说这一门剑法,是一门魔剑,是杀手中一门至高无尚的剑法,它才称得上真正是杀手的剑中之剑,剑一出鞘,便杀气逼人。一些胆小怕死的人,在剑出鞘时已为剑气震慑得不能动弹了。当他想反抗时,人头早已落地,剑已回鞘。不闻惨叫,也不见血飞;不是心胸上一点红,便是眉心中一点红,此外别无伤痕。
江湖上多年前传说,当年威震江湖、艺冠武林的女侠慕容小燕,在四川的二王山中,曾以西门剑法迎战当年的雾中楼的第一号杀手千幻剑。
千幻剑,一生精练各种杀人的剑招,几乎达到了剑魔的境界,是当年众多杀手之王。他创立的各种精湛杀人的招式,令江湖群雄骇然,从而人称千幻剑法。别的杀手,往往釆取暗算、偷袭,以达到杀人目的。千幻剑办事从来光明磊落,一贯以自己的剑法杀人,而且是明打,耻于暗算。
慕容小燕是与他激烈交锋了几百招以上,才险胜了千幻剑,从而逼千幻剑隐退江湖(详情请看拙作《神州传奇》)。雾中楼这一杀手帮派也从此在江湖上消失。千幻剑隐退的这一门可怕的上乘杀人剑法,再也没在江湖上出现,似乎是失传了。事隔三四十年后,武林中又有传说,千幻剑法已为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苞所得,但却无人证实。并且万里苞也悄然在江湖上失踪,下落不明。由他的孪生兄弟、名震武林的奇侠万里豹接任点苍派掌门。千幻剑法从此真正在武林中失传了。
当今武林,只有老一辈的人或者深究武学的人,才知道武林中曾经有过这门可怕的上乘杀人剑法。小神女也是从她爷爷口中知道有这门剑法,同时也知道了千幻剑法某些杀人的精湛绝招,因为小神女所练的剑法,有不少招式是从千幻剑的招式转化而来。
小神玄在练剑学武之中,爷爷曾经对她讲过,武林中有四门极为上乘的剑法:一是慕容家的西门剑法;二是点苍派的无影剑法;三是黑豹所练的太乙剑法;四就是已失传了的千幻剑法。其他剑法皆不足道。西门、太乙、无影三门剑法都是以制敌为主,只有千幻剑法,才以杀人为主:它某些杀人的招式,还胜过其他三门剑。尽管千幻剑法已在武林中失传,无人能会,但今后万一碰上了,要格外认真应付才好。
小神女万万想不到这毒婆子竟然会这门已失传了百年的千幻剑法,不由心头凛然,从而惊奇地问。同样,恶老头和毒婆子也十分惊讶:怎么这个小丫头知道这一门剑法?当今武林,认识这门剑法的人可没有几人。看来这小丫头的师父,不但是位世外高人,更是一位武学渊博的大师了!恶老头问:“小姑娘,你怎么认出这门剑法的?”他暗暗感到这个在江湖上名不经传的小丫头,极有可能与自己有某种渊源。
小神女不作正面回答,而说:“我当然认识啦!看来,我不用剑,真的没办法与你交锋了!”她转对骇然的宫琼花说,“夫人!请你借把剑我用!”
宫琼花从骇然中醒过来,立刻解下自己的剑,抛给了小神女。小神女似蜻蜓点水般凌空跃起,在空中接过了这把剑,飘落下来,对毒婆子说:“好!现在我们正式交锋,你出招吧!”
毒婆子更是讶然。这个小丫头要是不知自己的剑法,仍然交手,那她是无知,不知厉害;现在她既然知道了,仍然要交手,就非常的不简单了,问:“你能接我的招?”
小神女说:“我想试试。”
“你不怕死,愿将命赔上?”
小神女说:“我接不了,不会跑吗?”
“你一跑,那不输了?”
“我跑了会再回来呀!”
“好!小丫头,你小心了!”毒婆子又是一剑悄然刺出,剑尖一下逼近小神女的眉心。小神女身形一闪,以剑接招,在荡开毒婆子的剑时,也是一招轻轻击出,上挑毒婆子的膻中|茓。这一招剑法,既是千幻剑的招式,又不是千幻剑的狠毒招式,却逼得毒婆子往后跃开,面带惊疑地问:“小丫头,你也会这一门剑法?”
“对不起,我只会一两招,不全会。”
“好!老娘要认真领教你的剑法了!”
毒婆子一纵而至,人到剑出,似乎是几把剑尖,同时从不同方向刺来,千幻剑真是千幻剑,不知哪一处刺出的是真剑,又似乎处处是真。小神女利剑成弧形一挥,“当当当当”几声,将对方快如电闪的剑一齐挡了回去,更反手击出,几乎刺中毒婆子的眉心。小神女接招时使的是本门剑法,刺出的却是千幻剑法了,而且运用得天衣无缝,浑然如一体,又一次将对手逼退了。
毒婆子愕然地问:“小丫头,你这是什么剑法的?”
小神女说:“我家传的剑法呀!怎么样?能不能接得了你的招?”
其实小神女与她交锋,主要是想看清千幻剑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爷爷说得它那么可怕。她并没将自己深厚的内力运在利剑上。她要是运用内力,刚才那“当当当”几下,早巳将毒婆子的剑削成一段段的了,根本不必再交锋。但那就不是以剑法取胜,而是以内力压敌了。小神女只暗运内力护身,就算是给剑刺中,只要不刺中要|茓,也不会受伤。
“小丫头,再来!”
毒婆子三次的进攻,已抖出了自己一生精练的绝学了。她与其他人交锋,迫不得已用剑时,哪怕是面对一流高手,也只是用八成的武功,便令对手横死在自己的剑下。现在,她已将小神女视为一流的上乘高手了,抖出了自己浑身的真实武功来。小神女不敢大意,也抖出了自己十成的剑术来。众人只见两条闪忽不定的人影,在一团剑气纵横、电光飞逝之光环中时现时没,时东时西。双方接招进招,何止百招。宫琼花看得目瞪口呆,暗想:自己也是使剑的高手,恐怕不经这毒婆子一击,只有飞身逃走,才能保住自己一条命。琼儿他们更不是这毒婆子的对手了。不知是哪一个仇家,请得出他们夫妇俩来对付自己。要不是小妹在场,自己不逃走,真的只有束手就擒,恐怕想死也不由自己作主。九重掌看得更是惊愕异常。他见过小神女与桂林堂堂主史寅交锋的情景,但与这一次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千幻剑、千幻剑,真是名副其实的千幻万变,只见剑的各种幻影,而不见剑身,自己简直无从招架。自己的头掉下来,恐怕也不知是怎么掉下来和几时掉下来。与这一对高手夫妇为敌,根本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正当剑光急速流转飞逝之时,“当”的一声,一截断剑飞了出来,两条人影倏然分开,霎时剑光人影全消,战斗停止了。众人定神一看,毒婆子手握断剑,略显气喘,惊愕木然地立着,而小神女仍然是气定神闲,神采飘逸,横剑而立。在神态上,小神女已显然占上风,她实际上也胜了对手。但她却说:“毒婆子!你的剑断了,再换过一把交锋吧!”
毒婆子木然站着不出声。恶老头一见此情景,连忙说:“我们输了!不必再交锋了!”
小神女说:“哎!你老伴可没有输,不过她那把剑不中用,断了而已。”
毒婆子说:“算了!小丫头,你打算怎样处置找这个老太婆?”
“毒婆子!这可是你自己认输的,不关我的事。”
“老娘不喜欢人给我脸上贴金。说!你要怎么处置我?我可以答应你今后不再为难猫儿山上的人,但要我们说出请求我们的人来,你将我的头取去好了!”小神女初时听他们一个是恶老头,一个是毒婆子,号称什么万峰山的恶毒双仙,以为他们是一对心狠手辣、残忍成性的男女双魔。尤其是毒婆子,似乎比恶老头更歹毒凶狠,开口闭口要杀死自己,便有心要惩治这一双恶魔了。可是后来的情节发展,似乎他们夫妇俩不是邪恶之人。而事实上,他们到来之后,除了恃艺凌人、言语凶恶之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只声言要活捉宫琼花呣子二人而已。就是毒婆子口口声声要自己死,却也只是想惩戒自己。看来他们是空有恶毒之名,为人不至如此,心地比回龙寨的那个桂林堂堂主还好。那么说他们还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与山贼土匪和黑道上的人物不同。只是他们自以为是,或者偏听一面之辞,认为猫儿山上的人是杀人放火的一伙匪徒,受人所托,前来捉拿而已。何况他们更不是黑风教的人。由于这种种原因,小神女便不想伤害了他们,只令他们知难而退。现在她听毒婆子这么一说,更从心里敬佩他们不是出卖朋友之人,便说:“既然这样,我不敢强求了!两位请!”
毒婆子反而有些奇怪了,问:“你就这么的让我们走?没任何要求?”
“你们不是答应今后不再为难猫儿山上的人吗?我还有什么要求了?”
恶老头问:“你不追问那个恳求我们的人是谁?”
“因为我害怕要你老伴的脑袋。我知道你们是一对好人。不错!你们的名称可怕,但你们的心地一点也不恶毒,是有名而无实。我不明白,你们干吗有这么一个可怕吓人的名称?”
毒婆子说:“老娘的出剑却非常的毒。”
恶老头自嘲地说:“老夫的一双衣袖更不是善。”
“所以你们就取了这样的名称?”
“那是江湖人士送的,久而久之,我们也听惯了,干脆就将它取过来用。”
小神女一笑:“原来这样。”
“小姑娘,令师是谁?不能相告么?”
“对不起,我也像你老伴一样,信守诺言,不能说出来。你不会逼我说出来吧?”
“小姑娘言重了!小姑娘心地这么好,别说老夫武功不及,就是武功再好也不敢相逼。小姑娘要随他们上猫儿山?”
“是呀!”
“那请小姑娘路过鹰嘴峡时,要格外小心了!”
小神女一怔:“鹰嘴峡?”
“这可是一处险恶之地。”
宫琼花到底是位老江湖,一下明白恶老头的用意,上前一拜说:“多谢前辈提醒。”
恶老头盯了她一眼说:“林中飞狐,老夫不明白这位小姑娘为什么不顾生死护着你,你今后要好自为之。”
小神女说:“只要两位多在猫儿山附近一带走走,向平民百姓、贫苦人家或过往商人打听,别尽听武林人士所说,便明白我为什么要护着他们了!”
“好好!看来老夫真的要在这一带走走了!”恶老头对毒婆子说:“老婆子,我们走吧!”说完,他们双双告辞而去。
恶毒双仙一走,宫琼花呣子二人率众—齐拜谢小神女。粉面哪咤那二十多位骁勇善战的剽悍武士,十分敬服小神女一身惊世骇俗的神功。初时他们还不明白夫人和二寨主九重掌为什么对这两个不显眼的小孩敬若上宾,胜似亲人,现在他们完全明白了。
的确,小神女几次救了宫琼花他们,在江湖中人看来,真是恩比天高,义同海深,不啻自己的重生父母。
小神女见他们行这样的大礼,慌忙说:“夫人,你又来了!你是不想我们去猫儿山了?你叫大家快起来,要不,我和我哥走啦!”
宫琼花说:“好好!大恩不言谢!大家都起来吧!只要我们心中记住两位小侠就行了!一切感恩、报答的话不必多说。”
“是!夫人。”
小神女说:“夫人,我们快启程吧!”
“不错!我们也该离开了!”
于是众人纷纷上马离开了。路上,小神女问宫琼花:“那个恶老头叫我们路过鹰嘴峡,要千万小心,是什么意思?”
宫琼花说:“这位恶前辈是在暗示我们,鹰嘴峡,有人要伏击我们。”
“哦?我还以为鹰嘴峡险恶异常,难以越过哩,原来是有人伏击我们,我们不走鹰嘴峡行不行?”
“那我们要绕路北上资源,经过大大小小的村寨,从猫儿山北麓而回大寨了。”
“这—路平安吗?”
“小妹妹,这很难说。正所谓出门在外,行船走马三分险,这路比走鹰嘴峡平安多了,但要多走两天的路程,不但惊吓百姓,恐怕也会惊动了官府,影响了我们的行程。”
九重掌说:“既然我们的仇家有心要袭击我们,恐怕他不但在鹰嘴峡有埋伏,在其他道路上同样也有埋伏。”
宫琼花点点头:“二哥说的没错!要不,恶前辈就会叫我们走另一条安全的路了。看来,我们这一次的行程,已为仇家注意了!”
小神女问:“那么我们走鹰嘴峡?”
“小妹妹,你看好不好?
“我没有什么好不好的,而且我才不在乎鹰嘴峡的险恶和伏击。我是为大家着想,能避开还是避开为好,不能避开,只有硬闯了。我更想看看这伏击我们的是些什么人。”
“小妹妹这样说,那我们就闯鹰嘴峡。虽然山势险峻,对我们不利,但交起锋来,同样也对敌人不利,只要我们事先有准备就不怕。”
小神女说:“那我先去鹰嘴峡一带观察一下,没有危险,你们随后而来好不好?”
“小妹妹,这使不得。一来鹰嘴峡山势太过险峻;二来你人生路不熟,难以发觉敌人埋伏在峡谷两边山峰何处。要去,我和琼儿带人先到两边山峰上搜索,打发了埋伏的敌人后,大队人马才过。”
九重掌说:“我看不好。”
“二哥,怎么不好?”
“你们要是带的人多去两边山峰上搜索,那会打草惊蛇;人少易中敌人暗算,而且也不易一二个时辰内能搜遍两边山峰。天黑了,我们也过不了鹰嘴峡。”
“二哥!你说,我们怎样办?”
“依我看,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小神女一听“引蛇出洞”这四个字,感到来兴趣了!这正符合她一向好逗人好捉弄的性格。她笑着问:“巫大伯,你说呀,怎么个引蛇出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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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夜战山野
第四十回夜战山野
上回说到九重掌回答小神女说:“就是将埋伏的敌人引出来。”
秋剑说:“二寨主,这容易,只要我们一进峡谷,敌人就会出现了。”
宫琼花笑骂道:“你这个丫头,这叫引蛇出洞吗?这是自投罗网,陷入了敌人的埋伏圈,就是能冲出来,也伤亡惨重。”
“夫人,我们不能先派人登上两边的山峰吗?”
“这是硬闯,也不能说是引蛇出洞。何况敌人既然在鹰嘴峡埋伏,又怎不提防我们先登两边山头,护着大队人马过峡?”
小神女说:“巫大伯,你快说出怎么个‘引蛇出洞’法?”
九重掌说:“我的意思是,我们走完了这十多里的盘山道之后,找一处地方住下来,今天不走鹰嘴峡了,明天再闯。”
宫琼花看看天色,点点头说:“不错!我们给恶毒双仙耽搁了一个多时辰,到得鹰嘴峡,最快也要黄昏时分。就算我们能顺利通过鹰嘴峡,还要摸黑走一段山路,才能到达大寨,这在平时倒没有什么,现在有敌情,就不能冒险了。”
小神女问:“那怎么引蛇出洞呀?”
九重掌微笑:“我们住一夜,目的就是引蛇出洞。”
“哦?住一夜,就能引蛇出洞了?”
“小妹!埋伏的敌人以为我们今天一定要过鹰嘴峡,我们突然间不走了,在中途住下来,必然引起了敌人的思疑,他们一定会派人前来我们的住处,暗中打听我们的动静,看看我们是什么原因不走。只要我们捉住了这个打听的人,就清楚敌人的人数和如何埋伏了。至于我们的行动,到时看这个人的招供情况而定。”
小神女道:“原来大伯是这么个引蛇出洞法。这条蛇,是敌人的影子。”
宫琼花问:“要是敌人不派人前来打听,我们又怎么办?”
“若真的这样,我们在深夜派人前往鹰嘴峡一带摸摸敌人的情况。不过,我认为敌人必然会派人前来打听。”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大伯,要是我们捉到敌人的探子,他宁死也不说,我们又怎么办?或者他胡说一通,我们又怎么办?”
九重掌说:“世人又有几个不怕死?就算他胡言乱语,我老汉也分辨得出来。”
宫琼花说:“二哥,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万一他宁死也不说,我们也应该早作些准备。”
“那只有深夜派人摸敌人的情况了!”
小神女说:“我有一个好办法。”
宫琼花“哦”了一声问:“小妹有什么好办法?”
“放蛇归洞。”
“放蛇归洞?”
“是呀!”小神女随即说了自己“放蛇归洞”的办法,宫琼花和九重掌都点头赞好。
宫琼花说:“既然这样,那就通知前面的人,放马慢行,不必急于赶路,叫他们下岭后在附近找一处地方住下。”
秋剑说:“夫人,婢子飞马前去通知少寨主他们。”
“好!”
秋剑正想飞马而去,小神女又说:“慢!我还有一个主意!”
宫琼花问:“小妹,你还有什么主意?”
“就是夫人和少寨主改换行装,都别露面,就是其他一些人,也装着受伤的样子。”
宫琼花一时不明,问:“这为什么?”
九重掌一下领会,说:“对!这样更能将蛇引出来。试想:我们在大树下相遇恶毒双仙,怎能不经过一番交锋的?这样,更能迷惑敌人,令他们以为夫人和少寨主给双仙捉了去,众多武士受了伤,从而不敢在黄昏时过鹰嘴峡,另找地方过夜,明天再走。这样,他们更放心袭击我们了。说不定今夜里他们就等不及,来袭击我们,不用在鹰嘴峡险处交锋呢。”
宫琼花说:“要是这样,就太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引蛇出洞哩!小妹,你武功出众,办法也高明。秋丫头,你就这么占吩咐少寨主他们。”
“是!”秋剑飞马而去了。
小神女说:“夫人,你别赞我了,我只是想作弄敌人,没巫大伯想得这么深远而周详。”
当他们走完这段十多里的蜿蜓盘山道,下得岭来时,已是夕阳西照,只见晚霞殷红,归鸟投林。岭下的这一处地方,是群峰中岭与岭相隔的一段丘陵起伏的地势,有一条山溪水,宛如银蛇从高处穿岩破石而来,在这一处乱石中左旋右转,又向低处奔流而去。
在一处乱石丛林的小山坡上,有一座茅草搭盖的草棚,这是一些猎户进山打猎暂时过夜的栖身处,现已无人。宫琼花等人就在这山坡上住下,生火煮饭。一处荒无人烟、异常宁静的山凹,顿时人欢马叫,热闹起来。
宫琼花在夕阳之下,指着远处一座高入云霄的山峰对小神女说:“那处便是险峻的鹰嘴峡了!”
小神女凝神遥望,只见双峰对峙,中间只有—条小路穿过,其中一座山峰,一块怪石凌空伸出,宛如鹰嘴,真是险恶异常,再看对峙的山峰两旁,尽址连绵的山峦起伏,一直伸延到天边,望不到尽头。这处横断东西的山脉,仿佛是凌空拔地而起,除了鹰嘴下—条狭窄的山道,已是无路可通,也无法攀登,除非是往北、往南绕路而走,才能避开这一险处,那就不是几里、几十里的路程了,而是上百里的路程,不是去猫儿山,而是北上资源,南下兴安、灵川等地了。
当然,这样的险恶山势,对轻功超绝的小神女来说,她完全可以从悬崖峭壁攀登而上,越过鹰嘴峡,不需要走那一条山道。但其他人就不行了,哪怕是林中飞孤宫琼花,恐怕也难以翻过。小三子也不行,除非是小神女提着他助一臂之力,才可以登上山峰。
的确,要是有人埋伏在鹰嘴峡两旁的山峰上和峡谷那一久的谷口处,别说三十多骑人马,就是几百人马,也将遭到全军覆没的命运。不用交锋,单是从山峰上滚下大石和飞箭,也难以招架。再加上火攻,封锁了入口,更是无一人能活着,全变了烧猪。
小神女凝视了半晌,问宫琼花:“夫人,谁对你们有这么大的仇恨?他不但请了恶毒双仙来捉拿你,还在这鹰嘴峡埋伏,显然是要将你们赶尽杀绝才甘心,不让你们能活着回去。”
“小妹,除了回龙寨的邵家父子将我们恨彻骨之外,恐怕就是灵川大刀堂的那一伙匪徒了。其他仇家,皆不可虑。但大刀堂那一伙匪徒,经过琼儿在那山坡一战,伤亡惨重。后来我又飞马去灵川,杀了他们的堂主,再加上九重掌在森林一战,大刀堂人员伤亡所剩无几,不可能再调动人马在鹰嘴峡埋伏。只有回龙寨,才可能派出人马前来。”
“夫人疑心是回龙寨的人了?”
“我再也想不到别的仇家有如此的人手。”
“夫人怎么没想到,还有一个更为可怕而神秘的人?”
“哦?是谁!?”
“黑风教。”
“黑风救?”
“是呀!”
宫琼花说:“小妹,我本来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么一个㈠派,现听你和二哥说,也听到你曾问过恶毒双仙是不是黑风教请来的,我才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的门派。但我也曾想过,我们从没见过这个门派的人,更谈不到和他们有任何仇怨,他们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只有回龙寨,才与我们有仇恨,首先,邵家父子以为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下,一切都要听从他们的,多次派人来说,要我们与他们结盟,听从他们调遣,使猫儿山成为他们的一个堂口。但不沦软硬,我们都不买帐,从而引发起大大小小的交锋,双方都死伤了不少人。”
“夫人,是不是回龙寨邵家父子亲自前来找过你们?”
“邵家父子大概是架于太大了,不屑与我们见面,先打发通道县的堂主雷鸣和什么西路使者快剑辛飞,前来拜访我们,劝说我们弃暗投明,与回龙寨结为盟友。其实根本不是结盟,是归顺回龙寨,今后一切行动听由他们。我们三位寨主一听火了,不客气地请他们离开。”
“哦?当时你们没有交锋?”
“怎么没有交锋?那个什么雷堂主自恃武功高强,与我们三寨主霹雳刀登时交起手来,当时要不是我及时喝喝住,姓雷的几乎丧在我三寨主刀下。我对他们说:“你们今后最好别来惹我们,我们并不暗,无所谓弃暗;你们也不是明,我们干吗要投你们?今后最好是各不相犯,你们干你们的,我们干我们的,请走吧!’于是他们才悻悻而去。”
小神女又问:“以后呢?回龙寨的人不再前来了?”
“来是没有来,可是我们的人在全州、桂林一带,经常遇到麻烦,有时是公开挑战,有时半途遭他们拦劫,不容我们过境,杀死杀伤了我们的不少弟兄。我们也火了,派出骠骑队,专在他们的地盘上,抢劫了他们所保护的一些土豪恶霸的财物,也干掉了回龙寨在全州、桂林两堂的一些手下,从而种下了深仇大恨。”
“我明白了,怪不得桂林那个什么一见愁死人,与巫大伯势不两立了!”
“史寅,是一条汉子,出自名门正派,为人也侠义,说得好听一点,他是一个糊涂虫;说得不好听的,他是桂林一带财主老爷们的一条看门狗。他受了邵家父子的利用而不知,还自称是什么正邪不两立,容不了我们的存在。”
秋剑这时过来请她们去用饭,她们才停止了交谈。
是夜,月明星稀,山风阵阵。小神女和宫琼花在灯下谈心。小神女骤然停止了说话,凝神倾听。宫琼化问:“小妹,是不是有人来了?”
小神女点点头,轻说:“是有人来了,两个人,他们的轻功还不错呢!”
宫琼花也凝神倾听起来,但她内力不及小神女那么深厚,只听到山风吹动树木的响声,以及草棚外自己手下人的互相谈话声,而听不到有任何人行动的声音,困惑地望着小神女:会不会是小神女听错了?
小神女说:“他们似乎在五里之外,但的确是朝我们这里奔来,行动十分的敏捷哩!”
宫琼花更是惊讶。五里之外,小神女就察觉出来了?她的内力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深厚多了,自己可以说是望尘莫及。小神女又说:“他们快走近来了!夫人,你叫巫大伯他们准备一下,一切按我们的计划行事。”
“好!我马上派人去。”宫琼花打发秋剑去通知九重掌。不久,宫琼花也听出来了,夜里的来者,已出现在自己所住地方二里地左右的山头上。
小神女说:“夫人,我出去看看。”说时,小神女身形一闪,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月夜下,的确有两个人像幽魂似的,慢慢地接近了宫琼花、九重掌所住之处。他们交头轻轻交谈了一下,一个留下巡风守望,一个摸下山头,闪进了溪边的乱石草丛里。这个人似乎对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最后他接近了有灯光的一处帐篷,里面是九重掌和两位带队的武士在交谈明天的行程。
一个武士问:“二爷,明天我们还要在这里等蓝夫人的和少寨主他们?”
九重掌叹了一声说:“等!但愿他们能平安无事在这里和我们会面。”
另一位武士说:“二爷,说起今天的交锋,我心里犹有余悸。想不到恶毒这两个老怪武功这么的惊人,我们接不了他们一招。要不是夫人和少寨主引他们去追,我们大部分弟兄,恐怕都惨死在这两个老怪的手上了。现在夫人和少寨主的安全,实在叫人担心。”
九重掌叹气说:“夫人和少寨主为了我们,而引开了这两个老怪,但愿他们能摆脱了老怪的追杀,不然,我也无面目去见蓝大哥了!”
先前那位武士说:“二爷,我们在这里等不是办法,弟兄们受伤的不少,万一又碰了一伙仇家,我们能战斗的人实在不多。依属下的意见,明天我们走鹰嘴峡,早一点赶回大寨的好。”
另一位武士说:“那夫人和少寨主回头来寻找我们怎么办?”
九重掌说:“我看,明天我们在这里等—天,再作打算。”
“二爷说得不错,万一夫人和少寨主受伤逃脱出来,他们身边没一个人,那不更危险?”
正说着,蓦然听到帐篷的外有人“哎呀”一声,两位带队的武土顿时跳了起来,喝问:“谁?”
外面没有人应,九重掌向他们打了一个眼色说:“你们快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夜里给蛇咬了!”
两个武士立刻奔了出去,他们亮起火熠子一看,只见一个猎人装束的汉子,蹲在一块乱石下的草丛里,动弹不得。一个武士惊讶地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蹲在这里?”
另一个武士说:“我看他绝不是什么好人,将他带回去见二爷!”
这一个夜里的来客,他伏在乱石草丛中,正聚精会神偷听九重掌等人的说话,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已悄然来到了他身后。当他感到没有必要再听下去,正打算离开时,小神女在暗处凌空出指,封了他的伏兔|茓,他一时站立不稳,“哎呀”一声倒了下来,想立刻挣扎逃走,可是伏兔|茓给封了,连站也站不起来,如何能逃走?这时,猫儿山的两位武士出现了,说了两句,顿时像捉小鸡似的,将他捉来见九重掌。也在这时,小神女又凌空出指,解了他的|茓位,一下子,这位刺探者双脚又能动弹了。他感到莫名其妙,怎会有这事发生?想离开时,突然间双脚好像瘫痪了似的,不听自己使唤,竟然走不了。给人捉住时,双脚又能行动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仍然不知道有人在暗中戏弄了他,他却怪自己怎么这般的倒霉。
行来这位刺探者虽然在夜里行动敏捷,手脚也轻灵,可不是什么高手。一位武林高手,哪有给封了|茓位而不知道的?
他给带到了九重掌的面前。在九重掌深邃的目光上下打量时,不由面露惊恐之色,目光游离不安。要是单露惊恐之色,一般猎户乡人也会如此。但目光游离不定,那就说明他心中有事了!这样的表现,又怎能逃过精明能干、江湖经验丰富的九重掌?一看,就知道他是敌人派来刺探情况的人。他冷冷地问:“你是什么人?在夜里摸到了我们露营的地方?说!你有何意图?”
不知是这位敌探真的害怕脚软,还是故意装成这样。他跪了下来说:“大王!饶命,小人是这一带的猎户,经常进山里打猎,常在夜里捕捉一些野兽。因为追踪一只野兽而追到这里来了,望大王饶命。”
九重掌一听,这更是破绽百出。这里这么多人住着,又有篝火升起,就是这里原有的野兽,也吓得远远避开了,还敢跑来么?哪怕是凶恶的老虎、豹子,也不敢闯来,其他小野兽更不敢接近了。你追什么野兽追来了?九重掌也不说破,问:“你真是一位猎人?”
“是!小人不敢说谎。”
“你是追踪一只野兽追来了这里?”
“是!是!”
“这里有人,更有火光,什么野兽敢闯来这里?说!你到底是什么意图闯了来?”
一个武士说:“你再不说实话,我们就马上砍了你。”
“小,小,小人真的是这附近的猎户。”
九重掌问:“那你为什么在夜里闯来?”
“这……”
另一位武士说:“二爷,他不说实话,拉出去砍了算了!”
九重掌说:“你们先别吓了他,让他慢慢说。”九重掌和颜悦色对敌探说:“你别害怕,我们是猫儿山上的人,不会乱杀害平民百姓。”
敌探故作惊愕:“你们是猫儿山上的英雄好汉?”
九重掌一笑:“你以为我们是别处的强人?害怕不敢说?”
“小人不知道,请大王恕罪。”
九重掌又说:“这处有一座简陋的草棚,大概是你进山打猎时,在夜里临时栖身的地方吧?”
九重掌这么说,实际是给了这个敌探一个下台阶的借口,不然再追问下去,敌探要么就是宁死不说,要么所说的更是破绽百出,自己想放他也没任何借口。杀了他,更坏了自己的计划,这么放了他,不但引起敌人的疑心,恐怕也叫这敌探思疑,所以才故意这么问。
这个敌探暗暗大喜,打蛇随棍上,连忙说:“大王,小人正是这样,想来这里住一夜,见有人有火光的,小人不知来的是什么人,所以走近来窥探。要是小人早知道是大王你们,就不那么害怕了,也敢大胆实言了!”
“对不起,你这间草棚,我们暂用了,因为那里住的都是妇女们。你要是不嫌弃,今夜里你和我们同住好了!”
“不不,小人还是连夜回村的好,不敢打扰了大爷们。”
“你害怕我们杀了你?放心!我们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作害附近任何一个百姓。”
“这……”
—个武士说:“二爷,他在这里过夜,恐怕对我们谈话不方便,还是打发他走吧!”
这个敌探又慌忙说:“对对,我留下对大爷们太不方便了,大王!还是让小人走吧!”
“唔!这样也好。你回去吧!不过,你千万不可对任何人说我们住在这里。”
“大王你放心,小人就是掉了脑袋,也不敢说出你们来。我说我什么人也没有看见。”
“好!你走吧!”
“多谢大王!”
“慢着,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暗探不由一怔,问:“大王!想问小人什么事?”
“你在这一带打猎,没有看见一些生面人在这一带出现?”
“生面人?没有呵!”
“也没遇上任何一个人?”
“小人是遇上附近出没的一些樵子、猎人,都是熟口熟面。生面的人,小人就没碰上。大王,在这—带的荒山野岭中,还有什么人闯来这一带?”
“唔!你可以走了!”
九重掌从敌探的口中,更加肯定鹰嘴峡有埋伏了。他那“没有什么人闯这一带荒山野岭”的声明,不啻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愚蠢行径。
敌探一离开,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没有多久,他就在山头上与望风的同伴相会合,同伴急急地问:“你怎么这样久才回来?”敌探说:“老子险些在阴沟里翻了船,要不是老子机灵,几乎成了他们的刀下鬼。”
“哦?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快离开这里,见到雷堂主再说。”
他们很快又在山头上消失了。当他们快接近鹰嘴峡时,骤然停下来,凝神倾听四周的动静。小神女一直在暗中盯视着他们,见他们骤然停下来,伏在树下的岩石中不动,心想:“这两个贼人怎么了!不会是察觉到我在跟踪他们吧?这不可能。自己行动无声。他们怎会察觉到自己?那他们就不是一般的人了。可是,怎么看,他们都不像一流高手。这两个贼人在乱石中蹲了一会儿,一个轻说:“看来你多疑了,没有人跟来!”
另一个说:“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的确没人,我们快走。”
他们一下又像两只兔子似的,从乱石中跳出来,一前一后,直扑进了鹰嘴峡一侧的山峰上。这时正是深夜子时左右。他们在山峰树林中见到了一位中年劲装汉子。这位中年汉子一见到他们便问:“探到了什么情况?”
敌探说:“报告堂主,属下已探得一清二楚了!”
“他们为什么不过鹰嘴峡?”
“原来林中飞狐和小魔头碰上了恶毒双仙,猫儿山的那—伙马贼受伤不少,连他们的二寨主九重掌也带伤了。林中飞狐呣子两人不敌而逃,恶毒双仙去追杀他们了,现在生死下落不明。他们在那一处山凹中住下来,等候与林中飞狐会面,所以没来鹰嘴峡。看来他们明天也不会过鹰嘴峡。”
“他们不走鹰嘴峡了?”
“堂主!他们不是不走,只是在等林中飞狐。要是林中飞狐今夜能摆脱了恶毒双仙,与他们会面,明天会过鹰嘴峡。属下看来,林中飞狐怎能摆脱恶毒双仙的追杀?不是死在恶毒双仙的掌下,就是为恶毒双仙所擒,他们明天恐怕不可能来。”
雷堂主皱着眉说:“要是这伙山贼也不来,我们又要在这里多呆一天一夜了!”
“堂主,以属下的意见,不如我们连夜奇袭九重掌,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胜过在这山峰上白埋伏?”
雷堂主不由心头一动:“连夜奇袭?”
“堂主,我们在这里伏了两天两夜了,他们目前军心不稳,林中飞狐和小魔头不在,九重掌又身负重伤。别说我们冷不防的突然夜袭,就是公开叫阵,他们也不足我们的对手,准杀得他们落花流水,得胜而回。”
“晤!你这主意不错!我去和千使者商议一下,连夜出击。我们长此在这里埋伏也不是办法,不但弟兄们辛苦,万一让山匪们察觉,用飞鸽传书他们大寨,那时前后夹功,我们就危险了!”
“堂主忧虑的是,属下看九重掌为人老奸巨滑,曾向属下询问这一带有没有生面人出现,看来他似乎疑心鹰嘴峡有人埋伏了!我们还是趁早行动的好。”
“你别多说了!叫弟兄准备下山。”
“是!堂主。”
小神女在远处听得清清楚楚,感到事情真如巫大伯所预料的一样,敌人迫不及待要出手了。便悄然而去,直奔山凹。
宫琼花见小神女回来,惊喜地问:“小妹,你回来了,我们大家都担心你呢。”
小神女一笑:“你们以为我会出事吗?”
“虽然你不会出事,但见不到你,大家始终都放不下心来。”
“夫人!一切如巫大伯所说,他们连夜出动了,叫大家都准备吧!”
“小妹,我们早已准备好了!就是等着你回来。”
“哦?你们肯定敌人会行动?”
“就是不肯定,大家作好准备,也好预防事态突然发生时措手不及。”
“夫人,这次带队夜袭你们的,是一个姓雷的堂主。”
“雷堂主?那是回龙寨通道县的雷鸣,想不到是他带人来伏击我们。”
“听说还有一个姓辛的使者。”
“辛使者?那是回龙寨的一位上乘高手快剑辛飞了!他也来了?”
“他的剑法很好么?”
“好是不怎么好,但非常的快。”
“他比那个什么老杀手叶飞的剑法怎样?”
“他们在回龙寨,人称回龙双飞,剑法不相上下,一个以剑快见长,一个以杀人绝招见狠。这个快剑辛飞,我可以应付他。”
“那个雷堂主呢?”
”他更不行,琼儿对付他就绰绰有余。其实这个通道县的回龙寨一处堂口,我们早已想去将它端了,他这次来就最好。”
“夫人为什么要端掉它的?”
“这个姓雷的,与通道县的一个土豪恶霸湖山鹰称兄道弟,狼狈为奸,欺压盘剥当地平民百姓,我们早有心去铲除他了。想不到一年多前,这个湖山鹰为一位侠偷义盗黑影光顾,几乎盗去了他一半的家财,从而使得他们日夜戒备禁严,我们一时无法下手。”
“原来这样,夫人!你知不知道这个侠偷义盗黑影是谁?”
“不知道,莫不是小妹知道?我真想与这位神出鬼没、来往无踪无影的侠偷相识,交个朋友,不知他赏不赏面!”
小神女心里好笑:这个侠偷不是早已和你们结成了朋友了吗?还什么赏不赏面的。但她不想说破是小三子,以免在江湖上传扬开来,不但会给小三子,也会给侯府带来灾难。便说:“我也不知道,我还想问夫人知不知道哩!”
宫琼花又说:“我听江湖上传说,老杀手叶飞和三眼神端木良曾经见过这侠偷一次,不知为什么给侠偷摆脱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侠偷在江湖上出现,也无人知其下落,似乎这位侠偷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回龙寨的众多高手,千方百计想追寻也追寻不到。其中有些人竟然胡说我琼儿是这位侠偷,这也是给猫儿山带来麻烦的原因之一。”
小神女故意问:“那少寨主是不是这位行踪神秘的侠偷?”
宫琼花一笑:“当然不是。我们琼儿一向做事光明磊落,从不藏头露尾,是自己所为,绝不否认。小妹,我不是说侠偷义盗黑影为人不够光明磊落,他这些行为自有他的原因。们我是十分的仰慕这位行侠仗义的神偷。传说是他独自一人,干掉了盘踞在湘黔边界上的悍匪吊眼狼。”
说着,粉面哪咤蓝琼和小三子来了,宫琼花和小神女不由相视一笑。蓝琼问:“娘!你和小妹在谈什么?这么好笑?”
小神女瞟了小三子一眼,对蓝琼说:“我们正谈论你是不是江湖上那位行踪神秘的侠偷黑影哩!”
小三子一听不由愕然,蓝琼更是一笑:“小妹,你别听江湖上的胡说八道,我怎么是黑影了?这是回龙寨借口向我们挑起事端。”他又对宫琼花说:“娘!巫二叔正等着想见你和小妹。”
宫琼花挽了小神女的手:“来!我们一块去见他。”
九重掌听了小神女的话,和宫琼花等人又重新作了行动的布置。总之,一切景象如旧,篝火照样燃着,也有人巡夜,来往走动,草棚、帐篷内的灯火熄灭了,人们悄然撤到一些山头的树林、乱石、草丛里埋付着,等候敌人的到来。
在寅时、卯时之间,快剑辛飞和轰天雷雷鸣带着人马己扑近了山凹。他们在山头上先是射出火箭,一下将草棚,帐篷烧着了,转眼大火熊熊。他们听到山凹中人叫马嘶的声音,雷鸣带了二十多位劲装大汉,一下杀人了山凹,高声吼着:“九重掌!你给我滚出来受死!”
没有反应,雷鸣顿时生疑:难道九重掌在起火时逃走了?哼!你逃得了吗?有辛飞使者在两头路口守着,就算你Сhā翼也飞不出去。他喝着两个手下:“给我进帐篷搜!”
两个手下进了帐篷,不久出来说:“堂主,帐篷里空无一人。”
同时杀人草棚的人也跑来向他报告:“堂主,草棚里没人,看来他们全跑了!”
“那给我四处搜!我不信他们能飞到天上去!”
雷鸣带来的二十多个夜袭者,在火光熊熊之下,三五成群,四六一组,立刻分散四下搜索。雷鸣也带了四位贴身护卫武土,来到山坡溪旁一块空地上,看这一场搜索战。他满以为这一次成功的夜袭,必大获全胜。九重掌这一个猫儿山的二号人物,不久将成为自己的阶下囚。到时,自己在回龙寨的地位,就会显著提高,同时也扬名江湖。
这个雷堂主,根本就没有什么扫除山贼草寇、为人间除害的念头,也谈不上什么行侠仗义、造福世人的想法,他所想的是自己怎么扬名江湖、追逐名利地位。怪不得他与湖山鹰这样的土豪恶霸称兄道弟了!他与同是回龙寨的、桂林堂的堂主史寅不同。史寅是以为人间扫除邪恶为已任,是侠义道上的人。只是他带门户偏见,受人利用,—时不分是非黑白而已。雷鸣是自觉地投到邵家父子门下,一心为自己成名打算。尽管这样,雷鸣与那些野心勃勃、暗中玩弄权术、一心想君临武林的奸雄们又有所不同。他只是追求成名,希望受人敬重而已,没有太大的野心。
正当雷鸣踌躇得意之时,蓦然见到他那些正在搜索的手下,遭到了几条从乱石草从中跃出来的人影袭击,跟着其他几组人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事情好像颠倒了过来,从奇袭者变成被袭击者了。这些从乱石草丛树林跃出来的人,一个个身手敏捷,矫如猎豹,威如猛虎,霎时之间,他的手下已倒下了七八个人了,惨叫声连起。的确,宫琼花呣子二人这次带来的二十多名剽悍的骑手,一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不畏生死的精英队伍,他们已聚集了一肚子的怨气和愤怒。更养精蓄锐,等待敌人的侵犯。所以一旦厮杀起来,一个个锐不可当。何况他们是在黑夜突然袭击,便将这些长途跋涉的夜袭者杀得措手不及。
雷鸣看到形势不妙了。探子说,猫儿山的人受伤不少,能战斗的人不多,怎么一下出现了这么多身手敏捷、威不可当的人?看来自己不出手不行了!他正想带四位贴身护卫过去,蓦然又一支人马朝他而来,为首的一个人说:“姓雷的,本少爷寻找你多时了,原来你躲在这里不动,不是身先士卒。”
雷鸣在火光下看去,不由一怔:这个说话的人,正是猫儿山的少寨主粉面哪咤蓝琼,便脱口而说“是你?”
“你以为本少爷是什么人?”
“你没有给恶毒双仙捉去?”
“本少爷转回来,就是为了对付你这一条回龙寨的恶狗。哼!你敢叫我们的二寨主滚出来受死,现在你给本少爷滚过来受死吧!”
雷鸣大怒,一刀骤然劈出:“老子先要你这小贼死!”
蓝琼身形一闪,利剑也顺势刺出,说:“你这样的刀法,也敢与本少爷交锋么?”
的确,蓝琼所学的,是母亲的两门绝技:剑和轻功。剑法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算上乘剑法之一,其中还会有七煞剑门—些精湛的绝招,有如奇峰突起,往往令对手一时愕然而不知如何应付。再加上鬼影侠丐吴三,又传给了他幻影十八变的身法,尽管他内力的修为不及父母深厚,但身法,轻功加剑法混合使用,似乎化成了一门莫测的武功,在猫儿山一带已少有对手了,所以人称为猫儿山的小魔头。
雷鸣只是孔武有力,刀法也不见得怎么好,根本不是一流高手,顶多跻身二流之辈,所以蓝琼一抖展几招剑法后,便杀得他刀法错乱,脚步不稳了。要不是那四位贴身护卫舍命拼杀抢救,他早已身受剑伤了。
蓝琼独战雷鸣五人,似乎仍游刃有余。可是当猫儿山的三位剽悍武士冲杀过来,雷鸣更是处于下风,已无还招之力,只好拼命挥刀自卫。他还指望快剑辛飞赶来救他。他哪里知道,辛飞在山头上与宫琼花交锋激烈,早已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赶来相救。
宫琼花原是七煞剑门的四大长者之一,武功自有过人之处,与飞天妖狐邢天燕不相上下。只因不敌鬼影侠丐吴三,从而遵守诺言,退出江湖纷争。快剑辛飞的剑固然很快,她完全可以应付得了,而且还稳占上锋。小神女只是在一旁静观,提防回龙寨的人向宫琼花施冷箭暗器。
战斗最为轻松的就是九重掌了,他守在下岭的路口上,端坐在软椅上,凭手中的一竿钓钩,便已杀得敌人魂飞魄散,不敢接近。何况他身边还有两位武士护卫着。本来这一处上岭的路口,由雷鸣手下的一个头目带人守住,目的想全歼猫儿山的人,不让一个人逃出去。现在由九重掌从暗中杀出来,反过来守住了上岭的路口,不让回龙寨的人越过雷池半步了。当雷鸣杀人山凹时,宫琼花便带人骤然从隐蔽处杀出来,封锁了回龙寨人的退路,形成了反包围。这就是九重掌、宫琼花和小神女共同商议的对敌办法:引蛇出洞。
这一场激战颇为惨烈,真是山重重、雾重重、云锁山岩雾断垄,血染草木红。拂晓时分,当蓝琼一剑将雷鸣的脑袋削下来时,回龙寨的夜袭者们更是惊破了胆,溃不成军,纷纷夺路而逃。快剑辛飞见蓝琼提着雷鸣的脑袋过来,一下心慌,又给宫琼花一剑刺伤了右臂,哪里还敢战斗下去?纵身飞也似的向山野逃命了!蓝琼想纵身追杀,宫琼花说:“琼儿,残敌莫追,让他带个口信去报告邵家父子也好,我们猫儿山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一战,雷鸣和辛飞带来的四十多人,在山凹和两头路口上,一共丢下了三十多具尸体,连雷鸣也横死山野,也可以说回龙寨通道堂的人马,几乎丧尽,逃回去的不到十人。这不到十人之中,有几个还是卒飞从回龙寨带来的高手。
在猫儿山这边,也死亡二人,受伤四五人。他们在打扫战场,埋葬尸体之后,九重掌和宫琼花将伤亡的武土放上马背,飞马直奔鹰嘴峡。为了防万一,小神女和小三子、宫琼花呣子二人,先飞身上鹰嘴峡两面山峰,巡视了一回,见无敌踪,才扬手让九重掌率领人马穿过险恶的峡谷,直奔猫儿山而去。
一过鹰嘴峡,极目四望,尽是连绵不断的群峰重岭,翻过了几重岭,已是猫儿山凌云寨的管辖范围了。这里更是山高林密的险峻地带,根本看不见村落人烟,是荒蛮无人居住之地。猫儿山,其实是岭南五岭之一越城岭的最高峰,终年云雾绕缭,不见其真面目。它除了是野兽、强人出没之处,一般平民百姓,不会在这一带来往。就是一般的小股山贼土匪,也不会来这里。只有大股的强人,其中还要有艺高人胆人的江湖中人率领,才可以在这里啸聚山林,占山为王,抵御官兵进剿或武林人士的挑衅。这些,都是小股山贼所不能的。
数百年来,猫儿山也曾有过几股大的强人在这里占山为王,四处进行抢劫烧杀。其中一股最大的强人,莫过于莫家四狼。当时他们还有武功莫测的甘氏三煞为靠山,最后还是为小魔女白燕燕和奇侠一枝梅一举歼灭,连山寨也夷为平地(详情请看拙作《武林传奇》第二十、二十一回)。此后好一段时间,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强人占山为王了。最近,才由有黑风教为背景的红脸汉石开,召集了一些流氓士匪,在这里啸聚山林,四处抢劫为生。很快又给阴阳剑客蓝笛、林中飞狐宫琼花夫妇二人,率领九重掌、霹雳刀等一批生死弟兄,将红脸汉赶跑,将山寨夺了过来,从而自己占山为王,将猫儿山打点得似模似样,雄视桂北一带群雄。这又应了民间的一句俗话:正是瘦田没人耕,耕了有人争。原来猫儿山这—处四野无人的蛮荒之地,除了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贼在这-带出没之外,一般江湖强人不屑一顾。可是自从让蓝笛、宫琼花等人打点成规模之后,邵家父子却来争夺了。加上黑风教的人在暗中煽风点火,于是便产生了—连串的冲突,最后竟造成了势不两立的境地。
初初,邵家父子不过是想把猫儿山这一股强人收为已用,也十分重视林中飞狐夫妇二人,派人前来游说,甚至许下诺言:林中飞狐夫妇二人可以成为回龙寨的长老,九重掌等人仍可掌管猫儿山,不过要改换门庭,成为回龙寨下面的一处堂口。猫儿山的人是软硬不吃,邵家父子大为恼火。此时的邵家父子,俨然以武林中湖广一方盟主自称了,大有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逼人气势,千方百计要将猫儿山荡平才罢休。他们的行动既有明的,也有暗的,更在江湖上大肆扬言,猫儿山人是一伙无恶不作的匪徒,以造声势,为今后侵犯猫儿山师出有名。何况林中飞狐在武林中的声誉一向不大好,是七煞剑门的长老之一,为名门正派和侠义人士所不容。邵家父子要侵犯猫儿山,是迟早之事。只是邵家父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办好,须要去处理。首先是与湘西言家和贵州九龙门之间的关系要处理好,起码自己在大举侵犯猫儿山时,令这两门派的人不来Сhā手,坐守中立,自己才无后顾之忧。
现在雷鸣、辛飞带这么多人深入鹰嘴峡埋伏,只是大举侵犯前的一次试探。成功了,可以威慑整个猫儿山,以后便可以不战而令对手屈服,不费一兵一卒,而拿下了猫儿山。想不到这一次试探,竟惨败而归,还损失了一员大将。邵家父子不能不惊震了。隐隐感到猫儿山不易对付。再说小神女和宫琼花他们越过了鹰嘴峡,再走一段山路,穿过一些丛林,在登上一处山顶时,竟然发现山顶上有一座山寨。小神女和小三子都感到惊讶。一般来说,建村立寨,绝大多数都是选择山脚下近水原的树林,或者在山坡上,或在背靠悬崖的半山之中,极少有人在山顶上建立村寨的。而且这个山顶,不是与其他山峰连接,而是孤零零地兀立在蓝天之下,四周没有任何依傍。山寨四周是没有树木的陡斜山坡,长满了似绿毯一样的低矮野草,有的地方根本不能立人,只有一条上下山岭的道路。
小神女感到困惑:怎么在这孤零零的山顶上建立村寨的?这方便吗?首先饮用水就是一个大困难。下山挑水上山,这不辛苦吗?在接近村寨口一大段无树林的山坡草地时,宫琼花对她说:“小妹,小心了!千万别让马跑到草地上去。”
小神女问:“为什么!?”
“因为林子四周的山坡草地上,不但有陷阱,更处处Сhā满尖锐而有毒的竹钉,一给刺伤,就会中毒身亡。”
“这是寨中人安装的?”
“是!”
“他们干吗这样?”
“就是防官兵或其他外来的山贼进行烧杀抢掠。”
“哦?那我们这么多人进寨,他们怎么让我们通过?”
宫琼花一笑:“这座山寨是我们的人。”
“什么?这么一个山顶上的小小山寨,就是你们的凌云寨了?”
“不是!它是当地苗人的一处山寨,也可以说是我们外围的一处山寨。要攻我们的凌云寨,从东面来,一定要经过这处山寨,否则无路可走,四周尽是难以越过的深沟幽谷、悬崖峭壁,或迷失方向的莽莽森林。”
“夫人,这山顶上没有水,他们怎么过日子?”
“说也奇怪,这山顶与其他地方不同,它有一口仙女井,水神奇地从地下冒出来,可供村小人小一百多人使用,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今天用完了,明天一早,又是满井是水。所以这一处山寨,叫‘仙女寨’,寨中最有权力的人,是一位年老的妇女,掌管着这一口仙女井。”
“夫人,我们能不能去看看这口仙女井?”
“你要去看?”
“是呀!”小神女对任何神奇新鲜的事物,都产生了好奇心,都想去看看。何况这还是一口从地下冒出来的仙女井哩!更想去看了。小神女又问:“夫人,他们不让人看么?”
“对别人,当然不让他看了。对你,不让你看也不行。”
“夫人怎么这样说的?”
“因为你太古灵精怪了!不知会弄出什么花样来。说不定你弄出的花样,会将全村人吓坏了!我看,还是让你去看看的好,以免弄出其他神神怪怪的事情来。”
小神女不由咯咯地笑起来:“夫人,我不会这样的坏吧?”
“这不是坏,是好捉弄人而已。小妹,我带你去看,叫二寨主他们先走。”
“夫人,不在村子里休息一下么?”
“不!以免打扰了山寨里的百姓,弄得村中的父老们丢下工作而招呼我们,就不好了!”宫琼花随后对秋剑说,“丫头你去对二爷和少爷说,我和小妹在这山寨呆一下,然后赶来,叫他们继续赶路。”
“是!夫人。”
宫琼花和小神女进寨后,将马交给了春剑等人带走,自己和小神女转入寨里的小巷,跟管事的老太婆说了一下,由一位少女带着,来到了仙女井畔。
小神女一看,这口仙女井在村中背处一株古树下的乱石丛中,实际上它不是井,是一眼山泉,泉水清澈见底,寒气逼人。饮一口,清凉透心。小神女不明白一处孤零零山顶上,怎么会有这么一股从地下涌出来的泉水?水是从哪里流来的?难道它真是仙女开的一口井?一般水是往低流,它怎久会从山顶上冒出来了?这只有用神仙的力量才能说得通了,怪不得称为仙女井。
小神女问:“要是人们不用水,这井里的水不会流出来?”
“这口井另一神奇的地方就在这里。”宫琼花指着井边的—块岩石说,“只要水刚一漫过那块石面,水就不再冒了,就是天老爷下雨,水也不会溢流出来。”
“真的?”
“小妹,你要是不信,可以叫人提两桶水来,倒进井里试试。”
“这不必了,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也没必要来骗我。”
宫琼花又说:“听说这井水还有延年益寿、医治某些疾病的作用。”
“真的?那它不成了神仙水了?”
“真不真,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村子里的人,长寿的不少,大多数都是无疾而终。小妹,你要不要试试?不过,要长年住在这里,长年饮用才行,不是饮—口水就有效的。”
小神女笑说:“我可不想那么长寿,叫我长年住在这里,那不闷死了?还能长寿吗?我生性好动好玩,又喜欢捉弄人,看来我是一个短命相!”
宫琼花大笑:“小妹!千万别这么说。我看你不饮用这口井里的水,也会长命百岁。因为你不但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忧愁。”
小神女在井边流连了—会,满足了好奇心,说:“夫人!我们走吧!要是他们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就不大好了!”
“小妹,你放心,过了这村子,以后都是我们的地盘了,没人敢跑来闹事。不过,我们也该走了,以免他们等急了。”
于是她们告别了山顶村寨,施展轻功,追赶九重掌的大队人马。不久,她们听到前面的树林传来交锋的刀剑声,小神女一怔,说:“夫人!前面出了事了!”
宫琼花更是深感奇异,暗想:“谁人敢这么大胆,跑来猫儿山的地盘闹事了?不会又是邵家父子打发高手寻仇挑衅吧?”
宫琼花和小神女双双飞身人树林,远远一看,一双蒙面男女,双双击败了粉面哪咤和小三子,似乎他们手下留情,没有伤害蓝琼和小三子,只是说:“你们最好叫林中飞狐出来,不然,休想走出这座树林!”
四位佩剑少女一见宫琼花回来,连忙说:“夫人!你回来得太好了,不知从哪里跑来了这夫妇二人,剑法端的凶狠了得,少寨主和小少爷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声称非要见到你不可,不然,不让人马过去。”
宫琼花不由惊讶:这是从哪里来的上乘高手,非要见自己不可?便说:“好!我去会会他们。”
秋剑四下望了望问:“夫人,小妹小姐呢?她没和夫人在一起?”
“她有事等会就来。”
其实小神女早已来了,不过她不想露面,悄然隐藏在附近的一株大树上,以观动静,打量来的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她已暗暗惊讶,连小三子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显然来人剑法极好,是属于一流上乘的高手。不知他们是黑风教打发来的人,还是邵家父子聘请而来。
宫琼花来到蒙面人前面,拱手相问:“不知两位欲见小妇人有何赐教?”
两位男女蒙面人上下打量着宫琼花。不知是宫琼花体态与过去不同,还是性情风格迥异,不似以往风浪不羁、媚眼飞人,眼前的她是一副端庄、威严的仪态。男蒙面人心下思疑地问:“你就是江湖上人称的林中飞狐?”
“不错!小妇人正是。”
“你真的是林中飞狐?”
“难道阁下以为我是假的吗?”
男蒙面人问女蒙面人:“你看她是不是林中飞狐?”
女蒙面人点点头:“恐怕是!只是体态、风格与过去不同,但在神态上都相似。”
“好!”男蒙面人对宫琼花说,“请你随我们一走。”
“去哪里?”
“到树林深处!”
“你以为我会随你们去吗?”
“只要我这把剑出动,不由你不随我们走。”
“好!我正想领教阁下的高招。”
“那你亮剑吧!”
宫琼花利剑出鞘,说:“请!”
“唔!你小心了!”
男蒙面人利剑一挥出,宫琼花“咦”了—下,连忙闪身避开,也一剑挥出。对手回剑一挡,“当”的一声,将宫琼花的剑震开,跟着又是一剑刺出,一边说:“不错!这的确是以往宫长老的剑法。”
他们交锋四五回合之后,宫琼花纵身跃开,面带惊疑之色,问:“你们是……”
女蒙面人在一旁说:“宫长老,现在你可以跟我们到树林深处说话了吧?”“好!我随你们去。”
蓝琼着急起来:“娘——”
四位佩剑的少女也叫起来:“夫人!我们也要……”
宫琼花说:“你们放心,他们不会伤害我的,你们不必跟来!”
女蒙面人问宫琼花:“这是令郎?”
“是!他不成器,见笑了!”
“令郎剑法不错呵,但他那一套身法,不像是你所传的。”
“那是另一位高人见爱相授的。”
“那就怪不得了!宫长老,我们走吧!”女蒙面人又对蓝琼说,“你放心!我们绝不会伤害令堂半根毫毛,我们只想和她到背处叙叙旧而已。”
宫琼花跟这一对蒙面人走入树林深处,猫儿山所有的人都思疑不已。他们是什么人?从他们的谈话中,似乎是相熟的朋友,既然是相熟的朋友,干吗要蒙了面孔?不让人看见?
秋剑不大放心地向九重掌问:“二爷,我们要不要暗暗跟着去看?”
九重掌说:“不用!他们不会伤害夫人,你们去反而坏了事。”
秋剑她们一听,再不说话了,心中只是思疑不已。
来到树林深处,宫琼花四下环视一眼,说:“这里无人,两位可以将面布除下来,让我看看是谁吧?”
女蒙面人笑问:“长老看不出,难道也听不出我们是谁吗?”
宫琼花说:“声音是有点耳熟,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出你是谁的?”
女蒙面人一下将面布揭下,含笑问:“这下长老该认出我是谁吧?”
宫琼花惊愕地打晕着,一时认不出来。可是隐藏在树上的小神女,却一下认出来了。这不是黔、桂,湘二地交界古道上的古榕客栈的女老板娘凤伯母吗?她怎么打扮成这样,跑到猫儿山来了?
宫琼花这时也认出来了,惊喜地问:“你是元凤妹妹?”
元凤笑道:“我还以为宫长老认不出我的?总算宫长老没有忘记我。”
“你这元丫头,是元字辈中极有见识和胆量的女中豪杰,你就是化了灰,我也认得出来!”宫琼花又望望男蒙面人,问:“这位是……”
元凤问:“你猜猜,他是谁?”
“不会是飞剑元浪吧?”
“你猜错了!”
“猜错?那他是谁?”
宫琼花悄然退出江湖时,感到在元字辈中,只有元浪的剑法最好,人也正义,在她心目中,只有元浪才配得起元凤。
元凤说:“祥哥!你将面布也除下来吧!”
宫琼花一怔:“什么?祥哥?”
闵子祥将面布除下来时,宫琼花几乎叫了起来:“六爷,是你?”
闵子祥笑了笑说:“宫长老,请原谅,刚才我们不想让人知道,用这种不友好的方法将你请来这里。”
“哎!初初我还以为你们是回龙寨邵家父子的人哩!看了你那秋水剑法后,我才跟你们来的,不然,你们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们来!六爷,你和凤妹怎么跑来这里来?是特意前来找我?”
闵子祥点点头,元凤却说:“我们要不是为了找你,就不会冒险闯来这是非之地了!”
“多谢六爷和凤妹,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元凤说:“长老,你没听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一句话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
闵子祥说:“宫长老,不瞒你说,我们本来打算来这里,奉劝长老再次金盆洗手,退隐山林,别再卷入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仇杀的!”
元凤说:“长老,江湖上对你的传说十分不佳也不利,几乎成了这一带无恶不作、杀人成性的女魔头,在武林中,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我们信以为真,所以……”
宫琼花说:“我明白六爷和风妹的来意了!要是劝我不听,就动手为江湖除害了!是不是?”
元凤说:“我们来的初意是这样。可是来到猫儿山一带之后,向四周附近一带山寨村民打听你的为人,才知道并非像江湖上所传说的那样,显然是有人恶意中伤长老,颠倒了是非。”
宫琼花一笑:“所以你们改变了初衷,不想除掉我,只劝我退出江湖。”
元凤说:“尽管这样,长老现在也是树大招风,不如听我夫妇一句话,从此隐退山林,以免掀起仇杀,造成无辜者丧身山野。”
“六爷,凤妹,现在我已是身不由己了!我和丈夫退是可以,可是跟随我的一批弟兄,以及这一带的平民百姓,就会遭到敌人的残杀了。我可不能为了自己,置别人生死于不顾,一走了之。”
闵子祥说:“只要长老在江湖上扬言,解散凌云寨,退出江湖,不与世争,长老和手下的一批弟兄,我们有地方安排。至于这一带的平民百姓,我们央求慕容家的人出面,汇合武林中的侠义人士,尽力保护好了。”
蓦然,一条娇小的人影,从树上飘落下来,闵子祥一怔,喝问:“谁?”
来人欢笑着说:“是我呀!”
闵子祥和元凤定神一看,是一位天真活泼而又水灵灵的小姑娘,一双似黑宝石的眼睛,大而明亮,闵子祥和元凤顿时傻了眼,这不是在古道上不时神出鬼没、爱好捉弄人的小神女吗?并且还自称小山妖,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他们夫妇二人,一齐惊喜脱口而说:“是你?”
小神女眨眨眼皮笑了:“当然是我啦!我们可有好几年不见了!”
闵子祥和元凤见小神女向自己使眼色,眨眼皮,心领神会,是叫自己千万别说出小神女的真相出来。元凤惊喜地问:“山姑娘,你怎么也跑来这里了?”
小神女说:“我跟你们一样,特来捉这林中飞狐的。不过我现在不捉她了!”
宫琼花却惊讶地问:“你们认识?”
小神女说:“我们早就认识了!几年之前,我还偷偷溜进他们村子里偷东西吃呢!好玩极了!”
元凤笑着说:“山姑娘,你怎么还记起这些趣事的?这几年你去哪里了?我们不时都在盼望你!你真的来捉我们的宫长老?”
“要不,我跑来这里干吗?可是现在,我不但不想捉她,就是有人想捉她,我也不答应。”
“哦?为什么?”
“这没有什么,因为我和她已成了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我能让人将她捉走吗?”
宫琼花说:“她现在不但不捉我,我几次险些丢命,还是她出手相救。不然,我早已尸横山野,你们想找也找不到我了。”
元凤问:“长老,你几时和山姑娘结成了朋友的?”
“凤妹,说起来就话长了!凤妹、六爷,看来这里不是长久说话的地方,不如大家一齐到我山寨中,我们坐下来长谈。我也有好多话要与六爷和凤妹说,更想知道六爷和凤妹在江湖上失踪了十多年,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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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三地会议
第四十一回三地会议
上回说到宫琼花有很多话要向闵子祥和元凤说,邀请他们到凌云寨作长夜深谈。
闵子祥和元凤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态。宫琼花问:“六爷、凤妹,不愿光临敝寨?”
元凤说:“宫长老,请原谅,我们不是不愿去贵寨拜访。我们夫妇早已隐退江湖十多年,不想再过问江湖上的是非恩怨,更不想卷入武林的仇杀中去,因此极不想让人见到。我们这次蒙面而来,主要是念在我们以往之情,奉劝长老解散凌云寨,再次悄然隐退。不管长老答不答应,我们就此告别而去,今后一切,请长老好自为之。”
宫琼花叹了一声:“六爷、凤妹,我何尝不想隐退江湖?可是朝廷鹰犬东厂的人,不知怎么找到了我。威逼利诱,要我再为他们效力。我迫不得已,再次远走高飞,来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原想过平静的生活。可是当地土匪、恶霸也不容我们过一天的好日子。我们也不忍看那姓石的红脸山贼,盘踞在猫儿山上,肆意奸淫抢掠,滥杀无辜,为害这一带的平民百姓。在这种种因素之下,我只好和一批生死相随的弟兄,在当地猎户的协助之下,杀入猫儿山,将凌云寨抢了过来,作为一处栖身之地……想不到仍不容于江湖。”
小神女听了心中暗想:你们抢了姓石的寨子,得罪了神秘而又阴险的黑风教人,他们能容你们在猫儿山吗?何况你还干些劫富济贫的事哩!
闵子祥说:“长老!我们原以为你不耐寂寞,再次重出江湖,要扬名立万,想不到你有如此的苦衷。”
小神女这时说:“伯父伯母,我有一个办法,使你们既不会让别人知道,又能够互说别后的情况。”
宫琼花问:“小妹有什么好办法?”
“我们几个人,不如在附近找一处地方坐下来谈话,叫巫大伯他们先回寨子,不就行了吗?而且我也想和伯父伯母说话。”
宫琼花说:“那太好了!附近不远有一处小村子,我们去那里住下长谈可好?”
元凤对闵子祥说:“山姑娘既然这样说,我们在这里多留一天吧。我也想知道山姑娘近几年的情景,怎么不来探访我们的。”
闵子祥点点头。宫琼花大喜:“那我打发琼儿他们带人马先回去,我们留下来长谈。”她挽了小神女之手。“小妹,我们一块去说,不然,琼儿他们还以为我给两个蒙面怪人强行带走哩!有你在,他们就放心了!”
“好呀!”
宫琼花请闵子祥、元凤在这里等一会儿,便和小神女双双而去。她们一走,元凤对闵子祥说:“想不到神秘的山姑娘在这里出现,还和宫长老结成了好朋友。早知道她在这里,我们就不必赶来了!”
闵子祥摇摇头:“她在这里,才更叫人担心。”
“哦?!你怎么更担心了?”“山姑娘生性好玩,有时任性行事,分不清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更会看不出什么是伪君子、她的武功那么神秘莫测,极易为人利用。”
“祥哥,不会吧?”
“怎么不会?几年前,她不是在我们客栈门前,为了要传飞侯子临死前的一句话,从点苍派掌门夫妇手中救了那负伤的黑风教恶大汉么?”
“这可能是一次特殊的情况。穆婷婷女侠说她天真而心慧,生性虽然好玩却疾恶如仇,怎会分不出好人与恶人的?看来她来这里,恐怕也是在江湖上听了猫儿山的种种恶传,前来除掉猫儿山这一伙人的。可她没有任性,先在平民百姓中打听了事情的真相,不但没有与宫长老等人为难,反而成了好朋友。这不说明她能分出好人与坏人吗?还有……”
元凤说到这里,似乎敏感地想到了什么事,突然不说。闵子祥问:“还有什么?”
“祥哥!我想,在苗寨突然出现的两位小护寨神灵,以及在那山坡上出现的大头没有躯的吃人山妖,会不会是山姑娘弄的玄虚?”
闵子祥愕然:“是她?”
元凤不愧为女中豪杰,曾经掌管过一地的堂主,极有见识和判断能力,她说:“这十分符合山姑娘好捉弄的的性格,十有八九是她了。宫长老不是说,山姑娘几次救了她的性命么?不是她又是谁了?我才不相信世上真的有什么大头山妖哩!而且这个大头山妖只杀为非作歹的歹徒,而救了好人。”
闵子祥不由点点说:“到时我们一问,什么都明白了!”
“哎!你千万别问,问了也是白问。”
“为什么?”
“她既然不想人知道,能说出来吗?要间,等我在无人时悄悄地问她,她或许会说出来。”
这时宫琼花和小神女转回来了,不单是她两人,还带了一位小伙子和两名佩剑的少女而来。小神女说:“三哥,你快上前拜见闵伯父和风伯母呀!”
小三子上前一揖说:“小三子拜见伯父伯母。”
闵子祥夫妇慌忙说:“不用!不用!”元凤惊奇地问小神女:“他是你的哥哥?你几时有一位哥哥了?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的?”
小神女说:“我没有说,不等于我没有一位哥哥呀!”
元凤笑着:“姑娘说的也是。”
宫琼花叫春剑、秋剑也过来拜见。元凤说:“宫长老,看来我们不想让人知道也让人知道了!”
小神女说:“伯母,你放心,我三哥和这两位姐姐,一向守口如瓶,不会将今日的事说出去。”
小三子说:“伯父伯母放心,就是今后有人问起我,我会说,从没听过有这么两个人,见了面也装着不认识。”
春剑和秋剑也双双说:“闵爷、凤堂主,就是今后有人将刀剑架在我们的脖子上,我们宁愿死,也不会说出来!”
元凤说:“那也不必这样,只要你们今后不对他人说出就行了!”
宫琼花说:“六爷,凤妹,我们走吧!”
她们一行七人,在秋剑、春剑带路下,穿过森林,跨过溪涧,走了四五里地左右,进入了—条小小的山村。这里只有三四户人家,又是住在高山深处,几乎与外界隔绝。他们平日靠打猎种山为主,除了猫儿山上的人有时送些米粮布匹来这里,外界根本没人来。就是猫儿山上的人,也极少来这里,不打扰他们宁静的生活。
秋剑是这小山村一户猎人的女儿,宫琼花一次送米粮来这里,见她精乖伶俐,大胆活泼,便将她收为弟子,传授她的武功。秋剑四位佩剑少女,表面上是宫琼花的贴身侍卫,其实全是她的弟子。
秋剑回到了自己家中,分外的高兴。由她跟父母一说,马上腾出了一间楼房。宫琼花一行七人,全住在这座溪水旁的楼房中,一切生活,全由秋剑、春剑两人打点调理了。
是日,闵子祥夫妇、宫琼花和小神女、小三子,在楼房上促膝长谈。闵子祥、元凤和宫琼花互拆别后二十多年来的种种经历与遭遇。当宫琼花听到了七煞剑门在武林中的覆灭和熊梦飞之死时,不胜感慨和唏嘘。闵子祥说:“宫长老,幸而你听从鬼影侠丐吴三的劝告,及早脱身,隐退江湖。而我们受恩遇情感所困,要不是聂大侠和穆家双女侠出手制止,我也早随师父去了!因此,才得以处理七煞剑门和师父他老人家身后之事。”
宫琼花叹了一声说:“六爷,不是我事后诸葛亮,要是熊掌门早听凤妹、元浪等人的劝告,打掉称霸武林的野心,在江湖上真正行侠仗义,就不致有如此悲惨的下场。”
元凤说:“最可悲的是他老人家受了东厂人的利用而不知道,还自以为自己的武功盖世,天下无敌。”
闵子祥摇摇头说:“就是我们,也不知道卜长老竟是东厂的人,派来七煞剑门作卧底。蓝美人一事,也是他挑动起来的。害得七煞剑门的弟兄,无辜惨死在这一事件中。”(以上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
元凤说:“六爷、宫长老,这事我们不必多说了。但这事件却使我们得到深刻的教训,我们今后千万别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及早退身,以免为他人所利用,这是我们来见宫长老的原因。”
小神女这时搭话说:“凤伯母说得太好了!我们真是要特别小心,以免为他人所利用。现在,我已发现有人在暗中活动了,在挑动江湖上的仇杀。”
元凤急问:“谁?”
“黑风教!”
众人一时愕然:“什么?黑风教?”
闵子祥说:“在早几年,黑风教人曾经在湘、桂、黔三地交界处活动,行踪诡秘,滥杀无辜。但他们的教主是谁,巢|茓在什么地方,江湖上没人能知。可是他们招惹了梵净山庄的冷面神尼和毒手观音,追杀飞猴。以后他们的人又在古榕客栈中闹事,刚好碰上了点苍派的掌门夫妇,一举而杀了一位老道和秀士,而另一位凶汉……”
小神女:“这一位凶汉,我为了不负飞猴的临死之托,要他传一句话给他们的什么教主,从点苍派掌门老怪手中救出来,让他带伤而去。”
宫琼花困惑地问:“小妹,你为什么要救这个凶汉?只是为了要他传一句话?”
“是呀!我答应了飞猴,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那你和点苍派掌门比武?”
“不是比武,是捉迷藏玩。老怪物要是捉不到我,就要答应我的请求。”
“他捉不到你”
“当然捉不到啦!”小神女将当时的情景—说,宫琼花感到骇然,心想,点苍派掌门万里飞,他的幻影魔掌神功,可以说是独步武林,举世无双。在他掌下,没有捉不到的人。当时居然捉不了只有七八岁的小妹,小妹身法之快可想而知了。
元凤说:“说来也奇怪,自从这凶汉走了之后,在古道上,再也没有黑风教人出现了,也没有什么人在客栈中行凶生事,以后连黑风教也消失了,似乎这个神秘的教会门派不复存在。我们也曾经四处暗暗打听,却一点踪迹也没有。看来他们惊畏了梵净山庄的报复,也害怕点苍派掌门夫妇的追杀,自动解散了。几年来,都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
小神女说:“伯母,我最近又见到了这一个凶汉,现在他已成为独脚人!”
闵子祥和元凤一时都惊讶起来,问:“你在哪里见到这个凶汉子?”的确,他们夫妇二人,几次四处打听黑风教的下落,全没踪影,以为黑风教自动解散了。现在一下听到小神女说,又怎不惊讶?
小神女说:“天柱县。”
“天柱县?莫非神秘黑风教的老巢在天柱县?”
小神女摇摇头说:“看来黑风教的老巢不在那里,有可能在靖州府城。”
“靖州府城?”
“是呀!但黑风教的老巢是不是在靖州府城,我也不敢肯定。因为我在猫儿山一带,也发现了黑风教的人。”
“哦?猫儿山一带也有黑风教的人?”宫琼花不由关心起来。
小神女问:“夫人!你知不知那个要劫走你的赃物的收购行商是什么人?”
“他难道是黑风教的人?”
“他何止是黑风教的人,他还是黑风教的使者,叫白无常,在猫儿山一带颇具权势,可以调动、命令其他黑风教的人。”
宫琼花愕然:“我还以为他是回龙寨邵家父子的人哩!小妹,你怎么知道他是黑风教的一位使者了?”
“因为我和三哥暗暗跟踪那个要洗劫苗寨的红脸汉,一直跟踪到了兴安县城郊的那处庄子。当夜,这个白无常也出现了。我偷听他与紫酱脸庄主的秘密谈话,才知道他们是黑风教的人。第二天,这个白无常便扮成行商,在那深山小市集中出现,而遇上了夫人你。我当时没想到这个白无常,竟然对你起心,要将你劫走……”
宫琼花说:“我和黑风教没仇没怨,他们干吗要与我过不去?”
元凤说:“宫长老,你是不是糊涂了,显然洗劫苗寨那一伙匪徒,是黑风教的人。你们夺去了他们的山寨,怎么没仇没怨了?这仇恨大得很哩!”元凤又问小神女,“山姑娘,以后哩?”
“我为了想知道黑风教的秘密老巢在什么地方,更想知道神秘的黑风教教主是谁,暗暗盯踪白无常。谁知这个老奸巨猾的白无常,似乎发觉有人在跟踪他,竟然给他摆脱了。没办法,我和三哥又只好转回兴安县城郊那处庄子,打算捉住紫酱脸庄主,可以问出黑风教的一些事情来,谁知……”
元凤急问:“又给他们跑掉了?”
“不!他和那姓石的红脸汉给人吊死在庄前的大树上,整个庄子也给人夷为平地,令我追踪黑风教的一条线也断了!”
元凤问:“不会是白无常这头老奸巨猾的狐狸,心狠手辣,先来一个杀人灭口?”
“伯母,初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后来才知道火烧庄子,杀死他们的是猫儿山的二寨主巫大伯。”
宫琼花解释说:“凤妹,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经过两个多月的调查,查明了那姓石的红脸汉,盗用了我们三寨主的名,在猫儿山北麓,血洗了古州一户积善人家侯府的商队,背后策划人就是兴安县城郊的庄主。所以二寨主九重掌巫昶,便带一批弟兄,连夜洗劫了那处庄子,将他们杀了。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是黑风教的人,要是知道,留下一个活口来问话多好。”
小神女说:“初时,我还怀疑巫大伯是黑风教的人哩!通过交手和谈话,才知道他是猫儿山的二寨主。”
元凤说:“宫长老,现在你们的情势是非常的险峻,明有回龙寨的邵家父子和众多高手,暗有神秘莫测的黑风教人与你们为敌,你真的要早作打算才好!”
小神女说:“刚才我们不是说要小心提防被人利用。我看你们与回龙寨的一切纷争,会不会是黑风教的人在暗中点火,使你们两败俱伤,然后他坐收渔人之利?”
一直在旁不出声的小三子这时也说:“事情真的是这样,我和山妹,几乎也受他们利用了!”
元凤问:“哦?小兄弟,你和山姑娘怎么几乎受人利用了?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和山姑娘怎么来到了这里?是为了追踪神秘的黑风教?”
小三子说:“我们初时不知黑风教的人会在这一带出现,是为了追查血洗侯府一支商队的凶手而来。初时,也以为是猫儿山的人所为,后来又疑心是回龙寨的人,嫁祸给猫儿山。因为在湘黔边界洗劫侯府另一支商队的,也曾盗用了湘西言家之名,企图嫁祸给湘西言家,令我们与湘西言家为敌。”
元凤不愧是颇有见识的英雄豪杰,她一下从小三子的话中,察觉到小三子是什么人了,含笑地问:“小兄弟看来是古州侯府的侯三少吧?”
小三子愕然:“伯母怎么知道了?”
小神女说:“还用问吗?你刚才不明明白白说你是侯府的侯三少了吗?”
宫琼花一怔:“什么?你是侯府三少?怪不得你来猫儿山一带追查血洗商队的凶手了!我多谢你们不鲁莽冲动行事,深人民间作多方面的调查。不像武林中那些什么名门正派的所谓侠义之人,先入为主,不然,我们猫儿山的一批弟兄,可死得冤枉无辜了!”
小神女笑着说:“你多谢我们干吗?正因为我们害怕受人利用,中了心怀叵测人的圈套,错杀了无辜者,稀里糊涂成为了他们的杀人工具,所以行动前一定要作多方的了解,查明事件的真相,不让真正的凶手以及幕后的策划者跑掉。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不管小妹怎么说,小妹和小哥这种办事认真,分清是非黑白,不枉杀无辜的作风,值得人感动和敬佩,又值得人去效仿。”
“其实你们多方面地去明查暗访,弄清了血洗商队的凶手,才动手去杀了他们,不也是这样吗?”
“这是不同的,我们是恼怒他们不但在我们地盘上滥杀人,更假借了我们的名义去干坏事,不杀难以泄恨。而你们是死了那么多的人,带着深仇大恨而来,仍能这么冷静行事,这才是十分的可敬了!”
元凤感慨地说:“要是那些侠义之人和复仇者,都能像你们这样,那些奸险小人和玩弄诡计的阴谋者就不会得逞了,武林中也少了是非和互相仇杀。可惜一些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不能例外。他们往往恃艺凌人,自以为是,受了别人的利用也不知道。至于心术不正,争名好利的人更不用去说了。山姑娘,你现在成熟多了!”
小神女说:“其实我并不像你们所说的那么好,我更加会任性而为,一怒起来,也会乱杀人的。夫人!你要多谢的不是我,是风叔叔,是他在我们来猫儿山之前,叮咛我们要慎重行事,别为他人利用。”
宫琼花又是惊讶:“风叔叔?”
“是呀!他在江湖上人称的一阵风。”
闵子祥、元凤和宫琼花一听,全都惊讶和惊震了。这可是武林耆宿、一代名丐吴影儿唯一的一位弟子。他在江湖上一出现,便已惊动武林,令群宵害怕。更兼行动神秘,出没无常,人们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似乎只有慕容家和点苍派的掌门夫妇,有幸能见到他的真容。其他人,哪怕是少林寺的主持和丐帮的掌门人,都没能见到。他几乎像以往丐帮的一位神龙长老一样,见首而不见尾,干了好事,悄然而去。
宫琼花问:“小妹,你在哪里见到这样一位一代名丐了?”
元凤问:“山姑娘,他不会是你们的亲叔叔吧?”
小神女想不到将一阵风说出来,令闵子祥、元凤和宫琼花这么惊震和惊讶,想收回来也不行了。便说:“要是我说出来,你们千万别说出来,不然,他以后就不理睬我了!”
元凤说:“山姑娘,我们怎会将他的事胡乱说出去的?就是山姑娘的事,我们夫妇几年来,也从来没对任何人说。”
小神女笑着说:“伯母,那我多谢你了!风叔叔曾经在我们家中住过一段日子。在武功上,我和三哥得到他的指点可不少哩!”
宫琼花说:“怪不是小妹一身的武功,这么神奇莫测了!连恶毒双仙也败在你的手下。”
闵子祥更是一怔:“什么?山姑娘,你跟那两位难缠的双仙交过锋了!他们虽然不乱杀人,却是挺难惹的,尤其是那毒老婆子,一剑在手,剑气杀意逼人,别人死在她的剑下,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他们一向不大过问江湖上的事,你们怎么去招惹这恶毒双仙了?”
小神女说:“我们可没有去招惹他们呀!是他们恃艺凌人,来招惹我们。”
元凤问:“他们总不会无缘无故吧?”
宫琼花说:“看来邵家父子亲自去请他们下山与我过不去。不管怎样,小妹终于令他们心服口服地知难而退。要不是小妹在,我的后果真不敢去想。”
元凤不由用惊讶的眼光看小神女。看来这个无法无天、好捉弄人的小丫头,几年不见,武功又上一层楼了!怎么世上幸运的事情,都集中在她—个人的身上了?点苍派的掌门夫妇看重她,慕容家的人更喜欢她,现在连一代名丐一阵风,也成了她的叔叔,在她家中住宿。这些都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而不能得到的事,偏偏她都得到了。
小神女见元凤一味望着自己,问:“伯母,是不是我脸上有污点,或者比以前难看了?”
元凤一笑:“你怎么这样问的?”
“那你老瞅着我干吗?”
“我是在想,那位击退铁衣恶僧、最近令武林中人十分惊奇的侯三小姐,不会不是你这山姑娘吧?”
“哦?你怎么也知道了?”
“我也是最近听过往住宿在古榕客栈中的客人们说的,当时我还暗暗惊讶,怎么古州一户积善人家,竟有这样一位武功了得的小姐?连名震关外武林、以铁衣之功独步江湖的铁衣凶僧,也负重伤而逃。这个侯三小姐一向没听人说过呵!不会是一位路过古州不愿露出真名的女侠,出手助了侯府吧?我怎么也没想到山姑娘,竟然是侯府的三小姐,还以为山姑娘是在崇山峻岭中出没无常的野丫头,真是失敬了!”
小神女笑着说:“伯母,你还有什么挖苦我的话没有?”
“哎!我怎么挖苦你了?我是真心诚意的。山姑娘,看来在这一带出现的什么守护之神、什么大头山妖……”
“哎!伯母,你别说了!看来我什么也瞒不了你,也求你千万别说出去。”
元凤一笑:“我怎么会说出去的?不担心你将古榕客栈闹翻了天吗?”
“伯母,我怎么胡闹,也不会闹到你们府上去,我不怕婷婷姐姐找我兴师问罪吗?我什么人都敢惹,就是不敢惹她!”
元凤一笑:“你这小丫头,还有什么人你不敢惹的?恐怕你连天上的玉皇大帝也敢惹。可惜是天上并没有什么玉皇大帝,不然,你是第二个齐天大圣,要大闹天宫了!”
宫琼花在旁听了一怔,问:“凤妹,刚才你们说的婷婷姐姐,是不是将中原武林闹翻了天的穆家姐妹穆婷婷了?”
“宫长老,不是她又是谁了?”
“她和你结成了朋友?”
宫琼花感到十分的惊讶,先不说正邪不两立,单是穆家姐妹这对侠义过人、正气凛然、疾恶如仇、击剑不留情的名震江湖的女侠,怎会和以往的仇敌、七煞剑门的弟子结成朋友了?她们不追杀、不追究已是最宽容的了,这似乎不可能。听小妹的语气,他们可不是一般泛泛之交的朋友,而是生死相助的好朋友哩!
小神女问:“她们不能结成朋友吗?”
“不是不能,而是太出意外了!”
元凤说:“宫长老,刚才从你的经历中听来,你不是也和飞天狐邢女侠结成了朋友吗?”
宫琼花笑着说:“这不同,邢天燕女侠虽然是侠义之人,但江湖上的名声不那么好听,她在名门正派的眼中,是一个邪派中的人物,在这一点上,我们成为朋友并不稀奇。何况我还听从她的劝告,不卷入七煞剑门与武林人土的纷争。”
“宫长老,在这一点上,我们也是与你相同,听了穆家姐妹的劝告,解散了七煞剑门,从此退出江湖,不再卷入江湖上的门派仇杀中去了。所以我们再次相见,就成为好朋友了。同时,我们成为知心相交的朋友,也全靠了山姑娘。”
小神女说:“哎!这又关我什么事了?”
“山姑娘,要不是你,我们能再次见到婷婷女侠吗?对了!我以后叫你山姑娘好,还是叫你为侯三小姐好?”
“哎!我像是一个小姐吗?像个野小子差不多。你们还是叫山姑娘和小妹的好,我才不稀罕什么小姐的,而且我也不是做小姐的料。”元凤笑问:“做小姐是什么料了?”
“我不知道。我看见富豪人家的小姐,做什么规规矩矩,话不敢多说,人不敢多见,老是坐在闺房中,一切由别人摆布,连出门去玩也不行。要是我,闷也闷死了!”
元凤和宫琼花等人不由相视一笑。
这一天,他们在这高山深处的小山村中,不但谈了整个下午,还谈到深夜。从大家分别后的经历,谈到了当今江湖上的情况,更扯到今后打算,以及如何应付骤然而发生的事情。他们是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小三子和小神女参加这一次谈话,不但听到了他们过去闻所未闻过的江湖上的奇人异事,还听到了武林中各种悲欢离合的故事,以及各种令人心寒的仇杀事件。
当大家感到疲倦想休息时,闵子祥一下提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问题来。他对宫琼花问:“你们一连几次外出回归时,半路上都遭到别人的伏击,不感到奇怪么?”
宫琼花一下惊震了,远的不说,就是最近几件事情,琼儿从灵川回寨的路上,在那山坡下遭到了回龙寨的叶长老率领大刀堂的大批人马埋伏袭击,而且事先还在山道挖了一个陷马坑。要是事前不了解琼儿的行踪,能准备得这样完善吗?自己去灵川杀了那大刀堂主后,回程的路上,却遭到了白无常出其不意的出手。二寨主九重掌从兴安杀了那紫酱脸庄主和红脸汉后,回程时在树林中也遭到百丈山匪徒的伏击,九重掌带的所有弟兄,全部惨死。就拿这两天来说,自己接小妹、小哥回寨,先是碰上了要捉拿自己的恶毒双仙,后又遇上了回龙寨通道县堂主雷鸣在鹰嘴峡的埋伏。幸而用了引蛇出洞之计,才避免了一次重大伤亡。这一切都是偶然、意外?为什么猫儿山人每一次的行踪,敌人都摸得这么准?难道敌人在猫儿山一带都有耳目?还是我们山寨中有敌人的卧底?要是有内鬼,那太可怕了!
宫琼花正惊震沉思时,小神女说:“这事情是有些古怪,要是一次意外,两次偶然,难道次次都这么偶然?而且每次在回程的路上,都遭到人有准备的伏击。就是侯府的几支商队,都在回程的路上,遭到人抢劫的。”
元凤说:“这么看来,不管是回龙寨也好,黑风教也好,他们都在你们的大寨四周伏下了精明能干的耳目,或者你们的人马中,有他们的卧底。”
闵子祥说:“耳目不可怕,卧底就实在太危险了!七煞剑门所以给弄得身败名裂,就是有卜再生这样的卧底。”
宫琼花点点头:“好!我回寨后,要细心观察和注意我们人马中的一些可疑人了!”
元凤说:“宫长老,对这种事,你千万要沉着冷静才好。应当行动如常,不露声色,暗中观察;不然,不但打草惊蛇,也弄得你们的人个个自危,疑神疑鬼了。敌人未到,自己却首先乱起来。”
“对!凤妹,你说得太好了!”宫琼花跟着又感慨地说,“凤妹,你要是来我们大寨主持大局就好了,我们几位寨主,除了九重掌有些谋略之外,个个都是粗人,冲锋陷阵,刀枪对垒可以,用计用谋就不行了。就是九重掌,也不及凤妹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才能。”
“宫长老,你别将我看得太高了,我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要是我有如此的才能,七煞剑门就不会落得身败名裂,在武林中遭到除名的厄运。”“这不怪凤妹。不是我说熊掌门的坏话,他当时已利令智昏,一意孤行,什么人的话他也不会去听。事后要不是风妹妥善处理,不但是熊掌门死无葬身之地,就是七煞掌门剩下的一批弟兄,也不知如何安排。他们不是为人追杀,也会流入黑道上去,继续为害人间。幸而是凤妹,才使他们真正能改邪归正,生存到今天。”
“宫长老,这些事我们不要再去说了。现在主要的是考虑你们今后怎么办。我感到你现在骤然隐退,不但你手下一批弟兄难以安排,你一家人也会遭到他们的追杀。而且你现在不同在七煞剑门时,那时的隐退,是弃暗投明。现在你要是隐退,不但应了江湖上的种种恶传与流言蜚浯,而且也造成邵家父子以及黑风教的气焰,那么你们以前种种的侠义行为都白费了!”
小神女说:“是呀,我也感到夫人现在不能隐退。我看,现在的邵家父子,是第二个熊梦飞式的人物。黑风教像什么天魔神剑,说不定他们也是朝廷东厂的人,或者为东厂效命,意在再次挑动武林人士的互相仇杀。我们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
元凤问:“山姑娘,你打算与他们斗?”
“不斗行吗?我们侯府可死了不少的无辜者,就是我不斗,他们迟早也会找到我们头上来,不由我不斗。”
“山姑娘,从情况看,的确是这样。看来他们招惹了你,是大大的失算了!山姑娘,你有用得着我们夫妇的地方,我们会全力以赴,在暗中相助你。”
“伯母,那我先多谢你了!”
“山姑娘,你要是请得动慕容家的人和一阵风出来,那事情更万无一失。”
“一阵风叔叔肯定会支持我,慕容家,我去说说看。”
元凤笑着说:“有你去,慕容家的人一定会出来相助。我知道婷婷女侠,她性格像你一样,是好动不好静的人。只要婷婷女侠出来,那么她姐姐和黑豹聂大侠等人,也相继会出来了。不过这些事,最好不动声色地进行。要是引起了敌人的警觉,就不大好办了。”
小神女说:“我会的。”她转头对宫琼花说,“夫人,看来我和我三哥,先不去凌云寨了,赶回古州,将风叔叔留下来。不然他一走,我真不知什么时候再能找到他了。”
元凤说:“要是凌云寨四周真的有敌人的耳目和卧底,还是不去的好,以免为敌人注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宫琼花点点头:“这样也好。小妹,我们猫儿山的人马,今后一切听从你的调动,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义不容辞。”
随后他们又商谈了今后的一些事,大家才分散去睡。第二天,闵子祥和元凤、小神女和小三子,悄然离开这高山深处的小山村,也离开了猫儿山。宫琼花带着春剑和秋剑,也回凌云寨了。
当宫琼花他们在小山村深夜长谈时,同样,在全州西边的湘山之中,也有一伙神秘的人物,在山中一处鲜为人知的深林庄院的地下密室之中,进行一次特别的深夜会议。参加的人不多,七八个一色黑衣大袍的人,个个神态严峻,目光精射,身手敏捷,行动悄然无声。显然,他们都是当今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施展轻功,先后从不同的地方来,趁夜幕而闪入森林,进入庄院。在进院子时,还得经过两名武士的严密检查、询问,认清腰间的铜牌,然后才由人带到地下密室中去。
在这七八人之中,其中一个就是那位面无表情、一脸惨白的白无常。现在他再也不是行商打扮了,恢复了在兴安城郊那座庄子出现时的面貌。其他七位,看来也是各自戴了一副假面具,互相之间,不知真面目。就是警卫之人,也全靠听声、对答暗语和身上的腰牌,而确认是否自己人。而他们的下属,就没有戴假面具,只有他们认识部下,部下不认识他们的真面目。就是这七八位,也不认识自己主子的真面目,而是从声音、说话的语气及神态、举止,认出自己的主子。
密室中,烛光如昼,在密室的另一人口处,先是四位面戴狰狞面具的武士鱼贯而出,身穿一色的锦服劲装。他们各自有一门独步江湖的武功,两个联手,就是像白无常这样一流的上乘高手,也难以招架,这四位主子的贴身近卫,他们真正的身份,都是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有名英雄人物,但也有在江湖上失踪了多年的魔头人物,现在都成了黑风教教主的贴身侍卫武士。四人一个是锁喉手,一个是摧心掌,一个是鹰爪王,一个是千里追魂剑。要是他们一个个说出了自己当年的绰号,足可令武林人士闻名而色变,心震而走避。黑风教教主的贴身武士,武功竟如此了得,教主的武功可想而知了。不然,他如何能威慑他手下一个个枭雄之辈、桀骛不驯之徒?
随后,一直在江湖上行踪诡秘、无人能识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从暗道人口处出现了!他同样也是一身黑袍,戴着金色的面具,他的一双眼睛,更是有令人心折的威严,他的出现,所有室内的人都一齐站起来,齐呼教主圣安,万寿无疆!
教主威严的目光从金面具中射出,巡视众人一眼,冷冷地说:“你们都坐下吧!”
“是!教主!”
“最近外面的情况怎样?”
这七八个黑衣大袍人各自报告了自己所得的情况。一个说:“禀报教主,属下已确切知道,回龙寨准备在最近发出武林帖,会齐黑、白两道上的人物,扑灭猫儿山。”
“唔!这事我们不必去Сhā手了,让他们去互相仇杀。”
当轮到白无常报告时,白无常说:“教主,属下碰到了一件极为奇怪的事。”
“唔!什么奇怪的事?”
“猫儿山一带,出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大头而无身躯的怪物。”
“它真的是怪物?”
“属下看出,这完全是一个人扮成的,但其武功实在太令人震惊了!属下和云雾居士联手,也不是其对手。”
另一个黑袍人说:“教主,属下听闻在贵州的雷公峰下,也出现一个有头而无身躯的怪物,铁书生、黑心狼和苗人青面兽三个联手,挡不了它的一招半式,最后铁书生、黑心狼双双惨死,只有青面兽逃脱了一命。”
白无常说:“连我和云雾居士联手也大败而逃,那三个跳梁小丑,怎接得了这怪物的一招半式?”
教主问:“这个怪物是什么人,你们查清楚了没有?”
第三位黑袍人说:“教主,属下疑心这个大头怪物,极有可能是古州侯府三小姐所为。”
所有黑袍人一齐都惊愕起来:“是她?”
教主问:“你凭什么判断是这小丫头所为了?”
“教主,这小丫头能将以沾衣十八滚的铁衣凶僧击成重伤,而且是全凭她一身匪夷所思的奇厚真气所震伤,她根本没有出手。她要扮成这样一个怪物,就完全可能。还有,她两次出现的地方,都与侯府的商队遭抢劫有关。前一次,她是为救商队而出现;后一次,她显然是为调查商队在猫儿山遭血洗一事而来。”
“唔!你这样判断是有些根据。”
“教主,属下还疑心这位侯三小姐,还极有可能是以往在湘、桂、黔三地交界处神出鬼没的山神山妖,以及什么小神女有关系,说不定侯三小姐就是那神秘莫测的小神女小山妖!”
众人更一齐惊骇起来,纷纷相视惊愕:是她?这不是危言耸听吧?
教主心震了,急切地追问:“你怎么有如此的看法和判断?”
“属下凭两方面。”
“唔!哪两方面?”
“第一,属下从朱一刀和天柱堂的胡堂主口中知道,朱一刀在抢劫侯府商队时,眼着就要死在侯府三少的刀下了,却为一个武功极高,神秘异常的小丫头救走了。后根据胡堂主所说,这位小丫头,恐怕就是几年前从点苍派掌门夫妇掌下救他的小丫头;第二,这几年,传说的小神女不再在古榕客栈附近一带出现了,却冒出一个武功惊人、来历不明,江湖上不见经传的侯三小姐来,跟着就有可怕的大头山妖出现了,所以属下才这么判断。”
教主不禁点点头说:“判断是有道理,怪不得江湖上人称你是赛孔明了!”
赛孔明忙说:“教主!这是江湖人士的错爱,属下不知判断是否正确,还请教主圣裁。”
白无常提出疑问了:“在下十分不明,如果她是侯三小姐,她为什么要救朱一刀?不将朱一刀杀了解恨?还有,江湖上传说是猫儿山的人血洗了商队,她为什么不去找猫儿山的人,反而先后救了小魔头蓝琼和林中飞狐宫琼花?”
赛孔明说:“显然这小丫头有过人的聪明和机灵,她所以救朱一刀,恐怕就是想查出谁是指使他抢劫的幕后人。她救猫儿山的人,恐怕也是这一原因。教主!属下还担心,这个小丫头,恐怕已在暗暗追查我教的活动了!望教主圣察。”
“唔!不错!对这小丫头,我们要提起一百二十个精神来,别让她坏了我们的大事。”
蓦然,有位武士模样的人闯了进来。教主厉声喝间:“出了什么事?”
“报告教主,恶毒双仙在拦劫林中飞狐时,为一位武功莫测的小姑娘所阻,于是知难而退。他们今后不但不再与林中飞狐为难,还四下查访猫儿山的人,是不是江湖上人说的那么可恶可杀。”
教主听了不由皱眉:“怎么邵震山去叫这两个糊涂的老东西出来?弄得偷鸡不着,蚀了一把米,还有什么事?”
“还有,回龙寨的人在鹰嘴峡伏击猫儿山的人,谁知反而中了九重掌的引蛇出洞之计,遭到全军覆没,快剑辛飞负伤而逃。”
“怎么回龙寨的人这般的没用?死了活该!”
赛孔明说:“显然那位击败恶毒双仙的小姑娘,就是所谓的侯三小姐了!”
教主问来人:“还有没有其他的事?”
“没有了!”
“唔!你退出去。”
“是!教主!”
来人退出了以后,教主不满地对众人说:“你们都听见了吧?今后你们给我小心,千万不可去招惹了这个小丫头。赛孔明,你对姓胡和姓朱的打算怎样处理?”
“属下已叫他们马上改名换姓转移他处,堂口撤退,以防不测!”
“不!你给我将他们全干掉,天柱县所有的一切毁灭,不留任何的蛛丝马迹。”
“是!属下回去马上照办。”
教主的目光转向了白无常,逼视得白无常面色顿变,不敢仰视。教主冷冷地问:“白使者,你知不知你做错了什么事?”
“属下……”
“谁叫你擅自行动,去擒拿林中飞狐从而暴露了自己的面目?你今后还能在这一带行走么?”
“教主!属下知错了!望教主宽恕。”
“哼!我要是不看在你多年的功劳上,马上将你砍了!今后,你给我远远的离开桂北,到武夷山,隐姓埋名住下来,听候我的命令行事!”
“多谢教主开恩。”
“你知不知兴安堂的堂主以及那姓石的傻汉是怎么死的?”
“听说他们是猫儿山的九重掌突然夜袭,而双双吊死在树上。”
“不!是我故意派人向九重掌露出了他们的藏身处,从而叫人唆使九重掌去杀了,他们迟早不为猫儿山人追寻到,也为那小丫头盯踪上。杀了便断了小丫头追踪的线头。”
白无常嚅嚅地说:“教主英名果断,处理得当。”
“唔!你现在可以走了!给我连夜离开湖广、广西,赶去江南一地。”
“是!属下告辞。”
白无常不由透了一口大气,连夜离开全州了。他的擅自行动,给撤了南路使者这一要职,成为教中的一般人。
剩下的黑袍人,继续进行会议。他们一直谈到深夜,教主才宣布散会。这些黑袍人鱼贯离开密室,在夜幕中四下分散,各回各的地方了。谁也不知他们去哪里,只有教主才知道。最后,教主吩咐庄院主人几句话后,带着贴身的四名护卫武士,从密室的另一处暗道离开庄院,也在夜幕中离开了全州。
神秘的黑风教,他们的行动,永远是那么的神秘,教主和他的几名重要成员,行踪更为神秘,哪怕富于经验的老江湖人,也难以察觉,仿佛他们真的在江湖上消失了,没有了这一门派。
第三天的黄昏日落时分,风尘仆仆的回龙寨的邵老寨主,从远处回寨了。他的儿子邵震山,赶忙向他报告鹰嘴峡伏击失利之事。他倦容满面地挥手说:“不必说了!我在路上早已听到,通道县你打算派谁去收拾这一个残局?”
“孩儿已将伍元派去通道县任堂主了。”
“是人称镇山虎的伍元?”
“是!”
“这也好,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有他去,可坐镇一方了。对了,你再派人与湖山鹰联系,叫他告诉官府,提防猫儿山贼骤然袭击。”
邵震山一怔:“爹!难道他们还敢袭击县城?”
“你不知道他们已袭击了兴安县郊的一处庄子么?整座庄子夷为平地,人口没一个能生存下来。县城他们不敢攻,但湖山鹰的万谷堡,他们都可以攻下来。”
“爹!猫儿山这伙山贼这么的胡作非为,任意四处烧杀掠夺,现在又杀了我们的人,我们要忍到何时,才能去扫平他们?”
“我何尝不想早日扫除他们?但猫儿山山势险要,地形复杂,他们大小五位寨主,一个个武功不凡。林中飞狐狡黠,九重掌老练精明,我们贸然行动,就是能扫平了他们,自己也伤亡惨重。”
“爹不是准备散发武林帖,会齐天下群雄,共同荡平猫儿山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何时?”
老寨主深奥莫测地说:“快了!你先去准备一下武林帖之事。我倦了,有事明天再说。”
“是!”
是夜,老寨主并没有休息,而是秘密会见了铁衣凶僧,再次详细询问他与侯三小姐交锋的情景。铁衣凶僧一一回述。最后说:“贫僧想不到那小丫头一身真气竟如此深厚而吃了亏。要是贫僧不用掌,而用兵器,那小丫头不死也必受重伤。”
“这事不必去多说了,你知不知那小丫头是什么人?”
“难道不是侯三小姐?”
“她极有可能就是早几年在民间流传的无所不能、来去无影无踪、在湘桂黔三地交界的小山妖或小神女。”
铁衣凶僧愕然:“是她?”
“是不是我也不敢完全肯定,看来十有八九是她了。我要派人再去古州打听一下。”
铁衣凶僧说:“贫僧不管她是侯三小姐也好,小神女也好,伤好之后,我要再会会她。”
“不不!她要真的是小神女,我们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了她,应该争取她过来。争取不了,也应该成为朋友,而不应成为仇敌。”
“贫僧的伤就这么算了?”
“还望大师以大局为重,我在这里代她向你赔礼了!”
“寨主这么说,贫僧还有何话可说!”
于是,铁衣凶憎便告辞而去。第二天一早,老寨主又去探望叶飞长老和快剑辛飞的伤,各自询问了他们交锋时的情景。仁厚地说了一番慰问的话,请他们安心养伤,其他的事不必多虑。同时拨出一批金银,抚养雷鸣和其他死者的家属。
当天下午,他便召集了十大长老和总堂下各个堂主在聚义大厅上开会,商议如何应付猫儿山的事,恰好桂林堂的堂主一见愁史寅也赶来总堂汇报桂林—地的大事。邵家父子一听,连忙请他进来,共商对付猫儿山的大事。
他们整整商议了一个下午,听取了各方面的汇报,直到深夜才散,分头各自准备工作。会后,邵老寨主还将史寅单独留下来谈。邵老寨主说:“史堂主,刚才大厅上人多口杂,你的情况我不方便多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在那山峰顶看到了猫儿山的第二寨主九重掌,如何约他伤好后比武交锋?”
史寅将自己在桂林遇上了丐帮姚长老、武当云道长、三人一同前往猫儿山一带,查访出现大头怪形山妖一事,以后又如何碰上了九重掌等前后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邵老寨主听了惊讶不已?他惊讶的不是什么大头怪形山妖的出现,他惊讶的却是那小姑娘与史寅交锋时前后的说话,问:“小姑娘是那么说,等九重掌的伤好之后,你们的比武交锋,她决不Сhā手,两不相助?”
“寨主,她是这么说。当时姚长老、云道长也在场,听得清清楚楚。”
“史堂主,小姑娘这种行为,是名门正派侠义人士的风度了。史堂主,可能是你疾恶如仇,急于要为一方百姓除害,在别人看来,就似乎有点乘人之危,不是英雄人物应有的风度了!”
“寨主!当时在下异常恼怒他在森林中残杀了那么多人,又抢劫、夷平了兴安县城郊的一处庄子,所以在下急于要干掉他或捉拿他。”
“史堂主,你的为人我还有不了解的?你平时也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就是那小姑娘,姚长老和云道人也明白你当时的心境。事后,那小姑娘不是答应去探访你吗?这就说明她明白你当时的心境了。要不,她就不会答应去探访你了!”
“寨主!在下却没有想到这一点,以为她不过是一句客气应付之话而已,不一定真的来桂林探访我。”
“不!她有可能去探访你。要是她真的去探访你,你一定要尽地主之谊,盛情接待,最好用飞鸽传书告诉我,我会日夜兼程飞马赶去桂林,瞻仰这位小姑娘的风采。”
“想不到寨主求贤如渴,要是她真的来,在下一定用飞鸽传书禀报,尽量用言语挽留她,等候寨主的驾到。”
“好!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还有,你当时有没有请教这个小女侠的大名,何处人氏?”
“在下没有,但姚长老却动问了。这位小女侠似乎非常的神秘,对她的一切闭口不谈。我们只知道她叫‘小妹’。”
“看来她真是真人不露相了,不想世人知道。她的师傅,一定是位世外高人,才吩咐她不可说出来。”
“在下也是这么想。”
“史堂主,姚长老、云道长他们怎么不顺道来看看我?你在哪里与他们分手了?”
“我在兴安堂接到少寨主的飞鸽传书,在兴安县与他们分手。”
“你怎不邀请他们一同而来?”
“他们一定要找到那个大头怪形山妖,弄清它到底是怪还是人扮的,仍留在猫儿山一带四处追捕、查访。尤其是姚长老,似乎不弄个水落石出不罢休。”
“他们两人孤身深入那各种盗贼出没的深山重岭之中不危险?”
“他们两人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别说一般宵小不敢去招惹他们,就是猫儿山的大小五位贼头,也不敢去招惹他们!”
“他们没事就好!万一他们有什么差错,就是我们也担风险。”
史寅愕然:“我们担什么风险了?”
“史堂主,在武林人士看来,湘南桂北,都是在我们回龙寨的势力范围中,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出事,武林中人怎么看我们?起码也会冷笑我们保护不力,有的更会责备我们。”
“可是,那是在猫儿山一带呵!”
“正因为猫儿山篮笛、林中飞狐他们盘踞在那里,弄得各种盗贼丛生,烧杀掠劫、仇杀之事不时发生。”
“寨主,看来猫儿山这伙强人,我们是非铲除不可了!”
“可惜的是猫儿山的山势险峻,地形复杂,群贼据险而守,我们一时难以扫平;而其他武林门派,又认为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内,不便Сhā手;当然;更有的门派,如湘西言家、贵州的九龙门,坐观我们相斗,暗中等我们斗得精疲力倦时,他们好席卷而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召开会议的原因。”
史寅听得义愤填胸,站起来说:“寨主!在下愿尽微薄之力,先行扫平猫儿山众贼。”
“不不!这事千万不能鲁莽,你还是依照我们今天商议的计划行事,先别单独惊动了他们,史堂主,你要是没别的事,最好早日赶回桂林,说不定那位小女侠去桂林探访你了!”
“寨主,在下明天一大早就动身。”
“那也不需要这么急,你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二天再走吧!”
“不!在下明天就走。”
“那也好,我也不强留你了。希望你小心行事。通道雷堂主的牺牲,是我们一次深刻的教训。兵书中说,与敌斗争,攻心为上,能不费一兵一将而拿下,才为上策;兵戎相见,攻城是下策,是不得已而用之。”
“寨主放心,在下记住了!”
史寅便告辞而出。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随从,飞马奔回桂林。史寅离开的第二天,邵老寨主又吩咐邵震山,说:“我要静养几日,没什么重大的事,你别来打扰我,日常的事务,你和几位长老商议办就可以了。”说着,他便带着四位随从,飘然离开回龙寨,在高霞山一处幽静的地方住下来,不与任何人接触,也不见任何客人。
近两年来,邵老寨主将回龙寨的大权全交给儿子邵震山去处理,只有重大决策,他才出现。对外说,他是在幽静居所过宁静的生活;而他儿子知道,他是于幽静处闭门练功。至于他武功的深浅,没人知道,因为他极少与人交锋。武林中人只知道,他以宽仁厚义服众,而不是以武功。
再说小神女和小三子跟随闵子祥、元凤悄然离开了高山深处的小山村。中午,他们就出现在龙胜县城了。闵子祥和元凤打扮成当地百姓一样,而小神女和小三子却扮成他们二双儿女,好像去姥姥家探亲一样。一路上大家欢欢喜喜,有讲有笑,并不引人注目。
黄昏,他们来到了桂北的一处重镇——三江镇。镇上颇为热闹,各式各样的商店都有。这里,曾经是怀.远县城所在的地方,后来县城移往丹阳镇,但它仍是桂北的一处重镇,往苎走没有多远,便是湖广的通道县;往西北崇山峻岭走,便是贵州地界,也是闵子祥夫妇隐姓埋名定居下来的深山古道;要是沿水路南下老堡口,往西溯河而上,可达小神女居住的古州;再往南下,便可去柳州府城了。
他们在三江镇投店住宿。这间客栈,其实是古榕客栈的一处分店,由闵子祥的下属元武元芬夫妇经营,店中的小二等人,都是古榕村的人。
元武一见闵子祥和元凤,惊喜地说:“六爷、风姐,你们回来了!”
“唔!我们回来了!”
元武看见小神女和小三子,有些愕然:“六爷,他们是……”
闵子祥轻声说:“他们现在是我们的一双儿女,别大惊小怪,叫人注意。”
元武马上会意,连忙说:“原来是少爷和小姐,几年不见,我几乎认不出来了!六爷,我带你们到后面房间住,这是六爷早巳定下来的。”
“那麻烦你了!”
“六爷别客气。”
元武带他们四人来到客栈后院,这里已无外人了。元芬也闻声走来,见了元凤,像见了亲人似的,高兴地问:“凤姐,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见到了宫长老没有?”
元凤说:“丫头,轻一点,你是不是想全镇的人都知道了?”
元芬伸了伸舌头,笑着说:“凤姐,这里没外人。”
“那你也不能大喊大叫啊!来!你过来看看,你认不认识我的这位小妹妹?”
元芬看了小神女一眼,似乎有点眼熟,可是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她问元凤:“这位小妹妹是……”
元凤笑着:“你不记得曾经在你厨房中偷吃的小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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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风雨桥上
第四十二回 风雨桥上
上回说到元凤问元芬:“你不记得在你厨房中偷吃的小精灵了?不是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元芬惊喜地叫起来:“是她?”
元凤说:“你再看看,是不是她?”
“不用看了,我已认出来了!怪不得我这么眼熟的。几年不见,她越发长得秀气了!我几乎认不出来。”
小神女笑着说:“你不认识我,我可认出你,因为你当时将我吓了一大跳。”
元芬更笑起来:“你才将我吓了一大跳哩!小妹妹,你现在还有没有偷人家的东西吃?”
元凤嗔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还问这些事的?快去给我们准备晚饭吧!”
“凤姐,我已叫人准备啦,很快就会端进来。”
是夜,元武和元芬陪闵子祥、元凤、小神女和小三子用膳。在吃饭饮酒当中,闵子祥问元武:“现在回龙寨通道县的情况怎样?”
“六爷!听说他们在猫儿山中死了不少的人,连雷堂主也死了,现在打发一个叫什么镇山虎伍元的来任堂主。听说他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一条齐眉棍十分了得。”
小神女问:“他还打算进猫儿山?”
“这个不清楚,看来他们在猫儿山死了那么多人,迟早都会去猫儿山挽回面子的。”
闵子祥说:“这事你多注意一下,有什么变化,你立刻用飞鸽传书告诉我。”
“是!六爷!”
闵子祥和元凤虽已引退江湖,不再卷入武林中的任何是非恩怨,但也不得不去注意江湖上的一些变化。所以他夫妇二人,不但在三江镇开设了一间客栈,也在贵州边界上的水口小镇和湖广通道县境内的牙屯里小镇,都开设了客栈,以成为自己的触角,注意江湖上人物的来往与事件,以免危害古榕村。当他们知道林中飞狐宫琼花在猫儿山出现时,不由暗暗担心。宫琼花过去是七煞剑门的长老,她的出现,不但与雄踞湖广的邵家父子过不去,不时发生交锋,现在更引起武林人士注意了。他们夫妇担心过去七煞剑门的仇家,会纷纷到这一带来,追查七煞剑门的人,这样就会牵连到自己了。所以他们才去猫儿山劝宫琼花引退。
停了一会,元武又问:“六爷,宫长老现在怎样了?小人不明白,宫长老怎么还这样的争强好胜,重出江湖;不怕招来杀身之祸么?小人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我们也给牵连上了,难以在这一带立足。”
元凤叹了一声:“宫长老也是给人逼的。元武,她要是有什么不测,你千万别露面,暗中相助她好了。”
“小人知道。”
饭后时,元凤问小神女:“小妹妹,明天经过古道,你能否在我那里多住几天?凤翔他可不时问起你。”
“伯母,我还是先赶回古州的好,万一风叔叔走了,我们又失去了一个有力的人啦!”
“那也好。不过,你一定要带他来我们古榕客栈,让我们瞻仰瞻仰当今武林这一位奇丐。”
“伯母放心,我一定带他来见你们。”
第二天,小神女和小三子便与闵子祥、元凤分手了。闵子祥夫妇走的是深山古道,小神女和小三子走大道,经富禄小镇,沿都柳江而去古州。她担心一阵风会沿这条路而去猫儿山寻找自己,希望能在这条路上碰上,以免大家都走冤枉路。
他们在荒野无人之处,施展轻功,像两只互相追逐的小鸟,时而投林,时而在山峰上,他们很快经过了富禄小镇,踏入了贵州的境地。小神女远远看见荒山野岭上,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土围子,初时以为是一座山寨,走近时,却是杂树野草横生的空围子,成了蛇鼠出没、野狐筑巢的地方。不但土围子里没人居住,就连四周也没人家。整座土围爬满了葛萝藤蔓,似乎年代非常的远久。小神女奇怪,问小三子:“怎么这座山寨没人居住,荒凉成如此景况?”
小三子经过这里几次,从当地人的口中,知道这土城的来历,说:“它是孔明城。”
“什么?孔明城?”
“是!传说三国时代,蜀国名相诸葛孔明南征到此,叫士兵建了这座土城,派了一支人马驻扎在这山坡上。听说在这里,还与孟获一队人马发生过大战,死了不少的人。以后南蛮平定,士兵撤走,这座土城就再也无人了。”
“怎么当地人不搬到这土城住的?”
“大概是这一带没有水源,住不了人;二来土城里不时出现狐鬼野魂,每逢雷雨天气,还隐隐传出厮杀惨叫的声音,吓得人不但不敢在土城里住,就连四周也没人敢住了。”
“真的是这样?”
“当地人是这么说的。”
小神女顿时好奇心起,说:“我们去土城看看。”
“别去了,那里没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满城的杂树、野草、荆棘,什么也没有。而且毒蛇、蜈蚣、蝎子等毒物不少,不知它们几时会爬到你身上来。”
“你怎么知道有这么多毒物?”
“因为我去过一次。”
“那你听到有人马厮杀惨叫的声音了?”
“那是雷雨天气时才有,一般天气,就是阴雨绵绵时也没有。”
“是吗?我似乎听到土城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三子愕然:“真的?”
“我骗你干吗?而且还是两三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哩!”
“不会吧?一般猎户不敢去那里,会有女子去那里吗?她们不要命了?除非是狐鬼野魂才会在那里出现。”
“你相信有狐鬼野魂吗?”
“我当然不相信。山妹妹,你一定听错了!”
“要不!我们去看看?”
小三子感到山妹妹不过想去那里看看,故意逗弄自己说听出有女子的声音,想叫自己也去看看而已。便说:“山妹妹,我们别去看了。还是早点赶回古州见风叔叔的好。”
小神女笑着说:“你看看,那不是狐鬼野魂出现了?”
小三子抬头一看,不由傻了眼。真的有一位小姑娘,年纪与小神女不相上下,所不同的,她是苗女打扮,穿戴得像花蝴蝶一样,颈脖、手足都戴着光闪闪的银项圈和银镯子,她身后还跟随着两位佩剑的苗家少女,少女身后,又跟随着两个剽悍的苗人大汉,腰Сhā弯刀,先后从那土城里走出来。小三子愕然说:“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从遍是毒物的荒凉山城中出来?”
小神女说:“她们是什么人,我们过去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山妹妹,我们还是别去招惹她们的好。她们一个个身上好像充满了妖异可怕的邪气。”
“那他们恐怕不是人,是狐鬼野魂之类的东西了!”
“山妹妹,我们快走!”
“不行啦!她们已朝我们来了!”
果然,那个打扮得像花蝴糊的小苗女,一身叮叮当当地朝他们来了,似笑非笑地先问小三子:“你说谁一身充满了妖异可怕的邪气?”又朝小神女说,“我们怎么不是人了?是狐鬼野魂之类的东西?”
小三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小神女却笑着说:“小妹妹,你别生气,我们是在说笑话,你千万别当真的了!”
小苗女说:“我不会生气,因为你们说对了,我是一身充满了妖异的邪气,也跟狐鬼野魂差不多,你们害怕不害怕?”
小神女说:“害怕呀!”
小苗女一听,反而愕住了。因为小神女嘴里说害怕,而面上全无半点惊恐害怕之色。她瞧了瞧小神女问:“你真的害怕?”
“害怕还有假的吗?”
小苗女又怔了怔,她见过不少山寨、农村人家的小孩子,甚至比自己还大的孩子,就算见了自己不害怕,但看见自己身后的两男两女也不由害怕了,有的还躲到他们父母和大人的身后叫喊起来。可是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神色自若,说话含笑,哪有什么害怕?她奇怪了,又问:“你以为我是跟你说笑的吗?”
“没有呀!”
“我看你半点也不害怕我。好!我让你知道什么是害怕!”
小苗女说着,一下从自己衣袖里抓出一条小小的小竹叶青毒蛇来,还吐着蛇信子,在小神女面前晃了晃,以为这一下,准会吓得小神女和小三子面无血色大喊大叫跑开。
小三子真的给吓了一跳,说:“你千万别乱来!”他想不到这个从荒凉废弃山城跑出来的小苗女,竟然这么的邪气,养了这么一条小毒蛇。
小神女不但不害怕,反而好奇地问:“咦?这一条是什么东西?它好玩吗?让我玩玩好不好?”
小神女从小就在荒山野岭森林中成长,连置人于死地的山瘴疠气也不害怕,什么毒物没有见过?怎会害怕一条小小的竹叶青毒蛇?她已练成了百毒不侵的身子,如今练成了佛门易筋神功,更是百邪不犯了。什么毒物见了她,也会吓得远远地逃走,哪里还敢犯她的?就算小神女不运气,佛门易筋神功的真气,随时都在护着她的全身不受侵犯。
小神女这一举动,不但小苗女愕然,就是她身后的两男两女护卫也愕然了。他们几疑眼前的小女孩是个痴女,不但不知道害怕,甚至连毒蛇也不知道,以为是好玩的东西。
小苗女愣了愣,心想:你要玩,我就给你玩好了,等它咬了你中毒之后,你叫救命,我再给解药你好了,让你知道什么是害怕。于是,她真的将毒蛇放在小神女手上,一边说:“你玩呀!”
奇异的的事情又发生了,小毒蛇到了小神女的手上,它不但不咬小神女,反而乖乖地伏在小神女手上不敢乱动,似乎还吓得全身发抖。没有多久,竟自动掉了下来,死了!
小苗女初时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正奇异自己养的毒蛇怎么不咬人,反而自动掉下来。提起来一看,竟然死了,一动也不会动。她又是一怔:“它怎么死了?”
小神女也故作愕异:“什么?它死了?不会吧?我还没有玩哩!”这一下,连一旁的小三子也愣住了,暗想:好端端的一条毒蛇,怎么会突然死了的?
小苗女一瞪眼,问小神女:“你用什么妖法,害死了我的小毒蛇?原来你才具有一身妖异可怕的邪气。”
小神女忙说:“哎!小妹妹,你别乱说,这么好玩的东西,我舍得弄死它吗?”
“那它怎么死了?”
“我怎么知道?它不会原先有病吧?要不,它就是不小心溜下来跌死了!”
小苗女说:“你才有病溜下来跌死哩!”
“哎!小妹妹,你别生气……”
“谁是你的小妹妹了?我是你的老姐姐。”
小神女忍住笑说:“好好!老姐姐就老姐姐吧!你别生气,我去那山城里捉回一条小青蛇给你好了!”
“你捉十条给我也没有用!”
“怎会没有用呢?”
“这是我养了好几年的小青蛇,它会听我的话,服从我的命令。你去捉的小青蛇,会听我的话吗?”
“你再养几年,不是一样会听你的话吗?”
“你说得那么轻巧,养几年,那得要花我多少时间?”
“老姐姐,现在小青蛇不死也死了,你说怎么办?”
“你跟我,给我养蛇。”
“老姐姐,我跟着你可以,就怕有人不答应。”
“谁敢不答应?是你身边这个臭瘦小子?那他一块跟着我好了!”
“不是他,是另外有人。”
“谁!?”
“是深山古道上古榕客栈的闵叔叔和凤姨姨,还有凤翔哥哥。”
小苗女一下傻了眼:“什么?你认识他们?”
“认识!认识!他们还托我问你好哩!”
“你知道我是谁了?”
“你不是九龙门的小公主毒蜻蜓又是什么人了?”
毒蜻蜓十分惊讶:“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怎么认得我了?”
“因为凤姨姨将你的长相、举止、性格、打扮一一都告诉我呀!何况你身边还有这么四位跟随,所以我一下就认出是你了!”
“你认出我干吗不早说?你是不是有意捉弄我?”
“哎!你别误会,初时我也不敢肯定是你,后来从你的行为举止上,我才敢肯定是你。”
“你是谁?我怎么没听闵叔和凤姨说起你的?”
“难道凤翔哥没说过我捉弄他的事吗?”
小苗女毒蜻蜓又睁大了眼:“你就是那位装神弄鬼、爱捉弄人的山野小丫头?”
“你不会感到奇怪吧?讲到捉弄人,我比不上你,你将凤翔弄得迷迷糊糊的,一味要跟你走,连他爹娘的话也不听。”
小苗女顿时咯咯地笑起来:“那些事他们也跟你说了?”
“这下你相信我了吧?”
“嗨!我早就相信你了!”
“现在我叫你老姐姐好,还是叫小妹妹的好?”
小苗女又笑起来:“那是我的气话,你别当真。其实我也不老呀。对了!你今年有多大了?”
“我今年已满十二岁了!”
“那你是我的姐姐,我今年才满十一岁,比你小一岁。”
“那我叫你做小妹妹啦!”
“你不会要我叫你做老姐姐吧?”
“你叫我三姐好了!”
这两位同样带野性的小姑娘,也是同样好捉弄人的小丫头,可以说是一见如故,显得十分的亲热。所不同的,小苗女带有一种骄蛮,以毒捉弄人;小神女却是任性好玩,以武功而捉弄人。小神女将小三子介绍给小苗女认识:“这是我的哥哥,你以后叫他三哥好了!”跟着她又对小三子说:“你今后可要小心我这位小妹妹了,她顶会迷人的,会将你迷得稀里糊涂的一味跟着她走,连我你也会不认识了!”
小苗女又咯咯地笑起来:“他是你哥哥,也是我的哥哥,我怎会迷倒他呵?不怕你再次捉弄我吗?”
小三子不禁点点头说:“世上是有这种令人迷失心智的毒药,除了施毒之人可解之外,也可以用针刺|茓位化解。而它对意志坚定、内力深厚的人完全不起作用。”
小苗女“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这种化解的方法了?”
小三子不敢说出“毒经”上的化解方法,只说:“我是听一位异人说的,同时这种令人迷失心智的毒药,一个时辰过后,也可无药自解,它对人的生命没有什么危险。”
小神女也惊讶了:“三哥,好像你对毒药十分了解呵!”
“山妹,我们在江湖上行走,不能不样样知道一点,以免发生意外。”
小神女说:“不错!应该这样。”她又问小苗女毒蜻蜓,“妹妹,你怎么跑来这里了?”她又瞧了山城一眼,“这里不是妹妹专门饲养毒物的地方吧?”
小苗女笑着:“我怎会跑来这里饲养毒物的?这个地方,是我两年前发现的,它里面的毒物真不少,却是我捉毒物、提炼毒药的好地方。姐姐,你们怎么也跑来这里了?”
“我和三哥是偶然路过这里的。”小神女看见山下不远有一座风雨桥,说:“妹妹,我们到那风雨桥上坐下来谈话好不好?”
“好呀!”
于是他们一行七人,来到了一座横架在山溪上的风雨桥。
所谓风雨桥,是在桥面上盖有瓦面,不但能遮风避雨,更方便走倦了的过往行人旅客在桥上歇脚休息,观望桥四周的山光水色。它像一条架在溪水上的长廊,桥的两旁,有栏,栏杆上更设有长凳,不但可坐,更可以睡,令歇脚的路人感到十分的惬意和畅快。它是桂北一带特有的风格独特的桥梁。传说它是诸葛孔明发明的,所以当地人称为“孔明桥”。桂林的花桥、三江的程阳风雨桥,最具有特色,尤其是程阳风雨桥,它不但是村寨人出入必经之路,也是侗族人奉神祭祀的地方,桥上奉供神灵。
小神女他们所来到的风雨桥,只是桂北一带一般常见的风雨桥,但在山野无人之处,却给山野增添景色,吸引行人到桥上休息。
他们在桥上坐下不久,蓦然从桥的另一端,走来了两个头戴遮阳露髻斗笠的黑袍人,一个瘦削却目光敏锐,一个左腮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痕,添增了他面目的狰狞,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
小神女、小苗女一时惊讶,怎么在峻山崇岭、四野无人的深山之中,出现这么两个江湖中的人物?他们是附近的山贼,还是路过这里的武林人士?小神女更一眼看出,来人步履稳健,行动轻灵,内力深厚,显然是身怀一门绝技的武林高手。
这两个黑袍者,一眼看见了小苗女和小神女这两个年龄不相上下的小女孩,目光中露出了讶异和困惑的神态。他们又打量了小三子一眼,对那两男两女的苗汉苗女根本不去注意,似乎不屑去看他们四人一眼。刀痕脸轻声暗问同伴:“老厉,你看那三个娃子,是不是我们要寻找的娃子?”
老厉轻声回答:“从年龄,衣着上看,错不了!”
“他们有三个,哪两个才是?”
“我看三个一块都捉回去再说。”
“老厉!听说那女娃子武功莫测,我们不可轻视了!”
“听人说,她不过内力深厚,身法极快,我看她武功也不怎样。”
小苗女毒蜻蜓本来是一个不安本分、爱惹是生非的骄蛮女,见这两个黑袍者一双眼睛老是向自己身上溜来溜去,一边还嘀嘀咕咕的,早已忍不住了:“你们两个在那里看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滚!你们两个人的贼眼还想要不要的?”
小三子一听,暗想:你这样说话,人家受得了吗?那不是无事变有事了?小三子和小苗女的内力差不多,听不见两个黑袍汉子的轻声低语,要是他听到,就不会这样想了。小神女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暗想:这两人是哪一路上的人物?他们是来捉自己和小三子,还是来捉其他两个娃子?就是小苗女不吭声,她也会出声的。现在小苗女已出声,自己便坐观其变好了。看看他们是什么人,要捉的是谁。
两个黑袍汉子听小苗女这么说,不但不恼怒,反而相视一笑。刀痕脸说:“好厉害的一个小女娃,竟然问我们的眼睛还想要不要了?”
老厉说:“不知她怎么取我的眼睛。”
说着,他们不但不走,反而朝小苗女、小神女等人而来。两位苗人大汉立刻将弯刀拔出,弯刀蓝湛湛的,显然淬有剧毒。一个苗汉说:“你们给我快走开!不然,不是你们的眼睛不要了,而是你们的性命也不要了!”
另一个苗汉说:“请你们走吧!”
刀疤脸看了看他们手中的刀泛着蓝光,“咦”了一声,问:“你们的刀有毒?”
老厉却问:“你们是什么人?是贵州九龙门下的弟子?”
一个苗汉扬扬弯刀说:“不错!我们是九龙门的人,识趣的,你们马上离开!”
刀痕脸困惑地问:“那位要我们眼睛的小女娃……”
“你给我住口!这是我们九龙门的小公主!什么小女娃的?”
老厉也感到有点意外:“什么?她是你们的小公主?江湖上人称毒蜻蜓?”
那位说话略为客气的苗汉说:“你们既然知道,请走开吧!”
老厉指指小神女和小三子问:“那两个男女小娃,也是你们九龙门的人?”
小苗女说:“是呀!”
小神女却说:“你管我们是什么人干吗?你是不是想捉我们?”
刀痕脸说:“原来你们是九龙门的人,怪不得这么目中无人了!”
小苗女说:“你们要是再不滚开,你们的眼睛真的不想要了?”
老厉哈哈大笑:“我就是想看你这小女娃怎么要我们的眼睛!”
小苗女一扬手,两条有毒的小花蛇如暗器飞出,直扑他们的眼睛而来。要是给这两条小蛇咬中,别说眼睛瞎了,要不及时服下解药,连性命也没有。
两个黑袍人急将衣袖一挥,显然他们的内力颇为深厚,两条急射而来的小花毒蛇给挥到桥外的溪水中去了,成了两条不会动的死蛇。
刀痕脸一声冷笑:“我还以为你这小女娃怎么取我们的眼睛,原来用的竟然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们三个小娃子,跟我们走吧!”
说着,他大步朝小苗女而来。小苗女又是一扬手,七八条蜈蚣又朝他们飞来,又全给他们的一身内力震飞了。
两位护着毒蜻蜓的苗人武士立刻横刀相拦,大声喝道:“你们想死了?”
刀痕脸和老厉对他们看也不看一眼,对他们的喝声充耳不闻,大步直抢过来。
两位武士举刀就劈,刀痕脸他们出手了,一出手宛如迅雷急电,小三子几乎看不出他们是怎么出手,怎么闪过有毒的弯刀。等到他看清时,一个武士已尸横桥面,另一位武士双手骨齐断,惨叫着伏在长凳之下。
这两位黑袍人,不但出手快,也出手凶狠歹毒,小神女想制止已来不及了。当两位佩剑的苗女想出手时,小神女连忙喝住:“两位姐姐别乱来!”同时喝住两位凶残的黑袍人,“你们给我停手,我有话说。”
“好好!小女娃,你有什么话说?”两个黑袍人停止了行动,望着小神女问。
小苗女和小三子对他们闪电般的行动,一时怔住了,现在才醒过来。小三子问:“你们怎么一出手就杀人?”小苗女却叫起来:“姐姐,别跟他们多说,杀了他们,给我两个护卫叔叔报仇!”
小神女说:“妹妹,你和三哥站到我的身后。三哥,你要保护妹妹和两位姐姐,防他们再次突然出手。”
老厉不耐烦了:“小女娃,你有话快说!没有,乖乖的跟我们走。”
小神女望了一下已死的武士和断了手骨的武士,朝他们说:“好狠毒的锁喉手和分筋错骨手,这两门歹毒的武功,一个是丐帮熊长老的独门绝技,一个是鹰爪门惊震江湖的武功。”
刀痕脸说:“小女娃,看来你还知道得不少!”
小神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跟你们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从未见过面,你们为什么要捉我们三人?”
老厉说:“我们捉人就是捉人,从来不问有仇没仇的。”
“那也应该有个理由呀!”
刀痕脸说:“没什么理由可说。”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我也不问你们了!你们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什么?我们想怎么死法?”
老厉对刀痕脸说:“这个小女娃是不是大白天在说梦话了?”
小神女说:“是呀!我最喜欢说梦话了!还喜欢在梦中杀人哩!快说,你们想怎么死法?最好的办法,是你们自尽!”
老厉大怒:“看来不给你一点厉害,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说着,骤然像一只鹰,凌空扑来,又是一次闪电般的行动。
老厉的行动快,小神女的身形更快,闪身跃上了长凳旁的栏杆,令他扑了空。老厉不由说了一句:“小女娃,看来你是有两下。”
小神女宛如轻燕似的立在栏杆上说:“我不但有两下,还有三下四下哩!”
骤然,老厉又凌空扑来,他的一双手如利爪般的,一给他抓中,就是骨裂筋断。小神女却身形一闪,顺势一掌,完全不用内力拍出,借力打力,有点似太极掌的掌法,一下将老厉推出了桥外,掉进溪水中去了。对小神女来说,只用一招,轻取巧打,根本不用自己的力,便将凶残自负的对手打发到桥下去,首先少了一个交锋的对手。老厉看来一时大意,只想到小神女会闪身避开而走,没想到她在闪身之后会出手的,一下不提防,给推出了桥外。其实小神女立在栏杆之上,就是有意引他扑来,这是用智,而不是用力。真正交锋,她不能一招就将老厉打发了。
刀痕脸看了一怔:“什么?你将他推到溪水中去了?”
小神女仍然立在栏杆上,说:“哎!这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性急不小心,飞落到溪水里去了,怎么说是我推他的?他牛高马大的身子,我推得动他吗?”
刀痕脸的确没看见小神女出手,只看见小神女身形略一闪,老厉好像真的不慎,一时收不住冲力,冲出桥外而掉下溪水中。不由朝桥下望去。
小神女说:“你别看了!溪水这么急,他就算不死,也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小女娃!老子要你的命!”
刀痕脸盛怒一跃而来,出招双指如钩,似乎要取小神女的一双眼睛。但这是虚招,只要小神女摆头一闪,双指如钩立刻变成了一只钢钳,一下就会扣住了小神女的喉咙,立取小神女的性命。这就是锁喉手的一道绝招,名为“双环扣门”。要是小神女不闪避,刀痕脸的虚招也成实招,会真的将小神女的一双眼睛挖了出来,这是江湖上所谓的“双龙夺珠”。
小神女像小燕子般的轻灵飞开,跃上桥上面的一道横梁上去了,一边说:“你真的一出手就这么凶残,比鹰爪功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女娃,你有本事就别躲闪,下来跟老子交锋!”
“你有本事你就上来呀!”
刀痕脸一纵而上,就是一招进攻,更是奇快如电,“笃”的一声,他的双指真是如钢钩般,Сhā进小神女身后一条柱子上去了!小神女却早已飞了下来,说:“我在这里呀!你Сhā桥柱子干吗?”
显然,小神女还没有真正与他交锋,只以身法、轻功闪开,目的要看清对手的武功招式,有什么破绽,然后一击而中;其次,她也不想一下就要了刀痕脸的性命,那位抖出鹰爪功的黑袍人,掉下山溪水中,不知是生是死。要是连个刀痕脸也死了,就没有活口问话了。小神女想弄清楚,他们是受何人唆使而来的。因为这样的情景,几乎同粉面哪咤蓝琼碰上回龙寨的叶飞、林中飞狐宫琼花碰上白无常,以及后来碰上恶毒双仙的事如出一辙,都是要将人带走,不志在杀害。这两个黑袍人,是受邵家父子所托,还是受黑风教主的指派?
小神女一连闪了刀痕脸七八次电闪似的进攻,正想举手反击时,突然“哗啦”一声,老厉从溪水中跃上桥来,一身水淋淋的,像落汤鸡一般,停在一侧的长凳之上。刀痕脸不进攻了,惊喜地问:“老厉,你没有事?”
小神女也一时怔住了,问:“咦!你怎么没有死?”
老厉狰狞地说:“我死不了,现在特来要你的命。”
刀痕脸说:“这个小女娃轻功极俊,身法也十分的怪异,只有我们合力,先干掉她,其他的就好办了!”
“好!”老厉一纵而来,在轻功方面,他的轻功比刀痕脸还好。本来鹰爪功要与一身过硬的轻功相配合,才能像鹰一样,发挥出鹰爪功可怕的威力,没有轻功,鹰爪功也不能成为鹰爪功,不如去练虎爪功和龙爪功,那才全凭爪法取胜。
他们两人联手攻击小神女,小神女就没有刚才那么轻松对敌了。但他们两人不论怎么的配合,抖出一身看家本领出来,也伤不了身如幻影魔魂的小神女,小神女想伤他们,同样也不容易。
突然间,有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好看!好看!实在太好看了!怎么两个大人捉不了一个小姑娘的?你们不是真的交锋吧?是不是演戏给人看的?”
这人一出声,交手双方顿时停了下来,一看,是一位头发蓬松,衣衫褴褛的中年叫化。他不知几时来到了这风雨桥上,坐在长凳上,背靠桥柱,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人交锋。就连小苗女、小三子等人,也不知几时来了这么一位叫化。因为他们只一味紧张地看着小神女与两个黑袍人的交锋,没去注意有人跑到这风雨桥上来了。
双方交锋一停,叫化好像感到愕然似的,问:“咦!你们怎么不玩了?不会是玩够玩累了?不玩了?”
刀痕脸和老厉相视愕异。他们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就是与人交锋,也注意身边四周一切的变化,以防万一。可是他们居然没发觉这个叫化的到来,仿佛这个叫化一下凭空冒出来似的。他们上下打量着叫化,老厉喝问:“你是什么人?几时跑来这里的?”
“我、我,我是刚来的呀!没有看多久,你们不会问我叫化要钱吧?我叫化除了一身烂衣裤和一个讨吃的钵头,一个钱也没有。”
小神女却笑着说:“没钱你跑来看干吗?不行!我们这是在桥面上卖艺,可不能白给人看。你没钱,那你一身的烂衣服,也得给我脱下来!”
“烂衣服你们也要?”
“要呀!当抹台布,洗碗布不很好吗?”
“不行!我衣服脱给了你们,那我今后光着身子向人讨吃,人家会给吗?不将我叫化打出来了?”
“你不脱衣服可以,那你来和他们两人交锋,也演一下给我看。”
“我叫化可不会纵来跳去的功夫呵!”
“不会,你可以满地滚翻呀!”
“那好看吗?”
“你不演,又不愿脱衣服,那你拿钱出来!”
“你真的要我叫化表演满地滚?”
小神女笑着说:“当然要呀!可要注意了,千万别让他们两个跑掉了。”
“他们会跑掉吗?”
“不跑掉最好,跑掉了,我唯你这叫化是问。”
这个叫化似乎不明白地自言自语:“奇怪!你们不是一家子人么?自家人玩玩还会跑掉的?你们想糊弄我叫化吗?”
小神女催着他说:“叫化!你快上去呀!”
“好好!我上去。”这个叫化向两个黑袍人拱拱手说:“两位大叔大爷,我叫化没钱,只好陪你们玩玩了,希望两位别来真的。”
小神女又笑起来:“不来真的,好玩吗?”
叫化无奈地说:“来真的就来真的好了!”
刀痕脸和老厉先是听得莫名其妙,继而感到太过蹊跷了。当叫化拱手说和他们玩时,更起疑心。刀痕脸瞪着眼望着叫化:“你和他们是一路上的人?”
叫化愕然:“你问我和那小姑娘吗?”
“不错!”
“你们不是一路上的人吗?我叫化怎么和她是一路上的人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们交锋?”
“我叫化有什么本事敢和两位大爷交锋了?我是来表演给小姑娘看的呀!”
“你那么听她的话?”
“没办法,谁叫我叫化没有钱的。不表演,她就要脱我叫化的衣服了。”
老厉骤然出手,一下想将叫化抓过来扔到桥下去。这个叫化真的就地一滚,滚开了,躲过了老厉的骤然一击,跳起来一边说:“好险!好险!怎么不事先打一下招呼的?这不是要我叫化的命吗?”
小神女却欢笑着说:“对了!叫化,你就这样和他们玩下去。”
小苗女在另一边也看得莫名其妙,怎么无端端跑来这么一个稀里糊涂的叫化,还稀里糊涂卷进了这一场争斗中去?他难道嫌命长了?三姐怎么叫这么一个糊涂的叫化与两个凶狠人交锋?她轻问小三子:“三哥!怎么这个叫化这般听三姐的话?你和三姐是不是认识叫化?”
小三子点点头,轻轻说:“他是我们的风叔叔。”
小苗女愕异:“什么?疯叔叔?他是一个疯叫化?怪不得他那么稀里糊涂了!他武功很高吗?”
小三子说:“你看看,就知道他高不高了。他的武功,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怪不得三姐叫他与这两个恶人交锋了。想不到一个疯子,武功也这么的高。”
“不不!他可不是疯子。”
“不是疯子,你干吗叫他为疯叔叔的?”
小三子一时不便与她说清楚,说:“妹妹,你先看下去,小心这两个恶人斗不过风叔叔,会突然向我们下手。”
小苗女说:“他们敢!我叫他们有好看的。”
小三子心想:你那些毒物对他们不起作用,他们有什么敢不敢的?
这时,一阵风全不还手反击,一味在桥面上滚来滚去,时而像水中的滑鱼,时而像山林中的穿山甲,抱成一团,如一个有灵性的球,满桥面滚动,有时还骤然弹跳起来,一伸手,“啪”的一声,给了刀痕脸一个响亮的耳光;有时一伸腿,踢得老厉踉踉跄跄,还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打痛踢伤你们吧?”将两个黑袍人戏弄得七窍生烟,狂性大发。
小神女蹲在横梁上看得笑弯了腰,她想不到一阵风竟有这一门奇异的滚地身法,比自己的狸猫千变身法强多了。
刀痕脸和老厉虽然狂怒,但心中十分的骇然。他们感到碰上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怪叫化,和一个匪夷所思的小女娃,不论自己抖出任何凌厉的攻击招式,竟没能伤他们半根毫毛,就是连衣服也没碰上。他们在扑腾出手时,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几乎同时以闪电般的动作,骤然扑向了小苗女和小三子。他们感到抓住两个人质在手,小女娃和怪叫化必有所忌,不敢对自己下手。
小三子心中早有防备,一招狸猫身法,不但闪过了老厉的一抓,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更顺势反击,“嘶”的一声,不但划开了老厉的衣袖,还在他手臂上添了一道刀痕,吓得他慌忙跃开。小神女在他身后出手了,凌空出指,封了他的伏兔|茓。老厉“卟”的一声,跪在桥面上不能动了,乖乖地束手就擒。
可是刀痕脸却抓住小苗女毒蜻蜓,厉声大喝:“你们别过来,不然,老子就马上要了她一条命。”
一阵风想出手来不及了,两位佩剑的苗女更是呆若木鸡,花容失色,一时不知怎么救自己的小公主。
小神女说:“你敢伤我妹妹身上一根毫毛,我立刻叫你碎尸在这桥面上。”
刀痕脸狰狞说:“老子是烂命一条,就是死,也叫这个小女娃陪老子一块去见阎王!”
小苗女说:“姐姐,你别过来,他真的会这样。”
一阵风说:“好好,我们有话慢慢说,只要你放过了小苗女,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答应。”
小神女说:“他要你的脑袋你也答应?”
一阵风说:“没办法呀,我叫化这颗脑袋不值钱,小苗女却价值千金。”
“就怕他要了你的脑袋,也不放过我的妹妹。”
突然间,小苗女毒蜻蜓从刀痕脸的手中挣脱了出去,挤眉弄眼地说:“好了!现在我没事了,他更不会要疯叫化的脑袋了!”
小三子愕然:“妹妹,你怎么能挣脱出来的?”
“他呀!现在成了我一个听话的奴隶了!”
众人一看,一副狰狞面孔的刀痕脸,狰狞的神态再也没有,流露出来的是一副呆滞的表情,愣愣地望着小苗女。
一阵风十分讶然:“他怎会变成这样了?”
小神女心中一下明白:“妹妹,你给他施放了……”
小苗女眨眨眼皮说:“姐姐,你知道就行了,谁叫他跑来捉我的。”她又对小三子说,“三哥,我不是说,他们敢碰我,我叫他们有好看的吗?”跟着她又对一阵风说:“疯叔叔,我多谢你了!”
一阵风问:“你多谢我叫化什么?”
“你为了要救我,连脑袋也可以不要,我不该多谢你吗?”
一阵风一笑:“现在他不能要我叫化这一颗不值钱的脏脑袋了!”
小苗女问:“疯叔叔,你想不想看他们互相交锋的表演?”
一阵风愕然:“你能令他们互相交锋?”
“他现在已是我的奴隶,敢不听我的吩咐吗?”
“好好!能看见他们互相交锋,却是一件有趣的事。小苗女,你不会向我叫化收看表演的钱吧?”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怎么还说笑的?”
小三子茫然:“妹妹,你真的能令他们互相厮打?”
小苗女一笑:“三哥,你等着看好了!”
小苗女朝老厉走去,老厉虽不能动,却能说话,惊恐地问:“小女侠,你想怎样?”
“我没想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与人动手吗?而且你那一手好的鹰爪功,我还没有看够哩!我要你再抖一次给我看看。”
“你以为我会听你的?”
“你还是听我的话好!”
小苗女在说话,早已在他身上下了迷魂药,没有多久,他又像刀痕脸一样,神态变得痴呆了。小苗女对小神女说:“姐姐,你可以解开他|茓位了!”
“妹妹,你真的有把握?”
“姐姐,你放心好了!”
小神女又凌空出指,顿时解了他的伏兔|茓。本来他们两个一流高手,一身内力不错,一般来说,他们不可能为迷魂药所控制,也不易为小神女凌空封了他们|茓位。可是他们先后与小神女、一阵风交锋,又出尽全力,一身的内力已消耗得七七八八了,所以才为小神女凌空封|茓,为毒蜻蜓的迷魂药侵入。从而完全迷失了心窍,听命于小苗女的吩咐了。小苗女对他们二人说:“你们听我吩咐,互相对杀,谁战胜了,我就奖赏谁,听到没有?”
刀痕脸和老厉几乎同时说:“听到了!”
“好!现在你们开始打呀!”
这两个黑袍人,本来是生死与共的同伴,现在变成互不相识的人了,而且更成了仇人,双方一出手,便是凌厉杀人的招式。尽管他们的内力不及初时,出手不似以往的快捷,但给他们击中,不死也重伤残废。他们几乎是全无保留地抖出了本门武功的绝技,杀得难解难分。
小三子却担心地说:“妹妹,他们会在一个时辰内醒过来的,到时你怎么办?”
小苗女说:“一个时辰后,他们就是不死,恐怕也伤得不能动了。到时我杀了他们,为我死去和受伤的叔叔报仇。”
“这……”
“三哥,你觉得我心狠残忍么?可是我惨死的叔叔和手骨齐断的叔叔,你又怎么看?何况他们骤然向我们出手,不是在要我们的两条小命么?”
“妹妹,不如干脆将他们杀了!”
“你不想看他们的武功招式吗?”
说着,只听见刀痕脸和老厉同时一声惨叫,老厉的一只眼睛给刀痕脸挖了出来,而刀痕脸的手不但断了,同时也给愤怒的老厉掷了出去,飞出桥外,摔在溪边一块岩石上,登时脑碎而亡。这个自称烂命一条、不怕见阎王的人,真的去见阎王了,但没有任何人陪他去。
老厉将自己的同伴摔死之后,仍然木然地站在原处不动,似乎在听候小苗女的下一步的吩咐,痴呆地望着小苗女,连自己的一只眼眶流血也不顾。
小三子心里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感。作为这样凶残的人,一出手不是取人性命,就是令人终身残废的歹徒,是死不足惜。但见他这样丧失理智,杀了自己的同伴而不知,又感到可怜。当然,小三子更不忍这时杀了他,他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不屑去杀丧失理智、全无反抗能力的人,而是感到这似乎太过分了。
一心要为自己人报仇的苗女就没有这种复杂的感受了,一个佩剑的苗女说:“小公主,让我杀了他,为独叔、占叔他们报仇泄恨!”说着,就要动手。
小神女连忙说:“姐姐,慢点,我有话要问他。”
小苗女问:“姐姐,你想问什么?”
“问他是受何人指使前来捉我们。”
小苗女说:“他不会回答你的。”
“哦!?为什么?”
“因为他这时什么也不知道了,就是他刚才杀了自己的同伴也不知道,他能回答你吗?”
“那怎样办?”
“只有给他解药,才能清醒过来。不过他一醒来,也会发狂来对付我们了!”
“不怕! 我先封了他的|茓位,令他不能乱动,妹妹再给他解药好了!”
“好吧!”
于是小神女出手封了老厉的|茓位,小苗女叫他服下了解药。不久,他真的清醒了,茫然不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只感到自己依然给封了|茓位不能动。他睁目问:“你们想怎样对付我?”
小神女问:“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的?”
“我是死活也不问,有种的,你们放开了我,我们再交锋过。”
“我们可没有时间陪你玩了!”
“那你们杀了我好了!”老厉又望下四周,问,“我的同伴呢?你们杀了他?”
“哎!他不是我们杀的,却是你稀里糊涂的将他扔出桥外摔死了!”
“胡说!我可没这么糊涂!我就是扔自己,也不会扔他。”
“好了!我问你,谁打发你们来捉我们的?”
“你以为我会说吗?”
“那你只有死了!”
“要杀要剐随便,别想从我老厉口中吐出一个字来!”
一阵风这时突然说:“厉志行!你也是雁门一地的英雄豪杰,鹰爪门的第二高手,怎么落到这境地,受他人指挥了?”
老厉一怔:“你,你知道我?”
“我叫化行乞四方,怎么不知道?就是你那已死的同行刀痕脸,他原是丐帮的长老,因为嗜赌如命,不但抢劫他人财物,更强Jian不少妇女,给丐帮赶了出来,是丐帮的一个败类,你落得与这号人为伍了?”
“他的往事,我从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想去过问。”
“那你自己呢?”
老厉喟然而叹:“我不想多说。”
“你说出来,有什么难言之处,说不定我叫化能帮你。”
“我的事你最好别理。”
小苗女说:“姐姐,疯叔叔,杀了他算了,别与他多说。”
一阵风说:“小苗女,他过去也是雁门一地的英雄豪杰,在江湖上也没什么罪恶。他虽然伤了你一位叔叔,他自己现在也丢了一只眼睛,伤了一只手臂,不同丐帮那败类可恨,小苗女,我叫化看,放了他算了!”
小神女说:“风叔叔,他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小丫头,你要他说出来,不如要了他一条命,他是宁愿死,也不会说出来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他吧!他也是一地的豪杰。”
小神女问小苗女:“妹妹,你看,放不放他的好?”
“姐姐,疯叔叔这么说,就放了他吧!”
小神女凌空出指,“嗤”的一声,登时解了老厉的|茓位,说:“我们看在风叔叔的情分上,放了你,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别再助纣为虐。”
老厉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竟有这等不可思议的内力,可以凌空封|茓、解人的|茓位,自己与她为敌,实在有点不自量了!他默然无声,也不说“多谢”一句,颓然而去。风雨桥上一阵惊心动魄的战斗,就这样云收雨散,恢复原来的平静。
小神女问一阵风:“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小丫头,这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首先医治伤者,埋葬死者。小丫头,你去医治伤者,我和小三子埋葬死者,以免吓得人们不敢过桥,从而惊动了官府。”
他们比较隆重地将九龙门那位武士埋葬在桥头一侧,而刀痕脸却草草埋葬在山下的一丛乱草中,又洗干净桥上的血迹。小神女让那断了手骨的武士服下一颗自己身上带有的特效驳骨接筋刀剑药,两位苗女为他包扎好。他手不能动,依然可以行走,当然更无生命之虞。看来那个老厉只断了他的手骨,而没断其经脉,只令他不能动武,不想取他的性命。在鹰爪门人看来,这已是手下留情了。正因为这样,一阵风才说情放他走。
老厉和刀痕脸,就是在全州湘山深处庄院密室中,出现的黑风教教主身旁的四大护卫其中的两个。他们奉教主之命,在这一带守候回古州侯府的三少爷和三小姐。他们事前早已知道侯三小姐内力深厚,轻功极俊,但不知其手脚武功如何,以为凭自己两人联手,不与三小姐拼内力,骤然出手,便可将三小姐和三少爷捉到。只要捉到其中的一个,就算完成了这一次的使命。
他们一时没想到九龙门的毒蜻蜓也出现了,而且还在一起。他们初时将小苗女当成了侯府的三小姐,因为他们听白无常说侯府的三少爷和三小姐,是一身苗家小孩的打扮。他们害怕捉错了人,干脆想将三个小孩都捉走。当然,他们更想不到出现了这么一个怪叫化,最后弄得一败涂地……
黑风教主打发他们前来,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能成功当然最好,不能成功,也可试探侯府三少爷和三小姐武功的深浅,以后再想对策。黑风教主更想摸清楚这个侯三小姐,是不是当年在湘桂黔一带出现的神秘莫测的小山妖或小神女。
也可以说,这一次是黑风教教主试探性的接触,失败了也没有什么。他是完全放心不会暴露黑风教的。老厉和刀痕脸不会出卖自己,也不敢出卖自己,他们二人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再说小神女见一阵风埋葬了尸体后问:“叔叔,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以!可以!但我叫化的肚子说不可以。”
小苗女奇怪起来:“怎么肚子说不可的?”
“因为它空空如也呀!”
“什么空空如也的?”
“没东西下肚,你说空不空的?”
小苗女咯咯笑起来:“有你这么说话吗?”
小神女问:“你一天没吃过东西?”
“小丫头,你还问,你韦姐姐见你和小三兄弟去了这么久,我从黔北都回来两天了,你们还不回来,她担心极了,要亲自来找你们。我叫化怎放心她出门的?只好一路马不停蹄地沿这条路来,别说吃东西,连水也没有喝上一口。好容易见到了你们,你又叫我叫化满桥面滚,逼我和这两个黑袍人玩。现在肚子简直空到前肚皮贴到后背脊上去了!”
小三子说:“叔叔,你怎么不早说的?我身上还有一点干粮。”
小苗女说:“我们身上也有。”
一阵风一听,慌忙跑开说:“你、你、你千万别拿出来,我叫化什么也不害怕,就是害怕蛇呀,蜈蚣呀,蝎子呀毒物。”
小苗女说:“你以为我拿这些东西给你吃吗?”
“你总不会拿鸡呀、肉呀的给我吧?”
“你说对了!我们就是有鸡有肉的,而且皮囊中,还有上好的茅台酒哩!”
“真的?”
“我骗你干吗?”
“它们有没有毒的?”
“放心!不会吃死了你这个疯叫化。”小苗女又对小神女、小三子说,“姐姐,三哥,我们也一块吃吧!”
小神女问:“够我们几个人吃吗?”
“有三只油鸡,四斤卤牛肉,还有一些糯米饭,姐姐,你说够不够?”
一阵风说:“够了!够了!我叫化就是有一皮囊茅台酒,也够了!”
小苗女问:“你不会尽喝酒饱吧?”
“是呀!我叫化可以喝酒饱,不用吃饭,何况还有油鸡的,对了!小苗女,你怎么带这么多鸡上路的!”
“不瞒你说:“这些鸡,是准备引蜈蚣爬出来的。”
“那么,蜈蚣吃过它们了?”
“没有!因为那座荒废古老的山城,蜈蚣太多了,随便翻开一些石块,便有蜈蚣,用不着用鸡来吸引它们出来。”
一阵风又慌忙摇手:“好好!你别说下去了!不然我叫化肚饿也吃不下去。”
小苗女叫两个贴身的苗女将背包解开,将食物端出来,在桥面上铺了一块油布,大家围坐在油布四周吃起来。一位苗女捧了一团糯米饭,带了一些卤牛肉,去伺候那位手不能动的武士用膳。
小苗女首先将一皮囊的茅台酒,给了一阵风,说:“疯叔叔,你饮呀!”
“哦?你们不饮?”
小神女说:“要是我们大家都饮,这皮囊的酒够吗?”
小苗女说:“我们不饮了。疯叔叔,你一个人放量饮吧!”
一阵风欢笑:“小苗女,我叫化多谢你了!”
“嗨!一皮囊也多谢的?要是疯叔叔到我家来,我家地窖的茅台酒,管你天天饮个饱,就怕你饮不完。”
“好好,有机会,我叫化一定到你家去拜访,我叫化会将你家一地窖的酒全喝光。”
“喝这么多,你不怕醉死了?”
“我叫化是醉不死的。”
“疯叔叔,你是不是真的有点疯癫?”
“小苗女,我叫化怎么疯癫了?”
“你不疯癫,为什么姐姐和三哥叫你为疯叔叔的?”
小神女笑起来:“妹妹,他是一阵风。”
“什么?一阵风?怪不得哩,原来是疯一阵的,不是经常发疯。我正感到奇怪,叔叔和那两个黑袍人交锋时,疯疯癫癫的满桥面乱滚,现在一点也没有了。叔叔,你怎么得了这种怪病的?它又不像羊癫疯呵!”
一阵风听完了自嘲地说:“原来我叫化得了疯一阵的怪病!”
“疯叔叔,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疯完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神女早已在旁笑得前仰后合的:“妹妹,你笑死我了!”
小三子笑着说:“妹妹,叔叔不是疯,是叔叔的绰号叫‘一阵风’。”
“一阵疯?怎么叫这绰号的?好听吗?”
看来这个小苗女孤陋寡闻,只生活在九龙门的小圈子,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不知道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代奇丐一阵风。
小三子说:“因为叔叔的轻功超群绝伦,来时一阵风,去时一团影,一般人难见其真面目,也不见其身形,所以得了‘一阵风’这一绰号。”
那位断了手骨的苗人武十说:“小公主,一阵风是当今武林中有名的仁义大侠,江湖中的一代奇丐,武林中人莫不敬仰。我们有幸碰上这样一位奇丐,可以说是三生有幸了!小公主,你还不拜见风大侠?”
小苗女一下愕住了:“真的?”
一阵风说:“小苗女,什么风大侠,什么奇丐,你别听江湖上人胡言乱语,我只是一个讨吃的叫化,你千万别来拜见这一套的。”
小神女说:“妹妹!风叔叔最怕人讲究这些俗礼,你当他是我们的叔叔,随随便便,无拘无束说话好了!”
“姐姐,其实我也不知道俗礼的,我更喜欢无拘无束地说话。”
“妹妹这样,我们就没有什么隔膜了,这样才亲如一家人哩!”
小苗女对一阵风说:“叔叔,原来你叫一阵风,不是发疯的疯,我几乎以为叔叔得了疯一阵的怪病哩!不过,叔叔刚才与两个恶人交锋的情景,的确有点疯疯癫癫的,又那么听姐姐的话,不正经交锋,却满桥面的乱滚,真叫我担心极了!”
小神女笑着:“妹妹,风叔叔的武功莫测,奇招怪式叫人愕然惊讶,不然,我会叫他满桥打滚戏弄敌人吗?”
“姐姐不担心叔叔给那两个恶人伤了?”
“哎!我看,当今武林,没有任何人能抓得了风叔叔。”
蓦然,一条人影如幻影般的飞来,骤然一下将一阵风揪了起来,嘻嘻地笑着说:“谁说没人能抓得了这个疯叫化?”
第四十三回 古榕相聚
第四十三回 古榕相聚
上回说到蓦然飞来一条人影将一阵风揪起来,嘻嘻地笑着说:“谁说没人能抓得了这个疯叫化了?”
众人一时全惊震了,一看,是一位白发白眉白须的老人,嘻嘻哈哈地笑着将一阵风揪了起来。小三子说:“你快将我风叔叔放下来!”小苗女却想施放毒药救一阵风,小神女一下制止了小苗女:“妹妹,千万别乱来。”她仰面问那老人,“你这是干吗?”
老人的神态宛如顽童似的,笑问:“小丫头,你不是说谁也抓不了他吗?我老怪物就抓给你看看。”
原来这骤然而来的老人,正是点苍派掌门人老怪物万里飞,他抖展出幻影魔掌之功,跟一阵风开玩笑。小三子和小苗女不认识他,他们虽闻过其名,而未见过其面,还以为是刚才那两个恶人的同伙。
小神女朝给揪起来的一阵风说:“叔叔,你怎么这般没用,给老怪物将你抓起来了?”
一阵风向小神女眨眨眼皮:“他等一下就没力气揪我了。”
小神女心想:老怪物是武林中的一等上乘高手,内力十分深厚,怎么没力气揪起你的?谁知道转眼之间,眼前的情况起了令人惊讶的变化。只听见老怪物“咦”了一声,手一松,再一看,竟变成一阵风揪起老怪物了!一阵风对小神女说:“你看,老怪物不是没力气揪我了吗?反而要我揪起他了!”
小神女惊讶地问:“叔叔,怎么会掉转过来的?”
老怪物在空中挣扎着大叫:“臭叫化,你抖的是哪一门的邪术?”
一阵风说:“要是我们漠北一派星换斗移的功夫是邪术,那点苍派的幻影魔掌之功又是什么邪术了?”
突然,又一条人影飞来,是点苍派的掌门夫人小芹,也是当今武林第一大醋罐子。她见了眼前的情景,奇怪地问:“老东西,你不是说要抓起风叫化的吗?怎么你反而给人抓起来了?”
一阵风笑着放下了老怪物说:“万里夫人,刚才他抓起了我叫化,说抓累了,太吃亏,要我叫化也将他抓起来,花花力气,这样大家都不亏了!”
老怪物忙说:“不错!不错!不然我花气力抓起了他,他不花气力抓起我,我老怪物不吃大亏了?”
小芹不相信地说:“我看你这老不正经的八成是偷袭人家不成,反而给人抓了起来。”
小神女忙说:“芹姨姨,是真的,是老怪物先将风叔叔抓起来的。”
“小妹妹,你别给他遮丑了,他的事我还有不清楚的?”
“芹姨姨,我说的是真的呀!芹姨姨,你和老怪物怎么会跑来这一带了?”
“我们本想去古榕客栈,半路上,突然看见一阵风叫化,好像天外的一颗流星似的,一闪而逝。我这老不正经的好奇了,要去看看这个叫化干吗走得那么急,是不是发生重大的事情了?谁知赶来一看,原来这叫化跑到这风雨桥上和你们饮酒谈心,便大失所望,感到给这个叫化戏弄了。后来又听了小妹妹刚才的一句话,于是叫我先别出现,他要……”
小神女说:“芹姨姨,我明白了,老怪物感到给风叔叔戏弄不甘心,所以出其不意将风叔叔揪了起来!”
“可是,他反而给叫化揪了起来,你看丢不丢人的?”
小神女一笑,又问:“芹姨姨,你们去古榕客栈干吗?”
“因为你姐姐穆婷婷去了那里,不知是为了寻找你,还是古榕客栈出了事,所以我们也想去看看。”
小神女大喜:“我婷婷姐姐也去了那里?”
小神女本想赶回古州找一阵风,然后去慕容家拜访穆婷婷。想不到竟然不谋而合,在这里见到了风叔叔,而婷婷姐姐又去了古榕客栈。闵伯父和凤伯母必然对婷婷姐姐说起猫儿山的事情来。这对武功极好的点苍派掌门夫妇卷了进来,那真是太好了!
小芹说:“要不我们赶去干吗?小妹妹,这三年多来你去了哪里?音信全无,害得我们时时挂念你。”
“芹姨姨,风叔叔他没和你们说起我的事情么?你们不是曾经在滇黔的路上见过一次面吗?”
“这个叫化神神秘秘的,一会儿是商人打扮,暗中护着侯府的一支商队;一会儿又是叫化行装,对你的事绝口不提。对了!你和这个叫化几时认识的?你又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芹姨姨,这事说起来就话长了!来!芹姨姨,我们先坐下来吃些东西。我介绍我的一位哥哥和一位妹妹给芹姨认识。”
“哦?你还有一位哥哥和妹妹的?我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
小神女说:“芹姨,他们是我和你们分手后才认识的,而这个妹妹,更是刚刚才认识。”
“原来这样。小妹妹,你真是到处结人缘的,想必你的哥哥和妹妹武功不错吧?”
“哥哥的武功不怎么样,可是我的妹妹却是一位施毒的高手。”
小芹一怔:“什么?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就会施毒了?”
一阵风说:“她是九龙门的小公主,毒蝴蝶的宝贝女儿,怎么不会施毒的?”
“什么?就是这个小毒女?我曾听婷婷说过。”
小苗女十分乖巧,连忙过来拜见小芹:“芹姨,小苗女给你叩头请安了!”小芹连忙扶起她来,说:“哎!你叫我一声芹姨已够了,何必行此大礼!你的毒不会乱向人施放吧?”
“芹姨!小苗女懂得毒是向恶人、坏人施放,绝不敢毒害好人。我更要向芹姨等前辈学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为百姓除害。”
“好好,你能这样就好了!”
跟着小三子也过来向小芹拜见。一阵风说:“老嫂子,你知不知这位小兄弟是谁?”
“哦?是谁?”
“他就是古州侯府的侯三少。”
小芹讶然:“侯府可是黔南一带少有的积善人家呵!怪不得你这叫化在暗中护着侯府的商队了。最近江湖上还传说,侯府的章总管,一举而平了黔北娄山一只虎这一伙匪徒,给当地百姓除了一大害。”
小神女有点惊喜,对一阵风说:“叔叔,怎么这事你没有说出来的?”
“我一来,你就叫我叫化满桥面打滚,跟着又是埋葬死人,我有时间说吗?”
老怪物奇怪了:“你这叫化满桥面打滚干吗?”
一阵风将事情经过一说,老怪物叫了起来:“你们怎么这样快就解决了?不等我老怪物陪他们一起玩?”
小芹问小神女:“这两个是什么人?怎么他们无端端的来捉你们?他们不会是猫儿山上的那伙山贼吧?”
“芹姨,他们绝不是猫儿山的人。”
“那他们是什么人了?”
“我疑心他们是黑风教的人。”
“什么?黑风教?黑风教不是早已在江湖销声匿迹了吗?”
“芹姨,黑风教的人可神秘了,他们最近又出现了。”
“真的?”
“芹姨!侯府的几支商队遭到血洗和抢劫,都是他们幕后唆使一些匪徒所干,企图嫁祸给湘西言家和猫儿山上的人。”
老怪物说:“小丫头,你怎么和黑风教结上怨了?他们竟然向你们侯府下手?”
小芹嗔了老怪物一眼:“你是不是老糊涂、老懵懂了?你怎么将小妹妹扯到了侯府中去的?”
“哎!我的老伴,你不知道这小丫头就是侯府的侯三小姐么?”
小芹又是愕然:“小妹妹,你几时又成为侯府的侯三小姐了?”
小神女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成了侯府的侯三小姐的。”
“小妹妹,你不是跟我老姐姐说笑吧?成为侯三小姐你自己也不知道?”
“芹姨,我是说真的,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一去侯府,就稀里糊涂当上三小姐啦!我想推也推不掉。”
“世上有这样的怪事?”小芹不禁看了看小三子,似乎有所明白,问,“是不是你这位哥哥干的?”
“是呀!他说我不当侯府三小姐,他也不当侯府的三少了。没办法,我只好答应啦!”
小芹一笑:“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怪不得江湖上传闻侯三小姐武功莫测,连那什么铁衣凶僧,也给侯三小姐打得负伤而去。想不到侯府的三小姐竟然是你。对了!莫非这铁衣凶僧也是黑风教的人,从而结了仇怨?”
小神女说:“听风叔叔说,这铁衣凶僧是回龙寨邵家父子暗中打发而来的,不是黑风教的人。”
“这就怪了,怎么回龙寨的人不找你们,反而是黑风教的人找上你们了?”
“芹姨,这事我也感到莫名其妙。”
一阵风说:“江湖上莫名其妙的事情可多了!”
老怪物说:“我看这事一点也不莫名其妙。”
小芹又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莫名其妙?”
“黑风教的人既然想在江湖制造混乱,他们才不管你有怨没怨的,只要能挑起江湖上的仇杀,他们都干。”
小苗女这时也Сhā话了:“姐姐,看来黑风教的人知道你的武功了得,他们想借你的手,去消灭湘西言家和猫儿山上的人,让你们打得两败俱伤,他们从中得利。”
老怪物忙说:“不错!不错!小毒女,你将我老怪物心中的话也说出来了。”
小芹说:“什么错不错的!既然这样,他们嫁祸给回龙寨的邵家父子不更好?”
一阵风说:“老嫂子!可能有两个原因,它不敢嫁祸给回龙寨。”
“哦?哪两个原因?”
“一,回龙寨是当今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侠义门派,从来不干打家劫寨、拦路抢劫、杀人放火之事,嫁祸给回龙寨,恐怕没人相信,说不定反而促成了回龙寨与侯府和好,联手追查事端的制造者;第二,回龙寨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目前雄踞湖广,与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都有来往,与其他的侠义人士称兄道弟,要是招惹了回龙寨的人,说不定惹火烧身;不如转嫁给湘西言家、猫儿山的人,更有人相信。黑风教人失策的地方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侯府的人不会鲁莽行事,不轻易上人的当,行动前作慎重的调查了解,查明真相才出手,从而将黑风教人在暗中的活动也暴露了出来。他们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找苦来受。”
小三子说:“风叔叔,这一切,我们都是听从你的指点,才没鲁莽行事;不然,我和山妹妹真的上猫儿山讨回血债了!”
“不不!我叫化可不敢居这个功。你那山妹妹古灵精怪,就是没有我叫化,她也不会胡来。可能她会将猫儿山闹得乱哄哄的,但不会乱杀人,最后也会弄出真相来。”
小神女笑了:“风叔叔,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古灵精怪。说古灵精怪,叔叔比我强多了!”
“不不!我叫化可不及你。要不,我会在这桥面乱打滚吗?你说一我叫化不敢说二。”
“那我也是迎合叔叔好戏弄人的爱好,才这么叫你打滚戏弄敌人的。”
众人一听,回想起叫化在桥面乱打滚的情景,不禁都笑起来。世上有这么一个小神女,也有这么一个戏弄人间的叫化。与老怪物在一起,那真是一担挑了,今后与敌人交锋,不知又会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小神女又说:“芹姨,婷婷姐姐已去了古榕客栈,说不定古榕客栈真的出了事,我们还是赶去那里看看的好!”
小芹说:“你说得不错,我们真的要快点赶去的好。”
小神女问小毒女:“妹妹,你也随我们一快去吧!凤姨和凤翔哥,你不想去看看吗?”
小苗女毒蜻蜓见有这么多高人相聚在一起的热闹场所,哪有不去的?就是小神女不说,她也要跟去了!便说:“姐姐,我还有不跟随你去的吗?我当然去啦!”
“好!妹妹,那我们收拾东西走!你那位受伤的武士叔叔,更可以在古榕客栈中养伤,不用担心有人袭击你们。”
一阵风说:“我们这么一大帮的成群结队而去,不大好,容易引人注目,不如分批走的好!”
小神女问:“叔叔想怎么分批走?”
“有人打前锋,有人断后,就是在半路上有事,也能头尾呼应。”
小芹说:“谁敢那么大胆来招惹我们?那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嫂子!就是给人注意也不大好,说不定给古榕客栈带来麻烦。”
老怪物说:“那我和我老伴做前锋,有什么牛鬼蛇神前来挡道,我给你们扫干净。”
一阵风说:“那我叫化一个人断后。”
小三子说:“那我护着受伤的武士叔叔走。”
小苗女毒蜻蜓说:“哎!这怎能叫三哥护的,由我身边两位姐姐去护着他好了!”
“不不!两位姐姐恐怕不方便,还是由我护着他的好,万一有什么事,我可以背上他跑。两位姐姐,还是护着你好!”
小神女拉了小苗女:“妹妹,就这样吧!我们走第二批。”
这样,他们一行九人,便先后上路。从这里去深山古道,没有什么大道可通,要翻山越岭,穿林过涧,有时在无路的地方行走,横竖他们的轻功,个个都不错。只有两个苗女和那断手骨的武士,不大会轻功,但他们都是走山翻岭的能手,走山地如履平地,一般汉人赶不上他们。
当夜幕降下大地之时,他们先后来到了古道上的古榕客栈。首先到来的是老怪物夫妇,他们给闵子祥、元凤带来惊喜,问:“万里掌门,你们怎么在掌灯时分来这里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老怪物说:“别问,别问,穆婷婷这丫头来了没有?”
穆婷婷一下从里面掀起了门帘走出来说:“我在这里。飞叔、芹姨,你们是特意前来找我?”
老怪物说:“我们不来找你找谁?”
小芹却问:“婷丫头,这里没出事吧?”
穆婷婷说:“没出事!幸好凤姐姐他们刚好从三江镇赶回来,不然,我可扑了空。”
老怪物说:“幸好你在这里,不然,我老怪物可给人骂死了!”
穆婷婷笑着说:“飞叔,除了芹姨能骂你外,还有谁敢骂你老人家了?”
“你这丫头不敢骂我?”
穆婷婷笑起来:“飞叔别说笑,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胆。”
“不错!你没有,有一个丫头,可比你的胆大得多了!她不但敢骂我,还敢戏弄我。”
小芹瞪了他一眼:“你有个完的没有?”
“有!有!我现在完了!”
“老东西,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气死了我才安心?”
老怪物愕然望着小芹,仍不知自己说错了话。闵子祥夫妇和穆婷婷见此情景,都忍俊不禁。穆婷婷说:“芹姨,你别生气,难道你老还不知飞叔性如童子,说话无忌么?”
小芹带气地说:“我才懒得生他的气哩!我们别理他了!”她转对元凤说,“凤丫头,你快叫人准备酒菜。”
元凤说:“芹姨!我已叫人去准备了。你与飞叔先休息,洗把脸,喝一杯热茶,酒菜就会端上来。”
老怪物又忍不住了,问:“你准备了多少酒菜?够不够我们吃的?”
元凤说:“飞叔!我准备了一坛上好的酒,菜吗?管飞叔吃个够。”
“一坛酒?不够不够。”
“那就两坛吧。”
“两坛也不够,起码三四坛酒才够。”
“飞叔一个人能饮这么多?”
“不是我一个人饮,有八九个人,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穆婷婷问:“什么人来了?”
“别问!别问!他们来了,准叫你们大吃一惊,或者吓了一跳。”
“哦?是什么样的魔头人物?”
“是三界管不了、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魔头人物!”
闵子祥和元凤不由相视愕然,暗想:不会是名震武林的黑豹聂十八也来了吧?当然,魔鬼们见了他不但发愁,更闻风丧胆哩!但人见了并不怕呵!武林中谁不知道聂十八是位老实的侠义君子,从不恃艺凌人而是平易近人。可是他极少在江湖上出现,怎么今夜会跑来了这里?
穆婷婷笑问:“飞叔,你说,他们是什么人,能令我大吃一惊的?”
“来了你就知道了!你听听,这不是她们来了吗?”
婷婷和闵子祥夫妇一听,外面果然有脚步之声,而且还传来少女的嬉笑声哩。正困惑时,只见两个小姑娘似一对蝴蝶般扑了过来,穆婷婷和闵子祥夫妇在灯光下一看,真的惊喜极了!一个是小神女,一个是小毒女,这两个小丫头要是胡闹起来,那真是三界管不了,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
两只蝴蝶都扑向了穆婷婷。小神女说:“姐姐,你想不到我们会跑来这里见你吧?”
穆婷婷一手挽住她们一个,笑着说:“我真的想不到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会在一起,一同跑到这古道上来见我。你们在哪里碰上飞叔叔和芹姨了?”
“婷姐姐,说起话就长了!”
小毒女说:“婷姨!要不是我遇上了姐姐,我几乎叫两个恶人捉去了!”
“哦?谁敢捉你这个小毒女的?那他们一定是活得不耐烦,想早一点投胎做人了!”
“婷姨!那两个恶人武功高极了,要不是有姐姐在旁,我斗不过他们。我真的会叫他们捉了去。”
小神女说:“妹妹,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要是我不在,他们不会动你。”她又向闵子祥夫妇打招呼说:“闵叔凤姨,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小神女原来称他们为伯父、伯母,现在也随小苗女毒蜻蜓改称他们为叔叔姨姨了。
元凤笑着说:“我们真的没想到!”
小毒女问:“我呢?你们有没有想到?”
“同样也没有想到,你爹娘可好?”
“他们好,尤其是我娘,不时提起叔叔和姨姨的。”
蓦然,一条人影凌空而来,闵子祥他们一看,是一个衣服褴褛、头发凌乱的叫化,不禁吓了一跳。跟着穆婷婷笑骂起来:“你这叫化,不声不响地出现,想吓我吗?”
叫化笑了笑:“你不会这么胆小吧?我叫化看,就是妖魔鬼怪在你面前出现,也不能吓着你。”
小神女对闵子祥夫妇说:“祥叔,凤姨,他就是我和你们说的一阵风叔叔,我拉他一块来见你们了!”
闵子祥和元凤真想不到这样一位貌不出众的叫化,竟然就是当今武林闻名遐尔的一代奇丐一阵风。要是在路上没有人说,不过是一般的叫化而已,根本认不出来。他们夫妇慌忙拜见。
一阵风慌忙拦住说:“哎!你们千万别这样,不然,会将我叫化吓跑了!”
小神女说:“闵叔,凤姨,你们千万别和风叔叔客气,最好你们当他是见熟见惯了的自己人一样,一切随便,他就高兴了。说不定他一高兴,就会在你们家住十天半个月。”
闵子祥说:“要是风大侠这样赏面,我夫妇二人荣幸极了!”
一阵风说:“你不怕我叫化将你家吃光吃穷了?”
元凤笑着:“就怕风大侠不肯长住,风大侠要是在这里长住,怎么吃,也不会吃穷我们!”
“好好!要是我叫化在其他地方讨不到吃的,就会跑到你们这里来!到时,你们可别赶我叫化走。”
“风大侠说笑了!”
不久,小三子扶着受伤的苗人武士也来到,元凤连忙叫人安排一处安静的地方让受伤者养伤治疗。
小神女介绍小三子给穆婷婷认识。穆婷婷笑着问:“虽然我没有见过小兄弟,但小兄弟之名,我早已听闻了!”
小神女问:“姐姐怎么听闻我哥哥之名的?是不是凤姨告诉姐姐了?”
“凤姐只告诉我侯三少的大名,却没有告诉我另一惊动江湖的名称。”
小三子愕然:“我还有什么名称惊动江湖了?”
“神出鬼没的侠偷义盗黑影,令黔东南和桂北一带的武林人士注目,不是小兄弟又是谁了?小兄弟,我没有说错你吧?”
小三子顿时觉得惊怔得目瞪口呆,不但是闵子祥夫妇惊讶,老怪物和小芹愕然,连小苗女毒蜻蜓也瞪大了眼睛,半晌出不了声。
小神女惊讶地问:“姐姐怎么知道了?”小神女一问,无异在众人面前承认了小三子就是所谓的侠偷义盗黑影。
穆婷婷一笑说:“在我们紫竹山庄周围出现了这么一位人物,我们慕容家能不知道吗?不瞒小妹说,你慕容白哥哥曾经不声不响地跟踪了小兄弟一段日子。”
小三子更是一怔:“我怎么没发觉的?”
小神女说:“三哥,要是让你知道了,他就不是慕容家的人了!”
小芹说:“婷丫头,你知道了小兄弟,怎么连我也不说一声的?”
“芹姨!小兄弟不想人知道,我家就有某种义务代小兄弟保守秘密。”
小三子不禁向穆婷婷深深一拜:“小三多谢婷姐姐一家人的看顾。”
小神女说:“姐姐这么一说,不是弄得我哥哥面目全暴露了吗?今后再没有秘密可言了!”
穆婷婷一笑:“小丫头,你放心,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不会将小兄弟的真面目说了出去。”说时,她不由看了一下小苗女和她跟前的两位苗人少女。
小苗女十分乖巧,说:“婷姨,你别看着我,我是绝不会说出三哥哥的事情,我跟前的两位姐姐也不会说。要不,我先毒哑了她们好吗?”
小神女急说:“妹妹,你别乱来,我看这两位姐姐不会说出去的。”
两位苗家少女急忙立誓不向任何人说出去。苗人对誓言是异常的遵守,她们一立誓,小三就更放心了。
一阵风这时说:“这事的确不可以说出来,这不单是小兄弟一个人安全的事,而是牵涉了整座侯府上下近百人的安全,也涉及了受惠于侯府上千百姓安全的大事。因为官府、黑道上的一些人物,就是回龙寨的人,莫不想捉拿这个黑影。官府的人是想立功,黑道上的人物是要泄恨,一旦说了出去,一个积善人家,不时救济贫苦百姓的侯府,就会遭到官府查封,老少皆斩。而黑道人物知道了,就会向侯府大动干戈,采取各种手段进行报复。到时,就算我们的侯三小姐有三头六臂,通天钻地之能,也照顾不了。这事关系到几百上千人的安全,事关重大,我们真的不能说出去。”
一阵风这一席话,说得大家心头凛然。穆婷婷也感到自己太过高兴,一下说出小三子的面目来而有点后悔。她想了一下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保侯府以及它受惠的百姓无忧。”
小神女大喜:“姐姐有什么好办法?”
“你们不是有几支商队遭到抢劫,最近更不出门去跑买卖了吗?”
“不错!是这样!那又怎样?”
“你们不如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向外宣扬,侯府遭受惨重损失,无力支持,要将家财出卖,然后我叫人将侯府买了下来,你们不是可以脱身了吗?今后万一你们给人知道了,也与侯府人员无关,他们想找你们也无从找了。”
小神女说:“好呀!那我们就将侯府卖了吧!”
小三子似乎显得有点为难。穆婷婷问:“小兄弟,你是舍不得这份偌大的产业,还是舍不得你这个侯三少的名称?”
小三子说:“婷姐姐,我什么都不是。我是担心侯府上下近百人的生活出路。在侯府的,差不多都是一些无依无靠的贫苦人家,有的甚至连家也没有了。还有侯府在各地开办的义庄,收容的一些鳏寡孤独的可怜人,今后又要流落街头了。”
“小兄弟,这个你放心,侯府所有的人,一个也不动,所办的善事,仍然不改,只不过换了主人而已。”
“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是一个钱也不要,将侯府所有的产业送给他好了。不知山妹妹怎样,因为这个侯府是她的。”
小神女说:“我当然一个钱也不要啦!不过,我那韦珊珊姐姐怎么办?她现在可是侯府的大小姐呵!今后将她安排在哪里?”
元凤说:“小妹妹,你要是和小兄弟不嫌弃,就搬来我们古榕村好了,我腾出一个大院子,让你们安全住下,你们还可以将你们身边人也带了来。”
穆婷婷也说:“我们慕容家紫竹山庄的二里之外,也有一处庄院。小妹妹,小兄弟,我将这个庄院送给你们,更没人敢来犯你们了!”
小神女说:“那太好了!三哥,你怎么样?”
“山妹,我没意见,只要能将韦珊珊姐姐安排好就行了!我去哪里也一样。”
一阵风问穆婷婷:“你打算叫什么人买下这座侯府?”
“我姐姐穆娉娉。”
“那么聂十八大侠也跟随来了?”
“那当然啦!风叫化,这下你放心了吧?我知道侯府的一半家财,是你这叫化的。”
“哎!你别乱说,我叫化要是有家产,还会沿街讨吃吗?”
“谁知道你这叫化打的什么主意!”
说着,酒菜送来了。穆婷婷、闵子祥夫妇虽然用过饭,也坐下来陪他们饮酒。小神女抱歉地对元凤说:“凤姨,不是我不想来这里,我想到要是猫儿山有事,你要安排猫儿山的那一伙人,就够你和祥叔忙的了!”
“小妹妹,就算是他们来,你们这十多个人,我还是安排得来。不过,你们去慕容家也好,那里不但清静,更没人敢犯紫竹山庄半步。你们隐居在孟英山中最好了,这里虽然是深山古道,但来往的人不少,不时还有一些武林人士出现。”
另一边,老怪物却悄悄地问小三子:“小兄弟,你能不能传我老怪物两手偷东西的本事?我老怪物也想去偷一些贪官污吏、士匪山贼们的银两用用。”
小芹一听火了:“你这老不正经的,是不是想找骂还是找打了?”
穆婷婷笑起来:“芹姨,你别认真,飞叔叔故意说笑的,他那一身少有的幻影魔掌功真的要偷东西还不易?用得着跟小兄弟学?”
“婷丫头,你以为这老不正经的真的想去偷人家的东西吗?”
“那飞叔想什么了?”
“想看人家的大闺女和千金小姐哩。”
众人一下忍不住笑起来。老怪物说:“我有这么坏吗?”
小芹说:“谁知你这老不正经的坏不坏?总之,到了夜里,不准离开我身边半步。”
众人更好笑起来。一阵风和闵子祥夫妇早已有闻:小芹是当今武林中第一大醋坛子,刚巧配上的又是当今武林中少的具有童心的掌门人,一切举止行为,宛如童子,说话也无忌惮,所以在武林中传出了不少的笑话和佳事,有时令人捧腹大笑,也是武林中的一件趣事。
这一夜,可以说是古榕客栈开店以来最为欢乐、热闹的一夜了,店里聚集了东南西北各处少有的奇人异士,北是漠北近一代的奇丐一阵风,南是在民间流传神话般的人物小神女,西是性如童子、行为与众不同的老怪物,东是海上人家、如世外仙人的钟离家的二千金穆婷婷。此外,还有令人惊畏的九龙门小公主毒蜻蜓和最近惊动江湖侠偷义盗黑影小三子。就是闵子祥和元凤,他们是江湖上的隐士,暗中为附近一带百姓除害而不为武林中人知晓,几乎是近在咫尺的回龙寨和猫儿山的人也不发觉,他们最为深藏不露了。
用罢饭后,他们在客栈深院的楼阁上无所不谈。这座楼阁,就是闵子祥、元凤为慕容家而建的,穆婷婷和慕容白每次来古榕客栈,都在这楼阁里住,与一般来往客人所住的房间,相隔一重深院两道墙,他们的谈话,外面所住的客人根本听不到。这里几乎是穆婷婷的一处别墅。
他们开始天南地北地交谈。当小神女问到一阵风去黔北娄山的情景,一阵风说出了交锋的经过之后说:“现在章总管可成了贵州一地的英雄人物,他一举而荡平了横行在娄山的这一伙匪徒,更手刃了一只虎,为侯府的死难者报了仇,雪了恨,更为贵州北面一带百姓除了一大害。”
小神女说:“风叔叔,我想知道一只虎是受什么人指使而血洗侯府商队的。”
“受什么人指使,连一只虎也不知道。”
“一只虎怎么不知道的?”
“因为他接到了一封突然而来的信,说以往害死他儿子和令得他毁家后负伤而逃的仇家章标,有一支满载货物的商队经过娄山,这是他报仇雪恨的好机会。他初时还不大相信,派人打听,果然不错,立刻派人去洗劫了。”
“写信的人是谁?”
“小丫头,他要是知道,我早已去追查这个写信的人了。看来一只虎洗劫商队,主要是为了报仇。就是没有这封信,他知道商队是侯府的也会进行洗劫的。”
老怪物问:“风叫化,这一次你又得到不少的金银珠宝了吧?”
“我叫化连一文钱也没有拿。”
“不会是章总管全拿了吧?”
“就是章总管也没有拿一文。”
“那贼窝里的金银珠宝去哪里了?总不会一只虎是个穷山贼吧?”
“穷不会穷,他的财富,够我们在座的人吃一世也吃不完。”
“你这叫化不会是一把火全烧掉了?”
“不是,是章标这条好汉将金银珠宝分给了附近一带受一只虎所害的人家和穷苦百姓,他一分钱也没取,只取回了侯府失去的财物。”
穆婷婷说:“看来你们这位章总管真是一位廉洁的侠义人士,值得人敬重。”
“要不,他怎么成了贵州的一个英雄侠士?就连当地的官府也敬重他。”
小神女笑着说:“这一切,都是风叔叔你成全他的,要不,他杀不了一只虎。”
“我只是在暗中助他杀了一只虎,以后的事,都是他所为,不关我叫化的事。好了,小丫头,你和小三去猫儿山查得怎样了?洗劫商队的事,不是猫儿山人干的吧?”
“风叔叔,当然不是啦!”
小神女和小三子便把去猫儿山的经过从头到尾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直说到在风雨桥碰上一阵风为止。人们像听一个有惊有险又十分有趣的故事一样。小苗女首先惊喜地叫起来:“姐姐,那个大头怪形的可怕山妖是你扮的吗?”
“妹妹,你以为这世上真的有山妖吗?”
“嗨!姐姐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真的哩!那么,在雷公峰下出现的大头山妖,也是姐姐扮的了?”
小神女点点头。小苗女又叫起来:“原来这样,害得苗岭的人,都以为是真的了!我爹娘在苗岭,还四处去追踪这个大头的怪形山妖哩!”
“妹妹,你别说出去,吓吓那个青面兽盘寨主也好,令他今后不敢胡作非为四处去抢劫。”
老怪物却十分感兴趣地问:“古灵精怪女,你这大头怪形山妖是怎么扮的?你好不好现在扮演一下,让我老怪物开开眼界可好?”
小苗女也附和着说:“是呀!姐姐,你扮一次吧,我可从来没见过大头山妖的。”
连穆婷婷也感兴趣了,笑问:“妹妹,你能不能在这里扮扮?让我们都欣赏一下?”
小神女见大家都这么感兴趣,不好推辞,笑说:“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个画了可怕脸面的圆油布袋子,钻到里面去就是了。”说着,她从背囊中取出了那个圆形的油布袋子,自己套了进去,伸出手脚,然后暗运真气,顿时变成了一个圆形的狰狞可怕的大脑袋,有手脚而没身子,忽地腾空弹了起来,满大厅飞来飘去。
小苗女还是吓了一跳,说:“姐姐,怎么这个脑袋这般的可怕呀,我要是事前不知道,在山野中骤然一看,真会给你吓死了!”
老怪物更看得手舞足蹈,连说:“好玩!好玩,这太有趣了!”
其他人也看得惊讶不已,就是一阵风,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一个怪物,暗想:这个小山妖,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山妖,这样古灵精怪的东西也想得出来。当然,没有一身浑厚的真气,也扮不出来;勉强扮成,活动也没如此的轻灵,来往如飞,要与人交锋,就更难了。
当小神女将大脑袋脱下来时,穆婷婷笑着说:“难为你这鬼丫头,想出这么一个吓人的东西来,真的一时可将敌人吓麻了!”
其他人也围上来观看这个油布圆袋子。老怪物说:“好好,以后我也弄这么一袋子将自己套上,到处去吓吓人玩。”
小芹嗔了他一眼:“你这模样已是够怪的了,还用得着扮吗?”
元凤却心有所思地说:“小妹妹,这样一个柔韧的油布,再加上小妹一身浑厚的真气,的确是刀砍不入、剑挑不破、箭射不穿,但却怕火攻,这十分危险。”
小神女说:“凤姨,你说对了,它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火。”
小苗女问:“姐姐,那敌人用火攻你怎么办?”
“那只好快点跑呀!”
“万一跑不掉怎么办?”
“那只有将大脑袋赶快脱掉,万一脱不了,拼着一身真气,将它震碎震飞。”
“姐姐,那你不是露出了原形?”
“露出原形,也好过给火烧死呀!”
元凤说:“毒丫头,你千万别学姐姐玩大脑袋。一来你没姐姐这么一身浑厚的真气;二来一旦着了火,你一时也怕脱不下来。你想吓敌人,戴上一个鬼脸壳,穿上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同样也能将敌人吓一跳。”
小苗女笑起来:“不错,这个办法最简单了!”
随后他们便转到商量如何对付神秘的黑风教和相助猫儿山的事情上来,直到深夜,仍没想到一个妥善的办法。穆婷婷说:“我看,大家都累了,干脆先去睡觉,明天再商量。说不定到了明天,我们会想出一个最为令人满意的好办法来。”
元凤也说:“夜深了,我们先去休息吧!”
这样,大家才分散各自回房间去睡。第二天,用过早点,他们又继续在楼阁上的小厅进行研究和商议。小神女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就是要首先找出神秘的黑风教出来,它是挑动江湖上互相残杀的元凶巨恶,将他们的种种罪行大白于天下。不然江湖上就永无宁日,目前,猫儿山与回龙寨的仇杀就制止不了。”
一阵风说:“小丫头,这恐怕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风叔叔,我怎么是一厢情愿了?”
“我叫化看,黑风教经过了一连串的挫折以及湘黔交界上的抢劫,几乎全军覆没;猫儿山血洗商队的凶手又给猫儿山的二寨主吊死;他的使者白无常给你击得落荒而逃;再加上风雨桥上的一战,一死一重伤。这一连串的挫败,黑风教会故伎重施,会潜伏不动,再一次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何况他们已完成了挑动猫儿山与回龙寨的仇杀的任务,不必再出来了,在暗处坐观江湖上的龙虎斗就够了。黑风教这么神秘,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教主是谁,我们一概不知,我们从何追踪?”
“风叔叔,我留下了一条线索,可以追踪黑风教。”
“你是说天柱县的那个独脚人吧?”
“是呀。不管怎样,我过去曾经在老怪物手下救过他一条命。”
“小丫头,要是我叫化没有判断错,神秘的黑风教主,恐怕早已将这秘密点毁了,甚至杀了他们灭口。”
小神女一怔:“他会这样心狠?”
“他要不心狠手辣,又怎能成为黑风教的教主?他也不能秘密存在到今天了。”
“风叔叔,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高手,还追寻不了他们的下落!”
“就是追寻到,也不是十天半月的事,没有一年半载,恐怕也找不到他们。目前,猫儿山与回龙寨一场仇杀,很快就要动手,我们不设法制止,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惨死在刀光剑影之下了。”
穆婷婷说:“小妹妹,风叫化说得不错。黑风教,我们以后再追寻,目前我们首要的是怎么制止这一场江湖大仇杀。说不定我们在制止过程中,或许会发现黑风教人活动的蛛丝马迹,对以后我们追踪黑风教更有帮助。”
小神女说:“那好呀!我们怎样制止这一场仇杀呢?”
元凤这时说:“我们为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劝宫长老他们主动退出这一场仇杀,从此隐退江湖,回龙寨的人想动手也打不起来。”
老怪物说:“这样,那不助长了邵家父子的气焰?从你们刚才所讲的情况看,显然是邵家父子仗着自己人多势众,高手如云,咄咄逼人,而猫儿山众多好汉并没有做错什么。”
小芹问:“老不正经的,你是要猫儿山与回龙寨大战一场了?”
“我老怪物就看不惯邵家父子那假惺惺的虚伪作风,全无半点诚意对人。”
“老不正经的,你这是制止吗?你简直是火上添油,挑起他们的仇杀了!”
穆婷婷说:“我看宫琼花也不是那么能听人劝告的,我还知道她的为人,心高气傲,有时明知是错,也要强斗下去。当年要不是吴三怪丐击败了她,晓以大义,她是不会隐退江湖的。这一次,她所行的都是侠义之事,杀恶除暴,劫富济贫,与一些土豪恶霸劣绅过不去。她没有去招惹回龙寨,希望井水不犯河水;可回龙寨的人却容不得他们,处处为难他们。在这种情景下,宫琼花能听劝?就算她愿意听,其他几位寨主也难以答应。”
元凤说:“要是妹妹与风大侠一块去猫儿山,晓以利害,动之大义,说明这样好强争胜,正中了人的诡计,他们或许会听从的。”
“凤姐,要是他们反问我,为什么我不去劝劝邵家父子呢?因为不是他们去招惹回龙寨,而是回龙寨的人去招惹了他们。”
闵子祥点点头说:“不错,回龙寨一边,也要有人去劝说他们一下才行。甚至先去劝说他们别动干戈,这一场江湖上的仇杀就会平息下来。”
元凤说:“要是这样,我和小妹妹去猫儿山,妹妹和风大侠去回龙寨,两方面都进行劝说如何?”
穆婷婷说:“这也是个好办法,我们不妨试试。”
小神女见一阵风不出声,问:“风叔叔,你看这样好吗?”
“好是好,依我叫化看,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风叔叔,怎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我叫化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只是我叫化的一种预感而已。我叫化刚才还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来,我们必须先行解决。”
众人一听,顿时愕然,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化解这一场江湖仇杀更重要?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了?”
“古州侯府!”
“古州侯府?”众人更讶然相视。
小三子更为关心了,急问:“风叔叔,古州侯府怎么可怕了?”
“小三,你不为你们在风雨桥上,碰到了那两个武功不错的黑袍人而奇怪么?”
小神女问:“那又怎样?”
“这说明你们两人的行踪,已为人在暗中盯上了。他们能在你们回古州的路上守候你们,古州侯府能不盯上?”
小三子问:“他们怎知我们是侯府的人了?”
“你们一连串的行踪,都同侯府商队遭抢劫的事有关。何况侯三小姐的武功,令武林人士惊讶,连闵子祥和元凤都风闻了,知道侯府有位武功极高的侯三小姐,他们难道不会想到猫儿山一带出现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子,就是侯府的三少和三小姐,为侯府商队遭血洗一事而来?不单是黑风教人知道,回龙寨的人也知道。就是其他老练的武林人士,也会敏感到。我叫化还感到那两个出手辛辣、歹毒的高手,就是黑风教主打发前来摸你们的虚实,不志在捉拿你们。当然,他们能捉到你们就更好了。捉不到,也摸清了你们的武功深浅。看来,
黑风教主也不大相信白无常的报告,派出他身边的人来试探。”
小三子又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试探你们的虚实之后,就会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下手处极有可能就是侯府。你说可怕不可怕?我叫化更想到,他们可以用书信通知娄山一只虎与侯府为敌,难道不会用同样手段通知其他黑道上的魔头?一旦他们摸到了你这小三子就是那个侠偷义盗黑影,事情就更严重,他们就会向官府告密了。”
小三着急起来:“那我们怎么办?”
“依照婷女侠的办法,金蝉脱壳,不是以后,而是马上进行。”
小神女对穆婷婷说:“姐姐,我现在就看你的了,你几时打发人去侯府?”
“妹妹,你放心,商议完后,我立刻回去。不到三天,就会有人去古州向你们收买侯府。妹妹,你可要事先放出风声,说侯府遭到不幸,无力支撑,要变卖
产业才好。”
“姐姐,我会的。来收买的人,我们怎么辨认?”
“这样吧,我用一个铜钱,将它分为两半,你拿一半,我拿一半。三天内有人拿着半边铜钱与你们谈收购之事,那就是我派出去的人了。”穆婷婷说完,掏出一枚铜钱,用手指一分为二,交给了小神女。
小神女接过半边铜钱说:“姐姐,我在古州等着你派来的人了。”
“妹妹,说不定到时我也去古州接你们。”
“这样就更好了。”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了结了这一件心事,可以说完全没后顾之忧,放开手脚,与神秘的黑风教人大干一场了。”
元凤说:“这样一来,小妹妹一下由明处转为暗处,令黑风教的人更难以摸到你们的出没,不知怎样提防你们。”
一阵风说:“凤女侠,你和子祥在这一段日子,最好别轻易出头露面,不论是黑风教还是回龙寨的人知道了你们的面目都不大好。到时,你们不想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也不可能了。”
闵子祥忙说:“多谢风大侠的提醒,我夫妇俩会注意的。”
接着,他们又转到了如何制止,化解猫儿山与回龙寨之间的仇杀。正商议时,慕容白飘然而至。穆婷婷感到意外,问:“咦!你怎么也来了?”
慕容白笑了笑:“因为我接到一份武林帖,不能不赶来了!”他看见了老怪物和小芹又说,“飞叔、芹姨,你们同样也有一份武林帖,我也带来了。”
老怪物问:“武林帖?什么武林帖的?”
“是回龙寨发出的武林帖,恳请天下各名门正派侠义人士,共同围剿猫儿山一伙山贼,为武林除害,为黎民百姓除害。”
小神女、小三子和小苗女毒蜻蜓,可以说是第一次听到这一新鲜事,武林中还有武林帖的。小苗女首先问:“什么是武林帖?慕容白叔叔,能不能让我看看?”
慕容白一看是小苗女,跟着他又看见了元凤身边的小神女,十分惊喜地说:“呵!小妹妹,你也在这里了?三年多不见,你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我几乎认不出来!”他跟着对小苗女说,“武林帖,是武林中的一份请帖,没有重大的事发生,一般不轻易发出来。帖中除了邀请我们参加之外,还罗列了猫儿山贼们的种种罪行。毒妹妹,你看吧!”
慕容白将邀请慕容家的一张帖递给小苗女看,另一张交给了老怪物。小神女问:“它罗列了猫儿山人的什么罪行?”
“小妹妹,猫儿山贼们的罪行可多了,一共十大条。最后一条,是最近在猫儿山下残杀了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派的云道长,是公然藐视名门正派,与武林为敌!”
小神女和小三子一时愕然惊震了。小三子问:“什么!?姚长老和云道长死了?”小神女问:“他们是死在猫儿山人的手上?”
“他们是死在猫儿山人的手上了,要不,怎会成为他们的十大罪状之一?”慕容白看了看小三子,一时讶然,“小兄弟,你是……”
穆婷婷连忙向慕容白眨眨眼皮说:“他就是侯府的侯三少。”
慕容白会意一笑:“原来是侯三少,古州有名的积善人家,在下失敬了!”
“他还是我们小妹妹的三哥哩!”
慕容白略为意外,“哦”了一声,跟着笑了:“那么说,我们的小妹妹就是那武功莫测的侯府三小姐了!”
小神女说:“慕容哥,你别笑我了!”
慕容白正想说,穆婷婷说:“你来得太好了,我们正商议猫儿山与回龙寨之事,可是这一份武林帖,却将我们的商议全打乱了!看来这一场仇杀,恐怕是避不了,也制止不了!”
一阵风说:“的确是制止不了。回龙寨的人邵家父子,早已有吞掉猫儿山的心意,何况他们最近在鹰嘴峡死了那么多的人。初时,我叫化和婷女侠打算前去劝说,邵家父子可能碍于我们的情面,忍气不便动手。现在姚长老和云道长一死,就算回龙寨不出手,丐帮和武当派的人也会盛怒而来。要想制止这一场仇杀,除非我们能很快找出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真正凶手出来,才能化解这一场龙虎斗。可是凶手既然有心杀害这两个人,必然做得不留任何手尾,我们也不容易在短短的日子里能查得到。何况在一些名门正派的人眼里,猫儿山始终是黑社会邪道上的人物,在正邪不两立的情绪之下,他们不会相信另有凶手,会大举扫荡猫儿山。就算以后查出真正的凶手是谁,他们也是认为错杀了一些邪道上的人物,是维护正义,为武林除害,一点愧色也不会有的。”
小神女对元凤说:“凤姨,你快去对宫长老说,叫他们先避开,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躲过了这场流血的仇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一阵风说:“小丫头,既然他们广发了武林帖,难道回龙寨的人没想到猫儿山的人会避开、转移吗?凤女侠一去更危险,连凤女侠也会给人盯上了。那么他们夫妇在这里经营了几年的世外桃园,也会卷入了这一场争斗中去了!我叫化看,最好他们在这一段日子里,什么也不理,也别露面。”
小神女怔了怔:“他们会将古榕村也卷了进去?”
穆婷婷说:“小妹妹,你别忘了,他们过去都是七煞剑门的人。武林帖中罗列的一条罪状,就指出了宫琼花是以往危害江湖的七煞剑门的长老。而你的祥叔和凤姨,一个是七煞剑门的六爷,一个是信阳一地的堂主,地位比宫琼花更高。让回龙寨和一些名门正派的人知道了,他们不将古榕村毁了?”
慕容白说:“是呵。我接到武林帖后,就是担心这里有事,所以赶了来。”
小神女顿了顿说:“那我去猫儿山。”
元凤说:“你不必去了。你不记得我们在那小山村中商量过的事?宫长老说,要是猫儿山一带有事,他们会将一批人和老幼妇孺,先秘密转移到那个竹林深处的岩洞中去么?大寨只留下一批能征善战的武士据险与敌人周旋,万一守不了,他们就弃了大寨,在猫儿山的深山密林中与敌人捉迷藏玩。何况回龙寨在武林帖里说,半个月后,会齐武林群雄,才大举向猫儿山发难。小妹妹,你还是先回古州,处理好侯府的事要紧,免却了后顾之忧。”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我叫化也是这么看法。小丫头,你和小三子先离开这里,赶回古州,我叫化随后也到。”
“可是这里的事还没有商量好,我……”
穆婷婷说:“小妹妹,你先走吧,我们商量好之后,我会去告诉你的。”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别忘了,我叫化也在这里。”
“既然这样,那我和三哥先走了。风叔叔,婷姐姐,我可在古州盼望你们哪!”
于是小神女和小三子告别大家,赶回古州去了。他们在夜幕之中,飞越古州城,悄悄落在侯府内院的楼阁上。古州城中,没人察觉,就连侯府的人,也不知三少和三小姐回来了。
韦珊珊在楼阁上骤然见两条人影凌空而来,大吃一惊,立刻拔剑,以防万一,喝问:“谁?”可在灯光下定神一看,又惊喜地叫起来:“三妹,三弟,是你们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哩!”
小神女笑着说:“姐姐的警惕性还不错的。”
小三子问:“姐姐,侯府没事吧?”
“没事呀,有什么事了?”
小三子放下心来:“姐姐,没事就好了!我一路上老担心侯府有事发生哩!”
韦珊珊问:“你们碰到了风叔叔没有?他去寻找你们的。”
小神女说:“姐姐,我们碰上他了。正因为碰上他,我们才赶了回来,以免姐姐惦记。”
“那风叔叔呢?他也回来了?他怎么不进来的?”
小三子说:“姐姐,风叔叔有事,他迟一两天才回来。”
“哦,风叔叔有什么事了?哎!看我的,你们一回来,我就问七问八的,你们快去梳洗一下,我叫珍姑娘、辛姑娘准备酒菜,为你们洗尘。”
小神女说:“姐姐,因为我们急于赶回来,半天里不但没吃过东西,连水也没喝上一滴,肚子真的有点饿了。”
“那你们快去洗洗身子,换过一身衣服,我去为你们准备酒菜。”
“姐姐,你别惊动了太多的人。对了!章总管呢?他很好吧?”
“他很好。这一次他从黔北回来,不但为侯府的死难者报了仇,雪了恨,也成为贵州一时的知名人物了,有不少的人前来拜访他。”
“哦?”小神女一下警惕起来,“是哪些人前来拜访他?”
“有官府的,有地方上的绅士,还有一些是江湖上的朋友。三妹,三弟,要不要也请标叔进来叙话?”
“姐姐,不必惊动他了,我们三姐弟要好好地先谈一下。”
“好!那你们快洗澡。”
小神女和小三子洗完澡,换去一身脏衣服,恢复了原来三少、三小姐的模样。他们两人在路上化了装回来的,当然,他们所化的装,改的容,是韦珊珊看见过的,不然,韦珊珊怎会一下认出他们来?
珍姑娘、辛姑娘也将酒菜端上楼阁了。她们一
见小神女和小三子,更是惊喜异常。辛姑娘说:“三小姐,三少,你们一去就没音讯的,我们和大小姐莫不日夜惦记着你们。”
珍姑娘说:“是呀,就连标叔一回来,首先就问你们回来了没有。”
小神女笑着说:“现在我们回来了,你们不用再挂念了。府中的人都好吗?”
“三小姐,他们都好,也是日夜惦念三小姐和三少。”
“好!明天我在大厅上和大家见面。”
“他们要是知道三小姐和三少回来,心里不知多高兴哩!要不是大小姐吩咐我们先别说出去,恐怕他们都会跑来见三小姐和三少了!”
这一夜,他们姐妹弟三人,一直在楼阁上欢聚,交谈到深夜。先是谈去猫儿山的经过,最后便谈到侯府今后的去向了。
第四十四回 退隐之计
第四十四回 退隐之计
上回说到小神女、小三子和韦珊珊谈到侯府的事,韦珊珊听说要将侯府转让出去,一时间怔住了,半晌出不了声。
小神女问:“姐姐不愿意?”
韦珊珊说:“妹妹,姐姐不是不愿意,我是想到侯府上下近二百人今后的日子,不知怎么安排。再说,我与他们相处这一段日子,亲如一家人,一旦分开,心里实在不大好受。”
的确,韦珊珊在侯府的这一段日子,在她一生中,是最难忘的,也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小三子又何尝不是这样?不管怎样,这座侯府是他一手开创的,与侯府所有的人,都有一种深厚的感情,一旦分开,多少有点难舍难分。小三子并不贪恋侯府的舒适生活,更不想当少爷。他只想将这个家交还给小神女,然后自己一个人到江湖上闯荡,尽自己的一点力,在人间做一些有益于百姓的事。他更知道黑影之事,始终有一天为人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到那时,更会为侯府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至于小神女,对侯府的情感就比较淡薄了。她喜欢自由自在的,不会安于一个地方,困在一个笼子里。她遵循爷爷的教导,将自己所学的,贡献给人间,为百姓除害。她目前唯一所想的,只有将侯府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使韦珊珊、章总管等人有一处平安、舒适的住处,别为自己所累。这样,自己就可以放开手脚,与神秘可怕的黑风教斗争,全无后顾之忧。
所以当小三子向韦珊珊说明利害原因时,小神女说:“姐姐,你别为侯府上下的人担心,你知道我们将侯府转让给谁了?”
“哦,转给谁了?”
“是名动武林、威镇江湖的慕容家,到时,谁敢与慕容家的人为难?”
韦珊珊惊喜了:“是慕容家?”
“姐姐,还不只是慕容家哩!更有令江湖上一切邪恶的人闻名丧胆、魂飞魄散的聂十八聂大侠哩!”
韦珊珊说:“这样,我就完全放心了!”
小神女又说:“姐姐,我还给你安排了一个好去处,就是在孟英山中,离慕容家紫竹山庄不到二里地的听泉山庄。听婷姐姐说,那里有山有水,还有整片的林木,和一百多亩的田地,都归姐姐所有。”
韦珊珊不由一阵激动,说:“我只要有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已心满意足了。妹妹,你和小三兄弟不去么?”
“我们当然去啦!我怎么能和姐姐分开的?到时,我们将珍姑娘和辛姑娘一家也带去。”
小三子说:“还有,将覃婆婆两婆媳也带去,她那强健的媳妇,可是打理山林的能手,有她,姐姐可放心了。”
韦珊珊问:“那章叔章总管呢?”
小神女问:“姐姐想他也一块去?”
“有章叔,我心里更踏实多了!”
小神女似乎有点为难地说:“婷姐姐似乎希望他留下来,打点这一带的生意和看顾各处的义庄。”
“妹妹,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小三子说:“姐姐,我们还是看看章叔的意见,是留是去,由他决定。”
第二天,他们三姐弟妹和章标说了。章标曾是在上打过滚的人,哪有不知江湖上的险恶?何况他也略闻神秘黑风教之事,十分赞同小神女、小三子未雨绸缪的决定。侯府,现在已成为江湖上令人十分关注的人家了,两位小主人,都是行侠仗义的人物,就是大小姐,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侠义人物。这样的人家,难免不招来武林人士的拜访、仇家寻上门来的事。就是官府,也在密切注意,为了侯府上下近二百人的安全,应该早日隐退山林才是。便说:“我章某生是你们的人,死是你们的鬼。我愿意随你们到任何地方,绝不离开你们,以报知遇之恩。”
章标这几句出自心肺腑之言,令小神女、小三子和韦珊珊大为感动。小神女问:“章叔,你不留下来么?”
“你们都走了,我留下来干什么?我章某再说一句,我愿意生死相随你们。”
“章叔,那侯府原来的一大盘生意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婷姐姐她打发什么人来接手,他可是人生地不熟呵!”
“三小姐放心,小旺完全可以担当这事。”
小三子说:“章叔,有你照顾我姐姐,我和三妹今后在江湖上走动就放心多了!”
事情便决定下来,跟着便召集侯府上下所有人和城中经营客栈、商铺的当事人宣布这一决定。众人一时愕然,交头接耳,论论纷纷。有的人不想离开,有的人忧心忡忡,今后不知何去何从,是留是走。他们一致感到,世上恐怕再难以有侯府这样的好主人了。
小神女和章总管再三向他们保证,将来所到的主人,绝对不会亏待他们,所有的职责,也不会改变,一切照以往安排行事,大家才稍微安心。虽然这样,他们对几位主人和总管的离去,心头是依依不舍,割不了这一份情。但他们也明白,既然侯府惨遭巨变,已无力支撑,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至于真正原因,他们并不知道。
当天下午,侯府要变卖、转让家产的事,顿时在古州城传开了。不到半天,弄得四周的村庄、小镇都知道了,人们惊愕、讶异,不下于侯府中的人。
西门麒麟楼的黑麒麟金大眼,先是愕然:怎么侯府这么快就破产了?继而一想,也不足为怪,侯府将白花花的银两,用来救济古州一带贫苦的百姓,就是有万贯家财,也会败光。世上的穷人,你侯府能救济得了么?老子才不会花这样的冤枉钱。何况侯府的商队近来遭抢劫,死的人不少,钱财已损失了一大批,又要花钱安抚死难者的家属,又怎么不破产?黑麒麟更暗暗高兴,只要侯府一走,古州又是他一人的天下了!黑麒麟甚至派人来侯府,想收购侯府在城中的客栈、商铺等产业。可是章标给他的答复是,要收购,就得将四乡的一些义庄也一同收购,有义务和责任照顾四乡一些无依无靠的老人与妇孺。这一点,将黑麒麟吓退了。他才不愿做这样的傻事。有钱老子不会自己享受?买下了义庄,第二个破产的不轮到我黑麒麟了?
城中和四乡的一些有钱人家,本来也打算购买侯府的一些产业,也给这一条件吓退了,不敢前来问津。
消息传出的第二天,章总管和小三子、小神女和韦珊珊正安排一些人去与留的事,突然守门的辛伯派人来报告,有人前来拜访三少爷、三小姐和章总管。小神女以为是穆婷婷派来的人,心想:婷姐姐这样快就派人来了?问:“来人是谁?”
来报的家人说:“三小姐,拜访人称是回龙寨的端木堂主和伍堂主。”
小三子不由一怔:“什么?是回龙寨的端木堂主?江湖上人称三眼神?”
“是!三少爷。”
小三子一时间呆住了,暗想:难道这位三眼神已知道了我这个侯府的三少爷,就是侠偷义盗黑影,亲自上门拜访?要是这样,自己怎么也不能见他了。
小神女心中也是讶然,问:“他们来干什么?”
“那位伍堂主说,他们是慕名特意前来拜访,万望面见三少爷、三小姐和章总管。”
小神女又问:“ 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一共六位,其他四位是他们的随从。”
“都身带兵器?”
“没有!”
小神女又是感到意外。显然,他们不是为动武而来,说不定是先来试探,以慕名拜访为借口,便对章总管说:“看来我们不接见是不行了。”
小三子说:“我可不见他们!”
“三哥!你不见他们,那先回避,由我和章叔去见他们,看看他们来的是何意图。”
“三妹,不见他们不行吗?”
章标说:“不见他们,恐怕不大好。”
小神女说:“不错!我们可以推说不在,但章叔明明在家,不接,就说不通了!”
韦珊珊说:“的确也是。人家千里迢迢特意登门拜访,不接见,太过无礼了!别说回龙寨现在名声极好,不接见,就引起江湖人的议论了!起码会说我们傲慢无礼,不将回龙寨放在眼里,很快会招来是非的。”
章总管说:“大小姐说得没错,不管他们来意如何,我们应该接见才是。”
小三子不是傲慢,更不是无礼,他只是心虚,害怕自己的真面目,为名声不下于江南名捕戴七的三眼神看出来,那不单是自己个人的安危,会害了整座侯府的。黑影的事,除了韦珊珊和小神女,章标等人是不知道的。他更不敢对章标说明,只好说:“那就接见吧!”
韦珊珊说:“兄弟,你不想与江湖人见面,我也不愿意,我们一块回内院避开,由妹妹和章叔去见他们好了!”
小神女对章标说:“章叔,他们两人身份是堂主,章叔应亲自去大门迎接他们才是。”
“三小姐说得不错,我马上去。”
章标带了两位随身武士,亲自去大门迎接三眼神端木良和镇山虎伍元了。一见面,章标极有礼貌地深深一揖,说:“章某不知两位堂主光临,有失远迎,望两位堂主恕罪!”
三眼神和镇山虎用目光略略打量了一下章标,也慌忙回礼说:“章总管客气了。在下两人久慕章总管英名,生菩萨之名如雷贯耳,更仰慕侯三少爷和侯三小姐侠义过人,令武林人士敬仰,因而慕名特意前来拜访,唐突之处,还请章总管见谅。”
“两位堂主过奖了!请坐。”
章标请他们到会客厅坐下,待家人奉上香茶后问:“不知两位堂主大驾光临,
有何赐教?章某洗耳恭听。”
三眼神忙说:“赐教不敢。”
伍元说:“在下听闻章总管也是江湖上的一条汉子,最近更一举而扫平了娄山一只虎这一伙出没无常的山贼,为当地百姓除了一大害,令人敬仰,我们同是江湖中人,说话又何必这般客气?”
章标说:“章某蒙一位路过而不知名的高人在暗中相助,才侥幸杀了一只虎。章某也只是为侯府不幸死去的人讨还血债而已,谈不上为百姓除害。伍堂主过奖了!伍堂主既然这样说,章某也不客气了,请两位有话不妨直说。”
三眼神问:“贵府三少爷和三小姐不在么?”
“三少爷外出未归,而三小姐昨天刚回,章某已派人向三小姐报告了,很快就会出来,请两位堂主稍等片刻。”
章标的话音刚落,小神女便从屏风背后转了出来,一脸的天真无邪,说话无忌,问章标:“什么人来拜访我们了?”说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瞅了瞅三眼神和镇山虎。
章标站了起来说:“三小姐,是回龙寨的端木堂主和伍堂主来拜访我们了!”
三眼神和伍元初时见一个梳着丫髻的小姑娘跑了出来,以为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听章标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个跑出来的小女孩,竟然是惊震武林,击败了铁衣凶僧的侯三小姐。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眼无任何神蕴,似乎没练过武功的小女孩,会是那武功莫测的侯三小姐?他们不由惊愕相视。
的确,小神女所练的佛门易筋神功,已达到了反璞归真的最高的境地,跟一般的小女孩没有任何分别。三眼神和镇山虎只是一般的高手,不是极为上乘的高手,他们又怎么看得出来?连武功比他们高出一筹的铁衣僧,在没有同小神女交锋前,同样也看不出来。
小神女瞅了瞅他们一眼后说:“章叔!我可不认识他们呵!他们来拜访我干吗?”小神女依然脱不了好戏弄人的天性,她是在明知故问。
章标说:“三小姐,他们是仰慕三少爷和三小姐之名而来的。”
“是吗?我和我三哥的名字好听吗?”
这更是一个无所顾忌,天真无知小姑娘的口吻了!弄得三眼神端木良和镇山虎愕然不已。不会是侯三小姐故意派了这么一个天真活泼而无知的小姑娘来糊弄自己吧?可是看章标的神态,对小姑娘这么尊敬,又不像呵!
章标说:“三小姐,他们是回龙寨的两位堂主,极有身份,不可怠慢了!”
三眼神和镇山虎这时已起身向小神女一揖说:“在下两人,奉寨主之命,特来拜见三小姐!”
“好!好!你们坐呀!我年纪小,不懂什么规矩,你们千万别见怪。”
三眼神在官场中混过,有一套应酬的本领,笑着说:“三小姐是性情中人,在下何怪之有?”
“你们单单是来见我吗?”
镇山虎伍元说:“在下两人除了慕名前来拜访外,更奉邵寨主之命,送上一份武林帖,请三小姐收下。”
小神女心想:原来你们是送武林帖而来,不是来惹是生非和追踪小三子的。小神女已知武林帖的事,仍装糊涂问:“武林帖?这是什么帖子的?回龙寨邵寨主是不是有什么喜事,送帖来请我去喝酒?那我就先多谢啦!恐怕我们不能去了!”
章标忙说:“三小姐,武林帖,是武林中一份并非寻常的请帖,没有大事,不会发出。三小姐,看来武林要发生一件大事,所以回龙寨才发出了这一份武林帖,邀请三少爷和三小姐前去参加。”
“哦?武林中发生什么大事了?和我们侯府有什么牵连了?要我们去参加?”
三眼神说:“三小姐,是桂北猫儿山这一伙山贼土匪,四处掠夺,打家劫舍,滥杀无辜,引起人神共怒,最近更杀害了丐帮的姚长老,武当派的云道长。所以我们邵寨主才发出武林帖,邀请天下英雄豪杰,侠义人士,共同围剿猫儿山,为武林除害,为百姓除害。邵寨主久闻侯府的三少爷三小姐以及章总管是侠义人士,所以特命在下两人,专程送上武林帖。万望三小姐以侠义为重,到时依时参加,伸张人间的正气,为江湖除害。”
小神女说:“我们可不是什么侠义人士啊!更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有资格参加吗?”
“三小姐别自谦了!三小姐击伤了强行化缘的铁衣凶僧,已令江湖惊震;三少爷在湘黔边界上的玉屏县,一举而扑灭一伙拦路抢劫的顽强山贼,令江湖人士注目。”
镇山虎伍元接着说:“在下更知道三小姐侠义过人,胆识更过人,一夜之间,在古州城后山中,歼灭了一伙绑架勒索的匪徒,将困在绝望中的一些人质救了出来。”
小神女略带惊讶地说:“哦?有这样的事吗?怎么我不知道?”
三眼神一笑而说:“三小姐怎么忘了这么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话?因为救那些人质的是位小侠女。”
“所以你们以为是我了?”
“三小姐,被救的人质个个仍活着,他们不会说吗?尤其是那位不慎丢失千金去赎主的老家人,对小侠女种种救人的举止、说话仍历历在目,终身难忘。”
“那也不是我呀!”
三眼神更是一笑:“救人而不愿留名,也不想人知道,这更是高尚侠士所为。试问古州附近一带,有哪一位小姑娘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又有哪一位小女孩毫不吝啬,顷刻之间拿出千金去赎人?除了富有的侯府三小姐谁能办到!”
小神女听了不由暗暗惊讶:这个三眼神,观察细微,判断准确,怪不得他与神捕戴七齐名了。但愿他这次只是为送武林帖而来,而不是为小三子而来。便说:“好啦!我不想和你们争辩了!你们说是就是吧!”
镇山虎说:“三小姐侠义过人,古今少有,令我们邵寨主异常钦佩和敬仰,所以特命我们二人送武林帖,望三小姐赏面,别冷了回龙寨人的心。”
“看来我们非参加不可了?”
三眼神说:“三小姐,在下二人不敢强请,为武林除奸,为江湖除暴,是正义之事。三小姐一向侠义过人,是不会推辞的。”
小神女问章标:“章标,你看我们怎么办?不去行吗?”
章标向三眼神、镇山虎一揖说:“不是我家三小姐不答应,只是目前侯府遭受巨变,亟需处理,有负邵寨主和两位堂主的厚望了。”
三眼神说:“章总管,侯府莫不是因为钱粮之事不方便,变卖家产之事?”
“见笑两位堂主了!”
“这事在下一进古州城,就听人说了。在下斗胆请三小姐和章总管放心,区区小事,我们回龙寨愿尽一把力,请三小姐和章总管别变卖家产,安心在古州城住下来!”
小神女想不到自己的如意算盘,突然给回龙寨的人打乱了。要银两,对回龙寨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十万八万,他们完全可以拿得出来。其实侯府也根本不愁银两。她不由脱口而说了一句:“我们能安心在古州住下来吗?”
“三小姐,我们同是武林中人,有难相助,见死相救,这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既然侯府有困难,我们怎能坐视不理?三小姐,这样吧,我马上向邵寨主报告,叫人飞马送一笔银两来,你们千万不可将侯府变卖了!”
小神女说:“这怎么行?我们和回龙寨邵寨主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深交,怎么凭空接受你们的银两?就是接受了我们于心也不安。”
章标说:“两位堂主的好意,章某代表我家主人心领了。接受银两之事,却万万不敢。三小姐,变卖侯府之事,我们先别急于出手,这事慢慢解决。目前两位堂主的来意,三小姐去与不去,总得答复一下才是。”
章标这么说,有意将侯府变卖之事避开,小神女一听,很快领会了章标的用意,马上说:“对对!既然两位堂主专程而来,看在这份热情上,我答应了,到时我一定赶去回龙寨参加。何况这是伸张人间正义之事,不去就不好了。”
三眼神和镇山虎见三小姐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反而一时愕然,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他们这次奉邵家父子命前来古州拜访侯府,除了想弄清楚在猫儿山一带出现的那一对苗家儿女,是不是侯府的三少爷和三小姐外,更想进一步查明已销声匿迹的侠偷义盗黑影,会不会就是侯府的三少爷。他们送武林帖,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要是猫儿山那一对武功莫测的苗家儿女,就是侯三少爷和侯三小姐,根本不指望他们会参加。他们能守中立已算好的了。邵家父子最担心的是他们不但不参加武林大会,反而相助猫儿山的人,那真是一个劲敌了。
邵家父子从桂林堂的堂主一见愁史寅口中知道,这一对苗家儿女不惜以生命来护着九重掌,更在那几棵古树之下,与恶毒双仙交锋,保护了林中飞狐宫琼花。要是这一对苗家儿女就是侯三少爷和侯三小姐,第一个信息就说明了,血洗侯府商队的不是猫儿山的人,他们已查明了凶手另有其人,不然,不会这样相助猫儿山的人;第二个信息,他们与猫儿山的人情感相当的深厚,他们能参加武林大会与猫儿山人为敌?说不定三眼神和镇山虎会吃一个闭门羹,弄得灰头灰脑地离开古州。
这样,邵家父子会另想其他办法来对付侯府了。
三眼神和镇山虎本不抱什么希望来拜访侯府,可是他们一进古州城,便听到了满城的人在茶楼酒馆、街头巷尾、纷纷议论侯府惨遭巨变、无力支撑、要将产业变卖的消息。
三眼神和镇山虎感到愕异,初时不大相信,向当地人一打听,才知道侯府每年耗费巨大,单单用来赈济四乡的贫苦百姓,和无依无靠的老人妇孺的,几乎占了侯府收入的大半;要不是几支商队外出经营,早二三年前,就入不敷出了。何况侯府所租给佃农们的地租,比任何一户地主都少。别的地主田地是六四开、七三开,有的甚至是八二分帐,就是地主占田收入的八成,佃农只得两成维持生活。而侯府是颠倒过来,一律是三七开,贫瘠的山地,更是二八分帐。侯府每年将收到的田租,完全用来做慈善事,自己并没占用半分。侯府上下近二百人的生计,就全靠城中的一些客栈、商铺收入来维持生计了。所以商队一遭抢劫,货物、人员损失不算,还要动用一批金银来安抚死难家属。加上半年来商队再不出外经营,坐吃山空,怎能不破产?
三眼神了解到这一事情后,把侯府的侯三少爷有可能是侠偷义盗黑影的设想推翻了。要是黑影真的是侯三少爷,眼见侯府破产,他还能不四处盗窃有钱人家的财物?还要变卖家产?何况自己在黎平城郊遇上黑影之后,直到现在有一年多了,再没听说有黑影的出现。回龙寨何尝没有在古州城中安排下线人?但据他们回报,侯三少爷与自己在黎平城见到的黑影,完全是两个不同面貌的人,举止行为更是各异。
三眼神和镇山虎商量一下,感到这正是回龙寨“雪中送炭”的好机会,一来显示回龙寨的慷慨好义、患难相助;二来令侯府感恩,不怕不相助回龙寨了。要是能将侯三少爷、侯三小姐拉拢过来,无疑给回龙寨邵家父子添了两位武功莫测的奇人异士,不强过用重金聘请其他的武林拔尖高手?
这些,都是三眼神和镇山虎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们兴冲冲而来,当他们听到侯三小姐不接受相助,不免有些失望。后来又听侯三小姐答应依时参加武林大会,总算不白来古州一趟,心下暗喜。三眼神慌忙说:“多谢侯三小姐赏面了!到时,我家寨主必率领群雄,亲自下山迎接。”
小神女说:“哎哎!你们千万别这样,要是这样反而吓得我不敢去了。请邵寨主当我是一般参加的人就行了!”
“好好,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至于侯府目前的不方便……”
章标一听便说:“端木堂主,这事最好别说,我家主人非常珍惜自己的声誉,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江湖中人会疑心我们受了回龙寨的好处而答应参加,那还有何正义可言?”
小神女说:“是呀!要是你们送什么银两来,我不但不参加,更会将银两全部送回去,到时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好好!这事我们别说。”
小神女说:“章叔,人家远道而来,我们应设酒招待人家才是呀!”
三眼神说:“侯三小姐不必了,我们还有事他往,改日再来打扰。”
“你们有什么要事的?多留些时间也不行?”
“实不相瞒,在下还有两份武林帖,要送往九龙门和贵阳的金刀门,所以不敢耽搁。”
“原来这样,那我不敢再留你们了!”
小神女哪里想留他们下来?才巴不得他们早点离开,以免坏了自己的计划。
镇山虎伍元是武林中人,是直来直去的豪爽人物;而三眼神却在官府衙门中混过,世故颇深,善于观颜察色。他看见小神女和章标有心事,只是勉强应酬自己,神色之间并不想接待自己。是什么心事呢?是侯府破产之事急于要作处理?可是为什么要拒绝回龙寨的相助?真的是为了声誉?的确,在这种情况之下,接受银两,是有得了回龙寨的好处而参加武林大会之嫌。一位侠义人物,为金钱所动而参加,的确是有损声誉之事。三眼神在此情况之下,知道自己不宜留下,于是便和镇山虎告辞而去。
章标亲自送他们出大门转回来时,小神女问:“他们走了?”
“是!他们走了!”
“好啦!我们总算将他们摆脱了!”
“三小姐,我看恐怕摆脱不了!”
“哦?怎么摆脱不了的?难道他们会突然送一批银两来给我们?不怕我反面?”
“三小姐,他们不会这样做,那太明显了。他们会通过第三者,向我们收购。”
“章叔,我们不会推掉吗?”
“要是他们答应了我们所有的要求,恐怕不好推却。不卖,就令人生疑了。最好,是慕容家的人早一点到来,迟则生变。”
“章叔,你放心,婷姐姐是一诺千金的人,她说三天后有人来,就一定有人来。现在才过了一天哩!总之,没有手持半个铜钱的人来买我们的产业,我们什么也不卖。”
两天来,有各种各样的人前来问津,不是给侯府高昂的价格吓退了,就是因那苛刻的条件谈不拢。谁也不会像侯府干那些养老济贫的傻事。偶然一二次可行,长年累月,谁也负担不了!所以有些来购买者冷嘲热讽地说:“提出这样条件的是傻瓜,买的人更是傻瓜。”有的人更当面骂起章标来:“你们这样做,简直是无理取闹!”忿然而去。
第三天上午,守门的家人又跑来报告:“有一位华贵的青年公子,不但带了四位家将前来,同时还带了古州长官司的师爷和两个差役前来了。”
章标一听,知道一个有来头的麻烦顾主来了!能令古州长官司的师爷陪同前来,不但说明这一位公子是官府中的人,而且更是一位有显赫地位的人。他要是买下侯府,如何推辞?正所谓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就是武林中人,也不愿去招惹官府。他们并不是害怕官府,而是不想惹无谓的麻烦。当然,官府的人,对武林人士也有所顾忌,尤其是对那些武功过人的高手,只要他们在地方不生事,也不会去招惹,以求大家平安无事,以推护一个地方的安静。
章标听说这么一个华贵公子前来,一时间怔住了,弄得不好,几位小主人和自己可以一走了事,但侯府其他的人,就受牵连了。
小神女见章标一时怔住不出声,不由问道:“章叔,你怎啦?”
章标说:“三小姐,恐怕麻烦的事来了!”
“哦?什么麻烦的事来了?”
“这位官府中的公子,带了古州长官司的田师爷前来看房子,他要是看中了,我们想不卖恐怕不行。”
小神女说:“我们不卖,难道他要强买不成?”
“要是他答应了我们的所有条件,我们没理由不卖。”
韦珊珊说:“一个官家纨绔子弟,他能做好事么?恐怕他买不成!章叔,你不妨先见他,到时看他怎样说,我们再打算好了!”
小神女说:“到时他要是仗势凌人,我叫他有好看的。”
章标忙说:“三小姐,这事可不能乱来。到时,我们尽量想办法推掉他们好了。我现在先去大厅接见他们。”
“章叔,你去吧!我会在屏风后看着。我也想看看这个官家公子,是怎么一个有来头的人物,看看他怎么打横来。”
章标连忙整衣出去了。韦珊珊问小神女:“妹妹,慕容家的人怎么到现在还不派人来的?不会是中途有变吧?”
小三子说:“是呵!现在已是第三天了!”
小神女说:“第三天还没有过完呢!我想婷姐姐绝不会骗我们的。”
韦珊珊担心地问:“要是婷姐姐的人今天也不来,我们怎么办?”
“那也没有什么,我们多等两天好了!姐姐,你别担心,婷姐姐一定会打发人来的!现在我去看看章叔叔怎么与那华贵公子说话。”
小神女急于知道章标与那来头不小、挟着官府之势而来的贵家公子交涉成怎样。万一他仗势凌人,不讲道理,要强买侯府时,自己便出面了。
小神女来到大厅的屏风后面,往大厅一看,只见一位华服的青年公子坐在宾客位上,神态潇洒,举止大方,谈吐彬彬有礼,不是什么神态傲慢、目中无人的恶少之流的人物,更不像那种高高在上,举止、言语粗俗的富家公子。小神女更奇异的是这位青年公子的目光中,隐藏着一种内力深厚的神蕴,这更不是一般声色犬马之徒的贵家子弟了,显然是一位不露面的武林高手。
小神女再打量他身后站立的四位一色锦服劲装的家将,一个个目光有神,有的神态机警过人,有的剽悍过人,他们都不是什么平庸之辈,都有一身过硬的武功。小神女有点惊讶了,暗想: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为了收购侯府产业,还是有意前来生事?
坐在青年公子一边的是位中年秀士模样的文人,大概他就是长官司的田师爷了,这样的人,最善长出谋划策,出什么鬼主意了。有这样的人出现,不能不令人格外小心谨慎。他身后也站了两位佩刀的衙门差役,但神态与目光的犀利,都不及青年公子身后的四位家将。
这时,田师爷对章标说:“章总管,这位范公子是我贵州布政司大人的一房亲属,也与本州长官司大人素有来往,交情颇厚。这次顺道前来拜访,听闻贵府欲出卖产业,范公子意欲收购,所以特地登门拜访。”
章标应酬说:“原来是范公子,小人失敬了!请范公子见谅。”章标心下更是忐忑不安,原来是贵州一地最高长官布政司大人的亲属,又与本州长官司交情颇厚,怪不得有如此的排场,田师爷也陪同他来,真的要小心应付了。
范公子彬彬有礼地说:“章总管别客气,不知章总管要价如何?”
“范公子,价钱是其次。小人奉主人之命,在出卖产业之前,先有几个条件。”
范公子微笑说:“贵府主人的条件,本公子也略有听闻。欲想买下贵府所有的产业,各地的义庄,也得一并买下。义庄所行的各种善事,不得废弃,一切照旧,令一些无依无靠的穷苦人们,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不致流落街头,饿死荒野。”
章标有些讶然:“范公子连这些也知道了?”
范公子点点头:“这些慈善之举,本公子早有所闻。”
“范公子愿意全盘接收?”
“章总管,本公子要不愿意全盘接收,就不来登门拜访了!”
田师爷在旁Сhā口说:“章总管,范公子是仁慈君子,最乐意施德行善了。他来收购贵府的产业,那真是古州一地百姓的幸运,就是连本州大人也沾光。”
范公子又含笑说:“章总管,还有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就是贵府每年所行的善事,本公子也绝不会减少,只会有增而无减。就是贵府在各处的人员以及贵府中上下一切人员,只要他们愿意留下,本公子也不会亏待他们半分,依然各司其职,发扬他们的才干。就是章总管愿意留下,本公子更愿意将古州的一切产业,交由章总管打点,不知章总管意下如何?”
章标听了这一段话,一下作声不得。这位范公子,不但答应了所有的条件,而且还比自己原有的条件更为优越。这样的一位主顾,恐怕难找第二个人了!自己要是不卖,不论于情于理,怎么也说不过去。可是答应了他,那慕容家来的人又怎么办?章标暗暗有些后悔,也怨自己一时太看轻了来人。要是早知道这位官家公子会答应一切条件,自己推说早有人已买下了多好,现在想改口也不行了!
范公子是个聪明人,一下看出了章标有什么为难之处,含笑问:“章总管,还有什么条件,请不妨明说,本公子能办得到的,一定照办。不过本公子这次前来,是下定了决心,非买下贵府不可。”
范公子这一句话,更隐隐带着某一种威胁,言下之意,你侯府想不卖也不行了。
章标说:“这个……”
范公子一笑说:“章总管,这么一件大事,恐怕你也作不了主,还是请你家主人出来,我们当面谈清楚可好?”
这时,小神女从屏风后转出来了。章标一见,如逢大赦似的,一下从困境中解脱了出来。本来章标也是一位久历江湖的人,善于处理一切应酬。可是在范公子的面前,给弄得一筹莫展,无法应付。好像是范公子有备而来,事先了解侯府的条件与意图,志在必得。
章标一见小神女,松了一口大气说:“三小姐,你出来得太好了!”他又对范公子说,“范公子,这就是小人的小主人三小姐。”
范公子似乎对侯府的三小姐,早已有所了解,但一见面,面部也不禁略带惊讶,暗想:这么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竟然是身怀莫测武功的侯三小姐?他慌忙站起一揖说:“在下范华,拜见三小姐。”
“哎!范公子,你别跟我客气,你请坐呀!我年纪小,不大懂礼貌,你可别见怪。”
范公子说:“在下听人说,三小姐天真、率直,艺高人胆大,以诚待人,在下又何怪之有?”
“我想不到范公子是富贵官宦人家的公子少爷,性格却是与武林中人一般,真是难得!”
“三小姐过奖了!在下在家中,也曾拜师学艺。”
“原来这样,怪不得范公子举止稳健而敏捷,想必是位高人了!”
“不敢!在下只略懂武功而已,只能作健身强体之用,不敢与人交锋。比起三小姐和章总管,那是望尘莫及。”
“你知道我的武功很好吗?”
“在下听说,三小姐一举而击败了强行化缘的铁衣凶僧;侯三少爷在湘黔边上一战而扑灭了一股劫匪;章总管更在娄山之中,干掉了一只虎这个悍匪,为当地百姓造福不浅。不但三小姐武功很好,就是侯府一门,一个个武功也极高。”
小神女听了又暗暗惊讶,这位范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对侯府了解得这样清楚?他是特意来买侯府的产业,还是别有他意?世上哪有如此慈善的官宦人家?便说:“看来范公子对我侯府的事很清楚呵!你是特意来购买我们的产业?”
“在下的确是专程前来。”
“要是我不愿意卖呢?”
“三小姐,你不是说笑话吧?”
“你看我像是说笑话的人吗?”
“在下想不出三小姐有不卖的理由。”
“因为我不相信你!”
范公子一时愕然:“三小姐不相信在下?”
“是呀!”
这时,不但令陪同而来的田师爷感到瞠目愕异,就是范公子身后那四名家将也十分的诧异。要不是他们听闻侯三小姐武功奇高,早已喝叱了!
范公子这时极有修养,毫不动怒,微笑地问:“三小姐凭什么不相信在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点,凡是一个人下巴轻轻,一口答应了我们所有条件的,多半是说话不算数的人,或者根本不打算去实现。我怎么知道你买了我侯府的产业后,会不会去干那些慈善的事情?到时你不干,产业都是你范家的了,我们怎么办?”
章标初时听到三小姐这么回绝范公子,不禁担心起来:三小姐这不存心闹事吗?范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也不同什么江湖中人,而是有极大势力的官府为背景,事情一旦闹大了,可怎么收拾?别说今后没有人敢来洽谈收购侯府产业之事,就是慕容家的人来,恐怕也有所顾忌。章标也想不到范公子这位官宦人家的贵公子,竟然这般的有涵养,毫不动怒,反而含笑相问,才略为放心下来。
的确,三小姐说的理由,也不能说没有道理,范公子这么爽快答应下来,近乎反常,不能不令人生疑。
范公子一笑说:“原来这样,三小姐要怎么才相信在下的诚意?”
小神女也想不到范公子这么有涵养,便说:“你让我考虑三天,三天后我们再谈好不好?”
“你要考虑三天?”
“是呀!你这么清楚我侯府的事,可是我对你一点也不了解。我要在三天之内,好好了解你的为人,是不是遵守诺言的君子。不然,我卖给了你也不放心。”
“在下看,三小姐不必用三天的时间了,在下有一件礼物送给三小姐,三小姐一看,便知道在下的为人了!”
“哦?你送什么礼物给我,让我一看就相信你了?”
“什么礼物,三小姐一看就明白,总之,这是人间的一件奇珍异宝。不过,这件宝物只能是三小姐一个人看,别人不能看。”
小神女一下给范公子弄得糊涂起来了,暗想:好呀!我就看看你这范公子玩的什么花样。什么人间奇珍异宝,你以为我很稀罕吗?同时,小神女也在好奇心理的驱使下,想看看这是什么宝物,便说:“好呀!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范公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十分精美的锦盒,亲自送到了小神女的手中说:“三小姐最好在背人的地方看,不然,它就失灵了!”
这一下,不但小神女思疑,田师爷思疑,章标思疑,在场所有的人,都思疑起来。小神女将锦盒拿在手中,一点也不沉手,心下更思疑了。锦盒里面,不会是某种令人丧失心意的迷魂药吧?就算是,我也不害怕哩!小神女练成了佛门易筋神功之后,可以说是百毒不侵,哪怕是人间最毒的毒药毒气,一闻能令人昏死的也不畏惧。她转身背背着众人,悄悄揭开一看,一下怔住了,锦盒之中,在一团棉花上面,放着的正是穆婷婷的那半边铜钱。小神女立刻盖上锦盒,转身用目光上下打量范公子,脱口而问:“你——!”
范公子立刻用目光向小神女示意,示意小神女千万别说出自己的真面目出来。跟着问:“这下,三小姐相信在下了吧?”
小神女一笑:“你送我的,真是一件人间的奇珍异宝。好!我相信你啦!”
章标听了一时愕然,田师爷更是愕异,暗想:范公子送给了侯三小姐什么人间奇宝?一下令侯三小姐高兴了,立刻换了态度?
范公子一揖说:“多谢三小姐成全,令在下不致空手而回。”
“哎!你多谢我干吗?我应该多谢公子才对。”小神女又对章标说,“章叔,你在这里摆酒席好好招呼田师爷他们,我带范公子到里面去见我姐姐,这事还得由我姐姐来决定。”
章标说:“是!三小姐。”
范公子说:“在下也正想拜会大小姐。”
小神女说:“范公子,我们走呀!”
四位家将想跟随,小神女说:“你们不必跟随,我不会吃了你家公子的。”
范公子也说:“你们不必跟随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在这里等我好了。”
其实小神女单独带范公子到里面,主要是想将事情问清楚,才借口说见韦珊珊,而避开了田师爷他们。范公子已明白其用意,从而答应。的确,有很多话,田师爷在旁是不方便说。但为了某种原因,他不能不带田师爷前来,而且在事情成交时,田师爷是事情成交的目睹中介人,可消除江湖上所有人的猜疑。
他们一起进入内院,辛姑娘见三小姐带了一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贵家公子进来,十分讶异。小神女说:“辛姐姐,你快去告诉大小姐和三少爷,我带一位买主来见他们了!”
“是!三小姐!”辛姑娘立刻奔了进去。
范公子有点意外:“哦?侯三少爷也在家?”
“是呀!我三哥为人有点古怪,不大愿意见生面人,请公子原谅。”
“三小姐又客气了!”
范公子跟随小神女来到内院的小厅,见陈设十分清雅,没半点俗气,不禁暗暗赞赏,一个小小的客厅布置如此清雅脱俗,可见主人的志向与爱好,不是一般的俗人。这内院的一切,都是韦珊珊打点的,小三子不会理,小神女的心思更不会用在这方面。只有韦珊珊出身书香人家,性好清静与雅洁,才会如此的陈设,简单,朴素,大方而清雅,不注重华丽。
小神女说:“范公子,你坐呀!”
“在下谢坐。”
范公子坐下,辛姑娘奉上一杯香茶,说:“公子请用茶。”
“多谢姑娘!”
不久,韦珊珊和小三子出来了。范公子不敢失礼,连忙站起,朝他们姐弟俩深深一揖说:“在下范华,拜见大小姐与三少。”
韦珊珊和小三子连忙回礼说:“范公子,别客气,请坐下。”
小神女说:“我看谁也别客气,大家请坐下谈话。范公子,到了这里,我就要开门见山说话了!”
范公子说:“三小姐说得不错,看来三小姐还有不少的话要问在下了。”
“是呀!你真是我婷姐姐打发来的?”
“三小姐,那半边的铜钱不会是你的吧?”
“假是不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得来的?”
“在下总不是偷来的吧?”
“很难说,江湖上的奇人奇士多的是。尤其像公子这样的王孙富豪人家,有的是钱,要请这些高手还不容易吗?”
范公子一笑说:“当今武林,有敢向婷女侠身上偷东西的人恐怕没几个,那他简直活得不耐烦了!自往鬼门关里跑。”
韦珊珊问:“范公子真是慕容家的人?”
小神女接着又说:“我曾经在慕容家住过,好像没见过你。你不会告诉我,当时你有事出外,不在紫竹山庄吧?”
范公子说:“不瞒三位说,在下的确不是慕容家的人。”
小三子睁大了眼:“什么?你不是慕容家的人?那你是什么人?”
范公子说:“三少爷,你冷静想想,慕容家是武林中的名门世家,一向以侠义著称,百多年来,在武林中极有声望,也是南方一带武林中的北斗,与你们侯府的友谊相当的密切。它要是乘危而买下你们侯府的产业,还有什么侠义可言?这事传到江湖上去,人们是怎么议论?起码一条,慕容家人不够朋友。在朋友有困难不出手相助,反而落井下石,占了侯府的产业,太不够义气了!”
韦珊珊、小神女和小三子一听,不由相视一眼,细想一下,的确也是这样。怪不得婷女侠不以慕容家的面目出头来收购侯府,就是这一原因。换转自己来说,也不会这样干。看来,只有像范公子这样的富贵官府人家来收购,最为妥当了,起码不会引起江湖中人的议论,注意与怀疑。当然,今后也没有什么人敢上门来惹是生非。
韦珊珊问:“范公子,你不能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吗?怎会与婷女侠相识的?”
“大小姐,我看我们都是自己人,不怕实说。在下真正的面目,是聂大侠的人,也是婷女侠亲姐姐娉女侠的人。这一面目,江湖上是没人知道的,请三位千万别说出去。现在在下的身份,是贵阳城中一户富家商人的子弟,与贵州布政司有些亲戚关系,所以才能与古州的长官司有来往。因为有这一点关系,婷女侠将这半边铜钱亲手交给了在下,命在下星夜从贵阳赶来了这里。”
的确,范家三代人,身受幽谷大院的大恩。范华的祖父范方,在重病垂危之际,是青山老人,也就是神秘的老黑豹青风道长,将他从鬼门关里救了出来。事情又是那么的巧合,范华的父亲范纪,是一位商人,在韶关的湘粤道上,遇上一股山贼的洗劫,刚好鬼妪和幽谷大院的廖大总管经过那里,将这伙山贼干掉,将范纪从山贼的刀口下救了出来。范纪感激鬼妪、廖大总管云中雁救命之恩,愿终身为马为牛相报。廖大总管见范纪为人老实,而且有一手经营商业的本领,便收下了他,打发他在清远县城经营一间木材商店,从而显露了范纪经商才干。他把生意打点得十分有起色,生意越做越旺。于是又分配他到衡州府经营一间绸缎店。这时,范纪已成为幽谷大院商业中一位核心人物,负责衡州一府的经商活动,每年可参加幽谷大院各地负责人的会议,范纪这时才知道,将自己父亲从重病垂危中救出来的青山老人,竟然是幽谷大院的主人,更死心塌地为幽谷大院服务了。
聂十八艺成下山,第一站就是住在范纪的家中(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当时范华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以后范华一家,更受幽谷大院廖大总管的重用,调来贵州,管理贵州一省的商业活动,同时也成了贵阳一带乐善好施的富商。经常受范纪恩的一位远房侄儿范刚,一直是范纪供他读书求学、上京考试,最后出仕为官。范刚官运亨通,竟做到贵州省的布政司。因为有这一点关系,范纪更成为贵州最有财势的地方绅士了。官府的人,对范家十分敬重。范华和他的姐姐范湘湘,也深得聂十八和穆娉娉的喜爱,传授给他们一门上乘武功。范湘湘学的是越女剑法,而范华学的是流云飞袖与分花拂柳掌。姐弟二人,各得穆娉娉与聂十八的真传,足可以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但他们从不显示自己的武功,武林中人更不知道他们姐弟二人是武林高手,只知道他们是富豪人家的子弟,是贵州布政司大人的亲戚。的确,范华也以富商之子,在商业界活动,经营着父亲范纪的一部分买卖。这一次,他奉穆娉娉之命,表面上是来购买侯府的产业,实际上是来接管侯府,掩护小神女、小三子的转移,让他们无后顾之忧,与神秘的黑风教人交锋。
小神女听了范华的说明后,完全放心了,说:“范公子,那我就将侯府所有的产业,全交给你啦!”
范华说:“要是三小姐仍不放心在下,那么婷女侠不在今夜,最迟明天,准会来这里和你们见面,到时,我们再签约不迟。”
小神女惊喜地问:“我婷姐姐今夜或明天会来?”
“因为婷女侠也不大放心在下接手得怎样,会不会与三小姐发生误会。”
小神女笑着:“行了!我们马上出去,叫章叔和你签约,侯府今后是你范家的啦!”
“三小姐,章叔能不能留下来?”
“你想章叔留下来?”
“有章叔,在下在古州也有一个依靠。”
韦珊珊说:“范公子,章叔自从杀了娄山一只虎后,已为江湖注意,每天,有不少的江湖人士前来拜访。留下他,恐怕会给范公子添麻烦。”
小神女说:“范公子,你放心,章叔走了,有小旺哥在,他也是侯府的一位管家,在生意上,他能力不下章叔,会为你打点古州一切事务的。”
“有这么一个人,那就更好了!”
“范公子,我们出去吧,别叫章叔和你那位田师爷在外面等急了。”
“三小姐说得不错。”
范公子告辞了韦珊珊和小三子,与小神女转出来。小神女一见章标,眉欢眼笑地说:“章叔,大姐和三哥已和范公子谈妥了,我们所有一切的产业,就卖给了范公子。”
范公子对田师爷说:“麻烦田师爷给我们写下两份买卖契约,同时也请田师爷当我们双方的中间证明人。”
田师爷忙说:“范公子,别客气,这些小事,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很快契约写好,小神女、章标和范公子都在契约上签名,打上了手模,田师爷同样也在契约签上了自己的名,打上了手指印,于是侯府正式卖给了范公子。范公子出手豪爽大方,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给了田师爷,作为他这一次的报酬,就是那同来的差役,范公子也各打赏了他们二十两白银,田师爷和差役都欢天喜地接了下来。
侯府更大摆筵席,招待范公子和田师爷,韦珊珊和小三子都出来作陪。范公子的四位家将和两个差役另设筵席,由侯府的两位武师接待。
在酒席中,小神女问范公子:“范公子,你现在哪里住?”
“在下住在长官司府中。”
“我看你别住在那里了,搬过来这里住吧,现在你可是这里的主人啦!”
韦珊珊也说:“范公子,你搬过来住的好,你应该和这里的人员见见面,跟他们说说话,以安定大家的心,同时也让大家拜见你这位新主人。”
“既然这样,那在下就搬过来住好了。在下也想和侯府上下人员见见面,还有很多事情,想请教章总管,熟悉府上的情况。”
小神女说:“那我们一言为定啦!”
酒后,范公子因为要向古州长官司告辞搬来侯府,便与田师爷一起告辞而去。
是夜,章总管和小旺在书房中与范公子商议侯府的人员安排,韦珊珊、小神女和小三子也在内院的小厅上谈如何离去的事。蓦然两条人影从窗口闪了进来,如两团青云,悄然无声飘落在楼板上。韦珊珊吃了一惊,不由站起来,轻叱喝问:“谁?”
小神女和小三子同时也惊愕了,定神在灯光下一看,是两位中年俏丽的妇女,眉目眼角尽含笑意,衣袂飘飘,神采异常,宛如天上的仙子降临人间,小神女首先惊喜地叫了起来:“娉姐姐,婷姐姐,是你们吗?”
穆婷婷笑道:“不是我们,谁敢这样闯你这古灵精怪小邪女的闺房?那他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小神女叫道:“你们这么不声不响飘了进来,想吓我们一跳吗?你们要是吓死了我们怎么办?”
娉娉笑着对婷婷说:“看来我们的小妹妹,三年多不见,人长大了,风采依然,仍是那么的古灵精怪,说话不饶人。”
婷婷说:“姐姐,这小丫头何只古灵,而且更精怪了!会扮什么大头妖怪吓唬人哩!一些人真的给她吓了个半死!”
娉娉更是嫣然一笑:“我们的小妹妹,比我们当年强多了!要是我当年在鸡公山上,也扮成这么一个大头无身的怪形山妖,一定会将那些和尚、道士们吓得魂飞天外,根本不用与他们交锋!可多好!”
“可惜姐姐当年只会扮蒙面女侠。”婷婷说着,又向小神女说,“你这小邪女,我们要是能吓倒你,你就不是什么大头山妖了!”
小神女说:“你们虽然没吓着我,可将我韦姐姐、小三哥吓了一大跳!”
这时韦珊珊和小三子都一齐拜见娉娉和婷婷。小三子只见过婷婷,却没有见过娉娉。他感到娉娉端庄稳重,亲切近人,不似婷婷那么锋芒毕露。而韦珊珊,两人都没见过,是第一次见到神往已久、令人仰慕的女侠,她说:“小女子韦珊珊拜见两位,向你们请安问好!”
婷婷说:“你叫我们什么?女侠?那不见外了吗?你应该叫我们一声姐姐才对。”
娉娉亲切地挽了她的手:“韦妹妹,我们刚才没吓坏了你吧?”
韦珊珊笑着说:“坏是没坏,但给吓了一跳是真的。”
婷婷说:“韦妹妹,你不是这般的胆小吧?我听风叫化说,你遇事能沉着冷静,临危而不乱,还学会了一套什么幻影蜃楼的剑法,连小妹妹一连进攻你十招,也不能伤着你。”
韦珊珊说:“婷姐姐,那是风叔叔过奖了,也是山妹妹有意让我的。”
小神女说:“姐姐,我可没有让你哩!我抖出的全是真功夫。”
娉娉说:“韦妹妹,你刚才骤然见我们时,虽然吓了一跳,却能沉着冷静地喝问我们是谁,对你这么一个从没真正在江湖上走动过的女子来说,已是十分难得了!”接着,她问小神女,“小妹妹,范华来了没有?”
“娉姐姐,他上午已经来了。”
“哦?你们谈得怎样?”
“这座侯府,已是他的啦!买卖的契约,我们都办好了!”
“小妹妹,这座侯府,依然是你们的,我只是叫他来给你们代营一个时期,什么买卖契约的,那不过做给外人看而已,起码是做给回龙寨的人和那神秘黑风教的人看,令他们今后摸不着你们去了哪里。等这事一了结,你们几时想回来,就几时回来。范华他只会给你们添多一些产业,绝不会少了你们半分的田地。”
小神女说:“娉姐姐,有没有这份产业,我才不在乎。我希望今后身无任何牵挂,一身轻松的四处走动。”
第四十五回 鬼脸帮人
第四十五回 鬼脸帮人
上回说到小神女希望今后一身轻松地四处走动。穆娉娉听了一笑说:“小妹妹,你是一只天上的云雀,任意在天空中飞翔,不为自己打算。可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却不能不为你打算,更不能不为韦妹妹和小三兄弟打算。这样吧,除了我婷妹的听泉山庄外,我的幽谷大院现在经营的买卖,遍及长江以南各州府之地,江南杭州西湖边有我们的别墅,广州湖畔也有我们的一处庄子,衡阳、长沙、南昌、柳州、桂林、肇庆、韶州、岳州等处,都有我的房舍与庄院,只要你喜欢在哪一处安家落户,我都可以送给你们。”
小神女睁大了眼睛问:“娉姐姐,你怎么有这么多的庄院和产业?”
穆婷婷说:“小丫头,你是不是以为我姐姐是偷或抢来的?”
小神女“哎”了一声说:“娉姐姐和聂十八哥怎会干这等事情!”
穆娉娉说:“小妹妹,这是我们幽谷大院所有成员,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用辛勤的汗水与心血换取来的。我们所干的全都是正经的买卖,是不断创业的结果。”
的确,幽谷大院在云中雁廖大总管这位行商奇才的统领下,加上他手下有一批忠心耿耿、极有事业心、善于经商的人才,他们像一批在商场上能征善战的惯将一样,驰骋在沙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几乎是所向披靡。经过了十多年的艰辛经营,才开创出这一片商业新天地。各州府都有他们的商店、钱庄、客栈、茶楼酒馆。他们除了赌馆、当铺和青楼妓院,凡是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东西,无所不经营。
小神女听穆娉娉这么说,便说:“娉姐姐,我们怎么能自白享受你们辛苦得来的东西?”
“小妹妹,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还希望你和韦妹妹、小三兄弟成为我们幽谷大院的人哩!”
“娉姐姐,我们能给你们干什么?我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穆娉娉一笑说:“就是你给我添天大的麻烦,我这个做姐姐也担当得起。单凭你这一身武功,人又这么的古灵精怪,只要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已够了!”
“娉姐姐,就算我们不成为幽谷大院的人,不是也一样可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吗?”
“小妹妹,这有所不同,要是你一旦在江湖上行走,身无分文怎么办?你不会又成了梁上君子,去盗取某位不仁富豪人家的银两来用吧?”
“这不行吗?”
“小妹妹,侠义之人,偶然干一次还可以,经常这样就不好了。”穆娉娉说到这里,眼角瞟了小三子一下说:“我是十分不赞同那些所谓的劫富济贫的什么侠偷义盗,就是像猫儿山那几位好汉劫富济贫的行为也不可取。因为他们不事生产,带来的破坏性极大,要是人人都去偷窃盗取,劫富济贫,那人间不乱成一团了?谁去耕田种地?谁去工作生产?谁还敢富起来?这样也不是长久的救助穷苦人的办法。救济他们只是一时,应该相助他们从事生产,自食其力,这才是根本的办法。当然,对一些无依无靠的,又无工作能力的老人妇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应该救济他们,令他们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但也不应该用劫富来救济他们。”
小三子听了默不出声。他感到娉女侠说的,几乎和山妹妹爷爷所说的话一模一样。而小神女却扬扬眉问:“娉姐姐,要是有一些人想种田而无田可种,想工作也无人请,四处都不到活计,那怎么办?”
娉娉笑了笑说:“小妹妹,你们的章总管,不是很好地帮助了这些人吗?”
“哎!娉姐姐,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我是说那些给土豪恶霸逼得走投无路的人。”
“小妹妹,那是除恶安良的事了,我们应该干掉那些血债累累、十恶不赦的土豪恶霸,目的是为人间除害,并不是劫取他们的财物。”
穆婷婷在旁说:“好啦!这些话我们以后慢慢说吧。眼前的事,就是韦姐姐、小三兄弟他们怎么离开古州。”
“放心,我已安排了范华,给他们准备三辆马车,明天一早就离开古州。”穆娉娉又对韦珊珊说:“韦妹妹,你完全可以放心,三位赶马车的人,都是我们的人,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一般的山贼土匪,根本不是他们对于,就足一些武林高手,也难以接近他们!”
穆婷婷说:“韦妹妹,小三兄弟,小妹妹,你们要连夜打点一下随身的东西了。其实,你们什么也不用带,我在听泉山庄已为你们准备了一切应用之物,只身而去就行了。”
小神女说:“我在这里多谢两位姐姐了!”
第二天一早,三辆颇为豪华的马车出现在侯府大门口,赶车的三位马车夫,虽然年纪不同,一个个却是目光敏锐、身手矫捷的汉子。他们都是幽谷大院的飞虎队成员,为护送侯府人员而来。第一辆马车上坐的是小三子和覃氏婆媳等人;第二辆马车上坐的辛姑娘一家和其他两位家人;第三辆马车上坐的是韦珊珊、辛姑娘与珍姑娘。章标和他那四位情同手足的武士,骑在五匹骏马上,前后护着车队。他们浩浩荡荡地离开古州城。他们先是往西北方向而去平江,跟着骤转方向,往南直奔荔波。三天后的黄昏,他们已进入了广西庆远府的南丹州境内了,当晚便消失在群山起伏、莽莽森林中。穆家姐妹和小神女一直在暗中跟踪护送他们。她们担心的是神秘黑风教的上乘高手会突然出现,拦路抢劫。幸而一路上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只是发生了一些小麻烦,很快给穆家姐妹打发了。
原来当韦珊珊、章总管离开古州往北而行时,被两三个行迹可疑的人物跟踪着,不知他们是回龙寨的耳目还是黑风教的人,或者是其他的江湖人士。当侯府的车队在平永小镇郊外一间庙宇中歇脚住下时,这两三个可疑的人物,伏在庙宇附近。但后来不知为何,他们竟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其实是穆家姐妹和小神女一齐出手,凌空出指点他们的昏睡|茓,当他们醒过来时,到庙宇一看,已空空如也,侯府的车队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离去,他们嘀咕了一阵,便分散追踪车队,一个往北直去贵阳方向,一个往东直扑黎平府,一个往西南方向奔独山。他们在离开平永小镇的二三十里的路上,同样遭到了一个戴着鬼脸壳人的拦截,喝问他们是什么人,干吗来到这里?”
这三个跟踪者几乎是异口同辞,说他们是小本买卖人,来这一带想收购一些土产品。的确,他们的一身打扮,是当地小贩、小行商人的装束,也是当地人口音。要是事前不知道他们是跟踪者,准问不出破绽来。穆婷婷跟踪的那个人,更反问穆婷婷是什么人,是不是拦路打劫的土匪!
穆婷婷说:“是呀!你乖乖地将身上的银两给我交出来!”
那人一笑:“原来你是拦路抢劫小贼!还戴上一个鬼面具。你碰上老子算你倒霉了!老子要先看看你是什么人!”说时,一出手,就想将婷婷的面具除下来。
当然,这个跟踪者出手不俗,但他哪里是穆婷婷的对手?穆婷婷只出手一招,就将他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问:“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我,我,我愿将我身上的银两交给你,求你饶了我一命。”
“你以为我真的是拦路打劫的小贼吗?”
“那,那,那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最好别问。说!你干吗跟踪那一队车队?”
这人一怔:“我跟踪哪一队车队?”
“我看你最好说老实话,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我,我,我没有。”
穆婷婷一下亮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脸上轻轻划了一道刀痕。穆婷婷不想将软形腰带宝剑亮出来,就是担心这贼人从兵器上认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因为这把软剑。只有慕容家才有,其他门派绝无。
这贼人脸上给划上了一刀,鲜血进出,惊恐地问:“你、你、你要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想不死,最好说老实话。”
“是!是!我是在跟踪那一队车队。”
“你跟踪车队,我早就知道了。我问你干吗跟踪他们?”
“我,我,我想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你是什么人?跟踪车队的意图是什么?”
这跟踪者一阵犹豫。穆婷婷又将匕首在他眼前亮了亮:“你是不是想我在你脸上再添上几条刀痕?”
“你别划,我说了。我是回龙寨的人!”
“什么?你是回龙寨的人?”
“是!”
“胡说!回龙寨的邵家父子,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名门正派人士,以侠义著称。有你这么鬼鬼祟祟,暗中跟踪别人的吗?”
“我的确是回龙寨的人,你就是杀了我也是这样说。”
“你跟踪车队干吗?”
“我想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好向邵少寨主回报。”
“以后呢?”
“以后,以后,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我家寨主,极为关心侯府一家人的下落吧。”
穆婷婷心想:原来他是回龙寨的人,看来是不会假的了,我还以为他是黑风教的人哩!便说:“我还以为你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看中了侯府那一批金银财富,好了!我不杀你,告诉你,侯府车队上的财富,是我们看中了的,谁也不准沾手。我不管你是不是回龙寨的人,最好别再跟踪,别坏了我的事!给我滚!”穆婷婷松开了踏在他胸口上的脚。”
他坐起来愕然地问:“你们要抢劫侯府的车队?”
“这回,你们回龙寨的人最好别来管闲事!你也给我滚回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穆婷婷闪身,一下消失在路旁的树木之中了。
小神女盯踪的那个跟踪者,更为凶恶与狡猾。他一见一个戴鬼脸面具的矮小人物出现,先是吓了一跳,跟着一刀劈出,吼道:“你这小贼,竟敢戴着一个鬼面具来吓大爷,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小神女出手两招,就将他掀翻在地上,顺手夺下了他手中的刀,刀尖贴在他的胸口上,问:“说!你是什么人?干吗盯踪侯府的车队?”
这个跟踪者十分惊愕,他怎么也想不到戴鬼脸的矮小人物,武功竟然这么了得。慌忙说:“我是跑买卖的生意人,采购山货来到了这里。”
“胡说!你根本不是什么生意人!你以为你在太平镇郊那间庙宇中和你两个同伙说的话,我没听到吗?说!你们干吗要跟踪着侯府车队?”
这位跟踪者说:“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敢说谎。我们三人,身受侯府的大恩,平日难以报答。现惊闻侯府遭到巨变,变卖产业去了。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下,意欲投奔侯府,成为他们的家人,终身伺侯章总管和侯三少,以报答侯府以往相助的大恩。”
小神女一时讶然:“哦?你真的这样?”
“小人可对天发誓,如有谎言,当遭天打雷劈。”
“是吗?你们往日干吗不投奔侯府?”
“平日侯府没有困难,我们去侯府帮不了什么忙。而且侯府上下有两百人,也不需要我们。现在侯府惨遭巨变,正需要人手,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要为侯府效命了。”
“既然这样,昨夜你们干吗鬼鬼祟祟的埋伏在庙宇四周,盯视着侯府的人?干吗不进庙宇去找章总管说明?”
“当时已是黄昏,我们这么闯进去,会令侯府的人生疑,更不会答应收留我们了!而且我们也想尽一份微力,提防一些不屑之辈,夜里向侯府下手。所以我们便伏在四周为侯府站岗放哨,以防不测。”
“以你这样的武功,能保护侯府吗?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小人自知武功不济,以尽一点微力而已。只要能为侯府效命,死而无怨。”
“好了!你别再跟踪侯府了。回去吧!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小人并不怕死,请问你是什么人?”
“你最好别问,不然对你没好处。也别再追踪侯府。要是再让我看见了你们,我必杀了你们以绝后患。”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因为我看中了他们那一批金银珠宝。不过你放心,我只要钱,不会要人命。”
“什么?你想抢劫侯府的金银珠宝?”
“要不,我跟踪车队干吗?要是你敢坏了我的事,我就杀了你!”
“那你现在将我杀了的好!”
“杀你?简直是污了我的手。再说,我只要钱,并不要命。”小神女说完,凌空出指封了他的|茓位后说,“你好好给我在这里躺一个时辰吧!”便扬长而去。
这位跟踪者见到矮小戴鬼脸面具的人,武功出乎意料的好,一下敏感到这可能是侯三小姐化装而来,才故意说出为报答侯府大恩的话。可听了小神女的话后,一下又跌入了迷雾之中……
至于穆娉娉盯踪的那位往北而去的跟踪者,穆娉娉并不急于拦截,让他像一头盲眼苍蝇,往北乱飞乱闯。他左顾右看奔了五十多里,掠过了乌洛小市镇,前面已是苗岭莽莽的崇山峻岭,曾经出现过大头山妖的雷公峰,矗立在天际下,一条蜿蜒的山道上行人稀少,看不到侯府浩浩荡荡车队的半点踪影。他顿起疑心:难道车队不朝贵阳这个方向走?他仍不大放心,登高遥望,仍然看不见车队,判断车队不是往北而去了,便转下山来,打算往回走。蓦然,见到一个戴鬼脸面具的怪人坐在路口上,吓了一大跳,定神问:“你是什么人?”
穆娉娉不答,反而问他:“你追呀!干吗不往北再追下去了?回头干吗?”
跟踪人一怔:“你暗中盯着我?”
“因为我想看你如何白跑了一趟。你没想到吧?侯府车队那么的机警,连夜起程而去。不过,不论他们怎么机警,仍逃不过我们的手掌。雷公峰下,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什么?雷公峰下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你想,他们带了成万的金银上路,谁不眼红?朋友!你是哪一条道上的人?要是你们看中了那一批金银,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到口的东西,我们能让他人染指的?”
“你们已抢劫了车队?”
“朋友!对不起,叫你失望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到雷公峰下看看。不过,你会什么也看不出来。我们干事,一向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手尾让人发觉。朋友,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侯府的朋友,还是侯府的敌人?或者只为金银珠宝而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朋友!我完全是为你着想。要是你是侯府的朋友,我只好杀了你灭口!要是你是他们的敌人,我放你走。”
在对敌方面,穆娉娉不但比小神女有经验,也比穆婷婷老练。
“我不是侯府的朋友!”
“我也看出,你不是侯府朋友。那你是黑道上的朋友,为图财而来?”
“我并不为图财而来。”
“哦?那你是侯府的敌人了?你与侯府结下了什么怨?”
“因为他们坏了我们的大事,更杀了我们的人!”
“侯府坏了你们什么大事,杀了你们的什么人?”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敢杀我?”
“我杀人,从来没有敢不敢的。你不说,莫怪我出手了!”
这个跟踪者骤然一掌朝穆娉娉拍来,一边说:“那我就先杀了你!”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凌空就给穆娉娉不可思议的手法揪了起来,摔在地上。娉娉冷笑说:“连侯三小姐和侯三少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和我动手?你是想早一点投胎了?说:你是什么人?”
“你杀了我也不会说!”
“好!那你去死吧!”
穆娉娉一掌朝他头顶拍来,这个跟踪者闭目等死,可是半晌不见动静。他睁目一看,只见娉娉手掌早已收了回去。他愕然问:“你为什么不杀我?”
“算了!我见你是一条不怕死的硬汉,不忍心杀你。何况你是侯府的敌人,我与你无怨无仇。你走吧!”
这个跟踪者一下跳了起来:“你真的不杀我,让我走?”
“我不想与你结怨。”
“朋友!你们是哪一条道上的朋友?”
“鬼脸帮!”
“什么?鬼脸帮?”这人愕然。江湖上从来没有这么一门帮派呵!几时跳出来的这门帮派?
“你没听说过吧?因为我们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朋友!你算是鬼脸帮留下的一个活口!你还不快走?”
“在下多谢阁下不杀之恩。”
“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你是哪一道上的朋友?”
其实,穆娉娉心目中肯定这个跟踪者,十有八九是神秘黑风教的人了。她从小神女和其他人的口中听说,只有神秘的黑风教人,宁死也不能说出黑风教来。他们要是暴露了黑风教,不但自己身受极刑,也将累及家属。穆娉娉这样问,不过想进一步证实罢了。
果然,这个跟踪者迟疑了一会说:“阁下一定要问,那请阁下将在下杀了的好。”
“好了!你既然有难言之隐,我也不问了。你走吧!不过,你们的敌人,我已代你们报了仇,你们想找他们,去丰都城找好了!阎王爷会知道他们在哪里!”
穆娉娉说完,闪身而去,仿佛一个鬼魂似的,在人们眼前顿然失去了踪影,无声无息地没于地下。
穆娉娉感到没有必要与这些跟踪者纠缠下去,基本已肯定了他就是黑风教安Сhā在古州的一个触角,杀了他也没用,留下他更有用处,让他带口讯给黑风教,能令嘿风教的人惊疑不定;怎么江湖上又多了这么一个从来没人知道的鬼脸帮?个个武功这么的惊人?以抢劫财产为生?而且竟然敢去招惹侯三小姐!
这个跟踪者见戴鬼脸面具的怪人骤然在自己眼前消失,又怔了半晌。他不敢说出自己的本来面目,除了怕身遭极刑之外,更疑心这是教主打发来暗中监视自己行动的人。因为黑风教主和他跟前的心腹之人,以及几位使者,都是戴了面具的,从不以真相示人。自己要是不坚定说了出来,那简直是自寻死路。所以无论如何,怎么也不能说出一个字来。要是真的是教主派来的人,便可显示自己对教主的忠心了,今后更会受重用。他有点不大相信,江湖上怎么会多了这样一个神秘的鬼脸帮出来?而且武功这么可怕?不是教主跟前的人又是谁了?当今武林,除了教主,谁又敢去招惹侯三小姐了?那真是嫌命长了!
这三个跟踪者,先后回到了平永小市集相见,相互说出了自己的经历。尽管他们的遭遇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所碰到的人,都是戴着一副吓人的鬼面具,是为侯府的财富而来。共同的结果,是这一次跟踪失败,无功而回,有的还带了伤。
往北的跟踪者说:“你们知不知道这些戴鬼面具的是些什么人?”
“哦?他们是什么人?”他的两位同伴急切地追问。因为直到现在,自己仍不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
“他们是鬼脸帮的人!”
“什么?鬼脸帮?”
另一个跟踪者问:“你怎么知道了?”
“我亲耳听他说的,这总不会有假吧?”
两位同伴顿时惊讶了:“江湖上几时有这么一个帮派,怎么我们从没听人说过?”
往北跟踪者想说出自己的疑心来,疑心这些戴鬼面具的怪人,可能是教主打发来监视自己行动的秘密使者。但他一想,感到还是不说出来的好,万一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自己的疑心,不成了无中生有、胡说八道?教主听了不大怒?真的是教主打发来的人,说出来也犯大忌,将不应该说出来的事说了出来,到时,真是捉蛇入裤子——自找苦吃了。说不定连自己的脑袋也会掉了下来。所以话到嘴边,他急忙咽了下去,改口只说了这么一句:“恐怕这个鬼脸帮,是江湖上新建立的一个门派,我们如实将跟踪的情景,向上面报告好了。”
另一个跟踪者问:“我们不先去雷公峰一带看看么?看看侯府的车队,是不是真的遭到了鬼脸帮的抢劫了!”
往北的跟踪者说:“恐怕我们去看也是白看,因为那个戴鬼面具的人说,他们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手尾让人发觉。”
他的同伙说:“我始终对这件事起疑心,他们怎么敢招惹侯三小姐这个厉害的小丫头?难道他们没听过这小丫头有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竟敢向侯府的车队下手?”
“老弟,你别忘了,这些戴鬼面具的人,武功简直是不可思议,我们不是亲身领教过了么?我们简直接不了他们的一招半式,也看不出他们是怎么出手。他们合众人之力,难道胜不了那个小丫头?何况他们是有备而来,早打听到侯府车队所去的方向,在雷公峰下设下了各种埋伏。骤然出来,侯府的人能招架得了?就算那小丫头有飞天的本领,恐怕也难以接得了我们所遇到那三个人的招。顶多那小丫头可脱身而逃,其他的人,恐怕不是鬼脸帮的对手。”
受伤的跟踪者说:“虽然这样,我们还是看看的好。不然,上面责怪我们道听途说,不尽责任。”
“好吧!那我们明天去雷公峰看看。再向上面报告好了。”
第二天,这三个跟踪者去了雷公峰一带,结果是一无所获,空手而回古州。而这时,侯府车队早已进人孟英山。侯府一家去了哪里,在江湖上没人知道。这就是他们碰到的一些小麻烦。穆家姐妹和小神女巧妙地将这三个跟踪者打发掉,还令他们跌入迷雾中去,而且江湖上还多了一个没人知晓的“鬼脸帮”。
江湖上没人知晓侯府一家人去了哪里,但侯府变卖产业的事,很快就在江湖上传开了。因为侯府的人在离开古州时,范华在当天,就将侯府的横匾拆了下来,换上了金色的范府横匾,并且还在酒楼上大摆酒席,宴请古州有名望的乡绅父老,连古州的长官司也亲临。其中黑麒麟金大眼也在邀请之列,可谓热闹非常,尽人皆知。
这事,很快传到了回龙寨邵家父子的耳中。本来邵家父子接到了三眼神端木良和镇山虎伍元的飞鸽传书,感到这正是大好时机,将武功莫测的侯三小姐笼络过来。既然侯三小姐不想人相助,邵家爷子准备派人扮成某地的巨商大贾,将整座侯府的产业买了下来,然后再转赠给侯三小姐。满以为这样一来,侯府一家人准会感恩戴德地报答自己,成为回龙寨一位得力的人物,同时在武林中更获得豪爽大方重义气的侠义美名。想不到竟有人捷足先登。邵老寨主急忙将风尘仆仆归来的三眼神请来,询问是谁购下了侯府的产业。
三眼神说:“属下已打听清楚了,购买侯府的是贵阳府一位最富有的范家,是贵州布政司大人的一个远方堂兄弟范华,在贵州一地,颇有权势,富可倾城。”
邵老寨主一听是与官府有亲密关系的富商,一下又怔住了。要是一般的巨商大贾,仍可通过自己的地位和财势,将侯府再买过来,转赠侯三小姐,这事还可以补救。现在是与当地最有权势的官府有亲密关系的富商范家,那就不能以财势和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改变这件事了。而且这样的人家也招惹不得。这事只好以后慢慢想办法。邵老寨主本想责怪三眼神为什么不当机立断,将侯府的产业买下来。但一想:三眼神对自己尽了最大的责任了。当时侯三小姐连回龙寨的慷慨相助也婉言拒绝了。要是三眼神强行购买,不但令侯府的人起疑心,这样做也太露骨了。就是以后有机会赠送,侯府的人也不会接受,反而不美。
邵老寨主有点惋惜地说:“我们走迟了一步!”
三眼神说:“寨主,我想侯三小姐从心里是感激我们的,要不,她就不会答应参加我们的武林大会了。”
“她会参加吗?”
“属下认为,她会参加的。”
“你有这样的信心?你不认为她当时是敷衍之辞?”
“属下看出,侯三小姐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一位信守诺言之人,极有武林人士的风度。”
邵老寨主不禁又燃起一丝希望。只要侯三小姐参加武林大会,事情就好办。邵老寨主早已知道,这位侯三小姐似乎与猫儿山的林中飞狐宫琼花友谊极好,为了宫琼花,不惜与恶毒双仙一战,令恶毒双仙知难而退,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要是侯三小姐相助猫儿山,那真是一个可怕的劲敌。不过令他略为放心的是,鹰嘴峡一战,侯三小姐没有卷入,只是袖手旁观。他这次先声夺人向侯三小姐送武林帖,目的不过是试探侯三小姐的态度,并不指望侯三小姐参加,更不指望她会相助自己对付猫儿山。邵老寨主没想到侯三小姐会答应参加武林大会。虽然这样,邵老寨主仍不大相信她真的会参加。就是参加,也不知侯三小姐的真正意图是什么,是来捣乱,还是来相助?
要是来捣乱,邵老寨主并不担心。那时有那么多各门下的侠义人士在场,谅侯三小姐也不敢公然与武林为敌。若说相助,邵老寨主也不指望。只要侯三小姐严守中立,两不相助就行了。既然她答应参加,给邵老寨主的一个信息,就是侯三小姐不与自己为敌,顶多来化解自己与猫儿山人的仇杀。若是这样,自己也算成功了。起码令猫儿山的人今后不敢与自己为敌,会有所收敛。以后再想其他办法收拾猫儿山的人。
至于在暗地里活动的神秘黑风教,对侯府的事更为关心。黑风教人对侯府破产变卖产业之事,十分困惑不解。它真的是因受到几次洗劫而破产,还是有其他的意图?
本来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家族的兴旺衰落,也是司空见惯的常事,除了本地一些人关心外,其他的人根本不去注意,更不会关心,江湖中人更不会去注意和关心了。要是一个武林门派的兴旺衰落,他们才会注意与关心。
古州侯府,不过是一个地方的积善人家,不为江湖人士注意,更不为武林中人注意。可是小神女的出现,也就是所谓的侯三小姐太锋芒毕露,像一颗明珠一样,怎么也遮盖不了它夺目的光华。她第一次击伤了铁衣凶僧,跟着又扑灭了一窝绑匪,救出人质,立刻惊震江湖,引起了武林人士的注意,首先是引起回龙寨邵家父子的惊讶与注意。因为铁衣凶僧就是邵家父子暗中打发出去的,目的是寻找侠偷义盗黑影的下落。这事武林中没人知道,就是回龙寨的众多高手,也不知道。
小神女这两次惊震江湖的举动,同样也为暗中活动的黑风教人注意了。不单是小神女,就是侯府所有人的行动,都在黑风教人的密切注意下。尽管不知侯家一门的武功,出自何门何派,但黑风教人更了解侯府一门,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将来极有可能成为黑风教的一门可怕的对手。对付这样可怕的对手,一是将侯府笼络过来;一是趁早将他们干掉,以免后患。
但侯府一门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不论是回龙寨的人,或是黑风教的人,都摸不准,吃不透。是不是在自己所有高手之列,还是在自己所有高手之上?于是,他们便使用各种方法进行试探了。
派出高手登门领教,可是给章标婉言拒绝,只推说两位小主人外出未归,更不想与人争强斗胜,比试高低。三少爷和侯三小姐从不露面,这一行动挫败了。于是便有洗劫侯府商队之事发生,目的就是想将侯三少、侯三小姐引出来。结果,三少爷、三小姐是引出来了,这真的是不出则已,一出惊人,碰上侯三少、侯三小姐的人,不是全军覆没,便是重伤而逃。邵家父子亲自登门邀请的恶毒双仙,这等一流的上乘高手,竟胜不了侯三小姐,知难而退。黑风教教主派出身边的拔尖高手锁喉手和鹰爪王,竟然一死一伤,大败而回。当然,这与从半路上杀出的漠北怪丐一阵风有关。但据鹰爪王所说,就是没有一阵风的出现,他们也胜不了侯三小姐这小丫头。这小丫头的武功,简直达到匪夷所思的境地。这个黑风教主不禁心头凛然。不论是回龙寨,还是黑风教,都算知道了侯三小姐有惊世骇俗的武功,感到今后对付侯三小姐,不可力敌,只可智取。
这里,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就是回龙寨与黑风教之间的关系。回龙寨在当今武林中,是令人敬仰的侠义人士,名门正派的一大武林正派;而黑风教,却是一个见不得光,在暗地里专搞暗杀、挑动江湖仇杀的邪门教派。不论怎样,他们都扯不到一起,而且势同水火,不能相容。可是。他们对付侯府,对付猫儿山,目标却是一致,手法也近似相同: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互相间配合得非常的默契,简直是心照不宣的盟友。凡是回龙寨人所知道的情况,黑风教必然知道。但有一点不同那就是黑风教知道的情况,回龙寨人却不知道。
当黑风教教主接到手下人的报告,说侯府的人,自从离开古州以后,不知去了何处,而且还出现了一个在江湖上从来没听说过的神秘鬼脸帮,武功之高,令人难以思议。而且就是他们在雷公峰下,洗劫了侯府的车队。不知是他们将侯府的车队干掉了,还是其他原因,总之,侯府车队在雷公峰下突然消失了,再也不见踪迹。
这位至今在江湖上无人能识真面目的神秘黑风教教主,顿时讶然,也起疑心。江湖上几时有这么一“鬼脸帮”门派了?怎么自己从来没听过?黑风教教主自认为自己已掌握了天下的所有门派,哪怕是神秘的杀手集团,或一个州府的小帮门派,都列在自己的一张名单中,唯独就没有什么鬼脸帮。这是新崛起的门派,还是他们的行动比自己更为神秘,干事干净利落,不留痕迹,至今无人知晓?从手下人报告中说,似乎这个鬼脸帮,专以抢劫豪门、巨商大贾的财富为主,从来不在州府、市镇中作案,多数在荒野无人处下手。一次作案后,便长期潜伏不动。的确,他们一次作案,就抢劫上万两的金银珠宝,又何必频频作案,引起江湖人的注意?
黑风教主感到,要是真的有这么一个的鬼脸帮,他们若是以抢劫为主还好办,要是有称霸江湖的野心,那无疑是自己的一个可怕劲敌,比侯府的人更难对付,要及早扑灭。最好能将鬼脸帮收服过来,成为自己帐下的一个门派,那真是如虎添翼了。
跟着他又马上想到,侯府遭到抢劫,怎能不惊震江湖的?总不会鬼脸帮的人,连侯三小姐这个难惹的小丫头也干掉了?这似乎不可能。以侯三小姐的武功之高,轻功之俊,人又极为机警精灵,当今武林几乎无人能及。这小丫头就是不敌,完全可脱身而逃,怎会丧命在鬼脸帮人的手中?除非侯三小姐当时不在车队,才能让鬼脸帮的人轻易得手。要是鬼脸帮真的将这小丫头干掉,其武功之高,真是令人难以想象。或者在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么一个鬼脸帮,完全是这机警小丫头故意放出的烟幕,令人无从跟踪侯府人的下落,也无处寻找。要是这样,这小丫头的这一步棋就异常的高明了。
的确,形势也是这样,当时黑风教的人在暗处,侯府的人在明处。侯府人的行动,完全落在自己的耳目中。尽管小丫头为人机灵,行动莫测,始终逃不过自己的耳目。因为有一个明摆着的侯府,小丫头始终要回去,自己可以任意出击。而且这小丫头不能不看顾自己的老巢,自己用不着怎样提防小丫头。可是现在,侯府一下换成了有官府为靠山的范府,小丫头、侯三少、章大总管,以及还有那个大小姐,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从明处转到了暗处,谁也难料这个小丫头几时突然出现在人们的面前。这么一来,变成黑风教的人,要时时提防她的出击了。
黑风教教主越想越严重。他立刻下令所有在各处的黑风教人,严密注视侯三小姐的出现,打探清楚江湖上有没有这么一个鬼脸帮。更派出自己的一些精明高手,到雷公峰一带一百多里的范围内,进行明查暗访,查明事件的真相。要是这小丫头真的丧身在鬼脸帮的手下,那不啻为自己除掉了一个可怕的劲敌。
回龙寨的邵家父子,几乎做同样的事情,派出三眼神这样的精明高手,四处打听侯三小姐的下落,暗查江湖上有没有鬼脸帮。的确,鬼脸帮的出现,令回龙寨的众多高手愕然,而且他们还敢向侯三小姐下手,太出乎人们的意料了。江湖上几时跑出来这么一个怪异的门派?
三眼神为人比较冷静、精明,他敏感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极有可能是侯三小姐故意这么做,目的是使人别再去跟踪侯府一家人的下落,不想令自己一家人卷进了江湖上的仇杀恩怨中去。但没有事实依据,他没有说出来。这是他以往当捕头的经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切等落实了再说,他从心底下认为,侯三小姐又何必去寻找,顶多半个月后。她就会来参加武林大会,到时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但这是老寨主之意,十分关心侯府一门的安危,他不能不出来一趟。
黑风教教主派出的是自己身边平常不露真面目的四大武士之一的追魂剑客独孤燕。独孤燕带了四个手下,化装成一般的商贩,到雷公峰一带,走村过寨的收购山货。黑风教教主身边的四大武士,都是以往在江湖上拔尖的上乘高手,一个个武功不弱,甚至比四路使者和各地的负责人武功还高。有时他们还代表教主,出外行使教主的职责,有生死大权,可以处置任何一地的堂主。
他们在雷公峰一处山寨中,与回龙寨的三眼神不期而遇。独孤燕认识三眼神,知道他是回龙寨的白虎堂堂主,而三眼神不认识独孤燕,三眼神没化装,依然是武林中人装束,劲装佩刀,外穿一件披风,带着的两位贴身护卫,同样是一身紧衣劲装,身带兵器。
三眼神凭着以往职业的特有本能,目光敏锐,他一下看出独孤燕不是一般的行商,无论气质与神态,都不像,反而像身怀绝技的江湖中人。但自己这次出来不是办案,更不是来捉人。略略打量独孤燕等人一眼,便擦身而过。
独孤燕却不动声色,转进一户人家,询问有什么出手的药材、兽皮等山货,心中暗想:回龙寨的三眼神怎么也来到这一带了?难道他们也是为鬼脸帮和侯府的人而来?这个三眼神,一向有神捕之称,他来这一带,可能找到什么线索了,不妨向他打听一下的好。独孤燕来到这里两三天,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什么痕迹也查不出来。所谓鬼脸帮,更全无踪影。这一带山民村妇,别说见过,连听也没听见过。反而占州侯府,他们都知道,有些人也曾受过侯府的恩惠,对侯府极怀好感。至于侯府的车队是不是经过这里,村民说没见过,也没听说有什么抢劫之事发生。
三眼神不愧为一名神捕,他不需要向什么人打听,凭自己的一双目光看出,雷公峰下一带,根本没有发生过交锋,侯府的车队,也没经过这里。极有可能的是,侯府的车队,在太平小镇住宿了一夜,巧妙地转去黎平府一带了。不但摆脱了盯踪者的跟踪,侯三小姐还玩了这么一个花样,无端端地弄了个鬼脸帮出来,戏弄跟踪者。看来以往在这一带出现的什么大头怪形山妖,以及在猫儿山出现的吓人的大头山妖,都是侯三小姐所为了。可怜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派的云道长,为查山妖真相,竟然为坏人所害,惨死在猫儿山中。
关于姚长老和云道长的惨死,回龙寨的人,几乎是众口一词,肯定是猫儿山的匪徒所为。在这方面,三眼神为人比较清醒冷静,凭以往职业的本能,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他不敢肯定,不想冤枉任何无辜的人。不错,姚长老、云道长之死,猫儿山的人嫌疑最大,以姚长老、云道长的武功,一般山贼土匪,简直不能接近他们身边,要杀他们谈何容易。倘若猫儿山的五位大小寨主联手围攻,暗伏众多弓箭手,才有可能。但这只是一种推测,不能武断。也有可能是其他黑道上的高手所为。在回龙寨众口一词之下,三跟神不明显反对,只说猫儿山的人嫌疑最大。正因为三眼神为人比较公正,不乱捕无辜的人,不为贪官污吏所容,最后被迫辞职不干,而为邵家父子重金聘请过来。
三眼神离开小山寨,也准备打算回回龙寨。他感到这里已没有什么可查了,不如到黎平府城走走看看,在那一带,或许可以找到侯府人的一些线索。他在离小山寨十里地的一处路边山亭歇脚,蓦然见那五个形迹可疑的行商朝山亭走来。他感到这五位山客行商来得跷蹊,绝对不是为收购什么山货土产而来。这五个江湖中人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也是为侯府和什么鬼脸帮而来?他们是哪条道上的人物?干吗对这事这么关心?
其实是独孤燕为了想打听侯三小姐和鬼脸帮的事,特意追来。他走进山亭,向三眼神一揖说:“端木堂主请了!”
三眼神一怔,暗想:怎么他知道自己?顿生戒备之心,也连忙回礼说:“不敢!请问阁下何人?怎知道在下贱姓?”
独孤燕说:“在下在湘桂黔一带经商,不时在邵阳来往。端木堂主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一位英雄人物,又是回龙寨白虎堂的堂主,在下如何不认识?只是端木堂主不认识在下而已。”
三眼神说:“我要是没看错人,阁下有一身不错的武功,恐怕不是一般的行商吧?”
独孤燕一笑:“堂主好厉害的眼光,不愧当年有神捕之名。在下的确是学了一些不像样的拳脚功夫,不过在下的确是位买卖人。请问堂主,来这一带有何公干?是不是为古州侯府被劫一事而来?”独孤燕以攻为守,不想三眼神追问自已的来意。
可是三眼神并没有放过,回答说:“在下的确是为这事而来,阁下不会也是为这事而来吧?”
“在下只是为收购山货而来,在途经平永小镇时,才知道侯府被劫一事,听说是为鬼脸帮的人所劫。不知堂主查得怎样?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可怕的鬼脸帮?”
三眼神正想回答,蓦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亭外飘了过来:“当然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啦!但他们并不可怕。”
三眼神和独孤燕同时一怔,回头一看,身后却什么人也没有。三眼神喝问:“谁?”
“是我呀!”
声落人现,一条人影仿佛一下从地下冒出一样,单来人这一份无声无息的轻功,已令山亭中所有人惊震了。三眼神和独孤燕定神一看,竟然是一位戴着鬼脸面具的人,更是骇然不已,尽管三眼神是位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而且当过捕头,人间一些奇异怪事经历不少,鬼面具人的骤然出现,他心里也吓了一大跳。他极力镇定着自己,问:“你是谁?”
“鬼脸帮!”
“什么?你真的是鬼脸帮?”
“我不是明摆着的吗?难道还有假?”
不单是三眼神,就是一向戴面具出没,武功比三眼神还高的追魂剑独孤燕,也心头凛然了。想不到江湖上真的有个不为人知的鬼脸帮,听他说话的声音,宛如龙吟凤鸣,内功修为极为深厚。怪不得报告人说,鬼脸帮的人,个个武功惊人。
三眼神更是愕然。他初时认为,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个帮派,不过是侯三小姐和侯家的人玩的花招。可他现在听来人的说话,竟是一位中年男人的声音,这声音不是章标,不是侯三少爷,更不是侯三小姐,而是一个内功修为极高的中年人。这声音,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他平静地问:“阁下能不能将面具除下来?”
来人说:“不不!我这鬼脸绝不能除下来,除下来,那还是什么鬼脸帮?不成了无脸帮吗?除不得,除不得!再说。我这鬼脸一除下来,这里就没有一个活人了,全都会变成一具死尸,你们不会逼我要杀掉你们吧?”
三眼神和独孤燕听了心头更是凛然,不知是来人虚言恫吓.还是真的有如此本领。三眼神只是奉命来弄清真相,不是来与人交锋或捉拿人;独孤燕更是如此,何况又是行商打扮,更不能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鬼脸面具人打量了他们一下,问:“你们不是来寻找我们鬼脸帮吗?你们找我们干吗?是不是打听古州侯府之事?”
三眼神点点头说:“我正是为打听侯府的事而来。”
“你们别打听了,侯府车队,的确是我们劫了去。不过不是在雷公峰一带,而是在平永小镇附近,说得准确一点,是在那间庙宇中,全部将他们迷倒,连人带车队,全部劫走。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三眼神问:“你们将侯府的人全干掉了?”
“没有!我们只要钱,不要人命!”
“那侯府的人现在哪里?”
“我们将他们全关在一处没人知道的地方,最好你别再四处寻找。你们找到他们之际,就是他们进入鬼门关之时。”
“这是什么意思?”
“端木堂主,你也是位老江湖,难道不明白?你想我们会留下任何一个活口,暴露了我们的秘密?所以你们想侯府的人活得长命百岁,最好别去寻找他们,别逼我们将他们干掉。”
“你们要永远关住他们?”
“不!我们会强迫他们去开山种地,因为侯府的人享受惯了,令他们受受苦,自食其力也好。幸好他们一向行善,要是为富不仁,或者有罪行的人,我们早已将他们全部干掉。”
三眼神不由暗想:这个鬼脸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怎么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行动?问:“侯三小姐,你们也将她关起来了?”
“可惜这个所谓武功莫测的小丫头不在车队里,让她逃过了这一劫。我来这里,就是想会会这个小丫头。这个小丫头,迟早会寻来这里的。想不到却碰上了你们回龙寨的人。我奉劝你们一句,最好别管我们的闲事,你们走你们的阳关大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小桥,河水不犯井水。要是惹恼了我们鬼脸帮,别怪我鬼脸帮将你们回龙寨闹得翻转了过来。明的不行,我们就会不择手段来暗的。你要是不信,你不妨现在出手试试看。不然,你们就乖乖地给我离开这里。”
三眼神多少也是当今江湖上成名的一个人物,又是武林中一大名门正派回龙寨的白虎堂堂主,要不是邵老寨主一再叮嘱,千万不可多事,他早已出手了。现在他听到鬼面人说出这样的话,哪里受得了!“当”的一声,利刀出鞘,说:“好!在下就领教阁下的高招了!请亮兵器!”
鬼脸人大笑:“凭你,值得我亮兵器吗?你尽量先出招好了!我可以先让你三招而不出手。”
三眼神虽不能称为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但也是上乘高手之一,一把刀走南闯北,击败了不少的英雄好汉,黑道上的一些魔头人物,死在他刀下的不少。三眼神有快刀神捕之称,刀法之快,在桂林总堂主一见愁史寅之上,他鬼面人竟然这么小看自己,满不在乎地说先让自己三招,便说:“好!阁下小心了!”_刀如迅雷击出,势如泰山压顶,直劈而下。他这一刀快是快了,刀势也如迅雷走电,竟然一刀劈空。定神一看,鬼面人仍然站在自己的面前,似乎未移动过。三眼神不由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劈不中这个没移动过的鬼面人。自己一向刀法极准,绝不会劈错。一支细小如香的小木棍,他也能一刀劈中,分为两半,何况是人?他几疑眼前的鬼面人不是人,是一个鬼魂,是一个幻影。他睁大眼睛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鬼面人一笑:“我虽然是鬼脸帮的人,却是一个真正的人,怎么是鬼了?”
这一情景,追魂剑独孤燕也看得目瞪口呆。他明明看见三眼神出手极快,朝鬼面人头顶直劈而下。他只看见刀光闪动,却没见鬼面人的身形闪动。三眼神怎么会一刀劈空的?总不会三眼神的一口刀走偏了?这不可能,只能说这个鬼面人不是真实的肉体,是一个幻影,是一团轻烟,只有这样,才劈不中。
三眼神愣着眼问:“我怎么劈不中你的?你可没闪动过。”
鬼面人笑着说:“刚才你不过是吓唬我而已,并不是真正劈我,多谢承让,你这一刀劈到一边去了。来,这是第一招,你还有两招可出手。”
三眼神可以说是闯荡江湖以来,第一次碰到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可怕的对手了。他不答话,以一招“云断秦岭”的刀法,横劈过去。刀光过后,这个怪异的鬼面人仍然在原地临风而立。三眼神更是骇然:这真真的不是人,是一个幻影。一个幻影,再快的刀法也没用。
但追魂剑独孤燕在旁略为看清楚了,这个鬼面人的身形略为向后轻纵,闪过了三眼神这一招,刀光一过,他又纵了回来。鬼面人的身法比三眼神的刀法更快。这样快得如同魔影一样的身法,三眼神又如何能劈中?自问自己的追魂剑法,也难以刺中这个鬼面人。怪不得鬼面人能先让三眼神三招而不出手了。当今武林,何人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身法?恐怕除了黑豹聂十八,没人有如此的身法了。难道这鬼面人是聂十八?不可能!聂十八是当今武林第一号的诚实君子,以侠义著称,怎会干此抢劫杀人之事?也不会戴着鬼脸面具行事。而且鬼面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江浙一带的口音。聂十八是河南中州一带人的口音。不是聂十八,那又是谁?难道是最近出道的人物,新成立了这么一个鬼脸帮?
鬼面人闪过三眼神的第二招说:“你还有一招,到时,我来出手了!”
三眼神抖出了自己平生称绝的刀法,虽然是一招出手。却是一连四招,形成了一个交叉的“米”字形状。刀光过后,鬼脸人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地上也不见任何碎衣残肢,更没有血溅飞射了。的确,三眼神这一招击出,要是对手给劈中,尸体必将分为十六碎块,散落一地。可是鬼面人居然不见了。三眼神四下打量,独孤燕也四下找寻,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难道这个鬼面怪人化成了轻烟,飘散到空中去了?
突然,人影一闪,鬼面人又凭空出现,笑着说:“你们不用东张西望了,我在这里!”
三眼神愕着眼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刚才你去哪里了?”
“你刚才这一招,的确不错,闪没法闪,我便跃到小亭的瓦面上去了!”
“什么,你跃到了小亭上?”三眼神本想再说一句,我怎么没看见?但感到这一句是白问,他从心里感到恐惧。这鬼面人身法之快,已达到了夺天地造化之功。当今武林,恐怕没人能伤得了他。
鬼面人说:“好了!三招已过,轮到我出手了,你可要小心。”
三眼神急忙挥刀自卫,形成了一道护体的刀光网。可以说这一道刀光网,水泼不进,任何暗器飞箭也射不入,对手要是接近,一定会带伤而退,甚至送命。
可是鬼面人竟然赤手空拳地闯进刀网中来,一出手,宛若电光石火,不但将三眼神手中的刀夺了过来,刀刃更横在三眼神的脖子上。鬼面人喝道:“不准动!不然,阎王爷面前可多一个枉死的冤魂!”
三眼神顿时惊得呆若木鸡,哪里还敢乱动?就是追魂剑在旁看得也呆住了!三眼神多少也是当今武林一位成名的英雄人物,竟然这样不堪鬼面人一击,鬼面人的武功真是匪夷所思了!几乎在同时,凌空一条矫小敏捷的人影如电飞来,人到剑出,将鬼面人逼得后退几步,从而将三眼神从刀口下救了出来。
众人又是惊愕、骇异,定神一看,是一位眉目尽含机灵俊气的小姑娘。三眼神首先惊喜地叫喊出来:“侯三小姐,是你?”
第四十六回 四怪相聚
第四十六回 四怪相聚
上回说到三眼神惊喜地叫喊着:“侯三小姐,是你?”
追魂剑独孤燕听到三眼神惊喜的叫喊,顿时像触电似的全身一震。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侯三小姐的下落,其次是查明江湖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现在,他两样的目的都达到了。但他不能不惊震,侯三小姐以不可思议的一剑击出,竟能逼退了武功高得不可想象的鬼面人。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而迅速,鬼面人不得不跃开闪避,还是小丫头的剑招凌厉无比,而将鬼面人逼开了?
独孤燕心里不得不承认,要是小丫头这一招是刺向自己的,自己怎么也闪避不了。
对侯三小姐的莫测武功,独孤燕是了解的。他的两个同伴,锁喉手和鹰爪王,一死一重伤,都是这小丫头所赐。怪不得教主说,对这小丫头,不可力敌,只可智取。自己这次出来,教主就再三吩咐,只是暗查,不可生事。要是碰上了小丫头,千万不可去招惹,重蹈白无常的覆辙而坏了大事。
这时,他听到侯三小姐问三眼神:“你没事吧?”
三眼神忙说:“多谢三小姐相救之恩,在下没事。”
小神女说:“你没事就好了。请你退到一边去,让我来对付这个鬼面人。”他转身问鬼面人,“你是鬼脸帮的人?”
“不错!不错!我就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鬼脸帮。小丫头,你大概就是近来名动武林的侯三小姐吧?”
“是呀!”
“好好!我在这一带等候你多时了!可惜那一夜你不在那庙宇中,不然,我就不用浪费时辰等候你了。”
“你等我?我正要寻找你们这伙劫匪哩!说!我家所有的人现在怎样了?”
“放心!放心!他们一个个都很好,没生命危险,不过受苦是免不了的。”
小神女不由困惑起来,暗想:这个鬼面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干吗要冒充鬼脸帮?总不会有这么巧,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吧?
小神女和穆家姐妹戏弄了跟踪者之后,一路暗中护送韦珊珊、小三子等人平安到达了听泉山庄,然后再现身与众人相会。大家自然是一番高兴。其中穆婷婷突然一个人转了出去,小神女也不在意,以为她去打点其他的事情。果然,穆婷婷不久转了回来,含笑问小神女和韦珊珊:“这山庄你们满意不满意?”
小神女笑着说:“这么一个幽静清雅的山庄,我们当然满意啦!”她转问韦珊珊,“姐姐,你满意吗?”
韦珊珊愉快地说:“我何止满意,这简直太好了,比我们古州侯府更美、更雅致。”
穆婷婷说:“你们满意我就放心了,今后这个山庄就是你们的了!”
“婷姐姐,我们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
“两位妹妹,千万别这样说,不然就生分啦!难得你们答应在这里住下来,今后我们来往就方便多了,也不必去提防江湖中人。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了。”
小神女问:“哦?姐姐有什么事放心不了的?”
“就是我们戴鬼面具戏弄那三个跟踪者的事,有一点手尾还没有弄干净。”
“有什么手尾没有弄干净的?”
“妹妹,你试想一下,侯府车队被劫,这可不是一小事,必然会惊震江湖。不管那三个跟踪者是回龙寨的人也好,是黑风教的人也好,他们报告了上去,邵家父子和黑风教的人必然起疑心:怎么江湖上无端端多了一个从没听说过的鬼脸帮来?最主要还是妹妹你。”
“我?”
“是呀!就是妹妹你,因为你不是一般的人,是武功奇高、名震江湖、神奇莫测的侯三小姐。侯府车队在雷公峰被劫的事,你能无动于衷?不进行追查?你要是不去追查,反而使江湖上的人更疑心了。再说,回龙寨和黑风教的人,必然会派出高手,到雷公峰下一带调查事件的真相,以及了解江湖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个鬼脸帮。要是他们在雷公峰一带查不出半点车队被抢劫的情况,就更生疑了。首先会疑心是你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玩的花样。”
“婷姐姐,这么说来,我要在江湖上露露面,到雷公峰一带走走,去追查这个无中有生的鬼脸帮啦!”
“只有这样,才能令江湖中人释疑。”
“好!明天我就去雷公峰一带走走。”
“妹妹,你也用不着那么急,就是回龙寨和黑风教的人要行动,也不会这么快,你好好在山庄休息两天去也不迟。”
“那好吧。我过两天出去。夜里这山庄看不清楚,我明天要看看这山庄四周的景色,熟悉下地形。不然,我跑了出去,就摸不着路回来,要跑到紫竹山庄去麻烦姐姐了。”
“看你这小丫头说的,你还有摸不着回来的事?妹妹,我再提醒你一下,你这次出去,说不定会碰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许有人冒充了鬼脸帮在江湖上行骗。”
小神女笑说:“不会吧?除了我们,谁还冒充鬼脸帮了?那他们不是自找苦来受?”
穆婷婷眨眨眼睛说:“江湖上的事很难说,说不定江湖上有些为非作歹的人,见鬼脸帮这个名称这么响亮,连侯三小姐的车队也敢下手,他们戴着鬼脸面具,四处抢劫和吓唬人,又有何人知道他们是谁了?或者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晓的鬼脸帮,见有人冒充了他们去抢劫,也跑去雷公峰一带寻找呢。”
“哎!我才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妹妹,世上的巧事可多了,有时不由你不相信。说到戴鬼脸面具,人人都可以戴,四川有些人,更有变脸的一门不可思议的技巧哩。他们戴了一个鬼面具,一转眼,又变出第二个不同的鬼面,可以在转眼之间,变成七八个不同的鬼脸来。要说鬼脸帮,他们才是真正的鬼脸帮。不过,他们只在戏台上表演,不会在江湖上吓人,也不称鬼脸帮。”
过了两天,小神女出动了。这就是小神女为什么突然会在雷公峰出现的原因。小神女怎么也想不到,会在雷公峰碰上了戴鬼面具的人,还自称是鬼脸帮哩!真的世上就有这样的巧事。
小神女见这鬼面人的武功之高,十分惊讶。初时她以为是一阵风叔叔,也戴着这么一个鬼面具,在戏弄三眼神。可是这人说话声音不同,其武功的招式,也不是漠北一派的武功,又疑心是穆家姐妹的其中一个。细听之下,这是成年男人的声音,不是穆家两位姐姐的声音,更不是妇女故意重嗓子说话的声音。莫非是聂十八?更不是,聂十八是一口地道的河南口音。既然不是这几个人,那又是谁了?除了这几个人,谁还有如此出神入化、不可思议的武功?小神女这时才真正困惑和惊奇了。
小神女不由想起了爷爷的话:江湖上能人奇士不少,别以为你自己的武功很好了,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也有人比你的武功更好,千万不可托大了,要小心谨慎。
当小神女看见三眼神生命有危险时,她不能不出手了。一般来说,小神女出手不用兵器,但鬼面人武功太高了,只好动用兵器。她一剑巧妙凌厉的刺出,来得又是那么的突然,令鬼面人不得不放开三眼神,跃了开去。当然,小神女这一剑并不志在取鬼面人的命,而是志在救三眼神,将鬼面人逼开。她一时不知道这鬼面人是敌是友。
小神女与鬼面人的一段对话,更是使她困惑不已。他是特意为自己而来?难道他真的是鬼脸帮,为寻找冒充他的人而来?既然这样,他干吗要背这一口黑锅,说侯府的车队是他抢劫了?她明知这个鬼面人所说的全是假话。但要是指出鬼面人说谎话,那自己所有一切隐退之计会暴露了,何况还有三眼神和那五个来历不明的山客行商在场。于是小神女对鬼面人说:“要是我的人遭到了任何损害,我首先就不放过你,然后将你们的什么鬼脸帮全干掉。你现在最好将我的人全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
“小丫头,你今天是不是吃多了大蒜?”
小神女一时不明白:“我几时吃过了大蒜?”
“不然,你口气怎么这般大?这般的难闻?”
小神女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骂道:“我看你才吃多了大蒜!说!你交不交出我家的人来?”
“交!交!不过你得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里?”
“去到了,你自然会明白。”
小神女顿时起疑心:难道这个武功极好的鬼面人是黑风教的人?故意以这种方法骗我随他走?这真是异想天开,便说:“我会跟随你走吗?”
“你不愿跟随,我只好出手捉你了!”
“什么?你还想捉我?”
“不想捉你这小丫头,我跑来这里干吗?”
小神女一亮手中的利剑:“好呀!我看你这鬼脸贼怎么来捉我!”
“小丫头,我也听过你的武功,曾击败不少在武林中有名气的人物,没有任何人能捉到了你。我现在就想试试。”
“你干吗不亮兵器?”
“我既然要活捉你,亮兵器干吗?亮兵器,那就不是活捉你了,而是要杀你!我可不想要你死。”
“好!那我也不用兵器,以免你输了不服气。”小神女收剑入鞘说,“来呀!你可小心,别让我将你活捉了过来!到时,我将你这鬼脸面具揭下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丫头,看招!”
鬼面人以不可思议的身法一闪而至,伸手就要去抓小神女。小神女以千变狸猫身法一闪,就似一只极有灵性而又狡黠的小狐狸,从鬼面人的手中滑了出来,反手也要去抓鬼面人。鬼面人也是一闪,似幻影般脱了出来,一边出手一边说:“小丫头,果然好身法!”
小神女灵巧地跃开说:“鬼脸贼!你的身法也不错!”话落人到,竟从鬼面人的身后去抓他。鬼面人又似滑鱼般溜开了。
霎时之间,他们两人在小山亭的山坡上,你来我往,相互都抖出平生的绝学来。三眼神和追魂剑等人看得全傻了眼,骇然相视。世上有几个人能有如此倏而电闪似的身法?他们全看不清谁是谁,只看见两条忽闪忽逝的飞魂幻影,在山坡上飞来飘去,分不出上下高低。他们这样快捷的身法,可以说在武林中不多见。追魂剑暗想:就是自己的教主,也没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身法。三眼神更感到回龙寨的所有高手,都不可能有如此敏捷的轻功与身法。至于双方出手的招式,因为太快了,三眼神一点也看不出来,追魂剑也看不出来。他们算是亲眼目睹侯三小姐的武功了。可是这个鬼脸帮的人,是哪一门派的人?真的有鬼脸门派?
他们感到,这么快捷的出手,已不知双方交锋了多少个回合,恐怕不下百招。追魂剑极想鬼面人取胜,捉了这小丫头,杀了更好,那么黑风教就少了一个可怕的劲敌了。三眼神与他的心情相反,希望侯三小姐取胜。
转眼之间,两人又打到山亭边来,两条人影不时在他们眼前一闪而逝,有时还与他们擦身而过,但他们并不发觉,只感到一阵风掠过。当他们发觉时,擦身而过的人影早已不见了。
突然间,鬼面人笑起来:“小丫头,这下我可抓到你了!看你还跑?”
三眼神和追魂剑慌忙一看,鬼面人手中的确是抓到了一个人,但不是侯三小姐,却是追魂剑手下的一个人,侯三小姐却失踪了!
鬼面人也愕异了:“我明明抓到了小丫头,怎么变成了你?”
小神女却在小山亭上咯咯地笑起来:“你怎么将别人当成我了?看来你身法手法不错,可惜眼力差一点。”
鬼面人丢开了这个武士,朝小神女问:“小丫头,你这是什么身法?我明明抓到了你,怎么变成抓到他了?”
的确,刚才鬼面人这一招,不但身法极快,手法也极奥妙,竟然令小神女一时间难以闪开。小神女于是来一招“移花接木”,将追魂剑的一个手下人送到了鬼面人的手中,自己在电光石火之间闪开了。
鬼面人以为抓到了小神女,不由大喜,谁知抓到的是别人。鬼面人说:“小丫头,你别跑,我再来抓你。”
小神女笑着说:“你想抓我?我更想抓你哩!”话音刚落,人影骤然降到鬼面人的头顶上,小小的玉掌要拍鬼面人头顶的要|茓。要是小神女拍中,鬼面人不死也要伤。小神女这一骤然出击,逼得鬼面人就地一滚闪开。当他纵跃而起时,小神女的身影已到了,不得不又闪身而走。这一下,小神女成了主动,鬼面人完全处放被动之中,一味纵身闪避,来不及还手进招。
突然间,小神女格格笑起来:“你跑呀!你干吗不跑了?”的确,小神女在电光一闪而逝之间抓到了鬼面人,另一只手同时出手封了他身上的要|茓,扔到地上,暗想:“这一下你跑不了吧?”
可是定神一看,给自己扔到地上的人,竟然是追魂剑另一个手下,不是鬼面人。鬼面人却完全在人们的目光中,消失得无踪无影,不知去了哪里。
小神女也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鬼面人也会“移花接木”这一招?还是一阵风的“移星换斗”?
这时鬼面人却在一棵树的横枝密叶现身,讥讽地说:“小丫头,你的眼力也并不见得比我好!看来我们是彼此彼此而已。”
小神女心头不禁凛然:这个鬼面人是什么人?怎么有如此深不可测的武功?他身法之快,自己也看不出来,竟让他悄然无声纵到了树上,从而抓错了人。这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的劲敌和高手了,自己没有完全可战胜他的把握。
鬼面人又说:“小丫头,这一下轮到我来捉你了!”同样也是声落人到,奇快非常。他们之间,又是一阵激烈的交战,人影如电光般闪逝。
这么一来,吓得三眼神、追魂剑等人再也不敢站在山亭前看了,一个个连忙找地方躲藏起来,担心不知几时,会抓错到自己头上。
突然之间鬼面人的鬼脸面具,不知是戴不稳,还是给小神女掌劲袖风震起,飞了出来,露出鬼面人的真面目。鬼面人急掩面飞逃,一边说:“小丫头,这次我放过了你,下次我再来找你算帐。”
小神女说:“你还想有下一次吗?这一次我怎么也要活捉了你,你别逃!”
小神女拾起了鬼面人的鬼脸面具,暗想:就算这一次给你逃脱了,但这面具可是一个追踪的线索,我今夜始终都要寻找到你才罢休。急忙施展轻功追赶。小神女更想看看这鬼面人的真面目。
转眼之间,他们风驰电掣般,消失得无踪无影,丢下了三眼神、追魂剑等人愕然相视。想追去看吗?别说现在已不见他们的踪影,凭自己的轻功,怎么也追不上。他们只好各自回去向自己的主子报告今日所见的情景。
小神女和鬼面人转眼之间,已去了百里之遥,将雷公峰远远抛开了。最后,鬼面人停落在四周渺无人烟的群峰峻岭的一处山坡上。
小神女跟踪而来,说:“你跑呀!干吗不跑了?”
鬼面人背着她说:“我跑累了!还跑干吗?小丫头,想不到你轻功也这么的好!”
“你给我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人。”
“小丫头,我劝你别看我的真面目的好,不然,你一定会吓一跳!”
“你生得很丑恶吗?哪怕你长得像一张鬼脸,我也不会吓一跳。”
“你真的要看?”
“谁跟你说假的?”
“你可别大吃一惊。”
“你以我为是胆小鬼吗?就算你是真正的鬼,我也不会吃惊。”
“好吧!那你看好了!”
鬼面人转过身来,小神女一看,真的大吃一惊。这张脸,并不是鬼脸,也不是长得极为难看与丑恶,只是他的一张面孔,跟穆婷婷一模一样。小神女一下傻了眼,问:“婷姐姐,是你?”
小神女暗想:怎么婷婷女扮男装,给我开了这么一个大玩笑,而且扮得全无破绽,十足是一个男子汉,连声音也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自己怎么也听不出来?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可以使回龙寨、黑风教的人真的相信江湖上有这么一个鬼脸帮,抢劫了侯府的车队。
鬼面人笑着说:“小丫头,现在你可吃了一惊吧?”
“婷姐姐,你怎么给我开这么一个玩笑?事前也不告诉我一下的?我几乎以为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了!”
“小丫头,我明明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叫我做什么婷姐姐了?”
“婷姐姐,你别再捉弄我了!哪怕你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小丫头,你再看清楚一点,我可不是你的婷姐姐。”
小神女一下又生疑了。的确,这是一个十足的男人声音。小神女再打量他的喉咙,赫赫真有男人特有的喉核,这是女人们怎么也装扮不了的。她警惕起来,喝问:“你到底是谁?引我来这里干吗?”
小神女凝神倾听,听听山坡四周草丛、乱石、树林中有没有人埋伏。她一下听到,四周的确有人伏着,而且不止一个,有三四人以上,并且一个个内力极为深厚哩。为了防万一,小神女亮出了利剑,暗想:我怎么这般大意,给他引来了这里,落到了他的埋伏圈中了?
面目酷似穆婷婷的鬼面人见小神女亮出了兵器,一笑说:“你还想与我交锋?在兵器上分高低?”
小神女说:“你在这里设下了埋伏,你以为我就害怕了吗?”
“你不害怕,干吗亮出兵器?”
“我不能不提防你埋伏的人施放冷箭和暗器,你有本事的,跟我单打独斗,别仗着人多!”
“我才不跟你单打独斗哩!小丫头,现在,你还是乖乖就擒吧!”
这时,有两个戴红、黑二色鬼脸面具的人,从草丛乱石跳了出来,一个阴声怪气地说:“小丫头,这下你可中了我们之计了!”另一个故意娇声娇气地说:“小丫头,就算你武功再好,能招架我们三个人吗?”
小神女心头凛然。她看出这两个从草丛乱石中跳出来的鬼面人,身手极好,动作敏捷,说话尽管故意装成阴声怪气,却是中气十足,内力充沛,显然都是一流的上乘高手。
小神女感到,一个酷似穆婷婷的鬼面人已是不好斗了,再添上这两个鬼面人,自己处境是十分的危险,何况树林中还有人哩。看来自己打不了,只好脱身而走。她又打量了四周一眼,看见自己左边一侧,有一片森林,森林之后,是群峰起伏的崇山峻岭,只要自己闪身到树林中,便有办法对付这一伙鬼面人。树林、高山、峻岭,自己从小就在它们中生长,如灵猴般自由来往,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绝学来。便说:“好呀!那你们上呀,便知道我如何招架你们了!”
两个鬼面人相视一下,心意相通地一齐向小神女扑来。他们的敏捷行动不下于貌似穆婷婷的人,出手的招式更为独特与巧妙,几乎封锁住了小神女欲闪身的任何方向。小神女利剑一挥,一招二式,宛如一剑化为二剑,几乎同时刺向两个鬼面人的要害处,将他们逼了回去。红面的鬼面人问黑面的鬼面人:“咦!这小丫头抖出的是哪一门的剑法?”
黑面鬼面人说:“我怎么知道?”
红面鬼面人说:“你干吗不知道?你不是很清楚这小丫头的武功么?”
“我几时说过我清楚了?”
“不!你一定清楚,你别来害我!”
这两个鬼面人,一击不中,不再进攻,反而互相埋怨起来。红面鬼面人“嗨”了一声说:“我怎么害你了?你不见她刚才一剑,几乎要了我的命么?”
“这小丫头的剑明明刺向我,怎么刺向你了?”
“不!不!她是刺向我。”
“是刺向我!”
小神女本来凝神运气,准备他们第二次进招。现在听到他们互相斗起口角来,感到好笑:这两个鬼面人,是不是有点傻头傻脑的?要是他是傻头傻脑的人,更容易对付了。便说:“你们别争啦!我是同时都刺向你们!”
红面鬼面人愕异问:“什么?你是同时刺向我们?”
黑面的鬼面人问:“你有两把剑吗?你手中明明是一把剑,能同时刺吗?”
酷似穆婷婷的人说:“你们别争了,她手中虽是一把剑,可是行动非常的快,好像是同时刺向你们。你们只顾自己,当然看不清楚了!”
“真的?”
小神女说:“不信,你们可以再来试试。”
“好!我们再来!”
这红、黑鬼面人又一齐朝小神女扑来,一个如幻影,一个似魔魂,他们有了上次的经验与教训,便学精了,一个凌空而来,一个滚地而至,人未到,劲力已先到了,要逼小神女出不了剑。小神女一怔,一下似灵猴般从他们的四掌中飞快地闪了出来,跟着回身一剑击出,也是一剑二式,这次是凌空击出,又将他们逼了回去。只听得一个说:“好险!好险!”一个愕异地说:“这小丫头怎么从我们手中溜了出去的?”
酷似穆婷婷的人笑着说:“要是这小丫头那么容易捉,我早已将她捉到,也轮不到你们了!”
红面鬼面人说:“你干吗不早说?”
黑面鬼面人叫起来:“你怎么站着不出手?要看我们出丑吗?”
红面鬼面人说:“要是这样,我们不玩了,让你一个人玩去!”
黑面鬼面人说:“对对!我们走,让他一个人和这小丫头玩去!”
酷似穆婷婷的人说:“好好!我们三人一齐上。”
蓦然,从树林中响起了一个银铃似的女子笑声来:“你们三个大人,竟然要联手对付一个小丫头,丑不丑的?”
声落人现,是三位恍如仙子的美妇,出现在山坡上。小神女一看,是穆家姐妹和一位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妇人,不由惊喜万分,欢叫起来:“两位姐姐,你们来得太好了!快来对付这三个鬼面人!他们的武功实在太好了!我一个人应付不了他们。”
穆娉娉笑着说:“小妹妹,你一个人刚才不是应付了他们么?”
穆婷婷朝鬼面人说:“好呀,你们竟然敢欺负我小妹妹,大概是嫌活得不耐烦了!说!你们三个想怎么死法?”
黑面鬼面人问:“你想要我们怎么死法?”
“上吊!服毒!跳崖!或者自断经脉,你们要选哪一样?”
黑面鬼面人问两个同伴:“你们看,我们选哪一样好?”
酷似穆婷婷的人笑着说:“我选跳崖!”
黑面鬼面人说:“我选服毒!这样死得痛快些。”
红面鬼面人说:“那我只好上吊了!”
小神女听得顿时起了疑心:怎么他们这样听话,叫他们去死就去死?就是怕婷姐姐,也不用怕成这样呀!蝼蚁也贪生,何况他们一个个武功极好,打不了,也可以飞身而逃,哪有这般痛快地答应去死的?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穆婷婷格格地笑起来:“你们这是去死吗?不如说你们借机会逃生。”
黑面鬼面人问:“你不是叫我选一种死法吗?我们选了,你又不答应,那你想我们怎么死法?”
穆婷婷笑着说:“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一个个将你们脑袋砍下来,你们总不会像孙猴子一样,会长出第二个脑袋出来吧?”
“不行!不行!没有了脑袋,我们今后怎么吃饭走路?”
红面鬼面人说:“对对!就是我们到了阴曹地府,也不知怎么去鬼门关呵!再说,提着个脑袋去见阎王,多不好意思。”
穆娉娉说:“婷丫头,别说笑了!”她又问小神女:“妹妹,你想怎么对付他们,要他们去死?”
小神女一下明白,这三个所谓鬼脸帮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敌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朋友,只是不知他们是哪一处的能人奇士。便说:“娉姐姐,我不想他们死,我只想他们揭下自己的鬼面具,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黑面鬼面人说:“不行!不行!揭了我们的面具,不如叫我死的好!”
穆婷婷问:“哦?你宁愿死,也要这个鬼面具?”
“是呀!你没有听说,人要脸面树要皮么?树没有皮,那能活吗?”
红面鬼面人也说:“不错!不错!人没有了脸面,今后怎么见人呵!我是一个死要脸皮的人。”
穆家姐妹几乎同时出手,一下将他们的鬼面具除了下来,穆婷婷笑着:“好呀!这下你们都没有了脸皮,那去死吧!”
小神女一看,不由一怔:“风叔叔,老怪物!是你们?”
一阵风笑了笑:“小丫头,我们没有吓着你吧?”
老怪物说:“我们这样做,你看好不好玩?有没有趣?”
小神女“哎”了一声:“你们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我以为我真的碰上了一伙可怕的劲敌鬼脸帮,凝神全力应战哩。”
穆婷婷问:“小妹妹,你一点也看不出是他们么?”
“婷姐姐,我一心想的是怎么应战,何况他们戴的又是这么个鬼面具,说话声音与往日不一样,我竟然给他们捉弄了。好呀!今后我也要想办法捉弄你们一下才行。对了!婷姐姐,你也将他的面具揭下来,让我看看他是谁!”小神女指的是那酷似穆婷婷的人。
穆婷婷一怔:“你要我将他的面具也揭下来?”
“婷姐姐,你难道不知道他的面容跟你一模一样么?”
“那又怎样了?”
“他一定是戴了一副精致的人皮面具,不然,世上哪有这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要是穿上女装,不出声,我真的分不出你们谁是谁来!”
穆婷婷说:“他的面具我没法除下来!”
穆娉娉问:“小妹妹,你知不知他是谁?”
“哦?他是谁?”
“他是我的亲兄弟。”
“什么?他是姐姐的亲兄弟?就是亲兄弟,也不可能与婷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呵!”
“他跟婷丫头是一对孪生姐弟,共一个胞衣,当然长得一模一样了!在小时,就是我们的父母,也难以分得出来,常常将他们弄错了。要是他们打扮得一模一样,别说是小妹妹,就是我和聂十八,也一时分不出来。”
小神女十分惊讶地说:“真的?”
穆婷婷说:“要是妹妹不相信,可以走近去看看,他是不是戴了一副面具。”
“婷姐姐,不用看了,我相信。”
穆婷婷说:“雨弟,你还不过来向我的小妹妹赔礼道歉?”
钟离雨笑着过来对小神女一揖说:“侯三小姐,在下钟离雨得罪了,请原谅!”
小神女慌忙,又困惑地问:“钟离雨?你怎么不姓穆的?”
穆娉娉说:“小妹妹,我们姐妹两人,是跟随父亲的姓,而我兄弟,是跟我母亲的姓,要说原因,那就长了!”
穆婷婷问钟离雨:“兄弟,这下,我可领教了我小妹妹的武功了吧?”
钟离雨含笑说:“小妹妹的身法敏捷、灵巧,简直不可思议,怪不得你和姐夫都捉不到她了。”
小神女一下明白了:“姐姐,原来你们是合伙来捉弄我,还将老怪物、风叔叔也拉了进来。我还困惑,怎么这世上真的有这么个鬼脸帮的?一个个武功这么的惊人?最不可理解的是,怎么鬼脸帮愿意背抢劫侯府车队这一口黑锅,实在叫人莫名其妙了!初时,我还以为是黑风教故意设下这一圈套,令我好奇、困惑,要追踪下去。想不到原来是姐姐给我开了这么一个大玩笑!”
老怪物嘻嘻地笑着说:“小丫头,因为你古灵精怪,扮什么大头山妖捉弄人,我们捉弄你一下不好吗?”
“姐姐,你们怎么不事先给我说一下?”
老怪物说:“事先说明,好玩吗?”
“万一我伤了你们怎么办?”
“你伤了我们,那也是我们活该。”
一阵风这时说:“丫头,人家想看你的真实功夫,事先说明了,能看到吗?再说,你知道了,和雨兄弟的交锋,就会招招手下留情,能瞒过回龙寨三眼神那一伙人么?不叫他们更起疑心?”
小神女又问穆婷婷:“姐姐,你们是几时设下捉弄我这一圈套的?对!我明白了,是在听泉山庄那一夜中?怪不得那晚上,说着,你就转了出去,好一阵才回来。”
穆婷婷和穆娉娉相顾一笑:“看来,什么也瞒不了我们的小妹妹。”
“这一次,你们将我瞒苦了,将我当小猴儿一样的耍,大概是我以往捉弄人太多了,该有的报应。”
“小妹妹!你不会怪我们吧?”
“我当然要怪你们啦!姐姐,你可小心了!我以后也会想办法捉弄你们一次!还有,雨哥几时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也从来没听两位姐姐说过的。”
穆婷婷说:“事情也这么的巧,刚好这时,雨弟从海岛上回来探望我们!”
原来这个过去所谓的小飞侠、越女剑门第三十八代的掌门人,自从与小兰结婚以后,每隔七八年,都返回大陆。小兰是探望自己的父母与恩师鬼妪,钟离雨是探望自己的两位姐姐。
这次回来,刚好碰上侯府退隐江湖之计,穆家姐妹与小神女戴了鬼面具,自称什么“鬼脸帮”,惊退了三位跟踪者,平安迁移到听泉山庄。
钟离雨、小兰这一双武林情侣,也在这时从幽谷大院赶来紫竹山庄。穆家姐妹一见到钟离雨和小兰,十分惊喜。穆婷婷说:“雨弟,兰妹,你们真会拣日子,怎么在这时来探望我们了?来,我介绍当今武林的一位小奇人与你们认识。”
钟离雨笑着说:“你是说古灵精怪、机灵过人的小神女吧?”
“咦!你知道了?”
“姐夫都将她的事情告诉我们了,我怎么不知道?听说她武功莫测,还扮什么奇形大头山妖捉弄人哩!”
“那你想不想见她?”
“想呀!我怎么不想的?不过,不是现在,我想选一个机会去见她。”
“雨弟,你不会是翻皇历,选一个好日子去见她吧?”
钟离雨笑起来:“我翻老皇历干吗?”
“那你为什么今夜里不去见她?”
“这样去见她,太没味道了!”
小兰在一旁说:“婷姐姐,你还不知道他的为人吗?一向不正经,好捉弄人!他想扮什么‘鬼脸帮’人,去会会小神女,领教小神女的武功,看看这个小神女,是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么神奇,武功那么的深奥莫测,连姐姐和姐夫联手都捉不了她。”
穆婷婷一听,也来兴趣了,笑着说:“这样也好。不过,我敢说一句,你是怎么也捉不了她的。”
“是吗?我更加想试试了!”钟离雨笑着说。于是,他们姐弟两人,便商量了这么一个办法来戏弄小神女。以后,一阵风和老怪物也卷了进来……
小神女听了穆婷婷说明事情的经过后,笑着说:“婷姐姐,这一下你们将我捉弄得够苦的。”她又朝一阵风埋怨起来,“风叔叔,人家捉弄我可以,你怎么也掺和进去的?不怕将我吓死吗?”
一阵风大笑:“小丫头,你是怎么也吓不死的,只有别人才会让你吓死!”
钟离雨这时又向小神女一揖说:“小妹妹,你别怪风大侠,都是我将他拖了进来。现在我不能不佩服小妹妹的确胆色过人,面对这么多高手,全无惊恐之色,仍能沉着应变。”
“雨哥,你别夸我,刚才我心里在害怕,想往森林里逃走哩!”
老怪物问一阵风:“这小丫头的话,你信不信?”
一阵风笑着摇摇头:“我不相信。”
“就是我老怪物也不相信!”
小神女说;“我说的是真的呀!”
“不错!你说的是真的,你的确想向森林中走,但不是害怕我们,更不是准备逃走,而是想将我们引入森林,然后你在森林中神出鬼没,时隐时现,一个个将我们这伙鬼脸帮人干掉!小丫头,我老怪物没有说错吧?”
穆婷婷笑着说:“好啦!你们别说了。小妹妹,现在我来介绍一位新姐姐与你认识。”穆婷婷将一直在旁微笑不语的小兰拉了过来,问小神女,“你知道我这位妹妹是谁?”
小神女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啦!”
“哦?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不是姐姐的妹妹吗?又是谁了?”
“哎!小丫头,你别聪明过头了!她可是幽谷大院的小公主,幽谷中的一朵兰花,聂十八的妹妹,也是我雨弟一见钟情的妻子。我雨弟当年为了她,弄得日思夜想,茶饭不思。”
钟离雨在旁急得叫了起来:“婷姐,你怎么这样向人介绍的?”
小兰也一时面起红云,啐了穆婷婷一口,说:“婷姐!你也跟他一个样,说话没半点正经,尽说胡话!”
小神女不明白男女之间的情感,也不懂其中的含意,愕然地问:“怎会这样的?是不是当时兰姐受伤或生病了,雨哥才着急成这样?”
众人一听,又相视笑起来。穆婷婷笑着说:“小妹妹,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你大了,自然会明白。”
小兰这时挽了小神女的手说:“小妹妹,你别听她胡扯的。来!我们到一边说话去,不然,她们又会捉弄你了。”
“哎!原来她们又在捉弄我了!我想,哪有人既没受伤、也没生病,无端端茶饭不思起来,还日思夜想呢。既然受伤生病了,还日思夜想的干吗?应安心养好身子才对嘛!”
众人一听,更一发好笑起来。小神女的天真可爱处,也在这里。她武功盖世,令人惊愕不已;她在对敌斗争中,也机智过人,叫人折服。可是她仍是山野中的小女孩,什么也不懂,一派天真无邪。
这时,聂十八和慕容白一对连襟,也从不同的方向而来。娉娉问聂十八:“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在这一带出现吧?”
聂十八说:“没有!”
慕容白却说:“在这崇山峻岭的荒野深处,就是一般猎人樵子,也极少出现,又有谁来这一带了?”
聂十八又进一步说明:“你们放心,在这一带五十里之内,没有什么人出现。”
原来钟离雨将小神女引来这里,是穆姐妹早已商量好的。目的是远避武林人士,不使江湖上人知道这一件事。为防万一,聂十八和慕容白在这一带望、防守,以防任何人闯进来。现在他们见事情已了,才双双出现。
慕容白问穆婷婷:“小妹妹与东海飞侠的交锋,胜负如何?谁胜谁负了?”
穆婷婷含笑反问:“你看是谁胜谁负了?”
慕容白略略望了望众人的面色说:“我看是谁也没胜,谁也没负,恐怕在气势上,东海飞侠略占上风,但想捉到小妹妹,恐怕是难以实现。”
慕容白所以这样判断,主要是他感到东海飞侠钟离雨,这个武林中少人知道的越女剑门三十八代掌门人,武功不但在自己之上,几乎与武林一代奇人聂十八不分上下。的确,在当今武林,除了聂十八,恐怕只有一阵风这位漠北一派的嫡传子弟,可以与钟离雨一争长短,其他人恐怕难与钟离雨交锋取胜。小神女自然是武功非凡,一身的真气也不下于钟离雨,但临敌交锋的经验怎么也不及钟离雨。她想胜钟离雨,怎么也不可能。只要小神女一不小心,极有可能为钟离雨击中。但若在山野森林之中,小神女不但机灵如猿,狡黠似狐,更兼得天独厚,钟离雨想捉到她,也不可能。要是在大海之上或平原之中,小神女恐怕不是钟离雨的对手,但也完全可以脱身而走。所以慕容白才作出如此的判断:谁也胜不了谁。
穆婷婷笑了笑:“算你还猜得不错!”
老怪物万里飞感叹地说:“小妹妹有如此的身手,与当年的小飞侠交手而不露败痕,真是一代胜过一代了!不但一代比一代强,更一代比一代怪!”
聂十八问:“什么一代比一代怪的?”
老怪物说:“当年我已是够怪了,从而有小怪物之称。谁知以后出了一个小飞侠,行为作风,比我更怪。现在又出了一个山野中的小精灵,行为作风,更是出奇的怪。不是一代比一代怪么?”
慕容白笑着说:“我看我们这次相聚,可以说是当今武林,东南西北四大怪相聚一堂。”
穆娉娉问:“怎么说是东南西北四大怪相聚一堂的?”
“我说得不对么?北是一阵风这个怪丐;南是小丫头这个小山妖;东是东海钟离雨飞侠;西的就是点苍派的老怪物。他们不是当今武林中的四大怪人?当今世上,谁有他们这么的怪?行为作风,都与一般常人不同。”
穆婷婷问:“那我姐夫聂十八,以及我们两姐妹,又算什么人了?”
“聂十八是位奇人,你们姐妹,更是一对奇女人!而且还奇中有怪。”
穆婷婷说:“你才奇中有怪哩!”
一阵风说:“好了,我们还是离开这里,赶回孟英山,商量武林中的大事吧。我想,经过钟离兄弟和小丫头这么一闹,不论是回龙寨的人也好,黑风教的人也好,他们更会跌入了五里迷雾中去,以为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神秘莫测、武功惊人的‘鬼脸帮’了。”
小神女问:“叔叔,你去猫儿山调查丐帮姚长老和武当派云道长的死因,调查得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为猫儿山的人所害?”
一阵风说:“我叫化敢肯定,他们之死,绝不是猫儿山人所为。”
“那是谁杀了他们?”
“是谁杀害了他们,我目前还不知道。”
“叔叔,你武学知识那么丰富,难道不能从死者身上的伤处,看出谁是凶手吗?”
“要是从死者的伤处来判断,那猫儿山的人,嫌疑最大。”
“哦?怎么猫儿山的人,嫌疑最大了?”
“因为他们完全死在一位高手的重掌之下。而猫儿山的二寨主九重掌巫昶,向以掌力在江湖上扬名,他的一记重掌,足可以开碑裂石,令人心脏俱碎,魂归西天。”
“那叔叔为什么敢说,他们不是死在猫儿山人的手中?”
“我了解过,姚长老和云道长遇害时,九重掌仍负伤在寨中养伤,别说他有伤在身,不可能杀得了姚长老和云道长。就是没有伤,以他的武功,也不可以一时间连杀两位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高手。但猫儿山,除了他有如此掌力外,其他四位寨主,都没有如此的掌力掌劲。所以我叫化才敢断定,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不是猫儿山人所为。”
“叔叔,当今武林中,谁还有如此的掌力掌劲了?”
穆婷婷说:“若说到当今武林有如此掌力掌劲的人,不少也不多,你风叔叔、聂十八哥、雨弟以及老怪物,都有如此的掌力掌劲。少林寺至化禅师的伏魔掌、丐帮帮主金子玉的降龙十八掌和崆峒派杜掌门的摧心掌,都有如此的掌力和掌劲。但他们都是名门正派的人物,他们总不会无端端的跑去猫儿山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吧?”
小神女说:“哎!婷姐姐,我是问黑道上的一些魔头人物,有没有如此的掌力和掌劲。”
一阵风说:“黑道上有如此内力深厚的掌力和掌劲的人恐怕不多,但神秘的黑风教,不但其教主的武功无人知晓,就是其手下人的武功,也没有什么人知道。”
小神女说:“看来,这恐怕是黑风教人所为!”
“不错!我叫化也这样认为。但这只是推测,却无证据。”
聂十八说:“这事,我们还是回去慢慢谈吧!”
慕容白说:“不错!我们在这里呆得太久了,还是回去说的好!”
于是这一群武林中的第一流拔尖上乘高手,分批离开,往孟英山的紫竹山庄而去。小神女与穆家姐妹及小兰结伴而行。路上,穆婷婷问小神女:“小妹妹,你还去不去参加回龙寨的武林大会?”
“婷姐姐,你们去不去?”
“看来,我们得走一趟。因为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都有人去参加,各处的一些侠义人士,去得也不少。我们要是不去,别人就会说我们摆架子,瞧不起他们。”
“那聂大侠和娉姐姐他们也去吗?”
“我姐姐和聂十八不会去,雨弟他们更不会去。一是他们没有接到武林帖;二来他们更不想卷入这一场江湖恩怨仇杀。但他们却会在暗中注视,不会袖手旁观。就是风叫化,他要调查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真正凶手,也不会去参加。只有我同老怪物会去。”
“婷姐姐,你看我去不去的好?”
“妹妹去有去的好,不去有不去的好。去,可以结识武林中有头面的风云人物,增广见闻;看看各种各样人的嘴脸。但你一去,回龙寨的人必然会向你问鬼脸帮一事,关心你是不是将被劫的侯府的人救出来了,到时你恐怕难以应付;不去,就免去了这方面的麻烦,让回龙寨的人疑神疑鬼,不知你与鬼脸帮的交锋是生是死。那鬼脸帮的事,在他们心目中永远是一个谜,难以解开。”
小神女说:“姐姐,这么说来,我还是不去的好!再说,我也不想去见什么头面人物,省得他们向我问七问八的。”
娉娉说:“不错!妹妹还是不去的好。武林中有不少的能人异士与机警过人的人物;妹妹一去,你的隐退之计,恐怕会给他们看穿,反为不美。”
“这么说来,我更加不去了!我宁愿他们说我失信,不遵守诺言。”
穆婷婷说:“妹妹,这不是什么失信不失信的事。侯府遭受巨变,你为了追踪鬼脸帮人,不能参加,人们自会理解。恐怕他们更担心你的安全,担心你遭到了鬼脸帮人的毒手。妹妹放心,到时我自会帮你说话,武林人士绝不会怪你失信。”
的确,小神女在雷公峰下与所谓的鬼脸帮人一战,很快就在江湖上传扬开了,首先邵家父子听到了三眼神端木良的详细报告,邵家父子一时间惊愕不已。在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晓、极为神秘的鬼脸帮?而且武功还这么惊世骇俗?三眼神可以说是回龙寨的一流高手之一,竟然接不了鬼脸帮人的一招半式,连刀也给鬼脸帮人夺了过去,还架在他的脖子上,其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要不是侯三小姐突然出现出手相救,三眼神就是不死,也为鬼脸人活擒而去。
侯三小姐在邵家父子的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高,连恶毒双仙也胜不了她,知难而退,侯三小姐的武功,对回龙寨的众多高手而言,恐怕是无人能敌。可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鬼脸人,居然能与侯三小姐战成平手,几百个回合,仍不能分胜负,要不是鬼脸人的鬼面具突然掉了下来,害怕真面目为人看见而惊走,他们之间的交锋,也不知谁胜谁负。
邵少寨主问三眼神:“端木堂主,当时那鬼脸人的鬼脸面具掉下来时,你看见他的真面目没有?”
三眼神摇摇头说:“在下看不清楚。当时他急用袖口掩面而飞走了。在下却从他的说话声音听出,这是一位内力极为深厚的中年男子,是江浙一带人士的口音。”
邵老寨主更感到十分诧异:“什么?是江浙一带人士的口音?”
“是!这一点属下没有听错。”
邵老寨主暗想:“奇了!江浙人士,怎么跑到遥远的贵州来?什么有钱人家不抢劫,却偏偏抢劫侯府,这到底有什么用意?是有意为难侯府,与武功惊俗的侯三小姐过不去?还是有意给颜色给回龙寨看看?因为这事不迟不早,正发生在自己广发武林帖、扫平猫儿山人的时候。
这方面,邵老寨主比任何人都来得深思远虑,也比任何人都敏感。回龙寨在这几年之间,不但与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都有来往,交情非浅,同时势力得到迅速发展,受到各方面人士的重视。帐下人才济济,高手如云,智能之士不少。他俨然以一方武林盟主自居,已雄视天下武林了。他早已将湖广、贵州、广西一带视为自己势力的范围之下,触角也伸到了江西、广东和云南一些地方。只要在他的势力范围下,有人敢为非作歹,他都以正义的面孔,派人去惩治,平定一方之乱为己任,以显示自己的侠义行为。正因为这样,他才容不得猫儿山这伙绿林好汉的存在。初时,他还想将猫儿山这伙人收为己用,成为回龙寨在桂北的一个堂口。谁知以林中飞狐为首的猫儿山人,不但桀骜不驯,更敢与自己分庭抗礼。这么一来,他一定要想尽千方面计扑灭猫儿山了!
正当他广发武林帖、邀请中原九大名门正派和侠义人士围剿猫儿山时,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从未听闻过的鬼脸帮来。本来一个侯三小姐的出现,已令他头痛。不过,现时尽管不能将侯三小姐收为己用,但起码能稳定下来,不与自己为敌,还答应参加自己发起的武林大会。现在又出了这么个鬼脸帮,在自己势力范围中作案。尽管是与侯府过不去,与侯三小姐为敌,但也将自己一方盟主没看在眼里。他隐隐感到事情不是这么的简单,敏感到似乎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正当他沉思时,他儿子邵震山却问他:“爹!在江浙一带,有哪一位武林高手,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
邵老寨主想了一下说:“讲到江浙一带出名的上乘高手,就是公孙世家了。尽管公孙一家以剑术上乘闻名武林,但也没有如此惊世的武功,轻功更不见长。何况公孙世家素以侠义作风著称,绝不会干出这种抢劫、掳人的无耻事情。可是,除了公孙世家,还有谁呢?”邵老寨主说到这里,蓦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神秘人物,脱口而说,“还有一个,其武功才有如此之高!”
邵震山急问:“爹!是谁?”
“水月宫!”
邵震山不由一怔:“水月宫?”
“不错!是水月宫。只有水月宫的人,才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行动也非常的神秘。但他们一向以行侠仗义为己任,专门对付贪官污吏和罪恶累累的魔头人物,他们骤然而来,又悄然而去,江湖上至今没人知晓他们从何处而来,往何处而去。他们从不滥杀无辜,更不会去为难殷富守本分的人家。但他们的活动多数在江浙和鲁直一带,从不涉足中原,更不会到偏远的贵州、云南一带来。除非是……”邵老寨主说到这里,又急问三眼神:“你看出那鬼脸人的武功出于何门何派?是不是水月宫人的武功门路?”
三眼神面露愧色说:“寨主,他的出手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议,属下简直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但属下可以说,他和侯三小姐的武功,不是中原武林任何一门派的武功,是属下从来没有见过的。”
邵老寨主说:“要是鬼脸人是水月宫的人,你当然看不清楚了!”
邵震山却问:“爹!你刚才说除非是什么的?”
“我是说水月宫的人,不可能去为难一向行善的侯府。何况他们在大闹金陵之后,再也不多在江湖出现。除非是水月宫的公主上官茜茜,听闻侯三小姐的武功惊人,深奥莫测,一时心痒难禁,特意前来会会侯三小姐,比试高低,以这样的方法,故意劫走了侯府的人,将侯三小姐激怒出来,不由侯三小姐不与他们交锋了。”
邵老寨主这一位武林中的枭雄人物,在看事物时,确与其他人不同,有他的独特见解。在内心的深处,他仍然不大相信江湖上有这么一伙武功奇高的鬼脸帮出现。他这一看法,不能说不对,但他只想到水月宫,怎么也想不到是以往捉弄人间的小飞侠、越女剑门的第三十八代掌门人钟离雨,前来找小神女比试武功。
的确,越女剑门一派,不为武林中知道,也不想为人知道。尽管钟离雨参加了鄂北第一峰大洪山对天魔教的一战,让东厂的群英尽墨,但人们只知道他是穆家姐妹的弟弟,而不知道他是越女剑门的掌门人。而大洪山的一战,群雄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名动武林、威震天下的黑豹身上,因而将他忽略了。自那一战之后,聂十八、穆家姐妹和钟离雨立刻隐退山林、海岛,几乎不再在江湖露面。事隔十多年,渐渐已为人们淡忘,钟离雨更没人去谈论。邵家父子又怎么知道武林中还有这么一个古老的门派——越女剑门派?哪怕是富有心计、关注武林大事的邵老寨主,也没去注意钟离雨这么一个人物,因事隔多年,水月宫人和隐侠公孙不灭在江南的出现,反而引起了他极大的关注。茜茜公主和隐侠大闹金陵南京,他更是特别注意茜茜公主和公孙不灭的去向。后来见他们也同样隐退江湖,没有称雄武林、一统江湖的大志,他才放心。正因为这样,回龙寨从一个在武林中默默无闻的山寨,在他的苦心经营下,逐渐崛起,现在已成为武林中一个知名的大寨了,与中原九大名门正派、四大武林世家平起平坐,甚至声望还响过他们。起码在湖广一地,成为了武林中人仰慕的一个侠义帮派,他又是一位慷慨好义、礼贤下士、荡平湖广一些邪恶势力、维护一方平安的侠义寨主。就是湖广布政司大人,也借重他维护一地的安宁,封回龙寨为“天下第一寨”。如此一来,邵家父子名声便如日中天了。怪不得邵老寨主俨然以湖广武林盟主自居。
现在,经儿子一问江浙方面有什么武林高手时,他很快便想到水月宫人。三眼神端木良听他说,是水月宫人故意用劫人的方法,激侯三小姐出来比试高低,不由一怔,问:“寨主,水月宫人真的会这样?”
邵老寨主说:“可能你不了解水月宫茜茜公主的为人,她不但是一位专管闲事、好打不平、锄恶行善的人物,她更争强好胜,爱找一些所谓武功奇高的人比试武功,看是不是像江湖中所传说的那样。”(有关水月宫茜茜公主一事,请看拙作《隐侠传奇》一书。)
邵震山说:“爹!极有可能是水月宫的茜茜公主,前来找侯三小姐比试武功,不然,江湖上怎么无端端冒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鬼脸帮来,而且武功还高得这么的惊人。孩儿也曾听人说过,茜茜公主在铲除浙中恶霸马家庄时,曾经戴了鬼脸帮面具行事。”
三眼神说:“不错!恐怕是水月宫人所为了。属下现在回想到侯三小姐与那鬼脸人交锋的情景,鬼脸人不志在杀害侯三小姐,不用兵器而用双手,志在活捉侯三小姐。而侯三小姐也不想杀了他,只想将鬼脸人活擒过来,以救被劫走的亲人。现在想起,鬼脸人的确是在与侯三小姐比试武功了。要是这样,属下对侯三小姐的安危放心了!”
三眼神所以这样说,他对小神女从刀口下将他救出来之恩,仍十分的感激,因而对侯三小姐的安危特别关心,他自愧自己武功不济,轻功更不行,无法在交锋中相助侯三小姐,更不能在侯三小姐追赶鬼脸帮人时,自己能跟踪相助,从而十分担心侯三小姐的安全。现在听老寨主这么一说,他放心了。可是他这一句话,却招来邵老寨主内心的猜忌。
第四十七回 江湖狂生
第四十七回 江湖狂生
上回说到三眼神的一句话,招来邵老寨主猜忌。别看邵老寨主礼贤下士,对属下十分关怀,一副仁厚长者的宽容面貌,其实他是一个胸襟狭窄的人,跟帝王的心理一样,十分的猜忌。他认为自己的属下,只能对自己忠心,对自己感恩,不可对他人感恩,不然,就是对自己不忠,以后会生异心。因此三眼神对侯三小姐感恩,他感到就不是滋味了!侯三小姐的武功那么深奥莫测,人也与其武功一样,也是深奥莫测,不为自己所用,有时还与自己过不去,他已将侯三小姐视为可怕的潜在劲敌。何况侯三小姐还与自己的死敌猫儿山那伙人交情非浅,更为林中飞狐宫琼花卖命,挡灾。而三眼神居然对侯三小姐有感恩之情,怎不犯了他的大忌?
在邵老寨主的内心深处,他真希望江湖上有这么一伙武功奇高的鬼脸帮与侯三小姐为敌,最好鬼脸帮人将侯三小姐干掉,或者两败俱伤,那无异给自己除了一个大隐患。可是据他判断,江湖上不可能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晓的鬼脸帮,反而是轰动武林一时的水月宫人的出现有这种可能。要是真的是神秘莫测的水月宫茜茜公主出现,特意来找侯三小姐比试武功,那后果更为可怕。茜茜公主不但武功奇高,为人机灵怪异,更爱管闲事,好打不平。要是她与侯三小姐比试武功之后,惺惺相惜,结为知友,两人联手,极有可能破坏这一次由自己费尽心机召开的武林大会。邵老寨主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不寒而栗:那才是真正坏了自己精心策划的大事。
邵老寨主对三眼神微微点了下头:“你能这样关心侯三小姐的安危,实在难能可贵,我也是十分关心侯三小姐的安危。”邵老寨主这一句已是口不对心了,他跟着又说出一句更是口不对心的话来,“但愿侯三小姐碰上的是水月宫的茜茜公主,而不是鬼脸帮的人。端木堂主,你最好立刻四下打听,看看侯三小姐的情况如何,更要暗中调查,是不是水月宫的人,来到了我们这一带。至于寨中其他的事务,你不必去理了,我自会吩咐其他人给你打理白虎堂的事。”邵老寨主这么一说,无异将三眼神调离了这个掌握寨中大权的白虎堂,只专门去侦察这一件事。这就是三眼神无心的一句话,招来邵老寨主猜忌的结果。
三眼神仍不知道自己为邵老寨主猜忌而失去了大权,反而认为邵老寨主十分重用自己,连忙应着:
“是!属下立刻去办。”
当三眼神转身离开时,邵老寨主立刻轻轻地对儿子说:“震儿,你更要暗中调查水月宫人的踪迹,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立刻向我汇报。记住,千万不可招惹水月宫人。”
“是!爹!”
事隔两天,在一处不为人知道的地方,不露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也在倾听心腹追魂剑独孤燕的报告。黑风教教主似乎对独孤燕的这一次行动了如指掌。他冷冷地问:“你看出那鬼脸帮人的武功招式没有?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独孤燕说:“属下看不出来。”
“你听不听出鬼脸人的说话声,是江浙一带的口音?”
独孤燕不由一怔:“教主怎么知道?”不禁暗想:难道教主当时也在场?这不可能,自己所带的人,以及回龙寨端木堂主所带的人,自己全都认识,莫非当时教主隐藏在附近一带,暗中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同时也注意观察了鬼脸人和那小丫头对话和交锋的情景?只有这样,教主才能知道。
教主“嗯”了一声说:“没有什么事能瞒过老夫的一双眼!不过你放心,老夫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担心你也像鹰爪王、锁喉手遭到不测。老夫失去了锁喉手和鹰爪王,再也不想失去你和推心掌了,所以暗中跟随着,有事发生,也能及时出手相救!”
独孤燕慌忙感激地说:“多谢教主对属下关怀之恩。”同时暗暗庆幸自己一切依照教主的吩咐行事,没有自作主张。独孤燕这个老江湖,何尝不知道暗中监视和暗中保护,是一件事的两种说法。他不能不装出感激之情,不然更遭到教主的疑心,招来杀身之祸。
教主点点头:“这次你表现很好,没引起别人对你的注意,也没人在暗中尾随你们的行踪。”
独孤燕又慌忙说:“这都是教主平日教导属下的结果,这说明教主的英明伟大,属下只是小心翼翼按教主的吩咐行事而已。”
“唔!很好!你既然听出鬼脸人是江浙一带的口音,难道没想到江浙一带,谁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
“属下感到,除了水月宫人,恐怕没人有如此快如闪电的奇高武功。至于说到公孙世家的剑法,属下以为,属下的追魂剑法,一点也不在公孙世家之下,哪怕是公孙不凡,属下也不会看在眼里。”
“你看,鬼脸人的武功,是不是水月宫人一派的武功?”
独孤燕迟疑了一下说:“不是!”
黑风教教主在面具里一下睁大了眼睛:“不是?你怎么知道不是?”
“不瞒教主说,属下过去曾与水月宫的人交过锋,一般来说,水月宫的男女,善长的是不可思议的剑法,轻功也非常的好,但绝没有鬼脸人如此匪夷所思的身法与掌法。尽管鬼脸人出手快如电闪,行动如鬼魅,但与水月宫的人武功套路,是迥然不同。何况有如此招数能随心意而发,恐怕除了水月宫宫主和水月宫的茜茜公主有这样的境界外,其他人都没有。可是与小丫头交锋的鬼脸人,却是一位中年男子,而不是茜茜公主,更不会是水月宫宫主上官无极了!”
若论武学造诣,独孤燕比三眼神更胜一筹;若论见识,也比三眼神广阔。的确,独孤燕是江湖上少见的使剑上乘高手。三眼神善于侦破疑案,武功却不过是一般的高手。独孤燕原是京师直鲁一带的大盗,犯案累累,加上轻功极好,别说各地的官府捕快们无法追踪缉拿,就是一些武林的侠义高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丧身在他的追魂剑下实在不少。后来,他招惹了水月宫人,成为了水月宫人的追杀对象。在一次与水月宫人的交锋中,他刺伤了对手,自己也身受重伤。在逃命时,幸得一位蒙面人出手相救,这个蒙面人就是现在的黑风教教主。黑风教教主不惜以自己体内的真气,将他从阎王殿中拉了出来。他为了报答教主的救命的大恩,隐姓埋名,追随教主,成为了教主身边最为信任的人——近身武士,终身以死相报。京师直鲁大盗,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江湖上传闻,他已为水月宫人除掉,再也不在人间。
黑风教主听了他这一番话,一时沉吟不语,暗想:既然不是水月宫人,那就不是什么茜茜公主找侯三小姐比试武功了。他十分相信独孤燕所说的话。蓦然间,他又想到一个可怕的人物来,问独孤燕:“那个鬼脸人,会不会是水月宫公主的丈夫公孙不灭?”
独孤燕又摇摇头:“不是!”
“哦?你敢这般肯定?”
“因为属下也曾见过公孙不灭的武功,说得不好听,公孙不灭借武门的武功,诡异、刁狠、歹毒,几乎招招志在取人性命,给他击中,就算不死也重伤残废;不似鬼脸人的武功,极为正道,志在制敌而不是取人性命,有点近似佛门的武功,比黑豹的武功还来得仁慈,就是给击中,也不至于重伤致残。”
“哦?世上竟有这等的武功?”
“属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武功。可惜他出手太快,属下看不清是什么招式。要不是那小丫头狡黠如狐,快似鬼魂一般的身法,其他人简直接不了鬼脸人的一招半式,就是上乘高手,也难以接上他十招。”
“鬼脸人的武功竟这样的惊世骇俗?”
“以属下看来,他几乎同教主一样,同样是惊世骇俗。”
黑风教主沉吟不出声了,暗想:难道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可怕鬼脸帮?它是以往就有,还是第一次亮相江湖?为什么他们不向其他人下手,偏偏向侯府下手而挑战侯三小姐这个小丫头?他们是与侯府有怨?还是想击败侯三小姐,从而想扬名江湖,惊震武林?黑风教主对鬼脸帮的行动,几乎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鬼脸帮人抢劫侯府,挑战侯府小丫头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会不会成为自己争夺武林的可怕劲敌?出现一个侯三小姐,已够黑风教教主头痛了,现在又凭空跳出了这么一个鬼脸帮,其神秘之处,不下于自己。
黑风教主最后说:“今后你要多注意鬼脸帮人的活动。”
“是!教主!”
“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暴露了自己。”
“属下知道!”
其实,钟离雨只是一时的好奇好胜,要与小神女比试一下武功而已,只因为不让小神女知道,才闹出了这么一个“鬼脸帮”来。但这样一来,却将邵家父子和黑风教的人弄得手忙脚乱,紧张起来,兴师动众,四下去打听了。这正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正当邵家父子和黑风教主听报告、询问事情经过、打发人去暗中调查时,小神女和穆家姐妹他们在听泉山庄,早已商议好今后的行动计划,要挖出挑动江湖上仇杀的大黑手——黑风教出来。他们便分头外出行动了。
因为小神女和小三子常在一起,已引起了江湖上人的特别注意,所以这次行动,他们不在一起了,由一阵风带着小三子,再转到猫儿山一带,去追踪杀害丐帮姚长老、武当山云道长的真正凶手;慕容白和穆婷婷,老怪物和小芹这两对夫妇,去参加回龙寨的武林大会;聂十八和穆娉娉不露面,暗中相助一阵风和小三子,护着他们的安全,以免他们遭人暗算。单是一阵风,根本就不需要人保护,但小三子就不同了,担心在调查中若与一阵风分开时,易招神秘莫测的黑风教人的袭击。他们怀疑,黑风教人极有可能就隐藏在猫儿山一带,说不定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真正凶手,就在那一带出没。他们一明一暗,很有可能将凶手引出来。
小神女和钟离雨夫妇,却到宝庆府一带活动。宝庆府的所在地是邵阳县南面的高霞山,便是邵家父子发祥地根据地了。回龙寨坐落在高霞山深处的一个险要山峰中,历经十多年的经营,回龙寨现在是寨中有寨,寨外有寨,山峰上,屋宇连成一片。看来回龙寨有一位高人,会奇门之术,所有房屋布局,都按奇门中的九宫八卦而建筑。寨里寨外,道路错综复杂,形成了一座迷宫,一般武林人士,要是闯进了回龙寨,便不能辨认东西南北方向,给困死在回龙寨中,束手就擒。
回龙寨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热闹的小市镇,名为回龙镇,坐落在山中的咽喉之处,不论从任何方向要去回龙寨,非经过这小镇不可。小镇的商店,是应有尽有,茶楼、酒馆、赌扬、妓院、当铺,以及各式各样的商店,一应俱全,甚至比邵阳县城还热闹。市镇虽然不大,却有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赌场、茶楼、客栈、妓院,自然由回龙寨人一手经营,或者与邵家父子关系密切的人经营和打理,由回龙寨的青龙堂维护治安,正因为它有赌扬,治安又非常好,所以不少的富豪子弟、大商巨贾,都来回龙镇赌博,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不愁受到生命的危险和财物给人偷窃。要是有人敢在回龙镇上为非作歹,进行抢劫盗窃、杀人放火,必然遭到青龙堂人的严惩追杀。哪怕就是回龙镇四周百里之内抢劫路人和来往旅客的,青龙堂的人也负责追踪、赔偿,将行凶者就地正法,不会使人有任何损失。不然,远方的人就不敢来回龙镇经商和玩耍了。
其实回龙镇是高霞山中的一座赌城,因赌而带旺了各式各样的行业。何况高霞山有不少风景名胜之地,一些文人雅士,也跑来回龙镇住下,四处观赏高霞山的风景美色,兴之所至,也加入赌博玩玩,或到青楼里与名妓饮酒作乐,自认为风流潇洒,不拘小节。
正因为这样,回龙镇才热闹非常,灯火箫声彻夜。反而早上辰时之前,市面冷冷清清,行人稀少。回龙镇是深山处一座不夜的赌城,有人一夜成豪富,有人一夜倾家荡产,只落得赌场给他几十文铜钱,打发他回家,或者沦为奴仆。
这个在邵家父子直接统治下的所谓治安极好的繁华热闹小镇,其实是有钱人家的欢乐窝、销金地,更是罪恶、苦难的深渊,贫苦百姓的可怕陷阱。正所谓十赌九输,一夜暴富的寥寥无几,更多的是倾家荡产、卖儿卖女、流浪街头,或者投河上吊,或者成为亡命之徒,在异地成为抢劫杀人的凶犯。他们固然不敢在小镇百里之内为非作歹,一出百里之外,他们就穷凶极恶了。赌场最大的赢家,就是邵家父子,要不,他父子两人怎能挥金如土、豢养那么多手下与奇人异士?何况回龙寨在各处的堂口,都有大小不同的赌场,他的财源更是滚滚而来。
这个所谓正道上的侠义人士,其实是江湖上最大的黑社会人物。只不过给他一副假面孔蒙骗了。他解囊相助、仗义疏财、慷慨大方、礼贤下士、重金招聘各处的英雄豪杰的钱财,都是他巧取豪夺得来的财富,与侯府的行善不可同日而语,更与幽谷大院从事生产、经营正当商业有天渊之别。
最近几天来,这个深山中的繁华、热闹小镇更为热闹了,出现了不少三山五岳、奇形怪状、服装各异的江湖人物,有和尚、道士、尼姑、行僧、乞丐、富豪、秀士、儒生、翩翩少女、倜傥公子,以及占星卜卦的相士与卖艺的艺人,或者是道岸貌然的长者、神态凶恶的武士,神秘莫测的方外人与江湖上的游侠、浪子、刀客、剑士和风尘女子。
他们的性格、作风更各有不同,有的冷漠淡然,有的热情似火,有的神态飘逸、和蔼可亲,有的面容猥琐、令人生厌,有的豪爽大方、出言无忌,有的面容古板、如古老石山、不苟言笑。他们都是各处的英雄豪杰、侠客义士和一方霸主,以及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的高手或掌门人。
他们都是接到了回龙寨的武林帖,纷纷赶来参加盛会。尽管离武林大会还有几天的日子,他们还是三五成群,四六结队相继前来。最先赶来的是丐帮的金帮主,率领五位长老和一批高手。他们誓要为惨死的姚长老报仇雪恨,扫平猫儿山。跟着是武当掌门人云风道长,带了武当七剑而来,也是要向猫儿山讨回人命。
至于各地群雄和少林、峨嵋等门派,有的是碍于邵家父子的情面,有的是仗义而来,有的是带着亲人曾为七煞剑门人杀害的仇恨而来。他们曾经追踪七煞剑门的余党多年而不可得,现在听闻林中飞狐宫琼花竟然在猫儿山占山为王,纷纷相约赶来了。桂北、湘南、黔东的各处群雄,恼怒、仇恨猫儿山人抢劫了他们的财富,杀害了他们的亲人,凭自己一人的势力,难以与猫儿山抗衡。现在回龙寨发出武林帖,声讨猫儿山,哪有不赶来参加?
也有的人是希望自己和门下弟子,见识各处的英雄豪杰,瞻仰中原九大名门正派掌门人的风采,攀下交情,增广见闻,使自己学武有所收益,更希望在有名的高手中讨教几招而来。但更多的人,是为趁热闹而来。有不少的人,没有得到武林帖,认为这是武林十多年来难得的一次盛会,也闻风而来。他们大多是一些江湖上卖艺的人、卜卦术士和不出名的刀客剑士、独来独往的游侠。所以一时间,这个深山小镇,出现了众多的奇形怪状,三山五岳的人物。当然,他们是得不到回龙寨人的接待的,只好各自找地方居住。
不但是这个深山小镇出现了众多的江湖人物,就是邵阳城中和高霞山四周的一些乡村小镇,也出现了不少的武林中人。有的路经这里前往回龙寨,有的是就在当地住下,等待武林大会的召开再赶去。他们之中,绝大多数是没有武林帖的,更有的是不受回龙寨欢迎的人物。其中有的人,是猫儿山的,他们化装成一些武士刀客,前来打听回龙寨的举动,准备如何应敌,一决生死。
钟离雨夫妇和小神女,也出现在邵阳城中,他们扮成富豪人家,投宿在一间客栈中。钟离雨和小神女的内功修为,已达最佳上乘化境,他们和聂十八一样,内力之深,达到了反璞归真境地,哪怕是当今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也看不出来,以为他们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不会武功的人。反而是幽谷大院的小公主小兰,却没达到这种化境,神蕴飘逸,目光不时流露出是一位身怀绝技的中年妇女,武林高手们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一位不可招惹的上乘高手。何况她一举一动,轻灵、敏捷,更瞒不过武林中人的眼光。正因为这样,她像富豪人家的夫人一样,出门坐车坐轿,或者面戴轻纱,不让人识其真面目。
他们三人的武功,单是其中的一个,足可令江湖风云变色,武林人士骇然惊愕。他们举手投足之间,便可以放倒了任何一位武林高手,令其惊畏而退。要是一些好胜争强的武林人招惹他们,那简直是自找没趣。
小兰的性格是庄重严肃,不会去招惹他人,更不想去多生事端;钟离雨的性格是不拘小节,更喜欢去捉弄人;在好奇、好捉弄人方面,小神女几乎与他相同。他们两人共同之处就是两个人都生性诙谐,爱说笑话,所不同的,钟离雨是有意识去做,通过戏弄对手,了解对手的个性、爱好和心灵的美与丑,从而惩治恶人、暗助好人。而小神女完全出于少女的天真、好玩与好奇心理,出于本性,是没有意识的行为,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却又是共同的目的。
不过,自从成婚以来,又正式成为了越女剑门第三十八代掌门人,因而有所收敛了,说话也正经谨慎起来。尤其是对方是女子时,更不敢胡乱说话,以免引起小兰的误会。同时小兰也不喜欢他不管什么场合都与人说话、没半点正经的做法,往往因此微怒拂袖离去。这样,更弄得钟离雨不能不改了。
有一次,他们在路上谈起人的各种各样的形状与面貌,钟离雨问:“小妹妹,你有没有见过一种红头发、蓝眼睛、勾鼻子的人?”
小神女说:“见过呀!”
钟离雨惊讶地问:“你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了?”
“在一间和尚寺里呀!”
“哦?他们也跑到和尚寺了?”
“他们不但跑到和尚寺,还跑到和尚寺的一面墙壁上去了!”
“什么?他们跑到墙壁上干什么?”
“干活呀!”
“干活?干什么活?”
“他们干的活可多了,剖人的肚子呀!割人的舌头呀!甚至还将一些人活活地锯开,让血流满一地。”
小兰听得睁大了眼睛问:“他们怎么这般的残忍?小妹妹,你见了怎么不制止他们?”
小神女眨眨眼皮说:“我可没法去制止他们。寺里的老和尚说,那些给剖开肚子、割去舌头的人,都是世上最坏最恶的人,下到地狱应有此报。”
小兰又愕异了:“什么?地狱?”
“当然是地狱呀!雨哥说的红头发、蓝眼睛、勾鼻子的人,不是阴间的夜叉和小鬼吗?有的夜叉,还头上开岔、耳上生毛、一律不穿衣服,只穿短裤哩!”
钟离雨和小兰一听,不由相视大笑起来。小神女将钟离雨所说的外海异域人,当成了地狱里的夜叉和小鬼了!怪不得她在和尚寺里的壁画上见过,小兰笑着说:“小妹妹,他说的可不是壁画上的夜叉、小鬼,是真有其人,但不是我们东土之人!”
“世间上真的有红头发、蓝眼睛、勾鼻子的人吗?”
钟离雨笑着说:“小妹妹,我不骗你,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不过他们说话叽哩咕噜,像鸟叫一样,我们一句也听不明白。”
“那么说,他们要不是阴间小鬼,一定是什么夜叉国的人了!”
“是不是夜叉国的人,我们就不清楚了,但肯定他们不是阴间的小鬼。”
小神女说:“你以为我相信吗?”
“哦?你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啦!我爷爷说,在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神,当然也没有夜叉啦!那是一些人胡编乱造出来的。要是有,你们干吗不捉一二个给我看看?”
“好好!小妹妹,要是你跟我们去东海,我一定会捉一两个这样的人让你看看。”
“哎!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想骗我去东海跟你们玩!其实你们不用编这么一个红头发、蓝眼睛的人,我也会跟你们去东海玩的。因为我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海哩!看看海是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
由于他们之间的生活环境不同,见闻不同,一路上倒闹出了不少的笑话来。
其实钟离雨一点也没有骗小神女,当时的台湾,就为荷兰占领,他们的船只,不时在东海海面游弋,拦截渔船,钟离雨夫妇也因此与荷兰人交锋,杀得他们大败而逃。以后直到郑成功渡海,才将荷兰人赶出了台湾。这是史话,不是本书所写的范畴了。
当他们在邵阳县城投宿时,客栈已住了不少各处来的江湖人士,他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谈论武林中的大事,更离不开这次武林大会的内容了。一位秀士打扮的说:“这次大会真是盛会,连远在西域的昆仑派,也派了两位一流的高手参加。”另一个麻衣人说:“哼!昆仑派派人参加有什么稀奇,在下还听说,连远在关外长白山的鬼影侠丐和飞天妖狐,也从关外赶来了。这才有一场好戏看哩!”
又一位黑衣汉子说:“这又有什么好戏看的?他们一向是七煞剑门人的死对头。林中飞狐宫琼花这个女魔头,碰上了他们,可以说是碰上了要命克星。他们夫妇出手,用不了几个回合,便可力擒这个女魔头。猫儿山的一伙山贼,登时便溃不成军,根本没有什么激烈的交锋,有什么好看?真正好看的,那应该是棋逢敌手,不分上下,交锋炽热的场面,那才有看头。”
麻衣人一声冷笑:“老弟,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他们是来相助回龙寨的?”
“他们总不会去相助猫儿山人吧?”
“这就很难说了!”
“他们跑去相助猫儿山?那不是不分黑白、颠倒是非、公然与武林为敌了?鬼影侠丐吴三大侠,可是一位有名的侠义人士,不可能去相助这个女魔头。”
“老弟,我说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武林有不少的事情,往往出乎意料之外。”
“老兄,你凭什么说鬼影侠丐会去相助这个女魔头?”
麻衣人一笑说:“老弟,你难道没听人传说,女魔头心爱的宝贝儿子粉面哪咤,是飞天妖狐的干儿子么?”
在座的其他人一听,顿时愕然起来,几乎不敢相信。黑衣人说:“老兄,你别胡道八道,世有哪有这种不可理解的事情?粉面哪咤这个小魔头,怎会是邢女侠的干儿子了?”
麻衣人说:“当然,这种事情的确是令人难以置信,但粉面哪咤的幻影十八变身法,却是千真万确的事。不是鬼影侠丐传授给他,又有谁传授给他了?总不会是黑豹聂大侠传授给他吧?”
在座的有附和说:“不错!小魔头会幻影十八变身法,有人曾目睹过,看来粉面哪咤是飞天妖狐邢女侠的干儿子,恐怕不是空|茓来风,确有其事。”
又有人说:“要是这样,那真是有一场好戏看了!”
有人搭话说:“不错,要是鬼影侠丐和飞天妖狐相助猫儿山,何只是好看,恐怕慕容家的慕容白与穆婷婷女侠,也会卷了进来,那才是连场好戏哩!他们可是鬼影侠丐夫妇两人生死之交的好朋友,岂能坐视不理?他们的身后,更有惊震武林、名动天下的黑豹与穆娉娉。”
更有人担心起来:“要是这样,江湖不大乱了?”
最先说话的秀士说:“胡兄!我看你真是杞人忧天。吴三大侠夫妇和慕容家,都是名满武林的侠义人士,怎会去相助猫儿山这伙山贼草寇?就算粉面哪咤是邢女侠的干儿子,恐怕他们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干儿子,公然与武林侠义人士为敌,那江湖上还有何正义可言?说不定他们是来劝说女魔头和干儿子向武林谢罪认错,平息这场干戈。”
那个担心的人说:“要是这样就太好了!”
一位一直在旁默听的褐衣汉子,听了人们的议论之后,一声冷笑说:“我看你们有点痴人说梦话,这场干戈能平息下来么?”
“什么?不能平息?”
“当然不能平息!先别说猫儿山人会不会谢罪认错,就是他们真的这样,武当、丐帮两大派也不会接受。那他们的云道长、姚长老之惨死,怎么向门人交代?退一步说,就算武当、丐帮答应,回龙寨的人也不会答应。他们在鹰嘴峡一战,死了那么多的人,谢罪认错一句话就能解决了?”
“依老兄说这一场大战是没法平息了?”
“除非是猫儿山大小五位寨主,一个个在群雄面前自尽,把整个猫儿山夷为平地,才能平息得了!”
“这么说,是逼猫儿山人非战不可!”
“不错!要不,邵家父子为什么要召开这一次武林大会,惊动了天下群雄?”
蓦然之间,在邻桌一位自斟自饮的儒生一声哂笑,语出惊人地说:“什么武林大会,这简直是胡闹!无事找事。”
在座众豪杰一听,不禁相视愕然。这么庄严隆重的武林大会,怎么是胡闹了?要是让回龙寨的人听到,这儒生不是无事找事了?不责问他才怪,弄得不好,甚至会给他一次难忘的教训。幸好在座的没一个是回龙寨的人,都是各地来的江湖人士,而且大多数都没有武林帖,而一两个有武林帖的,也都是江湖上的独来独往的刀客剑手,游侠浪子,不愿受任何约束,因而在这客栈中投宿。因为有武林帖的人,大多数都会受到回龙寨在邵阳县城邵阳堂的隆重接待,不是安排他们在堂口迎宾处住下,便是直接带他们去回龙寨。在客栈住的,绝大多数是一些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的人物。
这位儒生的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愕然,也引起一些人的反感。首先是那位秀士说话了:“阁下,怎么如此出言?这一次伸张正义,正邪不两立的武林大会,怎么是胡闹了?”
麻衣汉子也责问:“你怎么如此污蔑这一次武林大会?”
儒生不屑地看了众人一眼:“我说它胡闹,已是十分的客气,说得不好听的,我说它是有意挑动一次江湖大仇杀!”
麻衣汉子一下跳了起来怒问:“你是不是猫儿山派来的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我对你不客气了!”
儒生更是一脸轻视地说:“凭你?”
麻衣汉子当的一声,一口闪光的利刀出鞘,说:“你敢这般小看我?我今天非教训你一下不可!”
儒生一笑,身形一闪,众人看不见他是怎么出手的,麻衣汉子手中的一口刀,早已转到了儒生的手中,同时麻衣汉子已呆若木鸡,不能动弹。显然儒生夺下他手中的刀时,已封了他的一处|茓位。
这一行动与变化,不但在座的人骇然,连小神女也惊讶起来:这可是上乘高手的身手,这儒生是什么人?
儒生早已身回原位,看看夺过来的刀,又看看麻衣人,略为运气,已将这口刀震断成四五块,散落地上,不屑地说:“凭你,凭这口刀,就能教训我么?太不自量了!”他又环视众人一眼说,“你们放心,我不是猫儿山人,也不是他们的朋友,更不为他们说话。”
众人一听,才放下心来。秀士问:“既然这样,阁下何以说这次大会是胡闹了?”
“你不觉得胡闹么?试想一下,猫儿山人数不过二三百人,成为高手的不过大小五位寨主而已。而回龙寨的人,恐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单是凭回龙寨之力,便可荡平猫儿山。再加上武当、丐帮两大派,要取猫儿山,简直是垂手可取,何必要召开这次武林大会,这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众人一听,又相视愕然。的确如这个儒生所说,若要消灭猫儿山人,以回龙寨的人手已足够了,似乎没有召开这次武林大会的必要。可是邵家父子干吗这样兴师动众、大发武林帖、召集天下群雄,对付在江湖上几乎是微不足道的猫儿山,其用意与目的是什么?是邵家父子显示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和号召力?还是以此令猫儿山不战而屈服?还是凭这一举动杀鸡儆猴,威震湖广一地的山贼草寇,令他们屈服在回龙寨的威严之下,只能顺从而不敢反抗?或者这三方面的因素都有?要是这样,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不但为邵家父子利用,天下群雄也为邵家父子利用了!这就不是什么胡闹,而是有其他用意了!
小神女也不禁暗暗赞同这儒生说话,可是又想知道这儒生是什么人。是神秘的黑风教人?还是一位世外的高人?但可以肯定,这儒生不会是九大名门正派的人。小神女暗暗问钟离雨:“雨哥,你知道不知道这儒生是什么人?”
钟离雨摇摇头:“不认识,但他却是一位上乘高手,内力十分深厚。”
“我来试试看他是什么人!”
钟离雨含笑说:“好呀!”
小兰轻说:“小妹妹,你可别暴露了自己。”
“兰姐,我知道。”
于是小神女在这时扬声说了:“人家喜欢召开这一次武林大会,你管得着吗?”
儒生抬头一望,竟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向自己发话,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显出一片的天真。这时的小神女,也是女扮男装、衣着华丽,是一位富家子弟的打扮,在人们的面前,与钟离雨是叔侄相称。
儒生又不禁打量了钟离雨夫妇一眼。他听到钟离雨轻轻喝住小神女:“你别乱说话,这是大人们的事。”
小神女说:“叔叔,我问问也不行吗?”
在座的人们听小神女这么的问,不禁又相视色变。因为这么的问,不但不礼貌,更像是挑战,儒生一身的武功高不可测,谁也不敢去招惹,竟然是一个童子去招惹了!这儒生能受得了?尽管是童言无忌,这儒生不会与这无知的童子计较,但他身边的大人,难免不受其累。
儒生果然不与小神女计较,也不怪其大人,因为他已听到钟离雨喝斥小神女,同时从小神女的称呼中,知道他们是叔侄关系。看来这个富家公子在家中骄纵惯了,缺少家教,又一派天真,不知厉害,胡乱说话。总不能因此而教训这么一个无知的小孩吧?何况他叔叔已喝住他了。儒生便说:“不错,他们喜欢召开这么一个大会,我是管不了。但我要破坏它,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神女睁大了眼睛问:“什么?你要破坏这个大会?”
“既然是个胡闹的大会,破坏它又有何妨?还是破坏的好!以免害人。”
“你将它破坏了!那我们还有热闹看吗?我和叔叔、姨姨不白来一趟了?”
骤然一道宛如怪蟒的长鞭从门口飞来,“叭”的一声,仿佛在众人头顶上响起了一声炸雷,跟着又是大喝:“谁敢来破坏这次武林大会?是不是嫌命长了?”
众人急忙一看,门口站着一个铁塔似的大汉,手握着长鞭,一脸的怒气,有人认出,这是回龙寨邵阳县堂的堂主,也是邵老寨主的一位远房侄儿,江湖上人称黑铁塔邵鸣山。他是崆峒派门下的弟子,使得一手好长鞭,一直坐镇邵阳县城中,没人敢招惹。崆峒派向以鞭、掌而著称武林,黑铁塔在崆峒学艺三年,一条长鞭上,已得崆峒派鞭法的精髓,是崆峒派的一名高手。长鞭击出,随心应手,准头极佳。哪怕是停在一片树叶上的苍蝇,也可以一鞭击落,而树叶毫不受损。他要击你的左眼,绝不会击到右眼上去,所以江湖上也有人称他为神鞭黑铁塔。
当儒生说这次武林大会是一个胡闹的大会,很快就与麻衣人引起了口角之争。店家害怕出事,立刻打发人去向黑铁塔报告。黑铁塔一听,这还了得,居然有人敢说这次武林大会是胡闹的大会!立刻带了几名手下赶来。远远听到儒生说,这样的胡闹大会,破坏又有何妨?更是大怒,人未到,长鞭先已击出,鞭响人已到。他横视店里众人一眼,目光停在儒生身上,怒问:“你是要破坏武林大会么?”
儒生傲然地说:“不错!我本来不想破坏,现在却非要破坏不可了!”
“好!我就要看看你有何本事破坏!”黑铁塔骤然一鞭击出,真是快如电闪,“叭”的一声,将儒生坐的一张凳击得粉碎,碎木四溅。在座的人们不由一下四散避开飞溅的碎木,只有被封了|茓位的麻衣汉仍呆若木鸡,不能走避,一小块碎木直飞到他身上。事情也有那般的巧合,这小块碎木竟然震开他被封的|茓位,令他能活动了。
这事人们没有注意,钟离雨注意到了,小神女也看到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是儒生闪避这骤然击来的一鞭时,衣袖轻拂,一股暗劲,令这块碎木直飞麻衣汉子的身上,从而解了他的|茓位。
小神女看得又是惊讶:这儒生何只是一般的上乘高手,简直是一流上乘高手了。看来他为人虽然傲慢,但心地却不坏,不想令这麻衣汉子无辜受到伤害,或者死于非命,便以这种不为人察觉的方法,巧妙地给他解开了|茓位。就连麻衣汉子也不知道,在碎木击来时,心一急,手脚一下能活动了。
儒生却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你还不走开?想在这里等死么?”
麻衣人一听,也急忙跑开了。他仍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感到,自己怎么也不是这儒生的对手,就不再自讨没趣。
黑铁塔这一鞭骤然击出,虽然不想一下就取了这儒生的性命,但起码也想将他击成重伤,令他不敢小看自己。可是一鞭击出之后,儒生身形一闪,丝毫不受伤害,只是将一张木凳击碎了。他不由说了一句:“好快的身法,怪不得敢来邵阳县闹事了!好!我看你能闪得了我多少鞭!”
小神女这时叫嚷起来:“你们在店里打斗,不怕伤了其他的人吗?”
儒生又不禁看了小神女一眼,心里暗暗称奇:这童子是无知,还是不知道害怕?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仍敢这么说话,要是别的孩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就是不跑开,也会躲到大人们的身后了。儒生于是对黑铁塔说:“你要是愿意让这店里的一切东西给弄得破破烂烂,愿意误伤别人,那我们不妨就在这里交锋。”
店家慌忙说:“请邵七爷还是到外面的好,小店受不了这样的损失!”
黑铁塔说:“好!那我们到大街上去。”一来黑铁塔感到在邵阳城中,所有的商店、铺头都在自己的保护下,每年收得的保护费不少,店里的损失,不啻是自己损失。不管怎样,堂口都要负责赔偿;二来在店里交锋,不是自己施展鞭法的地方,万一误伤了参加大会的江湖朋友,也不大好办,还是到外面交锋的好。
儒生说了一声:“请!”
黑铁塔也不再说话,转身来到大街上等候。在邵阳城中,这几年来,江湖中人发生的交锋事件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自从回龙寨势力逐渐强大以来,江湖中的一些争强好胜之人,不敢在邵阳城一带生事,有的是惊畏了回龙寨的人,有的是看在邵家父子的面子上,不愿生事。这一次儒生跑来邵阳城闹事,而且交锋的对手,居然是回龙寨中赫赫有名的邵阳堂主黑铁塔邵鸣山七爷,更是破天荒的事了!这个人可以说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就算他能胜得了黑铁塔,但也走不出邵阳城,必然遭到回龙寨大批高手的追击,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回龙寨人也不会放过。最后的结果,必是横死山野。除非他公开认错,向回龙寨人低头赔礼,才能侥幸保存自己的一条性命。
正因为这样,才养成回龙寨一些人的骄横自大、目空一切,黑铁塔尽管是名门正派崆峒派的弟子,但日积月累,事事顺心,无人敢招惹,也养成了他骄横自大,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作风。不然,他不会一出现,就扬手出鞭,大声喝叱人了!何况又是召开武林大会的前几天,邵阳城不但来了各处的英雄豪杰,也不时有一批批的武林高手经过,前往高霞山回龙寨。黑铁塔更想在众人面前立威了!
这个儒生随随便便走出来,他根本没将这场交锋当成一回事。似乎在他眼里,根本没有黑铁塔这号人物存在。说自大和目空一切,他比黑铁塔更甚。他漫不经心地说:“我出来了!你出手吧!”看那神态,似乎认为不屑与黑铁塔一战。
这事,不但惊动了客栈中所有的住客,惊动了大街上来往的人们,也惊动了一些经过这里、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各派的一些高手和侠义道上的人士。他们听到有人前来闹事,说要破坏这次武林大会,不由十分惊讶。大家不由停下来,观看这次交锋。在这些侠义人士之中,有不少是逞强好胜之人,他们本想先站出来,与这儒生交手。但考虑到这么一来,似乎不给黑铁塔面子了。何况黑铁塔是邵阳城中主人,又是崆峒派的一位高手,哪有作为客人,抢主人先的?所以众人都一时围观不语。万一邵堂主真的不敌,自己再出来交手不迟。
黑铁塔见儒生这么藐视自己,早已是一肚的怒火,恨不得一鞭就取了这儒生的性命。但在这么多群雄面前,自己可不能失态了,强忍一肚的怒火,表示一派堂主的风度,冷冷地说:“请亮兵器!”
儒生摇摇头:“我与人交手,从来不用兵器,也不会用兵器,你尽管出手好了!”
“好!”黑铁塔一鞭击出,宛如矫龙怪蟒腾空而出,隐隐含着一股凌厉的劲道,骤然扑到,几乎是锐不可当。
崆峒一派的软鞭法,自从梅雪大女侠集当时武林各派鞭法之长,融汇一体,创造出一门与众不同的鞭法以来,在武林中,可以说享誉百年,已成为崆峒派独步武林的一门武功。其他名派的鞭法,难以抗衡。其后梅大女侠的弟子青衣女魔刘如梅,更以这一鞭法威镇武林,傲视天下群雄(详情请看拙作《武林传奇》一书),在马家庄惊慑了当时的群雄。刘如梅杀了自己的仇敌之后,便从江湖隐退了!
以后,崆峒派的历代掌门人,不知是天资欠佳,还是慧眼不高,或者心浮气躁,鞭法上几乎没人能达到青衣女魔刘如梅女侠的化境。尽管历代掌门人在鞭法的招式上苦心钻研,令鞭法在招式上多变,而且也极为凌厉,往往一招击中对手,便可令对手重伤倒地,束手就擒。但也没一个人像梅女侠、刘女侠那么扬威武林,令群雄震惊。也可能崆峒派历代弟子太注重鞭法取人性命,不能心意融汇在鞭法上面,达不到最高上乘化境,或者是其他各派英雄辈出,武功日进千里,崆峒派仍固步自封在原有的鞭法上,从而使崆峒派鞭法在武林黯然失色。但不管怎样,崆峒派的鞭法仍不能让人忽视,仍有别人不可达到的长处。它能近攻,更可远击,令对手不可以贴近自己攻击,从而减少了威胁。
猫儿山二寨主九重掌巫昶,过去也是崆峒派的弟子,他注重练掌法,而不注重练鞭法。就是练鞭法,也不是墨守成规,喜欢标新立异。他将鞭法的一些招式用在钓线中去了,加上他为人耿直,看不惯一些不平的事。不知为什么,他与当时的掌门人冲突起来,从而被逐出崆峒派。现在崆峒派的掌门人杜仲,还是他的师弟。
再说黑铁塔一鞭击出,不但锐不可当,鞭梢更隐含莫测的变化。他知道这位不知名的狂妄儒生身手敏捷,腾跃的轻功出人意外,所以在鞭法上隐含了多种变化。即使儒生向哪一个方向闪避,只要黑铁塔手腕暗劲一抖,鞭梢就像长了一双眼睛似的,跟随儒生的身影追踪而至,不容儒生有半点喘息的机会。长鞭的鞭梢一段,宛如灵蛇,击上打下,扫左横右的,甚至对手跃到自己的身后,也可击中。这全在黑铁塔手腕的用力,视对手的变化而变化,几乎可以令对手避无可避。唯一可闪避的方法,就是对手急后跃二三丈之外,才能避开不为长鞭所击中。但也要非常快才行,不然,人未落下,黑铁塔的第二招又击到了,甚至在半空中,就为长鞭击中或卷飞了。
儒生见长鞭凌空而来,也看出鞭梢变化莫测,只好向后急跃,他刚落地,长鞭又击来了。儒生宛如蜻蜓点水似的,身形又腾空而起,闪过了黑铁塔的第二招。当黑铁塔的鞭梢如怪蟒般卷起时,他更像鹰隼似的,凌空扑下,险险的又闪过了黑铁塔的一击。身法之快,令人匪夷所思。群雄当中,有人喝起彩来:“好功夫!”也有人惊讶,这是哪一门的武功?武林中可不多见。
黑铁塔一连十多招出手,只听到鞭梢在空中响起一连串“叭!叭!”的响声,长鞭更是忽东忽西、时南时北,如游龙般在空中盘旋起伏,织成了一道鞭网,竟然没一鞭能击中这儒生。儒生身形一时如空中的飞鸟,一时如水中的滑鱼,一时如地上的灵狐,身法之快与微妙,简直是令人不可思议。尽管这样,黑铁塔还是占尽上风,儒生只一味闪跃、腾挪,接近不了黑铁塔,难以出手反击。
的确,黑铁塔不知比那麻衣汉子的武功高出了多少倍,也不愧是崆峒派的高手,一条长长的软鞭,在他手中使出来,宛如一条活生生的矫龙怪蟒。除了回龙寨中的一些高手外,可以说是打遍湘南、湘中无对手,从而威镇宝庆府。一般武林人士,接不满他十招。而这个不知从哪里闯来的儒生,武林中人几乎没人知道的人物,竟然在黑铁塔的鞭下何止接满十招?转眼之间,二十招又过去了,仍不显败迹。尽管他一时接近不了黑铁塔,但他似乎有意在试探黑铁塔的武功;同时他也养精蓄锐,准备看准了黑铁塔鞭法中的破绽,随时出手反击。
在人群里观看的小神女,也是十分的惊奇。这位傲慢的儒生是什么人?他那一身奇妙的身法,可以说不下于自己的狸猫千变身法,某些身法,甚至比千变身法更莫测。她忍不住又轻轻问钟离雨:“雨哥,你真的不知道这书生是什么人?”
钟离雨含笑说:“不知道呀!”
“不!你在骗我!你一定知道的。”
小兰在一旁轻说:“小妹,你别大声嚷,叫人听见就麻烦了!”
在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惊叫起来:“这儒生一定是在江湖上不多见的江湖狂生!不然,没有这等的身手!”
人群中也有人骇然地问:“什么?他就是江湖狂生?”
“是!是江湖狂生,我不会看错。”
江湖狂生这名,一时间又令所有人相视愕然。因为这个所谓的江湖狂生,不多在江湖上出现,但他一出现,必然会闹出一两件惊震江湖的事情来。可是事后,他又会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长久不见他的踪影。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不知道他从何处来,往何处去,神秘异常。就是中原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江湖上传闻,这位神秘的儒生,为人十分傲慢,什么也不买帐。但他有一个好处,傲强而不凌弱,欺恶而不欺善。一些横蛮霸道、盛气凌人的人,千万不可去招惹了他。要是惹了他,他可不管你是白道还是黑道上的人,是官方还是一地之雄,哪怕你是侠义中有名的人物,他也会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另一个好处是,他从来不乱杀人,除非你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或者说是一个民愤极大的贪官污吏,又招惹了他,他才下杀手,一走了之。所以有人说他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是位武功莫测的狂生。他从不与任何人交往,一个人独来独往,傲慢而又孤僻,没有任何一位朋友。
江湖上已有几年不见他的踪迹了。不知为何,他竟然会出现在邵阳城中。所以人群中有人说:“邵堂主怎么去招惹他了?这下有邵堂主的麻烦了!”
突然间,人们一齐惊叫起来。儒生突然出手,一手挽住了黑铁塔击出来的长鞭鞭梢,运劲一抖,黑铁塔凭空飞了起来。接着一松手,黑铁塔连人带鞭,摔到了几丈远的地方。黑铁塔身形高大粗壮,摔力又猛,真如一座铁塔凌空掉下来。一时百姓纷纷走避。眼见黑铁塔摔倒在街边的一个小贩摊档上,整个摊档给黑铁塔身躯砸得粉碎,货物与桌子的碎片四溅乱飞。而黑铁塔更是半天爬不起来,不知是摔断了腰骨或是手脚,显然是受了重伤。
四周围观的人们一时惊讶愕然。明明在交锋中黑铁塔占尽上风,怎么转眼之间,突起变化,败得如此的狼狈?就是鞭梢给挽住,以黑铁塔浑身的力气,顶多双方互相拉拖长鞭拼力大而已。这人竟能将黑铁塔拍飞摔了出去,其内力之深厚,可想而知。而且以这样的方式击败对手,也是武林中少见。
邵阳堂的一些武士和高手,顿时分为两批,一批奔向黑铁塔,看看自己的堂主是死是伤;一批提刀拔剑,直取儒生。就算自己的堂主不死,他们也要乱刀乱剑分了这儒生,为堂主报仇。
儒生长笑一声:“来得好,我今天要先大闹邵阳城了!”他像飞魂幻影似的闪进众打手之中,手舞袖飞,掌拍拳打,转眼之间,这些所谓邵阳堂的武士们和高手们,不是倒地,就是横飞出去,同时他们手中的刀器,全给儒生夺了过来,没一个能幸免。与其他交锋所不同的,所有倒地和横飞出去的人,没一个丧命,只是受了大小不同的伤而已,有的根本算不了什么伤。显然这儒生是手下留情,不想取人性命,志在惩戒众人而已。
也在这时,有几条人影凌空而来,其中一个人未到,话已先到:“请大家住手!别乱来!”可是他还没到来,交锋的人早已停手,因为他们不是卧在地上,就是横飞了出去,想不停手也不行。
来人正是回龙寨的少寨主邵震山,陪同他来的是寨中的一流高手。邵震山听到手下人报告,说一位儒士打扮的中年人,在客栈中闹事,邵阳堂堂主前去巡视观察了。邵震山也不在意,认为有自己的堂兄出面,事情便可以解决。而且对邵阳堂,他也不想过分Сhā手。后来听手下人一连报告,说这儒生不是别的什么人,是江湖上人称的江湖狂生史不了,不由大惊。他知道江湖狂生这人可招惹不得,一些少林寺的大师,也曾败在这江湖狂生的手下,自己的父亲,更是想将这江湖狂生招揽到回龙寨来。可是江湖狂生行踪不定,一直无缘相会,几次派人四处打听,也查不到狂生的踪影,只好作罢。想不到这江湖狂生,突然在这里出现了,还与自己脾性急躁的堂兄交起手来。这可坏事了!于是便急忙带了一些高手赶来,希望制止这场交锋,但终于到迟了!
少寨主邵震山看见邵阳堂的兄弟们狼狈成这样,十分的尴尬。但他极有修养,有他父亲礼贤下士的作风。他朝江湖狂生一揖:“在下邵震山,拜见史大侠。”
江湖狂生本来以为这伙人前来报仇,凝神准备应战。想不到来人竟然对自己这样有礼,正所谓拳头不打笑脸人,何况江湖狂生一向为人傲强而不凌弱,欺恶而不欺善。人家既然对自己有礼,自己也不能无礼了。于是略略回礼说:“不敢!”仍暗暗戒备,以防不测。
邵震山又一揖说:“不知在下兄弟,何处得罪了史大侠,请看在在下的面上,放过了他们!”
跟随邵鸣山来的一位武士说:“少寨主,我们堂主根本没有得罪过他,是他声言要破坏这次武林大会,我们堂主才不能不出手。少寨主,你要向他讨回公道呵!”
少寨主邵震山一心想息事宁人,没想到这位武士竟然这般多口,将战火又点燃起来,几乎弄得邵震山落不了台。不论从哪方面来说,江湖狂生扬言要破坏武林大会,又伤了邵阳堂这么多的弟兄,何况还是在回龙寨的大门口动手,哪怕是任何门派的掌门,涵养再好,恐怕也受不了,势必要与狂生交手。
想不到邵震山竟然有出人意外的冷静与容忍。他面色稍为变了一下,瞪了这武士一眼说:“史大侠是位侠义之人,说出这句话恐怕有其他的原因。你们有没有请教史大侠为什么这样说?”
“这……”武士一时语塞。
“是不是邵堂主什么也不问,便出手了?”
“是!”
“邵堂主为人急躁,难道你们也忘了老寨主平日的吩咐,什么事也要先问清楚,千万不可盛气凌人鲁莽行事么?”
“……”这位武士更不能出声了。
邵震山又再次向江湖狂生一揖说:“史大侠,敝寨弟兄有对不起大侠之处,请大侠多多宽容。在下再次在这里赔不是了!”
江湖狂生在这种场合之下,就是再狂也狂不起来。便说:“少寨主,这事算了!我也不是特意前来破坏你们的武林大会,不过认为没有必要开这么一个大会。”
“哦?在下愿闻大侠高见!”
“据我所知,单凭回龙寨的实力,足可以荡平猫儿山这伙山贼有余,何必要惊动天下群雄?”
“原来这样。大侠有所不知,单是猫儿山的群丑,敝寨也不怎么看在眼里。但猫儿山的女魔头林中飞狐,是过去危害武林七煞剑门的长老之一,伤害武林人士不知多少。她早已引起了武林公愤,所以……”
“一个林中飞狐,有什么了不起?”
“不错!单是这个女魔头,是没有什么了不起。但猫儿山却有一些神秘莫测、武功极高的人物为其靠山。最近江湖上传说的什么怪形大头山妖,是其中的一个;还有一些不为人知晓的神秘人物,他们先是伏击侯府的侯三小姐,以后又在猫儿山一带杀害了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山的云道长,更引起了武林人士的公愤。”
“唔!我也曾听说过大头山妖的事,所以才前来要会会他,看看他是一个什么妖怪。”
邵震山不由大喜:“有史大侠前来参加,在下感到十分的荣幸。”
江湖狂生又冷冷傲慢地说:“少寨主别误会,我可不是来参加你们的什么武林大会,只是来会会大头山妖而已。”
邵震山急忙说:“不管怎样,有大侠前来,在下都感到荣幸。大侠!这里不是谈话之处,敬请大侠到敝寨一坐,以便详谈如何?”
“不必了!我一向不喜欢与什么武林人士来往。要来时,我自然会来。少寨主,就此告别!”江湖狂生话音一落,人早已闪身而去,宛如一只黄鹤,掠过天际,霎时不见。这真是江湖上少有的傲慢狂生。
小神女见江湖狂生闪身而去,轻轻对钟离雨夫妇说:“我去追赶他!”说完,人也悄然而去。
小兰想叫住她也来不及了,不由担心起来,对钟离雨说:“小妹这一去,不会闹出事来吧?”
钟离雨说:“这个狂生要会会大头山妖,她不去才怪。”
“我们不跟去看看吗?”
“好好!我们跟去,不然,小妹出了事,你又不知怎么骂我了!”
“你别说得好听,鬼才骂你了?其实,你比我更想看看小妹是怎么戏弄这个江湖狂生。”
“你不担心小妹的安危?”
“连你也伤不了小妹,这个狂生,他能伤得了小妹吗?”
第四十八回 黑衣老者
第四十八回 黑衣老者
上回说到小神女悄然去追赶江湖狂生史不了。由于小神女身形娇小轻灵,行动敏捷如电闪一般,她的离开,不为人注意。
小神女似疾鸟般的飞出城郊,盯着江湖狂生逝去的方向,正打算急追。蓦然见二三条人影,宛如惊鸿似的,掠过天边,朝江湖狂生的方向急追而去。轻功之俊,行动之快,令小神女十分惊讶。显然这二三条人影,都是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
小神女不由暗想:他们是什么人?干吗去追赶江湖狂生?是九大门派的高手?还是回龙寨的高手?要是回龙寨的人,那么说明刚才邵震山这少寨主,在邵阳城中的举动别有用心,并不是真正的宽宏大量,礼贤下士。实际上他没有放过江湖狂生,只是不想在邵阳城中闹事,暗暗派出高手跟踪。要是其他门派的高手,显然他们是看不惯江湖狂生那种傲慢、目中无人的行动,为了顾全回龙寨人的面子,不想在邵阳城中出面,要在外面给江湖狂生一个教训,以免他今后目中无人。不管是哪一方面的人,都是找江湖狂生过不去。
小神女所以要追赶江湖狂生,除了他刚才在城中藐视自己外,她更想弄清楚江湖狂生是哪一方面的人物,来邵阳县真正的目的。要是以江湖狂生这样的身手与猫儿山为敌,那的确是猫儿山一个可怕的劲敌。
小神女暗想:现在既然有二三个高手去追赶江湖狂生,自己便不急于先出面了,暗中观察他们追上江湖狂生时的举止,了解双方的真面目,再作打算。于是小神女不动声色,不去追踪江湖狂生,而是跟在他们的身后。
再说江湖狂生史不了走出邵阳城三四十里的荒郊野外,已发觉有人暗中跟随自己了,不由一声冷笑,在一条山中小径上放慢了脚步,似乎在欣赏这一带的景色,故作不知有人跟踪自己。也在这时,一条人影从小径旁的丛林里闪了出来,快如流星,从江湖狂生身后突然出手,一掌向狂生拍去,势在一击必中。这一行动,显然不是正派人物的作风,更不是侠义人士所为,是黑道上人物惯用的伎俩,或者是杀手集团中一些杀手常用的手法——骤然偷袭,一击而中。
哪知道江湖狂生早有准备,身形轻闪,转身一掌拍出,两掌相碰,“蓬”的一声闷响,偷袭的人影给需出了一丈多远的地方才站稳了脚跟。江湖狂生同时也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不由讶然:“看来你的掌力很不错,居然能使我后退几步。”
这位偷袭的人一身黑色劲装,面孔雪白没半点人色,而且木然全无表情,但一双目光十分逼人,也冷冷地说:“阁下的内力也相当深厚,怪不得口出狂言,要破坏这次武林大会了!”
狂生问:“你是什么人?竟敢暗算我?”
黑衣人说:“我要是真的暗算阁下,根本不必现身出掌,试探你的身手反应,在林中发射带毒的锐利暗器,便可以取你性命了!”
“这么说来,我应该感谢你手下留情了?”
“这却不必。看来你反应敏捷,怪不得能在江湖上纵横多年。”
“少废话,说!你这次来的意图是什么?”
“特来领教阁下的高招,衡量阁下有多少本事要破坏武林大会。”
“你是姓邵的小子打发来的?”
“哼!姓邵的小子能指使我么?”
“那么你是自己来了?”
“不错!因为我看不惯阁下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态度。”
“既然这样,你出手好了!”
“好!阁下小心了!”黑衣人话落,一掌又骤然拍出。这一掌,跟先前偷击的一掌迥然不同,掌出时轻飘飘的,可是掌力近身时,隐含一种凌厉的强劲,人给拍中,表面不见外伤,但体内的筋骨、五脏全给震碎了,这就是江湖上令人惊震的摧心掌。
江湖狂生一看,心中一下凛然,知道这一掌来得厉害,身形急闪,也一掌拍出,化解了这一凌厉的掌劲。
黑衣人一连拍出的几掌,不是叫江湖狂生奇妙的掌法化解了,就是将他的掌力卸到一边去。江湖狂生在黑衣人一连拍出十多掌后说:“原来你也是崆峒派的弟子,特意前来为你同门师兄黑铁塔报仇。不过,你的武功又比黑铁塔强多了,但也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将你同来的人招呼出来吧!不然,我伤了你恐怕不大好看。”
这个江湖狂生,不愧为一个沉着冷静的上乘高手,在对敌交锋之中,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察觉到来的不是这黑衣人一个,还有其他的人潜伏在丛林里,似乎对自己伺机而动。于是干脆说明,将潜藏的对手激出来。
但他这一句话,并没把潜藏的对手引出,却将黑衣人激怒了,说:“对付你一个,还用其他人么?我一人就可打发你了!”说完,更是挥掌急攻。可是他越战越心寒。他心寒的不是自己掌掌击空,而是自己一身深厚的内力越战越不起劲,似乎耗费了不少,他不明白这江湖狂生抖出的是什么掌法,能消去自己的内力,长此交锋下去,自己几十年修炼练来的内力,不耗尽了?
要是别的一流高手,在这种情况下,便会知难而退,抽身而走。不知是什么原因,这黑衣人不能走,就是死,他也要交锋下去。
也在这时,江湖狂生一声长啸,身形突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抢进黑衣人的掌网之中,一出手,就抓起了黑衣人的一只脚,顺势扔了出去,像扔一只狗似的,扔进丛林中去了。这又是一门与众不同的怪异武功,令人目瞪口呆。
小神女伏在密林中观察,也是十分的惊讶。她看出江湖狂生抖出的手法,似乎是武林中一门上乘的武功——折梅手。所不同的是,一般的折梅手法,志在夺取对手手中的兵器,或者抓住对手的手腕要|茓处,从而将对手制服,令其不能反抗。而江湖狂生却去抓对手的脚,将对手扔了出去。这是武林中不多见的。
黑衣人给扔进丛林里,给他的同伴凌空抱住,徐徐放了下来。细细检查下,除了脚跟的一处|茓位给江湖狂生封了外,其他部位全没受伤。显然江湖狂生这一扔,不是志在重伤黑衣人,而是要将他的同伴引出来。
果然,两位黑衣人同时出现了,与被扔的黑衣人打扮几乎一模一样,也是黑衣劲装,面孔一样雪白,全无半点表情。他们像一对幽灵般从树林里走出来。
江湖狂生一声冷笑:“你们终于出来了!很好!很好!”
其中一位声音苍老的黑衣人说:“阁下武功,果然不凡。老夫想请问阁下,是慕容家的人,还是丐帮中的高手?”
江湖狂生不屑地说:“我怎么是他们的人了?”
“既然这样,试问阁下这一套分花拂柳掌法,又从何得来?据老夫所知,这套掌法,除了丐帮的金帮主外,便是慕容家会这套掌法了。除此之外,武林各派,都不会这套掌法。”
“我怎么得来,也不需你来多问。”
“是不是阁下从丐帮的金帮主手中偷学了这套掌法?要不,就是盗取了慕容家的这一门绝学。”
“你简直是胡说八道,我用得着去偷学和盗取么?”
“好好!老子也不管阁下偷学也好,盗取也好,老夫却想试试阁下把这一掌法练到了何种境地!”
“那你出手好了!”
“要是老夫侥幸胜了阁下如何?”
“你要我的性命?”
“不不!老夫怎会要阁下的性命?再说,分花拂柳掌法是一门上乘的武功,更是一门仁慈之掌,志在克敌,而不想取人性命。”
“那你想怎样?”
“这样吧,要是老夫侥幸胜了阁下,只求阁下答应老夫三件事!”
“三件事?”
“不错!只有三件事,此外并不多求。”
“你有必胜我的把握?”
“老夫只想领教一下而已,却没有这个必胜的把握。”
“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老夫今后听从阁下的调遣。”
“我要你将脑袋割下来,你也答应?”
“老夫感到阁下虽然傲慢而狂妄,但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断不会要老夫的脑袋吧?真的这样,老夫也会将脑袋割下来。”
“不错!我是不要你的脑袋,但我要你将你们这一副假面具揭下来!”
“好好,你胜得了老夫再说吧!”
原来这三个黑衣劲装人,全都戴了一副假面具,怪不得面无人色,木然无表情了。但他们说话的声音却各有不同,高矮也不一样。自称“老夫”的黑衣人又问:“要是阁下输了,是否答应老夫三件事?”
“可以!”
“阁下怎不问问老夫是哪三件事,就贸然答应?”
“愿闻是哪三件事?”
“第一,不得破坏这一次武林大会。”
“我要是不敌你,又有何能力破坏?”
“这可不同,你虽然不敌我,要是破坏武林大会,却有其他的多种方法,比如纵火,散布流言蜚语,扰乱人心……”
“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从此离开宝鸡府一带。”
“唔!第二,不得向任何人说出,你今日在此与老夫交锋之事,就当没有这事发生。”
“这为什么?”
“因为老夫不想让江湖人知道,同时也保存了阁下的面子。”
“好吧,那我不说就是了!”
“第三,老夫今后有什么事需要阁下去办,一定去办,不得违抗老夫的命令。”
“那我今后不是永远听从你的调遣了?”
“这你放心,老夫要是没有难事,绝不会动用你。除此之外,你今后照常一样的在江湖上来往,干你所喜欢的事,做你所喜欢的事情,老夫概不过问。”
“好!你胜了我再说。请出招!”
“不不!还是阁下先出招,不然老夫胜了你,你不服气。”
“你这么有把握?”
“阁下出手吧!不必客气。”
江湖狂生自出道以来,几乎未遇敌手,哪怕是少林寺的主持、丐帮的金子玉帮主,也只是战和。难道这位戴面具的黑衣老者,比他们的武功还高?江湖狂生见他这般从容镇定,一时不敢大意,说:“好!我先出手了!”
江湖狂生身形一闪,快似流星闪电,骤然欺近老者,一招折梅手法击出。黑衣老者身形也快似魔魂幻影般闪身避开,一掌轻飘飘击出,掌法之快,令人难以想象,逼得江湖狂生不得不以分花拂柳掌法招架,意图卸掉老者这一阴柔的掌力。可是黑衣老者手腕一转,掌势突变,不与江湖狂生的手掌相碰,反而借力打力,轻轻一推,将江湖狂生推得踉踉跄跄向前扑了几步,眼见黑衣老者的第二掌已拍来,逼得江湖狂生纵身跃开。交锋的二招,江湖狂生已完全处于下风,江湖狂生不由心头凛然:“你是武当派的?”
因为黑衣老者拍出的两掌,似乎是武当派的太极两仪掌法。太极两仪掌法,是武当派从太极两仪剑法转化而来的一门上乘掌法,以阴柔之力为主,暗含阳刚之力,借力打力,以四两拨千斤。其中变化深奥莫测,而且更含剑式,手指为剑,不啻如锋利的剑尖,能Сhā入人体的任何部位。它几乎是分花拂柳掌法的克星,令分花拂柳掌法难以发挥作用。
黑衣老者说:“老夫是不是武当派,阁下以后自会明白。”
江湖狂生暗想:难道这黑衣老者是当今武当派的掌门人?可是干吗不以真面目出现?却戴上了这副假面具?莫非他认为与自己交锋有失掌门人的身份,不但戴上了面具,还不准将今日交锋的事说出去。要不,就是武当派另一不为人知的长老,不想让人知道,才打扮成这样?可是他的行为与作风,又完全不是名门正派人的作风,带着一种诡异的神秘色彩。何况他同来的一位黑衣人,可是崆峒派的人,到底他们是些什么人?
江湖狂生感到以分花拂柳掌法不能取胜,便抖展自己奇妙的身法,以折梅手来交锋了。他时而闪避,时而进攻。黑衣老者似乎以不变应万变。一时间,双方杀得难解难分。黑衣老者一边出招一边说:“好!好!老夫能与阁下交手,实在是平生一件乐事。以阁下这等的身手,在江湖上所见不多。是武林中难得的一位高手!”显然黑衣老者并未用全力应敌,招招出手仍游刃有余。反观江湖狂生,没有了先前的潇洒风度了,似乎在抖出一身的功夫,用尽了全力。他想战胜黑衣老者,似乎有点力不从心。因为黑衣老者几乎全部封锁了他的进攻招式,令江湖狂生一筹莫展。
小神女伏在浓枝密叶中观看。她本来以为以江湖狂生这样的上乘高手,完全可以击败这伙黑衣人。现在越看越不对了。她感到江湖狂生的失败是迟早的事。她更惊奇黑衣老者的一身武功,这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了!就是自己与黑衣老者交锋,也未必能取胜。不禁暗想:这黑衣老者是什么人,他是武当派的高手?她也有江湖狂生同样的想法:既然是武当派的高手,干吗这么鬼鬼祟祟戴着一副假面具,不光明磊落以真面目示人?
突然,小神女冷不丁想到了神秘的黑风教来。暗想:难道他们是行动诡异的黑风教人?要是侠义人士,干吗要戴上假面具?就是黑道上的人物,也不会这么做。只有黑风教的人,才会这样。可是黑风教的人,干吗要相助回龙寨?代回龙寨人出气?让这江湖狂生大闹回龙寨,破坏武林大会不更好么?
不会是黑风教的人,害怕这位江湖狂生破坏了武林大会,从而没法掀起武林人士对猫儿山一场血腥的大仇杀?这样做不多此一举吗?别说江湖狂生凭一人之力难以破坏这次大会,就算他能破坏,也挡不了回龙寨人对猫儿山复仇的怒火与决心。黑风教人这样做简直是弄巧反拙,而且还暴露了自己以往的神秘活动。只能有这么一个解释:黑风教这次行动的意图,不是相助回龙寨,更不是为猫儿山解围,而是想收服这个江湖狂生,令他今后为自己效力。我可不能让他们这一意图得逞了!要是这个江湖狂生一旦成为了黑风教的人,他的武功如此之高,对武林的危害性更大。
小神女一边观看,一边思量,一下感到自己身后有一种不易为人察觉的轻微响动,回头一看,只见钟离雨已藏身在自己身后不远的一处密枝浓叶里,轻问:“呵!你几时来的?”
“刚刚。我本想不让你知道,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警惕性这么高,一下就察觉了!”
“兰姐姐呢?她没来?”
“她隐藏在那一边的林子中观看。怎样,他们的交锋如何?”
“这下,有那江湖狂生够受的了!”
“哦?这伙黑衣人的武功这么好?连江湖狂生也胜不了他们?”
“胜?他能自保已算不错的了!”
“真的?”钟离雨不由往交锋的场面一看,只见江湖狂生完全处在被动挨打的下风,已无还手之力,全靠他那一套奇变莫测的身法闪避黑衣老者凌厉的掌法,但也是惊险百出。
钟离雨看了一下,有点惊讶地说:“这黑衣老者的掌法可不错呵!复杂多变,既有少林寺的伏魔掌法,也有武当派的太极掌法,其中更带一二招错武门的掌法哩!似乎他将正邪双方上乘的掌法混杂在一起了!”
小神女又是一怔:“哦?他不是武当派的太极掌法么?”
“要是单是武当派的太极掌法,江湖狂生还可以招架得来,不致如此的狼狈。这样也好,让这江湖狂生知道天外有天,以后,不致目中无人了!”
“雨哥哥,要是这江湖狂生有危险,我们出不出面相助?”
“小妹!你出不出面?”
“这江湖狂生虽然为人傲慢,但心地好,没有乱杀人,不是恶魔的之类的人物。”
“那么说,你是准备出面了?”
“你看好不好?”
“好!好!当然好啦!不过,你现在别急着出面。你要是出面,这江湖狂生不但不会感激你,反而怨你。”
“为什么?”
“没有什么,因为他为人太傲慢了!”
“我出面,却不是要他感激我,我只是不想他落到黑衣老者手中,为这伙黑衣人所利用。”
“利用?”钟离雨摇摇头,“这江湖狂生那么傲慢,恐怕他宁愿死,也不会为人利用。”
“雨哥哥,你不知道,他们在交锋前,已订下了条件,谁输,就听谁的调遣,他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钟离雨突然说:“小妹,你看,江湖狂生不行了!似乎他中了什么暗器。”
小神女急看,只见江湖狂生给黑衣老者一掌击中,身体横飞起来,摔在一株树下。黑衣老者跟随而到,含笑说:“阁下承让,可以答应老夫的要求吧?”
江湖狂生恼怒地说:“你们太卑鄙了!”
“什么?卑鄙?”
“你的人趁我在闪避时,从旁突施暗器伤我,这难道不卑鄙么?要不,你能这样拍中了我?”
黑衣老者突然声音变厉,问一个黑衣人:“你是不是向史大侠突发暗器了?嗯?”
这个衣人惶恐地说:“是!”
“你怎么这般的做?说!”
“是,是,是我感到史大侠不敌你,意图逃跑,所,所,所以我急切发射了暗器,阻止史大侠逃跑。”
“就是这样,你也不应发射暗器伤了史大侠,你还不快去将暗器取出来!”
“这,这,这恐怕不能取。”
“为什么不能取?”
“因为这暗器上有毒。”
黑衣老者一怔:“什么?有毒?”
“是,有毒!是一种麻醉酥骨之毒,令人一时全散失了功力。”
“你还不快掏出解药给史大侠化解?”
“是!是!我马上就给他解药。”
这个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瓷葫芦瓶,打算倒出一颗药丸出来。突然,他见眼前人影一闪,手中的瓷葫芦瓶竟不翼而飞,落到这人影的手中。众人急看,一时又全怔住了。因为在三位黑衣人面前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戴鬼面具的小人,手中拿着的,正是那个瓷葫芦瓶,还在好奇地对葫芦瓶左瞧右看哩!
这个被抢走瓷瓶的黑衣人喝问:“你是什么人?”
戴鬼面具的小人也反问:“你是什么人?”声音清脆悦耳,显然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三个黑衣人不但讶然,连受伤的江湖狂生也愕然了。这是从哪里跑来的一个小孩?刚才他冷不防将药瓶抢走,是他身法好,出手敏捷?还是三个黑衣人根本没注意这小孩的突然而来?
另一黑衣人喝问:“你抢这瓶子干吗?”
鬼脸小孩也喝问:“你抢这瓶子干吗?”
原先的黑衣人怒喝:“快将瓶子给我!”
鬼脸小孩似乎不会说话一样,只会鹦鹉学舌般重复:“快将瓶子给我!”
三个黑衣人不由相视愕异,这个戴鬼面具的小孩是故意反问,还是一个痴儿?但从他的声音听来,却是一派的天真无知,不知厉害,也不知害怕。
黑衣人声带威胁地说:“你不给我,我就杀了你!”
鬼脸小孩又是同样的一句:“你不给我,我就杀了你!”
两个黑衣人不由望着黑衣老者了,说:“他会不会是一个不懂事的痴儿?”的确,只有一个不懂事的痴儿,才有这种不正常的举动。但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也不会这样。那是一个初学说话一岁多的小孩,才会跟大人这般说。
黑衣老者想了一下,和颜悦色地对鬼脸小孩问:“你要这小瓶子干吗?”
“你要这小瓶子干吗?”小孩仍是鹦鹉学舌一般地重复。
黑衣老者说:“我要它来救人。”
小孩也说:“我要它来救人。”
这一下,将黑衣老者弄得啼笑皆非,但仍耐心地说:“好好,那你快将这瓶子交给那受伤的叔叔。”黑衣老者指着躺在地下的江湖狂生。
鬼脸小孩这下可不鹦鹉学舌了,害怕这药瓶给人抢去,慌忙将瓶子收到自己的身后说:“我不给!”这更是一个不懂事小孩的举动。
被抢走药瓶的黑衣人动怒了,脱口而对黑衣老者说:“主人!我去将这瓶子抢回来!”说时,身形一闪,出手就想将小孩抓过来。可是这个小孩身似脱兔般闪开了,令他一手抓空。小孩还笑嘻嘻地说:“我不给就是不给,你来抢呀!”
黑衣人想不到自己竟然失手,一怔之下,跟着又似猛虎般扑来。刚才他只是随便出手,现在他已抖出真功夫了。可是这一扑,仍然落空,小孩嘻嘻哈哈似灵狐般溜开,还一边说:“来呀!来呀!你来捉我呀!看你能不能捉到我。”
这个小孩,不但不知道害怕,反而天真地和黑衣人捉起迷藏玩。
黑衣人见自己一抓一扑落空,反而给这近乎白痴的傻小孩戏弄,令他十分尴尬。何况还是在自己同伴和主子面前丢人献丑,于是抖出了一生的绝学,誓必要抓到这个小孩,抢回自己的面子。他身似流星闪电,出手更是敏捷无比,一连七八招,看这小孩怎么闪避。谁知这小孩,人虽然天真得近乎白痴,可是闪身避开的身法一点也不痴,时而像灵狐,时而又如脱兔纵起,其身法的奇妙,不下江湖狂生。但他们的身法招式却是完全的不同,令江湖狂生和黑衣老者,
都看得惊奇不已,也令这黑衣人扑得晕头转向。鬼脸小孩仍在他身前身后滴溜滴溜的打转,好像玩得十分高兴,一味嘻嘻哈哈欢笑。
黑衣人恼羞成怒,骤然纵起,快如鹰隼,威如猛虎,凌空朝小孩头顶扑下。眼见小孩完全在他一双葵扇似的大手掌之下,满以为这一下一定将小孩抓起来。可小孩身形一闪,一下不见了。黑衣人这凌厉无比一招,仍然扑空。不但扑空,连小孩也不见了。黑衣人愕然地打量四周,也打量着地下,心想:总不会这小孩钻进了地下吧?他有如此奇异的武功,那不成了封神榜上土行孙这样一位人物了?
他正在愕然地打量着,鬼脸小孩竟然从一棵大树后伸出脑袋来,笑着说:“你别四处瞎张望了,我在这里呀!你快来捉我呀!”
黑衣人又想扑去,黑衣老者说:“你别去了,这小兄弟有一身不可思议的身法,你就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捉不到他,只有白消耗体力。”
黑衣人问:“这小孩是什么人?”
黑衣老者说:“看来他是一位世外高人的弟子,有意和你开玩笑。”
不用说,这戴着鬼脸面具的小孩,自然是女扮男装的小神女了。在几年前,连点苍派的掌门人老怪物也捉不了她,何况这个黑衣人?恐怕三位黑衣人一齐出手,一时也难以捉到。
她出手抢走了这个葫芦形状的小药瓶,除了要戏弄黑衣人之外,更主要的是在救江湖狂生,同时也是钟离雨的主意。钟离雨见黑衣人将药瓶掏出来时,急对小神女说:“你快将这药瓶抢过来。”
小神女一时不明,问:“抢它干吗?让它化解狂生身上的毒不好么?”
“小妹,江湖上人心险恶,谁知它是不是解药?说不定它是解药也是另一种毒药,可以将狂生控制,听他们的摆布。小妹,你快去,不然来不及了!”
这样,小神女戴上鬼面具出现……
黑衣老者向小神女招招手:“小兄弟,你出来吧,他不会再捉你了!”
“哦?你们不和我玩吗?”
“不玩了!”
“那这个瓶子你们也愿意给我了?”
“你喜欢这药瓶么?”
“当然喜欢呀!它顶好看的。”
“既然小兄弟喜欢,我们就送给你。不过,它里面的是解药,你将解药倒出来,让这位中了毒的叔叔服下,不然,他以后就完全成了一个毫无气力的人了。小兄弟,你不会让这位叔叔成为一个可怜的废人吧?”
“它里面装的真的是解药吗?”小神女一边问,一边走了出来。
那位发射暗器的黑衣人说:“它怎么不是解药了?”
黑衣老者说:“小兄弟,它当然是解药了,而且还是用几种名贵的药物炼成,极为珍贵。你快让那位叔叔服一颗,不然,一个时辰过去,就是服下解药也无用了。”
“你们不骗我吗?”
黑衣人又发怒了:“你要怎么才相信?”
“你们要我相信一点也不难,只要你用你的暗器,去刺这位老伯伯一下,然后给他服下解药,看会不会好。要是能医好,我不是相信了吗?”
江湖狂生自从中了毒后,一边暗暗运气,以防毒性的散开,一边默然听着,看着。他虽然十分惊奇这鬼脸小孩的身法奥妙而又灵巧,但也感到这小孩怎么这般的任性,为了一个药瓶,置自己的生死而不顾?却又耻于去求人。现在听小孩这么一说,才明白了小孩抢药瓶的用意。他不禁以感激的目光看了小孩一眼。这小孩有哪一点任性了?更不是一个痴儿,却比自己警惕机灵多了!他一切的行动,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的确,这三个黑衣人,既然能趁自己在交锋中暗施冷箭,而且还是用有毒的暗器,这小孩又怎么相信葫芦里装的是真正的解药?极有可能既是解药又是含其他毒性的毒药,令自己不生不死,完全受他们控制与利用。真的是这样,这伙黑衣人用心太过险恶了!要是自己不死,誓要找他们算帐。
这时另一黑衣人怒问:“你这小子,竟敢如此的放肆?要我们的主子去试毒器?”
小神女说:“老的不能试,那你试呀!好不好?”
“你——!”
“看来,这瓶子里装的不是真正的解药了!要不,你这么发怒干吗?”
这位曾给江湖狂生像死狗扔出去的黑衣人,骤然一掌向小神女拍出,要置小神女于死地。小神女身轻如残叶似的,随这拍出的掌风飘开。表面上看,他这一掌力击中了小神女,可是小神女一点也没受伤,在十多步外,又轻轻飘落下来,说:“你这一掌劲之风好大呵!将我吹到半空中去了,好玩呀!你再拍一掌呀!要是能将我吹到更高的地方,那就更好玩了!”
这个所谓崆峒派的高手,他认为自己刚才的骤出一掌,已运用了八成功力,就是一般的武林中人给拍中,不死也身受重伤。可是从这小孩说话的声音中听来,似乎一点也没受伤,反而感到好玩。他愕异地问:“怎么?你这小子没受伤?”
小神女故作愕然:“什么?受伤?我怎么会受伤了?”
“你到底是人还是小妖精。”
小神女开心笑了:“你说对了,我就是一个小妖精呀!你怕不怕?”
“好!我不管你是人也好,是妖也好,再受我一掌!”黑衣人说完,向他的同伴打了一个眼色,“呼”地一掌拍出,不论掌劲与掌风,都比第一掌强大多了。小神女的身形,又一下随掌风飘起来,她人在空中欢笑着说:“好玩!好玩!太好玩了!”
当小神女身在空中,快要飘下来时,另一黑衣人身形骤起,宛如流星飞矢,向小神女纵来。他要在半空中将小神女抓过来,抖出的是武林中一种可怕的手法——分筋错骨手,人给抓中,筋错骨碎,哪怕就是一流的上乘高手给抓中,顿时重伤,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是任其摆布。
这个黑衣人带着狞笑之声,心想:你这个身法极好极快的小妖精,在地上你可以跳、跑、纵、跃,像灵狐般变化莫测,现在半空之中,我看你怎么躲闪?
黑衣老者犀利的目光,见了这一行动,不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他感到自己两个随来的手下,这一行动配合得十分的好。他也想不到这次出来,竟然一举而收服了两个在武林中极为难得的一流上乘高手——江湖狂生和这个鬼脸的小子。
眼看黑衣人在半空中就要抓住小神女了,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小神女竟然能在空中一个跟斗转身,双脚一蹬,不但闪开了黑衣人凌厉的一抓,双脚更踢中了飞扑过来的黑衣人,不偏不倚,踢中了黑衣人腹部柔软之处的气海|茓。
气海|茓,是人体中的一处要害|茓位,也是一个练武之人一身真气凝聚的地方,同时更是真气最为浑厚之处,一个真气浑厚的人,就是给人踢中,自己不但不会受伤,一身真气更能将对手震开横飞了出去。
这个曾经暗算过江湖狂生的黑衣人,一身真气不为不厚,但怎么也比不上小神女一身佛门易筋神功的真气奇厚。小神女见他来势太过凶猛迅速,抖出的又是一门刁钻凶残的手法,为了避开,不得不凌空一个跟斗翻身,双脚一蹬而恰好踢中了。小神女这一踢,不但将他踢成重伤,几乎坏了他几十年辛苦练来的一身真气。
在半空中的这变化,令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得傻了眼,不知是什么回事。尤其是黑衣老者,明明看见自己的手下可以抓住小神女了,怎么两人骤然分开,双双同时落了下来?而自己的手下是横飞摔下来的,并且口喷鲜血,摔下来时,几乎是一具尸体,已不会动弹了。小神女身形如一片树叶,轻轻地飘了下来,一点没事。黑衣老者愕了愕,眼见到手的胜利,怎么转眼间全颠倒了过来?他的另一手下,急忙奔过去看自己的同伴。他见同伴眼神几乎全失,急问:“老二,你怎样了?”
叫老二的黑衣人说:“老四,我恐怕不行了!你,你,你别管我,协助主人,快去对付那个小妖精。这个小妖精,身形有神奇的变化。”叫老四的黑衣人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主人——黑衣老者,已向鬼脸小子出手了。他急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让老二黑衣人服下,说:“老二,你好好运气调息,我绝不放过这小妖精。”
黑衣老者已步步逼紧小神女,他所抖的招式,不尽是武当、崆峒、少林的武功,几乎是当今武林各大门派武功上乘的精湛绝招。这位黑衣老者,不但通晓各派的武功,更会施展出来,使暗中观察的钟离雨甚为惊讶,由于黑衣老者抖出的武功门路不同,善于变化,一时令小神女无从接招,不知他是哪一门派的高手,逼得小神女也像江湖狂生一样,一味的纵跃翻腾闪避。黑衣老者是一招未尽,第二招又出手,往往出手是少林派的招式,但击来时又是峨嵋派掌法的招式,又令小神女大为愕异,难以拆招,一味被动挨打。这时暮色渐临,晚霞似火,要是以往,小神女早已纵身而走,不与他交锋。何况那位老四黑衣人也参加了进来,弄得小神女以一敌二。黑衣老者是正面进攻,那黑衣人不时从旁突下杀招。
小神女为了江湖狂生的安危,却不能抽身而去,而且她还要向黑衣人讨取江湖狂生中毒的解药哩!另一原因,她感到有钟离雨夫妇在暗中,自己真的应付不了,钟离雨自会出面。所以她放心与黑衣老者周旋,打算看准黑衣老者在换招之间的破绽,骤然出手反击,务必一击而中。可是当她看准要出手时,又遭到老四这黑衣人的从旁进攻而破坏了,令小神女不能不纵身闪开。
黑衣老者和黑衣人老四在这方面配合得十分默契,每每黑衣老者在换招变化时,略现一丝破绽,黑衣人就进招了。当小神女要反击老四时,黑衣老者的掌劲掌风又已拍到,一时间,更令小神女处于被动的下风。
这时,钟离雨出现了,小兰也出现了。钟离雨以骤然而来的奇招,将黑衣老者逼了回去,同时左手衣袖一拂,
一股极为刚劲的袖力,拂得老四连连后退几步,一边对小神女说:“你累了,去歇歇,由我来和他们玩。”
小神女说:“好呀!你去和他们玩,我真的要去歇下啦!”
“去吧!去吧!你去看看那个狂生怎么样了!”
“好的!”
钟离雨再对一时惊讶的黑衣老者说:“你们两个武林前辈,联手而战一个小孩子,不感到羞愧么?”
黑衣老者惊讶的,既是来人的掌法奇特,更是来人的一张面孔。因为钟离雨同样也是戴了一个鬼脸面具,在暮色之下,有某种恐怖之感与神秘之感。黑衣老者脱口而问:“阁下是谁?”
钟离雨含笑反问:“你看我是谁?”
黑衣老者看看钟离雨,又看看已在江湖狂生身边的小兰,说:“老夫要是没有看错,阁下等人是鬼脸帮人了!”
黑衣老者这么肯定的说,不但小神女戴了鬼面具,钟离雨戴了鬼面具,就是同时出现的小兰,也戴着一副鬼面具。何况最近江湖上纷纷传说,在贵州出现了一个神秘莫测的鬼脸帮,一个个武功极俊,不但回龙寨白虎堂的端木堂主,接不了鬼脸帮人的一招半式,就是连最近名动武林的侯三小姐,与鬼脸帮人交锋之后也下落不明,不知生死如何。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黑衣老者现在,不但目睹了小神女奇变莫测的身法与极佳的轻功,自己也曾与小神女交过手。以自己这样的武功,虽然占尽上风,竟然伤不了鬼脸帮中一个小小的顽童,也算是领教过鬼脸帮人的武功了。何况刚才这个鬼脸帮人悄然而来,无声无息,一出手,就是极为精湛的上乘掌法,一身真气相当的深厚,掌劲掌风逼人,也暗藏莫测变化的招式,令自己不敢贸然接招,纵身后退。黑衣老者因而肯定地说来人是鬼脸帮人了。
黑衣老者的话音一落,他的手下黑衣人老四比他说得更肯定,几乎脱口而说:“不错,他们就是鬼脸帮人!”似乎他以前曾亲眼目睹过鬼脸帮人。
钟离雨一下思疑,盯视着老四问:“哦?你以前见过我们?”
老四刚想再说,他一下看见了黑衣老者那凌厉可怕的目光,一下感到自己失口了,再说下去,那不暴露了自己的面目而坏了大事?幸而他是一位老江湖,从容地说:“在下看阁下等人打扮与武功,与江湖上传说的一样,又何用见过?”
钟离雨说:“不错!我们正是鬼脸帮人。”
黑衣老者问:“贵帮此次前来……”
钟离雨已知其意,一笑说:“请放心,我们这次前来,不想破坏这次武林大会。我们对武林中的恩怨仇杀,从来不感兴趣,更不愿Сhā手。我们感兴趣的是金银珠宝和一些古董珍品,其他概不过问。”
“那阁下等人在这里出现……”
“别误会,我们只是为追踪这江湖狂生而来。”
“哦?他与阁下有仇有怨?”
钟离雨摇摇头:“我帮概不与任何人结怨。”
“阁下为什么追踪他?”
“因为这位江湖狂生,身怀异宝,令我们千里迢迢,从江浙追来这里。”
“原来这样。贵帮之事,老夫不想多Сhā手,他身上的异宝,你们尽可以取去,人,就交给我们。”
“这可不行,要是人交给你们,我们连异宝也没有了!你知道他身上怀的什么宝?”
“什么宝?”
“因为他知道一个藏宝的秘密地方,只有他才知道。要是他不说出来,谁也不知道,而且只有他能带我们去。否则人交给了你们,那我们不白白追踪他了?莫非你们也想贪图这份异宝?”
“老夫不是图宝之人,老夫所以要他,是因为他中了毒,急须化解。”
“这个你更可放心,我们已有你们的解药了,一样可以给他服下。就是没有解药,我一样也要将他带走。”
“这样,这个江湖狂生就一世成为废人了!”
“他成了废人更好。这样,他就没法再从我们手中逃走了,省得我们日夜要提防他。”
“既然这样,老夫告辞!”
“请!”
黑衣老者向他的手下打了一个眼色,说:“我们走!”
老四扶起老二,背上他,跟随老者纵入树林,消失在暮色之中。这个黑衣老者,不是不想与钟离雨交手过招,但他为人颇为冷静、精明,他审时度势,感到现在与钟离雨交锋,讨不到任何好处,自己两个手下,已重伤了一个,就是不重伤,连鬼脸帮的一个小顽童也斗不过,自己要是与钟离雨交锋,也没有多大取胜的把握。何况鬼脸帮有三个人,他们要是联手,那一定会自讨苦吃。不如收手,知趣而退,以免又多树一个敌人。
小神女见三个黑衣人就这么走了,不由问:“雨哥,你这么就让他们走?”
钟离雨一笑:“兄弟,我们这次出来,是图财,而不是来树敌,算了!我们别多生枝节了!”
“不行!我得去追踪他们!”
钟离雨一手拉着她说:“兄弟,别胡闹了!我们干正经事要紧。”一边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小神女说,“兄弟!不用你去追踪,这一伙黑衣人,以后自会来找我们。”
小神女一听,轻问:“真的?”
“真不真,以后你自会知道。”
小神女凝神倾听,果然察觉一个黑衣人并没有走远,而是伏在树林深处,观察自己一行人的动向,便大声说:“不追就不追吧!其实我也玩够了!”
钟离雨问小兰:“江湖狂生现在怎样了?”
小兰说:“他已服下了一颗药丸,正运气调息,很快就会没事。”
小神女又是愕然:兰姐几时给他服下一颗药丸了?解药的瓶还在我怀里哩!不会是兰姐姐又故意说给跟踪者听的吧?便不出声。
钟离雨不知跟江湖狂生耳语了什么,只见江湖狂生双目顿时露出了一种愕然的目光,然后又点点头不语。
钟离雨说:“我们不能长留此地了,不管这江湖狂生怎样,我们得带他走。兰妹,你和小兄弟随后,现在我提着他先走。”说着,钟离雨挟起了江湖狂生,施展轻功而去。小兰挽着小神女的手,尾随而来。
路上,小神女轻问小兰:“兰姐姐,这江湖狂生身上真的怀有异宝么?”
小兰一笑:“小妹,你别听他胡编乱造的鬼话,他一向说话,没有半句真。”
“那雨哥在骗人?”
“他最会骗人了!”
“雨哥骗敌人,也很好呀!”
“他有时连自己人也骗了!”
“哦?兰姐姐,他有没有骗过你?”
“他骗得我够多的了!也将我骗苦了!”
“兰姐姐,他怎会这样的?”
“他要是不骗人,好像活不下去似的。”
“是吗?兰姐姐,他怎么骗你?”
“我初初见他时,他装成一个小无赖,老是盯着、缠着我,我几乎疑心他是一个小流氓小偷,想偷我行囊中的银两。”
小神女顿时感兴趣了,问:“后来呢?”
“后来的事可多了,他自称自己是什么小飞贼、小飞侠,有一次,他竟然装成从树上掉了下来受伤,要我抱起他去找大夫。”
“那你抱了他没有?”
“抱了!可是见他挤眉弄眼偷偷暗笑,才知道他有意捉弄我,气得我将他扔了出去。”
“那不将他扔伤了?”
“他呀,武功可好了,哪怕将他扔进了大海,也淹不死,能扔伤了他吗?”
小神女听得好笑:“雨哥这么喜欢捉弄人的,怪不得他说起假话一本正经一点也不面红,令黑衣人信以为真,就是连我也有点相信了。兰姐,我还想问一件事,这个江湖狂生,你们过去认不认识?”
小兰点点头:“认识。”
“哦?你们是朋友?”
“不单是朋友,更是自己人。”
“自己人?”
“小妹,你不知道这江湖狂生是什么人?”
“是你们海岛上的人?”
“不是!他是幽谷大院的人,是黑豹他老人家跟前的一位童子,在武学上,也可以说是聂十八大哥唯一的一个同门师弟,姓史名小雨。大院的人都称他为雨儿或雨哥。现在大院晚一辈的人,都称他为雨叔或雨爷了。”
小神女惊讶了:“原来这样,怪不得他武功那么的俊。”
“不过,他为人太孤僻了,不多言语,也不喜欢与任何人交往,心目中只有黑豹他老人家一个人。黑豹他老人家仙逝之后,他足足在灵前苦守了三年,足不出小院半步,整天以泪洗面,连聂大哥劝他也不出来。就是以后,也极少出来走动。万不得已出来行走,也往往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结伴同行。”
讲起江湖狂生史小雨这个人,可以说是世上最为孤僻的人了。他从小就是这样,显然同他身遭惨变有关。他在七八岁时,眼见一家人惨遭匪徒杀害,母亲更遭匪徒们的轮奸而惨死。幸而在匪徒们闯进来前,他母亲将他藏进了一堆乱柴草堆里,才幸免成为匪徒们的刀下冤魂。自此他性格大变,以前天真活泼的孩子,一下变成了沉默寡言孤僻的人。加上他天生一副傲骨,更不会去求人,就是在街头行乞,也不多说话,只坐在饭店门口的一侧,人给就要,不给也不强求。一天他在一处小镇行乞,遭到了一伙流氓的欺凌,流氓要他像狗一样在地上爬,不爬就拳打脚踢。但哪怕将他打得浑身是伤,他不但不爬,连求饶的话一句也不说。刚好黑豹路过小镇,惩戒了那伙流氓无赖,才救了他一条小命。就是黑豹买了一二个馒头给他,他只说了一句:“多谢伯伯!”吃饱了向黑豹一拜,便扬长而去。
黑豹看得稀奇:这真是世上少有的孩子,问:“孩子,你要去哪里?”
“伯伯,我没去哪里,只回那间破烂的土地庙。”
“孩子!像你这样性格的孩子,恐怕讨吃也讨不到,不如跟我吧!”
这样,雨儿便跟随了黑豹。黑豹本来想传他武功,可是雨儿天资不高,在学武上,几乎没有什么慧根,即使勤学苦练,也难以达到上乘的佳境。使得黑豹只好另去寻找自己的传人,千辛万苦,跑遍了中原大地,才找到了聂十八这个品质兼优的传人(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
雨儿伺候黑豹近二十年,也学得了太乙门的三门绝技:折梅手、分花拂柳掌和树摇影动身法。这三门上乘武功,还是黑豹用真气打通了他任督两脉,和他死记硬背、日夜勤练苦学才练成。黑豹想多传一门绝技给他,他也负荷不了,强练下去反而会弄巧反拙。而且雨儿学了这三门武功,也心满意足,不愿再多学了。的确,雨儿有了这三门绝技在身,虽然练不到最佳境界,但也是三门的上乘功夫,足可傲视天下群雄,可以在江湖上闯荡了。
黑豹青衣老人仙逝后,雨儿苦守了三年,就是过了三年,雨儿也不愿出来走动。还是聂十八劝他出去散散心,看看世面,不要一世老守在幽谷大院中,他才同意了。在幽谷大院里,除了聂十八、廖大总管和鬼妪的话他顺从之外,其他人的话他不会去听,别人更说不动他。
他忠实地遵守黑豹临终时的吩咐,忠心追随聂十八,听鬼妪和廖大总管的话。由于他是黑豹跟前的人,幽谷大院所有的人都尊敬他,除了鬼妪,就是连聂十八和廖大总管也让他三分,不去多管他的行动。
尽管江湖狂生在江湖上每行走一次,都会闹出了一些惊动武林的事件来。但他并不是恃艺凌人,更没有胡作非为。几乎每一次事件,都是别人先挑起来,他才出手。所干的事,不是惩戒一些恃艺凌人、横蛮无理、目中无人的家伙,就是杀掉了一些胡作非为的凶徒。当然,他从来没有暴露自己是幽谷大院的人,所以武林人士都感到他是一个神秘之人,都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更追踪不到他的出没地点与行径。而且他并不是时常在江湖上出现,每隔一两年,才在江湖上走动一次。
这一次他出来走动,听闻江湖上纷纷传说回龙寨广发武林帖,邀请天下群雄,共灭猫儿山这伙山贼。他感到奇怪了,一伙山贼有什么了不起,要兴师动众,邀请天下群英去扫荡?难道猫儿山这一伙山贼,武功比当年的聂十八少主人铲除七煞剑门和天魔教人的武功,更为厉害么?所以他便跑到邵阳县来看看,打算再去猫儿山看看。谁知一到邵阳县,便碰上盛气凌人的黑铁塔……
小神女听了小兰略略讲述江湖狂生一生的经历与儿时不幸,大起同情之心,本来她打算戏弄江湖狂生的想法也没有了。她感到江湖狂生少年的遭遇与小三子几乎一样,所不同的,江湖狂生有幸碰上一代奇人黑豹,而小三子却碰上了一个侠偷义盗夜猫子。还有一点,他们在性格上更是截然不同。江湖狂生天生傲骨,孤僻寡言得近乎冷漠;小三子为人一点也不傲慢,对人热情而好义,对贫苦的老人,更富有同情心。小神女更喜欢接近小三子,而不想接近江湖狂生。他那么孤独、寡言,同他在一起,简直像同木头人一起差不多,一点乐趣也没有,还有什么好玩的?
是夜,他们在月光之下,在深山野外一间破庙里投宿。钟离雨他们的鬼脸面具仍没有除下来,江湖狂生身上的毒早已化解了,仍然是那么冷漠傲慢。也可以说,他对这三个武功极高的鬼脸人,心里仍存某种戒意与怀疑。
按道理来说,小兰和江湖狂生同是幽谷大院中的人,本来应该非常相熟才是。但江湖狂生太孤僻了,只守在黑豹身边,极少与大院中的人来往,所以他与小兰的见面机会不多,就是见面也只是点点头,不言而过。加上小兰也一直陪着鬼妪在一起,小兰长大了,又远嫁东海钟离雨,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事隔多年,他们几乎忘了对方的长相。
讲到钟离雨,他与江湖狂生几乎没见过面,更没有交谈过一句话,双方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街上相遇,要是不交谈,就认不出来。钟离雨的记性极好,或许他认出了江湖狂生,江湖狂生可以说完全不记得他了。何况他们这时仍带着鬼面具,难怪江湖狂生仍对他们怀有疑心与戒意,不知道这伙鬼脸帮人为什么要救自己,而且他心里也十分惊讶,他们听了什么人的胡说八道,说自己身怀异宝了?
钟离雨问最后进来的小神女:“那个黑衣人有没有暗暗跟来?”
“我留心过了,看来他轻功不太好,没有追上我们。”
钟离雨摇摇头:“那位黑衣人不是轻功不好,他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他所以不跟来,可能这一带都是他们的地盘,四处都有他们的眼目,他只要知道我们去了哪一个方向就行了,会叫其他人注意我们。”
“哦?那我们怎么去寻找那位黑衣老者?”
钟离雨一笑说:“只要我们今后注意有人在暗中盯视我们,要找黑衣老者又有何难?好了,我去弄些柴草来,生火以驱这山里的寒气。”
小神女忙说:“这里我最小,弄柴草的事,还是我来干,你陪着兰姐好了!”
钟离雨说:“不不!我来干。”
江湖狂生突然说:“我干好了!”说完,他身形一闪,人已飞出庙外了。
小神女一怔,说:“他不会借此走了吧?”
小兰说:“他为人这么高傲,不会走的。”
“是吗?”小神女又想到什么,问,“他身上的毒,这么快就化解了?兰姐姐,你给他服下了什么解药?”
钟离雨笑着说:“这是我们海岛上的神仙丹呀!”
“神仙丹?”
“是呀!我是神仙的后裔,自然就有神仙丹了。别说中毒,就是一个人快死了,也可以起死回生。”
小兰嗔了他一眼:“你又胡说八道了。小妹,你别听他瞎扯的,什么神仙丹。这是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能化解万毒,婷姐给了我几颗,以防万一。”
小神女说:“雨哥,你怎么这般喜欢骗人的?怪不得兰姐姐说你的话半句也信不过。”
钟离雨笑了笑:“什么话都直巴巴说出来,就没味道了,也不会好笑了!”
小兰说:“你就不怕人家信以为真吗?”
“这么明显的大话,有谁相信呵!小妹,你不会以为这世上真的有神仙鬼怪吧?”
小神女眨眨眼说:“我相信呀!我还相信你的祖宗是八仙之一的汉钟离哩!”
“哦?你怎么知道了?”
小兰又嗔了他一眼:“你认为很光彩吗?”小兰对小神女说,“小妹,别理他,他说着说着,还会说他母亲是悦城龙母,他是什么五龙太子哩!”
小神女听得咯咯笑起来,感到这一对夫妇实在有趣,有一个喜欢逗人,爱说假话;一个又那么老实认真,不会骗人。
江湖狂生抱着一大捆柴草进来了,哗啦啦地丢在地上,钟离雨也不用火镰和火熠子生火,双掌搓搓,暗运真气,食指向柴草一指,柴草顿时着火了,还燃烧得很旺哩!小神女和江湖狂生都看得惊奇不已。小神女问:“你这是什么武功的?”
钟离雨说:“这是魔术。”
“什么?魔术?”
小兰说:“别听他胡说,这是他家的火焰指。小妹,你有这样深厚不可估量的真气,要学会也不难,叫他传你心法和如何运气就行了!”
小神女大喜:“真的?雨哥哥,你传不传给我?”
“哎!我的观音娘娘都开口了,我敢不传吗?要不,我一边的耳朵就没有了!”
小神女又是不明:“你怎么一边耳朵没有的?”
小兰嗔着钟离雨:“你有没有正经的?”
“好好!不说!不说!小妹,我传你就是。不过,你千万不可用来对人,用来生生火还是可以,不然,武林人士视你为邪魔歪道了!要是碰上内力深厚的对手,反弹回来,那更是引火自焚,自己烧自己了!”
小神女说:“我对人干吗?我只是想到我以后出外,不用带火镰和火熠子罢了。那样的生火,多麻烦。”
钟离雨说:“要是这样,我更放心传给你了。”
小兰说:“我看出小妹的心地,比你还仁厚。”小兰说到这里,转头对愣着的江湖狂生问,“你认出了我们吗?”
江湖狂生一脸的困惑,小兰将面具除了下来问:“这下,你认出来了吧?”
江湖狂生在火光下打量着小兰,仍疑心不决。小兰说:“小雨哥哥,你怎么连我小兰也不记得了?”
江湖狂生一怔:“你是夫人身边的兰姑娘?不不!是小兰公主?”
“小雨哥哥,你终于认出我了。什么小兰公主,别人这么称我还可以,你怎么也这样称我的?”
江湖狂生说:“你是我们的小公主呵!的确,多年不见,我真的一时记不起来。”
钟离雨和小神女同时也将面具除了下来。钟离雨含笑问:“是不是她变得丑了,你认不出来?”
“不不!小公主比以前丰满了,一双眼睛,比以前更有神蕴,神态更为飘逸,宛如仙子,我,我,我真的一时不敢相认。”
“那我,你认不认得出来?”
“你当然是我院的唯一娇客了!”
“我是问,没有小兰在旁,你认不认出我来?”
“我不敢相认。”
“好好!”钟离雨指指小神女,“看来这位小兄弟,你一定也认不出来。”
“这位小兄弟,我的确从来也没有见过,但他的武功,却令我折服。他是谁?”
钟离雨眨眨眼问:“你看他是小子,还是姑娘?”
江湖狂生怔了怔:“姑娘?”
“小雨哥,你在江湖上,有没有听人说过侯三小姐这个人物的?”
“侯三小姐?”
“是呀!是侯三小姐呀,你没听说?”
“听是听说过,人们传说这是一位武功高深莫测,机灵如狐,敏捷如豹的小姑娘,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已从江湖上消失了!”
钟离雨一笑说:“她没有消失,我的这位小兄弟,就是机灵如狐,敏捷如豹的,大名鼎鼎的侯三小姐!”
江湖狂生又是愕然:“什么?她就是侯三小姐?”
小神女笑着:“你看我不像吗?”
“你不是小子!?”
“你不准我女扮男装吗?”
第四十九回 破庙之战
第四十九回 破庙之战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江湖狂生:“你不准我女扮男装吗?”
江湖狂生呆了半晌,又看看他们三个人,说:“我明白了!”
小兰说:“你明白什么?”
“近来江湖上传说的鬼脸帮,原来是小公主你们玩的花样。我感到奇怪,怎么江湖上凭空多了这么一个鬼脸帮来,一个个武功非凡、行踪神秘,怎么也想不到是你们。”
小兰说:“这个鬼脸帮,可不是我们先玩起的,是娉娉和婷婷姐姐先捉弄敌人,我们以后加进去,只是凑凑热闹而已。”
“那你们怎么抢劫了侯府,与侯三小姐交起手来?莫非是江湖人士道听途说,胡说八道,完全没有这回事?”
钟离雨说:“他们也没有胡说八道,是有这回事,而侯三小姐,的确也一下在江湖上失踪了,变成了现在我们的这位小兄弟。”
江湖狂生感到难以理解,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兰说:“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以后我们再慢慢告诉你。小雨哥,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江湖狂生忿忿地说:“我找那伙黑衣人算帐去!尤其是那个施发毒器的家伙,我是不能放过他。”
小神女问:“你知道那伙黑衣人是什么人了?”
“不知道。”
“那你怎么找他们算帐呵!”
钟离雨也说:“是呀,要是换了那身黑衣劲装,将面具除下来,他们就是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来!”
江湖狂生说:“除非他们变成了哑巴不说话,或者不亮出武功来;否则,我一定可以找到他们。”
小神女问:“你能在人海茫茫中,分辨出他们的说话声音?”
江湖狂生说:“我没有别的本事,但是我要是死记住了一个人的声音,那么即使在众多的人群中,我也能分辨出来。再说,他们和回龙寨的人一定有某种渊源,亮出的又是崆峒派的掌法,我只要去回龙寨寻找,不难找到。”
钟离雨听了江湖狂生这几句话,有所触动,不由沉思起来。小神女却摇摇头说:“这样,你找不到他们的。”
“为什么找不到?”
“恐怕他们根本不是回龙寨的人。”
“不是?”
“回龙寨,也算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崆峒派,更是九大名门正派之一。他们行为一向光明磊落,不会有如此戴了面具鬼鬼祟祟的行为。”
“哦?那这伙人是猫儿山的匪徒了?”
“哎!猫儿山人更没有必要与你这个江湖狂生为敌,更不会害怕你去破坏武林大会。你破坏了,对他们反而更好。”
“不错!不错!他们不可能是猫儿山的山贼。那你认为他们是什么人?”
“我疑心他们是黑风教的人。”
“黑风教?怎么凭空又跑出来这么一个黑风教了?”
“你没听说过黑风教?”
“没听说过。”
“那怪不得了。黑风教人的行动十分诡异和神秘哩,专门在暗中煽风点火,挑动江湖仇杀,至今,仍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教派,就是知道的,也不知道他们的意图,更不知道他们的教主是谁,武功如何。”
“怎么我没听人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个门派的?”
“他们早几年曾在湘、桂、黔边界上出现过,以后就一下销声匿迹了。最近一段日子,他们又出来活动了,或者,他们一直在活动,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钟离雨侧头问:“小妹,你凭什么说这伙黑衣人是黑风教的人了?”
“凭他们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行动啊!而且我更疑心,那位黑衣老者,就是神秘的黑风教教主!”
“黑风教教主?”
“雨哥,你没听那两个黑衣人,称他为主人么?而且对他十分的尊敬和害怕。”
江湖狂生说:“我从没与黑风教有过什么过节,他们干吗要暗算我?”
“哎!你怎知道你没有得罪黑风教的人了?恐怕你得罪了也不知道他们是黑风教的人哩。不过,我看他们来找你,并不是因为你得不得罪,恐怕主要是想收服你这么一个高手,为他们所用。”
江湖狂生“哼”了一下说:“那他们是打错了主意,我会为他们所用么?”
“要是他们让你服下了一种迷失心性的毒药,什么也不知道,你能不听他们摆布么?”
江湖狂生听了不禁悚然:“他们敢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对付我?”
“他们突发有毒暗器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还有什么手段使不出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雨哥叫我去抢了他们的这一瓶解药?就是担心它不是解药,而是一种令人迷失心性的迷魂药。”
江湖狂生不出声了。小兰却在一旁担心地说:“小妹,你要将那一瓶药收藏好,明天,我们拿到市镇上去,请一位大夫来检验一下。”
钟离雨忙说:“这可不好。”
小兰问:“有什么不好了?”
“凡是名门派的毒药和解药,都是本门派用特别的秘方制造出来的,外人无从知道。别说市镇上一般的郎中大夫无法验出,就是有名大夫,恐怕也不行;二来我们这一行动,很快就会给人注意了,尤其是现在,各处的武林人士络驿不绝赶来,更会给我们今后的行动带来麻烦,说不定还会给检验的郎中招来危险。”
小神女说:“那我交给小三哥和韦姐姐好了。”
小兰问:“你交给他们干吗?”
“兰姐姐,你不知道,我小三哥和韦姐姐,对有毒的东西,特别喜欢研究,不时弄七弄八的,想知道它们的毒性,找出化解它们的药物。交给他们,他们就知道这瓶是什么毒药了。要是不行,那我交给九龙门,他们可是制毒行家,不会不知道吧?”
钟离雨问:“你认识九龙门的人?”
“我当然认识啦!我和他们的小公主毒蜻蜓,还是很好的朋友哩!”
“那更好了,说不定这次武林大会,也有九龙门的人来参加。”
“就是九龙门的人没来,婷婷姐姐一定会来,我交给婷婷姐姐,再由她交给九龙门的人就行了。”
小兰说:“小妹,那你要好好保藏这一瓶药了!”
“我会小心保藏好的。”
钟离雨目视小兰,说:“我想现在大家肚子都有点饿了。小兰,你将行囊的食物拿出来大家吃吧!”
钟离雨这么一说,大家一下也真的感到饿了!他们中午在客栈里略吃了一点东西,跟着江湖狂生就与人发生了冲突,以后又是一场与黑铁塔的交锋,接着又遭到三个黑衣人的拦截,直到现在,真是滴水未进。小兰解开行囊,将一些馒头、卤肉拿出来,分给大家。
钟离雨一边吃一边问小神女:“你就是凭这两点说黑衣人是黑风教的人了?”
小神女说:“这还不够么?”
“但是,我还有点不明,他们要是真的是黑风教人,干吗暗助回龙寨,让江湖狂生去破坏捣乱武林大会不更好?”
“要是这样,他们就达不到煽动天下群雄与猫儿山一场大血战的目的了!”
钟离雨摇摇头说:“我要是黑风教的人,我就不干这件蠢事。黑风教人的目的,是想挑动武林人士互相间的仇杀,不管谁与谁厮杀,他们都乐意看到,只要削弱武林名派的实力都行。他们干吗要阻止江湖狂生去破坏武林大会?”
“雨哥哥,你认为他们不是黑风教人了?”
“我也不敢这么说。单凭他们戴着面具,行动诡异还不够。其实我们一样戴着鬼面具,在别人看来,我们也是行踪诡异的神秘人物,总不能说我们也是黑风教的人吧?”
小兰说:“你怎么将我们和他们相比的?”
“哎!我只是担心我们弄错人了。”
小神女问:“你认为他们是什么人?”
“这就要从你怀中的这瓶药来判定了!”
“这瓶药能判断什么?”
“要是这瓶药真的是一种能控制人心灵的迷魂药,便十有八九可以肯定这伙黑衣人是黑风教的人了!要是它真的是解药,就恐怕不是黑风教,而是相助回龙寨、又不想让人知道的高手,或者是出于好心,劝江湖狂生别Сhā手这场血腥屠杀。”
“这么说来,我真想弄清楚这伙戴面具的黑衣人是什么人了!”
“不用着急,我们很快就会弄清楚。”
小神女感到奇怪:“我们怎么很快就会弄清楚了?”
“你凝神倾听一下,远处不是有一伙人朝我们这里来了?”
小神女凝神倾听,果然是四五里之内,真的有一伙人朝这里来了。问:“他们是什么人?是那伙戴面具的黑衣人?”
“不清楚,恐怕不是。”
小兰问:“你怎么知道不是了!”
“从他们的脚步声听出,他们的轻功,似乎不及黑衣人。”
小神女说:“我出去看看。”声落人已飞了出去。
小兰问:“她出去不会有事吧?”
钟离雨一笑:“放心,她比你我都机灵,不会有事的。”
没有多久,小神女又骤然转回来了,小兰问:“他们是什么人?”
“回龙寨的那个什么三眼神端木堂主。”
钟离雨有点意外:“怎么是他们来了?”
小神女说:“这庙里的火光,十多里外就可以看见。看来这三眼神是维护这一带安全的,他当然会跑来看看了!”
小兰问他:“你认为是什么人来的?”
钟离雨说:“我以为是哪一处赶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一些英雄豪杰,在夜里迷了路,朝火光而来。”
小神女问:“我们要不要避开?”
钟离雨反问:“避开他们干吗?”
小神女说:“这个三眼神,观察事物比任何人都精明老练。我虽然是女扮男装,恐怕他也会认出来,就有一番麻烦了。”
“你戴上鬼面具,不出声,他也会认得出来?”
小兰问:“我们都戴上鬼面具,在这里等着他们来?”
“除了小雨兄,我们都戴上鬼面具。”
“你这是什么用意?”
“没什么用意,我只想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用意,是不是和那伙黑衣人有什么联系,要不,三眼神怎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小神女说:“好呀!我们都戴上鬼面具好了!”
钟离雨说:“小雨兄,你就装成中毒仍未解,木然的坐在火旁别动。”
江湖狂生点点头。
不久,破庙外响起了来人的脚步声,接着是三眼神的声音,他命令说:“留下两位弟兄在庙外守着,其他的人随我进去。”
“是!堂主!”
三眼神带着手下踏进了破庙,他一下看见破庙大殿的神台下,有三个面目可怕的鬼脸人坐在火堆旁木然不动,对于他们的出现,完全不理不睬,不由吓了一大跳,其他的人,更是惊惶失措,有的更吓得叫了起来:“你,你,你们是,是,是人还是,是,是鬼?”
的确,这么一座荒野中的破庙,已有一种阴森恐怖感了,除了大殿比较完好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残垣败瓦、野草丛生。何况又是在深夜里,多了三张可怕的鬼脸,任何人骤然一见,不吓得跳起来才怪。
三眼神壮了壮胆,向庙中的鬼脸打量,他一下认出了钟离雨所戴的那副鬼面具,又是一怔:“是你们?”
钟离雨一笑:“端木堂主,没想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三眼神手下的人不由问:“堂主,他们是些什么人?”
三眼神说:“鬼脸帮!”
“什么?鬼脸帮?”
他手下的弟兄全惊震起来,一个个全傻了眼。看来他们都听说过鬼脸帮人的事,那可是最近出现的一个神秘而又可怕的帮会,一个个武功非凡,连堂主也接不了他们的一招半式。三眼神讶然相问:“你们怎么来到这一带了?”
钟离雨问:“难道你不是特意追踪我们而来?”
“不错,在下是在四处追踪贵帮的行踪,但是今夜,在下可不是特意而来。刚才远远发现这处有火光,便过来看看是哪一处的英雄好汉,在这荒废的破庙里住宿。”
“没想到是我们?”
“的确没想到。”
钟离雨从三眼神的神态、说话的语气和他手下弟兄刚才的表现,便已判断出三眼神与那三位黑衣人没有任何的牵连。看来他们的确是见火光而来。便问:“你撞上了我们,打算如何对付我们?”
三眼神苦笑了一下:“在下自问武功不及各位,不敢有任何打算,只求各位别在湘南生事,就算赏面在下了。”
三眼神不愧是捕头出身,说话不离本行。捕头有一套对付江湖高手的伎俩,若知道他们在自己管辖的地方,便带了礼物,亲自登门拜访,求他们别在这一带生事,赏自己一口饭吃。江湖人士往往也不想招惹官府的人,十有八九便答应了,卖个面子给他们,离开他们所管辖的地方,再进行自己的活动。所以三眼神对着钟离雨这样的高手,不自觉地便来这一套。
小兰问:“要是我们生事又怎样?”
三眼神不由色变:“在下只有尽力阻止。不过在下还是劝各位,别在这一带闹事的好。”
“哦?那么说,你是要阻止我们了?”
“在下自问无能阻止。但目前天下群英集邵阳,各地的侠义人士和众多高手,也纷纷从各地赶来,各位在这一带闹事,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小兰不屑地说:“我们才不将他们看在眼里。”
“那几位一定要在这一带生事了?”
钟离雨说:“端木堂主,请放心,只要你们回龙寨的人不招惹我们,我们也不在这一带生事。我们只是为追踪这江湖狂生而来。”
三眼神又是一怔:“江湖狂生?”
三眼神也风闻江湖狂生武功极高,为人更是傲慢,是个惹不起的人物,见了他,最好避开为妙。
钟离雨指指木然不动、毫无表情的江湖狂生说:“你看,他不是江湖狂生么?”
“什么?他就是江湖狂生?”三眼神又是一怔。显然他听闻过江湖狂生的大名,也听到过江湖狂生今日中午大闹邵阳城,将邵阳堂堂主黑铁塔扔伤了的事。但他只闻其名,而不曾见其面,所以不认识。
钟离雨说:“不过,他现在不能动,已是一个半死的人了。”
三眼神心中更是骇然。连江湖狂生这样难惹的人物,鬼脸帮也将他制服了,还听由鬼脸帮人的摆布。鬼脸帮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便问:“你们打算对他如何处置?”
“他要是知趣与我们合作,我们自然不会伤他一条命。”
三眼神嘿然无语,却不想立刻离开。显然,他似乎有话要问。钟离雨问:“看来端木堂主还有什么话要说吧?”
“不错!在下想斗胆问一句,侯三小姐现在她怎么样了?”
“哦?你很关心这个小丫头?”
“她对在下有相救之恩,在下不敢忘。”
“这个机灵而又厉害的小丫头,我们让她跑掉了!”
“哦?侯三小姐跑掉了?”
“不错!我们三个人联手对付她,还是捉不了她,让她跑掉了。现在,我们也在提防她。”
三眼神一听,略为宽心下来。他起码知道侯三小姐没有死。想了一下又问:“各位今后打算怎样?”
“你想知道我们的行踪下落?”
“在下只求各位别在这一带生事。”
“我已说过,别人不来招惹我们,我们也不想去招惹谁!”
“既然这样,在下告辞。”
“不送!”
三眼神感到这三个鬼脸人自己招惹不起,正想离开,蓦然凌空飞落四个人来。三眼神一看,为首的是回龙寨的护法长老司马空。三眼神“哦”了一声:“司马长老,你怎么也来了?”
司马空说:“我们听闻江湖狂生大闹邵阳城,伤了邵堂主,走到这一带来了,所以追踪而来。”
三眼神再看看那三位高手,一个是丐帮的帮主金子玉,一个是崆峒派的掌门人杜仲,另一个是武当派的上乘高手石道长。三眼神见他们赶来,心想:今夜里恐怕有一场恶战了。
小神女对这四个凌空而来的高手,一个也不认识。钟离雨除了回龙寨的长老不认识外,其他三位全认识。他轻轻对小兰、小神女说:“看来,我们不想生事也不行了!其中三个,可是名门正派、当今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他们不会让我们这伙鬼脸帮就这么轻易离开的。”
显然,司马长老和崆峒派的杜掌门特意为追寻江湖狂生而来。一个是回龙寨的护法长老,回龙寨帐下一个堂口的堂主为人所伤,追来讨回公道理所应当;一个是崆峒派的掌门,自己一位俗家弟子当众受辱丢丑,哪有不来寻仇的?不然,崆峒派的面目何在?杜掌门更是武林中极要面子的人,一听闻自己弟子当众受辱,勃然大怒,他不来挽回面子才怪。
丐帮帮主和武当派的石道长,听闻江湖狂生声言要破坏武林大会,便疑心这个江湖狂生是猫儿山一向不露面的高手,说不定是他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就算不是也要追问凶手是谁,所以也一起追寻来了。
司马长老一边和三眼神说话,一边打量钟离雨等人。他见到三个戴着鬼面具的人,一时愕异,问三眼神:“他们是什么人?”
“鬼脸帮!”
“什么?鬼脸帮?”司马空不由一怔。
就是丐帮帮主金子玉、崆峒派杜掌门和武当派石道长也一时相视愕然。难道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神秘的帮派?不会是猫儿山人故弄的玄虚?要不,他们怎么和亦正亦邪的江湖狂生在一起了?
司马空盯了江湖狂生一眼,朝钟离雨等人喝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钟离雨反问:“你是不是耳朵有毛病了?”
司马空一瞪眼:“你说什么?”
小兰这时说:“他问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刚才端木堂主明明说我们是鬼脸帮,你不是有毛病,难道没听到?”
“大胆!你敢这么对我们说话?”
小神女这时忍不住了:“你是皇帝吗?为什么我们不敢这么说话?你这么大声大气的呼喝我们,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真的是皇帝了?可以呼喝人,别人就不能说话了?”
“你——!”司马空给小神女顶撞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丐帮金帮主这时说:“请问三位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不是说我们是鬼脸帮人吗?又是什么人了?你又是什么人了?”
金子玉不但是一帮的帮主,有一派帮主的风度,而且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阅人无数,经验丰富。他见这三个鬼脸人在众多高手面前仍无惧意,并反唇相讥,要是没有一身非凡的武功,绝不敢如此的放肆。便说:“在下是丐帮的帮主。”
小神女睁大了眼:“什么?你是丐帮的帮主?那么是个叫化的总头儿了?”
“不错!在下正是。”
小神女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摇摇头说:“我怎么看你也不像!”
“不像?”
“是呀!一个叫化的总头儿,不管怎样,也是叫化们的一个皇帝,应当呼呼喝喝,盛气凌人、摆摆威风才是,可是你这么好说话,像个叫化的皇帝吗?”
金子玉给小神女天真无知的话逗得笑了,连钟离雨和小兰,也不禁暗暗好笑。他们不知小神女怎么捉弄这一伙高手。小神女突然一指司马空说:“反而他有点像,一来就盛气凌人,呼呼喝喝。可惜他又不是什么头儿,只是一个什么死了马的长老,是一个小人得志、穿起龙袍也不像皇帝的人。”
司马空大吼一声:“小子!你说什么?”
“你这么大声乱吼干吗?你以为我害怕吗?天上的雷公比你大声多了,我也没有害怕过,会怕你吗?”
这更是一个天真无知而又好强的小孩与人发生口角时所说的话了。司马空长老面色可难看极了,他骤然出手,一下想将小神女抓过来。金帮主人影一闪,一支打棍狗伸过来,急切地说:“司马长老,不可造次。”从而制止了司马空。武当派石道长也说:“司马长老,何必与一个小孩一般见识?我们找他的大人说话好了!”
金帮主和石道长,到底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不恃艺凌人,更不欺负弱小,对小孩、妇人的无理,只一笑置之,不去计较。司马空一时也感到自己失态。自己也是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人物,与一个小孩计较,太有失身份了。他怒瞪小神女一眼,喝道:“滚开!叫你的大人出来说话!”
钟离雨说:“不用叫,我不是在这里了?”
崆峒派杜掌门问:“江湖狂生与你们是一条道上的人?”
“对不起,他是他,我们是我们。”
“好!你们将他交出来,我不大想去管你们鬼脸帮的事。”
“这可不行!我们千里迢迢追来这一带,就是为了这个江湖狂生。”钟离雨又将江湖狂生身怀异宝的鬼话说了一遍。
杜掌门问:“那你们是不想将他交给我们了?”
钟离雨说:“别说他现在中毒未解,就是他没中毒,试问,到了我们手中的猎物,能轻易交给别人吗?”
金帮主不明白,问:“他中了什么毒?”
司马空又说:“金帮主,这还用问么?江湖狂生当然是中了他们的毒,要不江湖狂生会乖乖坐在那里不动?”
小神女忍不住又嚷了起来:“你怎么尽胡说八道冤枉人的?”
江湖狂生这时冷冷地说:“我是遭一伙黑衣人的暗算才中了毒,并不是他们。”
小神女冲着司马空说:“这下你听到了吧?”
崆峒派杜掌门说:“不管他中谁的毒也好,这个江湖狂生我们是一定要带走!”
钟离雨说:“看来杜掌门打算强取了!好!好!我也素闻杜掌门鞭、掌双绝,享誉武林多年,我真要领教一下了!”
司马空说:“凭你!配与杜掌门交手吗?先与我交手吧!”司马空说完,“嗖”的一声,亮出了自己的利剑。
小神女说:“你这个什么死了马的长老,配与我哥动手吗?还是我来与你交锋好了!”
“你——?”
“你怕了我是不是?”
丐帮的金帮主感到这个鬼脸小孩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这是生死在刹那间的事,可不能胡闹,便好心地说:“小兄弟,这是大人们的事,你最好走远一点。”
小神女说:“我干吗要走远的?走远了,我还能与这个死了马的长老交手么?”
司马空几次给小神女顶撞,早已恨不得一剑就割下她的舌头,便对金帮主等人说:“金帮主、杜掌门、石道长,并不是在下与一个无知的小子计较。他太不知死活了,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今后就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小神女也扬言说:“大家听清楚了,我这个小鬼脸人,要教训这个盛气凌人,呼呼喝喝,又会冤枉人的死了马长老。”
司马空吼着:“小子!你出手!”
小神女说:“好呀!你要是败在我的手上,就立刻给我滚得远远的,别在这里呼呼喝喝,胡言乱语。”
金帮主还想说,石道长拉了他一下说:“金帮主,这个小孩恐怕不是一般小孩,说不定身怀绝技,你还是少为他担心的好。”
金帮主一想也是,要是这个小孩不是身怀绝技,他敢这么放肆么?要不!他的大人早已出来制止他了,还能让他与人交锋?于是也就不出声。
司马空见小神女不用兵器,问:“你怎么不亮出兵器?”
“对你这个死了马的长老,我用得上兵器么?”
“好!你这小子,是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了!”
“我怪你干吗?小心,我出手啦!”
说着,小神女身形一闪,已欺近司马空身边来,举手要去抓他手中的剑。司马空不由一怔:这小子的身法好快,轻灵敏捷,怪不得他这么放肆了。其实小神女只用了自己二成功力,行动已是最慢的了。要是小神女抖出五成的功力,恐怕他还来不及看清楚,手中之剑早叫小神女夺了去。小神女略出一招,目的是想试探司马空是哪一派的人物,抖出的是什么剑法。
司马空将剑一抖,剑光如秋水横溢,当小神女缩手纵开时,司马空剑尖如利箭击出,直取小神女的心窝。这是峨嵋派的一字穿阳剑法。峨嵋派的一字穿阳剑,也属武林中的上乘剑法,攻守兼备,守如泰山,攻如脱免,是一门阳刚之剑法,论剑法的招式,司马空远胜杀手叶飞,但剑法轻灵敏捷,一击致命,却不及叶飞。他们都是回龙寨的护法长老,都是使剑的高手,各有千秋,武功也不相上下。
小神女连毒婆婆的千幻剑也可以应付得来,那是杀手中最为上乘的剑法,飞快凌厉无比。老杀手叶飞的剑,小神女更是轻易取之。所以对司马空这门剑法,真是从容应付有余。小神女在闪过他三四招剑法后说:“原来你是峨嵋派的弟子,你这门剑法,伤不了我。小心啦!我要夺你的剑了!”
可以说小神女简直没将他看在眼里,竟事先声明要夺取他手中之剑。司马空见自己一连击出三四招,竟无一招能刺中小神女。小神女身法的奇变莫测,连旁观的金帮主、杜掌门、石道士也惊讶起来。司马空心中更是悚然,暗想:这小子的身法怎么这般的灵巧、敏捷?当他听到小神女声言要夺取自己手中之剑时,更是不敢大意,将一字穿阳剑防守的剑法,全力抖了出来,剑光将自己浑身上下封得水泼不进,就是连一只苍蝇也不能欺近。可是小神女身形如流星电闪,快得不可思议,闪进他的剑光中了,一招出手,迅若火花,不但一下将他的剑夺了过来,还顺势一掌拍出,将他拍飞,摔在破庙大门口的石阶上。
一个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使剑高手,连手中之剑也叫人夺了去,可以说是败得极惨了!何况还败在一个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的鬼脸帮人的小孩手中,更是无地自容了。本来小神女不想令他这般的颜面无存,但恼恨他太过目中无人,还胡说八道的含血喷人,不得不这般的教训他。但小神女已算是手下留情,虽然一掌将他拍飞,并没有拍伤他,更不要他的性命。是看在他是中原武林名门正派之一的弟子,只令他摔痛而已。
小神女提着他的剑说:“你这样的功夫,连我也打不过,还想与我哥哥交手,太不自量了!”
这是火花迸溅的刹那间的行动,在场的人,有的根本看不清小神女怎么闯进了司马空的剑光网中,更看不清小神女是怎么出手,司马空身形就飞了起来,剑已落到了鬼脸小孩的手中。一时间,在场的人全骇然了。三眼神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鬼脸帮的一个未成年的小孩,也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幸好自己没鲁莽行事,不然,真是自取其辱。
三眼神带来的回龙寨的人,怔了一会,慌忙奔过去扶司马空。司马空却早已徐徐站了起来,双目无光,神态黯然,与刚才相比,判若两人。回龙寨的人问:“长老,你受伤了?”三眼神也抢过来:“长老,你怎样了?”
司马空颓然说:“我没事!端木堂主,请代我转告邵老寨主,我自问无颜再在江湖上立足,就此告辞。”说完,便闪身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个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人物,经受不了这样的惨败。一败,就毁了他一生的成就,不是自尽,就是从江湖上隐退。小神女在这方面仍然阅世不深,不知道一个成名人物的心理状态。要是钟离雨出手,就会留给他一个下台的面子,或者点到为止,令他心服或知难而退,不至这般颜面无存而难以见人。
司马空一走,金帮主、杜掌门和石道长不禁相视一眼。看来有关鬼脸帮在江湖中的传言非虚,个个都有一身非凡的武功。连鬼脸帮的一个小孩,也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可不能小看了。
杜掌门首先说:“好!我来教训你们!你们谁来与本掌门交手?”
小神女说:“我呀!”
“你——?”
钟离雨慌忙说:“兄弟!你别胡闹,他可是崆峒派的掌门人,鞭、掌双绝。”
小神女“哦”了一声问:“你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吗?”
“兄弟,你还是退到一边去,让为兄与他交手好了!”钟离雨这样说,不是不相信小神女能战胜杜掌门,而是感到杜掌门比司马空长老更爱面子,万一小神女出手不知轻重,伤了杜掌门,事情更闹大了!还是自己出面的好。
小兰走出来挽了小神女的手说:“兄弟,你休息一下,让你哥出面吧!”
小神女说:“好吧!那就让哥哥出手好啦!”
这样一来,解除了杜掌门的尴尬。杜掌门作为一派宗师不论哪一个方面来说,都不愿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交锋,就是胜了也不光彩,传到江湖上去,更成为武林中的一个笑柄:堂堂一派掌门人,居然与一个孩子动手,成何体统?太有失身份了。要是小神女真的纠缠,杜掌门宁愿不战而去,也不能有失身份。
钟离雨步出来向杜掌门拱拱手说:“在下极不愿与中原武林人士交锋,更不想树敌。我帮的规矩,向来不在江湖上招惹是非,多生枝节,能不战就更好。要是杜掌门今夜能放过我们,罢手言和,我们今后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阳关大道,不知杜掌门意下如何?”
杜掌门还没有答话,金帮主却出声了:“这很不错。不过我叫化问清几件事,阁下能使我们满意,我们会放过你们的。”
“金帮主,请问。”
“第一,阁下能不能将面具除下来,让我们目睹阁下的风采,怎样?”
钟离雨说:“金帮主,你这是强人所难了!”
“你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金帮主,要是我也有个不情之请,请金帮主换下这一身的叫化装,穿上一身绣袍锦服,行吗?”
小神女说:“是呀!你穿得破破烂烂,蓬首垢面的,好看吗?
金帮主说:“不这样,我们还成什么丐帮了?”
钟离雨一笑说:“金帮主说对了!要是我们将鬼面具除了下来,能叫鬼脸帮吗?那不成了无脸帮了?”
“好好!这事我不再强求。”
“金帮主还有什么?请问。”
“我叫化想动问,你们干吗抢劫古州有名的慈善之家侯府?”
“金帮主,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
“我们是为追踪江湖狂生而来,以为江湖狂生混迹在侯府的车队之中;二来见车队有那么多的金银,以为是哪一位贪官污吏搜刮来的不义之财,从而动手抢了。后来我们才知道是弄错了!不过,金帮主请放心,我们没杀害侯府的任何人,他们仍活在这世上。”
三眼神关切地问:“现在侯府的人去了哪里?”
“对不起,我们不能奉告。我只能告诉你,侯府的人,除了不知去向的之外,一个个都活得很好。再说,我们虽然喜爱金银珠宝,但从来不杀人,更不会伤害无辜。喜爱的也只是贪官污吏和一些土豪恶霸的财富。对善良的平凡百姓,我们不会动他分文。”
杜掌门“哼”一声:“不管怎样,你们也是邪魔歪道,黑道上的人。”
钟离雨一笑说:“杜掌门,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人物,也不以侠义人士自居。但我们也不是什么罪恶累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之徒。金帮主,你们丐帮,可以说是当今武林的第一大帮派,人员极多,各处都有你们的耳目。请问,金帮主有没有听闻我们鬼脸帮干出了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来?”
金帮主不由点点头说:“我是没有听到,就是鬼脸帮人,我也是第一次才见到。”
钟离雨说:“我们鬼脸帮怎及得丐帮在江湖上享誉百年?何况我们也不想人知道,自然没人听到和见到我们了!”
石道长这时问:“你们鬼脸帮为什么这么神秘?”
“没有什么,我们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而已。不然,我们的行动就没那么方便了。”
金帮主进一步问:“你们来这一带的意图是什么?”
“金帮主,你不会疑心我们是来破坏这次武林大会的吧?”
“因为你们的行踪十分神秘,不能不令人起疑心。”
“金帮主,我们可以告诉你,我们对武林中各门派的恩怨仇杀从来不感兴趣,更不想Сhā手。要不是为了追寻这位江湖狂生,我们根本就不会来这里。金帮主,我们这样回答,你满意了吧?”
石道长说:“贫道还有一事相问。”
“道长!请问。”
“我派的云道长和丐帮的姚长老遭人暗算,惨死在猫儿山中,你们知不知道?”
“略有所闻。这次武林大会,不是因此而召开的吗?”
“贵派在这一带出现,知不知道凶手是谁?”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我帮对江湖上的仇杀,从来不想过问,更不愿多理。”
“贵派行踪这么神秘,连江湖狂生也可以追踪到,没有不知道的吧?”
“石道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吧?或者疑心我们知情不说?”
杜掌门冷冷地说:“极有这种可能!”
钟离雨突然两目精光一闪,宛如冷电,可射穿人的心灵。他刚才这番心平气和的回答,是因为看在他们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一大门派的宗师分上,极不想动手伤了他们的面子。现在见他们居然疑心是鬼脸帮人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焉有不怒?但他仍压下了怒火,冷冷地说:“你们说有这种可能,就有这种可能好了,我不想多分辩。”
“那你承认姚长老和云道长是你们杀害的了?”
“你说是就是。”
小兰一怔:“你怎么这样说的?”
小神女冲着杜掌门嚷起来:“你这糟老头子,怎么也像那个什么死了马的长老胡说八道?乱冤枉人?”
杜掌门“哼”了一声:“这是他自己承认,还有何话可说?”
金帮主感到这事可疑,连忙说:“杜掌门,冷静点,别这么武断。我们最好还是问清楚了再说。”
三眼神虽然对鬼脸帮人没有什么好感,但他是精明老练的捕头出身,善于辨别什么人在什么场合下说什么话。他完全看出钟离雨等人志在抢劫金银,没有什么道理去暗算姚长老和云道长。鬼脸人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一时的负气话和为人傲然。便说:“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们可不能这么武断。”
杜掌门不敢过分得罪金帮主,对三眼神就不客气了,扫了他一眼说:“就算他们不是杀人真凶,为了江湖狂生,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走了,何况他们还十分的可疑。”
钟离雨本来就看不惯自以为是的人,以他以往的性格,更喜欢无端找事,逗逗人开心。不过他自从任了越女剑门的掌门人之后,已有所收敛,不再那么惹是生非了。现在,他已下决心,要好好教训这个所谓的一派宗师。便说:“好!就算我们是真凶,你打算怎样?”
杜掌门说:“最好你们乖乖束手就擒,别等我们动手。这样,或许你们还可以保存自己的一条命。”
小神女说:“你这糟老头子简直是大白天说梦话!我们会乖乖就擒吗?”
小兰有所感触地说:“中原武林有这么一些昏庸武断、自以为是的掌门,中原武林又焉能不乱?怪不得江湖上连连掀起仇杀了!”
钟离雨说:“他们要存心找事,我们想怎么避也避不了!你难道没听他说,就是我们不是杀手凶手,为了江湖狂生,他也不会放过我们吗?”
“看来江湖上的事,最后还得凭武功来解决!”
钟离雨不屑地对杜掌门说:“你是想单打独斗,还是想群殴齐上?看来,你们还是齐上的好,一战以决胜负,以免拖长时辰。”
杜掌门这么步步逼着鬼脸帮人交锋,主要是他错误地估计双方的实力。他自认为自己的鞭、掌双绝,打遍西北无敌手,区区一个在江湖上没有名气的鬼脸帮,就是武功好,总不能胜得了自己。再加上丐帮的金帮主和武当派的上乘使剑高手石道长,对付鬼脸帮,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就是没有石道长,自己和金帮主,也可以打发这三个鬼脸帮人。至于那个司马空,杜掌门根本就瞧不起,认为他根本不入流。但因为他是回龙寨的护法长老,不得不客气一点而已。正因为他过高估计了自己,才惹出了这一场交锋。现在他望着金帮主,看看石道长:“我们怎样?”
金帮主说:“既然人家将话说明,我们也不能不战了!那就三个对三个混战好了!”
杜掌门说:“不错!”他又看看三眼神和回龙寨的人说,“端木堂主,你别卷入进来,带着你手下的人,看着江湖狂生,别让他乘机而逃。”
三眼神说:“是!杜掌门。”
杜掌门、金帮主和石道长都不愿与鬼脸小孩交锋,不但胜之不武,更为人讪笑。杜掌门指着钟离雨说:“待本掌门来领教你!”
“好!”
石道长跟着对小兰稽首说:“贫道想领教阁下的高招!”
小兰说:“不敢!望道长剑下留情。”
金帮主愣了愣,感到自己慢了一步,为人捷足先登。看来自己要做有失身份的交锋了。在他一时不知怎么办时,小神女提剑已纵到了他的前面,笑嘻嘻地说:“叫化头头,你只好和我交锋啦!”
金帮主叹了一声说:“没办法啦!看来只好如此。”
小神女感到这叫化头儿为人不错,有意要捉弄他,说:“听你的口气,似乎极不愿与我交手似的,那我们就别交锋好不好?”
“我们不交锋?”
“是呀!你承认输给我了,那我们不是不用交锋了吗?”
“胡说!我叫化怎会承认输给你的?”
“可是你又不愿与我交手,那怎么办呢?”
“小兄弟!要不你自愿向我叫化投降,就不用交锋了!”
“这可不行,就是我愿意,我哥和我姐姐也会骂我不争气,没交锋就投降了,是个软骨头。”
“那我们就玩两下好了!”
“玩?好呀!那我们玩捉猫猫好不好?”
“什么?捉猫猫?”
这时,杜掌门与钟离雨,小兰与石道长已在一边展开了一场剑光掌影的激烈交锋,生死存亡在顷刻之间的事。丐帮帮主金子玉却与小神女面对面交谈,竟然谈起捉猫猫玩的事情来,令人感到滑稽可笑。
小神女说:“是呀!是捉猫猫玩,谁捉到了谁,谁就得认输,听从对方的命令,这好不好?”
金帮主给弄得啼笑皆非,自己一位堂堂的帮主,和小孩子捉猫猫玩,像话吗?
小神女又接着说:“这可是一场比身法、比轻功、比手快的武功,不至于打得你死我伤,不比他们这样交锋好吗?”
金帮主一想不错,问:“那我们怎么捉法?”的确,他也不想伤了这天真有趣的小鬼脸人。
“我们限时限地连玩三次,第一次你来捉我,第二次我来捉你。被捉的一方,只准闪避,不准还手。两次都输了,那第三次就不用玩了,这好不好?”
“两次打平又怎么样?”
“那玩第三次呀,互相对捉,谁先捉到了谁就赢。”
“好好!那我们就玩捉猫猫吧!”
小神女转身对三眼神说:“端木堂主,我想请你做我们的公证人,不然这叫化头头赖帐不承认输,就没人裁判了。”
三眼神怔了怔:“你信得过我?”
“我看出你为人不错,心地善良,我信得过你!”
金帮主说:“端木堂主,我叫化更信得过你。”
三眼神有点激动地说:“既然金帮主、小兄弟信得过在下,在下充当你们的公证人!”
小神女说:“好呀!叫化头头,是我先捉你,还是你来捉我?”
“你先来捉我叫化好了!”
“叫化头头,你一定要遵守条件。请端木堂主不快不慢数二十下,数完叫停。同时,我们只准在这破庙殿前的空地上进行,不准离开空地。要不,你闪身跑出庙外躲藏,端木堂主就是数二百下,我也没法捉到你。”
“好好,这真是比身法、轻功、手快最公正的办法了!我叫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武。”
“叫化头头,我来捉你啦!端木堂主,请开始数!”小神女说完,身形一晃,骤然出手。金帮主已知道鬼脸小子的身法极快,出手敏捷,要不,司马空就不会无颜而走了。所以早有准备,就地一滚纵开了。刚站稳,只见鬼脸小子迎面而来,急忙又像脱兔似的溜开。小神女“咦”了一声问:“叫化头头,你怎么会这一门兔子十八滚的?”
金帮主这一门幻影十八变身法,也是鬼影侠丐吴三传授给他的,以防骤逢强敌作防身之用。金子玉未成为丐帮帮主之前,每逢劲敌,都抖出这一门身法而逃脱了生死之关,继而反攻得手。自从他接任帮主之位后,已得丐帮打狗十八棍的心法和其精湛的招式,这一门丐帮镇山的绝技,是可以与武林中第一流的上乘高手交锋,已用不着这门身法了。现在他和小神女玩捉猫猫,只好又将这一门闪避劲敌的身法抖了出来。要不,他不敢和小神女捉猫猫玩了。
小神女却从林中飞狐之子粉面哪咤那里知道这一门身法,也知道这门身法来自鬼影侠丐吴三。但金帮主抖出的这一门身法,不知胜过了粉面哪咤多少倍,这就令小神女一时难以捉到他了。在这种情况下,小神女不敢大意,抖出了八成的功力,不论身法或出手,快速得令人难以看清楚,弄得金帮主几乎险些为小神女捉住。当小神女准备再出手时,三眼神叫声:“停!”才使金帮主略略喘过一口气来,总算没有丢丑,为一个小孩子捉住。他说:“小兄弟,你是我叫化碰上的第一个身法最快的人了!将来你的武功不可限量。”
小神女说:“叫化头头,你的身法也不错呀!变化之快,令我一时捉摸不透。好!现在你来捉我了!”
“好!我叫化出手了!”
金帮主感到要捉住这个快如魔魂幻影的机灵鬼脸小子,实在不容易,哪怕是当今武林一流的上乘高手,也没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身法与快速,要想捉住他,只能用智取了。所以金帮主一纵而至,双手齐出,几乎封锁了小神女任何闪身的招式,想一击而中。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那一门狸猫千变身法,奇变莫测。在几年前,小神女以这门身法,闪过了点苍派掌门老怪物的擒拿,当时小神女凭小溪边乱石作掩护而躲闪,令老怪物的幻影魔掌一时难以施展。可是现在,小神女有一身佛门的易筋神功,任何最简单和最平庸的招式,在她手中抖出来,都变成了不可思议的上乘绝招。要不是有数二十下时间的限制,她完全可以将金帮主捉住,就是在这短短的二十下,她已将金帮主弄得险像环生了,几乎将金帮主抓住。
所以当金帮主抖出全力,不论是智取还是强攻,都一一为她轻轻松松地溜开了,一边还嘻哈大笑:“来呀!来呀!叫化头头,我已在你身后了,你干吗还一味乱扑腾呵!”
金帮主感到骇然:“小兄弟,你这是哪一门身法的?”金帮主对狸猫千变身法,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见过。转眼二十下过去了,三眼神叫停,两次捉猫猫,谁也没胜。小神女说:“叫化头头,我们来第三次吧!互相对捉,看谁先捉到谁。”
可是他们突然听到“嘭”的一声闷响,急忙一看,只见杜掌门和钟离雨对掌,钟离雨竟然将以掌称绝的杜掌门震得连退几步,一口鲜血喷出。钟离雨仍原地不动,神态自如。显然,杜掌门已为钟离雨浑厚无比的内力所伤,不但震得他心血翻滚,一条右臂几乎报废,无力举起来。这还是钟离雨念在他是一派的掌门,又是侠义道上有名望的人物,掌下留情,不令他重伤死亡,或者经脉震断,成为废人。钟离雨拱拱手说:“杜掌门!承让了!”
几乎也在同时,小兰也制服了石道长。他们施展的,都是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初时石道长十分惊讶:“你怎么会我派的剑法了?你是不是武当门下的弟子?”
小兰说:“你们武当派有我这样的弟子吗?这门剑法,不只是武当派有,我们也有。”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鬼脸帮人!又是什么人了?”
小兰对石道长的剑法,最熟悉不过了,轻松自如,见招拆招,而且内力比石道长更为深厚。石道长可不是那么轻松了,对手的一两招剑法,他就几乎没法接。其实,小兰何只是精通太极两仪剑法,其中更暗含太乙门剑法和越女剑法。有如在一湾平静的江水中,奇峰突起,令石道长防不胜防。要不是小兰不想令石道长面子十分难看,可以说十多招后,就可将石道长击败。小兰故与他周旋了上百招之后,一招越女剑法击出,刺破了他右腕中的一处|茓位,令他手中之剑“当”的一声落地。小兰本可以用剑刃横在他的脖子上,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后跃两步,也像钟离雨一样,说声:“道长承让了!”
石道长顿时颓然,也输得口服心服。他是使剑的上乘高手,又怎看不出小兰剑下留情,给了自己的面子?半晌后说:“贫道输了,自问不及阁下。”
小神女看见这种情形,对金帮主说:“叫化头头,第三次我们不必玩啦!”
“怎么不玩了?”
“就算我输给了你,我们也是赢家,三战两胜呀!我哥和我姐姐都胜了,我们不是赢家吗?”
金帮主见杜掌门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再战,石道长更甘愿承认败北,自己再与鬼脸小子比试,胜了也不是味道。何况对手虽然自认是黑道上的人物,可是行为作风,比正道人还正道,一派宗师的风度,根本不是邪恶之人。再说这一场交锋,完全是自己一方逼对方出手,论武德,对方高尚多了!便说:“不错!我们是战败了!你们打算怎样处置我们?”
小神女问钟离雨:“哥!我们怎么处置他们?我看这个叫化头头顶好的,我也很喜欢他,叫他跟着我好不好?”
钟离雨忍住笑说:“兄弟,别乱来,人家是一位名满武林丐帮的帮主,你去跟随人家还差不多!”他朝金帮主拱拱手说,“金帮主,在下小弟年幼无知,出言无忌,请金帮主见谅。”
“不不!小兄弟说话也没有错。你还是说怎么处置我们吧!”
“金帮主言重了!在下怎敢如此放肆?我们只求自保而已。我们本来就不想与任何人结怨,更不愿与中原武林侠义道上的人为敌。要不是逼得我们太紧,我们根本不想出手。我们还望金帮主今后放过我们,别与我们过不去,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三眼神听了这一段话,更是惊奇不已。试问当今江湖上,有哪派人这样宽容战败的对手呢?哪怕是名门正派,侠义道上的人物,也不会有如此的举动。
金帮主问:“这是处置吗?”
钟离雨说:“要说处置,这就是我们的处置,此外别无所求。”
“好好!我答应你们,今后我丐帮的人,绝不会与贵帮为难。要是其他门派要为难贵帮,我叫化尽力劝阻。”
“好!有金帮主这一句话,我放心了!”钟离雨对小兰、小神女说,“我们走吧!”他又向金帮主一揖说,“得罪!我们就此告辞!”
说完,钟离雨挟起江湖狂生,与小兰、小神女闪身而去。
这一场交锋,以杜掌门、石道长二人败北而告终。而结果,又异乎金帮主、三眼神等人所料,挫败者好像成了胜利者。
金帮主和三眼神急急过来看看坐在地上闭目调息的杜掌门,问:“杜掌门,你伤得怎样了?”
杜掌门摇摇头,仍闭目说:“我坐一会,便没大碍。”
至于石道长,他手腕处只挑破一点皮肉,对武林人士来说,几乎没受什么伤,连包扎也不用。金帮主和三眼神见他们全无生命危险,才放了心。他们只好在杜掌门身边护着他运气治理伤势。
三眼神忍不住问:“金帮主,你看他们是一伙什么人?武功一个个高得出人想象之外,行为作风,与名门正派的侠义人物一样,甚至比某些侠义人士的行为作风更好。”
金帮主说:“堂主以往破案如神,要是连堂主也看不出来,我叫化更看不出了。但我敢肯定,他们绝不是什么邪恶之徒和杀人凶手之类的人。”
“帮主连他们的武功也看不出来?”
“那个鬼脸小子根本不是中原武林各派的武功,身法诡变莫测,足可以与天山派的追风柳步和慕容家的灵猴百变身法相比美,而且不在这两门身法之下。我叫化所学的幻影十八变身法,和那小子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没法相比。”
石道长若有所思说:“贫道看出那女子的剑法,是我们武当派地地道道的太极两仪剑法。但她抖出,比贫道精湛多了,有一些招式,贫道也没有见过。”
三眼神一怔:“莫非她是武当派的人?”
金帮主说:“要是这样,石道长应该知道她是谁才是。武当派曾收过什么女弟子,可以将她们一一数出来,便知道她是谁了!”
“贫道曾想过的。武当派的历代女弟子少得可怜,只有三个,不是已经去世,就是老态龙钟的老妇人,就是俗家的女弟子也不多。但没一个有她这样的年纪,更没有她如此精湛的剑法。像她这样的剑法,就是当今我们的武当七剑,也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她足可以与我们的掌门人相互争衡。”
这时,杜掌门已睁开了双目,缓缓地站起来。金帮主和石道长急问:“杜掌门,你伤势减轻了?”
杜掌门叹了一声:“总算好点了。这个鬼脸人不但掌法精奇,一身的真气深厚无比,他击出的掌力,不但震得我心血翻滚,几乎震乱了我的经脉。多谢各位在旁相护,不然,我就算不死,也恐怕成为废人。这是我出道以来,碰上最为厉害的对手了!”
金帮主说:“杜掌门,从内心上说,我们应该多谢那三个鬼脸人才是,要是他们是凶残之人,乘势再向杜掌门进掌,恐怕我们想救也来不及。”
杜掌门不由嘿然无语。金帮主见三眼神在一旁低头思索,问:“堂主,你在思索什么?”
三眼神说:“那鬼脸小子的身法,在下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第五十回 乌蒙八怪
第五十回 乌蒙八怪
上回说到三眼神说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鬼脸小子的身法。金帮主正想知道这伙鬼脸帮人的来龙去脉,急问:“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三眼神想了一下,猛然想起,脱口而说:“雷公峰下!”
“什么?雷公峰?”金帮主一时愕异。雷公峰?是哪一处的雷公峰?丐帮可以说是熟悉武林各派所居住的地方,和一些黑道人所啸聚的山头,却没听说过什么雷公峰。
三眼神肯定地说:“不错!是雷公峰,我没有记错。”
“是哪一处的雷公峰?”
“贵州苗岭的一处山峰。”三眼神跟着想了一下,摇摇头又说:“但这不可能。”
金帮主又奇怪地问:“怎么不可能了?”
“因为这一不可思议的身法,跟古州侯府侯三小姐的身法一模一样。”
杜掌门和石道长惊愕了:“什么?与侯三小姐的身法一模一样?”
“是!一模一样。”
杜掌门进一步问:“你没有看错?”
“杜掌门,在下绝没有看错!”
杜掌门说:“那么这伙突然在江湖上出现的鬼脸帮,是古州侯府所为的了?”
“在下认为这绝不可能。”
金帮主说:“端木堂主,你说清楚一点,你一时说雷公峰下,一时说侯三小姐,可将我叫化弄糊涂了!”
三眼神将去雷公峰时的情形与自己目睹的现象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说:“这可能吗?从鬼脸帮人的话中可以听出,他们现在仍不时防着侯三小姐前来寻仇哩!”
金帮主听了说:“这似乎不大可能。”
石道长说:“或许侯三小姐与鬼脸小子的武功,是同出一个师门吧。”
三眼神怔了怔:“同出一个师门?”
“要不,他们的奇异莫测的身法怎会一模一样了?”
杜掌门想了一下说:“这也有点说不过去。要是他们同出一个师门,难道鬼脸小子不知道侯三小姐是自己的同门师姐妹,还去抢劫侯府的车队与人员?就算是一时误会,鬼脸帮人事后也应将车队与人员放回,哪会在雷公峰下与侯三小姐交锋?还会拼个你死我活的?”
石道长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没错,便说:“说不定鬼脸小子与侯三小姐同出一个师门,甚至是同一师父。但他们彼此不和,甚或有过其他恩怨,从而唆使鬼脸帮洗劫侯府,逼侯三小姐出来了结恩怨。同门师兄弟反目成仇,在武林中也是常有的事。”
三眼神点点头说:“只有这个解释了。”其实,三眼神仍隐隐感觉到,鬼脸小子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但他没有说出来。一来他担心,堂堂的丐帮帮主,竟然与一个小姑娘战成平手,太有失面子了;二来就算鬼脸小子是个丫头,也不能说明她就是侯三小姐。直到现在,他仍不敢相信鬼脸小子是侯三小姐。
金帮主说:“好了,天快亮了,这事我们回去再说。总之,我叫化感到今夜的事十分古怪,今后要注意这伙神秘鬼脸帮人的行动,一定要弄清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于是,他们便离开了破庙,往回龙寨方向而去。
钟离雨、小神女他们并没有走远,隐藏在破庙对面山峰上的乱石草丛中。凭钟离雨和小神女一身浑厚的真气,听到了金帮主等人的议论,看见了他们在晨曦中离开破庙。钟离雨说:“看来这个三眼神,的确有神捕第二之称。小妹,你的武功瞒不过他的一双眼睛。要是第二次再碰上,他迟早会认出你来!”
小神女说:“你不会叫我今后避开他吧?”
“避是不用避开。”
小兰说:“不避开?要是小妹第二次再碰上了他,不叫他看出来了?那我们的面目……”
钟离雨说:“要避开,除非小妹今后不再在江湖上露面,不然怎么也避不了。”
小神女问:“这个三眼神这么厉害?”
“这不是三眼神厉不厉害,而是今后我们会碰上整个丐帮,你没听到金帮主说,他感到今夜的事十分古怪,今后要注意我们的行动,弄清我们是什么人么?”
“这又怎样了?雨哥,你们不会也要远远避开他们吧?”
“武林中的事,几乎没能避开丐帮的耳目。除非是今后不再在江湖上出现。丐帮中精明能干的人,不亚于三眼神。只要丐帮的人下了决心,没有查不到的事情。小妹,我还敢肯定,这个叫化头头听了三眼神的话后,恐怕已对你这个侯三小姐起疑心了,说不定他已看出你是个假小子。”
“真的?那他干吗不说破?”
“他不说破,恐怕是怕自己赢不了一个小丫头有失面子,或者有其他的原因,不然,他为什么说今夜的事十分古怪了?”
“雨哥,那我们今后怎么办?离开这里?”
“你能离开吗?不想追踪黑风教人了?”
“我是不能离开的。”
“所以我们今后的行动要改变了!”
“哦?怎么改变?”
“小妹,我们先不说改变,我先问你,你认为伏击、拦截江湖狂生的是什么人?”
“黑风教人!要不是你叫我别去跟踪,昨天黄昏,我早已去跟踪他们了。”
“你敢这么肯定?”
“我敢肯定。他们拦截江湖狂生,目的是认为小雨哥哥是江湖上一个少有上乘高手,想收为己用。这手法与黑风教人想收服林中飞狐宫姐姐的手法一样。”
“可是他们不想江湖狂生去破坏武林大会又怎么解释?”
“这个……”
“我要是黑风教的人,绝不会阻拦江湖狂生,让他去破坏好了。”
“雨哥,你认为那伙戴面具的黑衣人不是黑风教人了?”
“我也没有这么说。小妹,你别忘了,回龙寨的邵家父子,也是在四处网罗人材,归自己所用。”
小神女一怔:“那伙黑衣人是邵家父子?”
“既不想江湖狂生破坏武林大会,又想将江湖狂生收为己用,没有比邵家父子更适合的了。”
“那他们干吗戴面具?露出真面目不更好?邵家父子不管怎样说,也是正道上的有名人物,干吗这么见不得光?”
“这一点,我一时也没办法答复你。按道理说,他们的确用不着戴面具,完全有理由堂堂正正地拦截江湖狂生。可是为什么这般鬼鬼祟祟?”
小神女更补充了一句:“而且他卑鄙无耻,偷袭暗算,这更不是正道人物所为。”
小兰说:“或许邵家父子感到没法能捉到江湖狂生,有失他们父子的英名。为防失手,所以戴了面具前来,就算失手了也没人知道。何况他带来的两个手下,更不择手段,阴险歹毒。要是让江湖上人知道,他们父子更没面子了!所以戴了面具前来。”
钟离雨说:“不错,有这种可能。”
小神女问:“那他们是邵家父子,而不是黑风教主了?”
“哎!小妹,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而不敢肯定。弄得不好,我们冤枉了好人,就放过坏人了。”
“那我们怎样才能弄清楚?”
“这就是我们要改变原来行动计划的原因。”
“怎么改变?”
“小妹,你敢不敢一个人深入虎|茓?”
“我有什么不敢的?”
“好!那你干脆参加武林大会,接近邵家父子,暗中注意他们在无人处的一举一动。”
“那你们呢?”
“我们当然不去参加,在外面暗暗配合你的行动。”
“那么说,我们要分开行动了?”
“这就是我要改变的计划。我们不能在一起,才不易为人注意。不然,我们仍带着你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假小子,一定引起三眼神的思疑,恐怕也逃不过丐帮弟子的耳目。而你恢复你原来侯三小姐的面目,堂堂正正地去参加武林大会,更打消破庙中令人引起的种种怀疑了。并且我们也遵守了自己的诺言。鬼脸帮不再在宝庆府一带出现,让这个鬼脸帮一下在江湖上消失,叫丐帮的人去瞎扑腾。”
“好!我去参加武林大会,那小雨哥呢?”
一直不出声的江湖狂生说:“你们不用管我,我去找那伙黑衣人去。”
小兰说:“你去哪里找他们?他们要是黑风教的人,你根本无从找。他们要是邵家父子,你势必要去回龙寨了。只要你一出现,不但引起回龙寨人的注意,也引起武林人士的注意,首先崆峒派的人就不会放过你。到时,你就变成破坏武林大会的人了,也将成为武林的公敌。”
小神女也说:“那个你觉得声音熟悉的黑衣人,他已身受重伤,没有一年半载恢复不过来。他必然匿藏到不为人知的地方养伤,你又去哪里寻找?”
江湖狂生问:“你们的意思是叫我回去?”
钟离雨忙说:“不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担心你的安全。再说你在这一带一出现,起码丐帮的人,就会思疑我们鬼脸帮怎么会让你从我们手中跑了出来,不更引起他们的怀疑?”
小兰说:“小雨哥,你不想回去,不如到其他地方走走。等这次武林大会过后,你再来这一带寻找那伙黑衣人不更好?”
江湖狂生想了一下说:“好!那我先回去好了!”
小兰大喜:“小雨哥,你回去见到了鬼夫人和廖大总管,请代我们向他们问好。”
“我会的。”
江湖狂生便告辞而去。小神女望着他的背影说:“他得了江湖狂生这一绰号已够叫人注意的了,怎么又添上了‘死不了’这一绰号?”
小兰一笑说:“因为他几次骤遇强敌,以他那树摇影动的身法,从九死一生中逃了出来,还回手反击,抓住对手的脚,将对手一个个扔了出去。所以又得了这一‘死不了’的绰号。”
小神女笑着说:“原来这样。对了,他怎么有这一怪异的武功?不是抓对手的身子,而是专抓对手的脚而扔了出去?”
“这是他从折梅手法演化而来的,并且他从小就去捕鹿,以折梅手法抓住了鹿的后腿而扔了出去。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他一门最擅长的武功了。这一武功,可以说是在武林中绝无仅有。”
“好呀,我以后碰上他,提防他抓我的脚好了!”
钟离雨问:“小妹,你是不是现在就打算去回龙寨参加武林大会?”
“不!我想先回听泉山庄,找韦姐姐看看这瓶药是什么样的药。”
小兰问:“这样,你赶得及参加武林大会么?”
“放心,我赶得上,不会误事。”
钟离雨说:“好!那我们在回龙镇上再见面。”
“要是你们在回龙镇见到了婷婷姐姐,告诉他们,说我也参加武林大会。在大会上,千万装着不认识我,尤其是那老怪物,他疯疯癫癫会弄出事来的。”
“好,我一定想办法告诉他们。”
这样,小神女与他们分手后,急展轻功而去,转眼之间,便不见了小神女的身影。小兰有点困惑地问:“她真的能及时赶来参加武林大会?”
“放心,她的轻功,不在我之下,一日之间,她可以千里来回。我们重新化装,去回龙镇等着好了!”
“你不担心她在路上出事?”
“哎!以她的机灵敏捷和了得的武功,恐怕当今武林,没有几个是她的对手,想伤害她更不可能。可以说,丐帮的金帮主,简直不是她的对手。她不过顾全金帮主的颜面,故意和他捉猫猫而打成平手,令金帮主面子不太难堪。其实她要抓金帮主,出手十招,便可抓到金帮主了。”
小兰有些骇然:“小妹的武功竟然这么高深莫测?”
“我还可以告诉你,小妹一身不可思议的真气,已隐隐在我之上,而且非常的正派,与聂十八一身的太乙真气不相上下。聂十八的真气以阴柔为主,而小妹的真气,却以阳刚为主,刚柔兼并,任何简简单单的招式,让她随手抖出来,皆可成为凌厉的招式,一般武林人士难以招架。试问,她会在路上出事么?”
小兰听得目瞪口呆。她虽然知道小神女的武功极俊,但想不到竟然达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化境。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武功,真是匪夷所思了!自己像她这样的年纪,才只会一些拳脚功夫,学会初步的太极剑法,一个人不可能在江湖上走动。而小神女,不但一个人可以在江湖上任意闯荡,更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小女侠了。
钟离雨问:“兰妹,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想小妹有这一身不可估量的武功,的确在江湖上,很少人能伤害得了她。”
“兰妹,你就在这里换换装,我去给你望风。”
不久,小兰换了一身紫色的劲装出来,披着一件镶边的紫色披衣,腰悬宝剑,十足像一朵深谷中的幽兰,更像一位经常在江湖上走动的女侠。钟离雨又开玩笑了:“你这一下打扮得不错呵,怎么我以前没见过?”
小兰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正经了?你以前没见过么?还不快换装去!”
“好好!我去。”
不久,钟离雨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劲装出来,身披一件白色镶紫花边的披衣,活像一位白衣侠士。凡是武林中人,敢穿白色衣服在江湖上走动的,一般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白色,不但不利于夜间行动,就是白天,也远远为人注意,易招仇人暗算。所以武林人士,往往身穿其他颜色,极少穿纯白色的劲装衣裤。身穿白色的,多是书生、秀士之类文质彬彬的人。
小兰见他这般打扮,怔了怔:“你怎么这般打扮的?我们还不怕引人注目么?”
钟离雨笑了笑:“我们既然去看武林大会的热闹,这样打扮才像江湖中人。”
“你扮成一个白衣书生不更好?”
“扮成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和你这紫色女侠上路,不更叫人注意么?我看还是这样的好,才能配得上你。”
“看你又不正经了!我们走吧!”
这样,他们取路下山峰,沿着山道,缓缓向回龙镇方向而去。一白一紫,十分惹人注目。沿途上,他们碰上了不少赶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各处英雄豪杰,真的招来不少注视的目光,也引起人们的窃窃私语。当然,也有些轻视、不屑的言论,有些甚至是刺耳的挑衅性的语言。钟离雨不想多生事端,只一笑置之,依然潇洒而行。可是小兰却忍受不了。其中一位暴睛的黑脸小子,竟然说:“他们不知是从哪里跑来的一对狗男女,也想沾沾武林大会的光,好回去吓唬人。”
小兰骤然转身,柳眉直竖,朝那暴睛黑脸喝问:“你这黑厮说些什么?再说一遍听听!”
暴睛黑脸汉子嘿嘿笑道:“老子说什么不好?你听不惯的就别跑出来混!回家带孩子去!”
小兰身形一闪,“啪啪”两声,给了他两下响亮的耳光,奇快异常。等到暴睛黑脸汉子醒过来时,小兰还站在原处,仿佛没移动过似的。他瞪大一双青蛙眼问:“你敢打老子?”
小兰冷冷地说:“你再胡说八道,我不但敢打你,更要割下了你这一条臭舌头。”
暴睛汉子一下拔刀:“老子先要教训教训你这臭婆娘,砍下你一只手来。这就是你打老子的代价。”
看来这个暴睛黑脸汉子不过是江湖上二流人物,仍然看不出小兰刚才出手极快的身法。还认为是自己一时不提防,才挨了两记耳光。他一刀朝小兰凶狠劈出,真的想将小兰一只手砍下来。
小兰一看他这劈出的刀势,是衡山派一门的刀法,而且也不到火候,全凭一股蛮力,刀法比较纯熟而已。小兰根本不出剑,身形一转,一招折梅手法使出,顿时将他的刀夺了过来,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娇叱一声:“你要是不想要你这颗臭脑袋,你就动吧!”
暴睛黑脸汉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身似弱柳般的女人,出手竟这么的快,一招就令自己身处鬼门关口。他哪里还敢乱动?瞪大了一双青蛙眼,呆呆地站着。其他与他结伴而行的三个汉子,也全怔住了。其中一位有见识的汉子,连忙趋前向小兰一揖说:“在下这位兄弟言语无礼,得罪了女侠,请女侠宽恕!”
钟离雨也走过来说:“对这种人,兰妹何必与他计较?杀了他更污了你的手。”说时,一边从小兰手中取下刀来。不知是一时拿不稳,还是有意,刀掉了下来,刀尖划伤了这暴睛黑脸汉子的腿,跌落在地面时,还断成了四截。其实是钟离雨暗运内力,震断了这口刀。他还故作愕异:“这口刀好重手,可是它怎么这般的脆,一下就跌断了?它能杀人么?恐怕连切菜割草也不行。它只是一把无用的吓人之刀。兰妹,我们走吧!”
小兰盯了这暴睛黑脸汉子一眼:“你这厮今后再敢对我胡言乱语,我就算不杀了你,也誓要将你的臭舌头割下来,让你终身变成哑巴,不能再说话。”
在众人的惊愕之中,小兰和钟离雨扬长而去。
在同一时间,小神女快如流星电闪,飞越了湘南、桂北的崇山峻岭,出现在黔、桂、湘三地交界的古道上了。不远处,就是古榕客栈。这时,正是巳时和午时之间。小神女到了这里,对四周山形地势更了如指掌,继续施展轻功,黄昏时便可回到听泉山庄,与韦姗姗、章总管见面了。她遥望古榕客栈,感到自己应该顺道探望闵子祥和元凤姐姐才是。同时也问问近来猫儿山人的情况如何,在回龙寨广邀天下群雄进攻之前,林中飞狐等人作何打算?风叔叔和小三子有没有来过这里?
这时,古道上不时有武林人士出现。他们有的是三五成群,结伴而行,他们大多数是云南、贵州、四川各地的武林人士,前往回龙寨参加武林大会。
小神女暗想:想不到一个武林大会,惊动了天下群雄,各处的英雄豪杰,如逢盛会,纷纷前去参加。就是没接到武林帖的,也趋之若鹜,奔走相告,相约而赶去看热闹。这图的是什么?她想不透。邵家父子为了要对付猫儿山,如此的兴师动众,只是为了要荡平林中飞狐等人,还是有别的意图?正像钟离雨所说,要扫荡猫儿山,回龙寨、丐帮和武当派这三股力量,已应付有余,何必要散发武林帖,邀请天下群雄?他是炫耀自己的号召力,还是显耀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还是另有他图?
小神女想了一下,从山峰上转下山道,收了轻功,打算步行到古榕客栈。蓦然,前面的山道上,有七男一女狂奔飞跑而来,好像他后面,有一位可怕的妖魔鬼怪追杀一样。小神女暗想:奇了!在这人来人往的古道上,有什么令这七男一女惊慌狂奔逃命?而且这七男一女,都配刀带剑,一身劲装,显然是武林中人,怎会如此害怕?不会是闵子祥、元凤在追杀他们吧?
小神女急往前面一看,只见远远山角处转出了三位苗家女子,其中一个打扮得像孔雀似的小苗女,嘻嘻哈哈地大笑,高喊着:“够了!够了!你们都给我转回来!”
这七男一女,如听到圣旨一般,又转身向这小苗女飞奔而去,争先恐后,害怕跑迟了会受到可怕的惩罚一样。小神女看得更奇了:这是什么一回事?怎么有如此怪异的现象?
小神女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跟着这七男一女的后面,飞跑前去。这七男一女跑到三位苗女的面前,一个个木鸡似的呆着。小神女也跟着停下来。只听见小苗女欢笑着说:“好啦!你们都给我坐下来休息吧!”
这七男一女驯服得像绵羊一样,一个个乖乖地坐了下来,直喘大气。小神女朝这七男一女打量一下,那七个男子,一个个神态凶狠,剽悍、眉透阴鸷,显然不会是什么善良之辈。就是那一位女子,也是一脸的乖戾之色。不过他们现在,目光全然呆滞,毫无神采,痴呆地望着小苗女。小神女看得更奇怪了。
小神女朝三个苗女望去,顿时惊喜异常,这不是九龙门的小公主毒蜻蜓吗?
这个小苗女的确是毒蜻蜓,她不知用什么毒药,将这凶悍的七男一女,全弄得塞了心窍,一味的听她的摆布戏弄。
毒蜻蜓和她的两个侍女也发现了小神女。因为小神女仍是一身假小子的打扮,毒蜻蜓一时认不出她来,而且也想不到是小神女。毒蜻蜓惊讶地向两个侍女问:“怎么会多了一个小子的?”
一个侍女说:“是呀!小公主,怎么无端端的会多出一个野小子来?”
另一个侍女问小神女:“喂!你是哪里跑出来的野小子?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了?”
小神女有意捉弄小公主毒蜻蜓,故意装傻扮蠢地说:“我不知道呵!”
“你和他们跑到一起也不知道!”
“是呀!我见他们跑,也跟他们一起跑起来。”
这位侍女对毒蜻蜓说:“小公主,看来这是个傻小子,什么也不知道。”
毒蜻蜓瞅了小神女一眼,说:“他有点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哦!小公主在哪里见过他了?”
“我不知道。”毒蜻蜓问小神女,“你今年多大了?”
“不知道。”
“什么?你连自己有多少岁也不知道?”
“是呀!”
“那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小神女仍傻乎乎地说:“不知道!”
另一位侍女说:“小公主,看来他真是一个傻小子,什么也不知道。”
毒蜻蜓说:“不错!他是一个傻小子,不过生得蛮好看的,也顶秀气。”
“小公主打算……”
“叫他跟着我们,我顶喜欢他。”
“小公主,他会跟着我们?”
“怎由他不跟随我们的?”毒蜻蜓问小神女,“你和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小神女笑着说:“好呀!你们有没有饭让我吃饱?”
“嗨!你跟着我,还愁没饭吃饱的?不但有饭管你吃饱,还有肉有酒的。”
“是吗?那我跟着你们。”
“不过,你跟着我,就要一生一世跟着我,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准违抗我的命令!”
“只要有饭吃,我什么都答应!”
“好!现在我们走!”毒蜻蜓一动身,那七男一女也一个个站了起来,跟着毒蜻蜓动身。
小神女问:“你要去哪里?”
“别问,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小神女指指古榕客栈的方向问:“我们不是去那里么?”
毒蜻蜓问:“去那里干什么?”
“我知道那里有一间客栈,有酒有肉有饭吃的。去那里吃个饱呀!你不是让我吃饱么?”
“不!我们要赶路,不去那里了!”
“不去!那我就不跟你们了!”
“什么?你不跟我们?”
“你们没饭给我吃,我跟你们干吗?”
毒蜻蜓身后的侍女说:“小公主,看来这傻小子并不完全傻,他主要是为了想吃饱饭。”
另一侍女说:“说不定他吃饱了,又不跟随我们了!是一个骗饭吃的小子。”
毒蜻蜓却笑ⅿⅿ地走近小神女。小神女知道这个小毒物想向自己下迷塞心窍的毒药了,便暗运真气护体。果然,毒蜻蜓轻轻地向她喷出了一口气,欢笑着说:“小傻瓜,乖,听我的话,跟我走!到前面,我会有饭给你吃。”
小神女一身真气护体,就是不运真气,这种迷人心智的毒气也毒不了她。这种微微带香气的毒气,迎面喷来,早已为她的真气震飞了。她却一手抓住了毒蜻蜓的手,也笑ⅿⅿ地说:“小毒妹,乖!听我的话,我们到古榕客栈吃饭去。”
毒蜻蜓一时间惊讶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到客栈里吃饭呀!”
“你没中毒?”
小神女反而故作愕然地问:“我中什么毒了?”
毒蜻蜓想再施毒,小神女忙说:“毒妹妹,你别再下毒了,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你是谁?”
“毒妹妹,你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不错!你是有些面熟,可是……”
“我是山妹子呀!”
“山妹子?”
“哎!毒妹妹,我们在风雨桥上的事,难道你也不记得了?我还跟那两个要带走我们的恶人交锋哩!后来又跑来了一个疯叫化。”
毒蜻蜓惊喜了:“什么?你就是山姐姐?”
“你再看看我像不像?”
“嗨!你怎么打扮成一个小子了?”
“这样才方便在江湖上闯荡哩!”
“山姐姐,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妹妹,这事我们到古榕客栈再说,我有些事要请你帮忙的。”
“什么事?”
小神女不由看了那痴呆的七男一女一眼,似乎不想让他们知道。毒蜻蜓说:“姐姐放心,他们什么也不会知道,就是以后醒过来,也不知是什么回事。现在,他们只会听我的命令行事。”
“妹妹,你在他们身上下了什么毒?”
“迷魂失心药,比江湖上一般的迷魂药可强得多了!其他的迷魂药,只会令人昏迷不醒,而我的迷魂失心药,不会昏迷不醒,只迷失了心智,像木偶人一样,任由我吩咐。”
“妹妹,他们是什么?”
“乌蒙八怪。”
“什么?乌蒙八怪?”
一位侍女说:“可他们自称为乌蒙八仙哩!将什么吕洞宾、张果老、汉钟离、何仙姑等名称,全安到他们身上去了。其实,他们是乌蒙山的八大恶人。”
小神女问:“所以你们就向他们下了毒?”
毒蜻蜓说:“谁叫他们得罪了我的。”
“他们怎么得罪妹妹了?”
“他们在蜈蚣林中想捉我们哩!尤其是那两个自称曹国舅和吕洞宾的,更想打我身边两位姐姐的坏主意。”
小神女心想:这八怪也真是,什么人不去招惹,竟招惹了九龙门的小公主。这简直是自找苦来受。问:“妹妹,你打算怎样处置他们?”
“我带他们去参加武林大会呀!让他们一路上伺候我们,供我们使唤。”
小神女笑着说:“你这样带他们去参加武林大会,不引起天下群雄惊愕?”
“这样不好吗?让天下群雄不敢小看了我们九龙门。”
“妹妹,你这么一来,会在武林大会掀起一场风波哩!叫武林大会怎么开下去?”
“这样才更好玩。”
“妹妹,这可闹不得玩的。事情一旦闹大了,破坏了武林大会,九龙门就成为武林中的公敌了。现在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猫儿山,第二个目标,说不定就是九龙门了!我看还是放了他们的好。”
二个侍女忙说:“山小姐,可放不得。”
“为什么?!”
“他们一个个很凶恶的,武功也不错,万一动起手来,我们一时难以制止他们。”
小神女问:“他们醒过来,不是什么也不知道么?”
“山小姐,他们虽不知道迷魂中所做过的一切事,但昏迷前的事,他们却记得。”
“那么,杀了他们?”
“这——!”
二个侍女感到,这乌蒙八怪虽然可恶,但这么杀了他们,似乎太过分了,所以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
毒蜻蜓说:“姐姐既然说放了他们,就放了他们吧!他们要是再招惹我们,我们就用其他毒药对付他们好了!”
小神女说:“妹妹,不用你出手,别忘了,还有我在你的身边哩!”
三位苗家少女从怀中掏出解药,一一给八怪服下,然后用冷水喷醒了他们。他们一个个清醒过来后,望望四周,十分茫然。首先是那位何仙姑说:“我们怎么在这里了?我们不是在树林中的么?”
那位叫曹国舅的汉子说:“怎么我这双腿软弱无力的?”说着,他一下坐在地上,累得不能再站了。的确,他们给毒蜻蜓命令一口气狂奔了几十里路,一身大汗,又怎不累的?吕洞宾看看四周,又盯着毒蜻蜓和两个苗女问:“这是怎么回事?”
毒蜻蜓说:“你们还不给我滚得远远的?要不是我这位姐姐给你们说情,说放了你们,你们死了,还不知什么回事。”
乌蒙八怪一齐愕然起来。当然,他们不知道毒蜻蜓所说的姐姐是指小神女,以为是两个苗家少女,曹国舅茫然地问:“什么?给我们说情?放了我们?”
一位侍女喝着:“我家小公主叫你们滚,你们还不快滚?是不是想再讨没趣?”
年长的名为张果老的汉子对曹国舅说:“这还用问吗?我们一齐中了这三个苗女的毒了,才弄得如此狼狈的模样!”
面貌特别凶恶的铁拐李怒道:“什么?他们敢向老子们下毒?”
何仙姑娇声娇气地说:“他们当然是下毒了,要不,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吕洞宾说:“各位快运气调息,看看我们还有没有中毒的。”
铁拐李一跳八丈高,吼道:“老子就算中毒,也要拼了这三个小妖女!不然,我们乌蒙八仙,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走动?”
毒蜻蜓说:“你们还敢乱动?”
铁拐李怒道:“老子就是死,也要拼了你们!”
小神女说:“你们也真是,人家给你们解了毒,放你们走,你们不但不感谢,反要和人家拼死拼活,像话吗?”
铁拐李横视了小神女一眼:“你是哪里闯来的野小子?给我滚开,没你的事。”
何仙姑在那边朝小神女招招手说:“小兄弟,你过来姑姑这里,刀剑没眼,小心要了你的小命。你过来,姑姑保护你。”
小神女不去理她,对铁拐李等人说:“你们怎么这般不讲道理的?”
“道理?什么道理?老子的这条拐杖,就是道理。”
吕洞宾哈哈一笑说:“用毒药毒倒了我们,然后给我们化解,叫我感谢,这又是什么道理?再说,我们乌蒙八仙,只会记仇,从来不知道感恩。”
曹国舅这时也站起来说:“小妖女,你们在我们中毒时,没有杀掉了我们,是你们的失策。现在要怨,怨你们自己去!”
小神女暗想:世上怎么有这样的恶人?怪不得两个苗女说放不得他们了!她含笑反问:“你们现在想怎样?”
吕洞宾说:“既然你们没有杀我们,我们也不想要你们的命,只要那两个苗家小妞儿,今后伺候我们。至于这个小苗女,交给仙姑当小丫头好了。”
何仙姑说:“不!我还要这个俊俏的小兄弟,永远伴随我左右。”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是放错你们了!”
铁拐李说:“小子,刚才叫你走你不走,现在你后悔也迟了!”
“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
“什么?你不后悔?”
“是呀!我后悔什么?因为我总算看清了你们这伙恶人的嘴脸。亏你们还自称什么乌蒙八仙的,你们应该称地狱中的恶鬼才是。”
“小子!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是一伙恶鬼呀!难道不是?”
铁拐李吼道:“臭小子!你是不想要命了?”
“我看你们才不想要命,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何仙姑“哦”了一声问:“你是什么人?”
“我呀!是九龙门的护法小长老。”
吕洞宾笑了起来:“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豆丁,会是九龙门的小长老吗?”
毒蜻蜓说:“她当然是我们九龙门的小长老!”
小神女又说:“我在江湖上还有一个响当当的绰号,人称小钟馗。”
铁拐李愕然说:“什么?小钟馗?老子从来没听说过。”
“现在你不是听到了?我这小钟馗,专门来捉你们这伙恶鬼的。你们是乖乖地让我捉,还是要我出手?”
铁拐李大吼一声,一拐杖击出:“老子先送你到地狱中去!”
他这一杖击出,虎虎生风,势如泰山压顶,真的想一杖就要了小神女的命。小神女身形一闪,令他一杖击空,击得小神女所在之地碎石纷飞,尘土飞扬。铁拐李在尘土飞扬后一看,小神女已不见踪影。他望着给自己铁拐杖击成的一个坑,愕然自语:“怎么不见了这个小子的?不会给老子击到地下去了吧?”
其他七怪一时也愕然。他们只见一阵碎石尘土冲天而起,小神女在尘土之中不见人影,真的是给铁拐李一杖击得陷入地下了。何仙姑叫起来:“老李,你真的将我的这个小兄弟击成肉饼,击到地下去了?”
吕洞宾瞧了瞧说:“不可能,就算他来不及叫唤,也应该有血肉飞起来,怎么这坑内一点血也没有?”
曹国舅说:“不会是老李用力过猛,将这小子整个人都击到地下去了,因此没有血肉飞溅?”
毒蜻蜓和她的两侍女一时间也怔住了。小神女却在不远的一处乱石中站了起来,笑着说:“你们别瞎说了,我在这里呀!”
铁拐李一下傻了眼:“你!你怎么跑到了那里?”
小神女笑着说:“奇怪吗?我是从地下钻到了这里呀!要不,我不给你一杖击死了?”
“你会土遁?”
“是呀!要不,我怎么叫小钟馗?我没有一定的本事,怎敢在江湖上捉鬼的?”
乌蒙八怪全都惊讶愕然了:难道这小子真的会土遁?像封神榜里的土行孙一样,可以在地底下行走?
铁拐李又大吼一声,一纵而来,举起铁拐杖又是凶狠一击:“小子,老子再看看你怎么土遁法?”
这一杖击下,又是碎石纷飞,小神女一下又不见了,真的像钻入到地下去了。铁拐李正张望着,小神女又从另一块岩石后站了起来,说:“别望!别望!我在这里。”
小神女施展的狸猫千变身法,已达到了人们难以想象的境界,仿佛突然消失,突然又在另一处现身。
铁拐李纵来又是一杖如泰山压顶击下,叫着:“小子,你有本事就别跑。”
小神女说:“够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给我收手吧!”小神女身形一转,闪到了他的身后,一掌拍出,铁拐李的身形便立刻像败草般的横飞了出去,摔到了其他七怪的跟前。他摔得四脚朝天,谁知他手中的铁拐杖也跟着凌空掉下来,“喀嚓”一声,铁拐杖落在他的小腿骨上,将他的小腿骨也砸断了。他过去为了扮成铁拐李,故意装成一拐一瘸的,这下子,今后一拐一瘸真的要用拐杖行走了,再也不用装啦!
铁拐李摔到七怪跟前时,七怪一时间还不明白是什么一回事。小神女身法和出手之快,
这七怪没一个能看出来。他们明明看见铁拐李如隼鹰似的凌空扑下,拐杖击在小神女的头顶上,怎么转眼之间,铁拐李却横飞起来,摔到自己的跟前了?铁拐杖跟随落下,还砸断了他的一条腿。他们一齐骇然。曹国舅说:“难道这小子真的会邪术?”
小神女笑着说:“什么邪术,这是我捉鬼的神法。现在你们相信我是捉鬼的小钟馗吧?你们想活命的,一齐跪下来求我饶命。”
蓝采和突然一按自己手中的提篮,一支暗器,向小神女激射而出。小神女要不是有一身真气护体,真的会给这一支偷袭的暗器击中了。小神女一股奇厚真气,将这支暗器震飞。小神女说:“好呀!原来你这个竹篮是发射暗器的机关,我要将它废了!”
蓝采和正想发射第二次暗器时,小神女身形已骤然而来,他感到眼前一条人影一闪,不但手中的竹篮已叫小神女夺去,人也给小神女一掌拍飞,摔倒三丈远的地方去。
小神女将竹篮提在手中,略略看了一下,暗运真气,顿时将竹篮震得粉碎,竹篮里的所有暗器,全部散落一地,再也没用了。其实它不是竹篮,是用精铁与铁丝打成的一个篮子,篮子里的什么花花草草,全是铁打的暗器,有飞镖、暗箭和一些形如花瓣的锋利铁片,不是由人力发出,而是由弹簧发出,威力大得多了。可以说是乌蒙八怪手中的一件神兵利器,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丧身在这一暗器之下,从而使乌蒙八怪威名大震,滇、黔边上的一些武林人士,不敢去招惹他们。想不到这一神兵利器,今天给小神女毁了。
其他六怪还在惊骇中,小神女说:“你们一齐上吧!省得我小钟馗一个个将你们打发掉。”
六怪不由相视一眼,他们几疑眼前的小子,真的是钟馗转世了。小神女又说:“你们不敢上么?那就跪下求饶,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乌蒙八怪,一向剽悍成性,并且不畏死。八怪虽然伤了二怪,仍有六怪在,而且没受丝毫损伤。要他们下跪求饶,不如杀了他们还好。他们是一伙宁死也不受屈辱的的蛮人。他们已感到小神女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邪术,身形快如魅影,但凭六人之力,难道拼不了一个小妖人?要是不战而下跪求饶,乌蒙八仙,还有脸在江湖上混?不如一战而死,还落得硬汉之名。吕洞宾向其他五怪使了一个眼色,说:“我们齐上,合力拼了这小妖人?”
顿时,吕洞宾和何仙姑双剑齐击,宛如两条蛟龙,分左右向小神女刺来。跟着是张果老的拂尘,韩湘子的洞箫,曹国舅的云板以及汉钟离的大葵扇,一齐而出,六件不同的兵器,几乎封住了小神女任何的闪避与反击。小神女抖展出自己已达化境的狸猫千变身形,宛如魔魂幻影似的在六般兵器中左闪右避,上腾下翻,东走西突,弄得他们六件兵器一齐击空,这一下,更将六怪激怒了,六般兵器似雨点般,没头没脑向她击出。小神女在闪过他们一轮的骤击之后,抖出了自己移花接木的神技,令吕洞宾的剑,不由自主地去刺曹国舅,韩湘子的箫朝何仙姑身上击来,汉钟离的扇去扑杀张果老,张果老的拂尘去击吕洞宾。弄得六怪惊喝怒吼,互相骂了起来。“你怎么瞎了眼的,朝我身上刺?”“你,你,你快闪开,不然我真的会伤了你。”
有的更怒喝起来:“老子明明击的是小妖人,你横过来挡什么道?”“你是不是打晕了头,连自己人也不认识了?”他们的六般兵器,一齐击错了方向,全部乱了套。小神女在其中嘻哈大笑:“打呀!打呀!你们打得太好看了!可惜仍不够精彩。”
一旁静观的两位苗家少女,更看得奇怪诧异,说:“小公主,他们怎么变成自己打自己的?”
毒蜻蜓说:“你们懂什么,这是山姐姐移花接木的神功,令他们自相残杀。”
吕洞宾急得大喊:“兄弟们!快跃出圈子!我们千万别上了这小妖人的当。”他首先收剑纵了开去,跟着其他五怪,纷纷四下跃开。可是他们有些人,已为自己兄弟的兵器所击伤,有的衣服撕破了,有的手臂受了伤。幸而他们及时收手,才没有造成死亡。就是伤也不重,但却已狼狈不堪了。
小神女见他们四下散开,故作惊奇地说:“哦?你们怎么都不出手了?是不是打累了?我还没有看够哩!”
吕洞宾问:“你到底用的是什么妖术,令我们自己打自己的?”
“你又在胡说八道了?这明明是神功,怎么是妖术了?要不,我怎敢出来捉鬼的?”
六怪相视愕然不语。小神女问:“喂!你们还打不打的?不打,轮到我出手了!”
六怪一听,不由一个个凝神戒备,以防小神女突然向自己进攻,他们现在已对小神女生了恐怖之心。
小神女感到这八怪中,所谓的铁拐李最为凶恶,但他已断了一条腿,已受到了惩罚。其次是吕洞宾和曹国舅更为可恨,他们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打量着两个苗家少女,说不定这一场争端,主要是他们挑起来的,才使得毒蜻蜓向他们施毒。
小神女首先向吕洞宾出手,因为他不但可恨,也是这八怪中的为首人物。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这个吕洞宾制服了,便可以威慑其他五怪。
吕洞宾见小神女骤然而来,急忙挥剑护体,同时其他五怪也急忙出手,令小神女一时不能抢进吕洞宾的剑光之中,只好纵身跃开。小神女纵开,这六怪便聚合成一道防守的阵形,他们再也不进攻小神女了,变成了只守不攻,他们认为这样,才不会为小神女的邪术所戏弄,自己人打自己人。
小神女想了一下,又凌空跃来,表面上是要抓吕洞宾,其实她以不可思议的飞快身法,仿佛一下变成了四五个人一样,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同时向六怪出击。这六怪好像看见小神女向自己下手,各自挥舞兵器自卫,顿时阵形大乱,给小神女有了可乘之机。她掌拍脚踢,转眼之间,将其他五怪都拍飞放倒了,只剩下了一个吕洞宾仍挥剑乱舞。
小神女早已停了下来,看着他笑问:“你这样胡乱挥剑,不累么?”
吕洞宾一看,自己所有的同伴全倒下了,一个个散落四周的草地乱石不动,而小神女却站在一旁,似乎在欣赏自己舞剑。他不由停了下来,问:“你,你,你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你下跪求饶呀!”
吕洞宾看看自己的同伴,长叹一声,便挥剑自刎。他是宁死也不受屈辱。小神女急忙凌空出指,震飞了他手中之剑,同时也凌空出指封了他的|茓位,令他不能撞石,或自断经脉自尽。小神女说:“你想自尽,可没有这般容易。”
“小妖人,你想怎样?”
“你不愿求饶么?”
“有断头的乌蒙八仙,绝没有求饶的孬种。小妖人,你快杀我好了!”
突然,一个人嘻哈大笑凌空而来,并且说:“好玩!好玩!有趣!有趣!怎么这里出现了一个小妖人了?”
小神女急忙回头一看,竟然是点苍派的掌门人老怪物,她惊喜地问:“是你?”
老怪物向她眨眨眼睛:“来来来,你这个小妖人,陪我这个老怪物玩玩,看看你能不能放倒我。”
小神女一时不明老怪物的用意,还以为老怪物认不出自己了,说:“老怪物,是我呀!”
“你这个小妖人,我老怪物还有认不出来的吗?”
“那你——”
“我只想看看你用什么妖术,将我老怪物放倒。”
这时,又一条人影凌空而来,她一到,就喝着老怪物:“你这老不正经的,是不是玩得没什么好玩了?你想看妖术,看我的妖术好了!”
老怪物慌忙说:“不不!你的妖术我不敢看,也怕看。”
小神女忍不住说:“芹姨!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老怪物说:“我们去参加武林大会,不经过这里又经过哪里了?你怎么会在这古道上出现的?你不是和……”
小神女连忙向他打眼色,说:“我有些事转回来。”
小芹看了看乌蒙八怪问:“小妹,这乌蒙八怪招惹了你?”
“芹姨,他们没有招惹我,却招惹了我的毒妹妹,使我们不能不出手。”
这时,毒蜻蜓和她的两个侍女也过来向老怪物、小芹请安问好。小芹问:“毒丫头,乌蒙八怪怎么招惹了你?”
“芹姥姥,他们想要我身边的两位姐姐,还想我做他们身边的小丫头哩!”
“这乌蒙八怪,真是瞎了眼睛,连你这毒丫头也敢得罪的?”
老怪物说:“不对吧?毒丫头,我听人说,是你先去招惹了他们的!”
“万里老爷爷,我没有去招惹他们啊!”
“没有?我听人说,你们在蜈蚣林里相见,你这毒丫头就嘻哈地大笑,说他们是丑人多作怪,明明是八只老鼠,却跑上天平自称是八仙了!”
“老爷爷,就算这样,他们也不该横蛮地要我们伺候他们呀!”
小神女一听,原来是自己的毒妹妹先去招惹了乌蒙八怪,说人家是八只老鼠,人家不恼怒才怪。
两位苗家少女说:“掌门爷爷,他们也说我们是山林中的三只花山鸡的。”
老怪物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浑身上下打扮得花花绿绿的,手足都戴了银光闪闪的圈圈,的确有点像花山鸡。”
毒蜻蜓嚷了起来:“老爷爷,你——!”
小芹嗔了他一眼:“老东西,你在胡说什么?”
老怪物慌忙改口说:“对对!我老怪物说错了!应该说,我们的毒丫头,像美丽的小孔雀,不不!是美丽的小凤凰才对。”
毒蜻蜓欢笑了:“这才对嘛!”
老怪物又说:“小凤凰,我还听古榕客栈的老板娘说,你不知用什么邪术,弄得这乌蒙八怪狂奔乱跑了几十里,从蜈蚣林一直跑到这里来,有没有这回事?”
毒蜻蜓笑着说:“谁叫他们得罪了我的。”
“我老怪物跑来想看看他们跑得怎样了,谁知却看见了小妖人与乌蒙八怪大打出手。”
小芹问:“老不正经,你还有个完的没有?”
“没有了!我老怪物最后只想知道,毒丫头,你想怎样打发这乌蒙八怪?你不会要杀了他们吧?”
毒蜻蜓问小神女:“姐姐,你看怎么处置他们?”
小神女初时以为这乌蒙八怪恃强凌弱,见色起心。现在看来,自己刁蛮任性的毒妹妹也有不是之处,说不定是毒妹妹先挑起了事端,怪不得乌蒙八怪宁死也不求饶了。便说:“妹妹,放了他们吧!”
“姐姐说放,就放他们好了!”
老怪物说:“是应该放了他们,他们为人虽然恶,但心不恶,也有善良的一面。”
小神女好奇地问:“他们也有善良的一面?”
“不错,他们对穷苦的百姓不但不欺凌,往往慷慨施财、施米粮,只是态度不好罢了,有时更近乎横蛮无理。”
“哦?怎么横蛮无理法?”
“要是被施舍的人不敢要时,他们又喝又骂,甚至动手,逼人家非要不可!”
小神女笑起来:“这真是怪人了!”
“当然,他们也杀人,尤其是那位何仙姑,别看她笑ⅿⅿ的,杀起人来,她更是笑ⅿⅿ,不知有多少公子哥儿死在她的手中。”
“那怎么行?”
小芹说:“小妹妹,你知道她杀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是负心汉子,或者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花花公子。总之,凡是欺凌妇女、抛弃妻子的人,给她看见了都杀,但她绝不会滥杀无辜。”
“原来这样,我还以为她是一个杀人的女魔头哩!芹姨,要是你们早来一步就好了。早来一步,我就不会伤他们了!”小神女说完,走过去一一解了他们被封的|茓位。原来小神女在掌拍脚踢时,都点了他们的|茓位,令他们倒下时都不能乱动。铁拐李正因为不能动,才给自己的铁拐杖砸断了小腿骨。
小神女在拍开他们的|茓位后,带歉意地向他们说:“八位前辈,小女子一时不明真相,出手过重,伤了各位,请前辈们宽恕。在这里,我也代表毒妹妹向各位赔礼道歉。”
乌蒙八怪一时不知怎么出声,有的目带惊讶,有的神情尴尬,有的表情木然,有的愕异不已,断了腿的铁拐李,只“哼”了一下,掉头不理睬,仍有一肚子的火。
他们惊讶小神女和小毒女怎么和点苍派的掌门夫妇这么亲密友好?愕然的是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原来是个假小子;尴尬的是自己在江湖成名多年,雄踞乌蒙山,现在合八人之力,仍败在一个小丫头的手上,太没面子了。而且还为一个小毒女戏弄,传了出去,怎么去参加武林大会见天下群雄?不叫人笑破了肚子?
老怪物走过来对他们说:“你们不要不服气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所称的小妖人是什么人?”
吕洞宾问:“她是什么人?”
“她就是这一带山林中的小精灵,在民间流传的来去无踪无影、神秘莫测、专管人间不平事的小神女!”
这一下,乌蒙八怪全惊震了,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什么?她就是小神女?”就连毒蜻蜓也惊愕了,暗想:什么?山姐姐就是民间传为神话人物的小神女?怪不得她武功这么不可思议!
小神女见老怪物一下道破了自己多年的面目,急起来:“老怪物,你——!”
小芹说:“小妹妹,别遮瞒了。你是小神女,大家都知道!让他们知道了也好。”
老怪物又对乌蒙八怪说:“现在你们知道败得不冤吧?就是我老怪物,在几年前,也曾败在她的手中。技不如人,败就是败,没有什么可怨的。不过,我老怪物还是奉劝你们一句,你们今后想永保平安无事,最好别将你们今天的事,见到小神女的事说出去,不然江湖上的朋友会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就是有人来问我老怪物,我也是一问三不知,说没见过。你们是聪明人,我想你们会知道说出去的后果吧?”
乌蒙八怪是多年的老江湖,他们对小神女的种种传说,神往已久,而且也曾来这一带寻找过。现在能碰上小神女,已是非常的荣幸了,他们更知道这事说出去的后果是十分的严重。何况今天的事,对他们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不说出去更好。吕洞宾忙说:“万里掌门放心,在下等人不敢说出去。”
何仙姑说:“就是我们的脑袋掉下来,我们也不敢说。”
小芹说:“有仙姑这一句话,我们的小妹妹就更放心了!”
老怪物说:“对对,今天的事,我们当没发生过。”
小神女对乌蒙八怪一揖说:“小女子在这里多谢八位前辈了。今后我们要是再见面,各位前辈叫我一声‘山姑娘’或‘山丫头’就行了!”
吕洞宾忙说:“小女侠,在下怎敢如此放肆的称呼?今日我们有幸见到小女侠,实在是平生最大的一件愉快事。”
“不不!你们还是叫我山姑娘、山丫头的好!”小神女又对铁拐李说,“李前辈,对不起,我令你伤成这样,再次向你赔不是。我这里有一颗药丸,你服下对你的腿伤有很好的医治作用。”
铁拐李这时什么怨气也没有了。何况是自己太过凶蛮,逼小神女出手。他接过药丸一口服下说:“我李某多谢小女侠了!不过,我这条腿断了也好。”
老怪物睁大眼睛问:“李老弟,你不是说气话吧?怎么断了更好?”
“在下这条腿原先就有些毛病,刮风落雨便会疼痛不已。它断了不更好?这样一来,我真正是名副其实的铁拐李了!”
其他人一听,都笑了起来。小神女说:“李前辈,你放心,你这条腿会好起来的。只要这一头半个月不走动,好好疗养便行了!”
“好好!我在这里再次多谢小女侠!”
第五十一回 可怕之毒
第五十一回 可怕之毒
上回说到乌蒙八怪中的铁拐李再次多谢小神女,小神女说:“前辈别这样说,我应该多谢各位前辈的宽宏大量才是。”
随后,乌蒙八怪便告辞而去。毒蜻蜓见乌蒙八怪不是往东走,而是往西而去,奇怪地问:“咦!他们怎么往西走了?不去参加武林大会么?”
小芹说:“你这个毒丫头,将他们捉弄成这样,他们还有面目去参加武林大会么?不如回乌蒙山养伤的好。”
老怪物却问小神女:“你不是和钟离雨夫妇去了宝庆府一带么?怎么又转回来了?”
小神女说:“我有些要紧事转回来。”
“哦?什么要紧事?不会是钟离雨夫妇出了事了?”
“放心,雨哥和兰姐没事,他们在回龙镇等我呢。”
“那是什么要紧的事了?”
“为了一瓶药。”
“什么?为了一瓶药?”
小神女便将碰上三个不知来历的黑衣人,前后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跟着对毒蜻蜓说:“妹妹,我本打算回去找我韦姐姐看看是什么解药的,现在碰上你就好了,麻烦妹妹看看这是毒药还是解药。”
老怪物说:“你让我老怪物看看,我老怪物一服,便知道它是解药还是毒药了。”
小芹嗔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嫌命长了?人家的独门药,你也可以乱服的么?”
小神女笑着说:“老怪物,我知道你内力浑厚,不怕毒药。但就算你知道了它是毒药,又知道是什么毒药了?万一它是一种慢性毒药,当时服下没事,事隔几个月或一年半载才发作,你怎么办?”
毒蜻蜓说:“是呀!我们九龙门就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当时服了没事,还添精神哩!三个月后发作时,没我家的解药,那真是痛不欲生,最后疯狂而死。”
小芹又盯了老怪物一眼:“老东西,这下你可听清楚了吧?哪有你这样的老东西,药也乱吃的,你以为是好吃的糖果吗?”
毒蜻蜓说:“姐姐,你拿出来我看看是什么药的。”
小神女从怀中掏出了那瓶药,交给毒蜻蜓:“妹妹,你看看。”
毒蜻蜓倒出了两颗药丸在手心观察。药丸乌黑发亮,用鼻闻闻,却有一股淡淡的辛辣气味。两位苗家少女也过来观看。小神女问:“妹妹,看出来了吗?”
毒蜻蜓说:“姐姐,我一时看不出来。”
“那怎么办?”
“恐怕要用水或酒和其他的一些药物,才能试出它是什么药来。但这里没杯杯碟碟,没法验。”
一个苗女说:“小公主,我们不如去古榕客栈,便可得到一切了。”
小神女说:“这太好了!我也想去探望闵伯父和凤伯母他们,请他们让出一个房间来,让妹妹将它化验出来。不知妹妹要多少时间才能化验出来?”
“有半天时间就可以了。”
老怪物说:“那我们都转回古榕客栈吧,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药丸的。”
小芹说:“你这老东西,是想看药吗?是想向人家讨酒喝!”
小神女笑道:“芹姨,不会吧?他要喝酒,前面任何一间客栈饭店都有酒喝,何必要去古榕客栈?”
“小妹妹,你可不知道了,因为凤姑娘家里珍藏了两坛多年的沪州老窖,要不是我制止这老不正经的,他恐怕连武林大会也不想参加了,不把人家的两坛酒喝光了不会离开。什么看药,这是借口去喝人家珍藏的酒。”
“芹姨,就让飞叔叔去喝吧!”
“就怕他喝得稀里糊涂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芹姨放心,有我看着他哩!”
这样,他们一行六人,又转回了古榕客栈。路上,老怪物悄悄地对小神女说:“小妖精,你太好了!不然,别说我喝不到佳酿,就是连一般白酒,也不让我喝上半斤。”
“不会吧?”
“怎么不会?她连我的酒葫芦也在路上摔碎了!就是怕我带酒在路上喝。”
小芹问:“老东西,你在嘀咕什么?”
“没,没什么!我说,我们恐怕要在古榕客栈住上一夜了!”
“哼!你别指望能喝一夜的酒!”
小神女看着他们俩的情景,不由好笑起来。
他们来到了古榕客栈,闵子祥、元凤见到他们时,既惊讶又高兴。他们夫妇不明白老怪物、小芹和毒蜻蜓怎么又转回来了,难道他们不去参加武林大会么?还是大会发生了变故?因为他们刚刚见到乌蒙八怪十分狼狈地匆匆而过,已有几分猜到乌蒙八怪受了毒蜻蜓的玩弄和老怪物、小芹的劝解,无颜再去回龙寨丢丑了,却没想到老怪物和毒蜻蜓等人也会转了回来。更令他们夫妇惊喜的,是女扮男装的小神女也出现在他们中间。这是怎么一回事?由于古道上不时有些武林中人经过和歇脚,进店饮酒谈天,他们也不便多问,立刻安排到内院中住下来。元凤首先问小神女:“山妹妹,你怎么和他们在一块了?你不是去了宝庆一带么?”
小神女说:“凤伯母,说来话长,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先麻烦伯母给我毒妹妹安排一处僻静地方,进行毒药的化验。”
“哦?进行毒药的化验?”
毒蜻蜓说:“是呀,因为山姐姐从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手中抢到了一瓶药,不知它是解药还是毒药。我一时看不出,所以跑来这里找一处地方进行化验了。”
“好!我马上给你们准备。毒丫头,你需要什么器皿和工具的?”
“我需要一些杯杯碟碟,水呀,酒呀,和一盆炭火,最好能捉到一些山兔、小鸟儿来试验药物的药性,有青蛙更好。”
“青蛙、山兔我们店里都有,至于小鸟……”
小神女说:“伯母,小鸟儿我去捉,毒妹妹,你要多少只山雀儿?”
“有两只就够了!”
“好!我现在就去。”小神女便闪身而去。
捉林中的野鸟,对小神女是轻而易举之事,别说捉两只小鸟,就是捉两只老虎、豹子回去,小神女也能办得到,她就是山林中的一个女神。
当小神女将两只小鸟儿捉回来时,元凤已为毒蜻蜓准备了一切应用的器皿和其他一些杂物,毒蜻蜓已和两位苗家少女在室内忙碌开了。小神女将两只小鸟交给一个苗女,问毒蜻蜓:“妹妹,它是毒药还是解药?”
“姐姐,现在正开始呢,不知道。”
“妹妹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不用了,你出去等候我的化验结果吧!”毒蜻蜓现在整个儿变了样,她以往的刁蛮、任性一扫而光,十分认真与严肃,又令小神女暗暗惊奇。她不敢打扰,只好转了出去。
在内院的一座六角亭中,闵子祥、元凤陪着老怪物、小芹在饮酒谈心,他们是在谈乌蒙八怪的事情。元凤见小神女远远走来,连忙起身扬手叫唤。小神女走入六角亭,望了望,问:“凤翔哥呢?”
“他跟元武到三江镇了。”
“哦!?他去三江镇干吗?”
“没干什么,他想到外面走走,见见世面,增长见识罢了。”
“伯母,你放心让他一个人出去?”
老怪物说:“有什么不放心的?以凤翔这时的武功、剑法,一般的武林人士,近不了他身前半步,就是一些高手,他也可以应付得来。何况他为人忠厚老实又有礼貌,不像你这丫头,尽招惹是非。”
“嗨!我怎么尽招惹是非了?”
小芹说:“山妹妹,你别听这老不正经胡说的。来!坐在我身旁,我们饮酒谈话。”
老怪物又问:“你将小鸟捉回来了?”
“早捉回来啦!我已经交给毒妹妹了。”
“你怎么不留在那里看看,是不是这毒丫头也将你赶了出来?”
小神女一笑:“看来,你也是给我毒妹妹赶了出来的吧?”
“可不是。我想不到这毒丫头,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连我老怪物也不准看,不准摸,更不准我多口,将我赶了出来,好像害怕我老怪物看破了她制毒的秘密一样。”
“哎!毒妹妹不是这样的人,她是担心你分散了她的心。”
“那我不问不动,在一边看看也不行么?”
小芹说:“你能老实在一边看么?你不东摸西摸才怪,叫人家如何能专心化验?”
小神女说:“是呀!老怪物,你在这里喝酒不更好?”
“喝酒好是好,可是我老怪物不知怎样,越不准看的东西,我就越想看!”
小芹说:“好吧!等那毒丫头检验出来后,你这老东西去那屋子里看够看饱好了!”
“化验完了,那还有什么看头?”
小神女足足等了近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才见毒蜻蜓等三人从那僻静的房间里出来,一脸高兴之色。小神女急迎上前问:“妹妹,化验出来没有?”
“姐姐,总算化验出来了!”
一个苗女说:“小公主最后用火烧,才敢肯定它是这种可怕的毒药!”
“什么,用火烧?”
“是呀!用火烧,它会发出一种十分罕有的浅浅的香气。”
“它是解药还是毒药?”
毒蜻蜓说:“姐姐,它是解药,也是一种可怕的毒药。”
老怪物、闵子祥等人也走了过来。老怪物首先发问:“毒丫头,它怎么是解药又是可怕的毒药了?”
毒蜻蜓说:“说它是解药,它的确能起到镇静、止痛的作用,令人精神大振,同时还可以缓和化解其他药物的毒性。”
小神女问:“那它怎么又是可怕的毒药了?”
“姐姐,说它是可怕的毒药,并不说它会立刻令人身亡,也不是什么剧毒,但它比剧毒更可怕,是一种慢性的、令人丧失心智的毒药,一旦毒性发作起来,就会精神萎靡不振、浑身痛苦异常,丧失了心智,也丧失了自己的尊严。到时鼻涕口水一齐流十足像一条可怜的狗一样。这时毒药的主人,要他干什么都行,哪怕将自己的父母杀了也干,为的是想再服这种毒药。”
“妹妹,那他中毒不更深了?”
“当然中毒更深啦!但他服下之后,就会立刻解除了浑身的痛苦与难受,并且精神大振,还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老怪物说:“他明知是毒药,怎么还要服的?”
“万里爷爷,虽然他明知是毒药,为了减轻暂时的痛苦,他不能不服。”
小神女问:“不能用其他的药来化解么?”
“任何解药都不能化解,只有服下了它,不但能减轻痛苦,更感到自己快乐无穷、精神大振;过了一段日子,毒性发作,他又去哀求毒药的主人再赐给他这种毒药了,为此而愿意听从毒药主人的一切命令,所以说它可怕,就是在这一点上。他已完全丧失理智,像一条狗似的,一切听由毒药的主人摆布。”
“妹妹,这种毒药没解药?”
“我听我妈妈说过,这种毒药是没有解药的,就是使用这种毒药的人,恐怕也没有解药。”
“那他们自己人误服了怎么办?”
“他们明知道毒药的可怕,怎会误服的?”
“妹妹,这是一种什么毒药?”
“我妈妈告诉我,这是罂粟花,有人称它为魔鬼之花,中原没有,是海外传来的。”
“罂粟花?”
“是呀!罂粟花结成的果,将果割开,流出的果汁,不知用什么方法将它提炼便制成这种慢性毒药,一旦中毒成瘾,不服这种毒药,一天也过不了。这时,他除了哀求、听从主人的命令外,再无其他的办法。”
老怪物说:“他不能杀了怀毒的人而夺取么?”
“就算他杀了,夺取了这种毒药,也不能解自己所中的毒。而越服毒越深,一旦没有了这种毒药,他真是痛不欲生。何况只有能制造这种毒药的人,才知道这药的秘方,以及制炼的方法。”
“要是我老怪物,宁愿一死,也拼杀了怀毒之人,绝不受他控制。”
毒蜻蜓说:“世上有几个似老爷爷这样?何况他中了毒后,精神早已崩溃,完全丧失了理智。再说,怀有这种毒药的人,不但阴险、狡猾,而且武功也必定很高。中毒的人,怎敢得罪他?”
小芹说:“使用这种毒药的人,太阴狠可恶了,我非杀了他不可!”
连不愿卷入江湖恩怨仇杀的闵子祥也说:“这种人不干掉,那真是人间的大祸害,为害无穷。”
老怪物问小神女:“小丫头,你说这药检验出来了,便可知道那三个黑衣的神秘人是什么人,现在你说他们是什么人?”
“我敢肯定他们黑风教的人。”
“小丫头,你说的没错?”
“错不了!要不,他们干吗行踪那么诡秘?还有那么多的高手死心塌地听从他们的命令,宁死不愿说出来?像飞猴子轻功那么高的人,也冒险去盗取冷面神尼的镇庵之宝和其他门派的武功秘本?”小神女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了,说,“对了,那位黑衣老者的武功,不但内力深厚,而且还通晓各门派的一些上乘武功招式。他要不是黑风教的教主,恐怕也是黑风教的大头目之一,极有权威的,那两个黑衣高手还称他为主人哩!”
“小丫头,我老怪物还有一点不明。既然他们是黑风教的人,他们干吗害怕江湖狂生破坏武林大会?处处为回龙寨设想?”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我看他们主要是想令江湖狂生这样的高手中毒,收为己用,不让他去破坏武林大会。又或者害怕江湖狂生去破坏武林大会,坏了他们的阴谋计划。”
闵子祥说:“或者他们是黑风教派去回龙寨做卧底的人,暗中监视武林人士。”
元凤更补充了一句:“说不定他们明是回龙寨、暗是黑风教人,一个人两张脸孔。”
小芹一怔:“要是这样,那参加武林大会的天下群雄不危险?万一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都中了这种毒,天下武林,皆为他们所用了!”
老怪物慌忙说:“老伴,看来我们连夜赶去回龙寨才好,通知天下群雄,提防黑风教的人在暗中下毒。”
元凤说:“万里掌门,这事最好别大肆张扬,我们真的要找出黑风教来,就别打草惊蛇,应在暗中注意提防。何况,现在我们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凭猜想。万一我们弄错了,天下群雄会说你危言耸听,意图破坏武林大会的。”
闵子祥也说:“不错,这事我们不能鲁莽,就算我们没弄错,也必打草惊蛇,令他们有所防备,那时就更难寻找黑风教的人了。”
“好好,我老怪物听从你们夫妇的话,暗中留意和提防,绝不乱来。”老怪物跟着又问毒蜻蜓,“毒丫头,要是有人中了这种毒,有什么先兆?”
毒蜻蜓说:“我不知道。”
“什么,连你这个毒丫头也不知道?”
“老爷爷,因为它是一种慢性毒药,中毒后可以说不见任何先兆,等到毒性发作后,就感到浑身没劲,萎靡不振,非得再服不可。但这些也是听我妈妈说的,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呀!老爷爷,要不我叫我妈妈来告诉你好不好?”
“你怎样通知你妈妈来?”
“我只要放出我九龙门的告急讯号,我妈妈就会来这里的。”
“那她几时可以赶来?”
“没有什么意外,我妈妈在两三个时辰内就会赶来了。就是我妈妈不来,我们九龙门的护法长老也会赶到。”
“二三个时辰?我老怪物可等不及了。我要连夜赶到回龙寨,先将这事告诉婷婷丫头才行。毒丫头,这样吧,我老怪物先走,你通知你妈妈,然后你们赶去回龙寨见我们好不好?”
“老爷爷,好的。”
小神女问:“婷婷姐姐他们已去了回龙寨么?”
“他们比我们早走了一天。”
“他们有没有带上玉女黑珠丹?”
“这是随身的化解万毒的良药,她怎会不带在身上的?”
“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毒蜻蜓说:“我怕中了这种毒也不知道,毒性发作了,不知它能不能化解?”
小神女说:“玉女黑珠丹可化解万毒,怎么不能化解罂粟花之毒?”
“姐姐,我不知道。我妈妈说,这种毒药是任何药物不能化解的。当然,要是它能化解就最好了!”
“要是这样,我婷婷姐姐他们不危险?”
小芹也着急起来:“老东西,我们快动身,通知婷丫头他们提防才好。”
“好!我们马上走。”
这一对形影不离的老伴侣,身形一闪,立刻就跃出房间外,直朝东边飞奔而去,连向闵子祥、元凤告别一声也没有。
毒蜻蜓怔了怔:“他们就这么走了?”
元凤说:“毒丫头,正所谓救人如救火,他们当然急于赶去了!”
小神女说:“毒妹妹,你快放讯号通知你妈妈来,我也要告辞了!”
毒蜻蜓又是一怔:“姐姐,你也要赶去回龙寨么?我们不一块去么?”
闵子祥和元凤也同时问:“你也要走?”
小神女说:“不!我是先回我家看看。”小神女本想说去看看自己的韦姐姐,看看她能不能制造出化解这种毒药的药物来。但感到这时说出来不大好,所以便改口说回家看看。
元凤说:“山妹妹,回家这么急干什么?你在这里住一夜才走吧!”
毒蜻蜓说:“是呀,姐姐不能陪我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么?”
“伯母,妹妹,我的确有些急事要赶回家。这样吧,我明天中午,一定会赶来这里见你们,然后我和妹妹一块去武林大会。”
元凤一怔:“什么?你也参加武林大会?”
“是!伯母,因为我也接到了一份武林帖,本来不想参加。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参加不行了!”
毒蜻蜓大喜:“真的?姐姐,那我在这里等你!”
“好!妹妹,我们一言为定。伯父、伯母,我走了!”小神女声落人已不见,飞入了茫茫的夜空中。她走后不久,远远便看见一道红色的火焰直冲夜空,火焰分外的夺目。她知道这是毒蜻蜓放的求救告急讯号了,通知九龙门的人,火速赶去古榕客栈。这真是形势逼人。小神女不敢怠慢,全力施展轻功,像一道闪电似的,掠过所经过的村镇田野山林,风驰电掣般直奔听泉山庄。深夜子时,她出现在韦珊珊的卧室中了。当她点亮灯火时,韦珊珊一下惊醒过来,喝问:“谁?”
小神女忙说:“姐姐,别大声,是我。”
韦珊珊惊喜地问:“是妹妹?”
“姐姐,当然是我啦!要不,谁敢大胆跑进姐姐的卧室了?”
韦珊珊披衣下床问:“妹妹,你怎么在深夜里回来了?”
“我有急事要见姐姐的。”
“急事?什么急事?”
小神女将事情前后的经过略略一说,韦珊珊更讶然了:“妹妹,你就是为了这么一瓶药,不分日夜,千里迢迢赶来见我。”
“是呀!我知道姐姐对天下的毒药都知一二,还甚有心思去思考用什么药可以化解的,我当然要来见姐姐啦!”
“哎!妹妹,你别将我看得太高了。其实,我什么也不懂。”
“姐姐别自谦了。你知不知我带回来的是什么毒药?”
“什么毒药?”
“九龙门的毒妹妹说:这是用罂粟花提炼成的一种可怕的慢性毒药!”
“什么?罂粟花?”
“姐姐没听说过?不知道?”
“我知道,这可是在中原上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有毒的花草,它制成的毒药,更少看见。妹妹,你从神秘黑衣人的手中抢过来的,就是这种毒药?”
“要不是毒妹妹说,我还不知道是这么一种可怕的毒药哩!”
“妹妹,你快拿给我看看。”
小神女从怀中掏出那瓶毒药,交给韦珊珊说:“姐姐,这瓷葫芦里装的毒药只有十多粒,我已将一半给了毒妹妹,这瓶里大概只七粒了。”
“妹妹,这种毒药可千万沾不得,一旦上了瘾,就没有救了。她知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啦!她也是这么叮嘱我,千万不可乱给人服。”
“这我就放心了。妹妹,其实,若服用少许,它可是一种镇静、止痛的极有效的良药哩!不过,还是不用它的好,因为它危害性实在太大了!我们可以用其他的药来镇静止痛,只不过没有它这么神效而已。”
“看来姐姐对它的毒性十分清楚哩!”
韦珊珊一笑:“我这是从书本上看到的,却没有真正见过。”
“姐姐,你看看有没有其他药能化解它?”
韦珊珊摇摇头:“没有。”
“没有?”
“是的,书本上说,没有什么药物可以化解。”
“那么中了毒的人,就没有救了。”
“初初中毒的人,只要以后不再服用,过一段日子,便可自行化解了,用不着用其他的药物来化解。”
小神女有点惊喜:“真的,可是毒妹妹说,它毒性发作起来,会令人异常难受,似乎非再服下它不可!”
“不错!是非常的痛苦与难受,但只要有坚强的意志,熬过一段痛苦时刻,再休养一些日子,便如常人一样了,会不药而自愈。”
“是书本上这么说?”
“是!书本上是这么说。但中毒太深的人,要想使他戒掉,就比较麻烦了。因为他已完全的失去了心智,为了得到这种药,他是什么也干得出来。”
“姐姐,那怎么办?”
“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强制他戒掉,将他关起来,用铁链锁住他的手脚,任由他又哭又喊又闹。等他的毒性完全发作过后,就会慢慢恢复正常。”
“那他不会死么?”
“这种毒只要一下不大量的服下,就不会死的。但是这一段痛苦的日子,没有一二年不行。就是他戒掉了,放他出来,也绝对不能让他再沾这种毒药。再沾,那真是不可救药了!一句话,只有等死。”
小神女说:“原来这样,怪不得它没有什么解药了!”
“妹妹,其实真正的解药,是他自己的坚强的意志力。不过,我可以试试,看看有什么药物,可以减轻他毒发时的痛苦。”
“姐姐几时可以制出这种药来?”
“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恐怕制作不出来;就是一二个月后,也不敢保证我能制出来。”
小神女有些失望。她希望韦珊珊能在一两个时辰内配制出这种药来,谁知要一二个月,而且还不能保证。只好说:“姐姐这么聪明,一定能制出克制这种毒药的良药来。”
“妹妹,我一定尽力而为。”
“好!姐姐,我走了!”
韦珊珊一怔:“什么?妹妹马上要走。”
“姐姐,你不知道,我要赶去回龙寨。我担心天下群雄,会中了这种毒,告诉他们在饮食中要特别注意。同时,毒妹妹还在古榕客栈里等着我的。”
“妹妹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累么?不!妹妹,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我去弄些东西给你暖暖胃,不然,你会累坏了身子的。”
“姐姐,我不会累的。”
“妹妹,你在这里多呆一个时辰,总不会坏了你的大事吧?听我的话,你就在我床上睡两个时辰好了!到时,我会叫醒妹妹,不会误了你的大事。”
“我这一身尘与土,不怕弄脏了姐姐的床吗?”
“看你说的,快上床睡。”
“好!我听姐姐的话。”
说不累,小神女也的确有些累了,两天两夜来,小神女几乎没有睡过,而且还奔走了千里之路,所以她一上床,便呼呼入睡了。
小神女足足睡了两个时辰,当韦珊珊轻轻将她拍醒来时,她一纵而起,问:“姐姐,我没有睡过时间吧?”
韦珊珊微笑:“没有!现在正好是卯时,来!妹妹快洗面漱口,我给你炖好一盅鸡,还有一笼精美的肉包,吃饱了,你就可以去应卯啦!”
“姐姐,什么应卯的?”
“你没听过?寅时皇登殿,卯时将点兵的?你这个武林中的女大将,吃饱了应上台点兵,指挥作战了!”
小神女梳洗完毕,喝了一盅炖鸡汤,吃饱了包子,说:“多谢姐姐,我走了!”说完,人早已飞去了庄外。这时,天还没有亮。
小神女依约而在古榕客栈出现。毒蜻蜓一看见她,高兴得欢叫起来:“妈妈,山姐姐来了!”跟着像一只彩蝶似的扑向小神女,笑着说:“姐姐,我还担心你赶不来,想不到你真的依时赶来了!”
小神女说:“妹妹,我说赶来,就一定会赶来,你等急了?”
“我当然等急啦!”
这时客栈门口出现了一位打扮得像花枝般的中年苗妇,一脸的笑意望着小神女。小神女问毒蜻蜓:“店门口站着的那位好看的妇人,是不是你妈妈?”
“是呀!姐姐,我带你去见我妈妈。我妈妈说,她早已久闻你的英名啦,急想见到你呢。”
小神女随毒蜻蜓来到当今九龙门的掌门人面前,深深一揖说:“小女子拜见伯母。”
毒蝴蝶慌忙回礼说:“山妹妹,别这样,说起来,我应该先拜谢你才是。要多谢你先后两次救了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的丫头。本来我想亲自去古州登门拜谢,后听说贵府已遭巨变,惊疑不已,派人前去古州打听。不料碰上婷婷妹妹,才知其中的原因。想不到今日有幸在这里见到你,实在高兴。来,山妹妹,我们到客栈里叙叙话,以慰我平生所望。”毒蝴蝶说完,亲切地挽了小神女的手,步入客栈,转进后院,闵子祥和元凤摆好了一桌酒菜,专等小神女的到来。所以元凤一见小神女,便说:“山妹妹真是一位信人,不早不晚,依约而到。”
酒席中,小神女最为关心的还是那一瓶毒药的事。她问毒蝴蝶:“伯母,毒妹妹有没有告诉你毒药之事?”
“这丫头告诉我了。初初这丫头放射警号,我还以为她遭到了不测之事,有生命危险,便连夜赶来!”
“对不起,伯母,是我求妹妹这样做的,令伯母白担心……”
“山妹妹,别这样说,我知道你完全是为了救人,侠义心肠,令人折服。”
“可是辛苦伯母了。”
“山妹妹,你不会将我当成了外人吧?”
“我怎会将伯母当成外人了?伯母,这种毒能不能化解?有没有其他的药物可以克制?”
“山妹妹,据我们历代掌门人说,它是没有解药的。一来这种毒药在中原少见,我们知道它甚少,不知它的毒性如何,更没去试验它。我们只是从历代掌门人留下的片言只语中得知,它有镇静、止痛、麻醉之效用,但不能常服和连续用,不然,就无药可救了。”
“伯母,那中了毒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是今后绝不去碰它,强制自己不去服它。尽管在这段日子十分痛苦,甚至是九死一生。等到毒性慢慢在体内消失之后,就会不药而愈。”
小神女感到毒蝴蝶的话与韦姐姐所说的是大同小异,而韦姐姐更知道用强制的办法令中毒的人完全与毒品隔绝。她想了一下问:“伯母,中毒的人虽然不想去碰它,再服用它,但心怀叵测的人在饮食之中,或者在饭菜、或者在茶呀酒呀中下毒怎么办?”
“这一点,山妹妹完全可以放心。这种毒药味苦,一试便知道茶酒中有没有毒了。而且下毒的人,更不会在饭菜中下毒。”
“为什么不会下?”
“除了味苦之外,它还会令饭菜变色。别说武林人士,就是一般的人一看,就知道了,绝不去吃的。”
“伯母,那人怎会中毒的?”
“中毒的原因,是一个人受了伤,或者有什么病痛时服下这种毒药,当时的确起到止痛、镇静的神效。中毒的人并不知道它是可怕的慢性毒药,还以为它是神丹哩!若连续服用,或者一有痛就用,就中毒了,以后就非它不能解除痛苦,从而为下毒之人控制了。”
“伯母,中了这种毒的人有什么反应?”
“中毒深的人,他们面容灰白,骨瘦如柴,六神无主,寝食不安。要是再给他服这种药,就会精神大振,但不久又会恢复以往种种的病态,其他药都不行,只能服用它而缓解一下,久而久之,便会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
小神女听了毒蝴蝶这一席话,多少有点放心了。既然这种毒药不能下在茶酒饭菜中,参加武林大会的群雄就不大可能中毒了。何况任何江湖中人,都有一定的警惕性,怎会不防别人的暗算?
毒蝴蝶问:“山妹妹,你还有什么话要问我的?”
小神女想了一下问:“伯母,我想再问的,就是除了受伤、病痛易中毒外,还有什么方法可令人中这种毒的?”
“有两种办法。一是用迷魂药将人迷倒,二是以武力击败生擒了对方,在对方无力反抗之下,强行喂他服下。”
“伯母,我明白了,神秘的黑风教人,就是用这三种办法令人中毒,从而为他们控制。怪不得众多高手听命于黑风教了。伯母,你去不去参加武林大会?”
“我本想不去,现在看来,非去参加不可了,以相助山妹妹付待黑风教。”
“伯母,那我多谢你了。伯母,现在我们马上动身?”
于是她们便向闵子祥、元凤告别。元凤说:“毒掌门,山妹妹,你们这一去,可要分外小心才是。”
小神女说:“凤伯母,我们会特别小心的了。你和闵伯父,也要小心,要提防神秘的黑风教人向你们下手。”
闵子祥说:“我们自会小心。”
小神女和毒蝴蝶母女二人和其他九龙门的随行人员,各自施展轻功,直奔回龙寨方向而去。黄昏时分,她们便出现在通道县城的西门口了。这速度对小神女来说,已是最慢的了,但为了相随毒蝴蝶母女走一程,只好放慢了自己的轻功。
通道县城门口,回龙寨通道县堂主镇山虎伍元,早已派人在城门口,迎接西南各处武林前去参加大会的英雄豪杰。凡是有武林帖的,他们便盛情接待,安排食住,还备有不少快马,一路派人护送到回龙寨;没有武林帖的,他们便恕不接待了。
小神女不想事先惊动了回龙寨的人,而且在今夜里,她还要赶去回龙镇和钟离雨、小兰两人见面的,一见此情形,便说:“伯母,毒妹妹,我不便与你们同行了。现在有回龙寨的人接待你们,看来一路上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了。就此分手,我们在武林大会上再相见。”
毒蜻蜓一怔问:“姐姐怎么不和我们在一起了?”
“妹妹,我有些事要先走一步。有伯母和你在一起,我放心了。但也希望妹妹别太任性而生事端。”
毒蜻蜓说:“姐姐,别人不来招惹我们,我是绝对不会生事的。”
“就是有闲言闲语,也希望妹妹能够忍耐一下。”
毒蝴蝶笑着说:“山妹妹放心,我绝不会让这丫头去招惹是非,我们在大会上再相见。”
“伯母,有人朝你们走来了,我走啦!”小神女说完,闪身而去。
果然一位威武中年劲装的汉子,带着两位手下,朝毒蝴蝶而来。他向毒蝴蝶拱拱手说:“夫人看来是贵州九龙门的掌门毒女侠了。在下伍某,特意前来迎接。”
的确,毒蝴蝶母女二人一身苗家服装,打扮得花花绿绿的,江湖中人一看,便知道她们是贵州九龙门的人了。
毒蝴蝶说:“阁下莫不是江湖上人称的镇山虎伍元伍堂主?”
“不敢!在下正是。”
“伍堂主,我失敬了!”
“毒掌门,别客气,请!在下特奉寨主之命,在此恭迎毒掌门。”
“哦?那我多谢邵寨主啦!”
小神女隐身在路旁树木中,亲眼看见伍元恭敬有礼,接了毒蝴蝶母女等人入城,而其他的英雄豪杰,就由通道堂其他人招呼了。小神女一直暗暗跟踪毒蝴蝶到了通道堂内的迎客处,观察了一会,感到没事,才放心而去。
的确,其他参加武林大会的一些西南群雄,对毒蝴蝶多少有些畏忌,不敢去招惹。尽管毒蝴蝶的武功不属上乘一流,但九龙门的毒却叫人害怕,有的人更远远避开,以免招惹了她们。
小神女在深夜子时左右,便来到了回龙镇。回龙镇这时灯火通明,热闹异常,成了山中的一座不夜之镇,赌场、茶楼、酒馆、青楼中,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虽然是深夜子时,大街小巷仍有人走动。在这镇上,没人敢闹事,也不想闹事。因为谁都怕招来众怒。
小神女很快找到了钟离雨夫妇下榻的客栈,她像一缕轻烟,闪进了客栈中的一间客户。这房间窗口有钟离雨夫妇挂着一件物件,就是钟离雨手中的扇子。
小神女闪身飘入房间,小兰似乎知道是她来了,转过身来,含笑轻问:“是山妹妹来了!”
小神女一看,只有小兰一个人坐在灯下,不见钟离雨,问:“兰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的?雨哥哩?他不会是一个人跑去酒馆赌场玩了,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吧?”
小兰笑着说:“他不敢丢下我一个人跑去饮酒作乐的。”
“那他去了哪里?”
“他去接你了。”
“什么?去接我了?他怎么知道我几时来?从哪一个方向来?”
骤然间,一条人影似残叶般从窗口轻轻飘了进来,落地无声,人落声起:“我当然知道啦!你这小丫头从西边山峰而来,子时一刻入镇,从瓦片上飘来这里的!”
小神女愕然:“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钟离雨笑着说:“因为我现在是一个神仙了,能知未来之事,怎不知道这小妖精几时来和何处来?”
小神女笑着说:“你是胡说!在骗人!”
钟离雨说:“好了!因为我登上了这镇子的最高处,当西边掠过了一条似闪电般的人影时,我便知道是你来了,便一直在暗中跟着你。”
“你干吗不叫我的?”
“因为我想知道你这小丫头在夜里能不能摸来这里,想不到你在夜里的行动,比我想象中还好,竟然不用向人打听,便摸来了!”
“雨哥,我看你是想看我怎么出丑才是真的。”
小兰说:“山妹妹,你坐吧,我去斟杯热茶让你暖暖身子。”
“兰姐姐,不用,我自己来。”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呵,坐下!对了,山妹妹,你吃过晚饭没有?要不,我叫店小二去弄饭菜来。”
“姐姐,你别张罗了。在古榕客栈,凤伯母怕我在路上饿着,在我行囊里装了不少的肉包子哩,我还没吃完呢。姐姐,雨哥,你们也坐下来一起谈话呀!”
钟离雨说:“好好,兰妹,既然这样,我们别去惊动店家了。”他坐下时又问,“山妹妹,一天一夜来,你来回奔走千里之遥,够辛苦吧?”
小神女坐下,接过小兰手中递过来的一杯热茶说:“我不辛苦,有时感到顶好玩的。”
钟离雨一笑:“你和小毒女戏弄乌蒙八怪,当然好玩了!”
小神女又是一惊:“咦!这事你们也知道了!你们是见到那老怪物了吧?”
小兰说:“我们是见过他了!要不,你以为他真的是神仙,能未卜先知么?”
“那么,你们知道那瓶是毒药的事了?”
“知道!是什么罂粟花之毒,我们是从来没听过,世上竟有这种可怕的慢性毒药,能令人不由自主地甘愿受他人摆布,这使毒的人,真是太阴险恶毒了!真是江湖上的大害!”
钟离雨问:“山妹妹,你见到毒蝴蝶和你的韦姐姐不?”
“见到了。”
“她们怎么说?有没有能化解这种可怕毒药之药物?”
“没有!”
“真的没有?”
小神女将韦珊珊和毒蝴蝶的话,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说:“幸好这种毒药不至于立刻使人致命,但只要以后不沾它,不服用它,咬紧牙关度过戒毒难关,过一段日子,便能不药而愈。它虽然可怕,但它更怕意志坚定的人。不像其他独门毒药,非要有解药不可!”
钟离雨说:“话是这么说,但是中了毒的人,已不由自己控制了,心智完全丧失,他何来的坚强意志能抗拒这种毒物?要不,那么多的高手,甘愿受他人摆布?”
小神女说:“那只好像我韦姐姐所说,由别人强制他戒毒了。将中毒的人关起来,再也不让他接近这种毒药。”
小兰问:“那他不会死么?”
“死是不会死,但却痛苦异常,会大闹大吵大哭大喊的,只要不理睬他们就行了!”
“不错!这也是一个办法。”
钟离雨说:“你们也真是,说是容易,做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我们能将中毒的人一个个关起来?有那么多的地方关他们么?除非是官府的大牢,但官府恐怕不会理这种事。何况中毒的人,一个个都是高手,杀人放火之徒,不容易捉到他们。”
小神女问:“那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是将怀有这种毒的人杀了,断绝中毒者的毒源,让他们大吵大闹去,他们没毒服用,不就解决了么?用不着去捉去关他们,不胜过强制他们?”
小神女说:“对!这个办法最好了!可是,怎么将这伙神秘的黑衣人找出来?”
钟离雨说:“这就得看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山妹妹了。”
“看我?”
“不但看你,也看你的哥哥小三子了。”
“什么?小三子?”
“不错!只有你们兄妹两人,才可以将这伙怀毒的神秘的黑风教人找出来。”
小神女虽然为人聪明、机灵,但对钟离雨的话仍感到莫名其妙,问:“我和小三哥有这么大的本事?凭我们两人就可以找到神秘的黑风教了?”
钟离雨故作神秘地说:“不是凭你们的本事,而是凭你们兄妹两人的身价。”
“身价?”小神女更莫名其妙了,“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几疑这个以往的小飞侠在捉弄自己了!身价?什么身价?身价与找到黑风教有什么牵连的?
“山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和小三子在黑风教主的眼目中身价有多高?”
“这又怎样?”
“一来你的武功令他们惊愕不已,武林中有这么不可思议的少见高手,黑风教人不想急于得到你,成为他们手中的工具?而小三子,又是令武林中人侧目的神偷黑影,一时间曾轰动了湘、桂、黔一带的人物,更是他们急欲得到的人物。要是他们知道古州侯府的侯三少,就是一度在江湖上神秘出没的神偷侠盗黑影,你想他们会怎样?”
“这样,小三哥就十分危险了!”
“不!小三子一点也不危险,不但黑风教的人会在暗中保护他,就是邵家父子,也会千方百计护着他。要不,邵家父子就不会同三眼神和快剑辛飞四处寻访他了,目的就是想收小三子为己用。试想,你们兄妹两人一出现,能不将黑风教的人引出来?所以,你们不用去找,黑风教的人必然会来找你们的。”
“哎!我明白了,你们想我和小三哥将他们引诱出来。”
“不错!因为你们兄妹两人的身价,在他们的眼目中太高了,胜过了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得到了你们,真是如虎添翼。”
“他们碰上了我,不怕我杀了他们?”
“山妹妹,你别忘了,他们手中有这种可怕的毒药,可令你中毒而受他们控制。”
“他们敢向我下毒?”
“山妹妹,为了得到你们兄妹两人,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完全控制你们。至于下毒的方法,他们有多种多样的手段和阴谋伎俩,防不胜防。现在主要的是你们兄妹两人,敢不敢深入虎|茓,不但将他们引出来,更能找到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老巢,一举而歼灭黑风教。”
“你想要我们中这种毒?”
小兰说:“山妹妹,你不是真的去服这种可怕的毒,而是假装中了这种毒。我听婷婷姐姐说,妹妹有一身不可思议的真气,任何毒也毒不了你。听说妹妹可以在可怕的山瘴疠气中自由出没来往,全然无事。”
钟离雨说:“虽然这样,还是别尝试这种毒药才好。尤其是小三子,更要千万小心。”
小神女说:“好!我和小三哥怎么出现?”
“你和小三子一块去武林大会,不就出现了?天下群雄都知道,黑风教人还有不知道的?”
“可是小三哥……”
“放心,我们的聂十八哥已知道他在哪里,并亲自去通知他,明天一早就会赶来与你见面。”
“哦?你们早已商量好了?”
“不瞒你说,老怪物一到,告诉了我们你的经过情形,我们又暗暗通知慕容白和婷婷姐姐来会面,大家才商量了这么一个办法。山妹妹,我们大家都看你们兄妹两人了,靠你们的机灵与勇敢,与黑风教人周旋。成功与挫败,在此一举。扑灭了黑风教,那真是为天下造福。”
“雨哥,你们放心,我会小心与他们周旋,不负大家所望。”
小兰说:“山妹妹,你也大可放心,不但我们夫妇两人,就是十八哥和娉娉姐姐,也会在暗中相助你们和护着你们行事。再说有一阵风这叫化在,绝不让你们有任何闪失。”
“这样,我就更加放心行事了。可还有一点,我和小三哥明天去参加武林大会,天下群雄又怎知道小三哥是神偷黑影了?不会叫他自报家门说,我是神偷黑影吧?”
钟离雨笑着说:“当然不会叫小三子自报家门,自我介绍。其实,也不需要天下群雄都知道小三子的真面目,让邵家父子和回龙寨的一些人知道就够了!”
“那黑风教人怎么能知道我哥是黑影了?”
“山妹妹,你这么机灵聪明,从种种迹象看来,你难道没看出黑风教有人混迹在回龙寨里么?说不定邵家父子与黑风教人有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行动呢。”
“对了!凤伯母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说不定回龙寨与黑风教是一明一暗,或许是一个人,两副面孔!”
钟离雨点点头:“也有这种可能,要是真的,那邵家父子太可怕了!他们的假仁假义作风,不仅欺骗了天下群雄,更能令不少名门正派的弟子,甘愿为其所用,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忠心为其效力,真是武林中少有的奸雄人物了!”
小神女说:“不会是这些人,一个个受了这种可怕毒物的控制,不能不俯首听命吧?”
钟离雨说:“这就靠你去细心观察了!但一定要小心行事,以免冤枉了他们。但可以肯定,回龙寨内,一定有黑风教的人混了进去做卧底,可以左右邵家父子。”
小兰也说:“山妹妹,的确不能鲁莽行事。邵家父子在江湖上名声响亮,威望颇高,就算我们已怀疑他们是黑风教的人,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也不能说出来,以免万一真的冤枉了他们,就引起武林的公愤了!令黑风教人在暗中拍手称快。无异为他们所利用。”
“兰姐姐,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还有,邵家父子怎知道小三哥是黑影了?”
“这一点,婷婷姐姐自有办法让他们知道。现在他们恐怕已知道侯三少就是他们千方百计想找到的黑影了!”
钟离雨说:“山妹妹,天快亮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睡一会,明天一早,等小三子到来,好去参加武林大会。”
“他们几时开大会?”
“听说在午时之前。总之,上午你们赶得及参加。现在你要好好去睡,养足精神,以应付明天的变化。”
“哦?明天有什么变化的?”
“别问!别问,你去参加武林大会后,自然会知道。”说着,钟离雨已转了出去。原来他们住的这间客房,是一厅一房。钟离雨转到厅上去睡了,房间留给小神女和小兰共睡。
由于没有什么事再牵挂,小神女睡得非常的甜,当她醒来时,窗外天已大亮,红日东升,金色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而小兰,早已不睡在她身边,不知几时已起床,也不在房间里。
小神女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听到外面厅上有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竟然是小三子的声音。咦!小三哥这么早就赶到了?小神女高兴得忘记了自己头没梳、脸没洗,一下子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看,可不是小三子又是谁?他正和钟离雨在交谈哩!小神女欢叫着:“小三哥!你真的来了?”
小三子转过身来说:“妹妹,你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一会?”这时的小三子,已是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似乎一段日子没见,小三子比以前晒黑了,人也长高了一点,而且还顶有男子气概哩!
小神女说:“还睡?日头已照上床啦!”她有点怪钟离雨说,“雨哥!你们怎么不早一点叫醒我的?”
钟离雨说:“让你多睡一会不好吗?”
小神女顾不得再埋怨他了,急切地问小三子:“你是从哪里赶来的?一阵风叔叔呢?”
“风叔叔仍留在猫儿山一带,没有来,我是从猫儿山赶来这里的。”
小神女一怔:“什么?你昨夜是从猫儿山赶来这里?”小神女暗想:猫儿山离这里有千里之遥,你一夜就赶来了?你的轻功怎么变得突飞猛进了?几日不见,这可能吗?
小三子说:“是!我是从猫儿山赶来这里的。”
“你的轻功……”
“妹妹,你以为我施展轻功赶来的么?要是我轻功有这么好,就用不着辛苦黑豹聂大侠了!”
“什么?你辛苦聂大侠了?”
“是呵!是聂大侠提着我,还叫我闭上眼睛,连夜从猫儿山赶到这里来的。我只感到耳边风声呼呼,身似腾云驾雾一般。当聂大侠叫我睁开眼睛时,便来到了这里。当时,天还没有亮哩!”
“原来这样,那真是辛苦黑豹聂大侠了。聂大侠呢?他现在哪里?”
“他走了,又奔回猫儿山啦!”
“小三哥,你怎不叫醒我的?”
钟离雨说:“你别怪你小三哥了,是我说你刚入睡,叫他别吵醒你,让你好好睡一下。”
“是!钟离大侠说你几天几夜来没好好地睡过,一天一夜,来回奔走二千多里,太辛苦了,让你好好睡几个时辰。”
“小三哥,你知不知你来这里的作用?”
“我知道了!不但聂大侠跟我说过,钟离大侠更详细地跟我说明了一切。”
“那你敢不敢去?”
“我有什么不敢的?明的有你在我身边,暗处有钟离大侠等前辈看顾,就是没有,为了找出这伙神秘的黑风教人,我一个人也敢去!”
“好好!你还顶勇敢哪!”
这时小兰从外面转回来了,一见小神女,便问:“咦!山妹妹,你这么早就起身了?”
小神女说:“还早呀!兰姐姐,你也真是,一个人悄悄起身,也不叫醒我的!”
小兰笑了笑:“让你多睡一会儿不好吗?看你头也没梳,大概脸也没洗吧?我去叫店小二给你打桶热水来,你梳洗完后,就准备吃饭,好和小三兄弟去参加大会。”说着,又转身出去。
小神女忙说:“姐姐,你别去,我自己会去打水。”
小兰笑着说:“你还是和你的小三哥多说一会吧!”说着,人已走远了。
小兰是粤北一户穷苦山民的女儿,从小就劳动惯了,就是父母进了幽谷大院,也一个人上山打柴割草捕捉猎物,后来又成为鬼妪身边的侍女(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现在虽贵为一派掌门夫人,仍不失勤劳的本色,照顾别人,什么事都喜欢亲自动手,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小神女梳洗完毕,用罢早饭,背上行囊,便和小三子去回龙寨参加武林大会。这时小神女已恢复一身女儿装,俨然一户富豪人家的小姐。这真是人靠衣服,佛靠金装。小神女一打扮起来,宛如一朵初开的鲜花,娇美动人。这时,又有谁能想象得到她是一位奔走、出没在山林中的小神女,令江湖中人闻名而动容的侯三小姐,在猫儿山神秘出没的吓人的大头怪形山妖?
这时,回龙镇上似乎一下冷清了起来,大街小巷不见了那些三山五岳、奇装异服的英雄豪杰们了。因为今日是举行大会的头一天,除了少数还没赶到的各处群雄外,有武林帖的,都已去了回龙寨;没有武林帖的,也奔到举行大会场地四周的山坡、草地和树林中,占一处好地方,以观看大会的盛况,见识武林中闻名遐迩的英雄人物,一睹九大门派掌门人和四大武林世家的风采。对一些人来说,这是百年难见的一次机会。尽管大会在午时才举行,人们都提前先去,所以市面一下冷清了许多。
小神女和小三子转上去回龙寨的大道,大道上几乎没有什么武林中人出现。他们兄妹两人来到了回龙寨的寨门,只见寨门气势雄伟,居高临下,寨门上挂着一块门匾,书写着“天下第一寨”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寨楼上Сhā满了各色的彩旗,其中一面大旗高高竖起,迎风招展,上面绣有“回龙寨”三个大字。
寨门更是守卫森严。虽然是寨门大开,两旁却站着八个剽悍劲装的武士,气氛十分的庄严。
其中一个武士远远见山道上来了一男一女两位少年,衣着华丽,却没带任何兵器,十分讶然。在这么庄严的日子里,山道上出现的都是武林人士,更多的是成名的英雄人物和各门派的掌门人,怎么会来了这么一对少年男女?难道他们是来参加武林大会?怎么没有大人陪同而来?不会他们是跑来这里看热闹的吧?
小神女和小三子来到大寨门口了,一个武士大声喝问:“你们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第五十二回 回龙寨中
第五十二回 回龙寨中
上回说到回龙寨的一位守门武士,喝问小神女和小三子是哪家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神女说:“你这么凶恶干吗?”
另一个武士说:“去!去!这里不是你们玩的地方。”
小神女又问:“什么?你要赶我们走?”
小三子忙说:“各位大叔大哥,我们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另一个武士剔起一双浓眉,讶然地问:“什么?你们是来参加武林大会?”
小神女说:“我们不来参加武林大会,跑来这里干吗?你以为我是跑来这里玩的吗?你们这里好玩吗?”
“你们真的是来参加武林大会吗?”
“不是真的,难道是假的吗?”
小三子说:“各位大叔大哥,我们兄妹两人,的确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守卫的武士们,几乎不敢相信这么一对少男少女,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眼前那个爱顶撞人的小丫头,看来稚气未脱,男的虽然老成,脸上却仍是一团孩子气。在江湖上,可没听说有什么少年英雄人物,就是有,也是随父兄师父而来,不可能单独前来。武士们见小三子说得那么认真,顿起疑心,问:“你们有武林帖没有?”
另一个武士又说:“要是没有,想看热闹的,中午到狮子坪去看,别跑来这里胡闹。”
小神女说:“我们当然有呀!”
“哦?你们有武林帖?”
小神女从怀中掏出武林帖来,扬了扬:“你们看,这不是武林帖吗?”
想不到这对少男少女,手中真的有一张武林帖,武士们相视愕然了,有的暗想:看来他们不知是哪一户武林人家的儿女,自己不来,却打发他们儿女前来,未免太过轻视我们寨主了!有的更起疑心:这张武林帖,不会是他们拾来或偷来的吧?
小神女说:“你们怎么愣着不出声?难道这张武林帖不是真的吗?”
其中一个武士问:“这张武林帖,你们是怎么得来的?”
小神女说:“你问得奇怪了,这张武林帖不是你们回龙寨亲自派人送到我家的吗?我们难道是偷来的吗?”
“很难说,谁知你们是不是偷来的。”
“什么?你敢说我们是偷来的?”
这时,一位堂主模样的中年妇女,带着两个佩刀的少女,闻声而来,问:“什么事,在寨门大声吵闹?”
小神女不由上下朝她打量。只见她身披披风,内穿一身窄袖的劲装,背Сhā两把利刀,神态颇为英武。众武士见她到来,立刻分到两旁,其中一个武士说:“报告燕堂主,有一对男女小孩,说是来参加武林大会,小人们正在盘问。”
这位中年妇女,正是回龙寨朱雀堂堂主燕四娘,一双鸳鸯刀,曾得名师指点,因而独步武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曾击败湖广一带不少的有名武林人士。她为人老练精明,深得邵家父子的信任,被聘为朱雀堂堂主,是回龙寨中少有的女中豪杰,专负责寨内的治安和防守,大寨内一切防守、站岗的武士,都由她统一指挥调度。
这时,她也在暗暗地打量小神女和小三子,目光流露惊讶之色。她问武士:“他们有没有武林帖?”
“有!”
“哦?”燕四娘不由再次上下打量小神女和小三子了。按一般常理来说,凡是持有武林帖的,守门武士都一律放行,有名望的武林人士,更恭敬有礼款待,还派人飞报寨主,前来相迎。只有小神女和小三子的到来,守门武士感到事有可疑,才加动问。他们害怕放了两个小孩入内,受到责备。
燕四娘问小三子和小神女:“请问两位小侠,是何门何派的弟子?”
小神女摇摇头说:“我们可没门没派,也不是任何门派的弟子。”
“哦?两位小侠高姓大名,仙府何处?”
“我们姓侯,现在连府也没有了。”
燕四娘更是奇异:“什么?你们怎么现在连府也没有了?”
“是呀!我们现在将府第卖掉了呀,已没地方住啦!”
众武士一听,更是愕然,他们感到,凡是回龙寨送出的武林帖,都是在武林中有名望有身份的武林人士,一个个都是名动一时的大侠或英雄,怎会将自己所住的地方也卖掉了?不会是这两个小孩,受了别人的指使,前来胡闹的吧?
小三子见众人迟疑,担心会出事,向燕四娘一揖说:“不瞒堂主说,我们是古州侯府……”
燕四娘一怔:“什么?古州侯府?”
小神女说:“是呀!古州侯府呀,不过现在不是了。”
燕四娘急问:“两位莫不是古州侯府的侯三小姐和侯三少爷?”
小三子说:“在下兄妹两人正是。”
燕四娘一下子十分惊喜:“原来是侯三小姐和侯三少爷大驾光临,请恕我燕四娘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两位小侠,请原谅。”
燕四娘虽然从未见过小神女和小三子,但侯三小姐和侯三少爷之名,却早已听过。她从邵老寨主、三眼神和其他武林人士的口中,知道侯三小姐有一身过人的武功,不但铁衣僧不是她的对手,就连最近出现的武林惊人的鬼脸帮人,侯三小姐也能与他们战成平手。侯三小姐不但救了端木堂主,还能令那位鬼脸帮人惊走而去。至于侯三少爷,他在湘黔一带与朱一刀匪徒们的一战,也惊动了武林,令武林人士注目。燕四娘也是侠义道上的一位女英雄,十分同情侯府商队遭遇。可以说,她对侯府兄妹两人心慕已久,极欲认识;可惜是自己身负重任,离不开大寨,不能前去古州拜访。所以现在她一知道眼前的一对少男少女,就是闻名已久的侯三小姐和侯三少爷,又怎不惊喜?
小三子忙说:“燕堂主客气了!”
小神女也说:“你没有得罪我们,只是他们不让我们进去,说我们是跑来这里玩的,还疑心我们这张武林帖是偷来的呢!”
燕四娘又连忙向小神女赔不是,跟着对守门的众武士说:“你们真是狗眼看人低,出言无状,还不赶快向侯三小姐和侯三少爷赔礼请罪?”
众武士这时早已傻了眼,一听燕堂主这么一说,一个个连忙向小神女和小三子请罪,有人还自打嘴巴,求小神女原谅。小三子忙说:“各位大叔大哥别这样,其实你们守卫负责认真,也没有错。”
小神女是极不愿受委屈的,有时甚至得理不饶人,这下也说:“他们是没有错,但也不能太小看我们呀!凶巴巴说我们是跑来闹事的干吗!”
众武士又慌忙认错:“是!是!三小姐,小人们知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
“好啦!你们知错就行啦!希望你们今后别仗势欺人,要是一般的人无意中闯到这里来,你们这么凶神恶煞,大喊大叫的,不将人吓坏了?万一吓死了怎么办?”
小三子说:“山妹,人家已认错了,你就别再说了?”
“好好!我不说啦!”
燕四娘说:“多谢两位小侠宽宏大量。来,请两位小侠随我进寨!”跟着她对一位佩刀的少女说,“你快向老寨主报告,说古州侯府的侯三小姐和侯三少爷已来到了,说我在接待室里陪着两位小侠说话。”
“是!堂主。”这个佩刀少女飞奔而去。
回龙寨坐落在高霞山山峰中的山凹处。山凹宛如丘陵,树木茂盛,绿水如带,在丘陵中左盘右旋,连片的房宇建筑在山丘绿林中,溪水旁小桥处处,悬崖上、奇石中更有亭台楼阁点缀,幽径如蛛网散布,外人入寨,没人引路若迷失了方向,会陷进机关陷阱中。
小神女和小三子在燕四娘的陪同下,穿过幽径,跨过小桥,来到了一处十分幽雅的会客室。它其实是坐落在溪水旁竹林中的一座水榭,这里是邵老寨主会见武林中极负名望的人物的地方,一般武林人士,邵家父子只在聚贤大厅上接见。只有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和慕容世家等名动武林的人士,才有资格受到这种接待。现在,燕四娘已将小神女、小三子视为上客了。
邵老寨主这时正在不远处的凌霄楼中,与名门正派掌门人和各处极负盛名的侠义人士,商议中午举行大会的事项,能在凌霄楼中商议大会的人不多,只有二三十人。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除了昆仑派、恒山派没来之外,其他七大门派的掌门人都在座。慕容白和穆婷婷自然也在其中,点苍派老怪物夫妇是最迟才来到的。
邵震山少寨主却在聚贤大厅上,与其他各处英雄人物开会,也是商谈大会的事。
燕四娘身边的佩刀少女此时奔上凌霄楼,向邵老寨主报告古州侯府的侯三小姐和侯三少爷来到了。
邵老寨主一听,既惊喜也讶然。在座的人,恐怕除了慕容白夫妇和老怪物夫妇外,没人能比邵老寨主了解小神女和小三子的真面目了。至于小三子,邵老寨主也是与穆婷婷一次无意交谈中而知道的。不知是邵老寨主有意或无意,谈到了古州侯府的事,邵老寨主十分困惑地问穆婷婷:“老夫不明白,古州侯府怎么无端端将一座偌大的家业卖掉了?”
婷婷也好像随口而说:“恐怕其中有不得已的原因。”
“哦,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了?侯府要是有什么不便之处,老朽愿全力相助,不致令他们变卖家业。”
穆婷婷回顾左右无旁人,神秘地说:“老寨主,你知不知侯三少爷是什么人?”
“哦?侯三少是什么人了?”
“他是……”穆婷婷似乎有顾虑,一下子又将话咽了回来,“老寨主,还是不说的好。”
这更引起邵老寨主极大的好奇。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小三子是什么人,问:“怎么不说的?”
“因为一说出来,就会轰动江湖,会给侯府带来极大的不便。”
“婷女侠,侯府要是真的有不便之处,老朽愿为他们分忧,全力相助解决。”
“邵老寨主果然是侠义中人,看来我告诉你无妨。不过希望邵老寨主知道就算了,千万别向人说出去。”
“婷女侠信得过老朽,不妨直说。要不,老朽也不敢打听了。”
穆婷婷说:“我怎会不相信你的?”
“老朽多谢婷女侠的信任。”
“邵老寨主,曾经在湘、桂、黔名动一时的神偷义盗黑影,你知不知是谁?”
邵老寨主一怔:“难道是侯三少爷?”
“不是他又是谁了?”
“真的是他?”
“当然是他了!”
邵老寨主这一下真是惊讶万分,这个神偷黑影,他不知花了多少人力和财力,千方百计去寻访,不惜调动黑道上的人物去追踪,谁知全部落空。这个黑影曾在黎平府城郊一度出现,跟着便消失了。谁知现在,却在穆婷婷口中探出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当时邵老寨主极力掩藏内心的惊喜,问:“婷女侠怎么知道侯三少爷就是名动江湖的黑影了?”
“不瞒你说,我也是在一次无意中发现的。一天夜里,我路过古州一带,看见一条矫捷的人影掠过夜空,一时好奇,悄悄追踪而去,最后,他闪身消失在侯府中了。初时,我还以为是哪处的小偷,竟然向慈善人家侯府下手,便不声不响悄然盯上。谁知在一处灯光下一看,这条矫捷的人影竟然就是侯三少爷。显然,他刚刚盗窃了一户人家的金银回来,除下了身上的紧身衣。我不愿惊动了他,便悄然离去。后来又打听那户被盗的人家,是一个为富不仁的暴富之家,几天前夜里,为黑影盗去一批财物,这样,我更加肯定侯三少爷就是黑影了!”
“他认识婷女侠不?”
“他怎会认识我?后来我再打听,侯府一家,从不与武林人士来往,尤其是侯三少爷,一向深居简出,极少露面。既然这样,我也不愿打扰侯府,以免引起他们的不安与误会。谁知近几年来,侯府连连出事,果然已有人注意他们一家了,为避祸因而才变卖家财。不然,他们怎么无端端的将家业卖掉?”
邵老寨主不由点点头:“婷女侠说得不错,看来只有这个原因了。”
“邵老寨主,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好了,千万别说出去,以免惊动江湖。”
“婷女侠放心,老朽怎会说出去?尽管黑影的为人为侠义人士所不齿,但老朽却十分敬佩黑影的侠肝义胆,不为己而为贫苦百姓,救济孤老妇孺,只可惜手段不正道。”
“老寨主能这样想,我更放心了。”
这个老练精明、极有谋略的一方雄主,怎么也想不到穆婷婷是有意向他吹风的。同时他还联想到,那伙神秘的武功极高的鬼脸帮洗劫侯府,掳走侯府的人,恐怕也与黑影一事有关。
邵老寨主还以为侯三小姐家遭巨变,不会来参加武林大会了。一听说侯三小姐与侯三少爷已到,他立刻站起,向在座的掌门拱拱手说:“各位掌门请原谅,有两位极为难得的贵宾前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老朽要亲自迎接,这里的会议,有请少林寺的至化禅师和丐帮金帮主主持,老朽等会回来。”说完,便匆忙离去。
穆婷婷和老怪物不由相视一眼,会意含笑,其他的人相视愕然。除了丐帮帮主略略知道侯三小姐的一些事外,其他的人几乎不知道古州侯府的侯三小姐和侯三少爷是什么人,甚至连侯三小姐的名也未曾听过。这两个在武林中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值得邵老寨主亲自去迎接?华山派逍遥真人愕然问:“侯三小姐和侯三少爷是什么样的人物,贫道怎么没听说过?”
少林寺至化禅师也说:“老衲似乎也没听说武林中有这么两个人物。”
丐帮金帮主说:“关于侯三小姐,我叫化是听说过。闻说她武功怪异莫测,关外铁衣僧曾到侯府强制化缘,一开口就要数千两银子,将侯府总管和护院武师也弄伤了。后来侯三小姐出面,几个回合交手,令铁衣僧负伤而逃。至于侯三少爷,我叫化却没听说过,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其妹武功如此莫测,想必他武功也应相当可观。”
峨嵋派掌门松阳道长不以为然地说:“就算武功极好,邵老寨主也不至于如此丢下商议中的事不顾,亲自去迎接吧?打发人去接待不行?”
逍遥真人不大相信侯府兄妹有如此高的武功,淡淡地说了一句:“其兄妹的武功,未必高过在座诸位施主吧?”
老怪物说:“这就很难说了,往往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武功之高,令人瞠目。我老怪物曾经碰上一个小丫头,竟然栽在了她手下,说起来……”
小芹在旁嗔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的。”
吓得老怪物一下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其他人本想问这小丫头是什么人,见此情形,也不便问了。
至于邵老寨主为什么如此失态去亲自迎接?除了慕容白、穆婷婷、老怪物和小芹知道外,没人能明白。看来邵老寨主急欲将侯三小姐、侯三少爷收为己用,以增添回龙寨的实力了。在座的都是武林一流的人物,有的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有的是久负盛名的侠义人物,有的是名动江湖的令黑道上魔头闻名而胆丧的大侠,而且全是一门派的掌门,地位与他平起平坐,声望也比他高。对这些人,他顶多可以利用或欺骗,却不能使之成为部下,忠心为他效命。侯府兄妹就不同了,他认为侯府兄妹身份不高,而武功惊人,极有可能成为他的部下。况且侯府兄妹年纪不大,江湖经历不多,极有可能为他求贤若渴、礼贤下士的风度迷惑,甘愿为他效命。再说侯府兄妹现在处境不佳,拉拢他们是最好的时机了。所以他将侯府兄妹看得比所有的人都重要,比武林大会还重要。
邵老寨主一出凌霄楼,立刻吩咐身边的一位护卫武士,火速去请端木堂主和快剑辛飞去会客厅,邵老寨主仍不失戒心,以防意外。他虽然久闻侯三小姐、侯三少爷之名,更感到那个在山林出现的怪形大头山妖,极有可能就是侯三小姐。但他与侯三小姐、侯三少爷素未谋面,不知来人是真是假,怕万一弄错了,落得人笑话。只有三眼神端木良,认识侯家兄妹的真面目。
这位武士应命而去。邵老寨主再吩咐一句:“你务必一定要将端木堂主请来。”才朝幽静的会客厅走去。
燕四娘正在和小神女、小三子亲切地交谈,邵老寨主面带微笑走进来了。小神女和小三子回头,见进来的是一位极有风度的长者,三绺银须飘飘,神颜飘逸,宛如神仙似的一位人物。燕四娘慌忙站起说:“寨主,你来了!”
小神女和小三子一听,更是大为惊讶。这就是在武林中闻名已久的邵老寨主?看他面容慈祥、忠厚,一副长者的风度,可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呵。随即也站了起来。
燕四娘又忙说:“寨主,这就是侯三小姐和侯三少爷,他们信守诺言,抛下其他事务,特意赶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
“难得!难得!老朽在这里先多谢两位小侠的诚意了!”说时,邵老寨主深深一揖。
小神女和小三子慌忙回礼说:“邵寨主,别这样,我兄妹两人可受不起。”
小神女更扬扬眉说:“邵寨主,我们没有来迟吧?”
“不迟!不迟!两位小侠来得及时,老朽还担心两位有事不能来呢!”
小神女说:“我们曾答应过端木堂主,不敢不来。”
“好好!老朽再次多谢两位小侠的厚意,两位请坐。敝寨得两位小侠大驾光临,实在生辉不少,有什么招待不到之处,还请两位见谅。”
小神女说:“燕四女侠招待我们十分热情,我们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因此我们在这里并没有什么陌生之感。”
“是吗?”邵老寨主不由以赞许的目光看了燕四娘一眼,“要是两位不嫌弃,就请在敝寨长住,老朽一定视两位小侠如亲人。”
“邵寨主,你真是为人太好了,怪不得江湖上那么多人都赞美你。”
邵老寨主不由暗喜,看来这位侯三小姐,虽然武功惊人,究竟仍是一个阅历不深的小丫头,一两句话,便这么轻易相信人,胸无城府,出言十足是个小女孩的口吻。要是这样,今后就好办多了!但他却十分谦虚地说:“不敢!不敢!这是江湖上朋友过奖了!老朽不过尽自己所能,为他们分忧,解决一些困难而已。今后有什么不到之处,还望两位小侠多指点。”
小三子说:“邵寨主,你太客气了!今后我们兄妹两人有什么不是之处,请邵寨主多指教!”
这时,一条人影闪了进来,一看,是三眼神端木良赶来了。邵老寨主说:“端木堂主,你看看是谁来了?”
三眼神一眼就认出了小神女,惊喜地说:“侯三小姐,是你来了!?”
小神女笑着说:“端木堂主,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三眼神说:“在下真的没想到侯三小姐会赶来的。”他打量了一下小三子,感到有些眼熟,问:“这位是……”
小神女说:“这是我三哥呀,你们没见过面么?”
“什么?侯三少?”三眼神惊疑不已。
小三子说:“端木堂主,你叫我侯小三就行了!”
端木良慌忙说:“在下怎敢放肆称呼小侠?在下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小侠的。”他略想了一下,猛然想起:“侯小侠莫不是……”
邵老寨主一看,心里已明白了,眼前的侯三少爷,就是自己千方百计要寻找的侠偷义盗黑影。他担心三眼神一时说出来坏了事,连忙阻止三眼神说下去,说:“侯小侠在湘黔边上,一人力歼朱一刀众劫匪,又常在湘、桂、黔一带走动,你见过侯小侠不足为奇!”
三眼神一听,便明白了老寨主的心意,连忙说:“是这样,怪不得在下见到侯三少爷,有点眼熟。”至于在黎平府城郊见到小三子一事,就不提了。
小神女和小三子相视一眼,也明白了邵老寨主的用意,不由暗想:这个邵老寨主的确会做人,怪不得武林中那么多侠义人士那么敬佩他,愿为他效力。说得好听一点,他善于隐恶而扬善,不揭人隐私,而赞人好的一面;说得不好听的,他为一些武林中人遮掩了某些不光彩的行径,或者是不愿人知道的事情。这也是他处世待人的高明老练之处。
这时,他似善长仁翁般亲切地挽了小神女和小三子的手,说:“两位小侠,请随老朽去见见当今武林中的一流人物,他们在凌霄楼也想见见两位小侠的风采。”
小神女明知故问:“这些人是谁?”
“就是当今各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和四大武林世家的代表人物,他们在当今武林中极负声望和极有地位。”
小三子似乎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点害怕地说:“我们去见他们好吗?能不能不去?”
邵老寨主含笑地说:“两位小侠是来参加武林大会,怎能不去见见他们?侯小侠,别害怕,有老朽在,他们不敢怎样的。”
小神女说:“三哥,去见见他们也好呀!他们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没有什么可怕的。”
邵老寨主一笑说:“对对!还是小女侠说得痛快!凡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老朽是一视同仁,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都是老朽的贵宾和朋友。”随后,他又吩咐燕四娘和三眼神,“麻烦你俩好好为两位小侠安排上好的住处。”
燕四娘说:“寨主放心,我们自会为两位小侠安排一个上好的地方。”
这样,小神女和小三子跟随邵老寨主去了凌霄楼。
小神女、小三子随邵老寨主步入凌霄楼时,见到了当今武林各名门正派的头面人物,有的白发苍苍,神态威严;有的神蕴飘逸,如谪仙一流的人物;有的面目木然,似石雕木偶,没任何表情;有的高大威猛,令人不寒而栗;有的潇洒倜傥,亲切可近;有的神态古怪,叫人愕然不已。
小三子虽然不害怕,但自感身世卑微,自己过去不过是街头上的流浪孤儿,与在座的人相比,有天渊之别,因而自惭形秽,不敢跻身他们之中。要不是为了特殊的任务,哪怕打死他,也不敢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的。叫他在外围看看热闹,认识这些有名望的人物还可以;要他亲历其境,面对这些人物,他手脚真不知是如何摆放,更不敢去目视他们。
小神女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山野任性小女孩,神态自若,天真而稚气,四下好奇地打量,仿佛闯入了无人之境。她当然一眼就看见了慕容白、穆婷婷和老怪物夫妇在人群之中,因事前约定,他们故作不相识。她也看见了丐帮的金帮主和崆峒派的掌门人,也装着不认识。小神女这时收敛了神蕴,真的像一般平常人家大胆而好奇的小女孩一样,目光中流露的是惊讶、好奇之色,并没半点惊恐、畏惧之色。
在座的大师大侠们,无疑每个人都有一身不可估量的武功与神技,非同一般的武林中人,不是一派之主,便是一方之雄,出入令人不敢仰视。但这时,他们的目光,都一齐集中到小神女和小三子的身上了。除了老怪物和慕容白夫妇外,他们还以为邵老寨主亲自迎接的是武林中一对十分了不起的人物,谁知带来相见的,竟然是一对还没成年的少年男女。女的虽然神情趣怪、天真可爱,男的就平平庸庸了,没半点出奇之处。他们一时十分惊讶,愕然相视。这么一对少男少女,也值得邵老寨主亲自迎接?邵老寨主未免太过分了吧。难道邵老寨主是看在他们师父或父母的情面上?那他们的师父、父母又是什么人?身份、名望、武功,总不会高过在座诸人吧?
邵老寨主含笑说:“在座诸位掌门和各位大侠,老朽现介绍敝寨两位稀有的贵宾,武林中的后起之秀,名动湘、桂、黔的小侠,给各位认识,这位是侯三小姐,这位小兄弟是侯三少爷,侯府是古州有名的积善人家,救济了无数的贫苦百姓,抚养了不少的鳏寡孤独老人与妇孺,更在江湖上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尤其是侯三小姐,武功奇高,曾击败了最近在江湖上神秘出现的鬼脸帮人。”
其他人听了不怎么样,但崆峒派的掌门杜仲和丐帮的金帮主听了不禁为之动容,因为他们都败在鬼脸帮人的手上。杜掌门不由脱口而问:“哦?侯三小姐击败过鬼脸帮人?”
邵老寨主说:“不错,老朽手下的端木堂主,就是侯三小姐从鬼脸帮人手中救了出来的。”
杜掌门嘿然不出声了,金帮主却惊讶地打量着小神女。自己连鬼脸帮的一个小子也胜不了,这么一个目无神蕴的小丫头,竟能击败了鬼脸帮人?他简直不敢相信。但邵老寨主这么说,他又不能不信。
在座的其他人听了更是讶然不已。他们知道神秘鬼脸帮之事,也知道崆峒派的杜掌门败在了鬼脸帮人的手上,丐帮帮主在鬼脸帮的一个小子手中也占不了便宜。这两位都是当今武林极负盛名的一流上乘高手,鬼脸帮人的武功可想而知。而眼前的侯三小姐,竟能击败鬼脸帮人,其武功不更胜过杜掌门和金帮主?
老怪物一下从座位中站起来:“我老怪物没见过什么鬼脸帮人,但却想试试这位侯三小姐武功有多高,看能不能击败我老怪物。”
小芹喝着他说:“你这老东西,是不是又想作怪了?你还嫌出丑不够?”
老怪物愕着眼:“我怎嫌出丑不够了?”
“你胜了这小丫头光彩吗?你败了,我看你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这是武林比武之中常有的事,怎么说得上光彩不光彩了?”
“好呀!你这老东西要出丑,那尽管出丑好了,我真没眼看。”
他们老两口这么一说,惹得在座的一些极想试试小神女武功的人,也有所顾忌而不敢提出了。的确,作为当今武林的一派掌门人,胜了眼前的小丫头有何光彩?败了,一张脸真没处放了!而且也似乎不给邵老寨主面子。
穆婷婷这时却笑盈盈地站起来:“芹姨,姨父出面的确不大方便,让我来试试侯三小姐的武功,我可不怕出丑。”
慕容白说:“婷妹,你不是来真的吧?”
蓦然,坐在丐帮帮主身旁的门长老说:“这事何须婷女侠出面,让我老叫化来会会侯三小姐好了!”
这位门长老,是丐帮的十大长老之一,一条打狗棍,深得上届帮主的精髓,在打狗棍法上,比金帮主更胜一筹。他在武林中素有三棍定乾坤之称,在丐帮中辈分极高,连金帮主也要称他为师叔。他为人一向高傲偏激。这一次,他率领丐帮一批高手,陪同金帮主来参加武林大会,既是保护金帮主,也是为姚长老之惨死报仇而来。他不大相信侯三小姐真有多高的武功,见邵老寨主那么看重小神女,心里早已不自在了。这时,他不但站了起来,更一跃而出,真的要和小神女比试比试。他朝小神女说:“侯三小姐,请出来和我老叫化玩两手,我们是点到为止。”
小神女睁大了眼睛:“你要和我比试武功?”
门长老说:“望侯三小姐赐招!”
小神女转身对邵老寨主说:“邵寨主,我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可不是来与人比试的呀!”
邵老寨主一听,不知怎么说才好。本来他极想见识小神女的武功,要是自己赞成这一场比武,而令小神女不高兴,甚至拂袖而去,就是得不偿失了。自己制止吗?更会令在座群雄失望,甚至讪笑自己失礼去敬重一个徒有虚名的小丫头。可是,门长老似乎得势不饶人,更进一步逼来,说:“侯三小姐,莫不是瞧不起我老叫化,不屑与老叫化比试?”
小神女一听,感到好笑,暗想:怎么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有这样的人?不比试就是瞧不起你了?难道要打倒你才是瞧得起你吗?便说:“好呀!我怎敢瞧不起你老叫化的?比就比吧!”
邵老寨主一听暗喜,但嘴里却说:“既然这样,老朽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愿小女侠和门长老出手点到为止,莫伤了和气。”
门长老一摆打狗棍:“侯三小姐,请出招赐教。”
小神女说:“好呀!老叫化,你可要小心啦,千万别让我将你手中的烧火棍夺了过来。”
“什么?你要夺过我老叫化的打狗棍?”
邵老寨主关切地说:“小女侠,千万不可大意,门长老是武林成名多年的英雄,江湖上人称‘三棍定乾坤’,是当今武林一流的上乘高手。”
小神女“哦”了一声问:“三棍定乾坤,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门长老与一般武林人士交锋,三棍击出,便可将对手摆平,不必再交锋了!”
“哦?那他的棍法极好了?”
“所以万望小女侠不可大意。”
“邵寨主,多谢你了!我会小心的。”小神女走出来,对门长老说,“你这老叫化既然叫三棍定乾坤,我就让你先击我三棍好了,看你能不能摆平我。”
门长老睁大了眼:“什么?你让我老叫化先击出三棍?”
“是呀!因为我想看你这三棍灵不灵,然后我再出手三招,将你的烧火棍夺过来。”
门长老见小神女将自己成名多年的兵器竟称为烧火棍,已是十分的恼怒,只因看在邵老寨主的面子上,第一次不与她计较;但第二次仍是这么称呼,更为愤怒了。现在她竟然说先让自己击出三招,然后再夺自己手中之棍,真是狂妄极了!问:“你敢这般瞧不起我老叫化?”
“哎!我怎么又瞧不起你这老叫化了?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我不想与你比试,你说我瞧不起你,现在与你比试了,又说我瞧不起你。你到底要我怎样才算瞧得起你?”
穆婷婷在人群里一听,忍不住笑起来,暗想:这个小丫头,牙尖嘴利,谁招惹了她,真是活该倒霉。
有的人也暗暗好笑,感到这位侯三小姐,简直是个天真不懂事的小丫头,分不清也不懂‘瞧不起’三个字的含意。她哪里是什么武林中人了?只是个任性无知的毛丫头。但更多的人却感到侯三小姐太过狂妄自大了,目中无人,居然在这么多上乘高手面前,声言在三招之内夺过门长老手中的兵器,就是在座的掌门人,也不敢这么说。她真的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武功?还是一个疯丫头?
门长老在小神女的顶撞下,只好怒极而笑:“好好,我老叫化就看看侯三小姐怎么夺我手中的兵器了!请出招!”
“我说先让你三招,当然是你先出手啦!”
群雄又是相视愕然。一般来说,凡是上乘高手交锋,别说三招,就是一招半式也让不得,顶多让对手先出手而已,跟着便要马上出手反击,以免陷于被动。正所谓一步失利,以后便步步被动了,难以有反击的机会。除非是对手太弱,武功不堪一击。门长老可是丐帮的一流上乘高手,一条打狗棍,可以说是打遍天下少对手,也是成名多年的武林前辈,就是门长老手下的弟子,也不至如此不堪一击。这个侯三小姐,要不是一个无知的疯丫头,便是她从没见过武林中的高手,才如此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首先是华山派的掌门逍遥真人看不过眼,感到不好好教训这个无知而狂妄的小丫头,也有失在座众掌门的面子,便说:“门长老,既然侯三小姐这么说,你就先出手好了,在座的人没人会说你不知礼让,欺负一个晚辈。”
跟着是峨嵋派的掌门松阳道长说:“不错!门长老,你就先出招,没人会怪你有失身份的。”
老怪物又忍不住说:“是呀,要是大家让来让去,那就别比试了!要是我老怪物出场,就先出手,才不管他人说长道短。”
门长老说:“三位掌门人既然这样说,我老叫化就先出招了!”
小神女说:“是呀!你先出手呀!”
“侯三小姐,请小心!”门长老说完,一招打狗棍法不快不慢击出,其实是一招暗含三式,是打狗棍法中的“拨草寻蛇”招式,目的是看对方的反应,然后一击而中。这三式有打、挑、绊三种应变,不论对方是闪避或反击,都可以将你挑翻或弹倒,甚至将对手击伤,除非是远远跃开。
小神女早已听爷爷说过,丐帮的打狗棍,是武林中的上乘棍法,它是鞭与棍的混合使用,因而也就熟知其中的一些精湛的招式。小神女见门长老这一棍击出,隐含三式,不易左闪右避。因为说过先让三招,自然不能出手反击了。她只有施展轻功,身似残叶飘开,却并不是飘得远远的,而是无声无息地飘到了门长老的身后,令门长老随后的两式落了空,只能转身击出第二招。
小神女这一闪避,在上乘高手眼中看来,并不为奇;但她的轻功之俊,暗含巧式而闪过了门长老的第一招,却令一些人暗暗点头称赞。看来这侯三小姐是有两下,怪不得她那么狂妄自大了。不知道她能不能避过门长老后面的两招?严格来说,门长老第一招出手,用劲不大,其变化也不多,也是志在试探对手的虚实。
门长老想不到小神女的轻功这么俊,纵跃迅速,更无声无息,令自己一招击空,不由说道:“三小姐果然好功夫,老叫化算是开了眼界。”
小神女却笑着说:“老叫化,你已出手一招,只剩下两招啦!”
“不错!我已击出一招。三小姐,小心!我老叫化第二招出手了!”门长老不愧为名门正派的长老,交锋颇有风度,出手先打招呼。不似一些人,骤然出手,形同偷袭。他这第二棍凌空劈下,暗运内劲六成,木棍击出,呼呼生风,不但奇快,而且这一棍击出,更含多种变化,无论小神女怎么闪避,他只要身转步移,便能抖出其他莫测的招式?它虽名为一招,其实可一连抖出三招,暗含八九种棍式,但在武林中的门套来说,它仍属一招。不是上乘高手,无法能使出这样的招式。这是瞬息之间的变化,别人只看到棍影重重却看不出其中的奥秘。
小神女见这一棍来得厉害,不能不抖出自己的狸猫千变身法了。在座的众高手们,也可以说是当今武林第一流的拔尖群英,人人都睁大眼睛要看看小神女的表现,只见小神女身似幻影飞魂,闪过了重重棍影,趁门长老在转变招式时,后跃纵开,说:“老叫化,我已闪过你第二招啦!”
群英中有人忍不住有喝起彩来:“好身法!不下于点苍派的幻影魔掌神功!”
更有人惊愕不已:一个满脸稚气的少女,竟然有如此快的速度变化的身法,太不可思议了!他们都是某一门派的宗师,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目光敏锐,虽看出小神女奇变的身法,却不知是哪一门派的武功。既不是天山派的迎风柳步,也不是慕容家的灵猴百变,更不是点苍派的幻影魔掌神功。只感到它诡异非常,灵巧千变,当今武林,似乎从没见过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身法。
少林寺的至化禅师,是一位精晓武学的高僧,也看不出小神女是何门派的武功。但他从小神女抖展狸猫千变身法时,所展现出的深厚的内力看出,这内功极为正宗,不是邪魔歪道的内功。他比其他人更惊愕不已。
邵老寨主更是看呆了。他也想不到有如此惊世的神功,怪不得武功奇高的鬼脸帮人奈何不了她。他既惊喜,也暗暗担心。惊喜的是侯家兄妹有这等的绝技,能为己用,真的可以傲视天下群雄了!要是与自己为敌,那真是可怕的劲敌。
至于门长老,他更是睁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侯三小姐是一个人。一般的人若不还手,怎么也不能闪过自己这一“四鬼连环叩门”的棍法。要是不出手反击,任何上乘高手也闪不过,哪怕就是至化禅师也闪不过,就是不击中人,衣服也会给自己击中。可是这个侯三小姐,自己连她的衣服也没点中,何况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怎能有如此的能耐?
小神女又说:“老叫化,你只有一招了,快使出来呀!”
门长老说:“好!你别走。”
“我怎能不走的?难道我站着不动让你打吗?”
门长老向坐着围观的众掌门人等拱拱手说:“各位掌门和大侠们,请起身退远几步,我老叫化要使出‘八面风雨’这一招了,恐棍风波及了各位不好。”
门长老的“八面风雨”这一棍招,是他最为精湛凌厉的绝学,用全部内劲抖出来,可以冲入虎豹狼群中,迎战不顾生死扑来的饿虎恶狼;即使冲入千军万马之中,也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来,挡者若不是立刻毙命,也腰骨折,手脚残废。门长老就凭这一绝招,扫平了黑道上的魔头与凶悍无比的匪徒,为丐帮立下了汗马功劳,从而扬威江湖。现在,门长老已将小神女视为最可怕的劲敌了!
金帮主一听,连忙说:“门长老,不可使出这一招。你与侯三小姐不过是比试武功而已,何必抖出这一招?”
小神女问:“这一招很可怕吗?”
老怪物说:“它可以冲入千军万马之中,杀个人仰马翻的,你说可怕不可怕?”
“是吗?我更想试试了!”小神女心想:“这一招‘八面风雨’棍招,比恶毒双仙毒婆婆的千幻剑法更厉害么?真的厉害,我难道不可以跑么?”
老怪物扬了扬眉说:“什么?你想试?”
“是呀!我当然想试啦!”
至化禅师开口说:“阿弥陀佛!老衲劝两位施主别比试了!”
小神女说:“老和尚,你担心他伤了我吗?不会的,他伤不了我的。”
小神女这一说,门长老想不抖出也不行了。门长老说:“禅师放心,我老叫化出手有分寸,绝不会伤了她,只想将她挑翻绊倒而已。”
在座众人见双方都这么说,只好起身让开,腾出一个较大的空间来,让双方比试。小神女朝门长老说:“老叫化,我先多谢你啦!”
“你多谢我老叫化干吗?”
“多谢你出手有分寸,绝不会伤了我呀!”
“你别多谢我老叫化,我老叫化只说绝不会伤了你性命,但棍劲所到,也会伤了你的手脚,你还是小心为好。”
“老叫化,我会小心的,你尽管抖出来好了。你是伤不了我的。”
“什么?我老叫化真的伤不了你?”
“是呀!你出手吧!”
“好!你小心了!”
门长老已暗运内力十成,一棍击出,棍劲生风,快如闪电。小神女机灵一闪,险险闪过,可是门长老棍招没变,手腕轻一转,棍式却突变,如厉风横扫过来。转眼之间,只见门长老人在棍影之中,小神女却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在棍影棍风之中翻飞,凌霄楼中,宛如巨风骤起,各掌门都暗运真气,抵挡一阵阵扑面袭人的怒风。四面墙壁上所挂的字画,已纷纷飞扬了,一些杯碟,从桌面翻倒了下来,乒乒乓乓乱响,各掌门人身后的一些弟子和随从人员,有的挡不了门长老的棍劲棍风,只好闪出了厅外。
众人初时还见小神女似幻影般在棍影棍风中上下翻飞,后来就全不见了人影,她似乎在棍影中消失了。门长老这一棍招,名为一招,其实变化出种种不同的棍式,只不过他一口气抖出来而已。他抖了半招,发现小神女不见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对空挥动木棍,不由停了下来,四下张望。在凌霄大厅上,怎么也见不到小神女的踪影,不但他愕然,在场的众人也愕然。侯三小姐去了哪里?不会给门长老这一阵的棍劲击到大厅外去了吧?不然,怎会不见了的?
众人中只有老怪物夫妇和慕容白夫妇,知道小神女去了哪里。但他们默不出声,装成和众人一样愕异和惊讶。除了这两对夫妇外,少林寺的至化禅师也知道小神女去了哪里,随后邵老寨主也发觉了。至化禅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仰面对大厅梁上的一角说:“小施主,你下来吧!”你已闪过了门老施主的三招了!”
小神女笑嘻嘻地从梁上飘了下来。门长老一怔:“你几时闪到梁上去了?”
小神女说:“你这一招棍法这么厉害,我不闪到梁上去躲避,又闪到哪里躲避?”
“你——!我老叫化这一招棍法不白使了?”
“你没有白使呀!我不是和你玩了一阵么?只是你棍风太强劲了,逼得我喘不过气来,不能不蹿到梁上去休息呀!老叫化,现在我总算闪过了你三招吧?”
门长老不得不承认:“不错!你是闪过我老叫化三招。”
“现在,轮到我来夺你手中的这棍棍啦!”
“你真的要夺我老叫化手中的打狗棍?”
“当然是真的啦!”
“你不担心我老叫化将刚才那一棍招式再抖出来?”
“我刚才不是已试过了吗?”
“好!你来吧!”
门长老心想:你这小丫头不过凭极俊的轻功诡异的身法而闪过我老叫化的三招,要夺我手中的打狗棍,就不能单凭轻功和诡异身法了,而要凭真正的武功较量,赢了我老叫化,才可将兵器夺走。我就不相信你的武功能胜过我老叫化。
在座绝大多数人同样也有门长老的想法,他们对小神女超绝的轻功和诡异莫测的身法,是十分的赞赏。至于武功是不是与轻功一样的超绝,大家就不是这么看了。何况门长老交锋经验十分丰富,大大小小的交锋不下几百次,在江湖上,门长老可以说是身经百战的武林高手,手中的兵器这么容易能让人夺了去?侯三小姐有这么惊人的武功么?这一点,连至化禅师和邵老寨主也思疑了。
小神女说:“老叫化,你小心了!”
“你出手好了!”
“咦!老叫化,你看你们的金帮主怎么了?”
门长老一怔,急转头一看,小神女却趁这时,人似电闪,出其不意地一下将门长老手中的兵器夺了过来。门长老一愣:“你这是干什么?”小神女笑了,扬扬手中的打狗棍说:“你看,我不是夺过了你手中的打狗棍吗?”
众人看得哗然大笑,这个侯三小姐,人小鬼计多,不是用武功,而是用计,竟然哄骗了门长老,趁其不备,骤然出手将打狗棍抢了过来。
门长老傻了眼:“你这是夺吗?”
“我怎么不是夺了?”
“你这是用奸计骗人,骤然出手。”
“我不是叫你小心了吗?并事先给你打了一声招呼呵!只怪你自己不小心,给我骗了。”
“你——!”
“好好!老叫化,你别恼呀!这次不算,我再来一次,怎样?”小神女将打狗棍交回给门长老,弄得门长老恼又不是,骂又不是,只好说:“你要是用武功从我手中夺了去,我老叫化才服了你。”
“好!老叫化,你真的要小心了!别叫我又将你的打狗棍夺了过来。”
门长老再不答话,暗暗提防这个小丫头,不知用什么古灵精怪的办法,将自己的打狗棍夺了去,并且还握紧打狗棍。
小神女说声“我出手了”,声落人已骤然扑来,伸手似乎要去抓门长老的双眼。门长老身形一闪,顺势一棍击出,这是打狗棍最常用的招式,名为“当头一棒”,专门敲打凶猛扑来的恶犬,招式平常,却非常管用,可以一下敲碎了狗的脑袋。小神女不由跃回去了,门长老猛然喝问:“你是鹰爪门的弟子?”
“哦?我怎么是鹰爪门的弟子了?”
“你刚才的一招,是鹰爪门的一招歹毒的招式,名为‘双龙夺珠’,你一出手,竟想要我老叫化的一双眼睛。”
“我才不是什么鹰爪门的弟子哩!不错,这一招我是从一位鹰爪门高手中学来的,只用来吓吓你,并不是要你的一双眼睛,而是声东击西,目的是要你手中的打狗棍。想不到你闪开时还能顺势反击,令我的算计失败了!”
的确,小神女这一招不是她本门的武功,是在风雨桥上与那两个黑衣高手交锋时学来的一招。明眼人一看,只是形似而神不似,出手时没有那种凶残、乖戾的神色,但劲力却是十分的逼人。小神女自从练成了佛门的易筋神功,要学任何一门上乘武功,可以说是随手拾来,哪怕是平庸的招式,由她使出,便成为凌厉的招式了。小神女为了不使在场的隐蔽的黑风教人看出自己本门的武功,才这么顺手拾来运用,令人摸不着她的武功来路。果然,门长老一下就误会她是鹰爪门的弟子了。
门长老说:“好!你已出手一招,请再出手。”
小神女说:“我来了!”小神女一下抖了慕容家 的灵猴百变与迎风柳步,其实骨子里仍是她的狸猫千变身法,人如幻影飞魂,先扰乱了门长老的注意力,骤然转到门长老的身后,一出手就抓住了门长老的打狗棍。本来她可以同时出手,一掌击出,轻而易举就能将打狗棍夺过来。这样一来,便会重伤了门长老,因而她不想这么做。
可是门长老却不是这样想了,他一时情急,右手紧抓住打狗棍不放,左手却一掌朝小神女头顶拍来。这是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法,劲道凌厉,逼得小神女不得不松手,身形纵出一丈多远的地方飘落下来。小神女说:“老叫化,你刚才的一掌好厉害呵!我第二次失手了!”
门长老不由心头凛然。要是说,刚才在交手前,他还有点看轻了小神女的武功,经过两次贴身交锋,他再也不敢大意了。他感到小神女的身法太不可思议,出手的方法,又是古灵精怪,诡异非常。尤其是在第二次,自己的打狗棍,竟然给她抓着。他感到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令小神女贴近自己的身边,才能确保手中的打狗棍不失。便说:“你还有一次,来吧!”
门长者将打狗棍一摆,虽然是一招平平常常的“雾锁洞庭”,以防对方的进攻,但随时可转换“八面风雨”这一招。“八面风雨”这一招是攻可以进,退可以守,就是不准对手贴近自己身边。
小神女飞身进攻,门长老棍招一变,是“八面风雨”的凌厉招式,真是棍影重重,浑身上下,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棍网,别说是人,就是四周万箭齐放,也没一支能射入棍网。不给棍劲震飞,也给棍风横扫了回去。不但是门长老,就是在场的各位武林高手,也认为小神女怎么也无法能夺到门长老的打狗棍了。即使这样,老怪物夫妇和慕容白夫妇也满意了。因为小神女已显示了自己的惊世绝技,在技艺上已令群雄赞叹钦佩,谁也不敢看轻小神女了!下一步就是邵家父子和神秘黑风教人怎么向小神女、小三子两人下手了。这样一对惊震武林的高手,又阅世不深,江湖经验不足,年轻不懂事,怎不是野心家们极想得到的人?
群雄正凝神观看场中双方的比试,并已肯定小神女夺不了门长老手中的打狗棍,谁知刹那之间,小神女身形骤变,宛如一道流光闪电,直闯入了门长老的棍网之中,如一道利剑似的,撕破了棍网。群雄们不由大惊失色,认为小神女太过不知厉害了,这一次,门长老就算不是有心,小神女也一定身负重伤,身形会横飞出来。因为当今武林任何一位上乘高手,没人能闯入门长老的棍影之中。连穆婷婷也担心起来:这个小丫头怎么这般玩命?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小神女的身影真的从一片棍网中飞了出来,跟着棍网也消失了。众人一看,只见小神女鬓发略为零乱,而手中拿着的一支木棍,不正是门长老手中的打狗棍又是什么了?再看门长老,宛如石雕人似的,立在那里动也不动,神情愕异茫然。他简直弄不明白,自己手中的成名兵器,怎么叫人夺了去?的确,从小神女骤然闯入棍网到夺了棍飞出来,只是眨眼间的事,有的人简直还看不清楚。因为这事变化得太快了!一时间,在场的人全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事。
小神女鬓发虽然有点零乱,仍气定神闲,一脸的天真稚气,说:“老叫化,对不起,我夺到你的棍啦!”她哪知道,她这一行动,扫尽了门长老的面子,重伤了门长者一向自负的心。
小神女见门长老木然不动,也没出声,问:“老叫化,你怎么啦!没事吧?”
金帮主一下从人群中跃了出来,关切地问门长老:“师叔,你受了伤?”
门长老失去了以往的神采,摇摇头说:“帮主,我老叫化没受伤,只是我给丐帮丢尽了面子。”
金帮主见门长老没受伤,放下心来,不然,他会向小神女挑战的。小神女想不到门长老会这般难受,连忙说:“老叫化,你别认真,我是跟你闹着玩的。现在我将打狗棍给回你,当没这回事好不好?”
这又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说的话,事情已发生了,怎能当没事的?何况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不是小孩子玩泥沙,怎能说没事就没事了?
少林寺至化禅师感慨地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身怀绝世之功,难得仍一片天真无邪,心如白璧,胸怀仁爱。老衲看出,以小施主这等的身手,伤人在举手之间。而小施主只夺棍而不出手伤人,令老衲敬佩。”
群雄一听,更是心头大震。的确,侯三小姐既然夺过了门长老手中之兵器,她要出手伤人,真的是在弹指之间,轻易办到。她真正做到了点到为止的诺言,对门长老丝毫不想伤害。反观门长老,却没有侯三小姐这种仁厚之心了。
蓦然间,老怪物叫起来:“我老怪物想起来了,什么侯三小姐,原来是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众人又愕异起来,邵老寨主对这话更是关心,问:“万里掌门,什么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的?莫非万里掌门曾经见过侯三小姐了?”
老怪物说:“见过!见过,几年前,我老怪物在一条山道上,便栽在她的手中,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侯三小姐。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山野中的小精灵哩!”他又转过来对门长老说,“门老弟,你败在她的手中半点也不冤,几年前,我老怪物就败在她的手中了!当时她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女娃哩!一身打扮趣怪,活脱脱的像民间传说中的红孩儿。”
显然,老怪物这么说,目的是给门长老有个下台的阶梯,言下之意,我老怪物是一派的掌门人,几年前便败在她的手下。你不过是丐帮的长老,现在败在她的手下,又算得了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在场的人们听了又是惊讶,有人好奇地问:“万里掌门在几年前便败在侯三小姐手上?这是怎么回事?”
老怪物将打赌的事一说,当然,他没说在古榕客栈旁,而是在桂黔来往的山道上。众人听了更是惊愕不已。三四年前,有幻影魔掌不怕打之称的点苍派掌门人,便败在侯三小姐的手上,今日门长老之败,又何足道哉?门长老也释然了:既然这样,自己败得真不冤了,还感到能与小神女交锋是一种荣幸。严格来说,侯三小姐完全可以不屑与自己一战,自己根本不是侯三小姐的对手。至化禅师说得没有错,侯三小姐要伤自己,真是轻而易举,幸而她手下留情。他心服口服地向小神女一揖说:“小女侠,恕老叫化有眼无珠,白活了这一把年纪,不识小女侠的真面目,冒犯了小女侠,请恕罪。”
小神女说:“哎!老叫化,你千万别这样说呵!”
第五十三回 武林大会
第五十三回 武林大会
上回说到小神女叫丐帮的门长老千万别这样。邵老寨主含笑说:“这正是应了武林人士所说的一句话,不打不相识了。来!我们重新坐下商议大事。”
这时在场的精英们,对小神女已是刮目相看了。他们目睹了小神女不可思议的武功,初时的轻视、不以为然的目光一扫而光,换上的是赞赏、敬佩的目光,更加没有人要向小神女挑战。就算是自感武功高过小神女的,但见到小神女的轻功那么超绝,身法那么奇诡莫测,人又异常灵巧敏捷,自知怎么也伤不了小神女,说不定反而像老怪物那样栽在这个小丫头的手上,那更是自讨没趣。门长老败在侯三小姐手上,仍有颜面,那是他不识侯三小姐的真面目。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自己再去挑战,万一败了,只落得为人耻笑。
各位在场的掌门人,也暗暗佩服邵老寨主不愧是武林中的人杰,能慧眼识英雄,重才而不重名声与身份,怪不得他亲自去迎接侯家兄妹,还视为上宾,礼仪有加,真正做到礼贤下士。恐怕也是回龙寨这几年兴旺、强盛的原因。怪不得各处的奇人异士,甘愿投到回龙寨来,愿为他父子效命。
邵老寨主见小神女一手漂亮出色的武功,更是喜不自胜,向小神女和小三子一一介绍在场的各派掌门人和当今武林极负声望的侠义人士。当介绍到点苍派时,老怪物说:“邵寨主,我老怪物不用介绍了。这个小精灵,不!不!应当是侯三小姐才是,我老怪物曾经与她交过手。”她故意问小神女,“你总不会连我也不认识吧?”
小神女笑着说:“您老不说,我真的不记得了。您好吗?”
“好好!我老怪物吃得、跑得、睡得,有什么不好?想不到几年不见,你长高了,人也漂亮了,我几乎认不出你来。我老怪物想和你再玩一次猫猫,怎样?”
“好呀!有机会我一定陪你玩。不过,你一定捉不到我。”
“哦?为什么?”
“没为什么!因为您老了!我却长大了呀!”
“你别小看我老怪物,我是越老越古怪,这一次再比,你一定输给我。”
小芹不满地嗔了他一眼:“你有个完的没有?这次是武林大会,谁有时间和你捉猫猫玩?”她又对小神女说,“小女侠,你别跟他胡闹,他是越老越不正经。”
众人又是忍俊不禁。点苍派的掌门,真是武林中的老活宝,哪有半点掌门人的风度?简直是个长不大的顽童,不过众人是见惯不怪而已,知道他性格一向如此,也不与他计较。
邵老寨主介绍完后,更将小神女、小三子安排坐在自己的身边,以示与众不同。他问至化禅师和丐帮、武当两位掌门人:“刚才大家商议如何了?”
至化禅师说:“刚才各位议论了一下,还是由邵老施主担当重任,率领群雄扫荡猫儿山群匪,为江湖除害。”
邵老寨主连忙推辞说:“老朽无德无能,何能担此重任?少林寺一向是武林中的北斗,禅师又是德望最高的。依老朽看,还是请禅师当此重任,武当、丐帮两位掌门人为副,率领群雄,为武林除害。老朽愿尽犬马之力,率领手下,听从禅师的调派。”
“老施主此话错了!老衲素闻老施主仁义过人,富有谋略,天下群雄归心。何况这次大会又是老施主广发武林帖而召开,老施主不担当,何人能担当?老衲除了武功略有外,只会坐禅念经,对行军打仗的事一概不懂,更无调兵遣将之才。请老施主千万别推辞了!”
华山派掌门逍遥真人说:“邵寨主,你是这里的主人,对猫儿山的地形地势以及猫儿山众匪徒的实力,谁也没有你了解得这么清楚,你不担此重任,恐怕谁也担不了。”
“不不,老朽顶多成为各位的军师,提供一些意见而已。担此重任,老朽实在不敢。要不,请武当、丐帮两位掌门来担当此重任。”
武当掌门和丐帮帮主连忙推辞。老怪物站起来说:“你们这样你推我让,推让到何时?要不,我老怪物来担当怎样?”
小芹连忙说:“你这老东西,给我安分些好不好?你担当?你担当得了吗?你只懂得胡闹。要是给你来担当,你不知胡闹到什么程度,众人才不跟你胡闹。”
小芹的话,正是在座众掌门的话,只不过不方便说出来。的确,论武功,老怪物是一流,在江湖上也有声望;论到率领三军,指挥作战,怎么也轮不到他。叫他作为一位冲锋陷阵的猛将还可以,率众却不行,就是独当一面的猛将也不行。
恐怕在座的各掌门人和其他一方的知名侠客义士,率领三军作战,也没有几人能胜任。他们只是武林中的侠士,顶多是一派的掌门人,而不是军事家,只能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反而邵老寨主,却有这方面的才干,能指挥群雄作战。
穆婷婷这时说:“姨父,别说芹姨反对你,我也不赞成,谁知你稀里糊涂的带我们去哪里胡闹了?说不定半路上,在一家酒馆里一闻到好酒,你什么也不记得了,饮得像一只醉猫,给人捉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老怪物愣着眼说:“我戒酒行不行?”
小芹说:“你能戒吗?你醉了,宁愿要酒,也不要我。”
群雄们一听,不禁哑然失笑。这时燕四娘进来报告说:“寨主,少寨主派人来说,时间已到了,各地群雄已纷纷去狮子坪等候各掌门人到场开会。”
“好好!我们马上就去。”
华山、峨嵋、崆峒三大派掌门人说:“邵寨主,你别再推让了,这次率领群雄,由你来带领,不然,就冷了众人的心。”
其他在座的人几乎一致附和。邵老寨主见此情形,只好说:“既蒙各位厚爱,老朽只有愿意担当了,今后有不当之处,望各位指点和大力支持,共完成此义举。”
崆峒派杜掌门说:“寨主不必客气,我们听从调遣就是。”
邵老寨主深深向在座所有人一揖:“老朽在这里先多谢各位了!”
其实他内心里满怀高兴,他筹谋已久的计划,总算初步实现。担当此次统帅,不啻为今后武林盟主奠下了一块稳固的基石,今后自己便名正言顺,令出将行,谁敢不服从?不然,猫儿山人的榜样,就是其结果。
这样,他率领中原武林七大名门正派、四大武林世家及一些在武林颇有名望的侠义人士,从凌霄楼出来,前往狮子坪举行武林大会的盛典了。他的左右,竟然是小神女和小三子相随,邵老寨主有意给他们特殊的荣誉和地位,不但视侯家兄妹为一派的大师,身份与各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并列,更显出对他们的熟络亲切,有意让别人看出他们已是自己的人。
穆婷婷和小神女相视会意一笑,婷婷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小神女说:“小妹,你这次够荣耀和光彩了!”
小神女也用密音入耳之功回答说:“姐姐,我才不要这份荣耀与光彩,要不是为了引蛇出洞,我才不来哩!这种荣耀与光彩,变成了一条绳子,捆绑了我的手脚,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无端端的变成了一个小大人,夹在这么多糟老头中间,实在不舒服。”
狮子坪,是高霞山群峰之中一块颇为平坦的大草坪地,可容纳上千人,离回龙寨不到一里之地,翻过一道山坡便到。这里也是回龙寨的练兵场。现在狮子坪上各种彩旗飘扬,四周山头山坡人头涌涌,都是没收到武林帖的武林人士及看热闹的人士。进入草地的,都是各处接到武林帖的群雄,在草坪四周席地而坐,围成了一个大圆圈。草地中间,摆放着一排围成一个大半月形的靠背太师椅,那是各大门派掌门人、武林四大世家和有名望的侠义人物坐的地方,当中摆放了一张铺着红丝绸的八仙桌。这是邵家父子特意安排的,表示座位无主次之分,大家一律平起平坐。与以往武林大会不同的,只有中间桌子旁的一张坐椅,才是由这次大会推选出来的统帅坐的地方,以便和大家说话。
这次武林大会,可以说是武林百年来的一次盛会。上一次武林大会,是由峨嵋派发出武林帖,在青城山召开,声讨九幽小怪(详情请看拙作《神州传奇》一书),那次大会给自称九幽小怪的慕容小燕破坏了。以后又在峨嵋山金顶上召开过一次。从此以后,武林中再没召开过这样的武林大会了。以后虽有飞鹰堡堡主也召开了一次,那根本不是什么武林大会,到会的人也少,为的只是攻打龙门薛家,不成大会(详情见拙作《奇侠传奇》),最终以飞鹰堡主诸葛仲卿身败名裂而结束。
而这次武林大会,与青城山的武林大会最具规模,并且人数最多,到的各门派也最齐全,除了昆仑、恒山两大派没派人来参加外,连武林四大世家都有人来参加,是一次空前的盛举,百年难得一次的武林大会。
狮子坪上,真是人山人海,喧哗热闹,就是坐在身边的人,不大声说话,对方也听不清楚。突然,喧哗之声一下静了下来,人们一看,是邵老寨主带着各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和武林四大世家人鱼贯进场了。最为抢眼的是披着红袈裟的少林寺至化禅师,还有就是穆婷婷了。四周人头簇拥,议论之声又起,其中指指点点谈论的是四周山坡上的各处江湖人士和草莽英雄了。他们是不在邀请之列,是前来看热闹、见识世面和瞻仰武林名侠义士、目睹各门派掌门人风采的。
一位青年壮士指着进场的穆婷婷问身旁的一位中年大汉:“宏叔,你看那位神采飘逸的中年妇女,是哪一派的掌门人?”
大汉看了一下说:“什么?你连她也不认识?”
“我认识还问吗?”
“她就是曾经动天地、惊鬼神、大闹中原武林的神秘女侠之一的穆婷婷女侠。现在,她已是慕容家的少掌门夫人了,极少在江湖上出现。”
青年惊喜地问:“扫平熊耳山,令七煞剑门一夜之间在江湖上除名的,就是她了?”
“不错!就是她。不过,令七煞剑门除名的主要人物是黑豹大侠聂十八。”
“宏叔,这次聂大侠有没有来?”
“聂十八是位世外高人,怎会参加这次武林大会?他自从铲平天魔教后,便隐退在山野之间,不复在江湖上出现了。他是名士之流的人物,像开创汉朝百年天下的张良,功成身退,不与人争雄。”
青年壮士失望地说:“我真希望能看聂大侠一眼,哪怕是死也愿意。”
中年大汉宏叔说:“平儿,你现在能目睹当今众多武林一流的人物,已算是终生有幸了!”
他们身旁不远的草地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一身剑客游士打扮,本来饶有兴趣地遥望进场的各掌门人的。听到青年壮士平儿的话,不由朝他们打量了一眼。这对夫妇,正是不露真相的钟离雨夫妇,钟离雨含笑地说:“小伙子,你不用死,有可能在今后见到聂大侠的。其实,他也和一般人一样,没什么特别。”
平儿惊喜地问:“大叔,你见过聂大侠了?”
钟离雨说:“见过,见过,他面貌平常得很,没有小兄弟英俊漂亮。”
“大叔取笑了,我怎敢和聂大侠相比?一个人的面孔漂亮有什么用?我爹说,一个人主要是心地美,我就感到聂大侠的心地比任何人都美。”
“哦?他怎么美了?”
“聂大侠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哎!这种美呀,每一个侠义人士都可以做到。”
“但聂大侠就不同。”
“他有什么不同了?”
“因为他能令所有邪恶凶残的人都惊震,功成身退,不与人争雄呀!”
钟离雨一笑:“原来这样,我还以为聂大侠有什么特别的美法呢。”
“大叔,你不会瞧不起聂大侠吧?”
“我怎敢瞧不起他的?”
宏叔大概不满钟离雨的话,但又不好发作,对平儿说:“平儿,你看,邵老寨主出来了!”他用这话打断了平儿与钟离雨的谈话。
平儿往草坪上望去,有点惊奇地问:“宏叔,这么一次难得的武林大会,怎么邵老寨主将他一对孙儿孙女也带在身边的?不怕人说话吗?”
宏叔大概也有些讶异,不回答,他也不知怎么回答。当各门派掌门人对号入座时,这一对少男少女竟然坐在邵老寨主身边,与极负盛名的掌门人竟然平起平坐。平儿惊奇地说:“宏叔,看来他们不是邵老寨主的一对孙儿,邵老寨主对他们十分的恭敬有礼呢!”
这一点,不但平儿见了惊奇,就是坐在草坪上的各处群雄,也感到惊讶:怎么邵老寨主对这一双少男少女如此看重?与名动武林的各大门派掌门人并驾齐驱?在草坪上四周席地而坐的群雄,哪一个不是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英雄侠士?如武当的七子,丐帮的几位长老,少林寺的十八高僧,峨嵋派的五大高手,随便哪一个在江湖上走动,都令人惊畏,就是武林中一些小帮小派的掌门人,也只能席地而坐,不能与九大名门正派掌门人和四大武林世家人物并排而坐。这一对少男少女是何方神圣?如此受到邵老寨主的敬重?人们纷纷议论和嘀咕起来。至于四周山坡上不受邀请的江湖侠士、刀客浪子,绿林中的豪杰人物,更是窃窃私语,惊讶困惑。
钟离雨说:“他们当然不是邵家的人,邵家要是有这么一对武林新秀,更是睨视群雄、傲看武林了!”
平儿问:“大叔,他们是什么人?”
“哦?你们没听说过贵州古州的侯府么?”
“古州侯府?”
不但平儿一脸茫然,就是在他四周的一些江湖剑客刀士也愕然了。显然这些人都不是这一带的江湖之客,不知道古州侯府之事,将目光投向了钟离雨,想听听有关这一对少男少女的事。钟离雨慢慢说:“不错,古州侯府,听说是一户积善人家,这一对少男少女,就是侯府的侯三少和侯三小姐。”
有人又问:“积善,就能受到邵老寨主如此的敬重?”
钟离雨一笑:“邵老寨主并不是敬重侯府的积善,而是敬重他们的武功。”
“他们的武功很好么?”
“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传闻能力举千斤鼎的铁衣凶僧,去侯府强行化缘,给侯三小姐打得负伤而逃,再也不敢在江湖出现。”
四周的人群,有的不知道铁衣凶僧是何许人。一位麻衣汉子惊讶地问:“看来她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能击败沾衣十八滚的铁衣凶僧?”
有人一声冷笑:“铁衣凶僧又算得什么?在下刚才还听说,侯三小姐在回龙寨的凌霄楼与丐帮的门合长老比武,她能让门合长老先出手三棍,然后只出手三招,便将门合长老成名的打狗棍也夺了去!”
众人更是惊愕不已,在座的游侠刀客、草莽英雄,谁不知丐帮的门合长老,是丐帮十大长老的首席长老,地位与金帮主平起平坐,手中的一条打狗棍,抖出的招式真是神奇莫测,有“三棍定乾坤”的美名。侯三小姐竟然先让他出手三招,然后又夺过了门合长老手中的打狗棍,其武功可想而知了。
有人问:“兄台,你怎么知道的?”
这汉子一笑:“在下有位朋友,是回龙寨邵老寨主身边的一位武士,在下来这里时,碰上了他,是他亲口告诉我知道的。”
有人说:“要真是这样,那就怪不得邵老寨主那么敬重她,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没意见了。”
平儿叔侄两人对小神女更有某种羡慕、神往之色。
在众人的议论之中,少寨主邵震山宣布武林大会开典,他内力颇为深厚,音沉而声远,四周山头山坡上的人们,莫不听闻。顿时鞭炮齐响、锣鼓齐鸣,彩旗摇舞招展,群雄不由静了下来。群雄们颇为关心的是,这次大会推选的武林盟主是谁?谁负责指挥扫荡猫儿山的战斗?论德之高,首选的是少林寺的至化禅师;谈到武功的出众,又数慕容家的少庄主慕容白和穆婷婷夫妇了;说到仁义长者之风,非邵老寨主莫属。至于武当、丐帮、峨嵋等掌门人,也各有所长。究竟谁是这次大会的盟主?众人又纷纷猜测议论。
鞭炮响过之后,群雄们便静听邵震山的下一个宣布。蓦然间,草坪进场的一条路上,人们纷纷大喊大叫,争相走避,仿佛见到了极为可怕的怪物野兽,奔走逃命,场外的秩序顿时大乱,后面的人撞倒了前面的人,又引起怒骂和打斗。所有的人一时惊愕起来:难道有人前来捣乱这次武林大会?
小神女也暗暗惊讶:谁来破坏这次武林大会了?是猫儿山的人?他们这样做不愚蠢么?林中飞狐不可能这样做,不是猫儿山的人又是谁了?总不会是钟离雨叔叔和兰姨吧?莫非是江湖狂生不忿气,又转回来了?
一时之间,大会没办法继续下去。邵震山皱皱眉,对负责大会秩序、安全、保卫的燕四娘说:“燕堂主,你快带人前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燕四娘应声便带人前去。不久,人们纷纷让开了一条大路,燕四娘的两位佩刀侍女在前面开路,燕四娘陪着一对打扮得花花绿绿、手足尽戴上镯子的苗人装束的母女进场,后面跟着的更是一队妖异的男女武士,男的剽悍凶狠,女的妖艳娇美,有的更是媚眼乱飞。群雄一看,又是哗然。名门正派的人士,更是个个皱起了眉头。原来是贵州九龙门毒蝴蝶母女两人,带人赶来参加武林大会了。
他们的服饰鲜艳夺目,已叫人惊奇,而他们的怪异作风,却令人头痛害怕。原来他们到来时,外面的人已围得水泄不通,尽管有回龙寨的人在前引路,可是锣鼓声、鞭炮声响彻入耳,人们根本听不到。这下,九龙门的小公主毒蜻蜓发怒了,她一下将两条有毒的小青蛇抖了出来,娇喝着:“你们再不让开,是不是想死了?”
人们回头一看,顿时吓得大叫起来,纷纷走避散开。九龙门的武士更将一条大蟒蛇放了出来,由蟒蛇吐着蛇信,嗤嗤地在前面开路。胆小的人一见吓得魂飞魄散,就是一些江湖人士,虽不怕毒蛇毒物,但一见是九龙门的人,也不敢去招惹他们,害怕自己不知几时中了毒也不知道,也纷纷走避。这样一来,场面顿时便大乱了。
燕四娘带人前来时也吓了一跳,一看,是九龙门的掌门人毒蝴蝶来了,远远便拱手说:“原来是蝴蝶夫人前来,在下有失远迎,请恕罪!”而那条大蟒蛇,却昂起头,朝她嗤嗤地吞吐蛇信。她身后的两位佩刀侍女,更吓得面无血色,远远站着。
毒蝴蝶却欢笑地说:“燕堂主,我没有来迟吧?”
“不迟!不迟!蝴蝶夫人正来得及时。”燕四娘看了看那条蟒蛇,说:“请夫人收起这条龙吧,别将在下吓坏了,惊了众人也不大好。”
毒蝴蝶一笑,叫一位武士将毒蟒蛇收起,同时也命令所有人将所有的毒物也收起来,说:“燕堂主这下可以了吧?”
“在下多谢夫人!夫人,请!”
燕四娘便带毒蝴蝶母女及其手下人入场。邵家父子也接到报告。九龙门也是武林中的一大门派,有百年的根基,尽管在侠义人士眼中看来,不属于名门正派,也行侠义之事,只是行为作风带邪气而已,报起仇来,他们更是不择手段。邵家父子不敢轻视,为表示与其他掌门人一视同仁,不但自己起身迎接,更叫人安排两张坐椅,请毒蝴蝶母女两人坐下。她们的手下人,自然在草坪一角的草地上席地而坐,一阵骚动,便平息下来。
接着邵少寨主便高声宣布第二项事,说回龙寨的老寨主,经各大名门正派掌门人和武林四大世家等人一致推举,担任这次武林大会的主持人,率领天下群英,征讨猫儿山,还江湖上一个公道。他最后宣布:“现请邵老寨主出来和大家讲话。”
少寨主声音一落,首先是回龙寨的人噼里啪啦拍起手来,同声欢呼,其他门派的人,为敬重当地主人,也拍手欢迎,以免失礼。至于一向服从回龙寨的湖广一带的群雄和一些小帮派,更热烈鼓掌欢迎。他们和回龙寨的人一样,认为自己的首脑荣任这次武林大会的主持人,无疑是武林中的盟主,是湖广武林人士的荣耀,也是自己的荣耀。回龙寨,经过这次大会,更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寨了!今后江湖上,谁敢不给回龙寨人的面子!这也是邵家父子十多年来,把回龙寨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寨,变成天下闻名的第一大寨,初步实现了第一个理想,第二步便是成为武林盟主、统率武林,称雄江湖了。
邵老寨主在热烈的欢呼和掌声中站起来,先向四面八方的群雄们拱手相谢,然后徐步走到中央桌旁站着,这时的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白发飘飘、满面微笑。他暗运真气发言,真是中气充沛、声达数里,狮子坪所有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显然他一身内力非常深厚,不像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他十分谦虚地说:“老朽蒙各大门派掌门人礼让,推选为这次大会的主持,实在愧当,再三推辞不得,只好厚颜担当。还望天下的群雄大力支持,鼎力相助,为武林除害,为天下百姓造福。老朽先在这里,向各位多谢了!”说完,又再次抱拳拱手,向四面八方的人们相谢。
群雄又是一阵欢呼,回龙寨的更是挥动彩旗,敲锣打鼓,人群人有人高呼:“邵寨主,你放心好了!我们全力支持你!听从你老的调遣,荡平猫儿山,为江湖除害。”
邵老寨主拱手说:“多谢!多谢!”他略略清润了一下喉咙,又扬声说,“这次大会的主要意图,是扫平杀人放火、危害百姓、十恶不赦的猫儿山匪徒。老朽的浅见,在动武之前,还是以仁义行先,先礼后兵。我们以大会的名义,向他们送去一封书信,劝其改邪归正、自行解散,烧毁山寨,从此之后,永远不得危害人间。这样,便减少双方的人员损失,不致血染山野。”
邵老寨主的话音一落,首先少林寺的至化禅师连念“阿弥陀佛!”说:“善哉!善哉!老施主真不愧江湖上人称仁义长者,此举善莫大焉,体现苍天好生之德,我佛慈悲为怀,老衲首先赞同。”
穆婷婷笑着说:“邵寨主真是熟晓孙子兵法,此乃不战而能屈人之兵,实为上策。”
邵老寨主说:“婷女侠过奖了!老朽是不学无术之人,怎谈得熟晓孙子兵法?老朽只不过不忍多伤人命而已。”
小神女说:“邵寨主,我也赞同呀!这办法太好了!”
老怪物板着脸说:“我老怪物看就不好!”
“哦?它怎么不好?”小神女问。
“因为它行不通。”
“行不通?”
“小丫头,猫儿山的人会乖乖地自动投降,自行解散吗?既然行不通,它有什么好?”
邵老寨主说:“万里掌门,老朽也知道,在江湖上,武林中,尤其是对十恶不赦的匪徒来说,是没有什么公理可言,最后要凭武力来解决。老朽所以召开这次武林大会,就是邀请天下英雄,共同声讨猫儿山众匪徒,首先在武功实力上占强大的优势,令他们有所惊畏和害怕,希望能不战而令他们屈服。老朽之举,虽然是行不通,也不妨试试。这也是老朽所说的,先礼而后兵。”
门合长老说:“就是猫儿山匪徒屈服,我老叫化也不答应。”
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门合长老的意思是—”
“我老叫化的道理比一字更浅: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要不,我丐帮姚长老的一条命,不白白丢了?”
武当派门下的弟子也说:“我们云道长惨遭匪徒暗算,尸横猫儿山中,就算放过了其他匪徒,但杀人凶手和主使者绝不能放过,血债血偿,要他们偿还我们云道长的一条命来!”
回龙寨的几位堂主和一些长老几乎同声说:“还有,我们雷堂主和几十个弟兄性命,更惨死在鹰嘴峡下的山野中,岂能白白放过了他们?我们要林中妖狐和九重掌的人头来祭奠他们的英魂!”
峨嵋派掌门松阳道长也说:“尽管我们仁慈为怀,但猫儿山的几位魔头,也要他们自尽以谢天下,不然众怒难平,也给今后武林留下后患。何况我们送去的书信,他们未必看在眼里。”
更有的人说:“邵寨主,跟这伙十恶不赦的匪徒讲什么先礼后兵?干脆我们去扫平他们好了,永除后患。不然,何必召开这次武林大会?”
门合长老的一句话,顿时挑起了人们仇恨的怒火。看来这一场江湖上的仇杀,势难平下来。小三子暗暗为猫儿山人的性命担心。初初,他听到邵老寨主的一番话,还满怀希望。希望就此将一场可怕的仇杀平息下来,以后再慢慢追查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真正凶手,将神秘活动的黑风教揭露出来。现在,他感到难以制止了。自己一向不敢在大庭广众说话,就是想说,也不知怎么说才好。他的目光,不由望着小神女、慕容白、穆婷婷和老怪物夫妇了,希望他们能站出来说话。谁知他们一个个静观不语。难道他们是在观察这些人中,谁是神秘的黑风教人么?
小三子忍不住轻轻地问小神女:“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了?”
小神女轻说:“现在我能说什么话呀!”
“那就眼看他们掀起一场血腥的大仇杀?不知有多少人无辜惨死在刀光剑影之中了,你能不理?”
“你放心,我相信婷姐姐和雨哥他们会有办法制止的。何况还有一阵风叔叔和聂十八大侠他们在外面哩!”
“那我们怎么办?”
“看呀!”
“看?”
“当然是看了,看看躲在暗处的黑风教人怎么跳出来。”
“这里真的有黑风教人?”
“没有,我们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干吗?你以为我很喜欢和这些一本正经的糟老头们坐在一起么?”
小神女的回答,小三子听了很有同感。要不是为了追踪黑风教人的踪迹,他不想也害怕来参加大会,弄得他现在浑身不自在,拘拘束束的像一个正经的小老头儿似的,不敢多说,也不敢多动,浑身难受极了!他又轻问:“你看,这里哪一个是黑风教人?”
“哎!我要是能看出就好了!”
小三子一听,也感到自己这么问是多余的,要是黑风教人这么容易看出来,就不成为神秘的黑风教人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在座的这些名门正派、侠义人士当中,会有黑风教人?要是说场外四周山峰山坡上看热闹的人们中,会有黑风教人,那是半点也不出奇,但他们会跳出来么?
他们兄妹在轻声低语嘀嘀咕咕时,场面又起了变化,邵老寨主以深厚的内力说话,将群雄们议论和说话声压了下去。他说:“老朽理解诸位愤怒的心情,对猫儿山十恶不赦的几个魔头,我们的确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但我们是侠义道上的人,不管有血海深仇也好,有亲人惨死的悲痛也好,有义忿填胸的愤怒也好,我们也应该先冷静下来,对匪徒们不能不教而诛。老朽的意见,还是先礼而后兵,尽仁尽义。当然,我们也不能指望一纸书信,他们就乖乖举手投降,元凶自尽以谢天下。我们作两手准备:派出我们这次大会特使,去猫儿山向匪徒们下书,善言相劝,请他们悬崖勒马,改恶从善,免令生灵遭受屠杀;另外我们云集这次大会的英难和众多高手,兵分四路,向猫儿山进发,四面包围,形成泰山压顶之势。他们要是顽固不从,负隅顽抗,我们已算仁至义尽,只有一举而歼灭群匪,将匪巢夷为平地,彻底根除这一伙危害人间的匪徒。老朽是希望万不得已才交战,期望我们大会的特使下书劝说成功,不费一兵一卒而铲除人间祸害。这样,就避免无辜的人死于兵刃之下,也使人间不再添孤儿寡妇。到万不得已用兵时,我们最好派出武功高强的上乘高手出阵,以武功先惊破了敌胆,威慑众多匪徒,令他们弃械投降,避免过多的伤亡,将敌我双方的伤亡,减少到最小最小的数目。老朽所以邀请天下群雄,举行这次武林大会,目的就在于此,望在场诸位英雄侠士见谅。”
邵老寨主这一番大仁大义的话,可以说是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在情在理,打动了在场众多英雄豪杰之心,令多少侠义之人心折服。至化禅师更是连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邵老寨主的话音一落,全场顿时爆发了一阵雷鸣似的掌声和欢呼声,人人从心里敬佩了他这一次的所作所为,有的更暗暗说:“邵老寨主真的是武林中的仁义君子,宽仁厚义,今后武林盟主,非他莫属了!”
连为人机灵、聪明、敏慧的穆婷婷也不禁暗暗感叹:此老可以说老谋深算,善于言辞,极富心机。他这一席话,不但大仁大义,也说明了召开这次武林大会的用意,志在邀请武林中所有的一流上乘高手,以武功威慑猫儿山,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从而也在武林中、江湖上树立了自己的威望。但愿他人如其言,今后言行一致,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要是他真的与神秘的黑风教有什么牵连,这种说似大仁大义的武林枭雄,实在令人心寒,更叫人难以对付,起码难以扭转天下群雄对他的看法。
小神女和小三子一时间也怔住了。小三子简直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仁义长者会是心怀叵测的野心家。小三子有点动摇了:不会是一阵风叔叔看错了他吧?是否猫儿山的五位寨主对他有偏见和误解,从而产生了种种过节,加上黑风教人从中挑拨,便造成了他们的势不两立?
小三子要不是事前与一阵风、宫琼花等人接触过,在邵老寨主这样和蔼可亲的接待下,只听了他这一番言语,真会从心里敬重他的,也会为他效力的。不然,怎会有这么多的人敬重他,甘心愿为他效命?
小神女却是另一番心情。她以好奇和惊讶的目光打量着邵老寨主,心想:他真会说话呵!小神女不知是先入为主,还是对自己爷爷所说的话从来没动摇过。她认为爷爷对邵家父子的看法与评价不会有错,尤其是她听了父母的一段可怕的经历,说她还在襁褓之中时,邵老寨主便打发杀手叶飞、少寨主来古道野店劝说他们为回龙寨效力,父母不答应之后,当夜里,便出现了十多个黑衣人,自称是朝廷东厂的人,前来捉拿自己的父母。母亲也是在那一场的战斗中丧失了一条腿。要不是爷爷出现,不但父母会惨遭杀害,自己恐怕在树上也被活活烧死了,也就没有了今天的小神女了!邵家父子和东厂的人有没有联系与默契呢?不得而知,但这事太巧合了,令人不得不怀疑。但黑衣人全在那一战死光,想追查没任何证据。父母也不想去追查,只求远离人境,不再卷入江湖的恩怨仇杀中去。当小神女艺成出山时,她父母只叫她小心邵家父子而已。以后她又与一阵风等人接触,了解到铁衣凶僧是邵家父子暗中打发前来追踪小三子的,更坚定了小神女对邵家父子原有的看法。就算邵家父子不干坏事,也不想与他们接近。这次要不是为了追踪神秘的黑风教人,追查那怀有可怕毒药的人,她才不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哩!更不想去接近邵家父子。
现在小神女听了邵老寨主这一番感动人心的话,只是感到惊讶,感到邵老寨主真的人如其言,他可能不是怀有那种可怕毒药的奸险人,也不可能与黑风教人为伍。以他这样的精明老练,怎能屈人之下,受黑风教人的摆布?要是说回龙寨有黑风教人,可能不是他父子二人。而他手下的几位长老或众多的堂主,其中一两个极有可能是黑风教的人,邵家父子不知道而已。或者知道了却故作不知,意在暗中利用黑风教的人,等除掉猫儿山人之后,他就会向黑风教人下手了!以邵老寨主这样的老奸巨猾,不是不可能的。
当掌声、欢呼声过后,邵老寨主又想说出怎么派人下书、怎么兵分四路的计策时,突然他儿子邵震山走过来与他轻声几句。虽然是轻轻几句,小神女内力深厚,完全听到了,在座的各大掌门人,似乎也听到了,一个个面露惊讶、愕然之色。原来邵震山是在向父亲报告说,猫儿山的少寨主粉面哪咤蓝琼,带人前来参加武林大会。
这一下,不但邵老寨主愕然,内力深厚的各大掌门以及穆婷婷等人,听了也奇异:这次武林大会,就是为荡平猫儿山而召开,这个小魔头还居然敢带人前来参加?他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还是不知厉害,将天下群雄不看在眼里,前来破坏大会?
小神女也是愕然:怎么粉面哪咤在这个时候闯来了?他跑来有什么用意?万一交战起来,我出不出面?这样,不坏了追踪黑风教人的大事?她急用密音入耳之功问穆婷婷:“姐姐,我们这下怎么办?”
穆婷婷用密音入耳之功说:“小丫头,别担心,在座的都是一代大师,侠义中的人,就是邵老寨主,他为了保护自己仁厚长者的面貌,不会向粉面哪咤下手的,就是有人想下手,他也会制止的。”
也在这时,邵老寨主问:“他现在哪里?”
邵震山说:“在外面,燕四娘已带人围住了他们,请示爹怎么处理。”
“唔!他来干什么?”
“说前来见爹:谈判。”
“谈判?他带了多少人来?”
“不多,男女一共六位随从武士。”
门合长老听得清楚,早已忍不住说:“谈判?现在还有什好谈判的?叫他们准备受死好了!”
一些内力不深或坐在远处的群雄,听了邵家父子的对答,门合长老又这么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是有什么人来了,顿时愕异相视,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老怪物故作听不到,问:“邵寨主,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人物跑来了?不会是猫儿山的人吧?”
邵老寨主只好说:“不错!是猫儿山的少寨主,蓝琼这个小魔头带人前来。”
不论场内场外,群雄们一听,顿时哗然起来,愕然相视,议论纷纷。
有的人不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问:“这不是真的吧?这个小魔头还敢来这里?”
有人说:“他是不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前来送死?”
也有人说:“这个粉面哪咤,的确够胆量,这个时候居然敢闯了来,叫人佩服。”
“他以为他真的是哪咤,有三头六臂,前来挑战?别说在场的各大掌门人,单是他们手下的任何一个弟子,也可将他挑了!”
回龙寨一些与猫儿山有深仇大恨的人,更跳了起来,对邵老寨主说:“寨主,属下去会会他,将他活捉过来见寨主,用他来生祭我们的雷堂主和惨死的弟兄们!”
邵老寨主顿时面带微怒,喝声:“这简直是胡闹!你难道不知道,就是两国交战,也不斩来使?我们堂堂一大名门正派,怎能如此对付来谈判的使者?你给我退下去,不得乱来!”
“是!寨主。”
邵老寨主何尝不想将蓝琼捉起来?要不是在天下群雄面前,而是在回龙寨,他早已下令将蓝琼抓起来,关押到地牢中去了。现在群雄面前,却不能这么做,不然,自己刚才所说的冠冕堂皇的话,不变成虚伪之辞?言行不一致,能令群雄相信自己?他心里更暗暗怪自己的儿子和燕四娘,不会处理对蓝琼的到来,应该不来向自己请示报告,就在外面将蓝琼一伙人迅速干掉。就算群雄看见听到了,燕四娘完全可以一口咬定说蓝琼这伙人前来破坏武林大会,只好杀了,维护大会的安全,自己顶多骂骂他们,责怪他们一时鲁莽行事不就完了?
因为邵老寨主已敏感到,蓝琼这次大胆闯来,一旦说出了事件的真相,便动摇了人心,有可能令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次武林大会成为泡影,而且后患无穷。要是杀了灭口,起码不会影响这次大会的进展。
现在在座的各大门派掌门人知道蓝琼已到了,就不能这么处理了,起码得让蓝琼进来说话,到时只能随机应变了。他唯一希望的,是丐帮和武当派的弟子仇恨蒙心,出来与蓝琼为难,不令他将话说下去,能立刻将蓝琼等一伙人赶出大会就更妙。
这时,邵老寨主为显示自己仁义君子的风度,对邵震山说:“你去请这小魔头进来,但不可失礼了!”
“是!”邵震山应命而去。
不久,在全场群雄的目光注视之下,邵震山少寨主颇合礼仪地陪同粉面哪咤蓝琼进入大会中心。在他们身后不远之处,便是燕四娘带领的一排女武士,神情庄严地跟随着,名为护送,实为押解,只要蓝琼有什么轻举妄动,她们便会奋不顾身扑上去的。
这时全场是一片庄严而又紧张的气氛,并且出奇的静,不论场内场外的群雄,大家都想听听这个猫儿山的小魔头,会说出什么话来,会不会演变成一场血腥的交锋。整个狮子坪,几乎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也听得出来。
群雄所看见的,是回龙寨少寨主陪同一位年少英俊、举止大方的公子哥儿似的人物进场。群雄们又十分讶然了。这就是猫儿山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不太像呵!他们以为既然江湖上人称小魔头,必定是神情凶狠、高大威猛、骄横桀骜的人,而这个小魔头,简直是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儿,任何一个大汉,都可以一拳将他击倒。因为他没有半点刚猛乖戾之色。
蓝琼一进场,令场面顿时生辉,他俊美飘逸,神采奕奕,面容含笑,举止得体,在众多武林极负盛名的掌门人和高手面前,全无惊恐之色,也没目空一切的神态,从容镇定不卑不亢。他可以说是少女们心目中最理想的美郎君了。
穆婷婷看得也惊奇了,想不到林中飞狐宫琼花生出这么一个俊俏的儿子来,也怪不得飞天狐邢天燕这大丫头这么喜欢他,收他为继儿,还叫鬼影侠丐吴三传他幻影十八变身法了。但不知他人品如何?要是人品不好,空有这样一副好皮囊了,也辜负了上天的赐予。
蓝琼来到,向在座的各位掌门和大师们深深一揖:“邵寨主,各位掌门和前辈,晚辈蓝琼有礼了!”
门长老拉长着脸说:“好小子,我老叫化佩服你有胆量敢来这里,难道你不畏死么?”
蓝琼一笑:“要是晚辈畏死,当然不敢来这里了!”
武当派的掌门人云风道长问:“你来这里想说什么?”
“晚辈奉家父家母之命,前来向各位武林前辈请安问好,其次是……”
门长老“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说:“小子,你这份请安问好,我们受不起,而且也不敢受。”
穆婷婷说:“门长老,我们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门长老说:“好!小子,你有话快说!”
“晚辈奉家母之命,特别向各位前辈说明,我们猫儿山人,不愿也不想与武林为敌,更不想以刀兵相见。”
“小子,你这话不迟了么?”
“晚辈认为不迟,现在还来得及。”
“小子,你少跟我老叫化口罗嗦,回去告诉你的父母,准备等死吧!”
蓝琼正色地说:“门前辈,晚辈敬你是一位在武林中成名多年的英雄,又是中原武林一大名门正派的长老。但你这种恃强凌弱、蛮不讲理的态度,晚辈不敢恭维,也令人失望,有失侠义之帮的声望。”
穆婷婷这时说:“蓝少寨主,你知不知在这里召开的是什么大会?”
“婷女侠,晚辈知道,是武林大会。”
“它召开的目的是什么?”
“是要集天下群雄,与我猫儿山为敌。”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来自讨没趣?”
“只要能平息这一场腥风血雨的相互仇杀,晚辈明知是龙潭虎|茓,也敢闯来,哪怕就是死,也不足惜。”
邵老寨主这时发言了:“蓝少寨主,你真的想平息这场战事?”
“晚辈的确是为化干戈为玉帛而来。”
“很好!你真的想化干戈为玉帛,只要你们答应了我们大会的三个条件,并且一一能办到,马上便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晚辈愿闻那三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你猫儿山马上自行解散,从此在江湖上除名,以后更不能为害江湖。”
“第二个条件呢?”蓝琼含笑地问。
“将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和背后的主使人交出来,由武林大会处置。”
蓝琼点点头:“这一个条件不错。第三个条件呢?”
“第三个条件,就是你们猫儿山的大小五位寨主,在天下群雄面前,自尽以谢天下!”
蓝琼仍面不改色地问:“就是这么三个条件?没有其他的了?”
“就是这三个条件,一条也不可少,只要你们答应了,一场腥风血雨的交战,马上便可以消弥于无形中。老朽可以用厚礼安葬你们五位寨主的尸体。”
邵老寨主提出的三个条件,无疑是赶人上绝路,发出最苛刻的通谍。别说是猫儿山的五位豪杰,就是黑道上任何一个山寨和门派的掌舵人,也不能接受。
蓝琼却从容地说:“邵老寨主,晚辈素闻你是一位仁义君子,回龙寨又有天下第一大寨之称,行为做事,讲仁重义,向不滥杀无辜,伤害百姓……”
回龙寨一位护法长老秦问天立刻打断说:“正因为我们寨主讲仁重义,不想多伤人命,才容你们一伙匪徒为害到现在。不然,我们早早去扫平你们了!”
回龙寨又一位堂主怒问:“小子,我们寨主所说的三个条件,你是不想答应了?”
蓝琼说:“不错!我是一条也不会答应,凭什么我们要自行解散?我们自问无罪,更没有理由要我们自尽以谢天下!”
蓝琼这一说,几乎激怒了在地坪席地而坐的各门派的弟子和一些群雄,除了九龙门人静观微笑不语之外,其他人纷纷怒喝起来,有的问:“你们四处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滥杀无辜,怎么无罪了!”
有的说:“单凭你母亲林中妖狐是七煞剑门的长老,早应该干掉!自尽,已是最为宽容你们了!”
更有的在人群中怒吼起来:“别跟这小子多说,先将他拿下了再说!”
跟着有不少人附和同声说:“不错!先将他们全拿下了!不然,他这小子以为天下无人,不将我们在场的看在眼里。”
就是在四周山坡上看热闹的群雄,也纷纷议论开来,有的说蓝琼不识时务,也有的暗赞蓝琼够胆量。
蓝琼在这一阵惊涛骇浪的怒喝责骂声中,仍镇定从容,全无害怕之色。他等到众怒声略为小一点时,便扬声说:“天下诸位英雄和前辈们!请息怒,容在下说清楚。”
门长老怒喝:“小子!你什么话也不用说,我老叫化先问你一句:我们的姚长老是怎么死的?说!”
武当派的人也问:“还有!我们云道长又是怎么死的?”
蓝琼说:“晚辈此次前来,除了表明我们猫儿山不想与中原武林为敌之外,就是想说明姚长老和云道长不幸惨死的事情。”
崆峒派掌门杜冲问:“你们杀害了丐帮的姚长老、武当派的云道长,还想说明什么?”
蓝琼说:“杜掌门,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不是我们猫儿山人杀害的,我们同样也为这一事件感到惊讶与愕然。”
门长老“唰”的一声站起来:“什么?不是你们杀害的?”
“不错!不是我们干的。”
回龙寨的秦问天怒问:“小子!你们猫儿山这伙匪徒,杀了人还想不承认?来这里巧辩,你以为有人会相信吗?”
“相不相信,全在你们,晚辈只想将事情说清楚,我们猫儿山人,也是当地的豪杰,做事从来敢作敢当,是自己所干的,绝对承认,更不巧辩推辞;不是自己干的,也不愿背这口黑锅,哪怕是利刀架颈,也不会承认。晚辈再向各位武林前辈和天下群雄说一句,丐帮的姚长老、武当派的云道长之死,不是我们干的,而且我们也在追查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凶手!”
门长老问:“姚长老和云道长惨死在猫儿山的悬崖之下,不是你们,又是谁干的了?”
“晚辈要是知道是谁干的就好了!那就会拼尽全力,将他活捉来见各位掌门和天下群雄了。”
邵老寨主这时说:“蓝少寨主,老朽实在佩服你在天下群雄面前,仍能镇定如常,你真的想追查杀人的凶手?”
“不错!别说姚长老和云道长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侠义人物,就是一般平民百姓,在猫儿山一带惨遭杀害,我们猫儿山人也有责任和义务追查凶手,为死者讨回公道。显然,能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绝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他要是不暗算,那就是一流的武林高手,也不难查到。”
“哦?说得非常好听。试问少寨主,几时能将凶手查出来?”
“几时能将凶手追查出来,晚辈就难说了,或者几个月,或者一年半载。”
邵老寨主含笑说:“其实你们真的要将凶手追查出来,不需要一个时辰,就可以将他查出来!”
“邵寨主这话怎说?”
“因为这杀人的凶手不是别人,就是你们的二寨主九重掌巫昶,背后的指使人,就是令尊令堂,或者阁下也有份参加。”
“哦?邵寨主怎么这般的肯定?”
“老朽听说姚长老和云道长是死于重掌之下,而且是无耻偷袭,量你们五位寨主,就是联手,也不能胜得了姚长老和云道长。就算你们能胜,姚长老和云道长也可以脱身而走,不致惨死在猫儿山的悬崖之下。这完全是你们有计划、有预谋,乘人不备,进行暗袭的结果!”
丐帮门长老吼道:“小子!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丐帮、武当两派的弟子也纷纷怒吼:“别跟这小子多说,先拿下了他再说。”
回龙寨的秦问天长老一下从人群中跃了出来,抖展分筋错骨手法,直取蓝琼,想一招就将蓝琼置于无力反抗的境地。谁知蓝琼身边的一位中年武士,以一招巧妙的手法,不但破解了秦问天这招快速歹毒的手法,更将秦问天轻轻扔了出去,冷冷地说:“在下劝秦长老还是千万别乱来的好。有话慢慢说,别动手动脚,坏了气氛。”
这样一来,不但群雄愕然,连在座的各派的掌门人和众多一流上乘高手也讶异了:怎么小魔王身边有一位如此身手敏捷、出手不凡的武士?秦问天也是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分筋错骨手法令人敬畏,不然,他就不能成为回龙寨的护法长老之一了。他是没提防?还是一心要取蓝琼而不将他身边的武士看在眼里,才如此失手?但不管怎样,以秦问天这样成名多年的高手,给蓝琼身边的一位武士轻易扔了出去,也太丢丑了!
小神女和穆婷婷他们也不由暗暗吃了一惊,蓝琼身边怎么有如此的上乘高手?怪不得蓝琼敢闯来了!她们不禁打量起这一位中年武士来。一看,又是惊喜了,原来这位中年武士不是别人,竟然是越女剑门的掌门人钟离雨,那蓝琼身边的另一位中年女子,便是小兰了,他们夫妇两人,几时扮成了蓝琼身边的武士,陪同蓝琼直闯武林大会?小神女这一下更放心了,有钟叔叔兰姨护着蓝琼等人,纵使不敌在座的众多高手,也可以脱身而走。何况还有婷姐姐他们在暗中相助哩,自己更不用出面了,全心注意回龙寨人和其他人的行动与说话,希望看出混入来的黑风教人的一些蛛丝马迹来,看谁人的行为最为可疑。
秦问天长老给扔出去时,回龙寨的其他护法长老和一些在场的堂主一时愕然,他们一听到这位中年武士似乎目中无人的说话,又一下愤怒起来,纷纷跃出,眼见一场刀光剑影的交锋就要开展,场面一下混乱起来。邵老寨主完全有能力可以制止,但他不出声,只是讶异地打量着那位中年武士。他怎么也想不到,蓝琼身边有一位如此的高手,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同时他也感到,猫儿山的人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前,将自己的一位护法长老扔了出去,除了暗暗怪秦长老不小心外,无疑大大丢了回龙寨的面,他希望有人好好地教训这个武士,不然,回龙寨太没面子了!
小兰“嗖”的一声,利剑出鞘,不屑地看了跃出来的众人一眼,叱道:“你们这样恃众凌人,算是英雄好汉的行为吗?有哪一点仁义侠士的作风?”
秦问天先是一愣,看看自己没有受伤,一下纵了起来,对其他长老和堂主说:“你们散开,等我来教训这蓦然向我出手的杂种。”他还不认识自己的武功不及,以为只是一时大意,遭了这武士的暗算,同时更想给自己挽回面子,所以他叫众人散开,自己一个人来打发。
小兰朝他叱道:“你说什么?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谁是杂种了?”
秦问天一怔:“你——!”
“我怎样了?你这样骤然向我们少寨主出手,光彩吗?要是我出手,你就不是无伤地摔了出去,而是爬也爬不起来。”
“好!本长老就先教训你这位泼妇!再教训那杂种!”
说着,秦问天骤然出手,一招歹毒的招式,就想将小兰抓过来,小兰身形轻闪,利剑刺出,要不是秦问天见机缩手,他这一只爪子便给小兰削了下来。小兰这一招剑式,是地地道道的武当剑派的两仪太极剑法招式。
秦问天又是一怔:“你,你是武当派门下的俗家弟子?”他不由看了武当派掌门一眼。
武当派的掌门人云风道长及武当派的人也愕然起来,怎么这个小魔头身边的女武士,竟会是武当派的弟子?她是哪一门下的俗家弟子?不然,怎会太极两仪剑法?至于其他门派的掌门人,更是十分的愕异,武当派有人与猫儿山同流合污么?而且还是一个护卫武士,那不太丢人了?名门正派的弟子,就是怎么的不肖,也不能沦落为一个人身边的护卫武士。
小兰说:“你简直是胡说八道,谁是武当派的弟子了?”
“你不是,可是你的剑法……”
“你以为只是武当派有这一招式,别的门派就没有?”
“好好!你既然不是武当派的弟子,本长老就没有任何顾忌,放手与你交锋了!”
“你要是不怕你这一双脏爪子断了,就只管出手!”
“看招!”秦问天声落手出,又是凌厉惊人的分筋错骨手法。他这一双手苦练了几十年,十个手指,宛如钢爪一般,不但可以将对手的筋骨抓碎,更能将整整一块肉撕了下来。但他碰上的是太乙门下的女弟子,是活该倒霉!小兰不但会太极两仪剑法,更会太乙剑法和越女剑法的精湛招式,在剑法上,真可以说是奇变莫测。她在闪过秦问天的两招以后,剑一出击,就令秦问天主动变被动,转眼之间,小兰只出手三招,不但划伤了秦问天的手,剑尖更点在秦问天的脑门上,娇叱一声:“不准动!”
剑尖冷冰冰地点在自己的脑门上,剑气更寒彻入心,秦问天哪里还敢乱动?钟离雨急说:“兰妹,千万不可伤了他性命。”
第五十四回 危机化解
第五十四回 危机化解
上回说到钟离雨叫小兰剑下留情,千万别伤害了秦问天长老。小兰便收剑跃退到蓝琼身边,对魂飞天外的秦问天说:“要不是看在我们少寨主不想与中原武林为敌的情分上,你这么骤然出手伤害人,就算我不杀了你,也要废去你这双害人的爪子!”
这一下,群雄真正惊震了!要是说刚才秦问天长老给人扔了出去,是一时大意没提防,而这一次,他却是有备而战,并且还是先出手的。可猫儿山小魔头身边的一个女武士,只出手三招,便令秦问天全无反抗之力,闭目受死。别说场外的群雄惊震,就连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蓝琼身边的武士,也有如此一流上乘的武功。怪不得这个小魔头,全无惧畏来见天下群雄了!邵家父子一时间目瞪口呆。原先他们打算集天下群雄,挟武功威慑,令猫儿山人惊畏,不战而降。却想不到猫儿山除了大小五位寨主外,连小魔头身边的几个武士,也有如此惊人的武功。看来猫儿山群匪,真的不能轻视。靠武功威慑,似乎对猫儿山人起不了什么作用。怪不得三个条件,他们一条也不答应了,看来只有开战了。
邵老寨主在秦问天败北之后,正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应付。当然,他最希望在座的一些掌门人出来教训猫儿山人,可是他手下的一些长老和堂主们,却纷纷涌了出来,要为回龙寨挽回面子,一个个刀剑出鞘。钟离雨不由大喝一声:“在下奉劝各位,千万别乱来。我们少寨主只想来谈判,不希望刀剑相见,发生流血事件。”
钟离雨这一声大喝,便显示出内力的深厚,声浪已震得人耳膜发痛。在场群雄,更是惊震不已。这一位武士,何只是一位上乘高手,内力的深厚,更不在在座众掌门人之下。
蓝琼这时对邵老寨主说:“请邵寨主约束好手下人,晚辈的确是为平息这场交锋而来,不想与贵寨发生任何冲突。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
邵震山少寨主冷冷地说:“你们不接受三个条件,还有何话可说?”
蓝琼说:“邵少寨主,要置一个人于死地,总得有个情由,就是官府处斩一个人,也得三审六问,在人证物证之下,才可处斩。而在座的都是各大门派的掌门,武林中的大师,全都是在江湖上有名的侠义人士,总不能以强凌弱,恃众欺少,不问情由,胡乱要处死一个人吧?不然,同黑道上的凶残魔王有什么区别?晚辈再三声明: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派的云道长之死,绝不是我们猫儿山人干的。”
崆峒派的杜掌门说:“就算姚长老、云道长之死,没人证物证是你们干的,但你们的其他罪行,人神共愤,也足令你们在江湖上除名了!”
蓝琼问:“请问杜掌门,我们猫儿山有什么人神共愤、不可饶恕的罪行了?”
“你们四处打家劫寨,杀人放火,这难道不是罪行?”
“不错!我们是四处打家劫寨,杀人放火。试问杜掌门,你们在西北一带,曾一举杀了祁连山七狼,连毁了六盘山六个村寨,将它们夷为平地;跟着又灭黑石堡,干掉了黑面虎全家大小二百多口,这事又怎么说?”
杜掌门板着脸说:“这是我们的侠义之举,为人间除害,怎能与你们打家劫寨,杀人放火同日而语?”
“不错!杜掌门行的当然是侠义之举,志在为一地的百姓除害,对黑石堡堡主黑面虎这个残忍成性、血债累累的惯匪,杀了更大快人心。可是将他家大小二百多口全部歼杀,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你——?”杜掌门顿时怒视蓝琼。的确,屠杀黑面虎满门,是崆峒派一件最不光彩的事。不但受人指责,就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议论崆峒派这事做得太过分了。当时,杜掌门的确不知情,是由他的大弟子,武林中人称铁掌无情练航率队的。练航是人无情,掌更无情,冷面冷心,杀起人来十分残忍。他本来就与黑面虎有切齿仇恨,借此机会,率领崆峒派大开杀戒,将黑面虎一家大小二百多口,不分男女老幼,一概歼灭干净,从而惊震了西北武林。而且令人不齿的是,他更奸淫了黑面虎的妻妾女儿。当时,身为崆峒派的弟子九重掌巫昶,就是为这惨案与练航反目,指责他太无人性,更不满掌门人杜冲对练航的纵容、袒护,一怒而离开了崆峒派。事后,杜冲知道了练航真的是奸淫人妾女,大为震怒,不但下令驱逐练航出教门,更派人捉拿练航,就是不杀他,也要废去了练航的一身武功。可是练航不但反抗,更一怒之下,杀了两个来捉拿他的师弟,从而在江湖上消失了,崆峒派四处派人追踪,也不知练航的去向。多年以来,江湖上再也不知练航的踪迹。
杜冲为这件事一直觉得愧对武林,但在人们的面前,杜冲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认为已清除了不肖的弟子。现在蓝琼一提这件他最不想提起的事,他一下变色怒视蓝琼,喝道:“这是本门派不肖弟子所为,本掌门已清理了门户,你提这件事是何居心?”
“晚辈没任何居心,晚辈只想说明一点,猫儿山所干的一切,也是为一方百姓除害,杀掉了该杀的人,问心无愧。”
老怪物一下站起来:“哦?那么说,你们也是在行侠仗义了?”
“万里老掌门,行侠仗义我们不敢自说,但我们所干的一切,的确是安民除暴,绝不伤害平民百姓,更不滥杀无辜。正所谓口讲无凭,以事实为据,晚辈前来,除了想向天下群雄说明之外,更恳请各位武林前辈、天下忠直正义之士,分成几路人马,不妨前往猫儿山附近一带,明查暗访猫儿山人的所作所为,向当地百姓和过往客商深入了解。要是猫儿山人有滥杀无辜,伤害平民百姓之事,晚辈愿自尽以谢天下!”
蓝琼这一席话,更是说得在情在理,情真意切,令所有群雄为之动容。就是在座的一些掌门人,也不禁暗暗点点头赞许。组成几队人马去调查,不胜过兵分四路去围猫儿山?均认为这是平息一场刀光剑影互相仇杀的好办法。
老怪物又问:“你真的敢保证你们猫儿山人没滥杀无辜,伤害一个平民百姓?”
“万里老掌门,晚辈在这里不想多分辩,恳求各位前辈前去调查就清楚了!”
邵老寨主一声冷笑:“你们是不是想拖延时间,布防一切?”
接着回龙寨的一位堂主说:“不错!说不定这是你们猫儿山人的诡计,我们才不上当。派人去猫儿山调查,要是你们在暗中突施冷箭,骤然出手,调查的人不像姚长老和云道长一样,惨死在猫儿山中?”
回龙寨的人一下起哄:“寨主,我们千万不能答应!”“寨主,我们万万别上当。”“对!别让这小子的花言巧语骗了!”“干脆,将这小子拿下了再说。”“……”
这么七嘴八舌的一起哄,群雄们又有些动摇了。
蓝琼等众人闹过后问:“要是你们不相信,在下也无话可说。试问邵老寨主,你的意思是非要刀剑相见不可了?”
“蓝少寨主,你想不兵戎相见,最好答应这次大会所提出的三个条件,不然,一切免谈。”
蓝琼说:“既然邵寨主这样恃强凌弱,不讲道理,不分是非黑白,我们猫儿山的二三百个弟兄,个个也不是任人欺侮的怕死之辈,宁愿战死,也不能接受这种平白无辜的罪名。晚辈只是痛心,要是一开战,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冤死在山野之上,尸横在悬崖深谷之中。我们猫儿山人,是为自卫而战,哪怕是全部战死,也感到光荣。而你们,恐怕死的人比我们更多。”
“你想恐吓我们?”
“邵寨主,晚辈绝不是恐吓,所讲的是事实。我们有二三百个视死如归的弟兄,可以凭山势之险,深谷之幽,任意出没,伺机出击,打了就走,不与你们作正面交锋。因为这不是什么武林比武,以决胜负;而是一场生死之战,一开战,便不择手段,甚至我们可以留下一些人在猫儿山与你们周旋,其他人出奇不意,袭击贵寨的各处堂口,就像当年言家寨对付西域的碧眼老魔一样,所以请邵寨主三思。晚辈的意思,还是不以兵戎相见为好,避免双方伤亡惨重。说得不好听的,我们猫儿山都是一群没有家业财产的亡命之徒,烂命一条;而邵寨主偌大的家业,将来也难免毁于大火之中。”
蓝琼这一番不卑不亢,陈说利害的话,又令群雄愕然相视,也令邵老寨主不得不沉思了。真的要开战,猫儿山人采取这样的打法,哪怕是毁了他们的山寨也没有用,战争将没完没了,不知何日才能平息。
蓝琼又说:“邵寨主,你在江湖上向有仁厚长者之称,难道听了这些强加给我们的罪名,还不惜大动干戈,置这么多的生灵于不顾?那你仁在哪里,义在何方?晚辈此来,只是想说明我们并没有你在武林帖中列举的罪行,望天下群雄前往调查而已。要是我们有这些罪行,不但晚辈,就是猫儿山几位寨主,也甘愿自尽以谢天下,就可避免这场战祸了!邵寨主何苦要苦苦相逼?”
这时,少林寺至化禅师说:“邵老施主,蓝少寨主所说的极是,我们不能置这么多生灵于不顾,应该去调查清楚才是,不能单听一面之辞。”
穆婷婷这时也说:“邵寨主,我们当然不怀疑邵寨主在武林帖所列举猫儿山人的十大罪行,但是不是这样,我们大家都不得而知,也难保邵寨主听了江湖上或手下人的一些夸大之辞,我们派人去调查一下也好,以免错杀了无辜。要是罪行是真的,我们也叫猫儿山人死而无怨。首先,我们慕容家就不会放过了他们。”
老怪物也说:“不错!我们点苍派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我老怪物便可直挑了他们的山寨,才不管他们山险谷幽。”
小神女也出声了:“邵寨主,我看先调查清楚,也好过错杀了无辜的人,到时后悔也迟了。邵寨主,我跟你说一句实话,当初我们侯府商队遭到山贼们的血洗时,我们曾经也怀疑是回龙寨人在幕后指使的。”
邵老寨主一怔:“什么?怀疑是我们?”
“是呀!曾经有人是这么对我说。”
“小女侠相信了?”
“邵寨主,我没什么江湖经验,更不知道人心是这样的险恶,会栽赃嫁祸,我当然相信啦!我和我哥仇恨异常,要来回龙寨讨还血债,人命人偿。幸好有人劝我们千万别鲁莽行动,冷静下来,先查清楚再说。后来我们查清楚了,原来与你们无关。邵寨主,要是我们当时仇恨蒙心,真的会找你们算帐,我们今天就是仇敌了,我也不会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啦!”
小神女这一番话,明是说自己,暗是在骂邵家父子栽赃嫁祸,意图挑起江湖上的仇杀,同时也暗示丐帮和武当派的人,千万别给仇恨蒙了心,受人摆布,杀错了人。
少林寺的至化禅师说:“善哉!善哉!幸好小施主没相信谗言,没鲁莽行事,不然,就铸成大错了!阿弥陀佛!”
邵家父子听了无话可说,邵老寨主心下十分思疑,是谁说是老朽在幕后指使了?差点令这一对厉害人物向自己兴师问罪呢!
小神女说:“邵寨主,猫儿山的事,是否大家都冷静一下,将事情查清楚了再说?不然,冤枉了人,杀错了人,就掀起江湖上一连串的互相仇杀了,那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葬身在荒山野岭中呢。”
至化禅师又说:“阿弥陀佛!邵老施主,看来我们是应该先查清楚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以及猫儿山人的种种罪行后动手才好,不然,那将是一场人间的浩劫!”
丐帮金帮主这时也说:“看来,我们是应该先查清楚再说,不查清楚就兴兵动武,也有失我们侠义人士的声誉。”
其他掌门人也一致说:“不错!既然猫儿山人信誓旦旦,要我们将事件查清楚,那我们也就查清再说。不然,在天下人看来,我们是有点恃强凌弱了。”
邵老寨主眼见大势已去,兵分四路扫平猫儿山的行为已不可实行,要是自己再坚持己见,不但有失众心,更有损自己以往仁厚长老风度。便说:“既然各位这么说,那我们就派人去猫儿山四周一带查清楚,然后再行动不迟。”
蓝琼更是在心里感激穆婷婷、点苍派夫妇和小神女在暗中的相助,他向四周人群深深一揖说:“各位武林前辈天下群雄,晚辈在此多谢了!”
门长老冷冷说:“小子,你别高兴,要是查清了事情是真的,我老叫化要你们的头来祭奠我们姚长老的英魂!”
蓝琼也正色说:“门长老,要是有确实证据证明姚长老、云道长之死是我们干的,不需门长老动手,晚辈愿亲自将头颅奉上!”
“好好!小子,你记住这句话!”
“晚辈当然记住,绝不食言!”蓝琼又向在座的人一揖说,“各位武林前辈和邵寨主,要是没别的说,晚辈就此告辞!”
邵老寨主为显示自己的仁厚风度,对儿子邵震山说:“震儿,你送蓝少寨主下山。”
邵震山应了一声,对蓝琼说:“请!”他带着四位随身护卫武士,送蓝琼一行六人离开了狮子坪。一场声讨猫儿山人罪行的武林大会,给蓝琼一来,全打乱了步骤。现在反而变成派什么人去调查,了解事件真相的大会。蓝琼这一行动,真正是不费一兵一卒,让一场血腥仇杀消失在无形之中。这又完全是一阵风、聂十八、穆家姐姐暗中计划的一着棋。先将这一场仇杀平息下来,以后事情便好办了。这也是一次不动刀剑的较量。
邵老寨主待蓝琼走后,便向在座的众掌门人与各地豪杰问:“诸位,我们派什么人去猫儿山一带调查这伙匪徒的种种罪行?”
至化禅师说:“这事,最好由老施主作主,该派什么人就派什么人去,因为各门派来的人,都不熟悉猫儿山一带的情形,也不谙当地的风俗民情,易发生误会。”
“禅师说的是,这事本应由敝寨一力担当。可是,没其他门派的人参加也不大好,同时猫儿山的匪徒们不但不心服,也会诸多狡辩。因为以往,我们和猫儿山的匪徒们发生过几次交锋。老朽看,不如请衡山派的人去明查暗访为好。”
老怪物说:“说到桂北一带的风俗民情,慕容家的人最清楚不过了,我们不如请慕容白少庄主和穆婷婷女侠去调查,武林中谁不知道慕容家在江湖上的威望?一向行侠仗义,大公无私,不怕猫儿山的人不服。”
邵老寨主忙说:“要是慕容白大侠和婷女侠能去就最好了。只是这事,太过委屈了白大侠和婷女侠,调查一事……”
穆婷婷说:“邵寨主,别客气,为了武林,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夫妇两人,前去调查好了!”
在座众人一听,莫不赞同。至化禅师说:“有慕容施主和婷女侠去就最好,婷女侠机敏聪慧,武功惊众,慕容施主更是为人稳重,公正无私,一定会查出结果来。”
邵老寨主也说:“慕容大侠和婷女侠肯屈就太好了,谅猫儿山一带匪徒也不敢在你们面前施展任何阴谋诡计。”
婷婷说:“邵寨主,单我们夫妇两人前去也不行,还得有其他门派的人前去才好。”
“哦?婷女侠的意思想叫谁去?”
老怪物说:“我老怪物也去!”
小芹说:“你这老不正经的,你去干吗?”
“去调查呀!”
“去调查?你别老糊涂的醉倒在猫儿山中,又要叫人去调查你了!你,哪儿也不准去,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
婷婷笑了笑说:“姨父,你老人家就别去了。你想喝酒,我想回龙寨一定有不少的美酒。”
邵老寨主忙说:“敝寨别的不敢说,说到美酒,我们有的是,有山西的竹叶青,四川的老窖,贵州的茅台,绍兴的女儿红。”
老怪物睁大了眼睛:“真的?那我老怪物哪儿也不去了!”
婷婷又对至化禅师说:“老和尚,少林寺是武林中的北斗,而老和尚更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高僧,你说的话极有分量,所以这次调查的事,你可要参加才行。”
“阿弥陀佛!婷女侠,如果有助于平息这一场江湖的仇杀,老衲乐意参加。”
“老和尚参加真是太好了!”婷婷又对邵老寨主说:“邵寨主,单是我夫妇和老和尚参加也不行,应有各门派的人一同参加这次调查,分成四组人马,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调查猫儿山的罪行。而且四组人马,都有贵寨的人参加,尤其是贵寨的端木堂主,非得参加这次调查不可。他在江湖上有第二神捕之称,办案经验老练,对调查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有他参加,更能查出真正的凶手。邵寨主,你看怎样?”
“好好!婷女侠这样说,老朽莫不从命!”
“邵寨主,这次武林大会,是你主持召开的,我只是提提建议罢了。这四组人马,如何分派,他们各组应去哪里调查,这一切,我们还是听你的调动。”
“婷女侠客气了!老朽责无旁贷,将尽力而为。今后的一切事,还望天下群雄支持。”
“邵寨主,你尽管放心,大家都是侠义道上的人,没有不支持你的。”
婷婷又说:“邵寨主,除了各门派派人参加这次调查外,是不是我们也欢迎天下群雄,也来参加?”
“对对!天下群雄有热心者,我们当然欢迎!”
九龙门的毒蝴蝶也站起来:“要是你们不嫌弃,我也参加这次调查行动。”
婷婷笑着:“有你这九龙门的掌门人参加,那太妙了!因为熟悉、精通桂北一带的民情和苗、瑶、黎、侗、壮等少数族人语言的,恐怕武林中没任何门派比得上你们。”
毒蝴蝶笑着说:“要不,我也不参加了。”
邵老寨主说:“有掌门夫人的参加,老朽更是无限欢迎!”
婷婷又问小神女:“小女侠,你参不参加这次调查行动?”
小神女摇摇头:“请原谅,我和我哥有事不能参加了,而且大会开完后我就离开。”
邵老寨主听了一怔。他内心里,极想将这一对武林中的奇珍异宝留下来,想办法成为回龙寨得力的手下。他们一走,那不落空了?急问:“小女侠有什么事要急着走的?”
“找一伙神秘的人呀!”
邵老寨主更是暗吃一惊:“什么?找一伙神秘的人?谁?”
不但邵老寨主暗吃一惊,就是在座的各掌门人听了也愕然起来,心中困惑:什么神秘的人物?“
小神女说:“就是鬼脸帮呀!”
“鬼脸帮?”邵老寨主又脱口而问。
“邵寨主,他们不神秘么?”
邵老寨主一颗心放了下来,连忙说:“不错!他们的确是最近在江湖上出现的一伙神秘的人物。不过,他们行踪异常诡秘,小女侠如何去寻找?”
有关鬼脸帮的事,在场的人,几乎大多数的人从没听闻过,有的虽然听说了,只知道这伙人行踪极为诡秘,武功又高,不但不与武林人士来往,更不多在江湖上出现,他们的一切,不为人知晓。除了回龙寨,就只有丐帮的金帮主、崆峒派杜掌门和武当派的石道长,与鬼脸帮人见过面,交过手,都败在鬼脸帮人的手下,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幸而他们只为财富,不与武林为敌,也没听说他们滥杀无辜,这才使武林人士略为放心。
现在他们听小神女说要去寻找鬼脸帮人,又怎不惊奇愕然?当然,丐帮、崆峒、武当有人知道侯三少、侯三小姐与鬼脸帮人有仇恨,回龙寨人更清楚事情的起因与经过,小神女声言去寻找他们,并不感到奇怪,但也不禁暗暗为侯家兄妹担心。
这时小神女却说:“邵寨主,他们不是曾在这一带出现过么?不瞒你说,要不是我曾经答应过参加这次大会,我早已去追踪他们了。不过现在也不算迟。我想,我有办法追踪到他们。邵寨主,这次武林大会已开完了吗?开完了,那我和我哥就告辞了!”
邵老寨主忙说:“小女侠,老朽的意思,你们还是留下来的好。”
“留下来?”
“不错!留下来。鬼脸帮人行踪神秘莫测,小女侠去何处追踪?不如等老朽派出大批人手,四处去打听鬼脸帮人的行踪,一有消息,便告诉小女侠前去找他们。”
“不不!邵寨主,我多谢你的好意了!我不想回龙寨为了我而与鬼脸帮人结怨。而且这件事,我们更不愿其他人Сhā手。何况,你们正忙着调查猫儿山之事,我就更不想妨碍了你们的大事。这事,只是我侯家与鬼脸帮人的恩怨,由我们侯家来解决好了。邵寨主,要是没事,我和我哥就告辞啦!”
穆婷婷问:“小女侠,你也不想我慕容家相助么?说实话,听说鬼脸帮人武功高深莫测,我也想会会他们!”
“不不!婷女侠,你还是先调查猫儿山的事为好,我的事,真不想任何人Сhā手!”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Сhā手了,以后,我再去找鬼脸帮比试;但也是我与鬼脸帮的事,与你侯家无关。”
老怪物说:“不错!就是我老怪物,也要去会会他们,看他们的武功高,还是我老怪物的武功好!”
小神女笑着说:“当然是你这老怪物的武功好啦!”
“哦?你怎么知道我老怪物的武功比他们好了?”
小芹说:“你这老东西有个完的没有?好像什么事都有你一份。”她又对小神女说,“小女侠,你别理他,你有事就快走,不然,他缠你缠个没完没了。”
小神女一笑,她和小三子向在座诸人深深一揖:“各位武林前辈,我兄妹两人告别了!”
说完,小神女拉着小三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轻功离去。真是快似电闪,单小神女和小三子这份轻功,便令群雄惊讶愕异,连至化禅师也不禁赞了一句:“这真是武林中绝好的轻功,当今少有。”
这时狮子坪上,夕阳西下,晚霞似火,染红了整个狮子坪的山野、树林。小神女和小三子,宛如两只疾飞的归林小鸟,消失在晚霞中,飞落到远远的山林中。在群雄一片惊讶的目光中,邵老寨主的目光却与众不同,他不知是忧是喜,是惋惜还是担心,他内心里,比任何人都复杂。
这时,一些看热闹的人,在猫儿山小魔头蓝琼离去时,已散去了一半,认为再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本来他们一心想看看中原武林各位有名的宗师们的风采与惊世骇人的武功。尤其是猫儿山的蓝琼骤然而来时,几乎是这次武林大会热闹的高峰,认为准有一场惊心动魄的交锋,展示各门派武功精湛的绝招。谁知几乎没见到任何交锋,就是有交锋,也宛如电闪,一闪即逝,有的还根本看不出双方之间是怎么出手的。回龙寨的一位所谓长老似的人物,没二三招便败在猫儿山少寨主一位女护卫武士的剑下,以后又是一轮舌战,猫儿山的少寨主便离去了。看来这一场江湖上的交锋,恐怕是再也打不起来,所以一半人便离去了。当小神女、小三子一走,看热闹的人又散去了一大半,现在四周山坡上,只有星星点点的一些人没有走,想看看大会的结果怎样。
结果是邵老寨主与一些掌门人交谈了几句,便宣布大会结束。因为暮色已缓缓降临,不散会也不行。关于派什么人去调查,如何分组,由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今夜在回龙寨中的凌霄楼上,再挑灯商议。
这一次由邵家父子精心策划的武林大会,开得有些虎头蛇尾,对回龙寨的人来说,更不是滋味。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可以说是没有达到,而且还在天下群雄面前丢了丑,更不要去说由群雄推选自己的寨主为武林盟主,去指挥这一次扫荡猫儿山人的行动。邵老寨主原先计划的一切,给猫儿山的小魔头一来,全打乱了,弄得要草草收场。再也见不到群情激昂,组成四路大军,刀闪闪马萧萧,连夜出发,奔袭猫儿山的壮举。
邵老寨主只好吩咐燕四娘和其他的一些堂主,分头安排来参加大会的各处群雄,自己与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离开了狮子坪,转回回龙寨了。
第二天,除了各派参加调查的高手留下来之外,其他的人纷纷打道回府,等待调查的结果再相聚。回龙寨一下冷清下来,就是寨下的回龙镇上,各处来看热闹的浪侠刀客、豪杰壮士,也纷纷离去,只有一些好赌的人留下,再也没几日之前那么人头涌涌的繁华,彻夜的灯火通明,一切恢复了常态。
再说小神女和小三子离开了狮子坪,他们先是向东北方向而去,最后在夜色苍茫之中,骤然一转,直往南面而去。他们并不是去追踪什么神秘的鬼脸帮,而是去追踪猫儿山蓝琼他们。
月夜,月光似水,将山野、森林、小溪照得一片银色。小神女在一处山峰上停下来,四下观望。只见山峰下不远之处,有灯光点点,隐隐传来初更的敲打声,不知是山中的一处大山寨,还是深山里的一个小市镇。小三子虽然跟随着小神女,心里却一直纳闷,不明白小神女怎么突然要离开回龙寨。这时他忍不住问:“妹妹,我们怎么不留在回龙寨?”
“我们留在回龙寨干吗?我才不愿意和那些一本正经的糟老头儿在一起哩!”
小三子感到小神女有点任性胡闹了,说:“钟离大侠和兰女侠不是要我们留在回龙寨中,暗中注意有什么可疑的人物么?”
“有婷姐姐和老怪物他们,用不了我们去注意。”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追踪神秘的黑风教人呀!”
“什么?我们去追踪黑风教的人?”
“是呀!要不,我干吗要连夜离开回龙寨了?”
“妹妹,你知道黑风教人在哪里了?”
“不知道呀!”
“那你怎么追踪?”
“追踪那个猫儿山的小魔头呀!”
“什么?追踪他?”小三子一时怔住了。
“我们不追踪他又追踪何人?”
“他是黑风教的人?”
“嗨!他怎么是黑风教的人呵!”
“那我们追踪他干吗?”
“三哥!这你也不明白?这个小魔头在武林大会上出现,一下打乱了邵家父子扫平猫儿山的计划,回龙寨的人不恼怒?”
“这又怎样?”
“邵家父子和回龙寨的人会甘心吗?就算他们甘心,混入或者隐藏在暗处的黑风教人也不会甘心,他们一定有所行动。”
“他们会在半路暗算粉面哪咤?”
“三哥,你试想一下,他们要是将这个小魔头干掉了,将会引起什么样的结果来?”
“那猫儿山的人势必要复仇了!”
“猫儿山的人一复仇,邵家父子不更有理由邀集天下群雄,扫平猫儿山么?这不正中了黑风教人的阴谋诡计,掀起了一场江湖上的大仇杀?到时谁也制止不了!”
“妹妹,我明白了,所以我们这次跟踪他们,就是暗暗保护他们。”
“三哥!明的保护有钟离叔叔和兰姨他们,用不了我们出面。我们只要注意暗的偷袭者,尤其注意一些蒙面的黑衣人出现,他们极有可能就是黑风教的人。当然,他们来三四个高手,钟离叔叔和兰姨完全可以打发掉他们,要是他们骤然涌现一伙人,钟离叔叔他们就照顾不过来,就需要我们出手了!”
“妹妹说得不错,那我们赶快追上他们才好。”
“不用追了。”
小三子一怔:“怎么不用追了!”
“因为我已察觉到小魔头他们就住在那一处有灯火的人家,现在我们只注意四周有什么可疑的夜行人物出现,防他们在暗处下毒或者施放有毒的暗器。不过,这种情景在今夜不大会出现。”
“哦?怎么不会出现了?”
“因为这一带仍然是回龙寨所管辖的地盘,要是小魔头在这里给人干掉,邵家父子逃不了干系,武林人士也会怀疑到是邵家父子干的。邵家父子不会这样傻。不过为防万一,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三子这时更是佩服小神女的机警过人,不由说了一句:“妹妹,你这么机敏,考虑周到,我实在佩服。”
“哎!你别夸我,我机灵是有,但遇事考虑得这么周到,完全是婷姐姐教我的。要不是婷姐姐叫我这么做,我现在还留在回龙寨哩!”
小三子一时愕然:“婷女侠几时和你说过话了?我记得去回龙寨后,我们一直和邵寨主在一起,婷女侠没有和你单独说过话,就是坐也不坐在一起,她怎么会叫你这么做?”
“哎!我们是用密音入耳之功说话的。”
“密音入耳之功?”
“是呀!”
原来蓝琼一到大会时,小神女有些担心,婷婷便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小妹,你别出面,一切由我来处理好了,不会出大事的。”后来在蓝琼等人告辞之后,婷婷又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小妹,你想追踪黑风教和那些下毒的人,最好跟踪小魔头等人,回龙寨的事,由我和老怪物来打理了!”
所以小神女一直在大会上不出声,以后又借口要追踪鬼脸帮而离开狮子坪,这些情况,小三子是不知道的。
小神女又说:“好啦!你在这山峰上等我,我去那灯火处弄些吃的东西回来,顺便看看钟离叔叔和兰姨。三哥,你可要注意四周一切的动静呵!”
“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小神女便闪身而去。不到半个时辰,小神女便转回来了,带回了不少吃的。小神女说:“那里真的是一个小市镇,钟离叔叔他们就住在镇子一间客栈里。三哥,这四周一带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夜行人吧?”
小三子说:“没有。”
“那小市镇四周一带,也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物,看来在回龙寨四周百里之内,回龙寨的人不会乱来,恐怕黑风教的人,也不敢乱来。今夜里,我们可以放心睡了。”
小三子一边吃一边问:“你有没看到钟离大侠了?”
“见到了,钟离叔叔够机警,我还没进镇子,他便悄然出现在我身后了!”
“他说了什么没有?”
“当然说啦,他叫我们放心,也别进镇子里去。”
“哦?为什么?”
“因为小镇上的客栈,不但是回龙寨人开的,客栈里全是回龙寨的人,就是在镇子里,也有回龙寨的暗哨,叫我别让他们看见。”
“哦?那你怎么弄到吃的?”
“是钟离叔叔给我们弄来的。三哥,看来我们今后别在乡镇和大道上出现,专走山野、森林,避开回龙寨人的耳目,以免让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妹妹,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化装,万一就是让人撞见了,也认不出我们来不更好?”
“这样也好,有时不得已要穿村过镇时,我们就分开来。不然,人家看见我们成双成对的,精明老练的武林人士见了也会思疑,会想到我们有可能是侯府兄妹。”
“那我们也不可分离太远了。”
“三哥,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妹妹,我是不放心你。我起码是个小伙子,一般不会引人注意。”
“嗨!我不会扮成假小子吗?”
“妹妹扮成假小子就更好了!”
是夜,他们兄妹两人吃了饭以后,便在山峰上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休息过夜,在山野中风餐露宿,对小神女和小三子来说,那是习以为常,没什么有不便之处。
在同时间,回龙寨的凌霄楼上灯火通明,邵家父子与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商议派出人员去调查之事。最后商议的结果,由慕容白、穆婷婷、丐帮金帮主和门长老,会同回龙寨的白虎堂堂主三眼神,以及桂林堂的堂主一见愁史寅,负责在猫儿山南面一带的地方调查;由少林寺至化禅师和武当、峨嵋两派的掌门人,回龙寨的青龙堂主及全州堂堂主郝海天,负责猫儿山东面一带的地方调查。猫儿山北面的一带地方,就由崆峒、衡山两派的掌门人和邵震山少寨主率领,会同回龙寨在新宁的堂主廖大化调查;西面,就由华山派掌门逍遥真人、九龙门的毒蝴蝶、回龙寨的叶飞长老,会合回龙寨通道堂堂主伍元前往调查。至于没有调查任务的各门派和各处群雄,就先行回去等候调查结果。
凌霄楼会议散后,各门派的掌门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邵家父子都转到了自己的密室中,会见了心腹,除了秦问天几位长老外,连铁衣僧也在场。他们连夜商量应变的办法,不然,这一次精心安排的武林大会,耗费了那么多的钱财,一切计划却将全部付诸东流。
邵老寨主内心是十分的震怒,自己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猫儿山的小魔头会骤然出现在武林大会上。也恼怒猫儿山四周一带的堂主,居然没察觉到小魔头等人的行踪,让他们全无阻拦而来到了回龙寨开大会的地点,要是事先知道,在半路上就将小魔头等人干掉,那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邵老寨主在恼怒中也十分纳闷,他想不明白小魔头等人竟然能混过了自己在各地的耳目,仿佛是从天而降,一下出现在狮子坪,事先全无半点动静。邵家父子不但在猫儿山四周布下了耳目,就是在猫儿山群匪中,也有自己的卧底,哪怕猫儿山人的一举一动,他父子二人,很快就会知道。可是这次这么大的事件,居然不知道。莫非是自己的卧底叫猫儿山识破了?他贪生怕死,背叛了自己,还是其他的问题?正因为这样,邵家父子才连夜召开秘密大会,商议应变的对策。
邵家父子恐怕不会想到,粉面哪咤蓝琼这一次的行动,完全在一阵风、穆娉娉安排之下,除了五位寨主知道外,猫儿山其他人一个也不知道,行动十分秘密。真正跟在蓝琼身边的只有一个贴身武士,其他的是幽谷大院的飞虎队成员。蓝琼是连夜在一阵风的带领下,走荒山野岭,从猫儿山直去融安县长沙镇,化装成一般行商走贩,坐船直下柳州府马平县,取道广东,北上湖广衡州府,从而避开了回龙寨的所有耳目。蓝琼等人一到衡阳,便化装成江湖上的游侠刀客,混迹在前往参加武林大会或看热闹的人群中,进入了回龙寨。回龙寨在这一带的耳目,怎么也想不到蓝琼会转了这么一个大圈,从东北方向而来。他们只将注意力放在南面、东面和西面来的各处群雄,忽视了北面和东北方向的。的确,从这个方面而来的群雄,都是中原、江南一带的江湖人士。
钟离雨和小兰,在事前当然也知道蓝琼的到来,他们在参加武林大会前,里面早穿好了一套猫儿山人护卫武士的服装。当九龙门毒蝴蝶等人大闹会场,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身上时,钟离雨夫妇便悄然离开了原来的坐处,脱下了外衣,混入到蓝琼的护卫武士中去了。毒蝴蝶出现时的混乱平静下来之后,蓝琼等人便出现在狮子坪上了。他的到来,真好像从天而降,一时之间,弄得回龙寨所有的人措手不及,全打乱了邵老寨主的计划。
这一行动,连小神女也不知道,所以蓝琼的出现,她和小三子都惊愕起来,暗暗为蓝琼担心。
黎明前,邵家父子的秘密会议结束,这一次秘密会议可以说是一次兴云播雨的会议,邵家父子不希望看到一个和平晴朗的日子。希望风起云涌,他们兴的是乌云、播的是腥风血雨,从而对自己有利,会议散后,各自分头行动。他们一个个消失在黎明前最为黑暗的那段时间里,没惊动寨中的任何人。
黎明到来,回龙寨仍然是一片宁静,似乎回龙寨的所有人,经过昨天整日的劳累与紧张,了却了一件心事,一个个放心而睡。除了燕四娘一些手下巡更守夜之外,其他人都去与周公相会,寨内没人走动。
在山峰上的小神女和小三子却醒了过来,登上山峰的最高处,凝视黎明时宁静的大地。但那小镇上,却有炊烟升起。小神女凝神倾听,对小三子说:“钟离叔叔和兰姨他们,已打点行装,准备启程了!”
小三子说:“妹妹,那我们也动身吧!”
“慢着,三哥!你看。”
小三子顺着小神女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白鸽,从小镇里的一户人家中冲天而起,在蓝天下盘旋了一会,便往北面方面飞去,小三子说:“这是信鸽。”
这只信鸽,往北面飞去,正好经过小神女所在山峰的上空。小神女身形闪电般骤然跃起,凌空将信鸽抓在手中,飘落下来,一看,果然信鸽的一只脚上绑了一节小小的竹管。小神女从竹管里取出一张小小的字条,打开来看,上面写着短短的一句话:“他们已朝新宁方向而去。”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不知是什么人寄出,也不知道给谁。
小三子说:“这是回龙寨在小镇上的耳目,向回龙寨报告蓝琼等人的去向。”
小神女说:“你不准是黑风教的人,向他们的教主报告么?”
“对!也有这个可能。妹妹,那我们怎么处理?跟踪这一只白鸽?追查黑风教人的下落?”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要是它是回龙寨人放出的白鸽,那我们不白跟了?看这白鸽飞的方向,正是回龙寨的所在地。”
“那我们……”
“三哥,你看,又有一只白鸽从小镇飞出来了!”
“哦!?他们再放白鸽干吗?难道他们发现这只白鸽给我们捉住了,再放第二只?”
“不!你看,这只白鸽是往南飞的,方向不同。”
小三子一看,这只白鸽果然是向南飞去,也正是新宁县城的方向,是蓝琼所要去的方向。小三子问:“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我看,我们在暗中先保护蓝琼等人的安全为上,别去跟踪这只白鸽了。有人这么严密注视他们的行踪,恐怕在他们回程道上,会有人向他们伏击。”
“妹妹,那我们手中这一只白鸽……”
“我看,我们放了它,别打草惊蛇。”
“这样也好,要是他们不见了这只白鸽,一定会思疑,会改变行动。”
“好!那我放了它。”
小神女将字条放回竹管里封好,便将白鸽放飞,这只白鸽在空中盘旋一圈,继续往北飞去。小三子凝视它远去的身影,说:“看来,它的确是朝回龙寨飞去。”
小神女说:“你别看它了,我们走吧!”
这时,小神女已扮成了一个深山里的小子,小三子更将自己化成了一个丑怪的山中小猎人,他们在山野、丛林中,敏捷如猎豹,跳沟跨涧,穿Сhā在森林中,一路暗暗尾随着粉面哪咤等一伙人。
他们跟踪了两日两夜,沿途尽管不时有信鸽飞起,一路上都平安无事,既没有回龙寨的人在半路上拦截,也没有黑风教的人在中途伏击或暗算。小神女不由暗暗纳闷了:怎么这么多信鸽传递消息,而没有人伏击或偷袭他们的?邵家父子或黑风教的人就这么轻易放过了粉面哪咤?他们是惊畏了蓝琼身边武士的不凡武功,还是有其他的阴谋诡计,从而不向蓝琼等人下手?自己这一趟不白跟踪了?那怎么去寻找黑风教人?可是婷婷姐姐估计错了?
这一夜,他们同样露宿在离蓝琼他们投宿不远的山坡树林中。小神女对小三子说:“三哥,看来我们这一趟是跟错了!”
“怎么是跟错了?”
“因为没有人在伏击和暗算他们呀!”
“没有人伏击他们不更好么?难道你希望有人伏击他们?”
“我当然希望啦!”
“那不有人流血或丧生?这好吗?”
“哎!你以为我喜欢看见有人仇杀和流血么?我是失望怎么没黑风教人出现的。”
“妹妹,我还是希望他们平安回到猫儿山的好,不发生人命伤亡。”
“那我们今后怎么找寻黑风教和怀有可怕毒药的黑衣人?”
“这……”
小三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了。小神女又说:“要是他们不向粉面哪咤等人下手,会不会向其他的人下手,再次挑起江湖上的仇杀?”
“哦?他们向什么人下手了?”
“向少林寺的那个老和尚,或者向其他门派的掌门人下手呀!”
“他们敢?”
“哎!他们连武功极好的江湖狂生也敢下手,怎么不敢向少林寺等人下手了?何况少林、武当、丐帮等人一定派人去调查猫儿山的所谓罪行而疏于防范,就是防,也只会防范猫儿山的人,不会去防范神秘的黑风教人。再说,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有什么神秘的黑风教,黑风教会轻易得手的。那么,就会出现第二个云道长、姚长老惨死的事件了。”
小三子一听,不由着急起来:“妹妹,那我们怎么办?不去跟踪粉面哪咤他们了?”
小神女说:“算了,黑风教人就是想向少林、武当等人下手,也不会在回龙寨人势力下的地盘上,一定在猫儿山四周一带,在他们调查中下手。这样,才能嫁祸给猫儿山人,再次掀起江湖大仇杀。现在,我们还是暗暗跟踪粉面哪咤,让他们平安回到猫儿山的好。”
第二天一早,蓝琼等一行七人,离开了新宁县的娘山小镇,沿天夷水这条深山中的小溪而上,向广西的梅溪小镇出发。这一带,是岭南有名的五岭之一的越城岭大山区,只见高山重叠,峻岭连绵数百里不见尽头,百里内不见人烟。
越城岭的最高山峰,一是真宝顶,一是猫儿山,而以猫儿山占第一位,山峰拔地而起,直Сhā蓝天。猫儿山终年云封雾漫,山势险峻,山高谷深,悬崖峭壁如同刀削般,急流的山溪水,悬空飞出的瀑布不时可见。山间尽是原始森林,浓叶遮日,有的几十里内不见蓝天,真是林深路幽,野草漫径,怪石挡道,溪水断路,行人一不小心,便会跌下万丈深渊。有词云:“一重山,二重山,小径直入白云间,风生溪水寒。伤心崖,断魂山,白骨森森无人埋,血染草木丹。”
这一首词不但写出猫儿山险境,也道出了山贼草寇抢劫杀人的惨状。的确,这一带是湖广、广西犬牙交错的大山野,过去是大股小股强人们的出没之处,他们任意在这一带打家劫寨,血洗商队,掠夺商队,掠夺妇女,滥杀无辜,绑架人质,令官兵莫能追剿。自从回龙寨邵家父子的兴起和蓝笛、宫琼花夫妇的占据猫儿山以来,邵家父子扫平、征服湘南一带土匪恶霸、山贼草寇,将他们收为己用,变成各地分堂的人员;而蓝笛、宫琼花夫妇等人,却扫荡了猫儿山四周一带的强人,将血债累累、百姓痛恨的各处强贼、以及一些土豪恶霸干掉,为民除了害,令大股山贼草寇作鸟兽散,小股强人远离猫儿山四周一带,同时也威慑了一地的土豪劣绅,不敢鱼肉乡里。这样一来,猫儿山四周一带的乡镇村民平安多了,再没有大股贼人像以往一样打家劫寨、杀人放火的猖狂事件发生。当然仍有一些小股贼人,他们两人一伙,四五结群,在山野森林出没,打劫一些为数不多的行商走贩和单身的路人,或者干些偷鸡摸狗的行动,但也不敢在靠近猫儿山地界上为非作歹。要是招恼了猫儿山人,哪怕就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将给猫儿山人追杀。
要是猫儿山和回龙寨和平相处,各干各的,那就相安无事了。可是回龙寨自以侠义人士自居,容不了猫儿山人的存在,要猫儿山人向回龙寨臣服,或者成为回龙寨一处堂口,可是猫儿山人首先不屑这种恃强凌弱的作风,更不愿屈人之下,于是便发生了一连串的冲突与流血事件……
蓝琼等人踏入了广西地界的桂北山区,这里是越城岭第二高峰真宝顶峰地界,只见群峰林立,伸展到远处的天边,山道崎岖盘旋,地势十分险恶,有些狭窄的山道,仅容一人通过。他们穿过山道,便进入了一座连绵数十里的莽莽森林。钟离雨内力深厚,一下便察觉森林有人。他们是伐木的人,还是当地打柴的樵夫?或者是一些捕捉兽类的猎人?
钟离雨轻轻对蓝琼说:“少寨主,小心,森林中有人。”
蓝琼等人一听,顿时凝神戒备,刀剑出鞘。蓝琼首先敏感到,回龙镇的邵家父子绝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回猫儿山,路上必然派人伏击。他们在湖广地界不敢向自己下手,是因为中原武林人士纷纷云集邵阳,心有顾忌。可是一出湖广,便会向自己出手了。
小兰却问钟离雨:“你听出有多少人在树林中?”
“有四五条汉子,伏在森林中,他们要不是捕捉什么猛兽,恐怕是在袭击我们了。”
小兰说:“好!我先去看看。”
一位幽谷大院的飞虎队成员说:“兰公主,这事何须公主出手?让我去看看好了!”幽谷大院的人,一向称小兰为公主,哪怕她远嫁海岛,成为越女剑门的掌门夫人,仍以公主相称。小兰叫他们别再这么称呼,叫她为兰姑娘好了。但幽谷大院的人,怎么也改不了口,感到这样称呼来得亲切。
钟离雨说:“你们都别去,我听出了,他们不止五个,似乎有四五十人左右。”他又问蓝琼,“在这一带,有没有这么多猎人一齐出动的?”
蓝琼摇摇头:“一般只有十来人共同捕猎,极少有这么多人在一起的。”
小兰说:“这还用问吗?他们要不是回龙寨的人,恐怕就是什么黑风教的人了。”
钟离雨说:“既然这样,我们千万别分散了,也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照样行走,看看他们有何举动,大家小心应变就行了!”他又特别叮嘱飞虎队的成员说:“你们要特别保护少寨主,其他的由我来应付!”
“是!”
钟离雨又对小兰说:“兰妹,你负责断后,前面由我来打理。”
“那你小心了!”
他们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走了一段路,蓦然从树林中跃出两条汉子来,嘿嘿冷笑。钟离雨故作惊讶:“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汉子说:“你看我们是什么人?”
“你们不会是剪径的强人吧?”
“哼!剪径? 那只是一些没出息的毛贼所为,我们是阎王爷跟前的使者,专打发人去鬼门关的。”
钟离雨又故作惊恐地说:“你们别吓我!你们明明是人,怎么会是鬼卒了!”
另一个汉子说:“少废话,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粉面哪咤蓝琼忍不住了,大喝一声:“放肆!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一位汉子哈哈大笑说:“老子要杀的人,怎会事前不知道?你就是猫儿山的小魔王、江湖上人称什么粉面哪咤的,老子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钟离雨等人一听,不由相视一眼。显然这两条汉子是有备而来,并且武功也决非一般的平庸之辈,不然,就不敢在这里拦截猫儿山的少寨主了!钟离雨不由再次上下打量他们,想看出他们是哪一处的高手。两条汉子,都身穿一色的黄褐色紧身劲装衣裤,一个面孔苍白,毫无血色,仿佛是一个病君;一个面孔焦黑发亮,如灶君。他们的双目中,都流露出一股戾气。钟离雨一下看出来了,这两个汉子都不是原来的面孔,是戴了一个人皮的假面具。兰妹说得没错,他们要不是回龙寨的高手,一定是神秘的黑风教人了,绝不是侠义人士,也不是一般的草莽英雄。
钟离雨问:“你们在这里守候多时,就是为了要我们的脑袋?”
“不错!”
“没什么情由?”
病君似的汉子阴森森地说:“老子要杀人,从来不讲情由。”
灶君似的汉子连忙说:“唯一的情由是杀了你们,为江湖除害。”
钟离雨一笑说:“不对吧?我看你们一定是受人指使而来。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受何人指使?也好让我们死个明白!”
病君汉子说:“你想明白,到阎王爷面前去问好了!”
“不不!还是你们去阎王爷面前问清楚的好!”
“什么?看来你是要我们动手了?”
“是呀!你们不动手,又怎么要我们的脑袋?”
病君不由打量了钟离雨一眼,又看看站在背后的小兰,说:“老子听说,小魔头身边有一男一女两位身手不凡的武士,连回龙寨的秦长老也在群雄面前丢了丑,看来是你和后面那位妇人吧?”
“不不!我们六位,一个个武功都过得去,你们想不想试试?”
灶君说:“你们身手虽然不错,我看你们千万别妄动的好。不然,你们一个个死得更惨,霎时间变成一堆白骨。”
钟离雨扬扬眉问:“哦,有这么可怕?”
“你要是不信,不妨看看!”这位病君一说完,呼哨一声,一支劲道凌厉的利箭从树木中激射而出,“笃”的一声,利箭钉在一株碗口粗的树干上,他又冷冷地问钟离雨:“这下你们看清楚了?”
钟离雨说:“看清楚了,利箭劲力强,几乎能射穿这棵树干。看来,你们在树林四周,埋伏了不少这样的射手吧?”
“你说得不错,不下几十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众箭齐飞,你们一个个都会像刺猬一样,不过,这还不算可怕。”
“哦?还有更可怕的么?”
“不错!你们再看看这株树,现在变得怎样了?”
钟离雨等人不由往这株树望去,只见这株碗口粗的树木,刚才还是那么青翠滴绿,转眼之间,已变成了一株枯死的树,焦黄的树叶,落满了一地。病君顺手一掌凌空出去,“轰”的一声,整株树木倒了下来,树身已完全枯萎而死。他冷冷地问:“这下你们看清楚了吧?我们所有射手所射出的利箭,箭头都淬有这种侵肌的剧毒,只要穿破你们一点皮毛,用不了射中你们的要害,你们都会惨叫滚地而死,死后只剩下一堆白骨。所以你们尽管身手极好,我们也不用与你们交锋,就能杀死你们!”
钟离雨等人不由一下色变。尽管自己和小兰完全可以脱身,甚至杀了对手,但蓝琼等人就难保了。钟离雨想了一下问:“你们是非要杀了我们不可?”
病君狞笑说:“你们想不死也行!只有举手投降,为我们效命。不过,这个小魔头是非死不可。”
“没有第二个办法?”
“没有!只有一条路,要么你们将小魔头杀了,要么你们就跟随他一齐去见阎王。怎样,你们想清楚了没有?”
蓝琼说:“叔叔,你们走吧!让我来和他们拼一死战!”
钟离雨说:“少寨主,你千万别乱来,不然,我们大家都会尸横在这树林里!”
灶君嘿嘿笑着说:“不错!只要你们一动,便会万箭齐发,没一个能活着。”
钟离雨问:“要是万箭齐发,你们能活着么?你们不怕利箭不长眼睛,连你们也射杀了么?”
病君说:“老子两人是烂命一条,只要能杀了你们,我们死又何足惜!何况我们事先已服下了解药,就算万一中箭,也不会死,仍可以跃开。”
“那么说,看来我们非答应你们不可了?”
“不错!你们只有这条路可走,想活命的,动手杀了小魔头。”
“我们不能再商量一下?”
“哼!你别想拖时间,现在老子数三声,要是你们不动手杀了小魔头,我就要下命令放箭了!”
第五十五回 初露端倪
第五十五回 初露端倪
上回说到病君威胁钟离雨,说数三声,要钟离雨杀了粉面哪咤蓝琼,不然就下令放毒箭了。接着病君又说:“现在开始,老子数三声,一!二!……”
钟离雨忙说:“慢着!我们有话说。”
病君狞笑着说:“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你们不过想要我们少寨主的一条命罢了,现在我们将他交给你们,由你们处置,要我们去杀,我们下不了手,也不愿背这个叛变弑主之罪名,怎样?”
“不行!老子一定要你们动手杀了这小魔头才放心。不然,老子怎相信你们?谁知你们会不会玩别的花样?”
“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没有!你们动不动手!不然老子数三……”
这个病君话音没落,小兰人似急电流星骤然而来,一把利剑同时分刺病君和灶君的要害。这两个极有信心的伏击者,怎么也想不到区区一个女武士,竟敢置自己的生死不顾,也置她少寨主蓝琼的生死于不顾,骤然发难,向自己进攻。要不是他们武功不凡、身手敏捷和有临敌应变的丰富经验,小兰这突击的一剑,起码可放倒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不死也身带重伤。尽管这样,病君还是闪身略迟一点,给小兰的剑尖划伤了左臂,而灶君却及时跃开了。他俩惊怒不已,一边出剑接招,一边吼道:“放箭!给老子放箭!乱箭射杀了他们!”
树林深处,立刻有四五支利箭破空激射而来,钟离雨早有准备,一身早已布满了真气,双袖挥舞,以身体先护住了蓝琼,将射来的利箭反击回原处,或者是震飞到一边,反正没一箭射中了人。
病君和灶君双剑正联手对付小兰,见射出的只有四五支箭,而不是众箭齐放,更是大怒。带伤的病君暴跳如雷,连声吼着:“老子叫你们乱箭齐放,你们怎么才射出四五支?快放!你们不想要命了!”
可是,树林中只有一支箭射出,其他的全无反应。最后连一支箭也没射出了,却有四五条尸体从树林飞了出来。病君和灶君一见,不由惊愕万分: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埋伏在树林中的三十多个训练有素的射手,全部遭到了对方的暗算?尸首总不会自己飞出来吧?
这两个杀手,原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带了三十多个射手埋伏在这树林深处,可以将蓝琼等人一网打尽。没想到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自己所有的打算全部落空。想不到猫儿山的人比自己更阴险狡猾,来一个反包围,不声不响将自己的三十多个射手全部悄悄干掉了。怪不得他们毫无畏惧直闯深林。自己太过大意了。
其实根本不是猫儿山人的老谋深算和行踪诡秘,这完全是小神女和小三子不动声色的所为。在钟离雨等人进入树林之前,钟离雨察觉到树林深处有人,小神女虽然跟随在他们身后,也察觉到树林中有人。她用密音入耳之功对钟离雨说:“雨哥,你们放心,我们在暗中注视深林里这伙人的行动。”
这样,钟离雨便放胆进入树林。当伏击者出现拦道时,钟离雨故意用话拖延时间,方便小神女行动。小神女果然不负钟离雨所望,她一下发现了四周的丛草乱石中,埋伏了众多的射手,便与小三子分头行动,不动声色出其不意地一一消灭了。他们有的是被小神女凌空出手,点了要|茓;有的是给小三子从身后暗算,一命呜呼。霎时之间,便放倒二十来个射手。所以当病君气急败坏地下令放箭时,只有四五个射手由于身藏荆棘丛中,小神女一时没发现,给他们射出了毒箭。这一暴露,更方便了小神女和小三子的行动。转眼之间,小神女和小三子又将他们都解决了,还将他们的尸体扔了出来。
病君和灶君见射手的尸体飞了出来,惊愕万分,而小兰的一支利剑,又杀得他们手忙脚乱。
树林中再没有毒箭射出来了,幽谷大院的三名飞虎队员恼怒不已,挺剑直扑这两个贼人,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他们可不像小兰剑下留情,只想伤了两个贼子,而不想取他们性命。飞虎队员却招招都是见血的拼杀。病君和灶君接小兰的剑招已十分吃力,哪里经得起这三个如狼似虎的冲杀?何况病君早已负伤,手脚一慢,便给两名飞虎队员双剑齐进,取了性命。另一名飞虎队员正想要挑了惊慌失措的灶君时,小兰忙说:“千万别杀了他,留下一个活口问话。”
正因为小兰这句话,灶君不但得了一条命,还转身飞逃而去。小兰正想追赶,钟离雨忙说:“兰妹,别追!我们先护送少寨主回猫儿山要紧。”
小兰一时不明问:“就这么放他跑了?”
钟离雨眨眨眼皮说:“他跑不了!用不着我们去追,自然有人去追。”
小兰一下明白,是小神女和小三子去暗暗追踪这个贼人了。小兰一笑:“这样更好。”
“兰妹,我们先打点战场,看看有什么活口留下来,看看他们是哪一处的贼人。”
蓝琼等人顿时四下搜索。他们发现大部分射手,不是给小三子的匕首一刀致命,便是给小神女封了死|茓。因为小神女和小三子怕他们高声叫喊,惊动了其他的人,所以只好在匆忙中杀了他们,以免误事。只有七八个射手,小神女指下留情,凌空点了他们的哑|茓,令他们不能动,也不能叫唤,而留下了一条命。
飞虎队员和蓝琼身边的护卫武士,一一将他们提了过来,丢在蓝琼和钟离雨脚下。钟离雨暗运掌力,拍开了他们的哑|茓,喝问:“说!你们是谁?是谁派你们来这里伏击我们?”
这七八个射手互相望了一眼,谁也没有出声。蓝琼问:“你们不说?是不是想死了?”
一个射手惨笑说:“我们落在你这小魔头的手上,根本不打算想活下去。”
钟离雨说:“只要你们说出来,我们绝不会杀了你们,放你们回去。”
“不必了,我们要回老家了!”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离雨的话音刚落,这七八个射手,一个个面色大变,全部倒地而亡。钟离雨、蓝琼一时愕然,想不到这七八个射手,转眼之间,就全部死去。蓝琼随身的护卫武士愣着眼问:“怎么他们全部都死了?”
钟离雨观察了一下说:“看来他们是一个个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毒药,毒发而亡。我们没注意到,怪不得他们说要回老家了。”
蓝琼皱皱眉说:“想不到他们宁愿服毒自杀,也不说出是谁派来的。”
小兰说:“他们不是回龙寨的人,必定是神秘黑风教人。再搜查他们身上留下来的物件,可能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了!”
钟离雨说:“不必搜查了,他们已抱着必死的决心,恐怕什么物件也不会留下来。我们还是快快埋葬了他们,迅速离开这里才好。”
于是他们草草埋葬了这伙贼人的尸体,继续赶路。当他们转出这一片遮天蔽日的莽莽森林,走上一条盘山小道时,钟离雨隐隐察觉到身后有一阵微风掀起,暗想:这一带已接近猫儿山了,难道还有一些不畏死的敌人赶来追杀?这样更好,我要看看追来的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他暗暗吩咐小兰注意,自己便回头打量。只见两条人影,如疾飞的小鸟,从树林中飞扑而来,定神一看,又是愕然:这两条人影不是别人,是小神女和小三子。心下奇怪,他们不是去追踪那个逃走的黑面贼人灶君么?怎么又转回来了?
小神女和小三子像两片落叶似的飘了下来,小兰首先惊讶地问:“咦?你们怎么回来了?那个黑面贼人呢?是死了?还是让他逃脱了?”
小兰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感到这伙贼人口中都藏有了致命的毒药,万一给人捉住,宁死也不会回答。她感到小神女和小三子这么快就赶了回来,黑面的贼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服毒自杀,一是逃脱了,不会有第三条路。
小神女笑着说:“他没有死,也没有逃脱呀!”
“哦?你们活捉了他?”
“没有呀!”
“没有?”
“是呀!我们活捉他干吗?”
钟离雨笑着说:“小妹,别兜兜转转,快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会这么快就追踪到这贼人的出没地方吧?”
小神女说:“当然没有这么快呵!”
小兰又问:“那你们干吗不去追踪?”
“兰姐姐,因为有人去追踪他了,用不着我去追踪了!”
钟离雨急问:“谁去追踪他了?”
“是聂十八哥哥和娉姐姐呀!”
“什么?他们也在那树林里?”
小三子说:“他们不但在,而且一些埋伏的射手,是他们悄悄出手干掉的。事前,连我们也不知道。”
“真的?”
小神女说:“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和小三哥就是有飞天的本事,也不能在瞬间放倒了这么多的射手。当我们去追踪那个逃走的黑面贼人,刚翻过两座山峰时,十八哥和娉姐姐便从后面赶上来了,叫我们别追,这贼人由他们去盯踪。因为我和小三哥已为人注意了。”
小兰问:“你们为什么人注意了?”
“不知道,是一个隐藏在树林深处的神秘人物!”
钟离雨愕异:“什么?树林深处还隐藏了一个神秘人?”
“是呀!不但你们没有发觉,我也没有发觉。显然这个神秘人物武功十分的好,内力十分深厚,会龟息之功,一直隐藏在树林深处不动声色,暗暗观看这场斗争。要不是十八哥发觉,恐怕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树林中有这么一个神秘人物。”
这一下,连蓝琼等也十分惊讶愕异了。钟离雨埋怨地说:“怎么十八哥不跟我打一声招呼的?”
“雨哥,你别怪十八哥,当时他不想分散你的注意力,更不想惊动了那个神秘的人物。”
“现在这个神秘人物去了哪里?”
“十八哥说,当他看到所有的射手服毒自杀后,便悄然离开了!十八哥不知道他是敌是友,还是偶然路过树林的一个商人,不想卷入这场江湖上的仇杀中去,见事情了结,悄然而去。所以他才追上我们,说由他去追踪那个黑面贼人,叫我们转回来。”
小兰说:“有十八哥和娉姐姐去跟踪,那个黑面贼人怎么也跑不了。说不定这一下,还查出他们的幕后人出来。”
钟离雨说:“我看那个离去的神秘人更为可疑,怎么十八哥不盯踪他,反而去追踪那个黑面贼!”
“雨哥,也有人去盯踪呀!”
“哦?谁?”
“是风叔叔。”
“什么?这个叫化也在树林里?”
“我不知道,是十八哥说的。因为我没有见过风叔叔的面,我想大概也在吧,要不,他怎么能去盯踪那个神秘的人物了?”
钟离雨说:“想不到一座森林里,竟藏着这么多的高手!小妹,十八哥叫你们回来,是不是这一路上,仍有不少暗藏的敌人?”
“不!十八哥叫我们回来,是要告诉雨哥和兰姐,要你们赶去三江,暗中保护九龙门毒蝴蝶等人,以免他们遭到敌人的暗算。而我和小三哥,要赶去全州一带,暗中护着少林寺至化禅师等人。”
“哦?这是怎么回事?”
“十八哥和娉姐姐说,回龙寨已派出四组人马,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调查猫儿山人的罪行。东路的是至化禅师他们,西面的是九龙门等人,南面的是婷姐姐他们,而北路的是回龙寨的少寨主和崆峒派的掌门。四组人马中,南面有婷姐姐在,而且早已暗防黑风教人的暗算,不需要担心。西路和东路的人最为危险。”
小兰问:“北面的人就不危险么?”
“危是危险,但有回龙寨的少寨主在,他们是那一带的地头蛇,并且各处都有回龙寨的耳目,黑风教的人不易暗算他们。”
小兰又说:“至化禅师有一身不测的武功,他一双如来佛掌,天下无敌,这老和尚何需你去保护?”
小神女说:“娉姐姐说,尽管至化禅师身怀不可测的上乘武功,但为人太过慈善,而且不谙江湖上各种阴谋诡计,极易为人暗算。要是这老和尚在猫儿山遭人暗算而死,那么一场血腥仇杀,怎么也制止不了!”
钟离雨点点头说:“不错!往往武林中一些上乘高手,不善于提防阴险小人的暗算,而惨死在小人手中,看来我们还是要去一趟了!”
小兰问:“那蓝少寨主我们不送了?”
蓝琼忙说:“兰女侠,请不必担心在下,这里已是猫儿山脚下了,一路再没有什么险要之处,万一我们真的遭到敌人的伏击,只要在下放出信号,我们的人会马上赶来相助。”
小神女“哎”了一声:“你这小魔头,我们说去,并不是马上就去,更不能丢下你不管。我们说什么也要将你平安送到山寨才走。”
“不不!小女侠,你们的心意在下十分感激,在这里,在下更多谢各位一路上的护送。你们还是先救其他人要紧,在下不会出事的,各位请放心。”
钟离雨说:“你们先别说话,我听出又有一支人马朝我们而来,大家准备应战。”
小兰说:“这些愚蠢的人,还要前来找死?好!我就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
小神女凝神倾听了一会,说:“兰姐姐,别忙动手,我听出好像是猫儿山的人赶来了!”
“哦?你怎么知道来的是猫儿山的人?”
“因为我已听出是宫寨主的说话声。”
蓝琼惊喜了:“什么?是我娘来了!”
小神女说:“不错!就是她带人前来接你了。你看,那不是她带人前来了?”
钟离雨等人朝远处一看,只见远处的一条盘山小道上,有二十多匹马飞驰而来,扬起了一阵冲天的尘土。不久,果然是林中飞狐宫琼花,带着猫儿山一支骁勇善战的武士而来。蓝琼首先扬手高喊:“娘!孩儿在这里!”
宫琼花和手下四位佩剑少女首先飞马而来到跟前。她一见小神女和小三子,十分惊讶,立刻从马背上跃了下来,高兴地叫着:“小妹,小哥,是你们护送我琼儿回来么?”
小神女说:“一路护送少寨主的不是我和三哥,我们只是偶然相遇的,护送少寨主的是我的雨哥和兰姐姐。他们不但一路相护,更护着少寨主直闯武林大会哩!来,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小妹所说的雨哥和兰姐,莫不是曾经威震武林的钟离雨大侠和兰女侠?”
“不错!正是他们!”
宫琼花立刻拜见钟离雨和小兰:“钟离大侠和兰女侠,两位的英名,小妇人早已如雷灌耳,闻名久矣,只恨无缘相见,小妇人今日能见到两位大侠,实在是三生有幸。更蒙大侠和女侠屈就,保护犬儿,小妇人更是感激不尽。请两位受小妇人一拜!”
宫琼花这一拜不要紧,蓝琼也跟随下跪叩拜了,四位佩剑少女也跟随叩拜,后面来的二十位武士,也一齐跪在山道上。小兰一见,慌忙说:“蓝夫人,请快起来,也请众人都起来,不然,你可要将我们吓走了!”
宫琼花说:“大侠和女侠相助之恩,小妇人怎敢不谢?”
小神女说:“宫姐姐,你快起来吧!不然,我雨哥和兰姐真的会走了,再也不敢和你见面了!”
钟离雨说:“蓝夫人,你可拜错人了!”
宫琼花一时愕然:“小妇人怎么拜错人了?”
“夫人,我们可不是什么大侠女侠,只是少寨主身边的两位护卫武士,要拜,我们要拜夫人才是!”
宫琼花一笑:“大侠说笑了!”
小兰说:“夫人再不起来,我们真的走啦!”
小神女也说:“宫姐姐,你起来呵!”
“好!好!小妇人起来就是。”
宫琼花起身,她手下的众人也一一站起来,恭敬地候在一旁。钟离雨说:“蓝夫人,在下不辱使命,将令公子安全地交回给你,我们可以放心告辞了!”
宫琼花一怔:“什么?大侠就要告辞?是不是怪小妇人刚才……”
小神女忙说:“宫姐姐,你别误会,我们真的有重要事情要离开。”
“小妹,哪怕事情再重要,各位也得到我们凌云寨坐坐才行。”
小神女说:“宫姐姐,我们真的有急事,不得不赶去。”
蓝琼这时也说:“娘,他们是真的有急事要走。”蓝琼将他们要救人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宫琼花一听,感到这是救人的大事,人命关天,可不能耽误。便说:“既然这样,小妇人也不敢强留各位了!希望事毕之后,请各位务必到敝寨一坐,以慰渴望。”
钟离雨说:“好好!我们要是不出意外,今后一定登门拜望蓝夫人和各位寨主。”
这样,宫琼花、蓝琼等人便上马告辞而去。小神女待他们走了之后,对钟离雨说:“雨哥、兰姐,我和小三哥也要和你们分手啦!”
钟离雨说:“不错!不错!就是你们不走,我也要走了!”
小兰嗔了他一眼:“你怎么这样说的?不能说一些别的话么?”
“我,我说什么别的话才好?”
小兰不理睬他了,对小神女和小三子说:“小妹,小哥,你们别理他,他一向就不正经,说话没分寸。你们这一去,对付的是神秘的黑风教人,千万要小心了!”
“兰姐姐,我们会小心的。”
钟离雨说:“嗨!我还以为你会说些别的什么话,原来说的是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儿。”
小兰啐了他一口说:“你才不痛不痒哩!”
小神女笑着说:“兰姐姐,雨哥为人一向爱开玩笑,你又何必计较。”
“鬼才与他计较。”
钟离雨笑着说:“好好,你不计较我就心里踏实了!不然,我一颗心就像悬空吊着一样,不知怎么办?”
小神女一笑:“兰姐姐,那我们走啦!”
小神女和小三子便双双往东而去。钟离雨和小兰身边只剩下了三位幽谷大院的飞虎队员。小兰问:“你们打算去哪里?”
飞虎队员说:“我们听从小公主的吩咐。”
“哎!十八哥当时是怎么对你们说的?”
“他说,到时我们听从小公主的安排。要是没别的事,叫我们去桂林等候。”
“我也没别的事了,你们先去桂林吧!”
钟离雨说:“不错!不错!我们这次去三江,是在暗中保护人,人多去就不方便了,更易为人注意。你们还是先去桂林的好,那里有婷姐姐在,她恐怕需要你们相助。”
“雨爷说的是,小人们就此告别!”
钟离雨目送飞虎队员离开后,对小兰说:“我们也换掉这一身衣服走吧!”
再说,四组调查猫儿山人罪行的人马,先后从回龙寨出发,最先行动的慕容白、穆婷婷和丐帮的金帮主等人,由三眼神端木堂主一路张罗伺候,一路上风平浪静,到达了桂林府的灵川县。桂林堂的堂主一见愁史寅早已在灵川县等着接待他们,共同商议在猫儿山南面一带的调查路向。其次出发的是华山派掌门逍遥真人和九龙门毒蝴蝶等人,九龙门不但在江湖上是一个有名的门派,在湘、桂、黔三地交界处,深得当地少数民族及世人的尊敬与爱戴,所以在这一带,不论黑白两道的人士,都不敢去招惹她们。何况九龙门的人极善用毒。下毒的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一旦招惹了他们,或者杀害了他们的人,九龙门的人报复起来,那将是惨烈无比的。没有必要,任何门派的人都不愿去招惹的。因此他们一路上也没有遭遇到什么风险,平安无事地到达了通道,由伍元接待。进入了桂北的小镇三江,准备向龙胜出发。
第三支人马是少林寺的至化禅师、武当和峨嵋派的掌门人,取大道直下桂北的重镇全州。
全州,原先是一个府,后降为一个州,它本属湖广永州府管辖,不属广西。明朝洪武二十七年,才划归广西,属桂林府管辖。尽管朝廷将全州划归广西,但邵家父子却不管这一套,仍将全州视为湖广所有,置全州为自己势力范围之中。以后,甚至将桂林也置于自己的势力之下了。
江湖上人怎么也不知道,全州西边的湘山,竟然是神秘黑风教人一个重要的秘密窝点,湘山的森林庄院,表面上是朝廷官宦人家的庄院,实际上已为黑风教所有。黑风教教主,不时就在森林庄院中出没。这恐怕就是回龙寨人也想不到,有这么一个可怕的神秘教派,竟然藏身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在四组调查人马当中,以少林寺至化禅师这一组人马的武功为最高,除了至化禅师有一身不测的武功外,武当掌门云风道长和峨嵋掌门松阳道长,一个是太极两仪剑法,一个是一字穿阳剑法,都是武林中的上乘剑法之一,在江湖上少逢对手,一般武林高手简直接不了他们三招。何况他们手下都有四名弟子相随,一个个都是武林中有名的剑客、少有的高手。
除武功外,他们更在武林中极负盛名,不但是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也是正直不阿,有名望的一流上乘武林高手之一,单是将他们的名号亮出去,足令武林人士夹道欢迎,敬为稀有的上宾贵客,也令黑道上的奸邪之徒闻风丧胆,远远避开。所以他们每到一处,都有当地的豪杰之士热情款待,派人相送。他们的到来,被认为是江湖上的盛事,自己的荣幸,更希望在和他们的言谈之中,在武学上得到一招半式的精辟指点,那就终身受用无穷了。也可以说,至化禅师、云风道长、松阳道长等三人,代表了当今武林中的权威,他们的话,没人敢不听。
按道理说,这一组调查人马,一路平安无事才是,因为没人敢去招惹他们。可是他们偏偏碰上了一些麻烦的事。当他们一踏入全州境内,在群峰中行走时,远远就听到有人惨叫的声音,同时也隐隐闻到一阵阵浓厚的血腥味。至化、云风、松阳都是内力深厚之人,云风道长首先皱皱眉说:“看来不远的深山之处,有人惨遭杀害了!”松阳道长也点点头说:“难道还有人敢在这一带杀人放火、打家劫寨不成?”
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我们应当赶去看看才是。”
有三位峨嵋派的弟子说:“待弟子们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松阳道长说:“你们去吧!要是匪徒们在杀人放火,你们务必制止他们的暴行,务必杀掉了为首的匪徒。”
“是!”
三名弟子领命而去。他们飞越过一个山头,遥见三里左右处的山凹里,有一股浓烟冲天而起,也隐隐闻到有人怒吼连声,赶到去时,只见五条大汉,围攻一位青衣老者,而那条小山村,早已为一片大火吞噬,村道上倒伏了不少的尸体,有男有女,也有一些老人和小孩血淋淋的躯体,令人惨不忍睹。
这三名峨嵋派弟子一时分不清交战双方,谁是好人和凶徒,只好喝问:“你们都给我住手!说!你们谁是这里的杀人凶徒?”
交战双方听到一声喝骂,首先是五条汉子一齐往后跃开,几乎一致指着青衣老者说:“就是这个老山贼在这里杀人放火!”
跟着一条汉子问三位来者:“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道士装束的峨嵋弟子说:“贫道是峨嵋派的弟子,字号上元,这两位是贫道的俗家师弟,一个姓张名扬,一个姓李名菲。”
“原来是上元道长和张李两位大侠,在下等人失敬了!”
又一汉子说:“你们来得太好了!这老山贼武功厉害,我们五人联手都战不了他,还险些丧在他的掌下。”
张扬将剑一摆:“好好!请你们退下,将他交给我们好了!”
李菲却用剑直指青衣老者:“老山贼!你受死吧!”
青衣老者“哼”一声,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冷冷地说:“什么名门正派,老夫看也不过如此。”
张扬大怒:“老山贼,你还敢如此放肆?请出手!”
峨嵋派门下的弟子,到底是名门正派侠义道上的人物,就是交锋,也先请对方出手,光明磊落交战,不占人便宜。
可是青衣老者神态傲慢地说:“你们三个,联手一齐上吧!省得老夫一个个的打发。”
“什么?你敢小看了我们?”张扬更是大怒,“快出手,不然我就出手了!”
青衣老者说:“请!”
“好!那我先出手了!看剑!”
张扬一剑刺出,剑势宛如雷霆走电,剑光一闪,剑尖已直取青衣老者的要害|茓位。
张扬和李菲也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武林中人称峨嵋双剑侠,深得一字穿阳剑法的精髓,一般武林中人,难以取胜。要是他和李菲联手,就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想战胜他们,也不容易。但这位青衣老者只轻轻一闪,便避开了他这一剑。当张扬第二剑刺出时,青衣老者袖力一拂,一股凌厉的袖劲,将来剑拂到一边去,张扬连人也几乎站不稳。张扬这时才心中骇然,看来这老山贼武功果然不同一般,一身的内力十分深厚,怪不得他这么放肆,目中无人了。
张扬暗运真气,准备第三剑出击,五条汉子中一位汉子说:“张大侠,这老贼武功厉害,你们还是联手对付他才好。”
又一汉子说:“张大侠、李大侠,对付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老山贼,用不着和他讲什么规矩和侠义之道,还是联手齐上的好。”
李菲在旁也看出这老山贼武功不凡,师兄一个人怎么也胜不了。的确,对付厉害的黑道上的魔头,用不着讲什么规矩。便说:“师兄,我们联手齐上好了!”于是李菲也加入了战斗,双剑齐取老者。
这时五位汉子又说:“上元道长、张大侠、李大侠,我们有急事先走,我们将这老山贼交给你们了!”
说着,这五条汉子便纵身而去。青衣老者一见,一袖劲拂开了两把刺来的剑,吼道:“你们这五个贼子,想往哪里走?”便跃起追赶。可是他给上元道长的一把青锋剑拦住了,道长说:“老山贼!你想借机逃走吗?贫道劝你还是乖乖举手就擒的好。”
青衣老者狂怒了,一掌向上元道长拍出,掌劲异常凌厉,宛如一股狂风怒浪,向上元扑来。要不是上元道长真气深厚,武功有深厚的基础,单是这一掌劲,上元道长不给拍飞,也会震到一边去。上元道长踉跄后退了几步,便站稳了脚跟,并且还凌厉地一剑击出。
青衣老者不由“咦”了一声:“看来你这贼道,武功还有两下,比你那两位师弟强多了!好!老夫跑了那五个人,只有找你们出气了!”说着,又是一掌拍出。
一时之间,峨嵋派的三位弟子,联手齐战青衣老者。青衣老者在三支利剑之下,仍从容挥洒自如。峨嵋派的三大高手,越战心中越凛然,暗想:怎么在黑道上,竟有这样一位武功厉害的老魔头?
这时,至化禅师等人也赶来了。松阳道长见自己三位弟子,居然战不下一个老者,似乎还处于下风,心中愕然,同时也感到抹不下面子,不由挺剑而出,喝退了三位弟子,问青衣老者:“你是哪一处的魔头,敢在这里行凶逞恶,杀人放火?”
青衣老者看了他一眼,神态傲慢地说:“看来你就是所谓的峨嵋派掌门,松阳道长吧?”
“不错,你又是何人?”
“你既然叫老夫为魔头,又何必问老夫是什么人?”
“因为本掌门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青衣老者一声冷笑:“什么名门正派的掌门,也是一个是非不分的糊涂虫!”
松阳道长身后一位弟子上玄道长喝着:“大胆!你敢对我们掌门这般的不敬?”
“老夫从来对任何人也不敬!”
松阳道长铁青了脸:“魔头!你出手吧!”
青衣老者说:“老夫久闻你的一字穿阳剑法,号称什么雷霆风火剑,打遍四川无敌手,老夫早已想领教了,看看是不是如江湖上所传闻那么厉害。”
至化禅师这时走了过来:“阿弥陀佛,两位慢动手!”他又合什向青衣老者稽首问,“居士莫不是江湖上人所说的岭南云雾居士?”
“不错!那是老夫的贱号。禅师,你也听闻老夫这一贱号?”
“原来是云雾居士,老衲失敬了!”
云雾居士忙回礼说:“不敢!”
至化禅师看了看山村一副惨不忍睹的情景,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居士怎能如此残忍,伤害了无辜山民的性命?”
“禅师,老夫想你也不会那么是非不分,好丑不明吧?”
上元道长从旁问:“难道你没在这里杀人放火?”
“你亲眼看见老夫在这里杀人放火了?”
“这……”
松阳道长望着上元:“这是什么回事?”
上元只好将赶来看见的情景一一说了出来。云雾居士冷冷地说:“什么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连是非黑白也不问清楚,就胡乱出手。要不是老夫看你们是名门正派,掌下留情,不然,你们还能完好地站在这里说话么?”
话虽如此,却伤害了峨嵋派人的自尊心。上元负气说:“好!贫道再领教阁下的功夫,看你怎样伤得了贫道。”
松阳绷着脸喝着上元:“少胡闹!”他又问云雾居士,“当时阁下为什么不说明真相?”
云雾居士说:“你何不问问你那三位高徒,他们有问过本人没有?一来就听信匪徒所言,说本人是老山贼,叫本人受死。老夫为人一向不耻于解释,也受不了这一股的肮脏气。”
武当掌门云风道长圆场说:“这是一场误会,请居士莫怪,现在那五个人呢?”
云雾居士忿忿地说:“叫他们三个放跑了!”
“哦?跑了?他们是什么人?”
“这还用问吗?他们不是猫儿山的山贼,又是什么人了?”
回龙寨青龙堂堂主说:“看来这的确是猫儿山一小股山贼所为,别的匪徒,怎敢在这里打家劫舍、杀人放火?”
三位峨嵋派弟子听得不由面面相觑。这一下不但是误会,更犯了一个大错,将杀人放火的猫儿山贼放跑了!张扬明知错了,仍负气地说:“有什么凭据说他们是猫儿山的山贼了?”
云雾居士冷笑一下:“他们要是侠义之人,在你们围攻我这个老山贼时,为什么不齐上,而要匆匆忙忙离开?难道还有什么大事比杀了我这个老山贼为民除害更重要?显然他们是做贼心虚。可惜老夫要去追杀他们时,给你们阻拦住,白白让他们跑掉。”
上元等三人听了作声不得,显然所说的话在情在理。云雾居士又说:“老夫听闻各位要去调查猫儿山匪徒们的罪行。猫儿山人为恶一方,神人共知,又何需调查?现在眼前一事,就是血淋淋的罪证。你们既然是为民除害的侠义之辈,何必多此一举?应赶快去剿灭这伙山贼才是。没其他事,老夫告辞了!”
回龙寨青龙堂堂主忙说:“前辈既然侠心过人,何不与我们在一起,共同为民除害?”
“老夫可不是什么侠义人士,也不愿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今天,老夫实在看不过这伙山贼惨杀无辜,才不得不出手,要是江湖上的一般打斗,老夫才懒得去理。好了!老夫告辞了!”
云雾居士说完,便闪身而去,转眼便消失在莽莽的群峰里。云雾居士走后,松阳道长忍不住问至化禅师:“这位居士为人如何?是好是坏?”
至化禅师说:“他为人如何,老衲也不深知。但他是个不受任何拘束、独来独往、亦正亦邪的人物,行为做事,全凭自己喜欢,有时也胡乱杀人,有时也救人,说不出好,也说不上坏。但可以说,他从不滥杀无辜,更不会去伤害妇孺。”
青龙堂堂主问:“禅师,现在猫儿山的人的罪行已确凿了,那我们还去不去其他地方调查猫儿山人的罪行?”
“既然来了,我们多少也要去走走才是。再说,说这伙匪徒是猫儿山人,恐怕是云雾居士的臆测,也没任何证据,或者是别处的强人也说不定。”至化禅师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感到这事的发生十分蹊跷。猫儿山的少寨主蓝琼既然不畏生死闯武林大会,声言不想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并请求派各门派人去调查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怎么还有猫儿山的人出来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就是再愚蠢的贼人,也不会这样干。在群雄调查之时,仍这样干,那不自行暴露了?其中很难保证没有与猫儿山为敌的黑道人,故意在此嫁祸。这就是至化禅师要去走走,多方面调查打听的原因。
至化禅师少在江湖上走动,不谙江湖上种种阴谋奸诈的伎俩。但他冷静善思,深明哲理,对人对事,有自己的见解。他不这样,便不能成为精通佛理的一位高僧了。他虽然为人正直单纯,却并不是鲁莽之人。
武当派掌门云风道长点点头说:“我看云雾居士为人孤傲,凭自己的喜恶而行事,也不是善良之辈。他所说的也未必正确,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推测。”
松阳道长因云雾居士扫了自己的面子,对云雾居士更没有好感,说:“我看这事说不定是他干的。”
至化禅师忙说:“云雾居士恐怕不是这样残忍之人,要不,武林早已视他为魔头之类的人了。他主观臆测是有,但惨杀妇孺却是从没听说过。再说他为人极自负,是自己干的,不会推诿给别人。依老衲看,我们还是将这些尸体埋葬了,赶往全州才是。”
于是三派的弟子和回龙寨的人,七手八脚将村中的死者埋葬后,继续启程。他们一到全州,回龙寨全州分堂的堂主郝海天,不但亲自率领堂下众弟兄出城外迎接,更在全州一间最豪华的饭店,包下了整座楼面,大摆宴席,盛情为至化禅师等人洗尘。尤其在进入全州城时,不但有人在前面开道,也有一批武士在后面断后,仿佛是朝廷什么大官要员来全州视察,弄得全州城内,行人惊讶,路人侧目,街头巷尾,百姓哄动。看来,郝海天在全州一地,极有权势与威望。这种大摆场面的盛举,云风道长和松阳道长却不以为然,至化禅师更暗暗皱眉不悦。这样太过张扬了,招来众人注目,有什么好处?但这是主人热情的安排,也不便出声。
酒席之中,郝海天不但请来了全州各处的英雄好汉前来陪酒,还将当地士绅也请来了,弄得热闹非凡。这又是至化禅师等人不愿看到的。
饮酒之时,这些为郝海天请来的地方士绅和各处的豪杰,除了歌功颂德,大说些极其敬仰至化禅师等人的话之外,莫不痛斥猫儿山众匪徒的罪行。他们有的亲友为猫儿山人杀害,有的遭到猫儿山的洗劫,与其说是洗尘,不如说是声讨猫儿山人罪恶的酒会。明眼人一看,这是郝海天早已布置和安排好的,连一向认为正邪不两立的云风道长和松阳道长也感到不是滋味。他们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怎看不出来?要是这样,根本用不着去调查,直接去荡平猫儿山好了!要是任由回龙寨人的安排,自己不单独行动,不深入到普通百姓人家,怎么也调查不出真相。但至化禅师等人,也不得不应酬几句,云风道长站起来代表调查人员说话:“各位乡亲父老,各位英雄侠士,猫儿山贼要是这么罪行累累,残杀无辜,为害一方,在下和至化禅师、松阳道长等人,愿尽微力,为大家讨回公道,为一地除害。”
云风道长这几句话,立刻得到了全场的欢呼与掌声。其中一位浓眉短髭大汉激动地从座位站起来:“要是云风掌门去扫荡猫儿山,在下陈某愿带手下一些弟兄,在前面开路,誓杀山贼报仇,以雪前耻。”
云风道长问:“阁下与猫儿山贼有何仇怨?如此激动?”
浓眉短髭大汉狠狠地说:“家兄就是惨死在猫儿山小魔头剑下。可惜在下武功不济,要不是郝堂主及时赶来,也必惨死在那小贼的剑下了。”
云风道长又问:“阁下……”
郝海天立刻在旁介绍说:“白掌门,他是本州陈家的二庄主,单名‘贵’,江湖上人称全州一剑陈二侠。”
“原来是陈二侠,失敬!失敬!”
陈贵连说不敢。郝海天又说:“陈家庄在去年的一天夜里,遭到猫儿山大批山贼的突然袭击,带队的是猫儿山小魔头粉面哪咤蓝琼。他兄长陈富在那一夜力战群匪,不幸惨死在小魔头的剑下。在下要不是及时带人赶去,陈家庄二百多口,恐怕没一个活人!”
峨嵋派弟子张扬不由义愤填膺地说:“这伙山贼怎么这般猖狂?不翦灭他们,这一带真是无宁日了!”
在他们说话之中,少林寺一位名叫湖心的弟子轻轻地在至化禅师身边说:“师父!陈家庄陈氏兄弟两人,并不是什么善类,弟子曾经在那一带化缘,听到了他们不少的劣迹。”
至化禅师听了点点头,轻轻说了一句:“为师从他的一双目光中,看出了他的一股凶残之色。”这时,陈贵又说:“张大侠说得不错,不翦灭这伙山贼,这一带的确永无宁日。在下期望各位高人相助,活擒了小魔头,不!活擒了猫儿山大小五位魔头,在下要将他们一个个活剥,祭奠在下惨死的兄长!”
至化禅师不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施主何必如此?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人还是以慈悲为怀的好。”
陈贵本想说兄父之仇,不共戴天,讲什么慈悲为怀?但他看见郝海天急和自己使眼色,慌忙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事后他也想到,要是这话一说出,那不是顶撞了禅师么?便改口说:“禅师说的是,在下太过急于报仇雪恨了!”
至化禅师打量他一眼:“阿弥陀佛!陈施主能打消残忍报复之心,自有善报!”
有人问至化禅师:“要是禅师活擒了猫儿山大小五个魔头后,怎样处置?”
“阿弥陀佛,老衲会劝其放下屠刀,立地行善,向我佛忏悔以往的罪孽。”
“要是他们不从呢?”
“老衲只好将他们带回少林,让他们在石室面壁三年,不得在江湖上行走,那就不能为害人间了。”
“要是三年后,他们依然恶性不改呢?”
“老衲万不得已,只好废其武功,在少林寺从事长期感化。”
有人感叹道:“禅师真是当今武林一位有德的高僧,慈悲为怀,度人度世。”
至化禅师合什说:“阿弥陀佛!老衲何德何能,敢称高僧二字?老衲只是皈依我佛向善而已。”
但有人却暗暗地骂道:“什么慈悲为怀,简直是一个老糊涂。慈悲!慈悲!慈悲能管屁用。不知是哪一天,你这老糊涂的脑袋给人割了下来,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酒后,郝海天安排他们在全城最好的一间客栈住下。至化禅师说:“你不用为老衲安排了,老衲自有住处。”
“哦?禅师要住哪里?”
“湘山寺。”
“湘山寺,那可是山里一处偏静的寺院,恐怕……”
“老衲正是图那里清静。再说一个出家和尚,不住寺院又住哪里?”
郝海天说:“禅师要去,在下立刻派人前去通知寺内僧人,打扫住处,迎接禅师。”
“不用!不用!老衲与湘山寺的主持空如方丈是老相识,老衲几年前也曾在湘山寺住过。出家人有个坐地就行了,何必特意打扫?老衲多谢郝堂主的关心。”
“既然这样,在下只好派人护送禅师前去了。”
于是,郝海天派出本堂的两位高手,护送至化禅师师徒六人,前往湘山寺。至于武当、峨嵋两位掌门,因手下有些是俗家弟子,就在客栈中住下。
郝海天将三派和总寨青龙堂的人马安排妥当之后,十分满意自己的布置,尤其是宴会上的安排,历数猫儿山人的罪行。他总认为,先入为主最为重要。一个人有了先入为主,以后就再难改变偏见。就算能改变原来的偏见,也要费九牛二虎之力。这一下,要是有这三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力主扫平猫儿山,那猫儿山指日可拿下来,置他们大小五位寨主于死地。
郝海天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一过分的安排,实际上是弄巧反拙,在至化禅师、云风、松阳道长的心目中引起不同程度的反感。云风和松阳道长江湖经历丰富,他们何尝看不出这是郝海天有意的安排,目的想左右自己,暗暗一笑置之。但他们也多少同情郝海天这一用心,是仇恨所致,只是怪他太过做作了。要是自己这么易受人左右,如何能成为一派宗师?云风和松阳道长本来已对猫儿山众山贼没有什么好感,是黑道上的人物,就是郝海天不这么安排,也要为武林除害。尤其是云风道长,自己门下弟子云道长惨死在猫儿山中,至于松阳道长,更是认为正邪不两立,以除恶为己任。但郝海天这么一来,他们为了表示是一派的掌门人,不受人愚弄,也不得不显示自己的不偏不倚,到各处作一番调查和了解了。
讲到至化禅师,他不知是受了蓝琼不畏生死、正义凛然的感染,还是独具慧心和宁静而致远的哲理所影响,不易受表面现象的迷惑,冷静深思。他隐隐感到猫儿山人可能给人栽赃嫁祸,为人造谣中伤,引起了武林中侠义人士的反感。尤其是酒宴中,陈贵的出现,引起了他的疑心,不明白怎么回龙寨与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为伍?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么?就算猫儿山的人是一伙杀人放火的匪徒,洗劫了这土豪恶霸一家,那也是黑吃黑,侠义人士犯不着卷入他们的是非中去,更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不然,那还有什么是非之分,与鱼肉一方的土豪恶霸不就同流合污了?
至化禅师在湘山寺住下来,是夜与该寺的主持空如方丈交谈,少不了谈到猫儿山人的事。空如方丈说:“禅师,尘间之事,贫僧不想过问。但贫僧却从一些远道而来的香客中听说,猫儿山一群好汉,似乎是侠盗之流,他们只抢劫一些有罪行的土豪恶霸劣绅,杀掉罪行累累的人,却从不伤平民百姓,更没听说过他们欺凌妇女、肆意烧杀。”
正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空如方丈这短短几句话,令至化禅师深信不疑。何况空如方丈为人一向诚实,也没有必要去欺骗至化。而且这事只是闲谈中涉及,所以空如方丈的话,比任何人都具有说服力。至化禅师不由暗想:猫儿山人既然是侠盗之流的人物,为什么素有侠义仁厚之称的邵家父子,竟然这般仇视、痛恨?看来邵家父子是听信了江湖上对猫儿山人不利的流言蜚语,或者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制造仇恨,引起武林中的一场大仇杀?要是这样,老衲真要认真调查,以平息这一场江湖上的血腥事件,让邵家父子了解这一事件的真相。不然,武林中将不知有多少人死去,不但死得无辜,也全无价值。
不知什么原因,至化禅师和空如方丈的谈话,不但连夜传到了郝海天和青龙堂堂主的耳中,也传到了神秘出没、无人知晓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的耳中,甚至黑风教教主知道的时间比郝海天知道的时间更早。黑风教教主不由目露杀机,压低声音说:“看来容不得这老和尚在外走动了,不然,就坏了大事。”
在回龙寨全州分堂内,郝海天和青龙堂主一时愕然,不知怎样才能改变至化禅师的看法。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至化禅师要去湘山寺住,更没算到这个一向不问人间俗事的空如方丈,会对至化禅师说出有利于猫儿山的话来。郝海天后悔地说:“早知这样,我怎么也不会让这老和尚跑到湘山寺去住了!”
青龙堂主说:“早知!早知!要是事事早知,世上也没有那么多的穷人了!现在后悔也没用,我们还是想什么办法改变的好。”
郝海天:“老子派人前去将空如这老混蛋杀了!”
青龙堂主一怔:“你别乱来,杀了空如这老混蛋,不叫至化这老和尚更起疑心?要是这事弄糟了,邵老寨主不震怒?他会要你的脑袋向少林寺请罪。”
“那我们怎么办?”
青龙堂主想了一下说:“栽赃嫁祸!”
“栽赃嫁祸?怎么栽赃嫁祸法?”
“我们派人假装是猫儿山的人,以香客面目,向空如这老混蛋送一批银两。”
“什么?还送银两给这老混蛋?”
青龙堂主附耳向郝海天说了几句。郝海天顿时面露喜色,说:“好!我们就这样办!”
青龙堂主说:“虽然这样,我们还是先请示老寨主才行。这事万一弄糟了,你我都担当不了!”
“好!明天一早,我就用飞鸽传书向老寨主请示。”
深夜,有两条矫捷的黑影,悄然飞进了湘山寺。至化禅师独自一人在禅室打坐,闭目盘腿养神。他一身真气十分深厚,隐隐察觉到有一些武林高手悄悄进入湘山寺了。他心中感到讶然:深夜时分,哪处的武林人跑来了湘山寺?是回龙寨的人不放心,暗中来护卫自己?不然,又有谁在深夜里跑来这山中寺院?其实自己有四位少林弟子相随,别说一般宵小之辈不敢来犯,就是黑道上厉害的魔头也不敢贸然前来。何况自己一向与人为善,慈悲为怀,极力化解武林中的纠纷仇怨,又少在江湖上走动,没招惹任何人,也不与任何人结怨,又有谁来暗算自己?与自己过不去?
于是至化禅师摒弃杂念,潜心打坐,不理外面的变化。这个近乎天真的老和尚,以己度人,极少提防别人向自己下手。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心与人为善,化解江湖上的恩怨仇杀,阻挡了神秘出没黑风教教主的道。同时黑风教教主也认为这老和尚易下手,便想到以极为巧妙的行动,向他下手。
不久,有人在外面轻轻叩门。至化禅师不由皱皱眉问:“谁?”
“师父!是弟子。”
至化禅师一听,是自己四位随身弟子之一的湖镜,心想:难道外面出事了,令湖镜深夜跑来打扰自己?便“唔”了一声:“你进来吧!”
湖镜轻轻推门进来。至化禅师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湖镜一步步走近说:“师父,有两位不明来历的人,闯到空如方丈的寝室中去了!”
“哦?会不会是回龙寨的人?”
“师父!不大像。”
“那是什么人?”
“师爷,不清楚,湖鉴他们……”
湖镜话没说完,迅速出手,一连点了至化禅师几处要|茓。至化禅师发梦也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弟子湖镜竟会突然向自己下手,愕然说:“湖镜,你——!”
湖镜阴阴地说:“师父,你年事已高,别为武林之事操心了,外面的事,弟子愿代劳。请师父好好休养,安度晚年吧。”
至化禅师不明湖镜怎么有如此反常的大胆行为,这时,门外一条人影轻而无声地飘了进来,说:“湖镜,别说废话,快行动!”同时出手,又点了至化禅师的哑|茓与昏睡|茓。至化禅师本来已不能动,这时更如死人一般,任由人摆弄。
湖镜和这位悄然而来的人,以为这事来得突然,又是在深夜,没人知道。他们在微弱的灯光之下,迅速剥下了至化禅师的衣裤,检点至化禅师随身所常带的物件。
他们更没有想到,这些行动为藏在暗处的两双眼睛看见了。这不是别人,正是小神女和小三子。
事情也是那么巧,小神女和小三子赶到全州后不久,至化禅师、云风、松阳等人也来到了全州城,他们看到了郝海天率众到城外迎接的的热烈场面,也听到了酒宴中这伙人历数猫儿山人的罪行。小三子不由担心地对小神女说:“回龙寨人布下这样的场面,至化禅师他们怎么能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来?”
小神女轻说:“哎!我们今后不能想办法叫他们到一些平民百姓家去走走问问吗?”
当至化禅师要去湘山寺住,而云风、松阳这两派掌门却在城中客栈住下时,小三子犯难了,问:“妹妹,我们盯踪谁好?”
“当然跟踪少林寺这个好心的老和尚呀!”
“为什么?”
“聂十八不是叫我们在暗中保护这个老和尚么?”
“那武当、峨嵋这两位掌门怎么办?”
“哎!他们住在城中,又是回龙寨一个分堂的所在地,耳目众多,黑风教的人想暗算他们不能不有所顾忌。要是他们真的出了事,首先就是回龙寨的责任。何况云风、松阳这两个老道江湖经历丰富,警惕性极高,不像老和尚那么老实。在三派之中,恐怕最易遭人暗算的就是老和尚了,我们当然只好跟踪他啦!三哥,我们快走吧!”
这两兄妹便悄然尾随至化禅师来到了湘山寺。他们自然听到至化禅师与空如方丈的谈话。小神女轻轻碰碰小三子说:“你听到了吧,这不是有人为猫儿山说好话了吗?你可以放心啦!”
小三子说:“不知道老和尚会不会相信。”
“这老和尚,为人虽然好心老实,却并不是糊涂人,什么人的话,他心中自有分量,起码他不会偏信一方。”
深夜来临,小三子望了望天说:“看来不会出事了,妹妹,我们也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
“慢!你听,有人朝这湘山寺来了。”
“难道真有人向这老和尚下手?”
当他们兄妹两人看见至化禅师的弟子湖镜和尚突然向至化禅师下手时,一时间真的愕住了,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是想保护至化禅师也来不及了。正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就是小神女这样机灵的人,也没想到少林寺的弟子竟然会向至化禅师出手。随后一个轻灵的黑衣人出现,再一次向至化禅师下手时,小三子轻问:“妹妹,我们出不出手?”
“别急,先看看。”
当湖镜和那黑衣人动手剥下至化禅师的衣裤时,小三子急了:“妹妹,我们出手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小神女说:“好!我们出手!”
蓦然,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轻轻响起:“你们两个还是别出手,看看再说。至化禅师眼下并没有生命危险。”
小神女和小三子急回头在月光下一看,既惊喜也愕然。不知几时,聂十八和穆娉娉已双双立在他们身后。小神女欢喜得几乎要叫起来。穆娉娉轻轻嘘了一下:“丫头,别出声,要不,就会惊动人了!”
小神女轻问:“你们几时来的?”
穆娉娉说:“我们刚来一会。”
聂十八说:“你们先别说话,看看他们是如何行动。”
室内,黑衣人和湖镜早已将至化禅师剥得只剩下内衣内裤,又给至化禅师穿上了俗家衣服。那个黑衣人却穿上了至化禅师的衣裤,将头巾一脱,居然也是一个光头和尚,而且面目神态,与至化禅师十分相似,令人一时难以辨别真假。
湖镜看了看说:“你这一身的打扮,只要少说话,就是连我也分不清楚了,怪不得江湖上人称你为赛孔明。”
赛孔明一笑说:“好了,快点将这老和尚弄出去,今后,我就是你的师父至化禅师了!”
湖镜问:“要不要干掉了他?”
“别乱来,这老和尚有一身不可测的武功,少林寺中,只有他学会了易筋经,教主极想得到他这一门武学,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将他送到教主那里。”说着,假禅师轻喝一声:“来!”
门外又跃来两个黑衣人,假禅师赛孔明指指已昏迷的至化禅师说:“快将他连夜送到教主那里,不得有误。”
“是!堂主。”
两个黑衣人用一个大布口袋,将至化禅师装好,其中一个扛上了肩,便闪身出去,施展轻功,消失在月夜中。
聂十八对小神女轻说一句:“快,我们别让这两个黑衣人走远了!”
聂十八、小神女等四人,一个个快如流星闪电,悄然离开湘山寺,追赶那两个身手十分敏捷的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扛着至化禅师来到一处山峰的山道上,这条山道十分险峻,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深不可测的深渊,他们小心翼翼地行走。
穆娉娉说:“看来我们该出手了,绝不能让至化禅师落到他们手中,不然,以后想救他就十分麻烦了!”
聂十八点点头:“好!我们出手。”
第五十六回 断魂崖下
第五十六回 断魂崖下
上回说到聂十八同意出手,正打算行动时,穆娉娉又急说:“慢着!”
聂十八不明白问:“慢?”
娉娉说:“我们这样救了至化禅师,必然惊动了黑风教主,以后就难以追查真相了。”
小神女问:“那不救么?”
“救是要救的,就是怎么的救法。我们最好令那扛着至化禅师的贼人,好像是一下不慎,摔到深渊中去了!”
小神女怔了怔问:“那至化禅师不一同摔下深渊里去了?”
“小妹妹,这你放心,你十八哥自有办法,令至化禅师安然无恙,死的是那贼人。”
聂十八想了一下:“好!就这样。”
聂十八凌空出手,扛着至化禅师的那个黑衣贼子全身一麻,真的好像一时不慎,失足跌下了悬崖。他大叫一声,连人带扛着的至化禅师,一同摔到深渊中去了。小神女和小三子一下呆住了。说时迟,那时快,聂十八同时跃起,快如激光,飞下深渊,一手凌空抓住那个装着至化禅师的大布袋,一手往悬崖石壁轻轻一拍,借着一股反弹的劲力,轻飘飘跃到深渊对面的一处山峰上去了。这一出神入化的武功,就是小神女也难做到,只有聂十八才行。因为一个人凌空摔下的重量与劲力,不知比平常增大了多少倍,就是站在地上要接住高空摔下来的人也有危险,不是将自己压死,也会砸伤。何况在空中接住?单这一股无情力,也会将自己一块带到深渊中去,摔得粉身碎骨。而且还是在深夜微弱的月光之下,四周事物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深渊之中,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般的人,单是站在山道上往下看,已经心惊胆颤了,还敢跃下去救人?所以这一行动,没有出神入化的武功,没有一身深厚的内力,没有灵敏矫捷的身手和黑暗中可视物的本领,怎么也不敢去尝试。因为任何一方面的疏忽和不慎,不但救不了人,连自己的性命也会送掉。但这一切,聂十八轻而易举办到了,而且还不为人所知晓。
山道上剩下的一个黑衣贼人,见同伴突然失足,连同至化禅师一块掉下了深渊,大吃一惊。他想去救已来不及了,而且他也没有这样的武功和勇气。他愣了一会,伸头探望了一下深不见底的黑沉沉的山谷,不但人见不到,连同伴的叫声也没有。当然,他更看不见聂十八的身影与行动,认为同伴和至化禅师必死无疑。他跺了跺脚,叹了一声,无可奈何而去。穆娉娉悄悄地对小神女说:“小妹妹,你和小三在这里等候你十八哥,我去跟踪这个贼子。”她不等小神女回话,人已悄然离去。
小神女本想说,姐姐你留下等十八哥,我去跟踪。可是娉娉已在她眼前消失,想叫吗?那就惊动黑衣贼人了,只好在隐藏处等候聂十八。小三子却给聂十八刚才的行动惊震了,心想,这能救得了至化禅师吗?聂大侠不会有危险?黑衣人走后不久,小神女和小三子看有两条人影从对面的山峰中,像疾鸟般飞了过来,落在他们兄妹两人的面前,一看,不是聂十八和至化禅师又是谁?
原来聂十八将布袋提到深谷对面山峰的树林,解开了布袋,以一般人少有的太乙真气,一掌之下,不但拍开了至化禅师的昏睡|茓,也震开了其他被封的|茓位。至化禅师清醒过来,略略运气,见自己已能动弹了,一跃而起,从微弱的月光之中,看见跟前站着一位猎人装束的中年人,不由讶然。他记得不肖弟子湖镜突然向自己出手,点了自己的几处要|茓,使自己不能动弹。随后又有一位黑衣人出现,点了自己的昏睡|茓,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讶然地问:“施主是谁?”他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自己似乎来到一处山野树林中,又说:“这是什么地方?老衲身在何处了?”
聂十八说:“禅师,在下聂十八。”
至化禅师更是全身一震,愕然地问:“莫不是人称的黑豹聂大侠施主?”
“不敢!正是在下。”
至化禅师更是迷惘地说:“施主,老衲怎么来到了此处?老衲记得……”
聂十八说:“禅师在湘山寺不幸遭奸人暗算,幸而在下经过,不得不出手。”
至化禅师深深稽首道:“多谢施主相救老衲之恩,老衲那劣徒与那奸人,他们现在哪里?”
“禅师,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深谷对面有在下的人在等候,我们先到对面,不然,他们便焦急不安了。以后,在下会将事情的经过详情告诉禅师。不知禅师武功恢复了没有,能不能飞越这一深谷?”
至化禅师打量了一下深谷,又再次暗暗运气,没任何阻滞,似乎反而更添精力,便说:“老衲自问可以越过。”
聂十八说:“禅师!请!”
这样,他们两位当今武林最为上乘的一流高手,施展轻功,飞越深谷,轻轻落在小神女和小三子的面前。
小神女和小三子见聂十八带着至化禅师安然无恙回来,一颗悬挂的心放了下来。小神女高兴地说:“十八哥,你回来了?”又对至化禅师说:“老和尚,你没事吧?”
至化禅师稽首说:“老衲没事!”
小神女说:“你没事就好了。刚才,我们真为你们担心哪!”
“多谢小施主的关心,请问小施主是……”
小神女说:“老和尚,你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老衲是感到小施主有些眼熟,只是不知在哪里见过。”
聂十八说:“小妹,你这一身野小子打扮,叫禅师一时如何能认出来?”
小神女一笑说:“老和尚,我们不是在回龙寨的凌霄楼见过面吗?”
“什么?回龙寨见过?小施主是……”
“我是人称的侯三小姐呀,这是我哥侯三少爷。”
至化禅师愕然了:“原来是两位侯小施主,你们打扮成山野乡村的农家小孩,老衲真的一时认不出来了。”
聂十八这时问:“小妹,你娉姐姐呢?她去了哪里?”
“姐姐去追踪那个黑衣贼人了!”
“她去时怎么说?”
“叫我们在这里等你呀!”
“看来,她知道那贼人的下落后,会转回来这里寻找我们。”
“十八哥,要不,我去寻找她好不好?”
“不用,我想她很快会转回来的。要是你也去,错过了,我们又要去寻找你了!”
“你怎知道娉姐姐会很快转回来?”
“两个贼人扛着至化禅师要交给他们的教主,想必他们的贼窝离湘山寺不远,不然,他们在白天扛着个装人的大布袋,不引人注意?”
至化禅师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困惑地问:“什么?他们扛着老衲?”
小神女说:“老和尚,你还不知道呀!你的那个什么湖镜弟子,暗算了你,跟着又有他的同伙点了你的昏睡|茓,将你装进大口袋里,一直走到了这一条险峻的山道上。”
“他们要将老衲交给什么教主?”
“是黑风教教主呀!听贼人们说,教主知道你会易筋神功,极想得到你。不然,他们在湘山寺就会将你干掉了!”
至化禅师听了更是唏嘘不已,正想问黑风教主是什么人时,穆娉娉悄然转回来了。聂十八迎上前去,问:“追踪到贼人的下落了?”
“追踪到了,原来贼窝在离这里五六里路远的一处深林中的庄院。”穆娉娉对愕然的至化禅师点点头,笑问:“禅师,你没事吧?”
“老衲没事,多谢贤夫妇相救之恩。”
小神女说:“娉姐姐,这里离贼窝这么近,眼见天快亮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找一处偏僻的无人处,坐下来慢慢谈。你说好不好?”
穆娉娉说:“小妹说得不错,我们真的要赶快离开这里才好。我相信天亮之后,黑风教的人就会来这一带寻找失足跌下深谷中的死者。”
聂十八说:“那各位随我来,我会带你们到一处没人来往的僻静处。”
至化禅师说:“聂施主,老衲还是赶回湘山寺的好,以免湘山寺的空如方丈担心老衲。”
小神女说:“哎!老和尚,你还想回湘山寺吗?我看你不用回去了。”
“老衲怎么不用回去了?”
“因为有人扮成了你呀!”
至化禅师又是一怔:“谁扮成老衲了?”
“是黑风教一个叫赛孔明的人,他的化装易容手法十分高明哩,穿上了你的衣裤袈裟,简直跟你一模一样,所以空如方丈不会担心的。”
聂十八说:“禅师,我们走吧,到时我们再慢慢详谈,禅师就会明白。”
至化禅师一肚的困惑,只好跟随聂十八等人离开。他们各自施展轻功,往东南面的崇山峻岭而去,转眼之间,他们已远离险峻山道有百里之遥。晨曦时,他们出现在山镇附近丛山中的一户猎人家。这户人家表面上是对夫妻,实际上他们是幽谷大院在全州一带的飞虎队员,夫妻两人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男的姓覃名十二,飞虎队中人称十二郎,女的姓韦,人称覃韦氏。
他们夫妻两人在晨光之下,见聂十八、穆娉娉带了一个光头老人和两个小孩子到来,心下愕异,不知出了什么大事,竟劳动主人和夫人亲自出动。由于有外人在,他们不便暴露,十二郎只问:“客官们到来……”
穆娉娉笑了笑:“大哥,我们想借你家休息一下,方便吗?”
“方便!方便!客官们请进。”
“那麻烦你家了!”
“不麻烦。”
十二郎招呼聂十八等人在厅堂上坐下,立刻吩咐妻子烧水备菜,接待客人。聂十八说:“大哥,我们可能在你家呆上一天一夜的,行吗?”
“行!行!我家地方虽小,有一处后院,颇为清静,客官们别说呆一天一夜,呆三天三夜都行。只是没什么好酒好菜,有的,只是自己种的蔬菜和山里打的猎食。”
“大哥,我们只求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这样就好办了。客官们,请随小人到后院休息。”
十二郎又带他们到后院休息。地方虽然不够宽大,却十分清静、干净。聂十八满意地点点头,说:“大哥,真难为你了,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来招呼我们。”
“好好!客官们请便!”十二郎便转身出来,和妻子商量张罗酒菜的事。
小神女凝视十二郎去后的身影,轻轻地对穆娉娉说:“姐姐,你看出了没有?”
“哦?看出什么了?”
“这猎人有一身的好功夫!”
“他经常在山野中打猎,有一身好功夫并不奇怪。”
“不!我怀疑他是武林中人,说不定是神秘黑风教的人。姐姐,我们要小心提防了!”
穆娉娉不禁暗暗佩服小神女的目光,不愧是一流上乘高手,从人的神态、说话和行动,一眼就看出了这人有没有武功。她用密音入耳之功说:“小妹,他是我们的人,你别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小神女笑了笑轻轻地说:“原来这样,怪不得他这么热情招呼我们了。”
这时聂十八说:“小妹,小兄弟,你们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禅师,以解禅师心中的困惑。”
小三子说:“妹妹,你说吧!”
“哥,你不能说吗?”
“我,我……”
“好啦,我来说吧!”
小神女便打开话匣子,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说了一句:“禅师,请你原谅,我们为了追踪黑风教的人,没及时出手,令你担惊受怕了!”
至化禅师听了愕然不已,半晌说不出话来。穆娉娉说:“禅师,你不会怪我们吧?为了不惊动黑风教的人,令你冒这么大的危险,差点掉下深谷中去。”
至化禅师慌忙说:“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关怀、相救之恩,老衲感激不尽,怎会怪罪?何况老衲一直在昏睡之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会担惊受怕了?老衲刚才所以不出声,只是感到我那劣徒湖镜,竟然背叛老衲,向老衲下毒手!同时也不明黑风教的人,老衲与他们更谈不上结怨,为何如此对待老衲?”
小神女口直心快地叫起来:“老和尚,你难道还看不出,黑风教人一心要挑动江湖上的大仇杀,千方百计制造事端么?他们才不管你结不结怨的!”
穆娉娉说:“禅师,看来黑风教人急切向你下手,恐怕是禅师挡了他们的道,坏了他们的大事。”
“老衲挡了他们的什么道了?”
“他们千方百计要挑起这一场江湖上的仇杀,而禅师心地仁厚,慈悲为怀,要平息这一场仇杀。更难得的是禅师为人公正,不听片面之辞,不像武当、丐帮的一些人,带着仇恨之心,也不像其他门派的掌门,心存偏见,认为正邪不两立。叫他们去调查猫儿山人,就是没罪行,他们也会找出莫名其妙的罪行来。禅师就不同了,真的要去调查、了解事件的真相。一旦真相为禅师知道,以禅师在武林中的地位与声望,一言如九鼎,他们还能挑起这场大仇杀么?说不定他们自己不可告人的阴谋也暴露出来,这怎不是挡了他们的道了?”
穆娉娉的一席话说得至化禅师心中惊震。小神女却说:“老和尚,黑风教那位神秘的教主,他想得到少林寺的武功绝学,早已要向你下手了,只是苦无机会。现在你来调查,别说你挡了他们的道,就是不挡道,迟早也会向你下手的。不然,他们怎会安排湖镜这个人在你的身边?”
聂十八也说:“对了!初时我们还以为那几位深夜而来的不速之客会向你下手,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下手的竟然是禅师身边的一位弟子,令我们也大吃一惊。禅师,这个湖镜怎么会成为你的弟子了?”
至化禅师说:“他原是邵阳石门山白云寺的一位僧人,是邵老寨主特意介绍前来少林寺的。几年来,老衲见他为人忠厚,向佛心坚,颇有慧根,所以便收他为老衲身边的弟子。怎么也想不到他向老衲出手,更想不到他竟然是黑风教的人。这一点,恐怕连邵老寨主也想不到。”
穆娉娉微笑:“禅师以为邵老寨主真的是一位仁义长者、侠道上的人物么?”
至化禅师愕然:“他难道不是?”
“他的种种举动,难道没引起禅师的怀疑么?”
“他的什么举动,引起你们怀疑了?”
“禅师,其他的我们先不去说,单是这一次召开武林大会的目的,誓要荡平猫儿山,要猫儿山大小五位寨主自尽以谢天下,不然,就不惜他手下众弟兄们的性命,也不惜武林群雄的性命,拉开一场大仇杀。这就不是一位仁义长者的所为。他怎不去问猫儿山人是不是真的罪恶累累?其实,以猫儿山人的所作所为,不外乎杀了猫儿山附近的一些土豪恶霸,洗劫了他们的不义之财,他们对江湖有什么危害了?对武林有什么危害了?值得号召天下群雄来声讨?这不是小题大作么?”
聂十八说:“禅师,就算猫儿山人有所谓的罪行,单以回龙寨的实力,他们人员广众,高手如云,足可以荡平猫儿山了,为什么还要号召天下群雄来声讨?这与挑动江湖大仇杀又有什么区别?就拿以往的七煞剑门和天魔教来说,他们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蓝美人,肆意残杀无辜,逼害百姓。尤其是天魔教,更与九大名门正派为敌。他们才是真正的危害江湖,危害武林。当时我们不敢也不愿号召天下群雄进行声讨,就是有些门派想卷进来,我们也婉言谢绝,以免多伤人命。邵家父子要真的是江湖上传说的仁厚长者、侠义人士、以除恶为己任,就不应该这么做。何况猫儿山人根本谈不上危害江湖和武林,行的却是侠道上的事。至于武当云道长和丐帮姚长老之死,也没有证据说明是猫儿山人所为,极有可能就是黑风教人的暗中所为。就像他们暗算禅师一样。”
聂十八和穆娉娉两人的话,在至化禅师心中起了极大的震动,更不能不心服口服。说到邵家父子不是侠道上人的人士,至化禅师就有点不大赞同了。但也不能不看到邵老寨主在召开武林大会这一件事,是做得不当了。的确,谁人无过?武林中又有几个能与聂十八大侠相比,全为别人着想?看来邵老寨主也是没有深思熟虑,或者受黑风教人的摆布,为仇恨心所驱使,才召开了这么一次兴师动众的武林大会,中了黑风教的奸计而不知道,恐怕邵老寨主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的黑风教在暗中煽风点火,挑动这一场大仇杀。就是自己,也是才从聂十八的口中知道这么一个黑风教。至于中原武林各大名门正派,更不知道岭南一地有这么一个神秘的帮会教派了,反而鬼脸帮却有人知道。
小神女说:“老和尚,不但是你,就是猫儿山的少寨主粉面哪咤在回程中,也遭到了一伙人的伏击。要是粉面哪咤死了,猫儿山的人必定愤怒异常,江湖上这一场血腥的仇杀,恐怕谁也阻止不了!”
至化禅师急问:“那蓝少寨主怎样?”
“老和尚,你放心,他安然无事,那些伏击的杀手们,反而在失败后,有的逃走,有的受伤给活擒时,一个个都服毒自尽,宁死也不说出他们是什么人,是谁派他们来的。不过,可以肯定,他们要不是回龙寨的人,就是黑风教的人了!”
至化禅师说:“小施主,不会是回龙寨的人吧?不管怎样,回龙寨也是侠义中的人物,而且有不少是各大名门正派的弟子。就是他们与猫儿山的人过不去,也会光明磊落地交锋,绝不会这般偷偷摸摸在背后伏击。看来是黑风教的人了!只有他们才会有这般无耻之行动。”
穆娉娉含笑说:“禅师,你别忘了,湖镜不但是少林寺的僧人,也是禅师身边的弟子。”
“这个……”
小神女这时蓦然想起:“娉姐姐,你和十八哥去追踪那个逃走的黑面贼,有了结果没有?他们是什么人?”
穆娉娉说:“小妹,说来惭愧,我们暗暗追踪那个贼人,他进了全州城,在一个客栈中投宿,想不到他第二天一早,便暴病身亡。”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会暴病身亡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看来不是给他的同伙人干掉,就是被人在食物里下了毒。他一死,也令我们追踪的线头断了,幸好事隔几天,禅师和你们在全州出现了,又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终于查到了黑风教人在湘山中的一个黑窝,不负这次来全州一走了。”
聂十八问:“娉娉,你见到那个神秘的黑风教主的面目没有?”
娉娉说:“别说了,我连黑风教教主也见不到!”
小神女急问:“什么?见不到?这个教主不是要得到至化禅师么?他不在黑窝里?”
聂十八说:“娉娉,你快讲讲你跟踪的情景吧!”
“我不动声色地跟踪那个气急败坏的贼人进了深林山庄,一个似总管的人出来见他,一看来人惊慌失措的神态,急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出事了?’
“那贼人说:‘本来一切顺利,当我们将那个少林寺的老和尚扛回来时,在断魂崖上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黑老四不知为什么,一时失足,摔下了悬崖,掉进了那万丈深渊中去了!’
“‘那个老和尚呢?’
“‘也一同掉下去了!’
“‘什么?也一同摔下去?’
“‘是!所以小人急忙赶回来报告。’
“‘该死的东西!你们怎么这般的不小心?那个老和尚是教主极想得到的人,我看你怎么向教主交代?’
“‘请总爷向教主报告,以后怎么办?’
“蓦然间,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仿佛从空中飘来,又像是从地下升起:‘还报告什么?你这般的没用,还留下你何用?’
“这个贼人顿时面色大变,跪下叩头说:‘望教主宽恕,请教主饶命,小人……’这个贼人话没有说完,咕咚一声,倒地身亡了!吓得那个总管也一时呆住。”
至化禅师听到这里,不禁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小神女听了感到好笑,这个老和尚干吗要念“虾米豆腐”的?不能说别的么?但她没去说至化禅师,却问娉娉:“是黑风教教主杀了这个贼人?”
穆娉娉说:“是不是黑风教教主,我不敢断言,但这个人居然不露面就杀了人,武功非同小可,想必是黑风教教主了。跟着那阴森森的声音喝着总管,‘你明天一早派人速去深渊中寻找,还呆着干什么?’总管答道:‘是!教主!在下明天一早马上派人去。’随后声音便消失了,山庄恢复一片寂静。”
小神女又急问:“姐姐听不出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么?”
“小妹,你不知道,夜深人静时,大厅内四壁回音,真的听不出声音从何方传来。但我察觉到倒下的贼人,是被一指劲风,从一侧的厢房激射而毙。当我悄然去厢房中看时,里面空无一人,那个出指杀人的神秘人,在命令了总管之后,也悄然离开了。我本想到山庄四下察看,见天色已不早,很快就会天亮了,又担心你们惦记,只好转回来。”
聂十八说:“不怕,只要我们知道了有这个黑窝窝,以后就好办了!”他又问至化禅师,“禅师,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阿弥陀佛,聂大侠施主,老衲打算回去,向邵老寨主和各大门派掌门人,说出神秘黑风教人的阴谋活动,不但制止武林群雄不去猫儿山,更要请他们一致对付黑风教人。不然,让这罪恶神秘的教派仍然活动下去,武林将永无宁日了。”
小神女说:“哎!老和尚,我看你比我还天真。”
“老衲怎么天真了?”
穆娉娉说:“禅师,你现在根本不能回去,你回去,也没有人会相信你是至化禅师。”
“怎么没人相信老衲了?”
小神女说:“唉呀!老和尚,你难道还不知道,有人扮成你一模一样了?那个假的老和尚此时正在湘山寺中,或者进城与武当、峨嵋两位掌门在议事呢。你去,首先你那湖镜弟子一定说你是假的,只要他一出声,其他人会相信他的话的。”
“老衲正要找这劣徒,当众说明真相,指出黑风教的阴谋。”
“哎!他们能容许你说话吗?湖镜首先就会向你出手,随后那个假禅师也会向你出手,跟着回龙寨的人也会纷纷向你出手的,说你是猫儿山的人。武当、峨嵋两位掌门人恐怕也不能袖手旁观,一致联手对付你。你又心慈手软,不忍伤害人命;而他们招招出手狠毒。老和尚,到时你怎么办?”
“小施主,你说,老衲应该如何?”
“当然不能去啦!”
穆娉娉说:“禅师,这事我们从长计议。的确,禅师这一去,就算人们相信你是真的,揭穿了黑风教人的阴谋,化解了回龙寨与猫儿山人的仇恨,但却将黑风教教主惊动了,让他远走高飞。只要有他在,武林中永无宁日。”
“老衲抓到了湖镜这劣徒和打扮成老衲的人,不怕他们不说出黑风教教主是谁,身在何处么?”
“老和尚,你又不知道了,黑风教的人出来行动,口中都含藏了一颗致命毒药,就算他们给你抓到了,他们也会咬碎了口中的毒药,宁死也不会说出来,你得到的只是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要是说黑风教主身在何处,不是在湘山树林深处的深林山庄么?又何必问?”
“小施主,他们要是自杀了,老衲就带人到那深林山庄去。”
穆娉娉一笑:“禅师,你将黑风教主想得太傻了!你一出现,他还会呆在那山庄等你去找他么?说不定他一把火将山庄烧成一片白地,所有黑风教的人,更消失得不见踪影,令人难以追寻。何况黑风教教主神秘异常,至今武林中没有人认识其真面目,有的还不知有这么一个黑风教呢。”
小神女又补充说:“是呀,黑风教在七八年前就曾经出现过了,因为招惹了梵净山庄的人,又碰上点苍派的掌门夫妇,吓得他们一下消失得无踪无影,七八年再也不见他们的行踪,还以为他们自动解散了,或者远走高飞,到了海外。要不是我们追查侯府商队被截劫一事,才发现了他们,不然,我们至今仍不知道黑风教在这一带活动哩!”
聂十八这时说:“禅师,所以我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将这神秘的教主惊动了,令他再次销声匿迹,为祸武林。”
一直不说话的小三子这时说话了。他说:“禅师,还有一个更令人害怕和担心的事情!”
至化禅师怔了怔:“有什么更令人害怕和担心的事情了!”
“黑风教有一种致人精神失常,听任黑风教主摆布的魔鬼毒药,一旦人中了他们的毒,哪怕是铁打的硬汉,桀骜不驯的凶悍之辈,也会乖乖的服从他的命令,听从他的指挥,哪怕叫他去杀自己的亲人,他们也会去的。”
至化禅师惊愕了:“世上竟有这种可怕的毒药么?”
小神女说:“当然有呀!要不,这么多武林高手,会听命于黑风教,甘愿为他去死?幸而你这老和尚没落到他们的手中,不然,他不用严刑拷打你,只须喂你服这种毒药,你就会乖乖听他摆布,也会将你所学的少林寺各种武功绝学一一传授给他,你说可怕不可怕?”
穆娉娉说:“禅师,以你一身好武功,一旦为黑风教所用,你想,会给武林造成多大的危险?”
“阿弥陀佛,老衲简直不敢去想象。”
聂十八说:“禅师,所以我们不动则已,一动,就得活擒了这个神秘的黑风教主,令他不能走脱,同时毁掉这种可怕的毒药,令其不能为祸人间。”
“阿弥陀佛!聂大侠,老衲愿听从各位施主的安排,共除这个人间的魔头。”
“禅师,别这么说,我们说不上谁听从谁,让我们共同商议,好不好?”
“聂大侠太过谦了,老衲自问在对付奸诈小人和诡谲的黑风教人,不及贤夫妇,也不及两位小施主。”
穆娉娉说:“禅师,叫禅师这么说我们倒是不好意思了。不过,我仍看出禅师对回龙寨的邵老寨主,似乎深信不疑,虽然认为他召开这次武林大会有些失当,但仍然认为他是侠义道上的仁厚长者。”
“诚如女施主所说,老衲的确如此。难道邵老寨主不是么?”
“禅师,不是我疑心过重,从邵家父子的种种行径,及必欲置猫儿山五位大小寨主于死地才称快的心理,他父子两人似乎不是什么仁厚长者,与人为善的人。其他的我不去多说,单说黑风教一事,以回龙寨之人才济济,足智多谋的人士也不少,为何偏偏没察觉到黑风教人在他地盘上的种种活动?不但没有察觉,似乎回龙寨的种种行径,与黑风教配合得非常默契,难道这事不令人深思么?以邵老寨主精明过人的才智,怎没想到武当云道长、丐帮姚长老之死十分蹊跷,怎么倒一口便咬定了是猫儿山人所为?黑风教人极想猫儿山人死,但他们不便公开行动,怕引起武林中人的注意;而邵老寨主却完成了黑风教人所望,公开声讨猫儿山。这一明一暗,仿佛是一个人在幕后策划一样,连我小妹妹也看出了,禅师怎么看不出来?”
至化禅师听得心头大震:“穆女侠,你怀疑邵老寨主与黑风教的教主,在相互勾结、配合?”
“禅师,我没什么真凭实据,不敢这么判断,但愿是我错了。但我可以肯定,在回龙寨中,是有黑风教人。就是湖镜这个人,也是邵老寨主安排去少林寺的。禅师,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怎么说,禅师还是暗中提防邵老寨主的好。”
“穆女侠说的是,老衲暗中提防他就是了!”
穆娉娉一听,稍为放心下来,他便对聂十八和小神女说:“好了,我们商量一下今后如何行动。”
他们谈论了整整一个上午,最后作出决定:对全州的那个假禅师暂时不去揭穿,以免惊动了黑风教。由聂十八和穆娉娉暗中观察他们如何行动,更要密切注视那深林山庄人的出没来往。同时,也打算派人前往桂林、龙胜,将这一切告诉慕容白、穆婷婷、钟离雨和小兰等人知道。
至化禅师却扮成一个不会武功的化缘老僧,悄然而去回龙寨会见邵老寨主,看邵家父子对自己的突然而来有什么反应,再进一步说在全州的禅师是假的,看他们如何表态,为防不测,小神女和小三子也去回龙寨,一路上暗中保护至化禅师,同时也将全州一事告诉老怪物和小芹知道,使他们有所准备。
一切商量好后,他们用过饭,休息了一会,至化禅师和小神女、小三子先行离开,绕过全州,进入湖广,直取邵阳。
随后,聂十八和穆娉娉便吩咐覃十二夫妇二人前去桂林见穆婷婷。正打算离开时,想不到江湖狂生却闯到这里来了。
聂十八夫妇有些愕然,暗想:小兰不是说他已回幽谷大院了,怎么他却跑到这里来了?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聂十八问:“雨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江湖狂生小雨见是聂十八和穆娉娉,又是愕然,问:“少主,少夫人,你们也在这里?”
穆娉娉说:“雨哥,我们有事经过这里,顺便在这里休息。你呢?来看十二郎么?”
“不!我是前来寻那三个暗算我的贼子,不报此仇,誓不解恨。”
关于小雨的事,聂十八已听小神女和小兰说过了,问:“你察觉到暗算你的人来到这一带了?”
“没有!因为我在邵阳一带寻找,可找不到他们的半点踪迹,便转到这一带来,想向覃十二打听,有没见过他们。没想到却碰上了你们。”
聂十八担心他在这一带乱闯会坏了事,说:“雨哥,我听兰妹说,你在那一次受了伤,不如……”聂十八想劝他回大院养伤,谁知小雨说:“我这一点点伤早好了,你不用担心。”
穆娉娉说:“人海茫茫,他们那夜里又蒙了面,你既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又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你怎么寻找?”
“但他们说话的声音,我永远也忘不了!”
“你能凭声音辨别出来?”
“不错!我别的没有,却有这一点本事,绝对不会听错。”
“在众多人说话的声音中,你也能辨别出来?”
“对!可以辨别。”
穆娉娉不由心头一动:“雨哥,你参加了回龙寨的武林大会没有?”
“我远远地看了一下,在猫儿山什么少寨主出现时,就离开了。”
“在众多群雄中,你没发现暗算过你的贼人?”
“没有发现。要是发现了,我才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什么大会不大会的,绝不容许他们跑掉。我就算不杀了他们,也要打得他们残伤才解恨。”
聂十八皱皱眉说:“雨哥,你何必如此!”
“哼!谁叫他们无缘无故暗算我。”
穆娉娉说:“你真的要找他们?”
“我几时说话不算数?”
“雨哥!你到一个地方去看看,或许可以撞到暗算过你的人。”
“哦?什么地方?”
“全州西面湘山断魂崖下的深谷里。”
“真的?好!我就去。”江湖狂生史小雨一说完,便闪身而去。
聂十八一怔,问穆娉娉:“你怎么叫他去那个地方?”
“这不好吗?”
“那太危险了!听兰妹说,那一天拦截他的黑衣老者,功力十分深厚,几乎会各大门派各种武功的精湛招式,小雨不是他的对手,万一撞上了怎么办?”
穆娉娉一想也是。她想到深林山庄那个闻声而不现形的神秘庄主,可以凌空出指杀了他那坏事的手下,会不会是拦截小雨的黑衣老者?要是同是一人,小雨撞上了确是十分危险。便说:“不错,我们快跟去,别让他出事。”
江湖狂生在日落黄昏前,便出现在湘山断魂崖下的深谷中,他打量了一下,深谷中险恶异常,处处是岩怪石,荆棘丛生,藤萝满布,阴风阵阵,不时有蛇虫鼠蚁出没,连出入的小径也没有,似乎深谷中根本没人居住。再抬头望天,天,几乎成了一条线。这里真是名副其实的一线天深谷。江湖狂生不由暗想:这个荒凉的深谷中,会有人居住么?那个暗算我的黑衣老者和他的两个手下,会隐藏在这里?不会是少夫人故意耍我,担心我在外面闯祸,叫我来这四野无人的深幽山谷走走看看散散心?既然来了,不管怎样,多少也要在深谷四下查个清楚再说。
江湖狂生可以说是披荆斩棘,穿过藤萝葛蔓,在岩怪石中一步一步行走。他一下发现,这深谷中似乎有人在不久前走过,因为有的荆棘给斩过,有的芒草给踩过,暗想:难道幽深谷中有人居住?少夫人没有骗我?在这里隐居的人,就是曾经暗算我的黑衣人?这样,我更要小心谨慎,暗暗查看了。
江湖狂生悄然无声地在乱石丛草杂林中慢慢行走,不久,他隐隐听到前面有人说话。一个人抱怨地说:“我看不用寻找了,一个人从万丈悬崖上摔下来,就是大罗神仙也会摔个粉身碎骨,尸骸散落到四处的岩丛草中,根本无法辨认是谁,就是找到了也没用,说不定有的残肢给野兽叼了去。”
另一个说:“那就不用找了!我们就这样回去?”
跟着又一个人喝道:“谁敢回去?是不是你们不想要脑袋了?找!给我继续寻找!”
最先那一个人说:“二爷!我们足足找了一天,除了找到一些零碎的骸骨外,什么也没有找到。再说,天色晚了,我们要在这谷中过一夜么?”
有人附和着:“是呵,就是找,我们回去,明天再出来找吧!”
“不行!主人吩咐过,那个老和尚有一身不测的功力,一般的点|茓手法,虽然当时点倒了他,可老和尚有一身不可思议的真气,不久就可以将|茓位冲开。极有可能,他来到断魂崖上时苏醒了,在布袋中一挣扎,所以才双双摔下了悬崖。以老和尚的武功和真气的深厚无比,恐怕不会摔死,只是摔伤了。所以主人交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我们就在山谷住一夜,明天再找,直到找到他为止,不能回去!”
“二爷!既然这样,我们只好继续寻找了!”
“对!哪怕山谷中一丛荆棘,一处山隙石缝,我们都要仔细搜索,绝不能放过。”
江湖狂生听了莫名其妙,什么老和尚布袋的,怎么一挣扎,双双摔下悬崖去了?但他一下听出那个叫二爷的人,说话的声音,极似那一次向自己下毒手的一个黑衣人,不禁心头一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我就悄悄跃到你们的前面去,看看你是不是那个贼子。要是,你的那个什么主人,就是那个用心叵测的黑衣老者了。竟想用可怕的毒药来控制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江湖狂生想罢,施展轻功,悄然从他们上空掠过,出现在他们的前面了。还故意坐在一处丛草中,等候搜索者的到来。
果然不久,一个汉子一步步搜索。一下在草丛中发现了他。这个汉子几乎吓了一大跳,跟着大喜地叫起来:“找到了!找到了!他原来在这里!”
二爷和其他三个汉子,闻声纷纷跃来。二爷急问:“在哪里?”
这汉子一指草丛中背向众人的江湖狂生说:“二爷,你看,那不是?”
二爷一看,那根本不是自己要寻找的光头老和尚至化禅师,从背后看去,好像是一位落魄的书生秀士。他先是傻了眼,继而喝问:“你是什么人?”
江湖狂生纹风不动,宛如一个入定的僧人。一个汉子说:“二爷,莫非他是一个死人?”另一汉子说:“不是死人,那就是又聋又哑的人了!”
二爷又大声喝问:“我问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江湖狂生这下更加肯定这个所谓二爷的人,就是那一次拦截自己的黑衣老者手下的其中一个,他故意装得有神无气地说:“在下听到了!”
“你是什么人?”
江湖狂生依然不动,幽幽地说:“在下是深谷中的一个游魂野鬼。”
原来江湖狂生在赶来断魂崖的途中,聂十八和穆娉娉很快便追上他了。聂十八本想劝他别来,可是江湖狂生不但孤僻,性格更倔强,他要干一件事,什么人也难以劝得他回去。穆娉娉说:“雨哥,你一定要去,可得听我几句话。”
“少夫人请说!”
穆娉娉轻轻地说:“你要是真的遇上那三个拦截暗算你的人,千万别急着出手,要这般这般。”
江湖狂生听了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少夫人的话去做。”所以江湖狂生装着中了魔鬼之花之毒的神态,心沉意消,有气无力地说。要是照以往江湖狂生的性格,一见仇人,早已出手了,也不屑与人对话或装神弄鬼。
可是那三个汉子一听江湖狂生说是深谷中的游魂野鬼,不由吓了一跳。其中一个问:“什么?你是鬼?”
二爷喝叱他们:“你们三个没用的东西,真是生人不生胆。是鬼,还能说话么?”他又问江湖狂生,“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来到了这断魂崖下的深谷中?”
江湖狂生仍没精打彩地说:“在下的确是个游魂野鬼,一向就在此居住。在下还想问问各位,你们怎么闯到在下的隐居地方了?”
二爷讶然:“什么?你一向在这里隐居?”
“在下不在这里隐居,又到什么地方隐居才好?”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无人的深谷中隐居?”二爷感到,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居然在离深林山庄五里地远的山谷中隐居,而山庄内的人居然没发觉,这实在太危险了!那么说,山庄内的人的一切行动,不让他全知道了?那还了得?这么一个神神秘秘的人,还是杀了他灭口才是,以免误事。二爷说完,眼里已露杀机。
江湖狂生幽幽地说:“在下想远隔世人,更不想与任何人来往,当然选择这无人的山野深谷隐居了。你又何必多问?你真的想知道在下是什么人吗?”
“不错!你快说!”
江湖狂生骤然转过身来:“你看看在下像一个什么人?”
二爷借着落日的的余辉打量江湖狂生。他算得上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目光敏锐,一下就认出江湖狂生,不由心头大震,傻着眼问:“你,你,你是江湖狂生?”
江湖狂生故作愕然:“哦?你怎么知道在下在江湖上行走的绰号了?莫非我们曾经见过面?”
二爷顿了顿问:“史大侠一向在这里隐居么?”却不回答江湖狂生的问话。
“不错!在下一向就在这深谷中隐居。”
二爷又怔了半晌,暗想:原来这个狂生一向在这里隐居,怪不得武林中人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了。主人在那一次后,曾经派人四处打听这狂生的下落而不知踪影,原来他隐居在这山谷中的深处。这真是远在天边,近在咫尺了!恐怕连主人也没有想到。蓦然,二爷又想起一件事来,急问:“听闻史大侠为鬼脸帮人挟持了去,怎么在此出现了?”
“哦?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江湖上,人们纷纷传说,在下又怎么不知道?”
江湖狂生叹息了一声:“鬼脸帮人志在财富,并不想要在下的性命。我将那藏宝的地方说出来,并画了一份藏宝的地图交给他们,他们便让在下走了。”
“原来这样。史大侠,你既然在这深谷中居住,知不知道昨夜里在悬崖上发生了什么事?”
江湖狂生见他这样试问,想了一会儿,想到了他们交谈中的内容,便说:“你问的是不是有人掉了下来的事?”
“不错!正是这一件事。”
“你们要寻找他们的尸骸?”
“对对!史大侠,你知道他们摔到什么地方了?尸骸现在何处?”
“人已死了,你又何必寻找?在下一早起来,见他们摔得残肢横飞,血肉一团,于心不忍,将他们埋葬了。就是这样,他们的尸骸也不全,有的不知散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大概给野兽叼了去。”
“史大侠,你将他们埋葬在何处?”
“你过来,我指给你看。”
二爷刚一走近,江湖狂生骤然出手,一手捏住了他手腕上的经脉,令他不敢挣扎或动弹。因为只要江湖狂生略一暗运内力,他不但一只手完全报废,更能震碎了他的心脉,立刻毙命。二爷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怎不知厉害?他顿时面色大变,问:“史大侠!你……”
其他三条汉子一见,顿时呆住了,跟着便亮出了兵器,想扑上来抢救。
江湖狂生冷冷地说:“你最好喝令他们别乱动,不然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他们。”
二爷连忙喝着:“你们千万别乱动,你们三个怎么也不是史大侠的对手!不但我死,你们也会尸横这里,还不丢下兵器退开!”
三个汉子愕了一下,一齐放下兵器退开了。二爷又对江湖狂生说:“在下在江湖上听闻史大合侠虽有狂生之称,却从不伤害无辜,并且行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怎么要向在下突然出手了?不有失大侠以往的英名么?”
“不错!我一向行为做事,从来光明磊落,从不暗算人。但对你这样一个卑鄙的小人,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在下与大侠从不相识,更没来往,虽闻其名,并未谋面,在下怎么是卑鄙小人了?”
“贼子,你以为我认不出来吗?上一次,你与你的主子无缘无故拦截我,在交锋时,你又施放毒暗器伤我,害得我为鬼脸帮所捉。这都是你这卑鄙小人所赐。”
“大侠!你一定弄错人了!”
“贼子!你还想强辩么?尽管那一次你们都戴上一个假面具,但你们说话的声音,我怎么也忘不了!不然,你既与我从未谋面,又怎么能一下认出我是江湖狂生史不了?还知道我为鬼脸帮人所捉去,令我蒙羞?”
二爷一下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江湖狂生竟然从声音辨认出自己来。江湖狂生又说:“贼子!要是照我以往的性子,我一掌就拍碎了你的脑袋。但我现在不想杀你!”
“那你要对我怎样?”
“将你的解毒药丸给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什么?鬼脸帮人没有将那瓶解药给你服下么?”
“他们只给了我三颗,当时我只服下了一颗,顿时精神振奋,以为将毒全解了。谁知离开他们后,渐渐感到精神不振,浑身没劲,只好再服第二颗。这些药丸的确见效神速,马上又有精神。以为这一下体内的毒全解了,不用再服。谁知没有多久,毒性又发,而且更厉害,鼻涕口水一齐来,似乎不服这种药丸,浑身没处放的,干什么也提不起劲来。昨夜里,我只好将仅有的一颗药丸也服下了,才有精神去埋葬那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正担心今后体内之毒会不会再发作,万一发作,今后去哪里弄这种解药的,想不到却撞到了你这贼子。这真是太好了!说!你那次暗算我的是什么毒药,为什么你们的解药,只能解决一时,却不能永久的解决?”
二爷听了不禁暗暗高兴,但自己的生命,仍操纵在他的手上,不敢表露出来。心想:你这狂生服下了我主人的这种药丸,不怕你今后不乖乖听从我主人的使唤了!他机灵地说:“大侠,你要将整瓶药丸服下,才能清除体内的毒。”
“什么?一下将整瓶的药丸服下?”
“不不!是隔一天服一颗,一连服下整瓶三十六颗,大侠体内之毒,才能化解掉。”
“你怎么当时不说清楚?害得他们只给了我三颗就走了!不行!现在你得将解药给我,不然,我先扭断了你的手。”
“大侠,你就是扭断了我的手也没用。”
“什么?你不想给我?”
“不是不给,因为解药我没带在身上。”
“你以为我相信吗?”
“大侠不相信也没办法,我的确没有带出来。”
“你用毒暗器伤人,哪有解药不随时带在身边的?”
“这一次不同。我这次出来是寻找失足掉下来的弟兄,没打算与人交锋。不但没解药,甚至连暗器也没有带。大侠,你想要解药,你先放开了我,我回去给你取来。”
“嘿嘿!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容易上当?我让你回去,你不再回来,叫我到哪里去找?”
“大侠!那你说怎么办?”
“你在这里陪我,叫你那三个弟兄回去将解药取来。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一过,我就杀了你!”
二爷无可奈何地对那三个汉子说:“你们快回去向老爷禀告,将那‘神仙丸’取来给史大侠解毒!”
蓦然,一条人影在暮色中似幽灵般出现:“不用去了!”
二爷一见大喜:“主人,你来了?”
那三条汉子一见,更是齐声叫“老爷”,一齐下跪叩头请安。狂生见了甚为纳闷:怎么三条汉子叫老爷,而自己手中的所谓二爷却称主人?他们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但却不及去细想了,冷冷地问:“你终于来了!”
来的正是那位拦截江湖狂生的黑衣老者,虽然一身衣服不同,但戴的面具却是一模一样,说话的声音也相同。
黑衣老者对那三条汉子说:“你们起来吧!”跟着对江湖狂生说:“阁下久违了!”
江湖狂生仍捏着二爷手腕不放,说:“别跟在下来这一套,快将解药给我。”
“阁下要解药还不易?只要答应老夫三个条件,老夫立刻将解药奉上。”
“是以前的那三个条件?”
“不不!情况变了,条件也不同了!”
“你以为我会答应么?”
“阁下不想要解药了?”
“解药当然要,但以此威胁,在下是宁死也不从,除非是你胜了在下才说。”
“阁下莫非还想与老夫比试武功?”
“不错!你胜了在下,我答应你三个条件;在下要是胜了,你不但要将解药给我,还得将你的面具除下去,让在下看看你是什么人。”
“你要看老夫的真面目?”
“不错!”
“好!老夫就答应你,你快放了黑二,站起来与老夫比试。”
江湖狂生左手一掌,骤然拍碎了黑二的肩胛骨,等于废去了黑二的一身武功,然后放开了他跃起。
黑衣老者看得目光一变,以一股冷电般的目光盯视着江湖狂生,怒问:“你这是干什么?为何任意伤人?”
江湖狂生淡淡地说:“对不起,正所谓上过一次当,学过一次乖。上次我与你交锋,正因为他突施毒暗器,令在下失手于你。在下怕他重施故伎,不得不防,所以只好先废了他的一身武功。一来在下可以放心与你交锋,二来也给他一个教训,今后不能再行卑鄙的手段伤害人。”
“你这教训太过分了!”
“他暗算在下,令在下体内之毒,至今不能完全化解,这恐怕比在下更过分。在下没有一掌取他性命,已算宽大了!”
“什么宽大!你比杀了他更残忍。”
“你说错了!在下废了他的武功,说不定因此得福,今后免遭横死。”
黑二这时一声惨笑:“主人!小人今后不能再伺候你老人家了!”说完,一头向岩石撞去,脑浆迸射,当场魂归地府。吓得一旁的三个汉子呆若木鸡。
黑衣老者目露凶光,阴森森地对江湖狂生说:“狂生!老夫现在提出的不是三个条件,而是一个条件!”
“哦!要取在下的一条命!”
“杀了你又有何用?老夫要你终身为老夫所用,代替他的位置。”
“你胜了在下再说吧!”
“哼!到时就由不得你不就范了!狂生!出手!”
江湖狂生知道黑衣老者武功极高,也不再客气,暗运真气,说声:“看掌!”一掌骤向黑衣老者拍去,打算等黑衣老者身形一闪,便以一招折梅手法去抓他。
黑衣老者早已熟悉分花拂柳掌法的优缺点,一声冷笑,不与江湖狂生真对掌,身形一闪避开。却见江湖狂生另一招式出手来抓自己的下盘,身形又是纵起,人在空中,一袖力击出。这似乎是少林寺的一门绝学,衣袖之功,劲道异常凌厉,宛如一股狂风怒浪,逼得江湖狂生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了脚根。可是黑衣老者身形如电,不等江湖狂生喘过一口气来,第二招已出手了,手指如剑,这又是武当剑派太极两仪剑法的招式之一,直刺狂生的要|茓,狂生慌忙以太乙门的树摇影动的身法闪开。正所谓上乘高手交锋,一招失势,以后便步步被动。黑衣老者这时已是誓要将江湖狂生活擒到手,霎时间,一连出手七八招,招招都是武林中精湛的招式,上乘的武功。江湖狂生要不是身怀太乙门树摇影动这一奥妙无比的身法,恐怕不出三招,就为黑衣老者击飞或活擒了。但他已完全处于被动,无回手反击之力了。他的两门绝学——折梅手法和分花拂柳掌法,似乎对黑衣老者完全不起作用,只有靠树摇影动来应付。因为这样,黑衣老者也一时抓不了江湖狂生。但黑衣老者两掌纷翻,抖出的是少林寺的伏魔掌法,几乎将江湖狂生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掌影掌风之下了,江湖狂生失败是迟早的事。
江湖狂生越战心中越凛然,想脱身而走吗?深谷中的地形地势对他十分不利,两旁都是一式如刀削般的悬崖峭壁,无处可攀,更不能立足。唯一的出路口,又完全为黑衣老者封死了,只有往深谷深处退。何况这时夜幕降临,深谷中只凭朦胧的月光可见对手的行动。黑衣老者的身法之快,几乎如飞魂幻影,有时江湖狂生根本就看不清楚,只凭风声影动来抖展自己的身法闪避。
江湖狂生出道以来,从来没有遇上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恶战。要是以往,他知道自己不能取胜,早已抽身而走了,但这一次却不能。时间、地形于他都不利;另一个他不想抽身的原因,是等待聂十八穆娉娉的出现,揭开这黑衣老者的真面目,所以奋力与黑衣老者周旋,哪怕自己一死,也要拖住这个戴着面具的黑衣老者。
蓦然,黑衣老者一声长啸,真气凝聚,一掌从千幻掌影中拍出,“啪”的一声,将江湖狂生拍飞,身形横起。也在这时,有两条人影快似流星急电从一处岩飞了出来,其中一条人影凌空抱住了受伤的江湖狂生,似残叶般轻轻飘落下来。另一条人影,一支利剑,直取黑衣老者,剑法之快,招式之奇,将黑衣老者逼得往后跃开。虽然跃开,但来人的剑锋已将他胸口的衣衫划开了一条缝,几伤皮肉。黑衣老者在朦胧的月光下一看,不由心头大震,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女子,惊震地问:“是你们?”
黑衣老者怎么也想不到,在关键的时刻,武功莫测、行踪神秘的鬼脸帮人又出现了!
第五十七回 至化禅师
第五十七回 至化禅师
上回说到,行踪莫测的鬼脸帮人,蓦然在深谷中出现,令正想捉江湖狂生的黑衣老者心寒,脱口而问:“是你们?”
戴了鬼脸具的穆娉娉说:“是呀,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穆娉娉早已从小兰的口中,知道那一次的详情。她更从黑衣老者的声音听出,这个黑衣老者,就是昨夜在深林山庄中没露面、凌空出指而杀了误事的手下,又喝令总管派人前来深谷寻找至化禅师尸体的山庄主人。此刻她更加肯定这恐怕就是神秘黑风教的教主了!不然,武功哪有如此的高,连小雨也不是他的对手。小雨这江湖狂生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凭他身怀太乙门的三门绝技,可以说在江湖上少遇对手,就算赢不了,也可以从容而走,几乎没人能伤害他。然而这个黑衣老者,似乎通晓当今武林各大门派的上乘武功,不是教主又是什么人了?只是不知他与回龙寨的邵家父子有什么联系。
而黑衣老者,却以为穆娉娉就是上一次的小兰,因为上次小兰一直没说过话。
黑衣老者问:“你们来干什么?”
穆娉娉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这江湖狂生而来!”
“你们是来救他?”
“哎!我们是来找他。”
“找他?”
“是呀,他乱说了一个藏宝的地方,画了一张假地图给我们就走了,害得我们白忙了一场,当然是来找他问罪啦!不过,你说我们是来救他也可以,不然,他死了,我们找谁问去?”
黑衣老者见不是来找自己的,略为放心了,说:“原来这样,但你们现在不能带他走!”
“哦?为什么?”
“因为他体内的毒性未完全化解,需要老夫的解药。何况他目前又受了老夫一掌,伤势不轻,你们带走他也没用。要是不及时医治,他迟早会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有这么严重?”
“老夫绝非虚言。”
“这么说,我们得将他交给你了?”
“最好如此。”
“你以为我们会答应吗?”
“那你们是准备看着他死去了。”
“这狂生的死活,我们才不放在心上,我们的目的,是要从他口中得到宝藏的地点。你也别忘了,我们还有你那一瓶解药,他是一时死不了的!”
“你们是不愿意将他交给老夫了?”
“我们才没有那么笨哩,一个活宝藏能交给你吗?你想要他,除非问过我手中的这一把剑!”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哎!我怎么敢欺你了?我们只不过想要得到我们的东西而已。”
“好!老夫就领教你的高招!”
这位黑衣老者所以急切要得到江湖狂生,除了想从狂生口中知道至化禅师的真正下落外,更想将狂生收为己用。眼见煮熟的鸭子叫别人抢去,他怎能甘心?再说,他心中暗暗认为,这个女鬼脸帮人,武功未必在那男鬼脸帮人之上,因为上一次,这女子没有出手,只在一旁看。她要是武功好,也就不会让鬼脸帮中的一个小孩子和那男的出面了。就是自己与那男鬼脸帮人交锋,自己也未必不敌。那一夜所以不想交锋,主要是地点、时间对自己不利,自己的一个手下又身受重伤,鬼脸帮却有三个人,只好忍气而走。今夜里不同了,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对手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要暗运体内的真气为狂生医治内伤。而自己在这两人到来之前,已用密语命令三位汉子迅速回去搬人马来,并且封锁了谷口。现在黑衣老者不但要得到狂生,更想得到这两个鬼脸帮人。黑衣老者不过想拖延时间,等自己的得力手下赶来再出手。
穆娉娉一听黑衣老者要领教自己的高招,点点头说:“对!看来我们应该交一次手了!在江湖上,不但没有什么真理可言,也没有道理可说,只有凭武功实力来解决。好!你出招吧!我接你的招。”
也正在这时,有五条人影乘着月色凌空跃下,顿时将聂十八、穆娉娉包围了。其中一个是一脸戾气的光头和尚,一个是身手极为矫健的剑手。要是小神女在场,便会立刻认出这两个人来:光头和尚就是铁衣凶僧,身手矫健的剑手,却是黑风教主跟前四大卫士之一的追魂剑独孤燕。其他的黑衣人,要是亮出名号,哪一个不是令江湖上人闻名而色变的一流上乘高手?或者一方的魔头人物?
穆娉娉一见凌空跃来的五条人影,个个身手不凡,心想:看来今夜里有一场恶战了!笑着对黑衣老者说:“我还以为我和你单打独斗决胜负哩,原来你是早有准备,要联手围攻我!”
铁衣凶僧不屑地说:“凭你,配与洒家的主人单打独斗么?更不需要联手对付你,单洒家一个人来对付你就够了!”
黑衣老者说:“大师,不可大意,他们是行踪神秘的鬼脸帮人!”
在一旁的追魂剑独孤燕一听是鬼脸帮人,不由心头一怔:“什么?他们是鬼脸帮人?那真的是不可大意了!”
铁衣凶僧仍一脸霸气地说:“洒家才不管什么鬼脸帮、神脸帮,洒家先来领教他们的武功是不是真的那么高超。”
穆娉娉说:“好呀,你这秃头出手啊!”
铁衣凶僧对黑衣老者和独孤燕等人说:“主人,各位,你们先行退下,看洒家打发他。”
黑衣老者说:“大师,还是小心为上。”
“放心!洒家知道。”
黑衣老者不亲自出手,是想养精蓄锐,准备对付鬼脸帮那个男的高手,认为那才是可怕劲敌。他以为今夜来的就是那夜略为交过锋的钟离雨。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夜来的,竟然是惊震江湖,令所有黑道上人物闻名而魂飞魄散的黑豹聂十八。
这时,铁衣凶僧早已向穆娉娉出手了,一袖出击,袖力足可以开碑裂石。对穆娉娉来说,可能她一身的真气,还不及小神女的易筋神功,但轻功却比小神女还轻灵敏捷。何况她临敌交锋经验又比小神女丰富十倍,越女剑法更可以与西门剑法相媲美。她在那一股凌厉而带霸气的袖力扑来之时,身似巧燕凌空飞起,又似隼鹰突然降落。人到剑出,剑尖直取凶僧的眉心,已吓得凶僧滚地避开。凶僧又一袖击出,穆娉娉何止轻似疾燕,更敏捷如闪电,只用剑轻轻一转,不但化去了凶僧大部分的袖劲,更是人在空中,剑如流星般击出,直刺凶僧的脑门了。
穆娉娉这两招击出,不但令凶僧心惊胆战,也令其他群贼色变,鬼脸帮人的武功,真是轻功超绝,剑法奇诡,身形如鬼魅一般快。眼见铁衣凶僧失利,黑衣老者目视独孤燕等人齐上。
独孤燕一声喝喊:“各位弟兄,我们齐上,联手打发了这婆娘。”他首先一剑刺出,其他三位高手,纷纷挺兵器跃出,从而解了铁衣凶僧之危。不然,穆娉娉在三招之内,便可重伤了他,哪怕他有沾衣十八滚的武功,也挡不了穆娉娉人、剑、气合一的剑招。这是剑法中最高的境地。
穆娉娉见四般兵器扑来,只好放开了凶僧,身似矫燕冲天而起,令四般兵器一齐击空。只见她又似急电破云直下,一招越女剑法中的“天女散花”抖出,宛如流光横空扫过,叮叮当当一阵兵器相碰乱响,这四位上乘高手手中的兵器,不是给震到一边去,就是震得他们连连后退。
在群贼惊恐之中,穆娉娉剑锋一转,有人一声惨叫,血飞人倒,一个黑衣高手首先魂归西天。这才是当今武林不可思议的快剑。独孤燕等人还看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是使剑高手,也看不清穆娉娉抖出的是何种剑招剑式。
黑衣老者更看得傻了眼。他一生从没有见过如此奇高的剑法,看来是自己看走了眼。想不到这位鬼脸帮女子,武功竟在男的之上,怪不得那一夜她只在旁静观,并不出手了,原来是不想让人看出她的武功。想不到鬼脸帮人的武功,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可怕。
穆娉娉威慑了群贼后,用剑指着黑衣老者说:“老贼!你干吗不上?别叫你手下人为你送死了!”
黑衣老者勃然大怒:“好!老夫就来领教!”说着,一股劲力,从黑衣老者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激射而出,这宛如太乙门的无形之剑,可杀人于无形之中,穆娉娉交锋经验丰富,见黑衣老者的右手一举,早有防范。跟着听到一种细小似暗器之声破空而飞来,迅即挥剑护身,“当”的一声,黑衣老者的指劲,击在剑面上,劲力的确不小。要不是穆娉娉一身真气灌输在这把利剑上,手中之剑,几乎给击得脱手而飞。
黑衣老者本来想一击得手,就像他在大深林山庄中杀了那个出事的手下人一样。但他这一指劲力击出,却不想取穆娉娉之命,只想伤了穆娉娉,将穆娉娉抓过来,进而要挟。不但要聂十八将江湖狂生交出来,更会要他们今后为自己办事。他想不到穆娉娉的剑法已达到化境,竟能在一挥剑之间,将自己的偷袭挡住了。剑法奇,对手一身的真气也十分深厚,又令他一时惊讶,赞了一声:“好剑法!”
穆娉娉也不禁说了一句:“想不到你的指劲竟是这样凌厉,真可杀人于无形之中了!”
聂十八一跃而来,对穆娉娉说:“你去看顾那狂生,让我来对付他们!”
穆娉娉说:“你以为我不能对付他们吗?”
“不!你累了,让我来。”聂十八跟着轻轻说,“注意四周,防贼人暗算!”
穆娉娉点点头:“好吧!那你去对付他们吧!”
聂十八向黑衣老者拱拱手说:“请前辈示招!”
黑衣老者讶然:“阁下似乎不是老夫上次所见过的人。”
“诚如前辈所说,那是在下的一位弟兄。”
“那老夫献丑了!”黑衣老者话音一落,一股指劲凌厉击出,准备在聂十八闪避时再射出第二道指劲。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聂十八身形纹风不动,指劲击在他的身上,全无任何反应,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衣老者哪里知道,他目前的对手,是二十年前,在湖广大洪山白龙池畔,一战而扑灭天魔教后,在江湖上不多露面的黑豹。聂十八这时的太乙神功,已达到炉火纯青、可夺天地造化之能的功力。别说黑衣老者这一指伤不了他,就是各种如雨点般的暗器从四面八方射来,也只可落在他的脚下;他要是再一运气,更可以将这些暗器反射回去,这样,那就伤人无数了。聂十八不想伤害人,除非迫不得已。所以他凭一身真气,将黑衣老者激射而来的指劲,化解于无形之中,似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黑衣老者惊愕:“老夫刚才没击中你?”
聂十八说:“击是击中了,不过在下还能承受得起。”
“好!老夫再来。”黑衣老者又一指劲激射而来。上一次,他出手只用了五成的功力,而这五成功力,足可以将一般人击成重伤,没武功的人,更会当场毙命。这一次,他便用上八成功力了,可是聂十八仍然纹风不动。仿佛他的身形,如一道真气凝结而形成,没任何实体。试问一团气,你怎么能击中?顶多穿过而已。但聂十八并不是没有实体,只不过他浑身上下,形成了一道柔软的真气墙,任何东西击来都给吸住了,然后又卸了下来。
黑衣老者见自己射出的第二道指劲,依然伤不了聂十八,骇然了:“你是人还是鬼魂?”
“在下是人。前辈,从你击出的指劲看来,造诣颇为深厚。前辈又似乎通晓当今武林各大门派各种精湛上乘的武功,在当今武林来说,是屈指可数的一流上乘高手。可惜前辈权欲熏心,野心极大,要想一统江湖,称霸武林,又不惜用一切手段,挑动江湖仇杀,四处征服高手为己所用。在下劝前辈及早收手为好,以免后悔莫及。以前辈目前的造诣,完全可以成为一代宗师,造福江湖,何必一定要凌驾在他人之上,令天下群雄在你面前俯首下拜称臣?这又有何好处?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扌不黄土,长眠地下,落得遗臭万年!”
“你也说老夫遗臭万年?”
“难道前辈一切的所作所为,还不臭吗?”
穆娉娉从后面飞来一句话:“你这个神秘的黑风教教主,以为自己很香吗?我们今夜就要揭下你那假面具,看看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老者骤然一指劲力,向穆娉娉击去。他这一下,可以说是用心十分险恶,因为穆娉娉已收剑入鞘,没法挥剑抵挡,这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必定能重伤穆娉娉。就算她能侥幸闪开,那也会击中坐在地上调息疗伤的狂生。他没有向聂十八击去,因为聂十八的身形太不可思议了,凌厉的指劲完全对聂十八不起作用,只有向穆娉娉下手。
可是他却没想到聂十八身形也骤然跃起,挡在穆娉娉的面前。他十分生气,黑衣老者用心竟然是这样歹毒险恶,便暗运真气,将击来的指劲反震回去。“咔嚓”一声,这一股用劲十成的指力,反弹而击中了黑衣老者自己的手腕骨,腕骨碎了,痛得黑衣老者惨叫一声,面色全变,丢下他的手下人不管,忍痛飞身逃走了。
穆娉娉恼恨黑衣老者的无耻,对聂十八说:“快!快追!别让这老贼跑掉了!”
聂十八正想纵身追赶,想不到黑衣老者留下不管的四位高手,不顾死活扑来,拦截聂十八,掩护自己的主人逃命。聂十八皱皱眉头:“难道你们不畏死么?”聂十八不用其他武功,只用“流云飞袖”之功,双袖挥动,单是袖劲之风,已逼得铁衣凶僧等四人不能近身。转眼之间,聂十八以衣袖之余力,一一击中他们四人的|茓位,使他们全部倒地。
聂十八击倒铁衣凶僧等四人后,想去追赶黑衣老者,举目四下一看,黑衣老者早已逃得无踪无影了。
穆娉娉因为照顾狂生,否则早已去追赶了。她对聂十八说:“你也别去追了,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迟早会找到他的。”
聂十八一想也是,何必急着去追赶?便问穆娉娉:“狂生的伤势好一点了没有?”
史小雨说:“我得你一股真气输入,又调息了一会,伤势好多了。多谢你们相救。”
穆娉娉因为有铁衣凶僧、独孤燕等四人在,不想将自己的真正面目露出来,故意说:“你这狂生,别以为我们是好心救你。要不是为了那一批宝藏,你的死活,我们才不管哩!”
聂十八对铁衣凶僧等四人说:“在下不会杀你们,只劝你们今后各自珍重自爱,别再为你们的主人卖命了。在下现在只用袖力封了你们|茓位,并不重,只要你们运气,不消一刻,便可自行冲开。”
聂十八一直以来,以忠厚老实、助人为乐出了名,现在他连制服了的敌人,也告诉他们点得不重,很快可自行冲开,不用担心卧在深谷中度过黑夜。他这么一说,却防止了铁衣凶僧等四人咬破口中毒药而自杀,不啻救了他们四人之命。
穆娉娉说:“你怎么不杀了他们?就算不杀,废去了他们的武功也好,以免他们今后助纣为虐,危害江湖。”
聂十八说:“算了,一个练武之人,一旦废去了他们的武功,不如杀了他们的好。我总感到他们是身不由己,或者受到黑衣老者的某种威胁,才这么做,并不是什么罪行累累、十恶不赦的魔头人物,还是给他们一条生路的好,让他们有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狂生说:“你真是太过仁慈了!”
“什么仁慈,我只不想多杀人!来!我们走吧!”
他们三人略为施展轻功,便走出了深谷,来到一处山坡上。穆娉娉突然说:“不好!”
聂十八愕然:“什么不好了!”
“这一次,我们真是跑了和尚又跑了庙了!”
狂生困惑:“少夫人,什么跑了庙了?”
“你们看看西面天边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抬头往西一看,只见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几乎染红了西边的半边天。穆娉娉说:“这个老贼,真是有过人之处,似乎知道我们会去找他,他先行一把火,将自己的老巢烧得干干净净,令我们无从追踪。”
其实聂十八在出深谷时,早已闻到了一股焦味。还以为是某处山林失火,没想到黑衣老者会放火毁去了自己一座大好的庄院。他急问娉娉:“那处就是老贼的出没之地?”
“不错!正是那里。”
“这个老贼真是太狡猾了!要是不除掉他,真是江湖上的大祸。不过,他还是跑不了!”
狂生问:“哦?他怎么跑不了!”
“他的右手骨,给我的真气反震回去而受了重伤,只要我们今后在这一带留意,要是有一个老者右腕骨受伤,那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穆娉娉说:“十八哥,你想得太简单了,他受了伤,还不匿到一处没人知道的地方医治疗养么?还会跑出了让人们看见?”
狂生说:“不错!就是我也会这样!”
聂十八说:“那我们怎么办?”
穆娉娉说:“我们今后只好走着看了。但愿鬼使神差,使他跑出来让我们撞见。”
这样,他们三人便离开了断魂崖。他们走后没有多久,铁衣凶僧、追魂剑独孤燕等四人,在深谷中也先后运气冲开了被封的|茓位,站了起来。
铁衣凶僧一向凶悍异常,自问少遇对手,就是败在小神女的手下,也不认为是自己武功不及,只是自己太看轻了对手,没想到小神女的轻功那么超绝,一时大意而受了伤而已。但今夜里,他想到男女两个鬼脸帮人不可思议的武功,既惊震也令他心怯,一脸乖戾之气也没有了。四个黑道上响当当的一流高手联手,竟然斗不过一个女鬼脸帮人,在教主面前丢人献丑。至于那一个男的,自己更是不堪一击。从哪里跑来这么一伙厉害的人物?连教主也是负伤逃走了。
追魂剑独孤燕,他是早已见过鬼脸帮人的惊世武功。今夜里所遇上的两个鬼脸帮人,似乎武功更胜以往在贵州雷公峰下所见到的。他早知道自己等四人不敌,但在教主面前,他不能退缩,不然,他回去后,只有惨死的一条路。死在鬼脸帮人的剑下,胜过死在教主的掌中,起码自己的家小不会受牵连。
至于其他两位高手,更是一脸惶恐。其中一个说:“怎么鬼脸帮人的武功这么的不可思议?真是太可怕了!”
独孤燕说:“我们今夜里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的了。今后我们要是碰上鬼脸帮人,最好避开他们走,切莫去招惹他们。”
铁衣凶僧疑惑地说:“这伙鬼脸帮人到底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似侠非侠,似盗非盗的。洒家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却从来没听说过鬼脸帮,怎么在这一带出现了?”
独孤燕说:“管他们是什么人,但愿他们今后不与我们为敌就好了。我们走吧。不知教主他伤成怎样了。”
于是他们埋葬了同伴的尸体,离开了深谷,消失在月夜之下。
再说小神女和小三子,暗暗尾随着化了装的至化禅师。一路上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就是有些地方上的流氓无赖,曾欺侮、戏弄至化禅师,至化禅师也一味忍让,不去计较。
至化禅师现在化装成一个单眼的四处云游的老和尚,引起不少人的同情,就是一路上出现的一些武林人士,也认不出至化禅师来,更加想不到眼前这位白眉白发的单眼老和尚,会是在武林中极有名望的高僧,江湖上人人敬仰的一位武林前辈。武林中人都知道,现在的至化禅师,在全州一带,与武当、峨嵋的两位掌门人调查猫儿山的罪行,出入不但有湖镜等四位少林弟子相随,更有一批回龙寨人的保护,怎会单身只影在这里出现?何况出现的还是一个老和尚。
四天之后,至化禅师便出现在回龙寨的大寨门口了。守卫的武士不屑地望了望他,挥手叫他滚开,说这里不是化缘之地,要化缘到镇上去。
至化禅师见此情景,不禁感叹万分。回想不久前自己来到回龙寨时,邵家父子不但亲自到寨门外山道上迎接,身后还率领一批回龙寨高手在两旁伺候,恭敬有加。现在却叫两个武士凶狠地赶开了。至化禅师合什稽首说:“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老衲有要事求见寨主,请两位施主通传一下。”
一位武士问:“什么?你要见我们的寨主?你是哪里来的和尚?”
“阿弥陀佛,寨主见了老衲,自会知道老衲是什么人!”
另一位武士喝问:“你有什么要事了?”
“说不得。”
“什么?说不得。”
“机密大事,只有见了邵寨主,才能说出来。”
两个武士听得愕然了,心想:这么一个风尘仆仆的眇目老和尚,还有机密大事要向寨主说的?不会是一个穷得发慌的老和尚,要见寨主化缘?要不,就是一个老得糊涂的和尚胡言乱语。要是不问清楚,寨主责怪下来,谁担当得起?于是又喝问:“什么机密大事,你不能说清楚?”
“阿弥陀佛!既然是机密大事,怎能随便向人说的?”
“老和尚,你以为我们的寨主,能随随便便见人么?”
另一个说:“不错!你不说明,我们能随便向寨主乱禀报么?”
“老衲还是请两位施主速去禀报的好!”
“我们要是不禀报又怎样?”
“这样,老衲只好硬闯了!”
“什么?你要硬闯?”
“两位施主既然不去禀报代传,老衲只有如此。”
“好呀!你这野和尚,你若敢乱闯寨门一步,我们就将你扔下山去!”
“阿弥陀佛!两位若肯代传,老衲又何必硬闯?老衲再说一句,要是误了大事,两位恐怕担当不起。”
“你想吓唬我们吗?老和尚,我们一向可是吓大的。”
“两位是一定不肯为老衲代传了?”
“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为你代传?”
至化禅师不由叹了一声:“好吧!你们说,有一位少林寺的老僧,特来面见寨主。”
“什么?你是少林寺的老僧?”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两个守寨门的武士不由相视一眼。一个问:“你看!他像是少林寺的老僧吗?”一个说:“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是一个少林寺的僧人。”
“不错,听说少林寺内的年老僧人,一般都深居寺内,不会随便跑出来。能出来走动的,都是得道高僧。他像是一位高僧吗?”
“他怎么像一位高僧了?少林寺的高僧外出,身边起码带有几位弟子,就是不带,也有一位小沙弥随行。他什么也没有,像吗?”
“你看,他不但不像,连他身上穿的那一套僧衣,也不是少林寺的僧衣。”
这一点,两位武士没有说错,至化禅师一身的衣裤,全给人脱掉了。至于这一件僧衣,还是十二郎在小镇上买来的。布料、色料,全没有少林寺的特色。
武士说:“看来,他是一个假冒少林寺僧人的老和尚。”跟着便对至化禅师吼道,“老东西,快给我们滚开。你以为回龙寨能让人白撞胡闹么?”
另一个也骂道:“快滚!要不,我们就将你抓起来!”
至化禅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老衲只好硬闯了!”说时,身形轻闪,便闪过了这两个守门的武士,人已进入大寨内了。
两位武士急得大喊大叫起来:“来人呀!有人来闯大寨了!”“快!快!快拦住那个老和尚,别让他乱闯!”
大寨内两旁瓦屋内,顿时涌出十多个劲装的武士来,刀剑纷纷出鞘,一下将至化禅师包围了。为首的一位青衣武士喝问:“你是哪里来的野和尚,竟敢来回龙寨撒野,不想要命了?”
至化禅师合什稽首说:“阿弥陀佛!老衲不过要面见邵老寨主,守门两位施主不肯代传,老衲迫不得已,只好闯进来。望各位施主恕罪!”
青衣武士不由目视两个守门人,他们慌忙说:“斑爷!这个老和尚说有要事要见寨主,后来又自称是什么少林寺僧人。小人见他穿的全不像少林寺的衣服,动疑盘问,他就硬闯进来了!”
青衣武士又问至化禅师:“你到底是什么人?”
“出家人不打诳言,老衲的确是少林寺的僧人。”
“那你一身僧衣为何与少林寺不同?”
“这自有一番原因,老衲要面见邵老寨主才能说出来。”
这时,负责警卫的朱雀堂堂主燕四娘也闻声而来。她问明了事情的经过后,问至化禅师:“老和尚,尊号如何称呼?”
“老衲目前不能说。”
“哦?什么原因不能说?”
“燕堂主,请别多问,老衲目前不能说。”
“哦?什么原因不能说?”
“燕堂主,请别多问,老衲见了邵老寨主之后,自然明白。请燕堂主务必给老衲行个方便。”
燕四娘思疑不已,感到这位突然而来的眇目老和尚十分跷蹊,说不定他真的有重大的事要见寨主。便说:“那请大师先到会客室坐坐,我立刻打发人去向寨主禀报。”
“多谢燕堂主!”
“大师请!”
燕四娘打发身边的一个佩剑侍女,立刻去向寨主禀报,自己便陪同至化禅师到会客室坐下。燕四娘自然不时用言语试探这位风尘仆仆的眇目的老和尚,谁知至化禅师缄口不说,更令燕四娘思疑。
原来至化禅师听从穆娉娉的吩咐,未见到邵老寨主之前,不能露出自己的真相,更不能说出来见的原因,以免有不测之事发生。
至化禅师初时还不明,问:“为什么?”
穆娉娉一笑说:“这没有什么,只是为了禅师的安全而已。”
“哦?为了老衲的安全?”
“禅师!黑风教的人既然能打入少林寺,他们更有办法混入回龙寨了。你一露出真相,他们不会在暗中向你下毒手?说不定也危及邵老寨主的安全哩!”
至化禅师见事情说得这么严重,连说:“娉女侠放心,老衲自会听从。”
穆娉娉又叮嘱说:“禅师,你就是见了邵老寨主后,也要十分警惕,注意四周,注意一切人的细微行动,就是对邵老寨主,也要怀一定的戒心。”
“哦?对邵老寨主也要存戒心?”
“是呀,小心驶得万年船呀!”
所以至化禅师到了回龙寨后,一切如穆娉娉的吩咐行事,就是见到了燕四娘,也不多说,一切见了邵老寨主再说。
不久,侍女进来对燕四娘说:“堂主,寨主请来访者到大堂相见。”
燕四娘站起来,对至化禅师说:“大师,请随我来!”
“烦堂主引路。”
至化禅师随燕四娘来到大堂。大堂守卫森严,邵老寨主端坐不动,他左右两旁,都有两位护法长老护着,其中一位是有名的杀手叶飞。叶飞与小神女交锋受伤后,现在已完全恢复了。至化禅师进来之后,向邵老寨主合什稽首说:“邵寨主,老衲有礼了!”
邵老寨主略微欠身说:“不敢!大师请坐!”
“老衲谢座!”
至化禅师坐下之后,邵老寨主便问:“大师有何要事要见老夫?”
至化禅师看看四周说:“寨主能不能屏退左右说话?”
“哦?这事十分机密么?”
“异常机密,老衲只想和寨主单独说话。”
邵老寨主狐疑地上下打量这个似乎从未谋面的眇目老僧,略为想了一下说:“好!那我们到一处密室说话好了!”
“寨主请!”
邵老寨主将至化禅师带到大堂后面一处房间,吩咐手下:“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准闯入!”
四个贴身武士说:“是!寨主。”便退了出去。
邵老寨主坐下后说:“大师,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了,有话请说。”
“邵寨主,你认不出老衲了?”
邵老寨主摇摇头:“老夫似乎从未见大师,十分面生。”
“难道连老衲的声音也听不出么?”
“不错!声音是有点耳熟,可是……”
“老衲就是少林寺的至化。”
邵老寨主一听“至化”两字,仿佛如遭电击似的,全身大震,一时间全呆住了。但很快就恢复过来,表现出讶然的神色说:“什么?至化?少林寺的住持至化禅师?”
“正是老衲。”
“你真的是至化禅师?至化禅师有你这副模样么?”
至化禅师将戴着的一只眼罩除了下来,恢复了以往的精神面貌:“寨主,你看老衲是也不是?”
邵老寨主这时才真正讶然了,问:“禅师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老夫听手下人报告,禅师正在全州附近一带,与武当、峨嵋两位掌门调查猫儿山一伙山贼的罪行,怎么突然来到这里了?难道在下手下人所报不实?”
“全州那位至化是假的,并非老衲本人。”
邵老寨主似乎一时间愕然了:“假的?禅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至化禅师於是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但有关聂十八、穆娉娉、小神女和小三子之事,一个字也没有说。
邵老寨主怔了半晌不能出声,跟着大笑起来。至化禅师愕然:“寨主,你为何大笑?”
“你以为你所说的,老夫会相信么?”
“寨主不相信?”
“禅师,现在老夫姑且称阁下为禅师,老夫也不敢说你是不是真的禅师。但是,你所说的一切,太过令人怀疑了。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老夫怎不感到好笑?”
“寨主认为老衲是在胡编乱造?”
“好好,老夫问你,以至化禅师一身不测的武功,就是武林任何一位上乘高手,也不可能暗算到禅师。你这么就轻易遭人暗算了?一点反击的机会也没有?”
“老衲是怎么也想不到湖镜这个弟子,竟然是老衲身边的一只豺狼,他勾结外人,突向老衲下手,老衲又怎么提防?”
“就算有这种可能,你说你给人点了昏睡|茓,又怎知道自己给人装进了布袋里,还知道有人假扮了你?”
要是至化禅师事先没有与穆娉娉、小神女等人详细商量过,在邵老寨主这一盘问下,势必讲出聂十八等人来。不然,不能自圆其说了。幸而他与穆娉娉商量过如何应付这一盘问。便说:“不知他们点|茓的手法不到家,还是老衲一身的真气深厚,尽管|茓位给点了不能动,也昏昏欲睡,但老衲的心,似乎十分清楚,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也知道他们的一切行动。”
邵老寨主一听,内心是十分的震动与惊愕,心想:这么说来,这个老和尚一身的真气真是匪夷所思了,怪不得武林中人说他有一身不测的武功了。但仍怀疑地问:“那么说,你心中一直很清醒,也知道他们将你扛到断魂崖上,连同扛你的人,一块摔到那万丈深渊中去了?”
“不错!老衲当时不但清醒,被封的|茓位也给老衲运气冲开了。不知是老衲在袋中挣扎,还是扛老衲的人不小心,突然一下摔到那悬崖之下。幸而他们没有用麻绳、铁链之类的东西捆住老衲的手脚,不然,老衲也无法暗运体内的真气冲破布袋,腾空而起,落到峭壁上一株古松上,才捡回了一条性命。不幸的是,那位扛着老衲的人,在深渊中摔死了,老衲一时也不及出手相救。”
邵老寨主一听,更是听得呆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这是在武林中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事。至化禅师问:“邵老施主,你不相信老衲所说的一切?”
邵老寨主说:“不是老夫不相信,而是老夫心中实在难以相信,你既然从深渊中逃脱出来,为什么不去全州揭露那个假的至化禅师,严惩你那个不肖的弟子湖镜?还改容换貌来见老夫,这似乎不近情理。”
“老衲当时的确想这样做。但事后冷静一想,感到事态十分严重。他们这伙人这样干,必然有某种不可告人的意图。老衲实在怀疑,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会不会是这伙人在暗中挑动制造的结果?说不定武当云道长和丐帮姚长老在猫儿山下离奇的死,就是他们在暗中干的。侯府商队遭人血洗,以及回龙寨与猫儿山发生的种种瓜葛纷争,也是他们在暗中做了手脚,目的是挑起江湖上的大仇杀,他们从中取利。”
“你就是为这事来见老夫?”
“老衲正是这样。”
“那你尽可以光明正大来见老夫,何必化装成这般的模样?似乎不是禅师以往的所为。”
“老衲之所以这样,是因感到那伙人似乎广布耳目,无处不在。为了不惊动他们,便乔装打扮来见寨主,并且避开所有的人,单独与寨主面谈,商量今后如何对付这伙人之事。”
“你怀疑回龙寨也有他们的人?”
“老衲身边,也有他们的人。回龙寨人员众多,他们更可以轻易混入,老禅不得不存戒心。”
邵老寨主听了打量着至化禅师,长久沉吟不语。至化禅师问:“寨主,你将作何打算?”
邵老寨主说:“真如你所言,这事的确是十分的严重。但老夫心中仍有一个难以回答的疑问。”
“寨主有何疑问?”
“你说在全州的至化禅师是假的,就算我回龙寨的人分辨不出来,可是武当、峨嵋两大掌门人也看不出来?就算他们一时看不出,但你手下另外的三个弟子,与你朝夕相处,不离你左右,难道他们也看不出来么?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或许此人易容化装之术太高明了,所以认不出来。”
邵老寨主摇摇头说:“世上再高明的易容术,容貌和身形可以扮成一模一样,可是音容和举止,是怎么也化装不来的,尤其是武功更扮不来。”
“寨主,你怀疑老衲不是真的?”
“事关重大,老夫不能不存戒心。而且你所讲的经历,太过离奇了,几乎不可能发生。”
“寨主,要怎样才相信老衲?”
“老夫听说至化禅师是少林寺一个唯一知道易筋这一门武功绝学的高僧,只要你能将这一门武学背诵出来,或者默写出来,老夫就相信了!”
至化禅师不由一怔,摇摇头说:“这可不能。”
“不能?那你不会这门绝学了?”
“不是老衲不会,但这门武学,是少林寺的不传之秘,别说外人,就是少林寺的一般高僧也不能接触,一般弟子更不用说了。只有历代的住持和达摩院院主,才可以学这门绝技。老衲怎敢犯少林寺大忌,将这绝学背诵、默写出来让外人窥探?”
“既然这样,老夫怎敢相信你就是至化禅师?”
“难道寨主与老衲来往多年,音容举止也辨认不出来么?”
“连武当、峨嵋两大掌门和少林寺的弟子也辨认不出来,老夫一时又何能辨认?诚如你所说,江湖上的确有一些易容术十分高明的人,化装得叫人真假莫辨,或者阁下就是这样的人呢。”
“寨主疑心老衲是假的了”
“老夫不敢断言你是真是假,除非——”
“除非老衲写出易筋的绝学来?”
“不不!易筋是少林寺的不传之秘,老夫不敢强求。”
“那寨主想怎样?”
“你最好走近让老夫仔细观察你的面容,看看有什么破绽之处。没有,老夫有九成相信你了!”
至化禅师只好走近几步,让邵老寨主仔细观察。突然,邵老寨主出指如风,一连点了至化禅师身上的两三处要|茓,而且所点的要|茓十分奥妙,一|茓扣一|茓,令人无法运气冲开,浑身无力,只能任人宰割。
至化禅师想不到一向在江湖上素有仁厚长者之称的邵老寨主,竟会如此欺诈,下手如此狠毒,愕然地问:“寨主,你——”
邵老寨主说:“阁下,对不起,老夫无法分辨你是真禅师还是假禅师,但事关重大,只好如此了。等全州那位禅师调查回来后,老夫在诸位掌门面前,再分辨谁真谁假。”
“就是如此,也不必对老衲下此歹毒的点|茓封血手法,叫老衲留下来就可以了。”
“在没有辨别真假之前,老夫只好暂时将你当假的办。不这样,不能将你留下来。”
“老衲既然来了,难道还会走么?”
“当今江湖上人心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夫既防阁下会不辞而别,在江湖挑起事端,更担心阁下的生命安全,遭人暗算,不得不委屈阁下在老夫这里呆上两三个月。要是阁下真的是禅师,老夫再向你请罪好了。”邵老寨主说完,轻喝一声:“来人!”
刚才那两个贴身武士应声而进,邵老寨主指着至化禅师说:“你们两人,秘密将他关到密室中去,日夜派人加以保护。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更不能将这事说了出去,知道了没有?”
“属下知道!”
“好!你们去吧!”
“是!”
令至化禅师感到惊奇的是这两个武士,竟然用一块黑布将他的一双眼睛蒙上,随后又听到一阵物件轻轻移动的响声,他的身躯给人架起来了。也不知走了多久,当他蒙上的黑布给解开时,睁眼一看,自己似乎给关进某处岩洞或地下室了,只有一盏幽幽的油灯在墙壁上挂着。他愕然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两个武士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回答,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铁栏栅门,上锁,轻轻对另外一个黑衣人吩咐几句,便从通道扬长而去。至化禅师又愕了半晌,问那黑衣人:“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将老衲关在这里了?”
这个黑衣人似乎是一个哑巴,摇摇头,不出声,也冷淡漠然地离开了,消失在通道里。
至化禅师在暗淡的灯光下,略为打量了室内一眼。室内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堆干草,平铺在室内一角,看来就是他今后卧睡的地方了。这简直是官府一处囚禁死刑犯的牢狱。
至化禅师初时以为邵老寨主将自己留下来,起码也有一个干爽的房间让自己居住,谁知是一个死囚的地方,与他来参加武林大会时所住的地方,真是天渊之别。
至化禅师简直不敢相信,素有仁厚长者之称的邵老寨主,待人一向热情、大方,恭敬有礼,哪怕是对付一个上门来挑衅的人,也彬彬有礼,一派君子作风。就是迫不得已与人交锋,也往往点到为止,让挑衅者自惭而去。现在怎么这样对待自己了?就算自己真的是假至化,也不该这样呵。顶多将自己关在一个房间内,不让自己随便出入就可以了。何况他还出手封了自己的三处要|茓,自己毫无反抗的能力,用不着如此关禁自己。
幸而至化禅师不是一个追求享受的高僧,一向过惯了清淡的日子,出门在外,更是随遇而安,只要有个打坐的地方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去讲求。
至化禅师坐下来,打算暗运真气,将被封的|茓位冲开。可是他不但不能运气,稍为一运气,三处被封的|茓位有如针刺一般的痛楚,他不由暗暗惊讶,邵老寨主用的是什么点|茓手法?怎么三处|茓位如中了暗器一样?他想起邵老寨主突然向自己出手时,似乎用的是左手,不像武林中人用的是右手。难道他那只右手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反抗?用左手点|茓,在武林中不多见,除非他一向是左撇子。可是邵老寨主一向并不是用左手的人,更不是一个左撇子。难道他左手练成一套与众不同的点|茓手法?这真是第一次见到了。
至化禅师怎么也没有想到,邵老寨主用的根本不是什么点|茓手法,而是用三只细小如梅花针的有麻痹作用的暗器,迅速刺入至化禅师三处|茓位。这是一种金针刺|茓手法,不需要什么内力,一般郎中都可以做得到。只是被刺的人不知道,以为是邵老寨主与众不同的点|茓封血手法。邵老寨主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种金针刺|茓手法,而且武林中没人知道邵老寨主会这门医学上的绝技。
讲到金针刺|茓,原名金针度危,是百多年前四川白龙会刘夫人家传的一门绝技,它的奥妙神奇,是可刺激人体内的一股惊人潜力,使之发挥到极大的作用,可以令垂死之人重生,白骨生肌,专治世间的一切奇难杂症。更可刺激一个人的神经,刹那间凝聚起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令学武之人一时武功大增,可战胜自己不能战胜的对手。当然事后,这个人便会萎靡不振,全身无力,要休养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所以会金针刺|茓的人,非万不得已不敢去用。它好像是逞一时之快,而自戕了自己的身子,弄得不好,甚至终身残废,再不能言武了。
金针刺|茓,可以说是神州医学上的一门独特绝技,它可以令人生,也可以令人死;令人重病转好,也可以令人一生疾病缠身,难以痊愈。金针刺在不同的|茓位上,便起到各种不同的效应。有时几个|茓位同时刺入,更起到令人不可思议的效应了。
邵老寨主连刺至化禅师身上三处|茓位,便能令当今武林一代宗师形同废人,尽管一切行动如常人一般,但已无力动武。
金针刺|茓这一绝技,以后就成为了江南名医卢家世代相传的一门绝不外传的绝技,所以有江南金针圣手卢大夫之称(详情请看拙作《神州传奇》和《黑豹传奇》一书)。
不知邵老寨主怎么能从卢家学到了这一绝技,而且还不为武林中人知道。看来他手下的能人异士的确不少。
至化禅师见自己不能运气冲开|茓位,也只好泰然处之,不像武林人士那么惊恐和焦躁不安。反而静心打坐,闭目养神,不理外面一切变化。只不过邵老寨主以往仁厚长者的君子风范在他心中完全崩溃,也领悟了小神女、穆娉娉所说的,对邵老寨主这一人物,应有一定的戒心,要是他有一定的戒心,以他一身功力,三根金针根本不可能刺入他的体内,早已给他的真气震飞得无踪无影,邵老寨主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金针刺|茓虽然是一门绝技,但也必须在人毫无防范之下才能刺入,或者先点了人的|茓位不能动弹之下刺入。要不就像求医之人一样,任其针刺,甘愿承受,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医者手中。不然,只要任何有内力的高手一旦防范反击,金针就不能轻易刺入,何况是少林寺的一代宗师。
不知过了多久,至化禅师听到通道上有人走来的脚步声,略为睁眼一看,是邵老寨主来了。他叫看守的黑衣人打开铁栏门之锁,然后挥手命黑衣人离开,自己面含笑容步入室内,对至化禅师问:“怎样,你在这里呆得习惯不?”
至化禅师说:“老衲只求有一席坐地,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这么看来,你真的是禅师了?”
“老衲本来就是。”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证明自己就是真的禅师?”
“要老衲默写出易筋神功之秘笈?”
“只有这样,老夫才能相信。”
“老衲不敢违犯少林寺的寺规,更不敢违犯历代先师的遗训!”
“老夫也知道,易筋这门绝学,是少林寺的不传之秘。但这里只有你和我,没第三者听到,老夫也不过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至化禅师,你背诵或默写出来,老夫绝不会记在心中,更不会向任何人说出去,只是证明你是真禅师而已。那么老夫立刻恭请禅师出去,并且立刻与禅师一起,秘密前往全州,擒拿那位假的禅师,顺藤摸瓜,消灭那伙在暗中进行阴谋活动的人,这是为武林除害,为江湖造福,望你三思。”
“阿弥陀佛!邵寨主有这般打算,真是善莫大焉,但老衲仍不能将易筋经说出来。”
“那老夫怎么相信你?”
“要相信老衲,还有其他多种办法。比如将老衲和那假的一同送往少林寺,由少林寺众僧辨认,立可见真假。或者用飞鸽传书,请少林寺达摩院主至空禅师率一批高僧前来辨认,同样也可以。”
“你想借此拖延时间而逃走么?老夫明确告诉你,你想从这里逃脱出去,那比登天还困难。”
“阿弥陀佛!老衲既然前来,又何必逃走?老衲要是存心逃走,怎会对邵寨主毫无防范?老衲稍有戒心,试问施主能封闭老衲|茓位么?”
“因为你自以为自己聪明,认为老夫会相信你,会信了你的奸计。要是稍有防范,老夫更会一眼看穿了你的假面具,你又怎能得施展其奸计?老夫更会用其他办法制服你。”
“阿弥陀佛!正因为老衲太过相信邵寨主你了!”
“到了现在,你还想假装下去么?”
“老衲又何须假装?真的变不成假,假的也变不成真,日后自有分晓。”
“要是你是真的禅师,怎么置武林的安危于不顾,不愿将易筋经默写出来,证明自己是真的至化禅师,从而迅速扑灭那一伙人?”
至化禅师要不是事先听了小神女、穆娉娉等人的话,没看到邵老寨主对自己不择手段的突然出手,听了他这一番为武林着想的话,说不定要动摇起来,将易筋神功的秘笈背诵出来。现在他心存戒意了,尤其是想到湖镜等人没有将自己毁尸灭迹,就是因为那神秘的黑风教主,想从自己口中得到易筋神功的秘笈而已。更不能将易筋神功说出去了。于是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要是邵寨主真的为武林着想,就是不放老衲出去,也应该迅速通知少林寺的达摩院主前来辨明真伪,又何必苦逼老衲说出易筋神功来?”
邵老寨主一声冷笑:“这是老夫应做的事,用不着你来吩咐,不错,老夫的确难辨出你的真假,只好请你在这里再呆上一二个月了。”
“阿弥陀佛!为了武林的安危,老衲愿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也不会后悔。”
邵老寨主心里不由暗骂一句:你有这么长命能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么?但面部仍带微笑:“好好!那委屈你了!”说完,便拂袖而去。黑衣人从黑暗中转出来,又将铁栏门锁上,送上一些水和食物,似鬼卒般隐退到黑暗中去。
至化禅师完全没有食欲,对送来的水和食物望了一眼,仍闭目静坐。他具有一身的易筋神功,就是一二个月不进食,也不会饿坏。
在地下狱中,也不知外面是什么时辰。至化禅师隐隐听到三更鼓过的声音,看来这地下通道中有一些气孔,声音就是从这些气孔中隐隐传来。那么说,外面已是三更了。至化禅师打算提起那个盛水的罐子来饮。他东西可以不吃,水却不能不饮。蓦然间,他耳中响起了一种似蚊蚋般的细小声音,声音虽然细微,却字字听得清清楚楚:“禅师,你千万别饮,水中有毒。”
至化禅师愕然。声音似乎是侯三小姐那稚气的声音,心想:难道侯三小姐也来到了这地下室中?她是怎么进来?不会是老衲精神恍惚而听错了,想到他们在暗中护着老衲,才有如此的幻觉?
至化禅师正思疑中,又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精乖伶俐、眼角眉梢尽含笑意的小姑娘已立在自己面前了,这不是侯三小姐又是谁?
至化禅师愕然地问:“小女侠,是你?”
小神女笑着说:“老和尚,当然是我啦!”
“小女侠怎么进来的?”
“我当然有办法进来啦!”
至化禅师更是愕异。要是说侯三小姐能从外面进到这地下通道中,半点也不出奇,可是侯三小姐竟能穿过铁栏门,没任何响动进入室内,就令人不可思议了。除非她不是实体,是一道轻烟,那任何铁栏网也阻挡不了。至化禅师问:“小女侠不会是仙女吧?”
“哎!禅师,世上真的有神仙吗?那你见过没有?”
“老衲是没有见过。可是小女侠怎么能进到室内来?”
“老和尚,你没听说世上有一门缩骨的武功?”
“缩骨之功?”
“是呀!”
“小女侠会这一门超绝的武功?”
“我要不会,能进来吗?”
至化禅师又惊震了。缩骨之功,在武学上不是没有,这似乎只有在佛门的易筋神功中,才有这门武功。那可是一门最为上乘的武学,没有异常深厚的易筋真气,根本就不可能练成。就是自己虽然学会了易筋神功,也不能练成这种超乎常能的武功。那是易筋神功中八九层的高境界了,自己才练到五层左右,对这种武功,只是可望而不可及。小女侠怎会这门武功了?难道除佛门易筋神功之外,另有一门武学,也可以达到如此的境界?至化禅师哪里想到,小神女所练的,正是佛门的易筋神功。小神女练这门缩骨功,有得天独厚的优越。她先是有一身深厚的真气,加上她年龄小,体形柔软,可塑性大,练起来,比成|人事半而功倍。就是小神女的爷爷,也练这门武功,由于骨质老化,也难以练到小神女这种境界,顶多全身骨骼,可以缩些小而已,不能如小神女这般随心所欲。
小神女说:“老和尚,你别管我怎么进来,我问你现在怎么办?”
至化禅师叹了一声说:“老衲一身的真气和经脉,给邵寨主不知用哪一种的点|茓手法,全封锁了,令老衲无从提神运气。这样出去,只会累了小女侠。”
“哎!你以为那伪君子真的有这种独特的点|茓手法吗?”
“哦?没有?那老衲……”
“老和尚,我隐藏在暗中,什么都看清楚了。他根本不是什么点|茓,而是藉口要观察你是真是假时,有意走到你身后,趁你不防,迅速出手,将三支细小的银针,Сhā入你背上、腰间的三处要|茓上。他虽然出手极快,但我伏在屋梁上暗处,在阳光的反射下,看见了那一闪而过的金属之光。当时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事后才知他用暗器暗算你了。”
至化禅师心头大震:“他怎么这般的暗算老衲?太不是君子所为了!”
“你还以为他是什么侠义道上的仁义君子吗?怪不得你不去提防他了。老和尚,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用内功,将你身上三支细小的银针逼出来!”
“小女侠能将银针逼出来?”
“能不能逼出,我也不知道。老和尚,你不妨让我试试。”
“那不要消耗小女侠体内大量的真气了?小女侠功力减半,老衲于心不忍。”
“哎!你以为我用真气给你疗治严重内伤和打通你的奇经八脉吗?三支小小的银针,我只要输一些真气入你体内就可以了,消耗不了我多少内功。老和尚,你掉转身来。”
“小女侠!慢着,万一在输气之中,有人闯了进来,那不危险?老衲死不足惜,只是累及了小女侠,那老衲的罪过就大了!”
“嗨!老和尚,你有个完的没有?你怎么这般的左思右虑?放心,那个看守你的黑衣人,给我点了他的昏睡|茓,不到两个时辰,他不会醒来。外面,有我小三哥看守着哩,在这三更半夜里,没人会闯到这里来!”
第五十八回 千里追踪
第五十八回 千里追踪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在这三更半夜里,没人会闯到这地下室来。至化禅师才放心,将身体转过来,背向小神女。
小神女说:“老和尚,我在给你逼出银针啦!你可要放松肌肉、神经,千万别运气相抗才好。”
“老衲知道,小女侠只管出手好了。”
小神女暗运真气,双掌按在至化禅师的背上,顿时一股浑厚、强劲的佛门易筋真气,似急流般输进了至化禅师的体内。至化禅师练的恰是这一门绝技,所以小神女输入的真气,不但没受阻碍,反而如鱼得水,十分融洽,令至化禅师精神大振,“嗤!嗤!嗤!”三声,三支细小的银针,一齐给逼出来了,飞射到地下室的墙壁上面,更Сhā入墙壁之中。可见小神女这一股真气,劲力有多大了。
三支银针给逼出来之后,至化禅师顿时感到浑身轻松,经脉血气畅通无阻。他略一运气,似乎精神倍添,一身功力,完全恢复过来了。他哪里知道,小神女这一股真气的输入,何止将三支银针逼出来,更增添了他的功力,不啻助他练了一年的易筋神功。
至化禅师感到异常惊讶。他惊讶于小神女年纪轻轻,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何以一身真气,比自己还深厚?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了。其中更叫至化禅师惊讶的,是小神女所练的内功,与自己所练的佛门内功,非常的吻合,似乎是同一宗源。他从地上轻轻一跃而起,合什深深向小神女稽首说:“老衲多谢小女侠相救之恩。”
“哎!老和尚,你不是这么见外吧?”
“相救之恩,老衲不敢不谢。”
“好了,老和尚,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小女侠,你看老衲该怎么办?”
“你不会继续呆在这里,看清楚邵老寨主的为人吧?”
至化禅师想了一下说:“老衲真想继续留在这里,看看邵老寨主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他为何要这般对付老衲。”
“那还用看吗?他想从你身上得到易筋神功这一门绝学。”
“那么说,他早已知道老衲是真正的至化禅师了?”
“这个我也说不准,或者他不知道,一时难辨真假,想以易筋神功来试探你是不是真的;或者他早已看出你是真正的至化禅师,若是这样,就更可怕了!”
“可怕?”
“当然可怕了!那说明他就是那个一直没人知道的神秘黑风教教主。就算不是,起码也是黑风教中一个重要的人物,全州一事,完全是他在幕后策划的。他不但要在你身上得到易筋秘笈,还会将你杀了灭口。这不可怕吗?”
“要是这样,老衲更应该留下摸透他了。”
“老和尚,这样做,你不危险吗?”
“小女侠放心,老衲恢复了这一身的功力,哪怕他们全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也奈何不了老衲。”
“你不担心他们再用其他的阴谋诡计?”
“正所谓事不过三,老衲上过两次的大当,知道如何提防他们了。”
“他们在你饮食中下毒怎么办?”
“老衲有神功护体,世上一般的毒药,奈何不了老衲。”
“哎!老和尚,你别大意了!要是他们在饮食中下的是‘魔鬼之花’的毒药,就可以控制你的意志了。”
“魔鬼之花?这是什么毒药的?”
小神女将魔鬼之花的毒性略略说了一下后,至化禅师惊愕地说:“世上竟有这种没任何解药的可怕之毒?那老衲只好不吃他们送来的食物了!”
“你不饮水吃饭,不怕饿死吗?”
“小女侠放心,老衲练成了一门辟食之功,可以在二三个月内,不进饮食,仍然无事,并且功力丝毫不减。”
“真的?”
“老衲何必在小女侠面前打诳言?”
“老和尚,你既然这样就好。不管邵寨主是野心极大的伪君子也好,是黑风教人也好,起码没有打草惊蛇,引起他的警惕与注意,甚至还可以使他的真面目暴露无遗,挽救了一场武林浩劫。”
“老衲用意正是如此。”
“老和尚,我带来了一皮囊的水和一些馒头。本来我担心你大半天没进饮食,肚饿走不动,不能脱身出去,让你吃饱了,我们好一块走。现在,我将它全给你了。”
至化禅师又是感激:“小女侠,要是这样,我可以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了。”
“哎!你就是想,恐怕他们也容不了你呆这么长久,会想办法来日夜折磨你。为防万一,我还给你带来了三粒‘玉女黑珠丹’,它能化解万毒。”
“玉女黑珠丹?是慕容家的万能解毒药?”
“是呀!”
至化禅师激动地说:“这可是武林至宝呵!慕容家一般是不轻易给人的,小女侠怎么有如此至宝了?”
“当然是穆婷婷姐姐给我的呀!老和尚,我走啦!”
“小女侠,请慢一步。”
“你还有什么话要向我说?”
“请小女侠到少林寺一走,代请老衲师弟至空前来回龙寨辨认老衲。”
“这恐怕没有用。”
“怎么没用?”
“邵寨主处心积虑对付你,就是至空禅师前来,他也会一口推说你不在回龙寨,而在猫儿山一带。甚至会说根本没有你这么一个人。”
“老衲来时,不少回龙寨的人目睹过,怎说没老衲这个人了?”
“哎!你还不知道呀,那个伪君子将你秘密关在这地下监狱里,除了他身边两三个心腹知道,就是连那燕堂主也不知道。”
至化禅师愕然:“燕堂主亲自接老衲进来,怎么不知道了?”
“她怎知道邵寨主将你关在这里了?邵寨主对他们说:‘那个眇目老者,事关重大,已连夜悄悄将他送走了!’更吩咐他们将你来的事别说出去。燕堂主他们还以为你走了呢。由此可见,这个伪君子用心如此,连燕堂主他们也欺骗。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黑风教的人。不是教主,也是一个重要的成员。老和尚,现在你要离开这里还来得及。”
“不!老衲更要留在这里了!”
“老和尚,那我走啦!不过,至空禅师,我会叫人带口信给他,请他赶来回龙寨见你。”
“那老衲更多谢小女侠了!”
“老和尚,你今后凡事要小心啦!我真的走了!”小神女说完,身形一闪,已穿过了铁栏门,悄然消失在秘道中。
小神女走出地道,来到外面,小三子从隐藏处出来,埋怨地说:“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的?我担心你在下面出了事了。咦,禅师哩?你没救他出来?”
“不是我不救他,是那老和尚不想出来。”
“什么?他怎么不想出来的?”
“因为他在地下室里住得蛮舒服呀!”
“舒服?”
“先别说了,天快亮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才是。”小神女说完,拉了小三子便施展轻功而去。小神女对回龙寨内的地形地势,颇为熟悉。因为上一次来参加武林大会,燕堂主似乎对小神女特别有好感,在带她进寨时,热情地告诉她回龙寨的地形地势。这一次,她为了要救至化禅师,伏在暗处,观察了良久,知道什么地方有明岗,什么地方有暗哨,什么地方不时有人巡视。所以她带着小三子,飞过无人之处。在天色还没有明亮时,已离开回龙寨,悄然落在附近一处的丛林中。
小三子忍不住问:“妹妹,至化禅师怎么不出来的?他不会遭到了不测吧?”
“放心!他安全得很啦!”
“那怎么不出来?”
小神女突然说:“不好,有人在跟踪我们!”
小三子一怔:“什么?有人跟踪?”
“不错!有人跟踪,他已进到这丛林里来了!”
“是谁?”
小三子话音刚落,一条人影如幻影般在他们面前出现了,笑哈哈地说:“你们这两个小贼,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小三子看不清来人,一时间呆住了。小神女却咯咯咯地笑起来:“你这个老贼,跑来想和我分赃吗?”
“哦?你有什么赃可分了?”
“有呀!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酒,你这小丫头有吗?”
小神女更笑了起来:“分赃有分酒的吗?怪不得芹姨姨说,你快变成一个老酒鬼了!
小三子这才放下心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点苍派的老掌门人,老怪物。
老怪物的幻影魔掌称绝武林,行动悄然无声,怪不得小三子没发现他跟踪自己了。老怪物问:“你们两个三更半夜里,跑来回龙寨干什么?怎么也不跟我老怪物打一声招呼?”
小神女说:“当然是偷东西呀!能跟你打招呼吗?”
“小丫头,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骗你干吗?”
“哦?你们想偷什么东西?说给我老怪物听听。”
“偷人!”
“什么?偷人?”
“你不相信?”
“好好!我老怪物姑且相信。你这小丫头想偷什么人的?”
“一个光光头的老和尚。”
“什么?偷光头老和尚?”老怪物又笑了起来,“回龙寨里有光头的老和尚偷吗?小丫头,你是摸错了地方。偷和尚,你应该跑去和尚寺里偷才是。”
“老怪物,难道你不是知道回龙寨里,有一个老和尚么?”
“哦?有一个老和尚?是谁?”
“我说出来,恐怕吓你一大跳。”
“没这么厉害吧?什么老和尚能吓我老怪物一跳的?”
“至化禅师!”
“至化禅师?”老怪物虽然没有吓一跳,却愕住了,“这老古董不是在全州吗?怎么倒在回龙寨了?他几时回来的?怎么我老怪物半点也不知道?”
“你没听人说,回龙寨来了一位眇目老僧人吗?”
“不错!是有这么一位神神怪怪的人来过,说有什么机密大事要面见寨主才能说。我老怪物正想打听来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但给邵寨主请到密室里去了,一直不见出来。在入夜时,又听说邵寨主连夜将他送了出去。小丫头,你不会说这个眇目老僧就是至化禅师吧?”
“他正是至化禅师!”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不过那个老伪君子不是连夜将他送了出去,而是密室里有个地道,连夜将他关进了地下的监狱里。”
“什么?密室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地道?”老怪物更是愕住了。
小三子说:“万里老前辈,我三妹说的完全是真的。”
老怪物故作讶异地说:“哦?你也会出声说话了?我老怪物还以为你是一个哑巴哩!”
小三子笑着说:“老前辈别取笑。”小三子于是一五一十将前后的经过说了出来。
老怪物又是惊奇不已了:“嗬!事件这么曲折起伏,惊险万状,实在太好玩了。可惜我老怪物不能亲身经历,只会在回龙寨中一味喝闷酒。不行!小丫头,我们换换,你去回龙寨呆着,我老怪物到外面跑跑。”
小神女笑了:“老怪物,你别说笑了!现在老和尚呆在那地下监牢里,随时会有危险的。”
“小丫头,你不是说他功力完全恢复过来了么?”
“是!他功力是恢复过来了!”
“那这老秃驴不会有危险了。我老怪物曾经领教过他的功夫,回龙寨的人,恐怕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别看他平常像只懒猫,发起威来,比老虎更厉害。就是那个假仁厚长者,也接近不了他身前半步,没人能害得了他。”
小三子担心地说:“要是邵家父子弄阴谋诡计再暗算他怎么办?”
“这个老秃驴上过两次当,吃过两次亏,会有所警惕了。要是他再招人暗算,那是活该!谁叫他成日念‘虾米豆腐’的!以往也太过相信那个老伪君子了。”
小神女说:“你不会丢下他不管吧?”
“我老怪物怎么管呵!小丫头,你不会要我老怪物跟他在地下监牢一起呆吧?”
“哎!我怎会要你跟他一起呆的!”
“那你们放心,我了解那老秃驴。他既然要留下来,自有一套应付的办法。我说,今后邵家父子,对他有一番头痛了。咬又咬不动,放又放不得。邵家父子惹恼了这尊活佛,活该他们倒霉。对了,那个老秃驴不是要你们去少林寺通知另一个老秃驴么?我老怪物正好趁这个时机,去少林寺走走,散散心,再说少林寺那一伙念虾米豆腐的,对你们这两个小偷不会完全相信,对我老怪物就相信了。我去将事情一说,他们会火速赶来的。”
小神女说:“你走了,那至化禅师一旦遇上危险怎么办?”
老怪物故作神秘地说:“放心!放心!老秃驴身边有个神通广大、极为厉害的保护神,用不着我老怪物去照顾。”
小神女愕然:“他身边几时有个神通广大的保护神了?是谁?你不会说是我们吧?”
“不不!我怎会说是你们了?这个保护神,昨夜不但保护了他,也在暗中保护着你们两个小偷哩!”
“什么?也在暗中保护我们?”
“是呀,要不是他,你们能平安无事地在地下监牢中自出自入么?”
小神女和小三子更惊愕了,问:“是谁?”小神女又说了一句,“怎么我一点也没发觉?”
“要是让你这小丫头发觉,他就不那么神通广大了!”
“是不是芹姨姨?”
“嗨!这个醋罐只会日夜保护我。”
“好呀!你敢说芹姨姨是醋罐子,我去告诉芹姨姨,看她不将你这两只耳朵揪了下来!”
老怪物一下着急了:“别别,你千万别告诉她,不然,我两只耳朵何止给揪下来,两个膝盖骨恐怕也没有了!”
“你不想我告诉她可以,那你快将那神通广大的保护神说出来。”
“小丫头,你是在威胁我老怪物么?”
“那我现在就去告诉芹姨姨。”
“好好!小丫头,我老怪物算是怕了你了!”
“那你说呀!”
“是一阵风!这够神通广大的吧?”
小三子惊喜地叫起来,“是风叔叔?他也来了这里吗?”
小神女问:“真的是我们的风叔叔?”
忽然间,从林深处有人轻轻地叹息说:“我还以为点苍派的老怪物,是个铁铮铮的硬骨头,原来是一只软脚蟹,连一个小丫头的威胁也承受不了,我算信错了人了!”
小三子惊喜地说:“这是风叔叔的声音。”
小神女叫道:“风叔叔,你是不是又想装神弄鬼戏弄我们?”
“我给人出卖了,想装神扮鬼也不灵了。”
话落人现,不是漠北怪丐嫡传人一阵风又是谁?小三子一看,一时又傻了眼:“风叔叔,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了?”
原来一阵风一身黑衣黑裤打扮成一个下人的模样。一阵风笑了笑:“不这样,又怎能在回龙寨自由出入?”
老怪物却盯着他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一阵风故作愕然,望着小神女、小三子问:“我刚才说什么了?”
小神女眨眨眼皮说:“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有听清楚呵!”
这时,天色已渐渐明亮,黑夜已逝,黎明来临,尽管远处山峦、森林、原野仍笼罩在一片晨雾中,但在丛林中跟前几十步的地方,却清楚可辨,人的面部表情,也看得清清楚楚。
老怪物恼怒地说:“你们一大一小,别给我老怪物装糊涂。说!我怎么是软脚蟹了?”
一阵风又故作奇异:“咦!你怎么是软脚蟹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叫化别打哈哈,将来你娶了一个厉害又醋意熏天的婆娘,恐怕比我老怪物还不如!”
“哦?那我叫化不变成一堆烂泥了?”
小神女笑着说:“老怪物爷爷,风叔叔是和你闹着玩的,你别认真啦!”
一阵风说:“老怪物,你不会这么开不得玩笑吧?”
“这事也能乱开玩笑吗?”
“好好!我今后去回龙寨那个地窖里,给你偷两坛上百年的茅台酒,向你赔不是好不好?”
“唔!这还差不多。”
一阵风向小神女、小三子眨眨眼睛说:“这下没事啦!”
“哼!你别说得轻松!谁说没事了?你要不在我去少林寺之前,将那两坛百年茅台给我弄到手,我可不放过你。”
“这个你放心,等一会我叫化就给你弄到,包你在路上喝个够。”
小神女见事情已平息,问一阵风:“叔叔,你不是在桂北一带吗?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在这里出现了?”
“一言难尽,我为了追踪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几乎在湘桂交界的大山大野中,来回兜了几个大圈,最后来到了这里。”
小三子惊喜了:“那个在松林里的神秘黑衣人,最后来到了回龙寨。”
“没有!”
小三子一怔:“没有?”
“因为我将他丢失了!”
老怪物这时反唇相讥说:“什么瞬息千里的一阵风,连追一个人也追失了,我看也是浪得虚名。”
“不错!不错!可是那两坛百年的茅台酒却没有了!”
老怪物一怔:“叫化!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说了你,你刚才也说了我,大家扯平,我还去偷酒干吗?”
“叫化!你不是这般的斤斤计较吧?”
小神女说:“叔叔,你别再逗老怪物了,我有好多的事要问你哩!”
“好好!”一阵风对老怪物一笑说,“老怪物,那两坛百年茅台,我一定给弄来。”
老怪物一听,这才放心了。老怪物嗜酒如命,十足有他外公商良的遗风。就是怕老婆,也和外公一样(详情请看拙作《奇侠传奇》一书)。
一阵风问小神女:“你有什么好多的事要问我?”
“叔叔!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谈好不好?”
“好好!”
老怪物说:“你们谈吧,我到丛林外给你们望风,以免给回龙寨的巡山人撞来。”
一阵风说:“那太好了。看来那两坛百年茅台,我是非弄到不可了。不然,还不了你这个人情债。”
老怪物一笑而去。小神女、小三子和一阵风在丛林中找了一处略为隐藏的地方坐下。一阵风说;“小丫头,你问吧。不过,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
“叔叔急着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回龙寨了。你可知道,我在回龙寨里干什么来?”
“我正想问叔叔在回龙寨干什么,为何有这么一身打扮。”
“说起来就难听了,我是地下监牢的一个看守人。”
小神女一怔:“叔叔莫不是那神情冷漠、不言不语的看守黑衣人?”
“不错!不错!多谢你这小丫头半夜三更摸进我的房间,一下点了我的昏睡|茓,令我呼呼入睡。”
“叔叔,真的是你?”
“要不,你能这么顺利出入地道口吗?幸好我叫化学会了移经转|茓的功夫,不然,我真的睡得像一头死猪,没办法溜到外面暗暗保护小三子了。”
“叔叔,你怎么不早说的?”
“早说了,就不好玩了!要不是那老怪物说出了我,恐怕我不会露面与你们相见。”
“早知道是叔叔,我就不用为那老和尚担心了。”
“不不!还是你去看看他的好,才能将那三支银针逼出来。”
“叔叔不能够么?”
“我就算能够,那老和尚也不会相信我。因为他与我从来没见过面,更不会答应我。并且这样一来,就暴露出我的真面目了,还是你去的好。再说,我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三支银针逼出来。就是逼出,恐怕也耗去我叫化一半的内力。小丫头,你一身的真气,比我叫化想象的更为深厚,令我吃惊不已。”
“叔叔,你别赞我啦!叔叔,我还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悄悄将他们交给你的毒药,溶进了那罐中?你不知道那是毒药?还是不知那老和尚是至化禅师?”
“当然,我真不知道他就是名动武林的至化禅师。听到邵寨主在监牢中与他谈话时才知道。小丫头,就算我不知道他是至化禅师,我也不会将毒药溶入水中。”
“我在暗中明明看见你将毒药放入水中了,难道放入的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给我叫化以飞快的手法换掉了。”
“原来这样,害得我白担心了一场。”
小三子忍不住问:“叔叔,你几时混进了回龙寨?”
“三天前。”
小神女问:“你干吗要混进去?”
“因为追失了那个神秘黑衣人实在不甘心,非追到他不可。”
“他是在回龙寨附近一带不见了踪影?”
“不是,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和几时将他追失了!”
小三子愕然:“这是怎么回事?”
小神女说:“叔叔,我是跟你说正经的,你别说笑了,哪有追一个人不知在哪里追失和几时不见了的?”
“小丫头,这个神秘黑衣人的轻功实在不错,他一夜之间,在湘桂交界各处的州府县城都兜了一转,天光时,他在一处小镇上投店住宿,我也暗暗投店住宿,几乎时时盯着他的身影。中午他又起程走了,最后他往一处树林里一钻,我当然也追进树林,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他出来朝一条村子走去,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了下来,跟着这户人家跑出来一位妇人,欢喜地叫起来:“孩子他爹,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我一看,顿时傻了眼。这黑衣人,根本不是我要追的那个黑衣人!”
小三子说:“不会是在那处树林中掉了包吧,换了另一个人走出来?”
“不可能!因为我一直盯着他的身影。”
“那他在树林中干什么?”
“蹲下大解呀!”
小神女问:“叔叔,你怎知道不是那个黑衣人了?”
“因为我还不相信,特意装成过路人似的,到那家讨口水喝,留心观察过他。不错,他背后的身形十分的像,可是他是村子里一般的跑小买卖的人,半点武功也不会。你们说我傻不傻了眼的?”
小神女说:“那一定在那投宿的小镇上掉了包了!叔叔,你事后有没有到那小镇上看看?”
“看有什么用?小镇那客栈每天人来人往的,找那个神秘黑衣人,简直如大海捞针。我更怀疑那个投店住宿的黑衣人,已经不是我原来追踪的那个黑衣人。”
小三子又愕然:“叔叔,怎会这样的?”
“因为那一夜的追踪,他几起几落,说不定不知在哪一处县城里,就已经换了人了。你们看,我怎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和几时不见了的?嗨!只怪我太贪心,一心想知道他的下落,没去惊动他。想不到他这么机警,老奸巨猾,将我摆脱了,令我白白去追踪那个跑小买卖的乡下人。早知道这样,那一夜里,我拦截了他,直接与他交锋和对话,起码还可以有些线索可寻。现在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小神女不由想起自己在猫儿山中,追踪那个白无常,也同样丢失了,便说:“叔叔,你这是事后诸葛亮,后悔也没有用。那你怎么又跑来回龙寨的?”
“小丫头,尽管我追踪的线索断了,但我感到,那神秘黑衣人在夜里的几起几落,所经过的地方,都有回龙寨的堂口,也就是有回龙寨的人;所以我混进了回龙寨,打算四处观察,看看有没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出现。”
“你就打扮成这副模样,呆在回龙寨了?”
“嗨!你以为我是神仙,知道回龙寨有这么一个哑巴看守人吗?说起来,事情也是这般巧。我在夜里潜入回龙寨,伏在一处假石山中,打算观察四周的地形地势时,蓦然见一条人影朝假山走来,打开了假山中一处地道出入口。我不由愕然,想不到我埋伏的假山,竟然是回龙寨地道的一处出入口。一时好奇心大起,悄然跟随这条人影钻入到地道中去了!”
小三子问:“叔叔以后就干掉了这个人,便扮成了他?”
“也可以这么说,我几乎在地道里跟踪了一天一夜,随他在地道四处走动,才知道这个地道中,设有地下监牢,更有一个秘密地道口直通那机密室中。我在摸清了这哑巴看守人的神态、举止和习惯之后,便只好请他永久休息,我来扮成他了。”
“那没人能认出叔叔来?”
“你们知道这个哑巴看守人是什么人?”
“哦?他是什么人?不会是一个罪行累累的歹徒吧?”
“小丫头,你说得不错,他正是一个罪行累累、纵横在湘黔一带的劫匪,说起来,你们都与他打过交道。”
小三子又愕异问:“我们与他打过交道?”
“朱一刀这个劫匪你们不认识?”
小神女讶然:“是他?不是听说他已死了么?”
“他没有死,看来是给人毒哑了。不知为什么,他也混进了回龙寨,成了回龙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下监牢看守人,像一只夜老鼠一样,日伏夜出。只有夜里,他才能回到地面上走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白天大半日子是在地下室里睡觉。可以说,回龙寨的人,没有几个知道他。”
小三子说:“这样说来,叔叔扮成了他,就没人看出来了?”
“就是邵寨主身边几位贴身心腹卫士,恐怕也认不出我来。”
“哦?为什么?”
“小三子,你想在那地下室里,在暗淡的灯光下,能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吗?何况还是哑巴,不能出声,更少了一个给人辨认的条件。所以一时间,邵寨主也不会分辨出来。我扮成了这么一个哑巴人,不是很平安吗?”
小神女突然说:“我现在敢肯定,邵家父子就是神秘黑风教的人,说不定他父子两人,就是不为人知的黑风教教主!”
“哦?小丫头,你敢这么肯定?”
“因为我知道,朱一刀就是黑风教的人。看来他那次劫我们的商队失败,邵寨主恼怒之下,没有要了他的脑袋,又疑心他给我们认出,或者受人盯踪,就将他毒哑了,打发他到终日不能见人的地下室当看守人。他根本不是混进回龙寨,是邵家父子有意安排的。”
一阵风点点头说:“根据种种情况看来,邵家父子极有可能就是黑风教教主。但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这只是我们的猜疑,还不能十分肯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回龙寨有黑风教几个重要的人物存在。说不定邵家父子与黑风教互相勾结,挑动武林一场大仇杀。”
小三子问:“怎么还不能肯定邵寨主是黑风教教主?”
“我们不能凭朱一刀是黑风教的人,就肯定他们是黑风教教主。说不定黑风教教主另有其人。”
小神女心一动,问一阵风:“叔叔,你混入了回龙寨后,邵老寨主有没有到外面走动过?而不在回龙寨的?”
“没有。似乎在武林大会结束后,他一直都呆在寨中,从来没出去过。”
“你怎么知道他一直呆在回龙寨。”
“是老怪物说的,老怪物总不会骗我吧?”
小神女自言自语地说:“这么看来,在全州深林山庄的神秘主人,不是这个老贼了!”
“你怀疑这个野心勃勃的伪君子是那武功奇高的深林山庄的神秘主人?”
小神女点点头说:“既然他一直呆在回龙寨,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了。”小神女又蓦然想起一件事来,“叔叔,他叫在饮水下的毒药是什么毒药?”
“我怎么知道?”
“叔叔,那毒药你没有丢掉吧?”
“我怎会丢掉?我来这里,正是想将这粒毒药叫老怪物交给你,谁知这个老怪物却将我说了出来。”
“叔叔,你别说了,快将毒药给我看看。”
一阵风从怀中将那粒毒药交给了小神女。小神女一看,又闻了闻,一怔说:“叔叔,这就是想毒害江湖狂生的魔鬼之花之毒!”
一阵风也一时愕住了:“真的?小丫头,你没有看错?”
“我怎会看错的!”
“这么看来,那拦截江湖狂生、想控制狂生的黑衣老者,无疑就是这伪君子了!”小三子在旁说。
小神女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这个老贼了!”
一阵风又提出疑问:“小丫头,那一次你曾经与他交谈过,以后你又参加了武林大会,尽管那黑衣老者戴了一副假面具,但他们的说话声,你一点也分辨不出来?”
“不错!他们的声音没半点相同,难道那黑衣老者不是这老贼?”
小三子说:“难道是他戴了假面具,声音受到面具相阻,因此听起来,声音就大不相同了?”
小神女说:“不错!有这种可能。正像我装在大头山妖油包里,说话的声音,若是不熟悉我的人,听起来就不一样。”
小三子又说:“就是我熟悉你,我第一次见你装成大山妖时,也听不出来。几乎给你吓死了。”
一阵风说:“不管这伪君子是什么人都好,我一定要摸出他的真正面目出来。要是他有这种可怕的毒药,对武林的危害,恐怕比神秘的黑风教教主危害更大!”
小神女问:“叔叔打算怎样去摸清这老贼的真面目?”
“要摸清这伪君子的真正面目,那太方便了!”
“哦?太方便?”
“这伪君子深夜时常到密室中,与他的心腹手下商议计划大事,刚好密室内有一个地道的秘密出入口,我伏在出入口中窃听,不是可以摸清楚他的真正面目?这不是太方便么?现在明有至化禅师在摸清他,暗有我这个叫化,就算这伪君子是千年老狐狸,我也会将他的尾巴揪了出来,大白于天下,他就成了过街老鼠,天下群雄人人喊打!到时,我就请君入瓮,要他自尽以谢天下!”
小三子说:“叔叔,这样做太好了!”
小神女问:“叔叔,你看我和三哥,今后应该如何行动?”
“今后如何行动?聂大侠和娉女侠他们怎么对你们说?”
“他们叫我们在暗中好好护着那个老和尚。现在老和尚看来不用我们在暗中保护了,有你叔叔就已经够了!”
“除了护着老和尚,他们没别的吩咐?”
“没有呀!”
“小丫头,既然这样,你们就留下来和我一起干吧!”
“一起干?怎么干?一起做地下老鼠吗?”
“不不!你这古灵精怪的小山妖,怎能干这种事?那太大材小用了。”
小三子说:“叔叔,这怎是大材小用的?做地下老鼠也不错,日伏夜出,更方便我们今后行动,不用夜夜愁没地方住。”
一阵风一笑:“看来你还不失以往黑影神偷的习惯,喜欢在夜里活动。”
小神女说:“叔叔,你别说笑了。我三哥早已不干这行啦。你说,我们干什么好?”
一阵风说:“小丫头,现在在回龙寨发现了这种可怕的魔鬼毒药,就应该顺藤摸瓜,不但要找出藏毒、制毒的地方,更要找出制毒的人来。”
小神女说:“这还用找吗?不就是邵家父子又是谁了?”
“不不!小丫头,事情不会是这么的简单。或者魔鬼之毒这种可怕的毒药,伪君子也可能不知道。”
小三子傻了眼:“这种毒在回龙寨发现了,他怎会不知道了?说不定制毒的人就是他。”
“要是说拦截江湖狂生的黑衣老者和伪君子的声音一模一样,可以这么肯定。”
“就算不一样,现在这种毒药不是在回龙寨发现了?”
“不错,是发现了,但把毒药给我,叫我在饮水中下毒的,不是伪君子,而是他身边的一个护卫武士。”
小三子睁大了眼:“这又怎么样?这武士没有邵老贼的吩咐,他敢这样乱来吗?”
“小三子,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伪君子下达命令,另外,就是伪君子不知道。”
“他身边的武士敢这般胡作非为?”
“小三子,退一步来说,要是这个武士是黑风教教主派来的卧底,朱一刀这个已死的劫匪,也是他介绍来的,一切背着伪君子行事,他怎会知道了?别忘了,黑风教教主极想得易筋神功,才深思熟虑打发手下扮成至化禅师,而要将真正的禅师弄到手。现在这个混入回龙寨的武士,有此机会,又怎么不极力讨好教主而立此大功?他背着伪君子行事,完全有这种可能。要是我没有看错,他今后还会悄悄地将至化禅师劫走呢!”
“但是邵老贼也同样想得到易筋神功呀!”
“这点我不否定。但他目前并没有明显说出来,他完全有极好的理由,叫至化禅师背诵易筋经,只是为了证明至化禅师是真是假而已,没任何意图。”
“那他干吗将至化禅师秘密关起来,还不让人知道?”
“这个,他更有理由了。他完全可以说这事关系重大,为了不惊动全州那个假的,所以不让人知道,以方便今后行事。再说,他已用三支银针完全控制了至化禅师,不需要再用这种可怕的毒药。”
小三子顿时哑口无言了。小神女那机灵聪明的眼睛转了一转说:“叔叔,我明白你那顺藤摸瓜的意思了。”
“哦?你明白了?”
“就是向这位武士下手呀!”
“不错!这事,我出手不大方便,就得由你们来做了。”
“叔叔,你说,我们怎么做?”
一阵风又跟他们轻轻地说了一会。小神女高兴起来:“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得更好,不负你所望。”
“好好,那我叫化可以放心回去了。再不回去,万一有人到地下室里找我这个看守人,不见了我,那就麻烦大了!”一阵风说完,身形一闪,便在他们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扬起了一点点轻微的风而已。
一阵风一走,老怪物就闯了进来,说:“你们说话有个完的没有?快走,有回龙寨的人来这一带巡山啦!”他一看,不见了一阵风,“哦”了一声问,“这叫化走了?”
小神女笑着说:“他早已走了啦!”
“好好,那你们也快走吧。”
小三子问:“老前辈,你不走吗?”
“我走干吗?谁不知道我老怪物一早来这一带山野晨运练功的?”
小神女说;“好!那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千万别让人看见,不然,就引起回龙寨的人思疑了!”
“我们知道啦!”
小神女拉着小三子,闪身到丛林中的深处去了。他们悄然溜到高处一株大树上藏着,打量四周一带的环境。这时,一轮艳丽的朝阳已在远处的山峰上露出了大半个脸儿,万道霞光染红了天边,也染红了向阳处的山崖、森林和田野,晨露早已散去,一条山溪水,像一条金闪闪的金龙似的,从西边云际中奔来,在群峰中迂回穿Сhā,时隐时现,向远处的东北方向而去。回龙寨的上空,已飘起了几处的炊烟。小神女打量了一下,自己刚才所在的丛林,离回龙寨只有五里左右,怪不得回龙寨的巡山人员来这一带走走了。
小三子见七八个巡山武士朝丛林处走来,问小神女:“妹妹,我们要不要走远一点,避开他们?”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说:“不用,只要我们不动,没人会发现我们。三哥,你可以放心在这大树上睡,我给你看着。”
“你不睡吗?”
“我等他们走了,再休息也不迟。三哥,我们今天一定要养足精神,才好在夜里行动。”
一天很快过去,回龙寨里,似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除了老怪物和小芹要告辞回点苍山,邵老寨主先是热情挽留,最后率众相送到寨门外,就没其他的事发生了。当然,不时有几处远方飞来的信鸽,飞落到回龙寨里,这些飞鸽传书很快便呈送在邵老寨主的眼前,有的叫他心喜,有的叫他皱眉,更有的令他心寒不安,加上他秘密囚禁的至化禅师,令他苦思对策……
是夜,月明星稀,高霞山夜景,如一幅淡墨的山水画夜景图,回龙寨内宁静如常。燕四娘照常在寨内四处巡视一下,便回房休息了。随后不久,小神女和小三子如两只轻灵、矫捷的夜鸟,从一处不显眼的地方,飞进了回龙寨。他们似乎对回龙寨的山形地势,了解如自己的掌纹,避开了各处的明岗暗哨,迅速落在那座假山之中,便潜伏不动。
小神女的轻功称绝武林,小三子的轻功,也是当今江湖上少有的高手,就算他们在一些明岗暗哨眼前掠过,那也如飞魂幻影似的,一闪而逃。明岗暗哨还看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一下便消失了,既无半点风声,也毫无踪影,以为自己一时眼花而已,并不会在意。
的确,回龙寨是当今武林的第一大寨。近几年来,更没有人敢冒险前来。因此,回龙寨近几年从来没出过事。巡更守夜的人,只是照例行事而已,因而也容易失去了应有的警惕性。
燕四娘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和小三子竟然敢前后两次冒犯了这一块武林禁地。
小神女和小三子在假山中潜伏了一会,便看见扮成看守人的一阵风从地道出入口中走了出来,小神女和小三子轻轻发出一声暗号,便迅速与一阵风会合。一阵风见他们来了,松了一口气,轻说:“你们来了!”
小神女说:“我们已来了一阵啦!”
“好好!要是你们迟来,那事情就麻烦了。”
“哦?事情发生了变化?”
“不错!发生了变化,伪君子不知为什么,要连夜打发他身边两个贴身近卫出发,那个叫我下毒的,就是其中的一个。要是他连夜走了,你们就白走一趟了,我们的计划就要重新改过。”
“现在那个护卫武士在哪里?”
“他正回房收拾行装,准备动身。”
小神女说:“那更好,这样,我们就不用在回龙寨内动手了,更不用惊动了那个老贼,我们在外面将他抓起来。”
“小丫头,你千万别看轻了这个武士,他的真实姓名似乎没人知道,就是他的面容,也经过了一番化装。但我看出,他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江湖一流上乘高手,十指劲力十分惊人,白手可撕裂虎豹,又善于在夜里行动,他的同伴称他为‘猫头鹰’。你们对付他,可别大意了!”
小三子说:“怎么老贼身边,有这等厉害的人物?”
“其实他身边四个护卫,都是不为人知的一流高手,一个个的武功,都不在回龙寨十个护法长老之下。好了,你们快去盯踪他,别让这个猫头鹰在你们眼前丢失了!”
小神女说:“叔叔放心,他走不了!”
一阵风又吩咐他们一些注意的事后,小神女和小三子便轻捷地离开了。很快,他们便悄然出现在猫头鹰的住处。
猫头鹰在房间的灯光下,打点着自己的行装。他穿着一套密扣劲装的黑色衣裤,外披上一件黑色的短披风,双手戴上了薄钢打制成的一副手套。这副手套,十指尖如利爪,怪不得他能撕裂虎豹了。显然,这个猫头鹰,是属于鹰爪门一派的武功。
鹰爪门的武功,以轻功为基础,善于飞、跃、纵、跳,身段特别的敏捷,他们杀人的兵器,就是双爪,要是给他们的双爪抓住,那是九死一生,就算不死,也极少有人不残废的。
猫头鹰穿戴打点完毕,便侧耳倾听外面,回龙寨已响起了三更竹
和铜锣的响声,虽然远远传来,在深夜里却听得分外的清楚。猫头鹰再巡视了自己的房内一眼,见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了,将灯吹灭,便穿窗而出,跃上瓦面,打量了一下方向,身如惊鸿,往西南方向而去。
小神女轻说:“三哥,我们快追。”他们更如飞魂幻影,不动声色地紧盯着猫头鹰身影不放。同时,在回龙寨的另一处房间中,也有一条黑影腾空而起,直往东南方向而去,那是去桂北全州的方向。
回龙寨的一些明岗暗哨,见两条人影同时飞起,直奔寨外,不以为意。那是他们司空见惯的。这是邵老寨主连夜打发人外出去执行某种任务了。
猫头鹰不愧是善于夜间行动的高手,轻功实在不错,飞、跃、纵、跳,随心意而动。他不用观察四周的景物,便一直往前走,真是名如其人,仿佛能在夜里视物,像一只猫头鹰在夜间山野中捕食一般,停落无声,起飞无风。转眼之间,身影消失,已不知去向。要不是小神女从小在山野森林中成长,在山野生活习以为常,想要追踪猫头鹰,实在不容易。小三子在追踪时,就感到有点吃力了。要不是小神女带着他,他会将猫头鹰丢失了的。
天色渐渐明亮,这时,已离回龙寨有百里之遥,猫头鹰骤然飞入一座森林中。小神女和小三子不敢怠慢,也从另一处飞入森林里。小神女一入森林,便发挥了异于常人的优越来。她打发小三子攀上一棵参天古树,监视森林四周的一些出入山径。自己像灵猴似的,一下溜到了猫头鹰的附近。只见猫头鹰在一棵树下,解开背囊,取出一套山区百姓的衣裤,取下短披风,迅速穿上那一套衣裤。转眼之间,便变成了山区常见乡人一样,至于那一套紧身的夜行衣裤,仍穿在里面,人们怎么也看不出来。
小神女暗想:他扮成这副模样干什么?看来他不打算施展轻功上路了,还是有别的原因?小神女这时若要出手活擒了他,不论天时地利,都十分的理想。只要骤然出手,不愁不将他抓了过来。但小神女没有这样做,她继续盯踪这个猫头鹰,不但想知道他要去哪里,更想知道他去干什么。看看邵老贼连夜打发他出来的任务是什么。当然,更想弄清楚这个猫头鹰是黑风教派出的卧底,还是邵老贼身边的真正心腹人?弄清楚了他,就能弄清楚邵老贼。要是他是黑风教派到回龙寨卧底,他这趟出来,必然会找黑风教的其他人,再去完成邵老贼交给他的任务,所以小神女不想过早惊动他。
小神女一直盯着他继续上路,直到猫头鹰走出森林,转上一条山道上时,她看了看方向,便转回来找小三子。小三子一见她便问:“那个猫头鹰呢?”
“他已走出森林了,你没发觉?”
“没有呵,他几时走出去了?我怎么没看见?”
“你难道连一个人也没看见?”
“只看见一个山里的汉子走出了森林。”
“那就是他了!”
“什么?那就是猫头鹰?他怎么打扮成山里人了?我还以为是森林里一户猎人人家的人,一大早去赶集哩!”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扮成这样?看来森林前不远,有一处小镇,森林四周,也有一些村庄山寨。恐怕这条山道,不时有人来往。要是他仍穿上一套夜行衣裤,不令人注意么?起码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
“这又怕什么了?这一带都是回龙寨人的天下,各处都有回龙寨人的堂口,他是邵老贼身边的人,何须怕别人注意?回龙寨的人,谁不知道他,他又何需打扮?除非他不想令回龙寨的人知道。”
小神女一听,不由心中一动,暗想:要是小三子所说的是真的,他干吗要打扮成山里人一样?避开回龙寨的耳目?只有一个解释,他明是回龙寨的人,暗是黑风教的人,是教主打发他来回龙寨作奸细,怪不得他有那种可怕魔鬼之花的毒了。便说:“三哥,我们快追,一定要盯死他,别让他在我们眼中消失了!”
森林前面十多里处,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山镇。看来今天是市集的圩日,接近小镇,山道上已是人来人往了。路边五里亭内,也有小吃档,猫头鹰并不停下进食,像一个勤俭的山里人,直朝小镇而去。这时小神女和小三子已化装成一对乡下兄弟,混在来往的人群中,远远盯着猫头鹰不放。
猫头鹰进了小镇之后,既不与任何人接头,也不与任何人交谈,只在圩场中一间小食摊档上吃饭饮酒,吃饱了又离镇而去,沿着来往的山道直往南下。
这里已是武冈州城步县一带的地方,城步城,更是湘、桂两地交界的一座山城,人口不多,却也有回龙寨一处小小的分堂口。时近黄昏,城步城已遥遥在望。照一般常理来说,猫头鹰是邵老寨主身边的一个心腹武士,应该去分堂投宿才是,不论吃住,都比所有客栈好得多。可是猫头鹰竟然避开了回龙寨城步分堂口的人,也不进城,却在城郊一里左右地方的一个三岔路口上,前后左右打量了一下,见无人,迅速闪身转进一条直通山野的崎岖小道上去了。
在暗暗跟踪的小神女和小三子不由相视一眼,施展轻功,跃入小道两旁的草丛杂林中,像两只灵猿,在杂林中穿Сhā,紧盯着猫头鹰的身影不放。
约摸走了两里多路,小道的尽头半山坡的树林中,有一座红墙绿瓦的寺庙,寺庙大门上横匾写着“潜龙寺”三个金色大字。猫头鹰来到了这里,又警惕地回头四下望望,感到无人,轻轻叩了几下,寺门“呀”的一声打开,猫头鹰便闪身进去了。
小神女和小三子隐藏在一株古榕树上看见猫头鹰的一切举动,相视笑了一下。他们终于没白跟猫头鹰,更庆幸没让猫头鹰发觉,才发现在这么一处小小山城的郊外,一座寺庙,竟然是黑风教人的出没之地。
小神女对小三子说:“你在这树上守着,我进去看看。”
“妹妹,你小心了,说不定这潜龙寺里有可怕的陷阱和机关。”
小神女点点头,在落日晚霞中,像一只飞鸟,扑进潜龙寺去了。
夜幕降临,小三子在古榕树上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不见小神女出来,也没听到寺内有任何响动声。现在已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小三子不禁为小神女担起心来,心想:三妹不会出事吧?自己要不要进去看看?小三子正焦急着,顿时感到自己身后的树叶有轻微的响动声,急回头一看,小神女已在自己的身后了。小神女说:“你等急了吧?”
“还问,要是再不见你,我就进寺去找你了,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的?”
小神女一笑:“好了,我们离开这里。”
小三子又是一怔:“什么?我们离开?不捉这个猫头鹰了?”
“他今夜在这座寺里不走啦!我们呆在这树上没用,到山峰上找一处地方,我们也好好休息一下。”
“万一他在夜里走了怎么办?”
“不会的,明天他要去城步城里见回龙寨的分堂口主,了解九龙门毒蝴蝶在龙胜一带活动的情况。看来这是邵老贼吩咐他来的任务。”
“那他跑来这里干什么?”
“走吧,这里离寺太近了,谈话不方便,会惊动了他们。有什么话说,我们到山峰上去再说。”
“你真的放心这猫头鹰在深夜里不会飞走?”
“我们到山峰上更看得清楚。”
小三子只有跟随小神女跃到潜龙寺一侧的山峰上。从山峰往下俯视,不但可以将潜龙寺一览无余,在深夜里,就是寺内有人谈话,以小神女的功力,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因为声音是往上传的。
小神女在山峰上找了一处既可俯视潜龙观,又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坐下来,向小三子问:“你知道我在潜龙寺发现了什么人?”
“什么人?是黑风教教主?”
“我怎么能这么容易见到这个神秘的教主?就是他真的在潜龙寺,恐怕我也看不出来!”
“那你发现什么人了?”
“就是曾经在风雨桥上,要捉我们和毒妹妹的那个鹰爪门的厉志行。”
“什么?是他?”
“是呀,就是他!他现在成了独眼人了,受伤的一只手臂,还没有完全医治好。猫头鹰来潜龙寺,看来是来会见他的。”
“这么说来,猫头鹰是黑风教人,这个厉志行也是黑风教的人了!可惜当时我们不知道,没好好盘问他,将他放走了!”
“我们盘问,他会说吗?恐怕他宁死也不会说出来。你知不知道猫头鹰为什么跑来见他?”
“为什么?”
“猫头鹰是特意跑来给他服下魔鬼花之毒,看来他受这种可怕的毒药控制了。我见他从房间出来时,精神萎靡不振,鼻涕口水一齐流,哪里像江湖上一流的上乘高手了,简直是一个可怜虫。看来他毒瘾发作了,猫头鹰是按时给他送这种毒药的。他一服下了这种毒药后,顿时精神大振,目光有神,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又恢复了江湖高手的神采了,口口声声多谢教主的恩赐哩!”
小三子说:“这种毒药太可怕了!”
小神女说:“风叔叔曾说他是雁门的一条好汉,为人也侠义,想不到他受黑风教主的毒药控制,不得不俯首听从黑风教的调遣,干出种种危害江湖的事情来,实在可怜也可悲。而黑风教主,更可耻可恨!三哥,你要是研制出能化解这种毒药的药物来,那就好了!”
“三妹,这种毒药是没有什么药物可化解的,全靠一个人的意志不去服它。要是中毒太深,只有等死一条路。”
“不知韦姐姐能不能研制出来?”
“韦姐姐比我聪明多了,又比我专心,或许她可以研制出来也不一定。要是她能研制出来,那真是太好了!”
小神女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们得抽个时间,回去看看韦姐姐才好。”
“三妹,要不我回去看看韦姐姐?”
“也好,等我们完成这件事后,你就回去看看韦姐姐研制成怎样。不过,听韦姐姐的口气,似乎希望不大。”
“回去看,总比不回去看的好,起码我们心里也有个数。”
正说着,小神女突然说:“别说,有人朝这里走来了!”
小三子一怔:“谁?难道我们的行踪,让潜龙寺的人发觉了?”
“不是,是有人从外面而来。”
“在哪里?”
“你看,那不是。”
小三子顺着小神女手所指的方向看,只见在南方天际下,月光之中,一条人影,如夜鸟般的,飞越山峰而走,直接扑进潜龙寺里。小三子讶然地问:“这是谁?他的轻功比我还俊,显然是一位武林高手。”
小神女说:“你先别问,让我凝神倾听,听听他是什么人?”
因为这条人影扑入观内,很快便闪身进入一栋房舍中去了。跟着有人喝问:“谁?”
“是我!”这是那个夤夜而来的人影说。
接着便是猫头鹰的声音问:“是居士?”
第五十九回 真相大白
第五十九回 真相大白
上回说到猫头鹰在室内问:“是居士?”
来人答道:“正是小老。”
跟着室内灯火点亮,猫头鹰问:“怎么这般早就来了?”
来人说:“别说了,小老这次,几乎连老命也丢在猫儿山下了!”
猫头鹰惊讶地问:“居士碰上了厉害的对手?据在下所知,华山派那个逍遥老道,剑法虽然精奇,但也不是居士的对手。”
“逍遥那一套三脚猫的剑法,又怎是小老的对手?小老一掌击伤他,正想取他的性命时,不知从哪里跑出了一个蒙面汉子,内力异常深厚,掌法更是深奥莫测,他不但凌空接了我一掌,将我的掌劲化掉,更能顺势吐力,几乎将小老的经脉震乱,心血翻滚。小老要不是见机逃走,恐怕尸横山野了。”
猫头鹰惊愕地问:“这蒙面人是谁?”
“不知道,看来不是中原武林任何门派的武功套路。”
“他是猫儿山的高手?”
“不可能。猫儿山哪有如此厉害的高手?他要真的是猫儿山请来的高手,就不会救逍遥老道,与小老交锋了!”
“为什么?”
“因为小老要杀逍遥老道时,曾自称是猫儿山的人。”
猫头鹰又惊疑地问:“这个人是谁呢?”
居士说:“看来猫儿山一带,是一处藏龙卧虎之地,奇人异士不少。先有什么大头山妖出现,现在又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蒙面人。其实,小老要不是精神欠佳或一时大意,却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败给了这个蒙面人。使者,神丹带来了没有?”
“在下正是为居士带神丹而来。”
“那快赐给小老。小老刚才奔走了几百里,耗去了不少真气,再没神丹,恐怕不到一天,躺在地下就任由宰割了。”
小三子在山峰上听得困惑不已。这个夤夜而来潜龙寺的居士是谁?他的声音,似乎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过似的。他问小神女:“妹妹,这个人是谁?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小神女点点头说:“不错,这人的声音我们曾经听过。三哥,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这人是谁?”
小神女凌空飞起,又如隼鹰似的俯冲扑下,闪身进入潜龙观中去了。没有多久,小神女又飞了起来。小三子急问:“来人是谁?”
“云雾居士,也是我们曾经救过的那个小老头。”
“原来是他,怪不得声音这般耳熟。这更加可以肯定,他们都是神秘黑风教的人;这潜龙寺,就是黑风教的窝点。三妹,我们千方百计寻找神秘的黑风教,想不到一下碰到这么多的黑风教人,更在这里发现了他们的一个窝点。三妹,我们打算如何动手?”
“三哥,你不会打算我们现在就动手吧?”
“那要等到几时?再跟踪猫头鹰么?”
“三哥,眼下我们知道的,就有三个黑风教的人,而且他们一个个都是上乘的高手。要是再加上潜龙寺的那几个和尚,也是黑风教的党羽,凭我们二人之力,行吗?”
“那么,我们先不去惊动他们了?”
蓦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你们这两个小娃娃,眼眉浸水,死到临头了,还想去捉人吗?”
小神女和小三子一齐吓得跳了起来。小神女更为惊震的是,这个人物,居然不声不响地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而自己事先半点也没发觉,可见来人的屏息之功和轻功十分的高超,武功也就可想而知了。小三子急问;“你是谁?”
“你连我是谁也不知道,看来只好到阎王爷面前去问好了!”
小三子问:“难道你是黑风教教主?”
“不错!不错,你这傻小子也不傻,居然知道我是谁了!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小神女问:“你真的是黑风教教主?”
“什么?你这个假小子,难道本教主是假的吗?”
“这很难说了,现在世间什么都有假,有假君子,也有假侠士,更有假禅师哩!连我这个小子也是假的,你为何假不得?说不定下面潜龙寺的和尚们,全部是假的。”
“好!好!本教主是真是假,你这假小子不妨试一下。”
小三子不明白小神女在大敌当前,为什么还说这是假是真的废话。莫不是三妹故意拖延时间,分散对方的注意而出手?于是说:“三妹,我们管他是真是假,我们出手!”
小神女刚想说:“三哥,你千万别乱来。”可是小三子快如流星,早已向那黑影扑过去了。小三子希望自己突然出手,就算不能击中这个所谓的教主,起码也令他手忙脚乱,到时小神女趁机出手,说不定可击败对手,甚至还可以将对方活擒过来。
可是小三子这突然迅速的一击,不但击空了,连自己也给人凌空提了起来,而且还给人封了|茓位,想挣扎也不可能了。他想不到对手的武功这般的不可思议,手法身形之快,更难以想象。正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连自己也给人活活捉在空中不能动。
那人哈哈大笑:“你这个有名的侠偷义盗黑影,身法是快,出手也蛮敏捷的,没想到我出手会更快吧?”
小三子愕然地问:“你想怎样?”他不明白,自己的真面目,对方怎么也知道了?
“小子,我不想怎样,你想活命的,最好叫你的什么三妹妹乖乖地束手就擒,不然我就先杀了你。”
小神女问:“你想威胁我吗?”
那黑影说:“你不想你三哥死,最好别乱动,束手就擒。”
小三子说:“三妹,你别管我了,你快出手,千万别听他的话。”
“我怎能不管你的?为了你,我只有乖乖地束手就擒啦!”
小三子急了:“三妹,你不会这般的糊涂吧?要是这样,我们两个都落在他的手上了!”
“你在他的手中,我能出手吗?”
“要不,三妹,你快走!别管我了!”
“好好!那我走了!”
那黑影冷冷地说:“假小子,你想,你能走得了吗?”
小神女说:“不错!看来,我真的走不了啦!”
小三子愕然:“三妹,你怎么走不了的?”
“因为我一走,他会立刻将你摔下山峰去,同时我身后还有他的一个同伴哩!”
小三子又怔住了:“什么?他还有个同伴?”
“是呀,你难道没察觉,在我身后的一块岩石背后,站着一个人吗?”
“真的?”
“你看看,那不是?”
小神女话音一落,身形骤起,快如电光石火,扑向黑影,以她不可思议的手法,不但将小三子夺了过来,更将那黑影逼得后退几步。
那黑影不禁赞了一句:“好功夫!真不愧为惊震江湖、古灵精怪的小山妖。”
小神女说:“你玩够了没有?再玩,你不怕惊动了下面的贼人么?”
在岩石背后的人影缓缓走过来:“好好!你别再胡闹了!小妹说的不错,惊动了下面的贼子,那就不好办了!”
小三子听小神女及从岩后背后来的人影又这么说,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愕着眼问:“你们……”
小神女说:“三哥,你以为他真的是什么教主吗?”
“他们是谁?”
“三哥,你不会连雨哥和兰姐姐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吧?”
“什么?他们是钟离大侠和兰女侠?”
“不是他们,谁能一招就将你这黑影凌空提了起来?”
“三妹,你早听出是他们了?”
“先时,他不声不响突然出现,的确是吓了我一跳;后来他一出声说话,我就有几分怀疑了;跟着,他竟然知道我是个假小子,我就更加肯定他就是喜欢逗人的雨哥哥了!”
小三子一时呆着不能说话。钟离雨笑着说:“小兄弟,我没有将你吓坏了吧?”
小兰嗔了他一眼:“你也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这般的胡闹。”她跟着对小三子说,“小兄弟,你千万别见怪,他生性一向如此,不分场合,不分事情轻重,都喜欢拿来开玩笑,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小三子慌忙说:“兰女侠,你千万别这样,我怎会见怪的?不过刚才真将我吓慌了,以为是真的哩!”
小神女却问:“雨哥,兰姐姐,你们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钟离雨说:“还不是为了追踪那个什么云雾居士,而来到了这里!”
小神女说:“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救了逍遥老道、惊走了他的突然而现的蒙面人!”
“不错!不错!正是这样。”
小兰却问:“小妹,小兄弟,你们怎么也来到这里了?你们不是去了全州一带么?”
小神女略略将事情经过一说,钟离雨夫妇听了大为惊讶,问:“那么说,在全州的至化禅师是假的了?”
“当然是假的了!真的,却给邵老贼当成秘密关起来,还以金针刺|茓手法,令禅师成为不能运气、不能动武的废人。”
小兰叹息着说:“怪不得这个假和尚,以飞鸽传书给逍遥真人,说猫儿山一伙是罪行累累的江湖恶魔,不必去调查了。说调查也没用,因为猫儿山四周一带的平民百姓,不是给猫儿山众匪徒威胁,就是为猫儿山收买,尽给猫儿山人说好话,应火速通知武林群雄,扑灭这伙匪徒才是。完全不像禅师以往慈悲为怀的行径。”
钟离雨却关心金针刺|茓,问:“小妹,邵老贼真的会金针刺|茓这一绝技?”
“是呀!”
“小妹,今后对付这邵老贼,可要格外认真了!”
“你怕他的金针能刺中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以你一身的真气与轻功,这老贼根本不可能刺中你。就算他能飞针刺|茓,也会被你的真气荡开。”
“那我为什么要格外认真对付他了?”
“小妹,你知不知道,金针刺|茓,不但是医学中的一门绝技,也是中原武林中的一门绝技,他要是用金针刺自己两旁的太阳|茓位,霎时间可令他的功力突然增长十倍,就是你我,恐怕也难以与他交锋,一不小心,更会为他击毙。”
小神女愕然:“那应该怎么办?”
“那也不必担心。金针刺|茓,固然能将一个人的内在潜力,突然爆发出来,但它有个致命的弱点,精力一旦耗尽,不啻自戕,而且也不能长久。所以我们与他交锋,不与他正面交锋,更不可对掌。一味以轻功与他周旋,等他精力耗尽时,就是不用我们出手,他也可任人宰割。一般来说,这老贼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以金针刺|茓来伤残自己。
“好,我以后就以这种方法来应付他。雨哥,你看,下面这几个贼子,我们怎么打发他们?”
“小妹,你想怎么打发他们?”
“我看,那云雾居士和厉志行都是为毒药控制,身不由己,才为黑风教卖命。至于那个猫头鹰,我们绝不能让他再活动了,活捉了他,盘问这可怕毒药的来源。”
“小妹,这恐怕没有多大的作用。”
“怎么没多大作用了?”
“他既然是黑风教的人,恐怕宁死也不会说出来。何况这毒药是教主给他的,至于来源,他也不知道,我们拿他有什么办法?何况他口中一定含有毒药,一见不对,就会服毒自杀,我们不是没碰到过这样的事。”
“那放他走,不去惊动他?”
“小妹,我们都坐下,好好商议一下如何打发这个几贼子。我们一味盯踪着他们,也不是一个好办法。”
他们在山峰上轻声低语,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好一阵,最后商议出一个办法来。钟离雨看看天色,说:“看来卯时已过,辰时已到,小妹,我和你兰姐先行,你和小兄弟就按我们商量好的计划行事吧!”
小神女笑着:“好呀!”
钟离雨夫妇便双双闪身飞下山峰,一前一后跃进潜龙寺里去了。钟离雨首先跃到天井中,故意把脚步放重,弄出响声来,惊动了寺内一位值夜的僧人,从黑暗中闪身出来,喝问:“谁?”
钟离雨说:“我呀!”
“你是谁?何为在深夜里擅自闯入本寺中来?”
“我是夜游神呀!”
“什么?你是夜游神?”
“不错!不错!我正是夜游神,游到你们这座古寺中来了,顺便看看你们这些和尚们,看看有没有口是心非、不好好念经吃斋的歪和尚,或者收藏了什么良家妇女,在暗室中胡天胡地的玷污了西天佛祖的臭和尚。”
值夜僧大怒:“大胆狂徒,你竟敢跑来这里胡言乱语,不怕本佛爷超度你么?”
“哎哎!我多少也是天上的一个神,虽然在天庭上是个跑腿的,但多少比地府的什么牛头马面强,我怎么是大胆狂徒了?我看你出言完全不像一个出家人,顶多也是一个歪和尚。说!你平常干了些什么不见得人的亏心事,让本神衡量一下,值不值得向天庭禀报。”
小神女和小三子在山峰上听得清清楚楚,都忍俊不禁。小三子暗想:兰女侠果然没有说错,这么一种认真的对敌大事,他也拿来开玩笑了!小神女却听得顶开心的,感到这种戏弄敌人,实在有趣好玩。自己已是够装神弄鬼的了,想不到雨哥比自己更会装神弄鬼。
他们又听到钟离雨在下面说:“我本身已是一个神了,你怎么超度我了?你以为我是一般的凡人吗?”
值夜僧更是大怒,跃出来正想向钟离雨出手,蓦然有人喝道:“悟法!不得无礼!”声落人现,看来是潜龙寺的一位住持。他合什向钟离雨稽首说:“请问施主高姓大名?为何夤夜擅自闯入敝寺?”
钟离雨仍嬉笑着说:“不错!你这和尚还有点像个出家人。但你别弄错了,我是天上的一个神,有什么高姓大名了?还用问吗?”
“阿弥陀佛!施主别开玩笑。”
“哎哎!我是说真的呀!怎么开玩笑了?”
那个值夜僧说:“住持,看来这个人不是疯子,就是有意前来闯事,何必跟他口罗嗦?”
“哎!我是奉玉帝之命,在夜间巡视人间善恶,怎么是来闯事了?”
住持僧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问:“施主到底为何事前来?”
“好吧!我告诉你,我是前来捉拿一位恶人,你将他交出来,没你们的事。”
“施主捉拿什么恶人了?”
“云雾居士!”
“什么?云雾居士?”
“对对!是一个老头儿,比你这住持和尚老得多了,你将他交出来吧!”
“阿弥陀佛!施主,敝寺没有这样一位施主。”
“什么?没有?不对!不对!本神掐指算过,此时此刻正在你寺中,怎说没有的?要不,你就是说大话,要不你就是不知道。”
值夜僧悟法说:“我来寺住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再不走,莫怪我佛爷对你不客气了!”
“哈!你这歪和尚更是在说假话了!现在我已闻到了云雾这糟老头一身的糟气呢!他正在寺内的一处厢房中,你还说没有?怪不得你叫‘无法’了,原来是无法无天的歪和尚。”
悟法大吼一声,一戒刀骤然朝钟离雨头顶凌空劈下。刀势极为凶猛。凶猛是凶猛,但劈了个空,钟离雨在转眼之间消失了!悟法“咦”了一声,瞪大双眼:“怎么不见了的?”
钟离雨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别望!别望!我在你身后哩!”
悟空急忙转身看,钟离雨轻轻一伸手,就将他手中的戒刀夺了过来,同时衣袖一拂,拂得他身形横飞起来,撞在围墙上,“轰然”一声,围墙给他的身躯撞倒了一大片,他连人带砖,一齐滚落地面。悟法即使不给拂伤,掉下来的一堆砖头,也砸得他伤势不轻。
钟离雨不在意地抖出了这一功力,吓得住持和他身边的几位僧人一齐傻了眼,几疑真的是天神下降。因为悟法是潜龙寺中的一名高手,也这样不堪一击。钟离雨将夺过来的戒刀看了看说:“这样的刀,也能伤得了我么?恐怕连只鸡也杀不死。”暗运一身真气一震,这口精钢打成的戒刀,立刻断成七八截,像纸片似的散落地下。寺中的僧人们,更看得呆若木鸡,不敢动弹了!
钟离雨说:“你们再不叫云雾这糟老头出来,误了本神上天庭的时间,本神灵一怒,一把火就烧了你们这潜龙寺!”
这时天色早已明亮,一条人影从寺内飞了出来,说:“老头出来了!不得与众僧为难。”
钟离雨点点头说:“很好!你能自己跑出来,也不算怎么糟,还有点骨气。”
云雾居士大概服下了“神丹”。精神特别振奋,恢复了以往独来独往,傲视人间的风采。他打量了一下钟离雨,不禁露出一丝愕异的眼神。他不认识钟离雨,因为钟离雨在龙胜出现救逍遥真人时,是蒙了面孔,不是现在的真容。他对住持说:“他是来寻老头的,不关你们的事,请你们别卷进来,老夫也不想累及你们!”
主持一听,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佛门是清净之地,望两位施主别在寺内开杀戒,请到外面去。”
云雾居士望了钟离雨一眼:“阁下既然前来找老夫,我们到寺外去吧,以免污了这佛门之地。”
钟离雨不由打量了云雾居士一眼,暗暗点头:小妹说得不错,这云雾居士也算为人不错,知恩图报。江湖上传他是一位独来独往的黑道人物,但也未听他滥杀无辜。可惜他为黑风教的药物控制,不得不为虎作伥了。便说:“好!我们到外面去。”
他们一走,住持立刻命两位僧人从砖堆扶起悟法。他没有什么性命危险,只是受了重伤而已。
小兰仍然伏在瓦面上,监视暗藏在寺里的猫头鹰和鹰爪门的高手厉志行,提防他们暗算钟离雨。至于小神女和小三子,早已从山峰上悄然下来,以防猫头鹰逃跑。
到了外面,云雾居士仍一脸傲气,问钟离雨:“老夫似乎不认识阁下,也没有与阁下有什么过节,为何前来找老夫过不去?”
钟离雨说:“对不起,因为你最近以来,一直在干恶事,本神灵奉上天之命,前来人间收你回去。”
“阁下别再胡说八道了!老夫一向不信鬼神,阁下到底是何人?奉何人之命,前来捉拿老夫?”
“我当然是奉玉皇大帝的命了,还能奉谁人之命?”
“好!老夫不管你奉谁人之命,你自问能捉得了老夫么?”
“你以为你吃了什么神丹,就能抗拒我的神力神法么?我问你一句,你是自愿跟我走,还是要我出手?”
“老夫会自愿跟你走么?”
“那你这糟老头是要我出手了?”
“不错!老夫看你有何高招。请出手!”
“糟老头,你小心了!”钟离雨说完,随随便便的伸手要抓云雾居士。云雾居士一看,心下愕然,这哪里是什么武林招式?简直是一般村夫农人去伸手促人,毫无招式可言。心想:难道我碰上了一个疯子?还是一个胡说八道的莽汉?与这样一种人交手,太不像话了!杀了他也落得叫人耻笑。
当时云雾居士在房间里顾着与猫头鹰说话,没看见钟离雨出手摔飞了悟法,也不知道他暗运真气震断了一口戒刀,只是困惑什么人会跑到潜龙寺来找自己过不去。但猫头鹰却疑心大起,问:“你来这里时,有没有发现有人在追踪你了?”
“老夫行走江湖多年,难道这点警惕也没有?何况老夫施展轻功,在桂北兜了一个大圈,发觉没有人盯踪老夫,才来这里。”
“那是什么人前来寻找你呢?”
“不管他是什么人,老夫出去会会他便清楚了。”这样,云雾居士才纵身出来。
现在他见钟离雨毫无招式伸手要抓自己,比官府的一般捕快还不如,身形只略微一闪,顺势一掌拍出,而且只用一成的劲力,钟离雨竟然给拍得踉踉跄跄连退几步。云雾居士一声冷笑:“你走吧!老夫不想杀你。”
钟离雨又故作讶然:“你敢拒捕?好!本神要用法力捉你了!”于是又伸手要抓云雾居士,也是随随便便的出手。
云雾居士感到不给这个疯子或莽汉一点教训不行了,身形闪开,再拍出一掌,令他身躯横飞出去,摔个半死才知厉害。可是他这一下竟闪不过钟离雨的手,一下给钟离雨抓住了衣袖。“嘶”的一声,将他一半的衣袖撕了下来,他想顺势拍出一掌也不可能了。
云雾居士大怒:“你这小子,老夫本想让你走,你这般无礼,莫怪老夫起杀心了!”用劲五成,一掌想将钟离雨拍得脑浆迸出而死。可是他这一掌却拍空了,钟离雨已溜到了他的身后,又伸手去抓他。
云雾居士到底是江湖上一流上乘高手,不同那个值夜僧悟法。他一下纵开,脸露惊讶之色。他不是惊讶钟离雨伸手抓他的招式,而是惊奇钟离雨的身形极快,不但闪过了自己的一掌,更能闪到自己的身后来抓自己。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有这等好身法的?”
“我是夜游神呀,又是什么人了?不过现在,我从夜游神变成日游神了!法力虽然减半,但要捉你这糟老头,却绰绰有余。你别走,我来捉你了!”
云雾居士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抖出本身的绝技,出手招招凌厉。钟离雨却满不在乎地、以灵巧的轻功与身法闪开,出些乱七八糟不成招式的抓人手法来抓云雾居士。正如武林中人所说的,是无招胜有招了,几乎是随心所欲的乱出手,令云雾居士这样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也防不胜防,几乎无从招架。不过,他也真不愧是一流的上乘高手,能与钟离雨交战周旋二十多招。最后,钟离雨已摸清了云雾居士的武功套路,看准了他的一处破绽,闪电般的一击,便将云雾居士抓了起来,笑着说:“哈哈,糟老头,我到底将你抓住了!”
蓦然,猫头鹰凌空扑来,十指如利爪,直取钟离雨。可就在同时,一条矫捷的人影也凌空而来,一支利剑,如闪电击下,要是猫头鹰不迅速缩回,他这一双利爪便给利剑生生切下来了。吓得猫头鹰不但缩手,也向后纵了开去,落下来时定神一看,是一位中年美妇,一脸正气目视猫头鹰:“你这贼子,竟敢突然暗算人?”
猫头鹰惊愕问:“你是谁?”
中年美妇小兰说:“我是你的祖奶奶!”
这时,钟离雨早已点了云雾居士三处|茓位,丢在一棵树下,就算云雾居士能运气也冲不开。这是越女剑门独特的点|茓手法,钟离雨不解开,就是聂十八一时也无法拍开。他说:“哎哎!你怎么是他的祖奶奶了?那我岂不是他的祖爷爷了?我有这样不孝的儿孙吗?不行,他是乌龟王八蛋的龟孙子。”说完纵了过来,对猫头鹰说,“龟孙子!你这双龟爪子顶会抓人的,我要了你这双龟爪子!”
至于独目的厉志行,本来也想扑出来。可是他刚一动身,便感到全身一麻,不能动弹了。他一看,不知几时,一个精灵秀气的小姑娘出现在自己身边,出手点了自己的|茓位,双眼含笑说:“你千万不能出去,不然,你只有前去送死。”
厉志行惊震了,这是在风雨桥上,自己曾与她交过手的侯三小姐,脱口而问:“是你?”
“不错!是我呀!”
“你想怎样?”
“我想救你呀!”
“救我?”
“当然是救你了!你知不知前面来的是什么人?他是夜游神,武功高出我十倍,你连我也无法应付,是他的对手吗?要不是我风叔叔说你是雁门的一条好汉,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哩!”说着,又骤然出手,捏住了厉志行的嘴角,令厉志行打开了嘴合不拢,用手指将他口中含着的那颗毒药取了出来,然后才松手。
厉志行又惊愕地问:“你这是干吗?”
“没什么!因为你是黑风教的人,口中一定含有一颗致命的毒药,必要时就自尽,我要救你,当然不准你死啦!好了!三哥,你出来吧!”
小三子从隐身处走出来。小神女说:“好了,他不会死了,你看守住他,我到前面看看他们交战得怎样了!”说完,小神女身如幻影飞魂,便在厉志行的眼前消失了。
潜龙寺的和尚不多,只有十来个人,早已为小三子和小神女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一都点了|茓位,一个个像寺里的木偶一样,站在原地不会动了。
小神女来到寺外,云雾居士如一堆烂泥,横仆在一棵树下不会动,而猫头鹰虽然仍与钟离雨交战,但处处被动,全无回招之力。他为钟离雨所擒,是迟早的事。钟离雨不出手擒拿猫头鹰,就是等小神女的出现。
钟离雨见小神女出现了,一连三招,手指如剑,连续进攻,这些莫测的越女剑招,猫头鹰怎么也招架不了。眼见命在顷刻之间,小神女蓦然飞来,出掌接下了钟离雨的剑招,还同时将钟离雨逼退,钟离雨故作讶然、惊奇地问:“你是何人,竟敢挡我夜游神要拿人的差事?”
猫头鹰更是惊讶不已,是谁出手来救自己?一看,他顿时又惊异起来,是名动武林的侯三小姐。侯三小姐怎么在这里出现了?她不是去寻找鬼脸帮人么?幸好她及时出现,不然,自己不是死在夜游神的指下,也将身受重伤。
小神女对他说:“你还不赶快走?想死了吗?”
猫头鹰迟疑地说:“侯三小姐……”
“你要不走,我可要走了!”
钟离雨说:“什么?你们想走?不行,一个也不能走。”说时,纵身过来,伸手就要抓小神女。
小神女一边应战,一边对猫头鹰说:“你还不走?到时你就走不了啦!”
“三小姐,那小人先走了!”
猫头鹰凌空跃起,往东北方向逃去。钟离雨故意大叫:“快!快!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小神女说:“你们想追?先问过我才行。”
猫头鹰在远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奔逃得更快了。他的轻功,也可以算得江湖上一流的上乘好手,一口气飞奔,已去百里之遥。他看看后面已无人追来,才略微放心,最后在一处山坡的丛林中坐下来休息,呼出了一口大气。他心中实在惊疑不已,不明白云雾居士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位自称夜游神的厉害角色,要不是侯三小姐及时出现相救,自己恐怕早已死于非命了!当然,他也十分惊讶侯三小姐怎么会在潜龙寺中出现的。
猫头鹰不但江湖经验丰富,为人也十分的警惕。他感到在潜龙寺所发生的事绝不会是这般的简单,而且事情是非常的严重,得赶快向教主报告才行。他现在唯一希望的是,云雾居士能服毒自杀,什么也没有暴露出来,那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万一云雾居士没有死,那事情就十分的麻烦了!
随后,猫头鹰更想到了一件可怕事情来,就是侯三小姐的出现。侯三小姐的出现,虽然救了自己,令自己能逃脱大难,但侯三小姐对自己出手相救云雾居士的事不起疑心?万一侯三小姐知道了云雾居士是黑风教人,或者是暗杀逍遥真人的刺客,那事情更不妙了。但愿侯三小姐只是偶然路过这里,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可是以侯三小姐为人的聪明与机灵,就算她目前不知道,事后也必然知道,自己的面目不暴露么?不行,得赶快回去向教主报告这一事件,以防万一。
猫头鹰想罢,正想站起动身赶路。蓦然,他身后一个银铃似的声音响起:“咦!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就走了?”
猫头鹰不禁一怔,回头一看,侯三小姐不知几时,早已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了,一脸是笑地在问自己。
猫头鹰心下愕然:“是你,侯三小姐?”
“当然是我啦!你以为是谁?”
“侯三小姐,小人还以为是那出剑的妇人追踪来了,怎么也想不到是侯三小姐。”
“我没有吓坏你吧?”
“初时,的确是吓了小人一跳。小人多谢侯三小姐相救之恩。”
“哎!你千万别这样说,谁叫我与邵寨主相识的?邵寨主对我殷勤热情接待之情,我是无以为报哩!”
“不不!小人主人接待侯三小姐是应该的,三小姐千万别放在心上。小人想问……”
“你是想问那个糟老头吧?”
“是!不知他……”
“他已经死了!”
猫头鹰一时不知是喜是忧:“什么?他已经死了?”
“是呀!他已经中毒死了!”
“哦?中毒死了?”猫头鹰故作愕然,内心里不由暗暗高兴,他死了我好了!
小神女侧头问:“你很关心这糟老头?”
“他与小人相交一场,小人不能不关心他的生死。”
小神女这时便开门见山地直问:“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回龙寨邵寨主身边的人,还是神秘黑风教的人?”
猫头鹰一听,不由心头大震,愕然地问:“侯三小姐怎么这样问小人的?小人当然是邵寨主身边的人了,怎会是黑风教的人?”
“是吗?那你怎么和那糟老头这般的好,不惜冒着危脸去救他?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的?”
“他是什么人了?”
“他就是神秘黑风教的人。”
“真的?”猫头鹰故作惊愕起来。
小神女心里不由暗骂起来:你这贼子,装得顶像样的,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你给云雾居士服下那种可怕的毒药和亲耳听你们之间的谈话,真会给你蒙骗了!你这贼子,不但是黑风教的人,还是黑风教的一个重要使者哩!专门派发毒药,控制江湖上一流的上乘高手,听从你的调动,去暗杀行刺武林中人。好,现在我看你在我面前再玩什么花样。于是便说:“当然是真的啦!这是那糟老头在临死之前说的,这难道还有假吗?”
猫头鹰又惊震了:“他临死前这么说?”
“是呀!我亲耳听到他是这么说。”
猫头鹰心里不由暗骂起来:这个该死的老东西,怎么临死之前还暴露出自己的面目来?就算他不死,我也会杀了他解恨,回去向教主复命。
小神女盯着他问:“你想不到吧?”
猫头鹰极会随机应变,说:“小人真的想不到他竟然是黑风教的人,小人真是有眼无珠,误交了这么一个匪人。”
小神女似笑非笑地问:“你真的不知这糟老头是黑风教的人?”
“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可以对天发誓……”
“好啦!你别对天发誓了!”小神女心里说:你还发什么誓呵,你以为云雾居士真的死了吗?就算云雾居士真的死了,也掩盖不了你这黑风教使者的面目,何况还有一个盲了一只眼的厉志行在我们的手上哩!要不是为了摸清楚邵老贼这一伪君子的面目,是一个单纯的野心家呢,还是他就是黑风教的头儿,我才懒得与你这贼子周旋哩!
小神女自从在湘黔边上知道朱一刀是黑风教的人后,一次又一次地追踪黑风教人的出没和那神秘的教主,可一次又一次地让黑风教人在自己的眼前走失了。现在好不容易撞上了一个人证物证俱全的黑风教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黑风教人,是一个身怀可怕毒药、代表黑风教主行使任务的使者,同时他还是邵老贼身边贴身的护卫武士。这个人非常重要,绝不能让他走脱了!不然,就弄不清楚邵老贼真正的面目来。
可是这个贼子听小神女叫自己别对天发誓了,心中暗喜,以为小神女完全相信了他,便问:“侯三小姐相信小人了?”
小神女笑着说:“是呀,我怎么不相信你的?”
“小人多谢侯三小姐的信任。”
“哎!你别多谢我。我虽然相信你,但我多少还有点不放心。”
“三小姐不放心小人什么?”
“你的安危呀!”
“小人的安危?”
“是呀!你知不知那一对武功奇高的夫妇是什么人?”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不会真的是什么夜游神吧?”
“不错!他们真的是一对神,男的是夜游神,女的就是日游神。”
“三小姐,请别说笑,小人从来不相信天上有什么神仙的。”
“他们当然不是天上的神仙,可是人间的一对神灵,专门视察人间的善与恶。那个糟老头不知为什么,要刺杀逍遥真人和九龙门的毒蝴蝶,给他们看见了,不但出手制止了糟老头,还暗暗跟踪糟老头来到了潜龙寺,要捉拿糟老头问清楚是不是猫儿山的人。谁知这糟老头临死前竟说出了是黑风教的人。而你,又出手救那糟老头,因此不但他们,连我也怀疑你是黑风教的人了!”
“三小姐,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小人一时不慎,误交了这个糟老头。”
“哎!你对我说没有用。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寨邵寨主身边的心腹人,相信你。但那一对夫妇却不会相信你,必然在追踪你,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四处寻找你了!你碰上了他们不危险吗?我看在与邵寨主相识一场的分上,不能不护着你的安危了!”
“小人多谢三小姐的关心。”
“好啦,我们走吧!我们一块回到回龙寨,我只有亲手将你平安交回邵寨主才放心。”
小神女这一番话,主要是想试探猫头鹰有什么反应。要是猫头鹰欣然答允,那就说明邵老贼是黑风教的人了。就算不是,那也与黑风教人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勾结。要是猫头鹰面露惊恐,或者藉口推辞,那就说明邵老贼这个伪君子,只是一统武林的野心家而已,与黑风教没有关系。那这个猫头鹰只是黑风教派到回龙寨的卧底,暗中按黑风教的命令行事。不管怎样,猫头鹰这个贼子绝不能让他走了,小神女要从他口中,问出可怕毒药的来源,追查制毒窝点,要连根拔掉毒害人间魔|茓,令这种可怕的毒药,永远绝迹人间。
小神女、聂十八、钟离雨等人用心极好,可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们二三百年后,却由远在西方的英国,也是全世界最大的贩毒者,将这种可怕的毒药,美其名为“福寿膏”,源源大量输入神州,甚至不惜用战艘、大炮,强行敲开中国的大门,毒害了整个神州,危害无穷。黑风教人与这些英国毒贩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简直无法相比。黑风教人不过用这种可怕毒药控制武林中的一些上乘高手,而英国的贩毒者,却控制了整个神州百姓,令神州大地国贫民弱,任由列强宰割。令多少有志之士,愤怒拍案而起……
这些都是后话,不是本书所写的范围了。再说猫头鹰这个贼子一听小神女这样说,霎时间神色大变,目露惊恐之色。但只是一闪而逝,猫头鹰很快恢复了原态,连忙说:“不用,不用!小人多谢三小姐的关怀。小人身负寨主之命,还要到各处堂口走走。”
猫头鹰这一反应,令小神女一时间困惑起来,暗想:难道这贼子只是黑风教派到回龙寨的卧底?邵老贼与黑风教人没什么联系?小神女怎么也想不到猫头鹰这时的心情与想法。对猫头鹰来说,没人比自己更了解邵老寨主的面目和为人了。邵老寨主表面上一副仁厚长者的面目,对人彬彬有礼,热情豪爽,慷慨大方,对部下也关怀备至,但内心里却心狠手辣,残忍无比。万一让寨主知道了自己的一切,自己何只是惨死?自己的妻子儿女,恐怕没一个能幸存,甚至会看着他们惨死在自己的面前,然后才将自己凌迟分尸。这种惨状,他不但见过,也亲手执行过,这是猫头鹰惊恐的原因。他怎么也不想小神女暗中护送自己回去,甚至不想小神女与邵老寨主见面,更希望小神女死了最好。
小神女“哦”了一声:“你还要到各处走走?你不怕那一对夫妇追踪你?”
“三小姐放心,小人自有办法摆脱他们的追踪。”
小神女暗想:是放了他,自己在暗暗盯踪他好?还是现在活捉了他好?不行!要是放了他走,这贼子狡猾异常,夜行的轻功又十分的俊,万一将他丢失了,那不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自己的一番心机?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不行,我还是亲自送你去回龙寨的好!”
“那,那小人的使命……”
“现在你保命要紧,别管你的什么使命了!有事,我帮你和邵寨主说好了!”
“这个……”
“你别这个那个啦!我们走吧!”
“好好!三小姐这样关心小人的安危,小人怎敢不从命。”
猫头鹰便起程动身。谁知他骤然一个转身,出手如电,冷不防封了小神女的两处要|茓,令小神女一时不能动弹。小神女愕然:“你这是干吗?”
猫头鹰阴恻恻地笑道:“三小姐,莫怪小人无礼冒犯,因为你好心得太过分了!”
“我好心不好吗?”
“三小姐好心是好,对小人却是十分不适合,小人才不能不这样。”
“你现在想怎样?”
“三小姐,你有没有听过无毒不丈夫这一句话?”
“我没有听过,我只听过有恩不报非君子,你不会要做毒丈夫吧?”
“三小姐说对了!小人从来不是什么君子,是名副其实的小人,更是一个黑心的小人!”
“好好!你这小人,算我救错了你,也好心过头了!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再也不管你的死活了!”
“你现在还有能力管小人么?”
“不错!我除了能说话外,全身不能动,的确没有能力来管你。”
“三小姐恐怕过一会连话也不能说了!”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小姐,对不起,明年的今日,是你的忌日。”
“什么?你还要杀我?”
“三小姐,因为你不死,小人就活不成,正所谓无毒不丈夫。但小人感激你有相救之恩,你死了,小人会给你好好安葬,到时到候,一定到你坟前拜祭,烧香烧纸钱,让你早升西天。”
“你不是说笑吧?真的要杀死我?”
“对不起,三小姐,小人从不会说笑。”
“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就是我死了也不瞑目的呀。”
“小人见你是一个快死的人,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你没有疑心错,小人的确是黑风教人,另一点,恐怕出你意料之外,就是小人的寨主,更是黑风教的教主。”
这一点,真是大出小神女意料之外了!就是屏息静气隐藏在暗处的钟离雨,也不禁感到讶然。小神女几乎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猫头鹰狞笑说:“三小姐,这下你死得明白了吧?”
小神女不由想起了元凤姐姐的一句话:说不定他明是回龙寨,暗是黑风教人,一个人两张面孔,元凤姐姐果然没有疑心错,怪不得她能成为江湖上的一位女中豪杰,要是邵老贼是神秘黑风教的教主,那黑风教人以往种种神秘的活动,就不难解释了,派人盗取各门派的武功秘笈,千方百计寻找小三哥,铁衣凶僧登门强行化缘,洗劫侯府商队等一连串的事件,以及在猫儿山发生的种种仇杀案件,直到少林寺至化禅师遭人暗算,叫人冒充,以及这邵老贼那么残忍地对付真的至化禅师。这一团团的死结,都迎刃而解了。也不知什么鬼使神差,令猫头鹰这个贼子说出了这天大的秘密来!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自己这一趟没有跟错他,也没有救错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假装为这贼子封了|茓位不能动弹,任由这贼子摆布的行动而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不然,这贼子怎会说出这天大的秘密来?恐怕将他活捉了,以死相威胁,他也不会说出来。小神女随机应变的机灵行动,胜过活捉了这贼人用刑拷问。看来猫头鹰太过自信自己的独特点|茓手法了。的确,猫头鹰所练的独特点|茓手法,只要有人给点中,哪怕是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也不能运气冲开。要是他不运用独特的掌法拍开,任何人也解不了。正由于这样,他才得意忘形,说话无忌,将什么都说出来。因为对方已经是一个死人,不论听到了什么秘密,以后也永远不会说出来。
猫头鹰十分惊畏小神女莫测的武功,他亲眼看见小神女是如何击败了丐帮的元老——门长老这一少有的高手,所以他不敢与小神女正面交战,只能采取骤然出手的暗算。一得手,他几乎大喜若狂。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练成了一门佛门的上乘内功——易筋神功,令她以往所学的武功达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佳境。她要闪避猫头鹰这骤然一击实在太容易了,只要身形略为一闪便避开了。但小神女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改变了闪避的方法,有意给猫头鹰击中,还故意装成不会动弹的惊愕神态,令猫头鹰上当,满以为一击而得手了。其实小神女一身佛门神功护身,哪怕猫头鹰再凌厉、再骤然、再独特的点|茓手法,也不可能封住了小神女的|茓位,反而给小神女一身的真气震飞。但小神女却不用真气反弹震飞对手,而是用易筋移|茓的功夫,令猫头鹰击空。猫头鹰是点中她身上一处的皮肉而已,毫无作用。
小神女装得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说:“不错,我总算死得明白了。算我有眼无珠,认错了邵老贼,也救错了你。你下手吧!最好让我死个痛快!”
“侯三小姐,恕小人恩将仇报。小人为了自身的安危,不得不如此。你死后,小人一定为你好好安葬,不会令你弃尸荒野之中,为虎狼叼食。”猫头鹰说完,一重掌拍击,小神女不能动弹的身躯顿时横飞了出来,摔到丛林中去了。
猫头鹰眼见小神女的身形摔到了丛林里,反而有点愕异。因为他没听到小神女的惨叫声,也没见小神女口喷鲜血,横洒空中。暗想:难道我这一掌出手太重了,令她心脏全碎,来不及惨叫和喷血?他不放心小神女是不是真的死了,便跃入丛林中看看小神女的尸体。可是他到摔下的地方一看,哪里看见小神女的尸体?心中顿时惊愕起来:怎么不见尸体的?难道是挂在树上或者摔到乱草荆棘丛中了?他在四周的乱草荆棘丛中搜索了一遍,又往四周树上细心地找寻,仍然没发觉小神女的尸体,更是惊疑起来:她的尸体摔到哪里去了?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的尸体才放心。万一她身受重伤而没有死,忍痛躲藏起来,今后的麻烦可大了。不但自己身遭惨死,更坏了教主的大事。猫头鹰又重新在四周细心地搜索,哪怕就是在乱石下低矮的杂草丛中,他也翻过来检查,依然找不到小神女尸体,好像小神女的尸体一下化成了烟,飘散得无影无踪了。
猫头鹰不由怔了半晌,似乎有点后悔。早知道这小丫头身体经不起这重掌一拍,用分筋错骨的手法,扭断了她的脖子就行了,令她死在当场,而不致横飞了出去。现在弄得尸体也找不到,不知她是生是死,叫人放心不下。猫头鹰望望天色,红日已偏西了,心想:还找不找呢?再找,这四周一带,几乎连落叶也翻转了过来,全无踪迹,不找,就这么离开,又放心不下。
猫头鹰想了一下,打算再找一遍。蓦然,他身后传出一个有神无气的少女声来:“你怎么不怕累的?还想找吗?我在你身后呢!”
猫头鹰猛然回头一看,顿时惊震得眼珠子几乎要掉了下来。只见侯三小姐披散头发,身形似幽魂般,幽幽地在一棵树下不动,冷冷地望着自己,他不由脱口而问:“你,你,你,你没有死?”
小神女幽幽地说:“你那一重掌,击得我五脏六腑全碎了,我还有不死的吗?”
“你,你,你,你现在是鬼?”
“是不是鬼,我也不知道。看来大概是鬼吧!因为有两个拿着锁链的皂衣人,带着我去了丰都城一转,见到了一个面目黑麻麻有胡子的大官儿,他问我是怎么死的,我只好说给你这恩将仇报的小人打死的,那个黑麻麻面儿的大官儿拍案大怒,说我死得太冤枉了,便放了我回来找你。”
“放你回来找我?”
“是呀!我不来找你,又找谁去?”
“你找我干吗?”
“找你去丰都城跟那黑麻麻面的官儿说清楚呀!对了,我还在丰都城里看见了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派的云道长,他们也说是给你重掌击下悬崖而惨死的。现在,你随我去见那个黑麻麻面的官儿吧!”
猫头鹰惊震得半晌不能出声。难道眼前出现的真的是侯三小姐的鬼魂?不然,她怎么知道姚长者、云道长是惨死在自己的掌下了?这事除了教主和已死去的云雾居士知道外,就没任何人知道了。他惊疑地问:“你真的是鬼?”
“我不是鬼又是什么了?你以为我还是一个人吗?”
猫头鹰穷凶极恶,骤然又是一掌朝小神女拍来,一边吼道:“老子不管你是鬼是人,先吃老子这一掌!”
猫头鹰这一掌,几乎是带绝望地拍击,用尽了全身劲力,掌势的威力十分的凌厉,就是一块巨石,也可以拍得四分五裂,可是他这一掌都完全拍空,眼前哪里有小神女的身影?似乎小神女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也仿佛给他凌厉的掌力击得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猫头鹰急忙向四周打量,依然不见,暗想:莫非这鬼魂给老子这一重掌击散了?看来鬼魂也害怕凶恶之人。谁知小神女的声音又从他身后响起:“你怎么还这般的凶恶呀!你已拍死了我一次还不够吗?还想拍死我第二次?你知不知道鬼死了会变成什么?”
猫头鹰惊愕地问:“会变成什么?”
“会变成魑魅啦!”
“变成魑魅?”
“是呀!魑魅比鬼更可怕了!”
猫头鹰“呼”的一声,又是一掌如闪电般拍出,不是一掌,而是连贯拍出十多掌,将他四周的一些树木,不是拍得枝叶纷飞,就是齐腰折断,弄得尘土冲天。他才不相信鬼死了会变成什么魑魅的,这是胡说八道。
可是他双掌一停,小神女又在他面前出现了,含笑地问:“你拍够了没有?要是拍够了,跟我去见黑麻麻脸的官儿啦!”
猫头鹰骤然改变了招式,改掌为爪,他要把小神女撕得粉碎,又一连抖出了鹰爪门中最为可怕的凌厉招式,招招皆可置人于死地,一招击中,顿时便会令对方血肉纷飞。可是他用尽了全力,依然是招招落空。小神女身如幻影飞魂,他那凌厉可怕的招式,连小神女衣角也没抓着。他好像在一团烟雾中胡挥乱舞,处处是小神女的身形,又处处是虚无缥缈的幻影,没一招能击中。他心中骇然了,疑心小神女不是一个人,真是鬼魂,一团幻影。人与鬼魂厮打,就是再好的高手,也是白费劲。
猫头鹰不由停了下来,小神女又像幻影般在他面前出现了,含笑地问:“你打累了吧?不再胡挥乱舞了吧?”
猫头鹰哪里还敢说话?他掉头就飞身逃走。可是他没逃出几丈远,小神女的身影便在他前面拦截了他,以后不论他向哪一个方向逃走,都有小神女的身影拦道。他想硬闯,小神女的衣袖轻轻一拂,就将他拂飞了。小神女最后说:“好了,你别再跑啦!再跑也没有用。正所谓阎王注定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四更。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去地府吧!”
“你,你你,你真的要我去地府?”
“当然要你去地府啦!难道你还想上天堂吗?你这么一个罪恶累累的黑心小人,能上天堂吗?”
这时,猫头鹰已给小神女戏弄得近乎精疲力尽,打又打不着,逃又逃不了,只能坐以待毙。他仍凶残地怒吼着说:“好!老子跟你去地府!”正想咬碎藏在口中的毒丸自尽。小神女早已防他这一手,急忙凌空出指,封了他两处要|茓,跟着便从他口中挖出了那一颗致命的毒丸来,小神女这一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又弄得猫头鹰目瞪口呆,暗想:她怎么知道自己口中藏有毒药了?
小神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死吗?没那么容易!以后自有你死的时候,不过现在你还不能死。”
猫头鹰手脚不能动,似摊烂泥般坐在地上,仰着脸问:“你不是要我去地府么?”
“你以为世上真的有地府吗?有一个黑麻麻脸儿的阎王爷吗?”
“那你没有死?也不是什么鬼魂?”
小神女笑着:“这一切我是跟你闹着玩的,你以为你真的点了我的|茓位吗?真的一掌将我拍死了?我是借你那一股掌力之风,故意装成横飞到丛林中去了!不这样,你又怎会说出邵老贼这天下第一号的伪君子、伪善人的真正面目来?又怎么知道姚长老和云道长是惨死在你的重掌之下?但我有点奇怪,你明明是鹰爪门的一派武功,又怎会崆峒派这一重掌法了?甚至比崆峒派中的一流高手还俊。你到底是鹰爪门的人,还是崆峒派的高手?”
猫头鹰面色惨白,绝望地说:“你别问我,我什么也不会说。你快杀了我好了!”
“要杀死你还不易的?但我现在还不想你死,我还有好多的话要问你!”
猫头鹰恶狠狠地说:“你别想从我口中再问出半个字来。”
“你不说也不要紧,因为我知道邵老贼的真正面目已经够了。对了!我几乎忘了你身上还藏有一种叫什么‘神丸’的药哩,居然能令萎靡不振的糟老头服下,立刻精神振奋。”小神女说完,便动手搜查猫头鹰了。
作为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来说,才不屑去搜查敌人身上所带的东西,尤其是一个侠义道上的女侠,更不愿去碰敌人的身体,宁愿一刀将他杀了。可是小神女却不管这一套,全无顾忌去掏猫头鹰里里外外的衣服,弄得猫头鹰一时愕然。单这一行动,他感到小神女似乎并不是名门正派侠义人士的作风,有点像邪派人士的所为了。这个侯三小姐到底是哪一路上的人?
这时,一条人影从树林中闪了出来,猫头鹰双眼顿时闪耀出一道希望。因为在这一带,完全是回龙寨的地盘,尤其在这么一个荒野无人的山坡丛林中,只有自己人才能闯来。要是自己人,自己就有希望得救了。可是他定神一看,一颗心更凉透了。来人不但不是自己人,更是一个与自己为敌的不测高手,是自称“夜游神”的钟离雨。
钟离雨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不在小神女面临生死关头中出现?他除了警惕有什么人闯来之外,也听到了小神女以密音入耳之功对他说,倘若自己有什么危险,千万别出现,自己自有办法对付这猫头鹰。钟离雨也看出小神女一切都是故意的,所以一直不出现。现在他见事情已了,也没有什么人闯来这一带,便闪身出来,笑着说:“你这小女鬼,怎会不怕脏了手的?去掏这贼子的口袋?”
小神女格格地笑了:“女鬼还怕脏吗?”说着,她已将猫头鹰怀中那瓶可怕的毒药翻出来了,倒出一二颗看看,闻闻。这些毒丸,跟她以前得到的一模一样,更加可以肯定,那一夜,他们碰到拦截江湖狂生的黑衣老者,是邵老贼无疑。
钟离雨问:“是不是一样?”
“不错!完全一样。”
“小妹,看来对付凶残狡黠的敌人,你比我更有办法,表演手法也比我精彩多了!”
小神女笑了:“我这是跟你学的呀!你能扮什么夜游神的,我不能扮白日鬼吗?”
猫头鹰看得更是傻了眼:“你们是一条道上的人?”他原先还希望这个夜游神与侯三小姐为争夺自己交起战来,自己还可以暗暗运气冲开被封的|茓位而逃走,现在看来什么也完了!
钟离雨笑了笑,对他说:“不错不错!算你聪明,我们的确是一条道上的人!你还想知道我们是哪一门派的人吗?”
“你们是哪一门派的人?”猫头鹰想拖延时间,运气冲开|茓位,假装好奇地问。
钟离雨向小神女眨眨眼皮,对猫头鹰说:“我们看在你将邵老贼的真面目说了出来,我们也不妨将我们的真面目告诉你,我们是鬼脸帮门派。”
猫头鹰心头一下大震,瞪大了眼:“你们是鬼脸帮人?”
“不错!不错!正是我们。”
第六十回古寺一夜
第六十回古寺一夜
上回说到钟离雨说自己一伙是鬼脸帮人,猫头鹰一听,又是惊震得半晌不能出声,暗想:原来自己碰上的竟然是神秘而武功奇高的鬼脸帮人,怪不得自己不堪一击了。看来教主的疑虑和担心没有错。最近神秘出现的鬼脸帮人,的确是为教主而来。怪不得教主近来一连串的暗中活动和计划,遭到了莫名其妙的失败,原来是鬼脸帮人从中作梗。但猫头鹰感到十分意外的是,想不到侯三小姐竟然也是鬼脸帮的人!
钟离雨又说:“你想不到吧?”
“我,我,我的确想不到。”猫头鹰暗暗运气,意图冲开被封的|茓位,表面上依然装出一副绝望无奈的神色,像等着死神的来临。他期望快一点冲开|茓位,趁机逃走,急切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向教主报告。
钟离雨看了他一眼说:“你们是神秘的黑风教,我们是神秘的鬼脸帮,我们之间的行踪都十分神秘,字号相同,行为也相近,但目的却大不相同了!”
小神女说:“雨哥,别跟他多说了,我们将他带走,快离开此地。不然,兰姐姐和小三哥他们就等急了。”
“好好,我们真的要快点赶回去,要不,他们会担心我们出了事口罗!”钟离雨说完,骤然出掌向猫头鹰拍击,这一掌力,顿时废去了猫头鹰一身武功与内力,因为他察觉到,这个贼人已运气冲开一处被封的|茓位了。
猫头鹰一声惨叫,顿时感到浑身无力,真正像一摊烂泥倒卧在地上了。钟离雨这一掌,可以说完全断绝了他的一切希望,对他是致命的一击。他一下像折了翅的枭,断了腰骨的恶狼,想飞也飞不起,想跑也跑不了!
钟离雨这一突然的行动,一时也令小神女愕然:“雨哥,你干吗杀了他的?”
钟离雨笑了笑:“放心,他死不了,我只是废去他的武功而已。”
“废去了他的武功?”
“这不更好吗?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提防他逃跑,同时也令他今后不能再行凶杀人,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你知不知道,这一只狡猾的猫头鹰,刚才已运气冲开了一处被封的|茓位,万一让他跑了,向邵老贼报告,那江湖上又不知要死多少无辜者了。”
小神女说:“原来这样,废去他的武功也好。”
猫头鹰这时完全绝望了,连做人的意志也完全崩溃了。他痛苦绝望地说:“你们快杀了我!老子不想活了!”
“这个,可由不得你了!”钟离雨提起了他,与小神女施展轻功,在黄昏落日之前,回到了潜龙寺。小兰迎了出来,埋怨钟离雨:“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小三子几次说要去寻找你们了!”
小神女一怔:“那小三哥呢?”
“他到厨房给你们弄吃了的。我要是不劝住他,他真的会去的。你们也真是,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也不怕人担心!”
钟离雨将猫头鹰放下,看了小神女一眼说:“我们已是尽早赶回来了。”
小神女说:“兰姐姐,是我不好,为了想从这贼人口中掏出黑风教的秘密,所以拖长了时间。”
“好了!你们不但能平安无事回来,还将这贼人活捉了回来就好了。小妹,你们问出黑风教的秘密没有?”
“问出了,还是一个惊人的大秘密哩!”
“哦?什么惊人的大秘密了?”
钟离雨说:“我们到里面找一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
钟离雨又提起宛如一条死鱼的猫头鹰,与小兰、小神女进入寺内,到一处厢房中,顺手又将猫头鹰丢在一角。小兰看了这贼子一眼,问:“你们已废了他的武功?”
钟离雨一笑说:“他想运气冲开被小妹封了的|茓位逃跑,所以我不得不废去了他的武功,以免他再胡思乱想。”
小神女一进寺内,便发现整个和尚寺空无一人,暗想:这些光头和尚去哪里了?他们是全部逃走了,还是小三子和兰姐将他们全都干掉了?便问:“兰姐,这些光头和尚呢?”
小兰说:“小三将他们全部都关进一个地窖中去了。你知不知这些和尚是什么人?”
“不会全部都是黑风教的人吧?”
“不错,他们全都是黑风教的人。原先这寺里的和尚们,一个不剩,全给这一伙匪徒杀害了。看来这个潜龙寺,已成了黑风教的一个秘密窝点,只是不为外人知道。”
小神女不由愤怒地骂起来:“这一伙该死的黑风教匪徒,怎么这般的残忍?不杀了他们,真是难以平民愤。”
小兰说:“小妹,别激动!”
“兰姐,他们残杀无辜,怎不叫人生气?早知这样,我就不一个个点了他们的|茓位,干脆杀掉他们算了!”
“小妹,残杀寺里和尚的,主要是那个假主持和那个叫什么悟法的假和尚,其他的人,不是受威胁,就是奉命行事而已,可不能一概杀了!”
钟离雨说:“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们的教主。”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只要杀掉了黑风教教主,其他的人都可以宽恕不问了?”
钟离雨一笑:“小妹,话虽然这样说,教主有教主的罪,他们也有他们的罪恶。不然,那些残忍成性的匪徒,杀人放火、残害无辜,皆可将其罪行推到他们的头头身上了,自己一点也不用受惩罚,这也不行。”
“是嘛!我爷爷曾经对我说过,有时一些凶残的走狗和爪牙,比他们的主子更可恶,不杀难以平民愤!”小神女说着,不由用眼角扫了缩在厢房一角等死的猫头鹰,对小兰说,“兰姐姐,你知不知道黑风教的教主是谁?”
小兰惊喜:“哦?是谁?”
“就是天下第一寨的寨主邵老贼,这个武林中最大伪的君子!”
小兰一怔,惊讶地问:“是他?”
“兰姐,你想不到吧?”
钟离雨说:“这就是我所说的大秘密。”
小兰在惊讶中有点困惑:“你们怎知道了?是这贼子所说?”因为在小兰的印象中,黑风教的人,他们宁死也不会说出黑风教的任何秘密来,何况这是惊震江湖的大秘密。
小神女于是将自己如何对付猫头鹰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小兰听了,又是惊讶不已:“看来只有你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才能想出如此的主意。这也是黑风教的罪恶已到头了,才使得这贼子得意忘形,神差鬼使说出了这惊人的秘密来。我们得将这一秘密,尽快告诉娉娉、婷婷他们知道才好。”
钟离雨说:“不错,我们是应该尽早告诉她们。但这事也不可使太多的人知道,不然,一旦让邵老贼知道了,不知他会作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起码他会残忍地杀害一些知情者,毁灭一切证据,并反咬一口,说我们无中生有,恶意中伤,挑动武林中不明真相的人,从而又掀起一场风波。因为至今在武林中,仍有不少的人受他的假象迷惑,不会相信我们所说的一切。何况他还有一批忠实的追随者,其中不少是各大门派的弟子,武林中的高手,侠义道上有一定威望的人物。就算他不这样做,也可以一走了之,依然给江湖留下无穷后患,我们要追杀他,到时又得费一番力气了!”
小神女听得点头说:“不错!我们可不能打草惊蛇,得认真想办法对付这老贼才好。”
钟离雨说:“对!我们不击则已,要一击必中,令他原形毕露,无从逃脱。”
猫头鹰在屋角听到他们的对话,真是又悔又恨又痛苦。当时他的确是高兴得忘乎所以了,以为对一个将死之人说的话,必然万无一失,谁知这个小妖精竟然是装的,从而令自己上当。想不到自己纵横江湖多年,竟然栽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手上,这真是阴沟里翻船了。可现在后悔已晚,自己别说逃跑,就是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除了跳崖跳水,想上吊也难以办到。现在他唯一的希望是只求速死。并且也打定了主意,到时他们要带自己面对教主作证,自己什么也不说,更矢口否认说过这样的话,希望这样,使教主免对自己家属的残害。
小兰却注意到他在屋角的表情,对钟离雨和小神女说:“你们两个可别像这贼子一样得意忘形了,在他面前什么话也说出来,不怕他万一给人救走了,说给邵老贼知道?”
钟离雨说:“对!他虽然已成废人,但嘴巴没有哑,手也能写字,真的叫人救走,可是一个祸害。我们应该将他关到偏静的地方才好,不让回龙寨和黑风教人知道。”
这时,小三子已弄好晚饭进来,一见钟离雨和小神女回来了,惊喜地说:“哦?你们回来了?那个猫头鹰呢?没捉回来,让他跑了?”
小神女说:“你放心吧,他跑得了吗?你看,那不是他么?”
小三子看了看屋角蹲着的猫头鹰:“原来你们已将他活捉回来,这太好了!这一下,我们可要追问他可怕毒药的来源。姓厉的和那云雾居士,都说毒药是他给的,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钟离雨说:“小兄弟,先别问他,现在最好将他单独关在一处僻静地方,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知道他。追问毒药的事,以后慢慢来。”
“好!你们将他交给我好了!”
小神女问:“你有地方关他?”
“有!这个潜龙寺,我里里外外都搜查过了,将他关在一间杂物室里最好不过了。那里僻静,也没什么人到过。”
“三哥!我跟你一块去。”
小神女从屋角提起猫头鹰,跟着小三子出去。不久,小神女和小三子双双回来,还从厨房里端出碗筷和热腾腾的饭菜来,饭菜虽然简单,他们四人在灯下却吃得分外的开心。
饭后,他们商议了一下今后的行动和如何审问贼人的事。小兰说:“审问这些贼人恐怕不容易,他们会什么也不说,尤其是寺里的那一群假和尚,会说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钟离雨蓦然想起,急问小三子:“你将他们全关进地窖里,有没有检查过他们口中是否含有毒药?”
“有!他们都是些小角色,口里没有毒药!”
“小兄弟,我多少有点不放心,我们去地窖看看怎样?”
小三子说:“他们不会自杀吧?”
小神女说:“我们去看看的好。”
他们点燃了火把,来到地窖。当小三子打开地窖里,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迎面扑出,钟离雨暗说:“不好!里面出事了。”便对小兰等人轻说,“你们先在外面,我进去看看。”
小神女说:“我跟你进去。”
“也好,但要小心了!”
他们两人暗运真气护体,一前一后走入地窖。在火光之下,只见那十来个假和尚,全部尸横地上。小神女讶然问:“谁进来将他们全干掉了?”
钟离雨略微翻看了一两具尸体,似乎都是为人用掌力击毙。蓦然间,在尸体之中,一个人浑身是血骤然跃起,面目狰狞地以力袭击钟离雨。幸而钟离雨早有防备,以单掌相迎,双掌相碰,一下将这浑身是血的偷袭者震得横飞,撞在石壁上,惨叫一声,摔下来时,已是一具尸体。同时,后面的小神女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袭击,小神女轻轻一闪,避开了他的袭击,顺势出指,一下便封了他的一处要|茓。这个袭击者,一下成木偶般不能动了,但他的面目,也同样狰狞可怖。
经历这一次,钟离雨和小神女更提高了警惕,凝神静气,以防尸体之中,还有人不顾死活地扑来。半晌,丝毫不见动静,看来尸体之中,再没有活人了。钟离雨和小神女仍不敢掉以轻心,又一一检查过所有的尸体,的确全都死了,才放下心来。
他们在火光下打量开来。袭击钟离雨的竟然是那一个满口念“阿弥陀佛”的假主持,而袭击小神女的却是那个受了伤的所谓悟法假和尚。小神女在拍开了他的要|茓时,又重新点了他另一处|茓位,令他只能说话而不能行动,不像初时似木偶般的不能说也不能动。
小神女问他:“这些和尚是怎么死的?是你杀了他们?”
悟法傲然地问:“不错!是我杀了他们!”
“你怎么这般残忍,连自己人也杀害?”
“哼!谁叫他们有的怕死,有的变心,所以我和主持一一将他们全杀了!”
“那你怎么不自杀?”
悟法哼了一声,不回答。钟离雨说:“别问他了,他和主持仍想趁机逃跑哩!所以混在死人堆中,准备我们进来时骤下杀手,然后再逃出去。”
悟法凶残地说:“这是你逼得我们这样干的!”
小神女问:“我们怎么逼你了?”
“因为你们要一个个检查尸体,看看有没有活人,逼得我和主持不能不出手了!”
“你不能假装死吗,那不骗过了我们?”
钟离雨说:“小妹,别说傻话了。他们装死,怎骗得过我们?除非他们会龟息之功。看来他们不会这门功夫,所以才骤然出手,希望一击而中,伺机逃走。”
小神女问悟法:“是不是这样?”
“不错!正是这样。要是你们看一眼就离开,就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小神女说:“你这毫无人性的贼和尚,想得倒很美的。你以为你们还能逃走吗?说!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想活,只要你说出你们的教主是谁,我可以放过你。”
“哼!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会说出来!”
“那你是想死了?”
“要杀要剐随便,又何必多问!”
小神女一下拍开了他的|茓位:“那你去死吧!”
悟法见小神女竟然拍开了自己的|茓位,一怔问:“你不屑杀我?要我自杀?”
“你不是想死?不过,你千万别想逃出去。”
悟法这一只恶狼,目露凶光,又骤然跃起,狰狞地说:“老子就是死,也要你这小丫头跟老子一块死!”双掌如电似的拍向小神女。钟离雨急说:“小妹,小心!”他本想出掌,但小神女早已出手了,身似幻影闪开,出手再也不留情了,一掌就将这假和尚拍得横飞起来,掉下来时,已变成了一具尸体。因为小神女这一掌拍击,虽然用劲五成,已震得他心脏全碎,身躯横飞起来时,已是一具尸体了。不像钟离雨,只用劲二成,不想取那主持的性命,谁知他的脑袋撞在石壁上,头破血流而死。
悟法一死,这地窖真的再没有一个活人了。小神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这贼和尚,我本来不想杀你,这是你自己寻死,怪不得我了!”
钟离雨一笑:“小妹,我们走吧!”
他们转了出来,小兰一见便问:“地窖里的人怎样了?”
钟离雨说:“全死了!”
小三子一怔:“什么?全死了?”
小兰却问:“我好像听到你们在问话,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雨将地窖里的事一说,小兰不禁皱了皱眉:“这两个凶残的匪徒,竟然忍心将他们手下人全杀死了,还想趁机而逃,太可恶了!他们死了活该!”
小三子却惊震了,暗想:要是自己一个人进地窖里看,一定会遭到这两个恶僧的毒手,而让他们逃了出去。看来自己以后面对黑风教人,真的要步步小心,时时警惕,不然,自己死了是小事,让他们逃了,可坏了大事。
小神女却说:“这里没事了,我们快去看看姓厉的和云雾居士,不会他们也自杀了吧?”
小神女说;“不管他们会不会,我们也要去看看。同时我还想他们悔过自新,弃暗投明哩!要是他们能明白过来,更能给邵老贼致命一击!”
钟离雨说:“好!我们分头去看,你和小三兄弟去看那糟老头儿,我们去看那姓厉的。我这个过去的小飞盗,曾经在雁门关,与鹰爪门的掌门人打过交道,不多不少都有点交情,说不定能劝得他转到我们一边来。”
小神女说:“这太好了!那我们分头行事。这个傲气的糟老头儿,我和小三哥曾经对他也有过救命之恩哩!”
小兰听了感到惊讶:“小妹,你几时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了?”
小神女将自己在猫儿山那一处山坡下,如何扮大头山妖,惊跑了白无常,救了林中飞狐,以后又如何与小三子一起,救了云雾居士的事说了。小兰和钟离雨听得笑起来。钟离雨说:“好好,你们有这一层的关系,去劝说他就更好了!”
小兰也说:“看来这个傲气的云雾居士,也并不那么坏,他起码能知恩图报,事后去寻找你们,不同猫头鹰坏得不可救药,恩将仇报,反而想要了你的命。”
于是他们便分头行动。小神女和小三子来到了云雾居士的房间,只见云雾居士独对寒灯而坐,不知是在暗暗运气冲开|茓位,还是闭目养神。小三子见他没事,首先放下心来。
云雾居士听到门响,睁眼一看,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走了进来。他对小三子几乎不感兴趣,但对小神女的来到,却感到讶然。首先是小神女一脸的天真可爱,双目含笑,又像一只彩蝶般扑到了自己的身边,他不能不感到讶然。跟着又是小神女甜甜的声音说:“老公公,我来看你啦!”
“什么?你来看我?”云雾居士感到更愕然了。
小神女含笑说:“是呀!我是特意跑来看你的!”
云雾居士为人孤傲,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唯独对小孩子,却十分喜爱,尤其是对一派天真的小女孩。要是在以往,小神女这般甜甜地叫他为老公公,他准会乐哈哈地和她攀谈起来,将自己身上最好的东西给她,以博得她的高兴。可现在不同了,云雾居士受困在一间房子时,|茓位被封,行动不便,何况又在这么一个深山古刹的夜里,怎会有一个天真的小女孩来看自己了?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十分困惑地问:“你来看我?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孩子?你认得我老头子么?”
小神女说:“老公公,我怎么不认识你呵?要不我跑来看你干吗?”
“你真的认识我?”
“老公公,我当然真的认识你啦,难道你不认识我吗?”
云雾居士摇摇头:“小姑娘,我真的不认识你。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你。老公公,你仔细瞧瞧,看我是谁?”
云雾居士不由在灯下,仔细地打量起小神女来。看了半晌,仍然想不起在哪里看见过这么一个天真无邪而又可爱的小姑娘。
以云雾居士这样的武林上乘高手,他本来可以一眼就认出小神女。何况小神女还曾经救过他。但是小神女和小三子救他时,是苗家人的打扮,又是在黄昏的树林中,因而一时认不出来。他第二次见小神女,便是前不久小神女救猫头鹰时。他当时只见一条娇小玲珑的身影,骤然从天而降,这一行动已使他惊异万分。但在猫头鹰逃走后,这位武功惊人、行动宛如灵猫似的身影,又像闪电似的消失了,看不出小神女的面目来。云雾居士根本不会想到眼前的小神女,就是那位救他的苗家小姑娘,当然更想不到同时也是那位行动敏捷、轻功绝顶、救了猫头鹰的娇小身影。两者之间,差别太大了,怎么也联系不起来。云雾居士看了半晌,仍摇摇头说:“小姑娘,我没见过你,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哎!老公公,你再想想。你不记得几个月前,你在猫儿山那山坡下的树林中,我和我哥将你从树干上解下来吗?”
云雾居士这下更是惊愕了。因为这一件事,是他毕生难忘的。他又再次打量着小神女,似乎依稀记得了这么一副天真无邪的可爱面孔。只是那个小神女是一副害怕的表情,现在满脸是可爱的笑容。他睁大了眼:“你们就是那一对苗家小兄妹?”
“是呀!老公公,这下你想起来了吧?”
云雾居士简直不敢相信:“你们是小哥小妹?”
“是呀!”
云雾居士更困惑了。先不说小妹怎么会在夜里跑到这深山古寺中来,单是小哥,就令他困惑不已。这个小哥,与那自称“夜游神”的夫妇在一块,还协助他们将自己关到这房间里,怎么会是曾经救过自己的人了?便问:“你是特意来看我?”
“是呀!我听我哥说,寺里捉住一位老公公,好像是我们曾经救过的老公公,所以我就跑来了。一看,果然是你这个老公公,半点也没有错。”
云雾居士苦笑一下说:“小妹,小哥,老夫多谢你们的好意了!”
“老公公,你不高兴我们来看你吗?”
“不不!老夫怎会不高兴的?不过……”
“不过什么?老公公,我不单来看你,也想来救你呀!”
“你们来救我?”
“是呀!要不,我干吗在夜里央求我哥来看你?”
“你们怎么救老夫出去?”
“放你走呀!”
云雾居士又苦笑一下:“小妹,小哥,要是老夫能走,早已走了,也用不着你们来救我。小妹,小哥,老夫再次多谢你们好意,你们走吧,不用管老夫的生死了。”
“哎!我们知道了是你,又怎么不管你的?老公公,你不想走吗?”
“小妹!老夫想也没用。老夫的|茓位,不知那妇女用的什么奇门点|茓手法,令老夫提不起气来,举手无力,更不能快跑。就算你们扶我出去也没有用。”
小三子这时说:“老公公,只要你以后不再为那个什么黑风教干坏事,我可以求他们放了你。”
云雾居士顿时目光一闪,面露傲气说:“你以为老夫甘愿受他们驱使么?”跟着又垂头丧气地长叹一声,“老夫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如此。”
小三子问:“老公公,你是不是受到了他的威胁了?”
“哼!要是单单是威胁,老夫才不买他们的帐。老夫过去一向是独来独往,又怕过谁了?可是现在……”
小神女从怀中掏出那一瓶从猫头鹰身上搜出来的毒药,倒出了两颗所谓的“神丸”来,问:“老公公,你是不是受这种神丹所控制了?”
云雾居士一见,顿时两眼发光,惊讶地问:“小姑娘,你怎么有这种丹的?”
“是从猫头鹰身上得到的呀!”
“猫头鹰?”
“就是昨夜你见到的那一位教主的使者呀,他不是给你这种丹么?”
“不错!正是这种丹。老夫不明白,老夫不知几时得了一种怪病,非这种丹不能治好。”
“老公公,你以为它真的是能医治好你怪病的神丹吗?”
“难道不是?”
“老公公,它是一种可怕的毒药。”
“什么?可怕的毒药?”
“是呀!它是由一种罂栗,又名魔鬼之花的毒汁提炼而成,初时服下,令人精神大振,精力充沛,飘飘欲飞。可是过了一段日子,就浑身没劲了,会异常难过,鼻涕口水一齐流。一旦服了它,又精神大振了,干什么都有劲。这样一来,就会中毒更深,以后非这种毒药就不能过日子。老公公,你是不是这样?”
云雾居士听得愣了半晌不能出声。最后说:“不错!正是这样。”
“老公公,你今后再也不要服这种毒药了,不然,就会中毒更深。黑风教的教主,就是用这种可怕的毒药来控制你,任由他们来摆布你。到了最后,你中毒太深了,就变成一个废人,对他们失去了作用,他们就不会再理你了,任由你毒发而异常痛苦地死去。”
云雾居士听得心头惊震不已,又恨又怒:“要是这样,老子先拼了他们!”
“老公公,到时你毒性发作,浑身没劲,你拼得了他们吗?他们随便打发一个人,就可以杀了你,你能拼吗?何况黑风教的教主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你知道他在哪里?怎么去找他拼命?”
“老夫可以等候他的赐药使者到来,活捉了他,不怕他不说出他们的教主!”
“这没有用。既然是教主的使者,恐怕他就是死也不会说出来。对了!老公公,我还想问你,是不是每次赐药给你的,都是这个猫头鹰?”
“不是,有时是他,有时不是他。”
“那么说,你是从来没见过教主了?”
“老夫只见过他一次,是一个……”云雾居士说到这里,顿时疑心顿起,望着小神女,问:“小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怎知道这是毒药了?”
“老公公,你是不是疑心我了?”
“你是一个苗家的小姑娘,夜里能跑来这深山古寺,老夫早就应该怀疑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姑娘了!说!你是什么人?”
“老公公,你是不是认为我是来害你了?”
“害不害,老夫不敢说。但你们两个,起码是那一对夫妇打发来的,目的想向老夫问出黑风教的事情。”
“老公公,要是我们想问黑风教的事,根本就不用来问你。因为我知道黑风教的事,比你还多。要不是我们见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做人还有点良心,又是黑风教中的一个受害者,我才不来看你哩,更不会来救你!”
“你们真的想来救老夫?”
“当然啦!”
“好好!就算你们真的想来救老夫,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是江湖上哪一户人家的子女?”
“我说出来,你会相信吗?”
“是真是假,老夫可以辨出。”
“好啦!老公公,我们也不再瞒你了。我们是贵州古州城侯府中的人,在江湖上,我就是人称的侯三小姐,我哥就是人称的侯三少。”
云雾居士顿时更讶异起来:“你们就是侯三小姐和侯三少?”
“你不相信?”
云雾居士不禁在灯下又再次上下打量起小神女来。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天真无邪可爱的小姑娘,竟会是那武功奇高、轻功称绝的侯三小姐!这可能吗?要是说他们是一般武林人家的儿女,甚至说是那一对自称夜游神夫妇的儿女,云雾居士还有点相信。说是侯三小姐,云雾居士就有点不相信了。他笑了笑说:“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侯三小姐是什么人?”
“你见过侯三小姐了?”
“老夫虽然不曾见过,但她的英名,老夫早已如雷灌耳,听得多了。她可以说是当今武林少有的一位出类拔萃的小女侠,击败过铁衣僧,超绝的轻功和莫测的武技,令丐帮有名望的门长老也折腰,更令那武林中少有的一流上乘高手、老夫也不敢去招惹的万峰山恶毒双仙,也叹服其神技,不再与猫儿山的人为难。连天下第一寨的邵老寨主,也对她尊敬如上宾,礼遇有加。这么一位惊震当今武林的小女侠,举世少有。可是小姑娘,你一双目光,似乎没有深厚武功的神蕴,反而你哥,多少还有点神蕴,但其武功,也不过如此。你们怎会是侯三小姐和侯三少了?”
小神女笑着说:“原来这样,老公公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真的是人称的侯三小姐,绝不会骗你,也没有必要骗你。”
“难道小姑娘也称侯三小姐?与那位名动江湖的小女侠同名同姓?”
“好了!不管同名同姓也好,是不是你认为的小女侠也好。我和我哥,的确是诚心诚意来救你,希望你摆脱黑风教人的控制。”
“你们想老夫摆脱他们,除非你们有化解这种毒药的良药。对了!老夫还想问一句,你们怎知道这是毒药了?”
“我是请九龙门的毒掌门人检验出来,不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一种可怕毒药。老公公,毒掌门所说的这种毒药的毒性,是不是跟你服下的一模一样?”
“不错!是一模一样。”
“那你相信我所说的话了?”
“既然毒症相同,又是天下有名毒药门派的人检验出来,老夫又怎不相信?不知九龙门的人有没有化解这种毒药的解药?”
“老公公,我老实告诉你,你听了别难受,也别恼怒。”
“那么说,九龙门没有这种解药了?”
“不但没有,就是黑风教,也没有解药。因为这种可怕毒药,是没有解药的。”
云雾居士听得怔住了:“没有解药?他们制造这种毒药来干什么?一心要人死?”
“老公公,这就是黑风教人用心险恶之处。他们这种毒药也舍不得乱给一般人服用。黑风教教主自己就不会服,他的忠诚手下,也不会服;只有像老公公这样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而又难以控制的,才暗暗给你们服下。如果你没利用价值了,就会丢开你不理了!”
云雾居士听得恨恨地说:“他们怎么这般歹毒,暗害老夫?老夫趁现在还有精力,跟他们拼了!既然是死,老夫就死得痛快。”
“老公公,你想化解这种毒药,也有办法。”
“哦?有什么办法?”
“就是今后再不去服用它!”
“那毒性发作了怎么办?”
“那就靠老公公的坚强意志了!”
“意志?”云雾居士摇摇头说,“小姑娘,老夫不是没疑心过这所谓的神丹不是真正的解药,有一次曾经不去服用。可是毒性发作了起来后,老夫难受、痛苦,到后来无法控制自己,只有服下了它才能解除痛苦。”
“要是老公公再坚强地捱下来,碰也不去碰这种毒药,那就好了!”
“那老夫不会难受、痛苦而死去?”
“老公公,这种毒要是中毒不太深,它不会置人于死,只使人感到痛不欲生而已。挨过这一段痛苦,说不定就会化解了自己体内之毒,以后会慢慢如常人一样,再也不用服用它了!”
“要是老夫无法控制自己呢?”
“老公公要是信得过我,我会给老公公强行戒毒。”
“怎么强行法?”
“将你关起来呀!当你真的痛苦受不了时,我就点了你的昏睡|茓,让你好好地大睡一场,醒过来就没事了!”
“好!小姑娘,只要你能给老夫完全化解了这种毒,你要老夫做什么也愿意,别说点了我的昏睡|茓,就是用刀砍了老夫也愿意。”
“老公公,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夫虽然干了不少坏事,但从来说话算数,决不食言。”
“老公公有这样的决心,我会将老公公带到我姐姐那里去,她比我更有办法给你化解身上的毒,令你像以往一样纵横江湖,再也不受任何人控制了!”
“哦?你姐姐?”
“就是侯府的大小姐呀!她对江湖上所使用的各种毒药很有研究,目前她正在家里研制克服这种毒药的解药。到时,说不定你不用忍受痛苦,就化解了你体内之毒。”
“要是不能呢?”
“就只好强行给你化解了。总之,你不会因这毒而死去的。对了,老公公,我这里还有两颗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要是你真的毒发受不了,不妨服下一颗试试。”
云雾居士又睁大了眼睛:“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那不是武林至宝,可化解天下万毒的丹吗?”
“是呀!可它从来没有化解过这种可怕的魔鬼之花的毒。但愿它能够化解就好了,那你就不用受痛苦了!”
“小姑娘,你怎么得到慕容家这种武林至宝的?”
“老公公,你不会怀疑我是去偷的吧?放心,这是慕容少夫人穆婷婷姐姐给我的。她担心我在江湖上走动,一时不慎,中了奸人之毒,所以给了我几颗防身。”
“你称穆婷婷女侠为姐姐?”
“是呀!因为我与她结拜为姐妹了。”
“小姑娘,你真的是小女侠侯三小姐?”
“哎!到现在你还不相信呀!好了,我先给你拍开|茓位!”
云雾居士刚想说,这是独门的点|茓手法,可不能拍。可是小神女小小的玉掌,已拍在他身上了,一股和煦而带强劲的真气,输入云雾居士的体内,顿时冲开了被封的|茓位,并且令人精神大振。云雾居士又是傻了眼。他到底是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一下就感到,单是小神女这一股掌力,小神女一身浑厚无比的真气,便可想而知了。何况小神女在运气的刹那间,目光一闪而逝的神采,神蕴异常,他不能不相信眼前的天真小姑娘,就是近来名动武林的侯三小姐了!
云雾居士一跃而起,激动地向小神女深深一拜。小神女慌忙说:“老公公,你怎么啦?你不怕折了我的寿吗?”
云雾居士说:“恕小老头有眼无珠,不认识小女侠的庐山真面目,刚才的言语,请小女侠宽恕。”
“老公公,你这样说,那不见外了吗?”
“不不!小女侠两次相救之恩,小老头永世也不敢相忘。大恩不言谢,今后小女侠有用得着小老头的地方,尽管吩咐好了!”
“老公公,别这样说。目前,我要将你带到我姐姐处,让她来化解你身上的毒。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小女侠的吩咐,小老莫不听从。”
“老公公,你今后别对我这般的客气了。你叫我为小姑娘,我称你为老公公,大家随随便便,像自己人多好?”
“好好!小老过去也是不耐烦世人的俗礼那一套的。”
这样一来,小神女总算将这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从黑风教中争取了过来。不禁十分的高兴。小神女将两颗玉女黑珠丹递给他说:“老公公,这是你所说的武林至宝,你可要好好收藏了。”
“不不!这样的无价之宝,还是小女侠保存的好,小老不敢领受。何况这是穆婷婷女侠给你防身的,万一真的有事,小老的罪过不更大了?”
“你收下吧。要是我姐姐一时还没有将解药研制出来,你又痛苦得无法忍受,用它来化解一下不更好吗?再说,我身上还有两颗哩!”
“既然这样,小老惭愧地收下了。不到万一,我绝不敢服它,因为它太珍贵了!”
“不不!老公公,人的生命才更珍贵。”
小神女这样一句话,却对云雾居士震动极大。这个亦正亦邪、纵横江湖的人物,他何尝将人的生命视为珍贵了?凡是顶撞自己、得罪自己的人,他一怒之下,就随随便便将人杀掉。至于邵家父子这一类的人物,更将人命看得一钱不值,他们杀害一个人,简直不当一回事,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小神女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句话,引起了云雾居士如此的震动,从而令他今后不敢乱伤人命。她又对云雾居士说:“老公公,你知不知道那个自称‘夜游神’的是什么人?”
“哦?他是什么人?”
“他就是我穆婷婷姐姐的兄弟呀!”
云雾居士这一下更震惊了,问:“他就是武林中人称小飞侠,曾与黑豹聂十八大侠联手扑灭了天魔教的风云人物?”
“是呀!就是他了!”
“原来是他!”云雾居士自言自语地说,“那小老败得不冤了!”跟着又问小神女,“自从大洪山一战之后,他与聂大侠双双失踪,不再在江湖上露面,武林中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怎么在这一带出现了?”
“他就是为了追查黑风教的事而来。”
云雾居士叹了一声:“有他出现,恐怕黑风教的覆灭指日可待了!”
“哦?真的吗?”
“小女侠,你恐怕不知道,小飞侠的出现,销声匿迹多年的黑豹聂大侠,也会相继出现。单是他们两位奇人重出江湖,已令江湖群丑们惊震了!何况他们的身后,还有穆氏姐妹双女侠,慕容一家,再加上你们这两位名动武林的小女侠兄妹两人,也在与黑风教为敌,黑风教的覆灭,怎能不指日可待?小女侠,就算没有小飞侠和黑豹的出现,单单是你们兄妹两人,已够黑风教人头痛了!”
“老公公,你太夸奖我们了吧!”
“不不!小老从来不轻易赞人,更不屑去说些阿谀奉承的废话。小老所以这样说,的确是你的出现,令黑风教人惊震与讶异。自从你在风雨桥上将黑风教的两位使者击毙击伤之后,黑风教人莫不时时在提防你,当然也莫不时时在计算和要暗害你。可是出他们意外的是侯府突然变卖家产,你们兄妹俩突然在江湖上失踪了,令黑风教的人一时无法找寻。不久,又风闻侯府遭到了一伙莫名其妙的鬼脸帮人抢劫,不单是你们兄妹两人,就连侯府的人,也无法追踪了。”
小神女含笑问:“我后来参加武林大会,黑风教的人就不注意我了吗?”
“他们怎不注意?只不过有顾忌,一时不敢去动你。”
“哦?他们有什么顾忌了?”
“小女侠,你知不知道黑风教人为什么神秘异常,不敢公然在江湖上公开活动?”
“是呀!我也感到十分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敢公开活动?”
“就是因为有顾忌,只能在暗中活动了。第一个顾忌,就是怕惊动了慕容家的人;第二个顾忌,就是怕招惹了邵家的回龙寨。他们特别叮嘱黑风教人,千万别去罪得了这两处的人物,要避开他们。小女侠,你去参加了回龙寨的武林大会,黑风教虽然注意到了,但也不敢去动你,怕引起回龙寨人的注意或报复,何况参加武林大会的,还有中原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慕容家的人也在,所以更不敢去动你了!”
小神女听了一笑说:“原来这样!”但心里却说,黑风教怕慕容家是真的,但忌讳回龙寨的人,完全是一种假象。看来云雾居士尽管为黑风教人利用,却不知道教主是谁,更不知道邵老贼是黑风教的教主了。不然,他就不会这样说了。恐怕他连教主的真正面目也没有见过。邵老贼在这一带,可以说是一位家喻户晓的人物,见过他的人不少。云雾居士不能没见过。要是他见过黑风教教主的真面目,必然会认出邵老贼来。
小神女忍不住问:“老公公,你见过邵老寨主没有?”
“见过,他还带人来亲自拜见我,用重金来聘请我为回龙寨办事。只是小老一向闲散惯了,更不愿受人约束,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所以一口拒绝了,不为他所用。”
小三子问:“老公公,那你怎么又为黑风教所用了?”
“小兄弟,说来话长。从那次后,小老怕回龙寨的人再来罗嗦,便干脆出门远游。想不到在阳明山中,蓦然碰上了一位面目无表情的黑衣老者,拦路要与小老比试武功,说要是胜了他,就让小老过去,要是败了,就得为他干三件事,小老……”
小神女一笑说:“老公公,你别说了,我已知道你们的比武结果。你不但败给了他,还受了伤。他好心地给你服下了这种能迅速止痛提神的神丹,令你的伤势很快好起来!”
云雾居士愕然:“小女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有一个人,同你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哦?是谁?”
“江湖狂生。”
“什么?是他?”
“老公公,不过他比你幸运,没有服下他这害人的神丹,不然,他也会像你一样,受黑风教教主控制和利用了!”
“小老怎知道这个黑衣老者居心这般的阴险歹毒?给老夫服下的竟然是这种可怕的毒药!小老今后非找他算帐不可!”
这时,钟离雨和小兰双双走了进来,听到云雾居士后面的两句话,已知小神女将这亦正亦邪的一流高手劝服过来,不禁相视微笑。钟离雨笑问:“云前辈,你今后找谁算帐?不会是在下吧?”
云雾居士一听,慌忙说:“钟离雨大侠,别误会,小老说的是找黑风教教主算帐。”
“我还以为是在下哩!不过,我这个夜游神,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什么钟离大侠了?”
小兰嗔了他一眼,对云雾居士说;“云前辈,你千万别介意,他这个人,一向说话不正经,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也不分什么场合,尽说些浑话。”
云雾居士笑着说:“小老也素闻钟离雨大侠的个性,洒脱闲逸,喜爱说话,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小老怎么又会介意了?”
小兰说:“云前辈不见怪,我就放心了!”
小神女问:“兰姐姐,那个姓厉的怎么样?”
钟离雨说:“放心!放心!经我这个夜游神一点化,他完全醒悟过来了。”
小兰又说:“你正经一点好不好?你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夜游神吗?你以前不过是一个小飞贼!而且是个不正经的小飞贼!”
“哎哎!你怎么连我的老底也翻了出来?我明明是得人喜欢的小飞侠,怎么成了一个不正经的小飞贼了?”
“你真是老鼠上天平,谁喜欢你了?”
云雾居士和小神女、小三子,见他们夫妇这样,都不禁好笑起来。有他们夫妇两人在,不管任何严肃的场合,也会轻松起来,响起来一片笑声。
小神女笑着说:“兰姐姐,你既然知道雨哥为人这样,干吗还和他这般的认真?那姓厉的,真的醒悟过来了?”
“小妹,其实那姓厉的,早已不满和厌恶黑风教教主的行为了。可是他不单受可怕毒药的控制,他师父一家人的性命,也操纵在黑风教教主的手中,不得不由黑风教人的摆布。要不是为了他师父一家人的安全,单是毒药,他会宁死也要反叛黑风教了!”
“兰姐姐,那么你答应为他师父一家人解除生命威胁,他就毅然跟随我们对付黑风教了?”
钟离雨说:“不不!他是一条硬汉子,并没有要求我们去救他师父一家人。是我毛遂自荐,愿为他效劳,以解除他的后顾之忧。他就咬牙切齿地要与黑风教人为敌了!”
小神女关心地问:“那他身上中的毒怎么办?你没和他说清楚?”
“他对自己个人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他虽然这样,我们可不能不管呀!”
小兰说:“小妹,你放心,我们告诉他,我们有办法解除他身上的毒。”
小三子:“那他怎么样?”
钟离雨说:“他当然是激动不已了,这还用问吗?”
小神女说:“好啦!雨哥,兰姐,我们叫他过来,一块商议对付黑风教的事,好不好?”
“好好!我正想这样。但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将云前辈说服了过来,所以过来看看。”
小三子说:“那我去请厉英雄过来。”
这一夜,他们一共六人,在云雾居士所住的房间里,在灯下商议对付黑风教的事。在议论之中,钟离雨和小神女等人听出,云雾居士不但不知道黑风教教主的真正面目,就是教主的出没地方也不知道,只知道教主是一个面无任何表情的黑衣老者,武功在自己之上。而且自从那次见过面后,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教主。每次,不是白无常以商人面目和他联系,分派任务,便是由其他的使者与云雾居士接头,就是赐“神丹”,也是事先叫他到什么地方见面而已,不知道黑风教的真正老巢在何处。所以云雾居士知道黑风教的事情不多。从某方面来说,他不是真正的黑风教人,只是一个受人利用的杀人工具。至于厉志行,他虽然是黑风教主贴身的四大护卫武士之一,接近过教主,知道的事情,也比云雾居士多。但他同样也不认识教主的真正面目,因为他每次跟随教主时,教主都戴上了不同的面孔。他是凭事前之约,到某一处去保护教主,或者由另一位使者通知的。他甚至疑心,自己所跟随和保护的人,是不是真正的教主。他只能执行命令,其他的事不敢多问,就是他和其他的三个同伴,互相之间也不敢多问,更不敢打听对方的来历。大家都心中有数,你提防我,我提防你,根本没有什么真情可言。
看来,成为教主身边前后的护卫武士,也没得到教主的信任。就是信任,也有层次的不同,就别说黑风教其他的下属人员了。只有像猫头鹰这样死心塌地的忠实爪牙,才知道教主的真正面目,不时代行教主之事。而厉志行,恐怕是四大护卫中最不为教主信任了,要用毒药来控制。而猫头鹰这样的手下,就不用服这种毒药。
黑风教教主有这么一套严密控制手下人的办法,怪不得江湖上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真面目,令人感到他行踪神秘、出没莫测,甚至武林中知道的人也不多。连黑风教的人,也没有几个能知道,回龙寨中的人,恐怕知道他的人就更少了。
当小神女说出黑风教教主,就是回龙寨的邵老寨主时,云雾居士和厉志行两人听了,简直是不敢相信。他们睁大了眼睛,惊愕地问:“是他?”
云雾居士随后说:“这不可能,邵老寨主是侠义道上的知名人物,是武林中的仁义长者,怎么会是阴险恶毒、手段残忍的黑风教教主了?他们两者之间,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没半点扯得上。”
厉志行更是愕了半晌。自己不时接近的教主,令人感到汗毛直竖、心存恐惧、行踪异常神秘的人,竟会是武林中大名鼎鼎、天下第一大寨的侠义仁厚寨主了?这可能吗?不会是侯三小姐弄错人了?这要是真的,太过令人惊震了,也实在令人感到可怕。他问小神女:“小女侠,你这是听谁说的?”
小神女说:“这是你们认为是教主的代行使者猫头鹰说的。”
云雾居士问:“什么?是他说的?”
厉志行怀疑地说:“小女侠,不会是这个贼子胡乱咬人,有意中伤邵寨主了?他的意图,恐怕是挑动你们和回龙寨的人不和,这也是黑风教人惯用的手段。他们血洗侯府的商队,就是意图嫁祸给猫儿山的众好汉,或者给湘西言家。就是想借你们的手,去达到他们的目的。”
小神女问:“你们知不知道猫头鹰现在身份是什么?”
云雾居士说:“他不是教主的使者吗?”
“不错!他的确是黑风教教主的使者,同时也是邵老寨主身边最为信任的身边护卫。他这次,就是奉邵老寨主之命,从回龙寨中出来而到这里。”
“是猫头鹰对你这样说?”
“不!是我和我三哥亲自从回龙寨暗暗跟踪他来到了这里。”
云雾居士说:“那么,邵寨主是黑风教教主是真的了?”
厉志行:“小女侠,不是在下有太多的疑心,在下知道黑风教有一条极为可怕的酷刑:凡是本教的人,至死也不能说出黑风教的秘密来,不然,自己不但身受酷刑,也累及了他的亲属子女,一个个将不得好死。这样惊人的大秘密,他会轻易说出来吗?就是你用刀架在他的脖了上,他宁愿死也不会说出。”
小神女只好将猫头鹰说出这事的经过,一一详细地说了出来。又听得云雾居士和厉志行愕然不已。厉志行说:“看来,这事可能是真的了!”
钟离雨问:“你怎么认为是真的了?”
“钟离大侠,在下虽然不大了解猫头鹰的为人,但他有这么一个特点,他对一个将死的对手,更喜欢用残忍的手段,从精神上去折磨对手,将对手所要知道的秘密,都说了出来,令对手心灵感受更大的痛苦而死,他才感到称心如意。这并不是他得意忘形的大意,是他性格如此,对人有一种虐待欲,这恐怕也是天意,令他碰上了小女侠,说出了这天大而令人震惊的秘密来!”
钟离雨说:“虽然这样,我们也要谨慎从事才好,不可大意了。尤其是潜龙寺之事,不能让邵老贼知道了,以免另生事端。我们最好先麻痹这老贼一下。”
小神女问:“怎么麻痹这老贼?不见猫头鹰回去他会怎么想,潜龙寺之事,他恐怕迟早都会知道。”
“这事得赖云前辈和厉兄相助了。”
云雾居士和厉志行几乎同时说:“钟离大侠,别这样说。消灭这老贼,也是我们的本分,不但为自己雪恨,也为天下人除害。”
钟离雨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众人一听,几乎是一齐赞好,拍手赞成。
第二天一早,厉志行写了一份机密报告,以飞鸽传书向外送出。潜龙寺本来就有这种信鸽,一旦有事,可以迅速向教主报告。
信鸽飞走之后,小神女、小三子和云雾居士、厉志行四人,带上蒙了眼睛的猫头鹰,并且还将他装进一个大麻袋之中,先行离开潜龙寺,赶回听泉山庄。
尽管猫头鹰已成废人,难以逃走。但万一他走了出去,对歼灭黑风教一事影响可就大了,不得不这样对待。小神女所以留下他的性命,除了以后能与邵老贼对证之外,更想从他口中问出制造毒药的地方,彻底根除这一可怕毒药。
在他们一行四人之中,以小神女的武功为最好,其次是云雾居士。厉志行的武功虽然比小三子高,但轻功却不及小三子。他们提着大麻袋,施展轻功,转眼已去百里之遥,在崇山峻岭森林中穿Сhā而行,避开了任何的江湖人士,回到了听泉山庄。
韦珊珊和章总管一见他们兄妹两人双双回来,十分惊喜。章总管首先问:“三少、三小姐,你们怎么回来了?外面的事都了结了?”随后却以疑问的目光打量云雾居士和厉志行两人。
小神女笑着说:“章叔,外面的事,十画还没有一撇哩,怎能这样快就了结了的?”随后又对韦珊珊说,“姐姐,我们这次回来,可有事要麻烦你了!”
“哦?三妹,什么事要我做的?”
“姐姐先别问,现在我先介绍两位武林前辈给姐姐认识。”
小神女将云雾居士和厉志行先后介绍给韦珊珊、章总管相识,然后将他们中了可怕的毒之事一一说出来。最后问:“姐姐,你研制这种解毒药,现在进行得怎样?”
韦珊珊说:“有一些眉目了。我在一些兔子身上试验过,似乎起了作用。”
小三子惊奇地问:“姐姐,你这么快就制出这种解药来了?”
“说起来,这还全靠慕容老庄主和莫老夫人的大力相助哩!”
小神女问:“什么?慕容老庄主和莫老夫人也知道这事了?”
“我也不知他们怎么知道的。他们派出了好多的人手出去,给我找寻和购买种种我需要的药回来,还给了我一些玉女黑珠丹,混入在其他的解药之中,从而起了化解这种毒药的作用。”
小神女大喜说:“姐姐,你真的制出这种解药来,无疑为武林造福,将解救很多武林高手,真是功德无量了!”
第六十一回 意外相遇
第六十一回 意外相遇
上回说到小神女大喜地对韦珊珊说,能制出这种解毒的药物,那真是功德无量了!小三子听了,更是惊喜不已。看来珊珊姐姐比自己聪明多了,也比自己专业,一本毒经到了她的手中,不啻是天下中毒者的福音。这种连毒经上也说难以化解的可怕毒药的解药,这么快就研制出来。正如毒经中所说,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有其毒物,也有其化解这种毒物的药物存在,只是一时难以找到或发现而已。也像在战争中一样,有其进攻的矛,也有其防守的盾,相生相克。现在韦姐姐研制出了这化解的良药,使毒经的内容又丰富充实了。只是以后不知是什么原因,韦珊珊发明的这种解药的秘方没有传流下来,正像华陀精湛的医术,为无知的人一把火烧掉,从而失传,只留下一些阉猪阉鸡的小手术。要是韦珊珊这一秘方流传下来,至今就不会令毒品这么猖獗泛滥,毒害了那么多的世人。
云雾居士和厉志行,一脸的惊喜和愕然。他们愕然的是,侯府一家,不但与名动武林的小飞侠有交往,就连以往令武林人士闻名而敬仰惊畏的黑鹰慕容智、莫纹女侠,也与他们有这般深厚的情谊。怪不得侯三小姐的武功这般的惊世骇俗了。看来侯府一家一定深得这些名震武林前辈的指点了,邵家父子与侯府为敌,简直是自找苦来受。要是将黑鹰、黑豹激怒而重出江湖,那邵老贼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云雾居士和厉志行惊喜的是侯大小姐竟然制造出化解这种毒的良药来。他们来时,心理上早已准备,要忍受一段难以忍受、煎熬的痛苦,无论自己痛苦多大、牺牲多大,也要将身上的毒戒掉。现在侯大小姐既然制出了这种解药来,恐怕不需要忍受长久的痛苦,就能将毒化解掉。到时,自己再也不用受魔鬼的黑风教教主控制与威胁,可以恢复自己以往的面貌,纵横江湖,与侯三小姐他们一道,扑灭黑风教,以泄长久压在心中的忿恨。
云雾居士和厉志又再次拜谢韦珊珊。韦珊珊慌忙说:“两位前辈,千万别这样,小女子武功不及三妹和三弟,不能在江湖上除魔降邪,伸张正义,只好以这样的办法,为武林做事,以尽自己的一点责任而已。”
韦珊珊这是谦虚之辞,也是出自内心的真言。以她目前的武功,是可以在江湖上闯荡了。别说一般武林人士近不了她的身,就是一些在江湖上有名望的高手,如云雾居士半分便宜也休想从她手中占得。她练成一阵风那一套幻影蜃楼剑法,足可以自保,全身而退。但韦珊珊是一个喜静不喜动的姑娘,并非争强好胜的角色,同时也有点心怯,因而不敢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
云雾居士说:“大小姐,要是能除去小老身上之毒,恩同再造,小老愿以死相报。”厉志行也说:“在下也是一样。”
韦珊珊说:“两位前辈请别这样,小女子愿尽心尽力,化解两位前辈身上之毒。只求两位能与我三妹、三弟一块,歼灭黑风教,比报答我什么都强。”
云雾居士说:“大小姐不说,小老今后也会与黑风教誓不两立。”
小神女说:“好了!大家都别客气。两位前辈就安心在我家住下,什么也别去想,先化解了自己身上之毒再说。”她又对韦珊珊说,“姐姐,我将两位前辈交给你啦!”
“三妹放心,我一定好好医治两位前辈。”
小神女又指指大麻袋:“姐姐,这个我也交给你看管了!”
“哦?它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个人。”
“什么?一个人?”韦珊珊愕然。
“姐姐,是一个十分残忍而又可恶的魔头,也是黑风教教主手下最信任的一只鹰犬,不时代教主出外行事,指使其他黑风教人干坏事。他虽然给雨哥废去了武功,再也不能言武,但万一给他跑了出去,向黑风教教主报告,却是一个大祸,危害江湖不浅哩。”
章总管早已看出麻袋里装的是一个人,只是不知装的是什么人。想不到竟然是黑风教的一个重要人物,暗想:三小姐和三少所以不杀他,千辛万苦将他带回来,恐怕还有其他一些作用。便说:“三小姐,你将他交给我好了。我会好好看守他,用铁链将他手脚锁上,绝不会让他跑了出去。”
小神女说:“章叔,那都不必如此。他已完全是一个废人,不但无力反抗,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别说能快跑快走了。章叔只要将他关在后花园那间石室里,锁上门就可以了。让他在石室里走动,怎么也跑不了。”
章总管说:“三小姐,虽然这样,为防万一,我还是派人日夜看守他的好。”
“章叔!那你就看着办吧。总之,他不能走出石室一步就可以了。”
“三小姐放心,我会小心看守他的。”说着,就提起麻袋到后花园了。
小神女在山庄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悄然离开,小三子却留下来帮助韦珊珊制造解药。一来想令云雾居士和厉志行早日恢复健康,同时也要盘问猫头鹰,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挖出黑风教制造毒药的秘密地。
再说,小神女、小三子等人离开潜龙寺后不久,钟离雨和小兰又在寺内各处巡视了一下,便放了一把火,将潜龙寺夷为平地,彻底毁了黑风教这一秘密窝点,然后悄然离开,直奔桂林,要将这一惊震江湖的秘密,告诉穆婷婷和慕容白知道,他们在桂林北面灵川县的千秋峡小山镇,意外碰上了聂十八和穆娉娉。钟离雨和小兰十分惊喜,看看四周没有什么江湖中人,便问:“你们怎么也来到这里?不是在全州么?”
聂十八和穆娉娉骤然见到了他们,也是十分的惊喜。尤其是穆娉娉,见到了自己古灵精怪的弟弟,更是格外的惊喜,问:“兄弟,你怎么也跑来这里了?不是在龙胜一带么?”
“我是特意前去桂林找婷姐的,当然跑来这里了。你们不会也是来找婷姐的吧?”
穆娉娉说:“我们是前来寻找一个手腕受了伤的老者。”
“什么?一个手腕受了伤的老者?他是什么人?为何受伤了?”
聂十八说:“娉娉、雨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一处偏静的地方再说吧!”
“太好了,我还想找一个风凉水冷的地方,好好的睡一个大觉哩!”
小兰说:“你看你,又来了!你到底到何时才能正经一点的?”
聂十八一笑:“你们随我来!”
聂十八带他们到了一处远离村寨人家的山坡丛林中,说:“这里没有什么人来往,也没有江湖中人跑来,我们可以放心说话。”
钟离雨又问:“难道那处小镇有江湖中人来往么?”
“雨弟,何只是那处小镇,就是附近一带的村庄山寨,也有不少的武林人士来往出没。”
“他们是在明查暗访猫儿山人的罪行?”
“正是如此。”聂十八说,“不过,这两天之内,他们就会全部离开了,不再明查暗访了!”
钟离雨说:“那么,他们一定是收到邵家父子的飞鸽传书,猫儿山人罪行确凿,无须再去查访,准备大开杀戒,荡平猫儿山。”
“哦?雨弟,这事你也知道了?”
“我怎么不知道?因为九龙门和华山派的掌门人,同样也收到这样一份传书。对了,你们要寻找一个手腕受伤的老者,这是什么回事?”
“是这样!”聂十八将江湖狂生在深林大院附近悬崖下峡谷中一夜交锋的事,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聂十八说,“当时为了救护狂生,让这受伤的老者逃脱了,所以来桂林一带寻找,同时也想叫婷婷暗中注意,在武林人物之中,有没有这么一个右手腕带伤的老者。”
钟离雨问:“你们疑心这老者是神秘黑风教教主?”
穆娉娉说:“他武功的确很好,又是那山庄的神秘主人,极有可能就是那至今仍不为江湖人士认识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
聂十八补充说:“史小雨也说,他已听出了这位老者说话的声音,就是那一夜在邵阳一带路上拦截他的黑衣老者,你们也曾与他交过手。现在他手腕带伤,便更易为人辨认了。”
钟离雨说:“恐怕他不是什么黑风教教主,你们找到了他也没用。”
“哦?雨弟,你怎么敢肯定他不是教主?”
“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黑风教教主了!”
聂十八和穆娉娉顿时惊讶起来。聂十八问:“是真的?”穆娉娉也同时问:“兄弟,你不是又在信口开河吧?”
小兰说:“姐姐,这一次,他的确是说真的,不是在说笑。”
穆娉娉急问:“哪是谁?”
小兰想说出来,钟离雨忙说:“你先不要说出来,让他们猜猜看是谁?”
聂十八说:“这叫我们怎么猜呵!”
穆娉娉问:“这人们认不认识?”
“认识!认识!你们怎会不认识的。”
聂十八问:“那我们和他是老相识了?”
“这个……”
穆娉娉笑了笑:“那么说,这个人,我们只闻其名,而没见过面了?”
“不错!不错!正是这样。”
聂十八皱皱眉说:“我闻名而没见过的人可不少,那会是谁呢?”
穆娉娉笑着说:“我知道是谁了?”
“姐姐,你知道了?”
“是不是回龙寨人称仁厚长者的邵老寨主?”
小兰说:“姐姐,就是他了!”
聂十八惊讶了:“真的是他?”
钟离雨说:“这次是珍珠也没这般真。”
穆娉娉问:“你们有什么凭据说他就是黑风教教主了?”
小兰说:“这是机警过人、大胆异常的小妹说的。”
“小妹?”
“姐姐,就是你们的忘年之交,义结金兰的小神女呀!”
“是她?”
钟离雨说:“不错!就是她!同时我也在场目睹了一切的经过。”
聂十八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离雨便将小神女追踪猫头鹰以及在那山坡丛林中戏弄猫头鹰的前后经过,都一一说了出来。
聂十八和穆娉娉惊喜异常。聂十八钦佩地说:“这真难为小妹了!”
穆娉娉更赞叹着说:“看来只有小妹,才会想出这般出人意料之外的花样来。这除了她有一身深奥莫测的武功外,更要有过人的胆量,机灵的应变,不然,谁也不敢冒这么大的危险,去挨猫头鹰这粉身碎骨的一掌。这下,我们完全可以肯定邵老贼这伪君子,就是黑风教的神秘教主了!”
聂十八也点点头说:“过去,我们只是怀疑,现在有凭有据,可以肯定了。对了,不知小妹去回龙寨时,有没有注意到邵老贼右手腕上带伤?”
钟离雨说:“小妹恐怕没有注意,所以没有说。”
小兰蓦然想起:“是了!小妹曾经说到这邵老贼暗算至化禅师时,不用右手,而用左手骤然下银针。不知是这老贼右手受伤不能出手,还是他惯用左手施暗器害人?”
聂十八说:“要是他真的右手受了伤,而改用左手,那更进一步说明这邵老贼不单是黑风教教主,也是与我交锋过的那深林山庄的神秘主人,暗害至化禅师的幕后策划者。”
小兰说:“这样看来,邵老贼太可怕了!可怜至化禅师仍相信他是什么仁厚长者,跑去回龙寨自投罗网。这真是太冤枉了!”
穆娉娉说:“让这些侠义道上的知名人物,受这样的一次教训也好!令他们终身难忘。不然,他们食古不化,认为正就是正,邪就是邪,一味带成见看人,不分是非,也不实事求是,从而让邵老贼这样的伪君子、野心家得逞,令猫儿山这些身在黑道、心怀侠义的英雄们蒙受不白之冤。”
聂十八说:“娉娉,至化禅师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尽管他不是,但也是一个糊涂的老和尚。要不,他明知自己身遭暗算,还跑去回龙寨干什么?不是自找苦来受?”
钟离雨一笑:“娉姐,听小妹说,这个老和尚已清醒过来了,他甘愿身困地狱,不愿出来,主要想看清这邵老贼是一个什么人,想向他打什么坏主意。可惜他仍然不知道邵老贼,就是神秘黑风教的教主。就连一阵风这个怪叫化也不知道。”
聂十八说:“那我想办法早一点告诉他才好!”
“放心,我和小妹已商量好了,她将云雾居士等人安全地送去听泉山庄医治剧毒后,便赶去回龙寨告诉一阵风知道。”
穆娉娉说:“所以你们就跑来桂林告诉婷婷丫头,是不是?”
钟离雨笑着说:“想不到在这里却先看到你们!”
“那你们不用去桂林了,婷丫头不在那里。”
“哦?那她去了哪里?”
“她和丐帮帮主和端木堂主等人,已去了丐帮姚长老、武当云道长出事的地方,看看真正的杀人凶手,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来。”
钟离雨不由“哎”了一声:“姐姐,我几乎忘记告诉你们另一件大事。杀害姚长者、云道长的真正凶手,我们也找到了!”
聂十八和穆娉娉不禁一怔,同时问:“是谁?”
“就是邵老贼的贴身亲信猫头鹰,云雾居士也有份,是他从旁协助。云雾居士已将当时的情景,全部说出来了。”
穆娉娉说:“这一下太好了!那我们快去告诉婷丫头知道,别叫她去瞎扑腾了!”
“姐姐,就是婷姐,我们最好也是悄悄告诉她。这一件事,我不想有太多的人知道,不然,让邵老贼闻风听到了,他不知会想出什么鬼主意出来应付。起码他会逃跑,我们要抓他,也得费一段日子。弄不好,就会死更多的人。”
聂十八一听忙说:“对对!这事真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穆娉娉含笑问:“雨弟,你是说我们不动声色,看邵老贼怎么活动,然后骤然出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错不错!要不,我和小妹押着猫头鹰,早早赶去回龙寨,挑了这老贼不更好?”
“雨弟,这办法是你想出来的吧?”
“姐姐,你看这办法不好吗?”
“当然好啦!”
“姐姐,你看我在江湖上还混得不错吧?”
穆娉娉一笑:“还算可以,对敌斗争,用智用计,才算上乘。”
“姐姐,我算是上乘了吧?”
小兰忍不住在旁说了他一句:“你别老鼠上天平,自称啦!这个办法,小妹和云雾居士等人,也一齐参与的,并不是你一个的功劳。”
“哦?你怎么尽揭你老公的底了?”
聂十八和穆娉娉见他们夫妇两人这样,忍不住好笑起来。穆娉娉笑着说:“怪不得你在江湖上还混得不错哩!好了!我们一块找婷丫头去,说不定这个古怪的妮子,会给这个好办法更增添内容!”
于是他们分前后两批,一齐去找穆婷婷和慕容白了。
再说邵老寨主这个武林中最大的伪君子,自从他将至化禅师秘密地囚禁起来,并打发了自己身边最为可靠的两位武士外出执行秘密使命后,心绪一直不能平静。的确,当真正的至化禅师突然在回龙寨出现时,令这邵老贼大吃一惊,暗想:怎么这个老和尚摔下悬崖,竟然没有死,还跑来回龙寨要见自己了?当他问了燕四娘的一些情况后,不由暗暗自幸,暗幸的是这个老和尚,并没有露出他的真相,一定要面见自己才说。这就给自己有了一个回旋的空间。所以他不动声色,机智地一下将至化禅师当成疯和尚关了起来。
虽然这样,至化禅师的闯来,却在回龙寨中引起了不少的震动。先不说在回龙寨留下来的各处武林群雄,好奇地来询问,就是回龙寨中的一些长老和堂主,也十分关心这和尚。他们十分困惑,怎么有这么一个江湖上的疯老和尚跑来回龙寨了?而且还说有什么机密大事要面见邵老寨主才能说的?这个疯老和尚是何方神圣?如此的神神化化?就连燕四娘也起了疑心,事后又不见这老和尚的踪影,忍不住去问邵老寨主了。
邵老寨主扫了她一眼说:“这是一个疯老头子,一味向老夫胡说八道,说什么有妖人出世,他是西方佛祖打发而来,请老夫交给他一批天兵天将,由他率领前去平定,那就天下太平了!”
燕四娘讶然:“他真的这么说?现在这个疯老头去了哪里?”
“老夫见他是一个可怜的疯子,年纪老迈,又担心他到外面胡说八道,扰乱人心,所以连夜派人将他送到一个寺院去了。请大师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也别让他四处乱跑乱说,以免官府将他抓起来当妖人而身陷囚笼。”
“原来这样,寨主也太好心了!要是我,将他赶出去就算了!”
“不不!照顾鳏寡孤独,是老夫一向的心愿。这事,你就别向人张扬了。也叮嘱你的手下别说出去,以免引起人们的好奇,前去观看,弄得寺院不安。万一传到了官府,就害了这疯老头了!”
“寨主放心,属下怎会向人张扬?”
邵老贼以这一手法,消除了回龙寨内一些人的好奇心,将至化禅师一事遮掩了过去。除了他和身边的四名贴身卫士,谁也不知道真相,更不知道他已经将这所谓的疯老头囚禁在秘密的地下室中。
这一事件对邵老贼来说,是因祸而得福了,似乎这门佛学神功,已稳稳落在他手中了。跟着各处传来的消息,有的令他大为高兴,有的令他极为担心,更有的令他惊震而大怒,急忙派人前去补救。他十分关切四起去调查猫儿山罪行的人员的动静。尽管他在事前已安排好了大量的工作,派出精明能干的耳目混入四起人员之中,哪怕有一些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及时没法补救,以扰乱调查人员的注意力。什么少林、武当、丐帮、华山和慕容家的人,莫不在自己耳目的严密监视之下。
四起的调查人马中,最令他满意的是全州那处了。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几乎超出他的意料之外。那位冒牌的至化禅师,在他的掌握中固然不在话下。难得的是武当、峨嵋这两位掌门人,也赞同这位假禅师的意见与主张,认为猫儿山人的罪行确凿,不必再拖延时辰,早日荡平猫儿山,为湘南、桂北一带黎民百姓除一大害。
邵老寨主得到这讯息,自然是大为高兴了,暗暗感到赛孔明的确是一位人才。他扮成至化禅师,居然没有人察觉,不但瞒过了武当、峨嵋两位掌门,还令这两位掌门听从他的意见。看来什么一派宗师,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也不过如此,一样为赛孔明玩弄于掌上。
有这三位在侠义道上名孚众望的人物联名发表声明,其他武林群雄怎不听从?由自己儿子震山和崆峒掌门杜仲所率领的一处调查人员,不但听从,更极力赞同了。就是在龙胜方面的调查人马,尽管云雾居士出手失利,但也起到了效果。华山派的掌门逍遥真人,不但一向自以为是,更瞧不起武林中一些旁门邪道。邵老贼从龙胜得来的消息,说逍遥真人几乎一口咬定,突然行刺自己的是猫儿山派来的刺客,根本不理睬九龙门毒蝴蝶的话,早已停止作任何的调查。所以他一接到至化禅师等人的飞鸽传书,便准备打道回回龙寨了。他不理毒蝴蝶的不同意见,同时也瞧不起毒蝴蝶这一邪道上的人物,弄得毒蝴蝶恼怒而走,各自分道扬镳。
邵老贼见四处调查人员,已有三处按自己心愿行事。至于九龙门毒蝴蝶的离去,也无伤大局。何况九龙门,自己迟早要将它踏平,收为辖下的一处堂口。不过这事,等荡平了猫儿山再说。不但九龙门,就是湘西言家,也要令它向自己臣服。这个邵老贼,有一套征服武林群雄和各大门派的雄心勃勃的大计。
邵老贼最不放心的,是桂林方面的调查人马,单是丐帮的人还好办,可是穆婷婷这一机灵过人的女中豪杰,令他最为头痛了。先不说慕容世家的百年声誉,极为武林人士尊敬,没人敢去招惹,就连朝廷东厂的人,对他们也十分的避忌,不敢轻易去惹恼他们。单是穆家姐妹,曾经一度将中原武林闹翻了天,名声显赫一时的七煞剑门,都栽在她们姐妹手中,便足以令人敬畏。现在穆婷婷成了慕容家少庄主夫人,更无人敢去招惹她了。何况她身后还有令人望而生畏、闻名胆丧的黑鹰、黑豹等名动武林、威震江湖的可怕可敬人物哩。
所以邵老贼对慕容世家是不敢碰,也怕去碰,只有敬而远之。真的不得已,也采取软的办法,智攻谋取。邵老贼何尝不想与慕容家攀亲结友?曾经一度到紫竹山庄登门拜访,莫纹却给他碰了一个不冷不热的软钉子。以后他知趣而走了,再也不敢登门。
令邵老贼略为宽慰的是桂林方面虽然没有什么好消息,但也没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动态。他暗想:四组调查人马,已有三处遂了自己的愿,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单是穆婷婷反对,恐怕也难以阻挡。到时自己全推到至化禅师等人身上,落得做个好人。自己说只能服从多数,以免犯众怒,而进犯猫儿山。这样,就不会得罪了慕容世家。
正当邵老贼踌躇满志时,谁知潜龙寺传来了一个令他十分惊震的消息,如一盆冷水,朝他当头淋下。他怔了半晌不能出声。那就是厉志行的飞鸽传书。传书上说:潜龙寺在一夜之间,遭到了一对武功莫测的中年男女的突袭,猫头鹰力战不敌,负伤而逃,不知所踪。自己和居士也双双受伤,幸得寺内众僧奋力相拼,才能侥幸趁乱逃了出来。最后落款是:“厉敬禀”三字。
令邵老贼惊震的是,潜龙寺是自己一处极为秘密的地方,又是深山中的小古寺,不为外人知道,怎么会突然在一夜之间遭到一对中年男女的袭击了?莫非是猫头鹰露了行踪?还是那个老不死的居士叫人盯上了?要不,怎会遭到别人的突袭?
其次令邵老贼惊震的是猫头鹰、云雾居士和厉志行,都是自己手下数一数二的上乘高手,就是武当、峨嵋等掌门,也不能轻易战胜他们。怎么他们三人联手,都败在这一对中年男女的手中?这一对男女是什么人?武功如此的高强?显然,他们不可能是猫儿山的高手,猫儿山也没有这样的高手。猫儿山大小五位寨主,要是论单打独斗,恐怕他们没一个能胜得了猫头鹰和云雾居士,其他的人更不在话下了。
邵老贼不由想起了鬼脸帮那一伙神秘的高手来,暗想:难道是他们?只有他们,才可以击败猫头鹰、居士和厉志行。他们怎么会去招惹了鬼脸帮的人?邵老贼又突然想到另一种情况,就是潜龙寺那一伙光头假和尚不安分守己,干些拐骗、奸淫妇女的行为,引起一些侠义道上人物的注意,从而连累了猫头鹰他们。要是事情是这样还好办,邵老贼唯一能稍微放心的,是猫头鹰他们先后都走脱了,不为人活擒,从而没有暴露出他们的本相与不可见人的秘密来。
邵老贼对自己的手下还是有信心的,即使他们给人活擒了,他们宁愿一死,也不敢说出任何秘密来,除了猫头鹰,云雾居士和厉志行根本不知自己的真面目。他们只知道有一个不见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就是逼供,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而猫头鹰,谅他也没这一份胆量说出。目前,就是急需要知道他们三人的下落,潜龙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不久,邵老贼又接到了武冈堂口的飞鸽传书,说城步县城郊外的潜龙寺,为一场不明白的大火夷为平地,全寺僧人一齐葬身大火之中,没一个活着的。是何原因,已派人去调查。
武冈堂这一份报告,似乎证明了邵老贼另一个想法:是潜龙寺那伙假和尚不安分守己,招惹了这一场大祸,累及了猫头鹰等人。他暗暗恼怒这伙僧人是死有余辜,几乎坏了自己的大事。邵老贼立刻命令武冈堂的人速查清潜龙寺之事。同时又打发身边一位护卫武士,前去城步一带,寻找受了伤的猫头鹰等人,务必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邵老贼将这事处理之后,才松下了一口气。谁知桂林方向,又有飞鸽传书送到了他的眼下。他一看,不由暗吃一惊:这份飞鸽传书,是他有意安排在三眼神身边的一个耳目,专门在暗中监视三眼神的一举一动,随时向自己报告。飞鸽传书上说:三眼神端木堂主与穆婷婷和丐帮帮主,前往猫儿山下观察姚长老、云道长出事的现场。他从凶案现场的一点蛛丝马迹之中,已疑心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不是猫儿山人所为,凶手是另有其人。
这一份报告,对邵老贼极为不利。幸而三眼神只是起疑心,未作肯定。万一他这一疑心让穆婷婷知道了,弄得不好,令他整个计划行动功亏一篑,一场心血付与流水。他不由心中升起了一股杀意,暗想:这个三眼神太过认真了,简直是不识时务。看来再也不能留下他了,早除去为妙。
自从三眼神感激侯三小姐相救之恩后,已引起了邵老贼的猜忌,只是不动声色而已,没以往那样重用了。这一次,他本来不想派三眼神去调查猫儿山一事,但穆婷婷出面要求,他不能不答应。的确,在某方面,邵老贼十分钦佩三眼神办案的才干,不愧为神捕第二,凡是回龙寨和其他堂口出了什么大事,只要派他前去办理,莫不迅速破案,追查出事件的真相来。所以邵老贼才提升他为回龙寨白虎堂堂主。可是这一次不同了,让他查出真相,那就坏了大事了。
邵老贼想了一下,立刻下令将三眼神火速调回大寨,说回龙寨内出现了一件大事,需要他回来处理。是夜,邵老贼便悄然离开了回龙寨,没人能知去向。
随后不久,在回龙寨附近的一处秘密地方,神秘的黑风教教主出现了。他将黑风教四大护卫之一的追魂剑独孤燕召来,命令他火速前去桂林一带,悄悄地将回龙寨的三眼神干掉,要不留任何痕迹。
孤独燕一时愕然。教主冷冷地问:“你不能将三眼神打发掉?”
独孤燕惶恐地说:“属下不是不能,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引起了回龙寨人的注意。教主以往不是特别叮嘱属下,千万别去招惹回龙寨的邵家父子么?它是一条地头蛇,不但帐下高手如云,而且也耳目众多。属下要取三眼神的性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只怕……”
“这次情况不同了,只要你手脚做干净一点,没人会想到是我们干的。你去吧!”
“是!”独孤燕应命,连夜出发了。
三眼神正在思索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真正凶手是谁时,突然桂林灵川分堂堂主陈岚带人前来见他,说邵老寨主有令,叫他火速赶回大寨,有要事要他前去办理。
三眼神一时愕然:“什么要事?”
陈岚说:“我也不知道。端木堂主,你快动身起程,在下只是下达寨主的命令。”
“那这里的事……”
“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了,自有在下与穆女侠打理。”
“好!那我立刻动身。”
三眼神收拾行装,带了两名手下,走出大门,刚好碰上穆婷婷。穆婷婷奇怪地问:“端木堂主,你打算去哪里?”
“穆女侠,在下接到命令,要火速赶回大寨处理一件要事。”
“哦?那这里的事……”
陈岚在旁慌忙说:“穆女侠,这里的事,由在下协助女侠打点。到时,请女侠多指点在下行事。”
穆婷婷一笑:“陈堂主,你怎么这般客气呀!”她又对三眼神说,“端木堂主,路上可要小心了,我不送啦!”
“不敢!多谢穆女侠关心。”
于是三眼神告别穆婷婷,带着手下,取路往龙胜方向而去。三眼神不走全州,而取龙胜,因为这是一条回大寨的近路。
三眼神一行人,穿过龙胜,刚踏入湘桂交界的崇山峻岭时,一条黑影骤然从路旁丛林中闪出来,剑光如闪电般迅速而准确,直取三眼神的要害。三眼神一位手下急忙挥刀招架,以身护着三眼神。但这一剑来得太快,剑不但挡开了这手下人的刀,更是一剑穿心,取了这手下人的性命。幸而这样一来,却救了三眼神,令三眼神纵身跃开。定神一看,行刺自己的是一位蒙面的黑衣人,也就是奉命前来干掉三眼神的独孤燕。
三眼神瞪眼怒问:“你是什么人?干吗来暗算我?”
本来,三眼神应该认出独孤燕才是。因为他们在苗岭的雷公峰下曾见过面,也交谈过。只不过那时独孤燕是一身行商打扮,现在却是一身紧身黑劲装,又蒙了面孔,所以认不出来。
独孤燕阴森森地说:“老子是什么人,你到阎王爷面前去问好了!”
“在下过去与阁下有仇?”
“老子要杀一个人,从来不问有仇没仇,喜欢杀就杀。”
“阁下要杀在下,总得有个原因吧?”
“没有原因。在下杀人,从来是兴之所至,你受死吧!”
独孤燕说完,一剑又倏然刺出。三眼神虽然不是什么上乘高手,但也是江湖上的高手之一,一旦有了准备,独孤燕也并不易在三招两式之下能取三眼神的性命。
三眼神举刀相迎,交锋四五回合后,便纵身跃开,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独孤燕一怔:“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就是我在贵州苗岭雷公峰所见过那一位行商,一个黑道上的人物。”
“不错!好眼力,果然不愧有第二神捕之称。”
“从你的剑法上,我更看出,你就是过去纵横江浙、南京一带的大盗追魂剑独孤燕,曾经为水月宫人追杀过的人。”
“不错!老子就是追魂剑。”
“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水月宫的人干掉了,想不到你还没有死,匿藏了十多年,而在这里出现。要是以往,我早将你逮捕归案!”
“嘿嘿!你现在已死到临头,还在说梦话。”
“看来,杀害丐帮姚长老和武当云道长的凶手就是你?”
“你简直在胡说八道,什么神捕第二,看来也是浪得虚名,只会捕风捉影。怪不得衙门中那么多冤死的人。”
“不错!可能直接杀害他们的凶手不是你,因为他们是死于一个人的重掌之下。这个人善于运用分筋错骨手法,而你只长于用剑杀人。”
“那你为什么说是老子了?”
“虽然你不是直接的杀人凶手,但也有参与其事,要不,你就不会在这里伏击我而想杀人灭口了。不然,你就没有任何原因要干掉我!”
独孤燕冷冷地问:“你说够了没有?”
三眼神说:“你想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只要我放出信号,很快就会有回龙寨的人赶来,到时,恐怕你想走也走不了!”
“你还来得及放信号么?”
“追魂剑,你别忘了,我们有两个人,由我与你交锋,我这位弟兄便可以放信号。最好,你说出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真凶是谁,我还可以放你走。不然,你真的走不了!”
蓦然之间,有一个银铃似的少女声从树林中响起来:“不是不然,而是现在,他真的再也走不了啦!”
声落人现,一位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从树林中闪身出来。三眼神一见,惊喜异常,说:“侯三小姐,是你?”
原来小神女从听泉山庄赶回来,路过古榕客栈,与闵子祥元凤交谈近来江湖上的情况,知道毒蝴蝶与华山派的掌门逍遥真人意见不合而分道扬镳了。小神女担心毒蝴蝶这样一闹,恐怕会招邵老贼的毒手,放心不下,便想赶去龙胜看看,谁知在这里却碰上了追魂剑要杀三眼神,也听到了他们互相间的说话。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当然是我啦!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
“在下的确怎么也想不到。”
三眼神见了小神女,完全放心了。追魂剑一见小神女,面色顿变。他知道即使与两位同伴鹰爪王厉志行和锁喉手三人联手,也战胜不了小神女,看来只有早走为妙。所以他趁小神女与三眼神对话时,身形一闪,骤然飞起,纵身向荒野而逃。小神女早有准备他会逃走,行动比他更快,身形如幻影般,早已出现在他前面,笑嘻嘻地说:“哎!你怎么这般不客气?我们还没说话哩,你就走了!像话吗?”
追魂剑急忙一剑挥出,他并不打算这一剑能刺伤小神女,而是意图令小神女闪身避开,自己好逃走。小神女身形是闪开了,但顺势一掌轻轻拍出,这一股掌劲,便逼得他退了回来。他纵身想向另一个方向逃走。小神女身形快得像会分身术似的,没走两步,小神女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拦了回来。他也像猫头鹰似的,陷入了小神女的掌网之中,怎么也逃不了。但小神女也没有出手伤他,只一味令他不能逃走而已。
独孤燕在雷公峰上曾经目睹过小神女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身法和武功,现在更亲自领教,感到凭自己的轻功,怎么也快不过小神女,论武功,更是莫敌。他绝望地说:“侯三小姐,你想怎样?”
小神女说:“我没想怎样,只希望你好好坐下来,我们说说话呀!”
“侯三小姐,我们没有什么话可说。”
“你没有话,我可有话呀!你不会连我说的话也不听吧?”
“好!侯三小姐,请说!”
“你这次行刺三眼神端木堂主,看来是奉你那主子、神秘的黑风教主之命吧?”
追魂剑不由一怔,暗想:她怎么知道我是奉教主之命了?难道她已知道我是黑风教的人?这不可能!他不敢回答,默然无语。
小神女笑着说:“你不出声,我当你是默认啦!”
追魂剑急忙分辩:“在下一向是独来独往,谁的命令也不奉,在下更不知道有黑风教教主这个人。也没听闻有黑风教这么一门派。”
小神女笑着说:“你怎么尽说假话呀!”
“我怎么说假话了?”
“因为我从你闪烁不定的眼神中已看出来啦。其实你不分辩还好,一分辩,就像那个埋银子的傻人说的一样:‘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你——?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什么也不知道。”
独孤燕这个纵横江湖的大盗,他可以从容应付三眼神这样精明的人,也心怀戒意地周旋黑风教主;但对这么一个天真直率而又异常机灵的小姑娘,却把他难住了。
小神女说:“其实你是知道的。你只是害怕给你主子黑风教主知道了,会要你的脑袋,或者以后再不赐你‘神丹’,便会痛苦惨死而已。”
独孤燕心头大震,心想:她怎么连这事也知道了?难道她是一个小仙女?要不,就是黑风教中出了叛徒!
小神女又说;“你别以为我是个不懂事、又没什么江湖经验的小丫头,我是什么都知道。你是知道黑风教,也知道其教主的。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教主的真正面目,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因为他一直戴着一副假面具见你,我说得对吗?”
独孤燕更是惊震住了。这样机密的事,侯三小姐怎么都知道了?肯定是教中出了叛徒。这个叛徒是谁?难道他不害怕身受教主那惨无人道的极刑?
小神女打量了他一眼,又继续说:“我不但知道你是黑风教的人,更知道你是教主身边四大护卫武士之一,也是教主手中的一个可怕杀手。”
独孤燕骤然跃起,剑光如闪电流星,直刺小神女的要害。这是他以往杀人惯用的一个手法,莫不一击而中。这一剑,可以说是独孤燕最后的一拼了,成功与失败,就在这一剑中。可是他这一剑刺空了,小神女已不见了踪影,完全在他眼前消失了。等独孤燕猛醒过来时,小神女不但在他身后出手夺了他的剑,也点了他的要害,令他颓然倒地。小神女同时更以敏捷的动作,从他口中挖出了那颗要命的毒药,令他也不能服毒自尽。
小神女事后笑着说:“你这个大盗,怎么这般的不老实呀。好啦,这下,你该老实一点了吧?”
独孤燕绝望地说:“你快杀了我吧!”
“哎!我杀你干吗?我还想和你说说话呀!”
“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什么话也不会说。”
“我杀了你,那你还能说话吗?我不相信死了的人会说话的。”
刚才霎时之间的变化,令三眼神和他的手下完全惊震得傻了眼。三眼神感到,刚才独孤燕那骤然冷不防的一剑,快、准、狠,不但自己,恐怕任何高手也闪避不了,只有尸横地下,血溅当场。当时三眼神真是惊呆住了。可是转眼之间,他还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见倒下的是独孤燕,而不是侯三小姐。他几疑是自己看花了眼,待听到侯三小姐说话时,他才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情景是真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他走过来说:“侯三小姐,这个大盗心太黑了,手段也十分的卑鄙、狠毒,让在下先挑断了他手筋脚筋,然后将他带回回龙寨交给我们的寨主,审问他受何人指使,为何杀害了姚长老、云道长以及暗算在下。”
小神女听了感到好笑:你这个人称的神捕第二,办案和追踪凶手时那么精明能干,任何细微的举动也逃不过你的眼睛,为何对邵老贼就这般的看不清楚?怪不得独孤燕说,你这个神捕第二,是浪得虚名。起码你在观察邵老贼上,是一个糊涂虫,你将独孤燕带到邵老贼面前,不但怎么也问不出,你这一条性命也将一并送上,你死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哩!现在的事情再明显不过了,指使独孤燕来杀害你的,就是邵老贼。我也不知道你这个三眼神犯了邵老贼的什么大忌,弄得邵老贼要下狠心杀了你才放心。
小神女也不便说破,只好说:“哎!端木堂主,你千万别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不然,他宁愿一死,什么也不会说了!你带这么一个活死人回回龙寨有何用?说不定邵寨主还怪你出手太残忍了,非仁者所为。”
三眼神一听,一时怔住了。的确,官府捉到一些武功极高的大盗时,往往先挑断了他的脚筋,令他再也无法能越狱逃跑。三眼神曾经是官府的一名捕头,在这种情况下,不由自主便提出这一残忍的办法来,这是职业所为,一点也不奇怪。但对侠义道上的人来说,就不屑也鄙视这一残忍的手段了,宁愿一剑杀了他了事;或者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令他以后还可以过一般人的生活,不至残废而不能谋生,只是不能言武杀人而已。
三眼神一听小神女这样说,一时面露愧色,连忙说:“侯三小姐说得对,在下是一时……”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是担心在回龙寨的路上,他会逃路了。放心,有我在,他跑不了的!”
三眼神一听大喜:“有侯三小姐同去,在下更放心了!”
“哎!你别高兴,我可没说跟你去回龙寨呀!我只是……”说到这里,骤然说声“不好”,一掌轻轻推开了三眼神,衣袖一卷,卷住了两支突然从树林里激射而来的暗器。这两支暗器,一支是射向独孤燕,一支是射向三眼神。小神女衣袖卷住了这两支暗器后,正打算朝暗器飞来的方向扑去。可是一声惨叫,一条身影从树林横飞了出来,摔到小神女的脚下。这个人,已给摔得半死不活了。
接着,又是一条人影从树林中飞出来,身轻似落叶,落在小神女前面不远的地方。小神女也一时讶然,一看,顿时又惊喜地叫了起来:“婷婷姐姐,是你吗?不会是雨哥吧?”
来人正是机灵的穆婷婷。她一笑说:“小丫头,我怎会是雨哥了?他会穿这一身女装出现吗?”
“这很难说,因为雨哥经常爱想出一些古灵精怪和稀奇的方法逗弄我,我不能不防。何况你与雨哥又是一个模子的。”
“现在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啦!你的确是婷姐姐。”
“小丫头,你出手快极了!你不会是已察觉到树林中有人在潜伏着,才接住了这两支骤然射来的暗器?”
小神女一笑:“不瞒姐姐说,我先是没有察觉,后来才察觉到树林有人,一时不知他是敌是友,更想不到姐姐也在树林中。”
“怪不得你能一下接住了这两支暗器,看来没有我,这个贼子也暗算不了你,也恐怕逃脱不了!”
“姐姐,话不是这样说的,没有姐姐,这个贼子虽然暗算不了我,恐怕也会给他逃走了。对了,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
穆婷婷不由扫了三眼神一眼。小神女说:“我知道了,姐姐是暗中为保护端木堂主而来到了这里。”
穆婷婷一笑:“看来,什么事情也瞒不了你这个精灵的小丫头!”
“婷姐姐,你怎么知道端木堂主会在半路上出事的?”
“当我一听端木堂主接到他寨主的命令,要他火速赶回去,我就怕他会在半路上出事,不放心悄悄跟踪而来。不过这一切,还全靠你这小丫头的功劳呢。”
小神女讶然地问:“那婷姐见过雨哥和兰姐了?”
“我要是没见过,会有此行动吗?”
“原来这样!”
三眼神在旁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初时他见穆婷婷突然出现,十分讶然和惊喜,本想过来拜见。但见侯三小姐与她说话,不便打岔。后来听到她们说到自己身上来,又是十分的愕然。为什么婷女侠知道自己会在半路上出事了?尽管其中有的话他听不明白,但他从心里是异常感激婷女侠对自己这般的关心,不惜屈尊而悄悄跟踪而来。这才是武林中难得的真正侠义人物。这时他过来向穆婷婷拜谢,更感谢小神女再次相救的大恩。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你别这样。说实话,我两次救你,都不是特意的。上一次,我只是为寻找鬼脸帮人而无意中救了你;这一次,我是刚好路过这里而出手罢了。不同我婷姐姐,她才是专程前来救你的。今天就是没有我,婷姐姐也会出手相救的。”
三眼神说:“不管两位怎么说,在下是从心里感激两位的相救之恩。今后两位就是要在下去死,在下也会义不容辞,欣然受命。”
小神女说:“哎!我们怎么会要你去死呵!”
穆婷婷说:“端木堂主,我们都是武林中人,见危相助,是应有的本分。你也不必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们还是先盘问这个发射暗器的贼人吧,看看他是什么人,是谁打发来的。”
小神女说:“我看不用问了,问也没用。”
穆婷婷问:“怎会没用的?”
“因为他已经死啦!死人会说话吗?”
“什么?他已经死了?难道我出手太重了,一下就将他摔死了?”
“这不关姐姐的事,是他摔下来时,跟着就服毒自杀了!”
三眼神愕然:“他怎么服毒自杀了?他摔下来时,手脚也没动过,是几时服下的毒药?”
小神女说:“这是藏在他口中的一颗极毒之药,一咬破便致命,谁也救不了。刚刚独狐燕倒下来时,我不就迅速出手,从他口中挖出那颗毒药来?不然,他早已成了一具尸体,活不到现在了!”
三眼神又怔了怔,同时也明白侯三小姐在放倒独孤燕后,又挖开他的嘴,从他口中掏出一颗丸子来。初时,三眼神还以为独孤燕口中藏有什么珍贵的秘密哩,现在才恍然大悟。
穆婷婷叹息一下说:“看来,他也是黑风教的人,是教主打发来的,宁死也不敢说出黑风教的事来。黑风教主不知用什么可怕的手段,令得他手下之人,如此以死为他卖命。”
小神女说:“姐姐,这个贼人,看来并不是为我们而来,是为追魂剑而来,暗中监视追魂剑的行动,一有不妥,就先行杀了追魂剑灭口。不然,其中的一支暗器,就不会射向他了!姐姐,你看,这两支暗器,也是淬了剧毒的,恐怕是见血封喉的可怕毒药。”
穆婷婷说:“好心狠手辣的黑风教主,连这般忠诚追随他的人也下得了手,他还有什么人不能杀的?”
“是呀!名为黑风教,心又怎不黑的?其实叫黑心教才更名副其实。”
三眼神和他的一个手下,在旁听了更是惊震得不能出声,暗想:自己和黑风教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取自己的性命才罢休?刚才要不是侯三小姐推开了自己,其中的一支毒镖,肯定会击中自己的。三眼神越想越感到心寒。
小神女这时对独孤燕说:“刚才的情景你看见了吧?你的什么教主,对你并不完全信任,只要你杀不了端木堂主,他就会要了你的命。我实在不明白,这样心狠手辣、用心险恶、将你不当人看的这么的一个恶魔,也值得你这般为他卖命,死心塌地跟随他?你不感到自己太傻了吗?”
独孤燕听了默然无语。他何尝不知道教主的为人?险森可怕、喜怒无常、杀人不当一回事,不但对自己,就是对任何人也不信任。自己每次奉命出外行事,都感到有人在暗中盯踪。他不敢闪开,也不敢过分去警惕,害怕教主对自己更起疑心。这一次,不过是亲眼看见了而已。
独孤燕曾一度想刺杀了教主了事,但想到教主的武功深不可测,防范又严,万一行刺不成功,自己就死得更惨。再说,就是自己一旦行刺成功,又怎知道自己所杀了的,是不是真正的教主?会不会是教主的一个替身?因为自己也曾代替过教主;以教主的面目出去指使他人行事。退一步来说,就算杀了真正的教主,今后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痛苦,又去哪里得到“神丸”来解除痛苦?
独孤燕在这种种的情况下,思前想后,不敢鲁莽行事,只有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不能不装成忠诚无比的样子,执行教主的任何命令。正所谓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身受药物控制,想反抗,不敢也不想去反抗,不死心塌地跟随,又有什么办法?在这方面,独孤燕可以说与厉志行是同一类的人物,所以独孤燕听了小神女的话,只有暗自长叹,无言可说。说也没用,外人是怎么也不理解自己的这种复杂心情的。
穆婷婷已从独孤燕的眼神中,看出了他无可奈何的心情。为了解除他的疑虑,便说:“独孤燕,我也知道你过去是纵横江浙、南京一带的一条硬汉子,所盗劫的,大多数是一些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豪强富贵人家,有时你也杀害无辜,不但为官府不容,也为侠义人士所不容,所以水月宫才追杀你。后来他们了解了你的情况,才没苦苦相逼,有意放你一条生路。可是,你现在……”
独孤燕长叹一声:“婷女侠,过去的事,我不想去说,我只求你一剑快杀了我,我到阴曹地府,也会感激你这一剑之恩。”
小神女说:“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的傻?你是不是受到了那种可怕药物的控制?要是,我可以化解你身上的这种毒的,你还想不想死的?”
独孤燕愕然:“你能化解?”
“我当然可以化解啦!要不,我无端端骗你干吗?”小神女本想说出厉志行的事来,不禁看了三眼神一眼,一下子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这样的事,她一时不想三眼神知道。
三眼神是一个精明的人,一下就看出了小神女的眼色,知趣地说:“侯三小姐,要是在下在此不便,先行回避一下。”
“端木堂主,你是不是现在就想回回龙寨?”
“三小姐要是没别的吩咐……”
“哎!你不能走,我还有些话要和你说的,这是有关你的生死大事。”
“哦?有关在下的生死大事?”
“是呀!”
“那在下就先行回避一下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你别回避了,这事你迟早会知道,我只希望你将今天听到和看见的事,千万别说出来。不然,就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而掉脑袋。”
三眼神见事情说得这么严重,连忙说:“三小姐放心,在下今后就是掉脑袋,也不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但是,在下还是先行回避一下的好。”三眼神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不放心自己跟前的一位手下弟兄。说完,便带了自己的手下,到远远的一处树下坐下来休息。
小神女轻轻问独孤燕:“你不奇怪,我为什么对你的情况知道得这般的清楚吗?”
“在下的确感到奇怪。”
“在江湖上有鹰爪王之称的厉志行,你是知道吧?”
“在下知道。”独孤燕对小神女仍带有一定的警惕。
小神女说:“你不但知道,他与你一样,都是黑风教主跟前的四位武士之一,同样也受药物的控制。”
独孤燕一下明白了,要说黑风教的叛徒,厉志行无疑就是。怪不得侯三小姐知道自己和黑风教中的一些事情了。
小神女又问:“云雾居士你也是知道的吧?”
“知道!但他还是不是真正的黑风教人,只受教主药物控制与利用而已。教主一旦利用完,就会将他干掉。”
小神女说:“其实,你又何尝不是这样?一旦你没有什么可以利用,也会将你干掉。”
独孤燕不由默认,事情也的确这样。目前,教主已决心要干掉自己了。所以他才求穆婷婷一剑杀了自己。横直是死,死在穆婷婷的剑下,胜过死在教主的手中。
小神女又问:“你知不知道厉志行和云雾居士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在下这次出来,已听到厉志行所在的潜龙寺遭人突袭,潜龙寺也夷为平地,寺内众僧,没一个能活下来。”独孤燕说到这里,不由望着小神女,“这不会是三小姐你干的吧?”
“你怎么说不是我干的了?”
“因为三小姐是侠义道上的人,不会这般残忍,将所有的僧人全杀了。”
“多谢你赞我了!我不是什么侠义道上的人,我只是不会伤害无辜。的确,寺里的那些假和尚不是我杀的,是该寺的主持和那个叫悟法的和尚杀的。因为他们害怕这些假和尚说出了黑风教的事。”
对这些和尚们的生死,独孤燕半点也不关心,不管是谁杀了他们,都与自己无关。他关心的是厉志行现在什么地方,便问:“厉志行现在哪里?”
“现在他和云雾居士,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有一位解毒高手,为他们化解身上之毒。不出十天半个月,他们身上之毒便完全可以化解,再也不受黑风教主的什么‘神丸’所控制了。他们以后,还要找黑风教主报仇雪恨哩!”
独孤燕大喜:“真的有这样一位高人能化解这种噬骨啮心之毒?”
“哎!当然是真的呀!”小神女说完,出手解了独孤燕被封的|茓位,令他能活动。
独孤燕一时愕然:“三小姐就这么放了在下?相信在下不会逃走?”
“现在要走要留全在你自己。你要是不相信我,尽可以离开,到你要去的地方,我不会阻止你。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去见那位化毒解毒的高人,从此再也不会受任何人控制。不过,你再不能去危害江湖、乱杀人了!”
独孤燕纳头便拜:“三小姐,要是能化解在下身上之毒,在下不但与厉志行、云雾居士一道,共除老魔,也愿立下重誓,从此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在江湖上只行善事。”
突然之间,在远处的三眼神一声怒吼,而穆婷婷同时身一闪,直向三眼神飞扑而去。小神女和独孤燕霎时间也怔住了,不知三眼神发生了什么事。
第六十二回 重闯虎|茓
第六十二回 重闯虎|茓
上回说到小神女和追魂剑独孤燕同时间怔住了,不知三眼神发生了什么事。小神女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三眼神背后Сhā着一把锋利匕首,血染衣衫,他手下的那个弟兄不见踪影。而穆婷婷身形似电闪,飞入了远处的丛林,看来是追踪那个行刺三眼神而逃去的凶手了。
小神女和独孤燕一齐奔了过去。独孤燕问:“是谁行刺你的?”
三眼神愤怒地说:“是,是,是那个无耻的小人。”
小神女说:“先别问,我们先治理他的伤要紧。”说时,出手如电,一连封住了三眼神伤处四周的几个|茓位,制止鲜血再涌出。同时又从怀中掏出了两颗紫金丹。这是小神女爷爷独门特制的铁打伤药——紫金丹,治伤的功效可与少林寺的大还魂丹和慕容家的九转金创还魂丹媲美。她叫三眼神用水服下,然后才将Сhā在三眼神背上的匕首拔出来。幸而匕首上没毒,不然,小神女又要用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为他解毒了。
小神女这时才仔细地验查三眼神的伤口。这一匕首下刺之处,虽然是人体的要害,幸而刺得不深。不知是行刺者内劲不够,还是在行刺时心慌害怕,或者是三眼神及时挥刀反击,从而令行刺者慌忙逃命,不然,这匕首再刺入三分,就是仙丹妙药,也救不了三眼神的命。小神女说:“端木堂主,你这条命总算捡回来了。我再给你敷药,包扎好,调息两天,便没事了。”
三眼神感激地说:“在下再次感谢三小姐救命之恩。”
“哎!端木堂主,你别这样。我们都是江湖中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小神女跟着又问,“你手下这个小人,怎么与你有这么大的仇恨,竟然敢在这时突然向你下毒手?”
小神女这是明知故问。她早已明白这个小人,一定是得到了邵老贼的密令,在追魂剑刺杀不成功时,便突然下手,因为他是三眼神手下的人,任何人恐怕也不会想到他会向三眼神下手的。小神女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邵老贼要取三眼神的性命,莫非三眼神已知道了邵老贼什么重大而又见不得人的秘密?
三眼神说:“在下也不明白。在下自问待他不薄,将他当兄弟般看待,想不到……”
追魂剑独孤燕说:“要是你与他没任何仇口,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黑风教的人,派来回龙寨作卧底的。”
三眼神说:“不错,极有可能。不然,他没有任何缘由要取在下的性命。”
小神女一听,心里感到好笑。看来不论三眼神还是追魂剑,都不知道黑风教主的真正面目,恐怕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在武林中极有地位、有仁义长者之称的邵老寨主,竟然是神秘莫测、阴险毒辣的黑风教教主,说出来,他们恐怕也不会相信。小神女说:“要是这样,黑风教真是防不胜防了。”
这时,穆婷婷已将逃走的行刺者捉了回来,丢在三眼神的脚下,问:“端木堂主,你没事吧?”三眼神说:“多谢婷女侠关心,在下幸得三小姐及时救治,总算没事了。”
小神女却问:“姐姐,你有没有将这小人口中的致命毒药取出来?”
“我检查过了,这小人口中并没有什么致命的毒药。”
小神女有些意外,怎么这行刺的小人口中没有毒药的?她又看了这小人一眼,一下发现这小人的右手腕处,似乎给一种暗器击碎了腕骨。小神女一下明白,这个行刺者不是劲力不够,也不是给三眼神挥刀反击而慌忙逃命,而是在他刺入三眼神背后的刹那间,给婷姐姐一粒碎石当暗器击中,腕骨处碎裂,再也无力刺入,吓得他连匕首也无力拔出,慌忙飞身逃命了!这一次,真正救三眼神一条命的,是婷姐姐而不是自己。
三眼神在愤怒地喝问这个手下了:“盖老九,我平常就算对你不好,可也把你当自己兄弟,你为什么在我背后下如此狠的毒手?”
小神女说:“这恐怕不关他的事,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盖老九慌忙说:“堂主,这的确不关小人的事,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三眼神问:“你奉谁的命?”
“这——!”盖老九一下想到事情的严重,不敢说了。
“快说!你奉谁的命!”
穆婷婷在旁说:“端木堂主,你别问了,我知道他奉什么人的命令行事。”
三眼神问:“婷女侠知道是谁了?”
“我要是不知道,就不会跟来了。”
“是谁?”
“就是回龙寨的邵老寨主。”
“什么?是老寨主?”三眼神几疑自己听错了,他简直不敢相信。
就是在一旁的追魂剑,也感到十分愕然,怎么是仁义长者邵老寨主了?不是自己的教主么?而小神女却在一旁含笑不语。
三眼神又继续说:“婷女侠,这不可能,老寨主凭什么要杀害在下?”
穆婷婷说:“因为你会坏了他的大事!”
“什么?在下怎会坏了他的大事了?”
“因为你已经发现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不是猫儿山人,而是另有其人。”
“这就是老寨主要杀在下的原因?”
“当然是这原因了。端木堂主,你办事这么精明能干,什么细小的线索也逃不过你的一双眼睛,你怎么对你的老寨主就这般的看不透?你试想一下,老寨主一心要挑起丐帮、武当这两大派对猫儿山人的仇恨,希望因此而一举荡平了猫儿山;你却认为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不是猫儿山人,一旦传了出去,不坏了他的大事吗?”
三眼神仍摇摇头说:“这不可能。老寨主一向仁义著称,怎会为这事要杀在下?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我将真相说出来,从而平息一场武林干戈,这对老寨主不更好么?”
小神女说:“可惜你的老寨主,并不是真正的仁义长者。”
穆婷婷说:“端木堂主,你要是不相信,尽可以问你这位姓盖的弟兄,问问他是不是奉了老寨主的命,要将你杀了灭口。”
三眼神瞪着盖老九问:“说!到底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盖老九低着头说:“是,是,是老寨主!”
三眼神仍然不敢相信,因为他以往在盘问犯人时,有不少囚犯是顺着审问人的示意而回答,也就是所谓的套口供或引诱口供,并不是事情的真相,因而冤枉了不少的无辜者,造成了冤狱。所以精明老练正直的审问人,往往避免这一种盘问方法,更不引诱犯人,由犯人自己说出来,在证据确凿之下,也不到犯人狡辩。所以三眼神再次喝问:“你别打蛇随棍上,说!到底是谁?”
盖老九叹口气说:“堂主,的确是老寨主,不然,小人也不敢这么大胆。”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老寨主?”
穆婷婷一笑说:“他的证据在我手中,不到他不承认。”
小神女好奇了:“姐姐,是什么证据的?”
穆婷婷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字条来:“小妹,这就是证据。”
小神女一看,字条上只写着一行字:“三眼神已不可靠,秘密除掉。”字条上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不知是谁人所写,也不知交给何人。小神女困惑了:这是什么证据?能证明是邵老贼指使吗?“
三眼神一看,心头大震。他一眼就看出,这是邵老寨主的亲笔字,要杀自己的,的确是老寨主,不是别人。
穆婷婷问:“端木堂主,这下你相信了吧?”
三眼神早已惊震住了!他想不到自己以往所尊敬的邵老寨主,竟然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这么一张字条,已将他以往心中所崇拜的偶像敲得粉碎。他怔了半晌说:“婷女侠,在下还有一点困惑和不明。”
“哦?你还有什么困惑和不明的?”
“婷女侠,按常理说,这么一张字条,收到的人,应该马上将它毁掉才是,它怎么会落到婷女侠的手中了?”
“这你要问问姓盖的才清楚了,问他为什么不将这张字条毁掉的原因。”
三眼神一问,事情才完全明白过来。原来盖老九是邵老寨主亲自派到三眼神身边的耳目,监视三眼神的一举一动。而盖老九,只有邵老寨主的命令才执行,其他人的命令不执行,尤其是干掉三眼神这一件大事。
当灵主分堂主陈岚接到邵老寨主的飞鸽传书,除了命令三眼神火速回大寨外,并附有这一张密令,叫盖老九执行。在三眼神临动身前,陈岚将盖老九叫了去,口传了邵老寨主的密令,并将这一字条交给了盖老九看,令他在路上见机行事。
盖老九没有将字条毁掉,有他的个人打算,所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尤其是杀害一个回龙寨的堂主,没有这一张字条为证,万一事情暴露了出来,不单是白虎堂下几十个弟兄不会放过自己,就是三眼神在回龙寨的一些好朋友,如燕四娘之类,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甚至连老寨主,也会杀了自己以平众怒,到时,只要将这张字据抖出来,证明自己只是奉命行事,老寨主恐怕也得为自己说话。所以盖老九将这一字条留下,就是将它作为护身符。盖老九想不到的,就是不明白穆婷婷怎么知道自己身上藏有这一张字条。在活捉自己时,她除了撬开自己嘴巴查看有没有毒药外,还搜出了这一张字据。
三眼神听后长叹一声:“想不到我这么忠心投靠回龙寨邵家父子,他却对我这般不仁不义。”
小神女问:“这下你还想回回龙寨不?”
三眼神苦笑了一笑:“三小姐,在下还回回龙寨干什么?回去,无疑是羊投虎口,自寻死路。”
穆婷婷问:“那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在下只有打算回到家乡暂住一段日子。”
“你回到了家乡以后,邵老贼就不会派出高手去追杀你吗?”
“他要是这么苦苦相逼,在下只有和他一拼了!”
“他手下目前还有八大护法长老,要是他派出其中的两位长老,你就拼得过吗?说不定到时还连累你家乡父老惨遭杀害呢。”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你不如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追查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真凶,在群雄们面前公开这一事件的真相,不更好吗?”
“三小姐如此说,在下怎敢不从命?”
小神女高兴地说:“端木堂主,那我们说定啦!”
“三小姐,在下这一条贱命,是婷女侠和你救的。别说叫在下去追查一件事,就是叫在下去死,在下也不会皱眉,乐于从命。”
“哎!你怎么又来了?”
穆婷婷说:“小丫头,我们看看怎么处理这个姓盖的吧。你别忘了我们眼前还有这么一个人。”
“那姐姐打算怎么处理?”
“我们还是请端木堂主处理吧。”
小神女问三眼神:“你看怎么处理他?”
三眼神不由盯了盖老九一眼,叹了一声说:“他也是奉命行事,放他走吧。”
穆婷婷“哦”了一声:“放了他,你不怕他回去向邵老贼报告?”
追魂剑说:“放他不得,依在下看,杀了他算了,以免暴露了我们今天的事。”
三眼神说:“这事迟早邵老寨主也会知道,杀了他也无用。念在他与我共事多年,还是放了他吧。”
从他们两人的谈话,便可以看出黑、白两道上人物对事对人的截然不同态度。追魂剑是将杀人不当一回事,何况盖老九这样卑鄙的行径,杀了也在情理中;而三眼神却不妄杀无辜,要杀只杀那些恶贯满盈的为首凶徒,一般协从者便从轻发落。
小神女暗暗赞三眼神的为人,不愧是侠义道上的真正人物。但也感到若这么放了盖老九,会令邵老贼有所防范;杀了他,也似乎太过。不放不杀,难道将他和猫头鹰关在一起?邵老贼发现自己打发来取三眼神性命的人,没一个有音讯,一个个失踪不见了,同样也会引起他的警觉。小神女一时感到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穆婷婷这时却问盖老九:“你是想死呀还是想活?”
盖老九嗫嚅地说:“一个人怎会想死?就是蝼蚁也贪生。”
“我们这样放你回去,你能活吗?邵老寨主知道今天的情况,他不会杀了你灭口,来一个死无对证?”
盖老九顿时色变:“那,那,那怎么办?”
“要是你听我们的话,你可以活下去。”
“要小人跟随你们?可是小人还有妻儿老小在回龙寨。老寨主要是生不见我人,死不见我尸,必定会杀了我一家老小。”
“我们可以放你回去,但你一定要按我们的话去做,不然,你不但不能活,也累及了你一家老小。”
“小人愿听婷女侠的吩咐。”
“你回去对你的老寨主说,追魂剑已……慢着,你认不认识追魂剑独孤燕?”
“小人只闻其名,而没有见过。”
“这样好了,你回去说一个蒙面的黑衣劲装汉子骤然出现,杀了端木堂主和你的另一同伴,你是见机而逃走了。在逃入树林时,看见另一具尸体,也就是那个盯踪、监视追魂剑的黑衣人,横卧在树林里,不知是什么人,也不知为何人所杀。”
“小人就依照婷女侠的吩咐,回去就这么向老寨主说。”
“很好!至于这一张字条,我暂时给你保存。要是老寨主问起这一张字条,你就说看过后用火烧了,以免为他人知道。”
盖老九说:“这样就太好了!”
“你一定要记住,你要是不按我的话去做,我就会将这一字条交给你的老寨主看,其后果会怎么样,你清楚吧?”
盖老九慌忙说:“小人清楚。”
穆婷婷拍开了他被封的|茓位,说:“好!现在你可以走了!”
盖老九|茓位解开后,并不立刻走,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而不敢说。
穆婷婷问:“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和我们说的?”
“婷女侠,是这样,老寨主为人最为多疑,他打发人去杀人,事成后,一定要带死者身上的一件信物回去,才相信这个人是真正死了。”
“哦?要带什么信物?”
“或者是死者的脑袋,或者死者身上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小神女“哎”了一声:“你不会要带端木堂主的脑袋回去吧?”
“小人怎敢如此?小人只希望堂主解下那一块家传的玉环璧,让小人带回去,老寨主就会深信不疑了!”
小神女说:“你负伤慌忙逃生,有时间解下端木堂主身上的玉环璧吗?那不叫邵老贼更加生疑?”
“那小人回去,只好这般向老寨主报告了!”
穆婷婷说:“我看这样好了!”她再次对盖老九吩咐,然后对三眼神说,“端木堂主,为了不惊动邵老贼,你就将那块玉环璧解下来,交给他带回去。今后,你恐怕得暂时改容化装,以其他面目出现了。”
三眼神说:“婷女侠说的是。”三眼神将从不离身的家传玉环璧交给了盖老九。盖老九感激告辞而去。
小神女望着盖老九远去的背影说:“姐姐,他会不会依照姐姐的话去做?”
穆婷婷一笑:“他自己和一家人的性命,全在这一张字条上,他不敢不做!”
“姐姐真有办法,我以后要多多向姐姐学学了!”
穆婷婷笑着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埋葬了死人,离开这里,到僻静的地方说吧!”
三眼神说:“埋葬死者,在下干行了,不用两位女侠动手。”
追魂剑杀了人后,从来不去埋葬死者,一走了之。现在他也说:“端木堂主,在下与你一块去埋葬他们。”
正在这时,一位白衣秀士从树林中闪出来,笑道:“好好,你们杀了人后,想埋尸毁迹,一走了之?莫以为无人知道,在下却看得清清楚楚!”
追魂剑一怔,急忙拔剑,喝问:“你是谁?敢来挑老子的事?”
三眼神同时也怔住了,一看,不由一阵惊喜,对追魂剑说:“你别乱来,这是慕容少庄主。”
追魂剑又是讶然:“是慕容白大侠?”
穆婷婷也问:“你怎么鬼鬼祟祟的也跟来了?”
小神女也高兴地说:“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个不知生死的呆秀才哩!”
他们四人,几乎同时问话,慕容白不知回答哪一个才好,笑了笑说:“看来我出现得不是时候!”
穆婷婷再问:“你怎么也跑来了?桂林方面的情形怎样?”
“他们再也不进行调查了解了,全部收兵回桂林,准备三天后,到全州集中开会,商讨进攻猫儿山。看来我们是白辛苦了一场。”
“你就这么离开了他们?”
“没事干,我还呆着干什么?有三天时间,我说我要回紫竹山庄看看,三天后赶去全州,便一直寻踪你而来了这里,这可不是什么鬼鬼祟祟吧?”
三眼神说:“慕容少庄主,你们先谈,我去将死者埋葬了。”
“端木堂主,不用客气,你们埋尸灭迹不错,以免吓坏了路过这里的百姓。”
三眼神一笑,与追魂剑去埋葬死者了。
慕容白问小神女:“小妹,你真是神出鬼没。你不是和小三回去了么?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
小神女说:“我是准备赶去回龙寨见风叔叔,谁知路过这里,却碰上有人在刺杀三眼神,我可不能见死不救。想不到这么一来,邵老贼的面目更进一步暴露了!”
“哦?追魂剑和三眼神已知道了黑风教主和邵老贼是一个人?”
“他们目前还不知道!”
“你们不打算和他们说明?”
“你看呢?说不说明的好?”
慕容白说:“我看他们两人都身受其害,还是说明的好,令他们彻底痛恨这个伪君子,坚定他们与邵老贼决裂的决心。”
穆婷婷点点头说:“不错!还是说明的好。他们两人站出来说话,比我们说话更有说服群雄之力。尤其是三眼神,他是神捕第二,在群雄大会上,由他站出来说明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不是猫儿山所为,真正的杀人凶手是邵老贼,群雄能不相信?”
小神女说:“好呀!那我就向他们说明好了!”
三眼神和追魂剑埋葬尸首转回来,他们便一齐动身,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坐下来谈话。小神女说:“端木堂主,独孤前辈,你们有没有感到今天的事有点稀奇古怪?”
“稀奇古怪?”三眼神和追魂剑不由愕然相视一眼。
“是呀!回龙寨的老寨主要杀你,黑风教的教主也要杀你,而且是同一天,你们不感到奇怪么?”
三眼神还在思索,追魂剑说:“不错!在下是感到有些古怪。”
穆婷婷问:“你感到有什么古怪了?”
“因为我们的教主,一直在吩咐我们,千万不可得罪了邵家父子,也不可去招惹回龙寨的人。可是昨夜里,他却突然召见在下,命令在下前去行刺端木堂主。在下当时感到十分愕然,怎么教主一反常态了?”
小神女问:“你没问什么原因吗?”
“在下是问了。”
“哦?他怎么说?”
“他说,我叫你去杀就去杀,不准多问,并且还叫在下做得干净一点。在下只有奉命行事,不敢再多问。”
穆婷婷说:“看来由于你这么一问,你们的教主对你更不放心了,所以派另一个人在暗中监视你的一切行动。一有不妥,就杀了你灭口,可是这个暗中监视你的人,不但要杀你,也想同时杀端木堂主,不然,他就不会射出两支有毒的暗器,一支射向你,另一支射向端木堂主了。”
追魂剑说:“当时情况的确是这样。”
小神女问三眼神:“端木堂主,你对今天所发生的事有什么看法?”
三眼神说:“三小姐,在下当时没有这么多的想法,认为追魂剑要杀在下,不过是以报在下过去曾捕过他的仇。现在看来,事情不是这么的简单了!老寨主要杀在下,是害怕在下说出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不是猫儿山,而是另有他人。至于黑风教主要杀在下,在下实在不明白。在下与黑风教主从没结怨,而且在此以前,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教派的。”
追魂剑一下闪出一个念头来,脱口而说:“莫不是邵家爷子与我们教主暗中相互勾结?互有默契?”
小神女眼睛一亮:“哦?你怎么有这种想法?”
“不然,在下想不明白,我们教主会突然一改常态,无端端命在下来杀三眼神了!事件总没有这般的巧合吧?对了!在下越想越感到可疑,他们之间,一定有勾结!”
穆婷婷微笑了一下:“你敢这般肯定?”
“婷女侠,在下感到,我们教主暗中所进行的活动,莫不与回龙寨的事有关。除了今天的事不说,回龙寨邵家父子想荡平猫儿山,我们教主命令我们所进行的活动,似乎都是在暗中与他们配合。血洗侯府商队,派人杀害姚长老、云道长,不是想嫁祸给湘西言家,就是嫁祸给猫儿山人,甚至在下今天想杀害端木堂主,也是想嫁祸给猫儿山人,事后说是猫儿山人干的,这不是相互勾结又是什么了?”
三眼神在旁听了心头大震,睁大了一双眼。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一个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侠义道上的邵家父子,会与神秘的黑风教暗中勾结?这太不可思议了!讲出来也没有人相信。但眼前摆出来的事实,又怎么去解释?
小神女又问追魂剑:“独孤前辈,你有没有想到,你们教主所进行活动的手法,几乎与邵老贼所进行的方法和手段一模一样?”
追魂剑愕然问:“他们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他们就是一个人。”
“什么?他们真的是一个人?”
“不错!回龙寨的老寨主,就是黑风教教主,黑风教教主也就是邵老寨主!他明是回龙寨寨主,暗是黑风教教主,一个人两张面孔,你们没有想到吧?”
追魂剑和三眼神这下才真正惊愕住了!对追魂剑还没有什么,对三眼神,不啻如晴天一声惊雷,震得他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仿佛一下给惊雷击中了,呆在那里动也不动。要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小神女说出,和自己亲身经历老寨主下令要取自己的一条命的情景,他简直不敢相信老寨主就是神秘而可怕的黑风教教主。他像木偶般呆着,半晌才问:“三小姐,你有何证据证明了老寨主就是黑风教教主了?”
小神女说:“我当然有啦!”
“哦?什么证据了?”
“邵老贼身边有位贴身的近卫武士,绰号猫头鹰的,你认不认识?”
“在下认识,此人轻功极好,出手凶狠,一向沉默寡言,时刻不离寨主半步,他又怎么样?”
“邵老贼是黑风教主的事,就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呀!”
“是他亲口说出?”
“端木堂主,我不会凭空捏造他吧?”
“三小姐不是这样的人,怎会捏造事实?在下只是生疑,他怎会说出这样的秘密来?”
“因为我目睹了他奉邵老贼之命,代表黑风教教主出去赐什么‘神丸’给厉志行和云雾居士,他们两人,像独孤前辈一样,也是受了教主的药物控制,不得不干出一些违背本人意愿的杀人放火的事情来。”
追魂剑听得讶然和意外了:“什么!邵老贼身边的一个武士,代表黑风教教主给厉志行、云雾居士赐药?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呀!要是邵老贼、黑风教主同是一个人,就半点不感到奇怪。”
追魂剑问:“厉志行和居士知不知道猫头鹰是邵老贼身边的人?”
“他们当然不知道,只知道他是黑风教派来的赐药使者。”
穆婷婷说:“要是知道,黑风教主还有什么神秘可言?你们两人都想不到吧。其实你们都在为他一个人卖命,所不同的,一个是侠义人士,一个是黑道上人物;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你们不但为他利用,也给他愚弄了。在必要时,还令你们互相残杀,你们不感到冤吗?”
追魂剑和三眼神一时不能出声。追魂剑受药物控制,无可奈何, 而三眼神完全为邵老贼的假仁假义、慷慨大方所笼络,甘心投靠了他。想不到这个侠义道上的仁义长者,竟然是人面兽心、奸险无比的恶魔,自己太有眼无珠了!
小神女说:“两位也别气恼,其实受他愚弄、欺骗的何止是你们,我看出燕四娘、桂林堂主史寅以及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同样受他的愚弄和欺骗,就是我和婷姐姐他们,也一时看不清这老贼的真面目。”
慕容白感慨地说:“这个老贼,可以说是当今武林中的第一大骗子,至今武林仍有不少的人为他所蒙骗。一个神秘的黑风教教主,居然是侠义道上天下第一寨的寨主,有名有利,在湘南一带极有权势。我真不明白他还想图些什么才满足。”
穆婷婷说:“对一个野心家来说,怎能满足的?他成了天下第一大寨寨主,便想成为武林至高无上的盟主;成了盟主,又想成为皇帝,君临天下,;成了皇帝,更想成仙了;成了仙又要当玉皇大帝,要将天上、人间、地府,都归自己管才会满足。”
小神女说:“姐姐,恐怕他当了玉皇大帝也不会满足。”
“哦?那他还要当什么了?”
“我不知道呀!总之,他永远也不会满足,但有一样,却令他满足。”
“什么令他满足了?”
“死!”
“什么?死?”
“是呀!我们将他的脑袋瓜子摘了下来,他一死,什么都不知道了,不就什么都满足了吗?那时,他最满足的是一口棺材。”
穆婷婷不由笑起来:“哎!你这小丫头,这叫满足吗?”
追魂剑、三眼神和慕容白听了也不禁一笑。小神女说的话虽然显得天真,但却含一定的哲理,对一个永远也不满足的人,最好早一点打发他下地府,以免为害人间。
穆婷婷又说:“这样的联系,只有你这小丫头才想得出来。”
小神女笑着问:“姐姐,那你说什么能满足这样的人了?”
“好了!我不跟你这小丫头胡扯了!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本来我想打算送独孤前辈到我珊珊姐姐那里,化解他身上的毒。现在姐姐既然要回山庄,就由姐姐送独孤前辈去好了。同时端木堂主想彻底弄清楚姚长老和云道长受害的情景,查出真正的杀人凶手,姐姐带他去见厉志行、云雾居士,还有那个猫头鹰。以端木堂主办案的才能,他一定比我们更弄得清楚明白。”
穆婷婷点点头说:“你说得不错,那你是不回去了?”
“姐姐,我想深入回龙寨,看风叔叔他怎么样了,同时想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更想暗中察看盖老九如何向邵老贼报告。”
慕容白说:“不错,小妹,你应该去回龙寨走走。”三眼神在旁说:“三小姐,你要去回龙寨,在下想写一封信托你带给燕四娘。”
“你不怕她向邵老贼报告?她坏了我们的事还没什么,第一个给她害死的人就是盖老九和他一家人了!”
“三小姐,燕四娘这个人不但侠义、机警,也十分可靠,极能为朋友严守秘密。她与在下交情深厚,现在想起来,她曾经暗示过在下小心邵家父子。”
“哦?她叫你小心他们什么了?”
“小心什么,她没有说,当时我也不在意,没有问,只笑笑就算了!”
“你有没有将这一事向邵老寨主报告?”
三眼神顿然变色:“三小姐,在下并不是出卖朋友的卑鄙之徒。”
“哎!端木堂主,你不会是这么认真吧?”
三眼神一下感到自己失态,慌忙说:“三小姐,请原谅,在下……”
穆婷婷一笑说:“端木堂主,你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你的为人。现在看来,似乎燕四娘堂主已察觉到邵家父子一些不妥之处,才这么好心提醒你的。”
“只可惜当时在下不在意,一笑置之,不去深思,不当一回事,辜负了她的一片好意。”
“你打算写信告诉她什么?不会告诉她邵老贼就是黑风教主,是一个可怕的伪君子吧?我看,她真的为人机警,你不用说明,她也会提防的。不然,你告诉了她反而误事,弄得不好,反而害了她。这样吧,你怕她为你担心,叫小丫头带一个口信给她好了,你看怎样?”
“婷女侠,我是想托她多多照看侯三小姐,别令三小姐在回龙寨出事。”
小神女说:“哎!我多谢你的关心,但不用了,燕堂主对我可好了。她喜欢我,也尊重我的。我一定将你平安无事的事情告诉她,叫她放心。”
穆婷婷笑着说:“你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又天真,恐怕是人都喜欢你。”
“哎!这不同,我看出燕堂主是真心喜欢我的,不像一些人,只觉得我有趣好玩。”
“小丫头,你不是转弯抹角在骂我吧?”
“嗨!姐姐,你可比燕堂主更真心喜欢我呀!”
“好!小丫头,天色不早了,我不拦你,你快走吧!”
“那我告辞啦!”
三眼神说:“在下就多多拜托三小姐了!”
“你放心,我一定将你的口信带给燕堂主的。”小神女说完,身形一闪,便在他们眼前消失得无踪无影了。
追魂剑不由赞了一句:“这真是当今武林最俊最快的轻功了!去时无影,来时无声,是真正的神出鬼没。恐怕没人能察觉她的到来与去向。”
三眼神说:“单凭她这一身轻功,足可以傲视武林了,不知她师出何门何派?”
穆婷婷说:“她呀!是真正的没有门派,师出何人,谁也不知道,她不说,也没有人去追问。”
慕容白却说了这么一句:“她的武功,可以说是出自中原武林所有门派,又高于目前武林的所有门派。”
追魂剑愕然:“那她不集各派武功的大成了?”
“可以这么说,她轻功似乎出自天山一派,又有点苍一派的幻影魔掌之功;她的身法,含有我们家的迎风柳步和梵净山的灵猴百变的精华;她的剑术,既有我家西门剑法的一些招式,但其基础又是以往一门可怕杀手的千幻剑法;其内功的修为,更是佛门正宗的内功,刚尽柔来,柔尽刚至,刚柔兼并,变化莫测;至于掌法和拳脚之功,莫不含有中原各派最为上乘招式的精髓,与人交锋,信手拈来,随意挥洒,皆成绝招。”
追魂剑和三眼神听了更是惊愕、羡慕不已。穆婷婷说:“别说这小丫头了,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一行四人,避开了回龙寨和黑风教人的耳目,取路直奔紫竹山庄。
小神女却在夕阳晚照、红霞似火的时分,已出现在回龙寨四周的一处山坡上了。尽管盖老九比她早走两个多时辰,仍然还在离回龙寨十里之外的山道上,看来不到掌灯的时分,他进不了回龙寨。
小神女纵上一棵大树,藏身在密枝浓叶之中,在殷红的晚霞中,居高临下,打量回龙寨内外的情景。表面上看,回龙寨的人似乎与往常一样平静,宛如一潭静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小神女却感到这一潭静静的湖水之下,却暗流汹涌。不久,就会掀起滔天巨浪了。小神女暗想:这个邵老贼,现在是在密室中密谋策划,还是去了全州?而一阵风叔叔和囚在地下牢中的老和尚至化禅师,他们怎样了?不会有事发生吧?
夜幕降临时,小神女似疾飞的夜鸟,趁人不注意,飞入了回龙寨,很快藏身在地道出口处的假山之中,用密音入耳之功,轻呼一阵风。不久,一阵风出现了,小神女无声无息地闪到他身边,轻说:“风叔叔,我回来啦!你好吧?”
一阵风聆听四周,对小神女说:“来,我们到地下室说话。”
到了地下室,一阵风打量了小神女一下,点点头说:“看来你这小妖精,一脸是笑,大概事情进展得很称心如意了吧?”
“当然称心啦!风叔叔,你这里如何,那个老和尚没什么事发生吧?”
“老贼前后三次来看过他了。”
“老和尚有没有受苦?”
“老贼自认为以金针控制了至化,用不着动用其他刑具了。”
“哦?老贼看不出来?”
“小精灵,你别以为至化禅师不懂得对付心狠手辣阴险的伪君子,他一旦看清楚了老贼的真面目,同以前的态度就大不相同了。不但假装受金针煎熬的痛苦,更装得同以前一样的仁慈善心和老实,无论老贼怎么问他,他依然是这么一句:‘既然老施主不相信老衲是真的,又何必多问?一切等老衲师弟前来,自会辩明真伪。’”
“老贼不追问他的易筋神功么?”
“怎么不追问?这是老贼囚禁他的目的。禅师从头到尾都是这么一句:‘易筋武学,是少林寺不传之秘,请施主不必多问。’以后他干脆像木偶般定神入座,再也不言,弄得老贼也奈他不何,悻悻地离开了。”
“风叔叔,这老贼近来有什么活动了?”
“小精灵,我正想问你呢!你告诉我,你跟踪那个猫头鹰怎样了,我似乎没发觉他回来。”
“叔叔,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哦?你干掉他了?”
“说干掉也可以,但他没有死,给我们废了武功关了起来。叔叔,你知不知黑风教教主是谁?”
一阵风一笑:“是邵老贼!”
小神女一时愕异:“哦?你怎么知道了?”
“我本来不知道,是你告诉我的。”
“我几时告诉过你了?”
“刚才呀。”
“刚才?”
“小丫头,你一问,我已猜到八成。后来看你的神态与问话的口气,我更加敢肯定,我叫化猜得没错?”
“哎!你说我是小妖精,你才是一个老妖精,连人家未说出来的话,也知道了!”
“好好!我们都是妖精。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小神女便将潜龙寺前后的经过,一一说出来。一阵风听得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小妖精,令猫头鹰得意忘形说了出来,我这个老妖精就办不到,恐怕也没办法令他说出来!”
“还有另一件事,更能说明这老贼就是黑风教教主。”
“哦?还有一件事能说明?是什么事了?”
“这老贼派人要杀三眼神。”
“什么?老贼要杀三眼神?”
小神女又将三眼神一事说了出来。一阵风听得又是高兴和感叹:“这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了!看来这老贼作恶已到头了,才有这种种的事暴露了出来,加上至化禅师一事,他怎么也狡辩不了。”
“叔叔,还有一件更值得你高兴的事哩!”
“哦?还有一件呀!”
“就是韦姐姐呀!她——”小神女一下不说了,望着一阵风。
“她怎么样了?”一阵风急问。
“你猜呀!”
“我猜?”
“你不是老妖精吗?能从我的话中猜出来么?你看看,是什么高兴的事了?”
“韦丫头找到一位称心的如意郎君?她快要摆喜酒了,是不是?”
“嗨!叔叔,你想到哪里去了!”小神女忍不住笑起来。
“那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
“韦姐姐已研制出一种药来,可以化解邵老贼这种魔鬼花的毒呀!叔叔,你怎么尽想到喝韦姐姐的喜酒的?”
一阵风一下惊喜了:“真的?”
“假的!”
一阵风愕然:“什么?是假的?”
小神女忍不住“扑嗤”一声笑起来:“谁叫你问我是真的假的?这样的大事,我能胡说吗?”
“那么是真的了?”
“当然是真的啦!这还假得了吗?”
一阵风真是大喜了:“这个韦丫头,我叫化没看错她,心细而又聪明。她研制出这么一种化解药来,那是江湖上可喜可贺的大事,可以令多少武林高手,再也不受这老贼的控制与利用了,这省去了我们多少的阻力。”
小神女说;“何止是受利用,甚至愤怒地要找他复仇雪恨哩!云雾居士、厉志行、追魂剑独孤燕便是这样。他们恨不得杀了这老贼,弃尸荒野才解恨!”
“好好!多谢你告诉了我这两个好消息。”
“叔叔,你打算怎样?还留在这里吗?”
“我来这里,主要想查明邵老贼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与黑风教有没有勾结;其次是想查出可怕毒药的制造处。现在第一件事已弄清了,第二件事,恐怕制造毒药的地方不在回龙寨,而是在另外一个秘密地方。”
“叔叔,那我们离开这里吧!”
“我本想离开,但给至化这个老和尚拖住了,不能走。”
“你不是说他可以应付老贼么?再说,以他的武功,也没有人能伤害他。”
“虽然这样,老贼一旦真的下起毒手来,炸毁了这座地下室,那就会将老和尚活埋了,所以我还是离不开。”
“叔叔,你不会永久和老和尚呆在这里吧?这个老和尚也真是,救他出去,他偏偏不出去,说什么弄清楚了才出去。”
“小丫头,别怪这老和尚。我想,他有他的用意,而且我和他也不会呆多久,不出三四天,便可以离开了!”
“哦?真的三四天就可以出去?”
“不错,顶多五天。第一,这老贼在三天之后,要去全州开会;第二,点苍派这个老顽童已去了少林寺,在这几天内,少林寺的至空禅师就会带人赶来。我担心邵老贼知道少林寺人来,在此之前,会向老和尚突下毒手,炸毁了这座地下监狱,来一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老贼这么做,不在回龙寨众多手下面前暴露出自己的面目了?其中有不少是侠义道上、名门正派的弟子哩!”
“小丫头,你少为这老贼担心,他完全可以在他去了全州之后,吩咐他身边的心腹人去执行,就像吩咐盖老九干掉三眼神一样。到时他完全推得干干净净,甚至说是猫儿山人潜入回龙寨干的。当然,要是在全州他的面目暴露了,也不在乎这一件罪恶了,只是老和尚死得冤枉而已。”
“不错!这老贼极有可能这样干!”
“丫头,你见了我之后,又打算去哪里?”
“叔叔,我打算和你一起去全州的。现在看来不行了。同时,我还有一件事要办,除了偷听盖老九怎么向老贼报告外,还为三眼神带一个口信给燕四娘堂主。”
“丫头,慢着。看来这老贼,已在密室中听盖老九的报告了。我们悄悄到密室下听听邵老贼怎么处理这一件事。”
虽然一阵风与小神女谈话,因为身在龙潭虎|茓之中,仍时时保持高度的警惕,倾听内外四周一切的动静。他内力深厚,一下听出了地道另一处出口上的密室,有人开门与走动声,再凝神倾听,传来的是邵老贼的声音:“叫盖老九来见我。”
“是!”老贼身边一位武士应声而去。
一阵风一说,小神女也不由凝神倾听。她内力的深厚不下于一阵风,也听到了,便说:“叔叔,我们快去。”
一阵风提醒小神女说:“这邵老贼一身的内功的修为也十分深厚,你一定要屏息静气,悄然而去,不然,一定会给老贼察觉出来,就坏事了!”
“叔叔,我知道啦!”
于是他们二人,悄然来到了密室下面,屏息静气倾听密室里说话之声。到了这里,他们听得更清楚了。
邵老贼阴森森地问:“你将三眼神干掉了?”
盖老九小心谨慎地回答:“寨主,不是小人,是另一突然而来的蒙面黑衣人,将三眼神一剑穿喉干掉了!”
“唔!你详细报告事情的经过。”
“是!寨主。”盖老九便将经过一一说出来。原来盖老九在跟随三眼神离开灵川县的小镇时,进入猫儿山一带,曾几次想向三眼神下手,只是苦无机会。因为三眼神的另一个手下弟兄韩四,时刻不离三眼神身边。他担心行刺不成,反而暴露了自己的面目,所以只好等待机会。在进入湖广的崇山峻岭之中,自己想下手时,蓦然跳出了这么一个蒙面黑衣人,闪电似的一剑,一下就将韩四挑了。跟着又刺向三眼神。盖老九见既然有人刺杀三眼神,干脆自己不出手了,假装给这突然而来的变化吓呆了。三眼神与蒙面黑衣人交锋不到三个回合,便给黑衣人一剑穿喉而死。
盖老九报告到这里时,邵老贼冷冷地问:“那位蒙面黑衣人,没将你干掉?”
盖老九说:“寨主,他干掉了三眼神后,一双目光便射向小人。小人见状不妙,飞身逃入树林里。谁知那蒙面黑衣人一暗器飞来,击碎了小人的右手腕骨,吓得小人忍痛慌忙滚入乱石草丛之中,看见那蒙面黑衣人飞身而来,在搜寻小人。小人自问必死了,谁知深林中一支暗器向蒙面黑衣人射去,也幸好这一支暗器,救了小人一命。看来蒙面黑衣人以为是小人从另一方向向他施冷箭,便翻身直扑过去。小人吓得躲在草丛中不敢动。不久,那边远处传来了一阵刀剑相碰的声音,接着有人一声惨叫倒下,一个人狞笑而去。
“半晌,小人见四周无声了,才敢爬出来,从三眼神尸体上取下了这块三环璧,连忙离开那里。”
邵老贼问:“你没去那边看看倒下的是什么人?”
“小人当时几乎给吓破了胆,小人拾得一条命回来已属万幸了,还敢去看?”
盖老九这一番报告,前半段是他真情的写照,后半段,便完全依照穆婷婷的话说出来,令人听了,合情合理,找不出半点破绽。只是给邵老贼留下了一个疑问:到底在那一边倒下的是谁?是追魂剑?还是那一个在暗中监视追魂剑的人?
邵老贼不满地说了盖老九一句:“你怎么这般贪生怕死,连看也不敢去看看倒下的是谁?”
盖老九惶恐的声音说:“寨主,小人……”
“好了!你出去吧!没你的事了!”
“小人叩谢寨主开恩!”
盖老九退出去之后,邵老贼便吩咐一位武士:“你暗中去监视盖老九的行动,听听他和家人说些什么话。”
“是!寨主。”这人也应声而去。
一阵风轻轻对小神女说:“我们走,看来这个盖老九今后恐怕有危险了!”
小神女在远离密室后说:“叔叔你放心,婷姐姐已再三叮嘱他,这事,千万别对任何人说,就连妻儿子女,也不能说出半个字。一旦让你的寨主听到,你一家人的惨死,谁也救不了!”
一阵风点点头:“盖老九当时怎么说?”
“他说,他知道寨主疑心极重,事后会有人监视,怎敢乱对人说。”
“看来这个盖老九也颇有心思。不过,过了一两天,老贼恐怕也无暇去理盖老九的事了。他要筹谋的,是全州方面的大事。丫头,你刚才说什么燕四娘了!”
“三眼神托我带一个平安的口信给燕四娘。叔叔,你看燕四娘这个人怎样?”
“她可以说是侠义道上一位风尘女侠,为人不但机警而有见识,也极重义气,深明大义,不是助纣为虐的人。可惜她为邵老贼的假仁假义所蒙骗,从而为老贼效命。我相信她一旦看清楚了老贼的嘴脸,便会毅然离去。当然,你也别指望她与老贼为敌,来一个什么反戈一击。”
“哦?为什么?”
“因为她为人太讲义气了,宁可别人对她不仁,她不可无义,所以不会Сhā手去管这件事,也不会阻止别人去杀老贼。”
“那我带不带口信给她的好?”
“丫头,你既然答应了三眼神,哪怕有危险,也不能失信。我相信她不会害你和出卖你,更不会出卖三眼神,会严守秘密的。”
“好!那我去见她。”
“丫头,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在暗中护着你,你去吧。”
深夜,回龙寨和往常一样平静。燕四娘巡视了各处的明岗暗哨之后,转回朱雀堂,便回自己房间,打算熄灯就寝。当她打发两个随身的少女走后,关上房门时,一转身,便发现了一位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含笑地立在灯下。她讶然了,问:“你是谁?怎么在我的房间里了?你是几时进来的?”
小神女用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轻轻说:“你别大声呀!”
燕四娘看清楚了,又是惊喜地说:“你是侯三小姐。”
“是呀!要不,谁敢大胆跑进你的房间里了?不怕掉脑袋瓜子么?”
燕四娘笑了。别说小神女是她一位敬仰的人物,只就小神女这一副天真的神态和说话的风趣,她就高兴了,问:“你深夜跑来见我,有事吧?”
“当然是有事啦!燕四姐,不会有人闯进来吧?”
“放心,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敢贸然闯进来!三小姐,这事很重要么?”
“不重要,我就不会深夜来见燕四姐你啦!我们的说话,不会有人听到吧?”
燕四娘见小神女这么的慎重,敏感到一定是什么机密的大事了。想了一下说:“三小姐,你要是不嫌脏,到我内室中说话好不好?”
“我怎会嫌脏的?燕四姐不嫌我脏就好了!”
燕四娘所住的房间,是一厅一房。燕四娘听小神女这么说,笑了,亲切得像一对姐妹似的,说:“看你说的。来!我们到里面说话。”
燕四娘提了灯,与小神女进入寝室中去了。燕四娘将灯放在床前的梳妆台上说:“三小姐,你有什么话就放心说,这里没人听到。”
小神女说:“燕四姐,你听到了端木堂主的事没有?”
“他?他怎么样?”燕四娘对三眼神端木良似乎特别的关心。
“燕四姐,你没听到?”
“没听到,他出了什么事了?”
“燕四姐,你没见盖老九回来?”
“见了,我见他一个人带伤匆忙回来,也问过他怎么一个人回来的,端木堂主呢,现在什么地方?”
“盖老九怎么回答?”
“他避而不答,说有要事面见老寨主才能说。三小姐,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我从盖老九的神色中看出来,似乎是三眼神出事了!”
“燕四姐,端木堂主的确是在半路上出事了!”
燕四娘一下怔住了,她预感的事,真的出现了,急问:“他出了什么事?”
小神女从燕四娘急切的神态中,一下看出燕四娘与三眼神的交情非浅,暗想:怪不得三眼神要带口信给她了。要不要将三眼神的真实情况现在告诉她呢?不!我要先看看她对三眼神之死有什么看法和这一事件的态度。便说:“他遭人暗算遇难了!”
燕四娘顿时神色大变,半晌才问:“是谁杀害了他?”
“不清楚,听说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剑法十分的辛辣、快速。燕四姐,你看会不会是猫儿山人干的?”
“不可能!”
小神女惊讶起来:“怎么不可能是猫儿山人干的?”
“猫儿山人没那么傻,在武林群雄调查他们的罪行之时,他们杀三眼神这样一个起不了作用的人,难道叫群雄尽早去剿灭他们?第二,他这次火速回大寨的事,猫儿山怎么知道了他的行踪?”
“燕四姐,那么杀害他的是谁?”
“我现在还不敢肯定是谁。我去找盖老九问问,便可能知道一些眉目,推断出到底是谁去杀害他了。”
小神女急忙说:“燕四姐,你千万别去找盖老九。你不但不会问出什么来,自己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燕四娘一听,不由望着小神女:“三小姐,看来你是知道杀害他的凶手是谁了?”
“哦?四姐怎么认为我知道了?”
“三小姐,恕我燕四娘直言,我虽然与三小姐神交已久,可以说三小姐与我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而三小姐突然深夜里来看我,特意跑来告诉我三眼神遇害的事。要是三小姐不知道,就不会深夜里跑来了!”
“你是这样以为吗?不准我是听人说端木堂主遇害之事?”
“不!我所以这样说,要是三小姐不知道,就不会深夜而来,而且行动还极其秘密,不想我身边的人知道。我敢说,三小姐不但知道,并且还知道行刺他的人,是回龙寨的一个地位颇高的人物,所以三小姐才这么慎重,也不想我去盘问盖老九,免招来杀身之祸。”
小神女听得又惊讶了,果然风叔叔没有看错,燕四娘的确为人机警而有见识,判断事情十分准确。
突然间,燕四娘向小神女跪拜,小神女吓了一跳:“四姐姐,你快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不好吗?”
“三小姐,我燕四娘素知你年纪虽小,却古道热肠,是侠义著称的一位神奇人物。你所以不愿说出来,是担心我遭杀身之祸。我燕四娘保证,只要三小姐告诉了我杀害他的凶手是谁,我绝不会鲁莽行事,知道怎么有分寸去处理,更不会给三小姐添任何麻烦。”
“四姐姐,你起来我才说。”
“我燕四娘在此就先多谢三小姐了!”燕四娘一拜之后便站起来。
小神女轻轻地说:“四姐姐,端木堂主并没有死!”
燕四娘一下又惊喜地怔住了:“他没有遇害?”
“四姐姐,你轻声一点。端木堂主虽然在半路上遭人行刺,但没有死,你完全可以放心。这次,还是端木堂主特意托我带这一口信给四姐姐的,不然,我怎么会无端端跑来探望四姐姐你的?”
“他怎么不回来见我的?”
“四姐姐,你又来了。你既然敏感到行刺他的,不!是指使行刺他的人,是回龙寨里一位有地位的人,他回来干吗?回来自投罗网吗?说不定还连累了四姐姐你。”小神女为燕四娘的真情所动,亲切地呼燕四娘为四姐姐了。
燕四娘点点头:“不错!他的确不该回来,三小姐,现在他在哪里?”
“穆婷婷姐姐已带着他回紫竹山庄了。四姐姐,关于端木堂主的事,你千万可别对任何人说,你就当他真的遭到了不幸,或者干脆当不知道这一件事。”
燕四娘又是惊喜。三眼神怎么会碰上婷女侠的?他在紫竹山庄,有慕容一家人护着,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胆敢去行刺他了。她又问:“三小姐,指使行刺他的人是谁?”
小神女轻轻附耳说了一句,燕四娘整个人像遭到雷击似的,惊震得呆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第六十三回 深入毒窝
第六十三回 深入毒窝
上回说到小神女附耳轻轻对燕四娘说了一句,燕四娘顿时惊震得雷击似的呆住了,半晌才问:“这是真的?”
小神女说:“我没有必要在四姐姐的面前说假话吧?再说,他对我尊敬有加,与我没仇没怨,我中伤他干吗?”
燕四娘说:“三小姐,请原谅,我是说三小姐这般的肯定是他了?”
小神女将救三眼神前前后后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听得燕四娘又惊愕不已,其中既有感激之情,更有愤怒之情。她感激的是小神女及时出手救了三眼神,也感激婷女侠这么关心暗中保护三眼神;她愤怒的是她一向敬仰的老寨主,竟然如此的奸险和狠毒,枉他以往的一副仁义嘴脸。
小神女最后说:“要是四姐姐不相信,以后见到了端木堂主,便一切清楚了。”
“我怎会不相信三小姐?初时还以为是我寨某一位护法长老,或者是某一位堂主所为,想不到竟然是他!”
“四姐姐,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这里已不是我呆的地方了,明天我就离开,去紫竹山庄找三眼神,永远也不来这里。”
“四姐姐,你千万别这么做。”
“哦?为什么?难道他敢派人来追杀我?我不找他讨回公道已算好的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四姐姐这么突然不辞而别,一定引起了老贼生疑,就坏了婷姐姐和我一番的苦心用意了,也负了端木堂主装死的苦心。”
“你的意思,要我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留下来为这伪君子效命?这个令人心寒的假仁义长者,休想我为他再出半分力。”
“我当然不是劝四姐姐留下来为这老贼卖命效力,只是想不惊动他,令他有所防范而已。四姐姐最好不动声色耐心留下三天,等老贼去了全州之后,到时再离开也不迟。而且这里还有一个人,我求姐姐在暗中护着他。”
燕四娘困惑地问:“谁要我暗中护着?”
“至化禅师。”
“什么?至华禅师?”燕四娘愕异了,“他不是在全州么?”
“那个禅师是假的!”
“假的?”
“四姐姐,你记不记得,不是曾经有一位疯疯癫癫的老和尚来回龙寨要见邵老贼吗?”
“不错,是有这么一个老和尚。”
“这个乔装打扮的老和尚才是真正的至化禅师。”
燕四娘困惑了:“三小姐,他就是至化禅师,怎么我认不出来?”
小神女又将至化禅师在全州湘山寺遭人谋害的事说了出来,最后说:“可怜至化禅师还不知道邵老贼是这一事件的主使人,仍以为他是一个什么仁义长者,乔装打扮特意从全州赶回来,要向邵老贼说明这件事。这个老和尚用心太好了,他感到黑风教既然能混入了少林寺谋害自己,恐怕也有人混入了回龙寨,对邵老贼不利。他为避免混入回龙寨的黑风教人知道,所以乔装打扮,改换面目,不辞辛苦赶来要见邵老寨说出这件事来,请邵老贼注意和提防黑风教,千万别中了他们的奸计,挑起一场武林中的大仇杀。这个好心而不懂人心阴恶的老和尚,他怎么也想不到邵老贼就是这伙神秘之徒的首脑,反而将他当假的,秘密关起来。而对你们说,这是一个老疯子,连夜派人将他送走了。”
燕四娘听了又是惊震得半晌不能出声。怪不得这个老和尚,说有重大的事要面见老寨主才能说,更惊震邵老贼连少林寺的至化禅师也敢下手,哪还有谁人不敢下毒手的?他要杀三眼神,更是小事一桩了。便问:“现在禅师在哪里?”
燕四娘虽然极重义气,尽管邵老贼的丑恶狰狞面目令她触目惊心,她仍念在邵老贼以往对她的礼厚恩加,不愿与邵老贼为敌,想一走了事。但她到底是侠义中的一位女侠,见死不能不救,所以急问禅师在哪里。
“给邵老贼关在密室下的一个地下监狱中。”
“好!我去救他出来,将他送走。”
“四姐姐,你千万别这样。”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个老和尚是怎么想的,他一定要邵老贼弄清楚他是真的,才肯出来。”
“禅师怎么这般的傻?”
“是嘛!我要救他出来他也不愿意,说要等他的师弟至空禅师前来,辨明真假。”
“三小姐,你要我怎么看顾禅师?"
“四姐姐,邵老贼为了想从他身上得到少林寺的易筋神功,暂时还不会杀害他。其实以他一身的武功,要走出来,恐怕也没有什么人能阻止。我只求四姐姐在暗中看顾,千万别让邵老贼在面目暴露时,下令炸毁了地下室,将禅师活埋了,来一个死无对证。”
“好!我一定不辜负三小姐所托。再说,这也是我们武林中人应该做的事。”
“那我多谢四姐姐你啦!”
小神女说完,身影一闪,人已悄然从窗口飞逝在夜空里,燕四娘一下子怔住了,想挽留也挽留不了。
小神女到了外面,一阵风迎了上来问:“丫头,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她的为人一切如叔叔所说,办妥啦!留下来在暗中看顾那个老糊涂和尚了!”
“丫头,你现在就离开?”
“这里有叔叔和燕四娘,不久,老顽童也会赶来,我留在这里干吗?跟你像老鼠似的呆在那地道里,不将我闷死了?”
一阵风一笑:“你打算去哪里?”
“去全州一带呀!婷姐姐告诉我,小飞侠和聂十八哥都在全州一带,我要去与他们会合,看看邵老贼怎么在全州的大会上表演。”
“好!到时,我也会去全州。丫头,你去全州,最好弯去阳明山走走。”
“去阳明山干吗?”
“因为我偶然一次听到邵老贼说起了阳明山。丫头,我想你去阳明山走走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
“好的,那我去啦!”
小神女闪身而去,在天色微明时,她已离回龙寨有百里之遥。她沿途向人打听去阳明山的道路,在下午申酉时分,小神女便出现在阳明山中了。
在湘南的众多名山之中,阳明山不但不及南岳衡山有名,也不及湘南的武陵山有名气,就是连它南下不远的九巅山也比不上。虽然这样,但它也是一处山明水秀、密林修竹的风景胜地。小神女先是登上阳明山的高处四下打量,只见山坳深处,竹林溪旁,都有点点人家,星罗棋布地散落在阳明山群峰秀岭之中。然后,小神女选择了一处山溪畔坐下来休息。望着乱石穿Сhā的清清的山溪水,心想:风叔叔叫我来这里干吗?这一带都是宁静的山村人家,也没有什么武林中人,会有什么发现了?风叔叔也真是,邵老贼和人谈话随便说了一个地方,就叫我去走走看看。要是邵老贼一连说出几十个地名,我就是有孙猴子一样的七十二变,有通天入地之能,恐怕也跑不了。再说,除了今天,还有两天,邵老贼就要去全州掀起一场江湖上的大屠杀,我说什么也要赶去才好。算了,我明天再到阳明山各处玩玩,不管有没有发现,我都要离开。
小神女略略吃了一些干粮,便靠石而在草地上躺下,打算闭目而睡,养足精神,在夜里行动。她刚刚蒙蒙入睡时,蓦然给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惊醒过来,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面色惊恐,没命地向自己的方向奔来。她身后有两个麻衣的中年大汉在追赶,一个吼道:“快!别让这贱人跑了,不然,就坏了大事。”另一个说:“老子抓到了她,就先将她的衣服扒光,看她今后怎么跑。”
小神女一听,心下愕异:这两条大汉怎么这般的凶恶?用这种办法对付一个女子?这个少女又是什么人?她逃出来,会坏了他们的事了?这事我没碰上没什么,现在碰上了,我能不管吗?想不到这么一处风景秀美而又宁静的山岭,也会有这种棱辱的妇女的事情发生。
那少女突然翻倒在地,大概她慌不择路,给树根或石头绊倒了。在她挣扎要爬起来时,两条大汉如狼似虎飞扑而来,一前一后立在少女的前面身后,狞笑着说:“跑呀!你小贱人怎么不跑了?”另一个说:“别跟她多说,老子将她的衣服扒光,我们哥儿们先享受一下,然后带回去交给大爷处理。”
这个大汉正想伸手去扒少女的衣服时,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跟着他“呀”的一声叫起来,因为他伸出的手不知给什么敲了一下,痛得他入心入肺。另一个愕然:“你怎么了?”
但更叫他惊愕的是,眼前跌倒在地的少女突然不见了,仿佛她一下钻进了地下似的。他睁大了眼问:“咦!这个贱人怎么会不见了?”
那一个正大叫痛的大汉顿时也忘了痛,睁眼四下打量自己前前后后的地面:“奇了!七哥,怎会不见了?难道我们追赶的不是人,而是她的鬼魂?她不会早已死了吧?”
正当他们惊疑时,小神女从树林走了出来,一副天真好奇的样子问:“你们在找什么呀?”
原来小神女在恶徒伸手要抓少女时,以不可思议的行动,用手指轻轻敲了这恶徒的手腕骨一下,尽管是轻轻一下,以小神女的内功,已痛得他入心入肺了!跟着她又抱起了绝望的少女,闪身进入了树林深处。由于小神女的行动快如电闪,两个恶徒只感到眼前黑影一闪,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地下的少女就不见了踪影。
小神女放下惊愕害怕的少女,轻轻说:“姐姐,你别害怕,我去对付这两个恶人,但你千万别出声别走出来。”
少女还来不及反应,小神女已闪身而去,出现在两个恶徒的面前。
这两个恶徒正奇怪要抓的少女无端端突然不见了,蓦然间又出现了这么一个十二三岁的黄毛小丫头来。他们愕异相视一下,叫七哥的凶徒问:“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小丫头?”
小神女指指山的那边说:“我是从那里走来的呀!你们在找什么?是找磨菇还是木耳?”
手腕骨仍痛的恶徒不耐烦地吼道:“去你的蘑菇木耳,给老子滚开!”
小神女说:“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的凶呀!”
“你——!是不是想老子将你扔了出去?”
叫七哥的恶徒慌忙说:“老十,别吓坏了这小丫头。”他和气地问小神女,“女娃子,你看见了一个比你大的姑娘没有?”
“比我大的姑娘?没有呀!”
老十说:“别跟这小丫头说了,我们四下搜索一下,我不信这贱人能飞上了天或钻进了地下。”
小神女说:“我看你们别找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来过。我爷爷说,这溪边一带,经常闹鬼的,你们不会撞到了鬼吧?”
两个恶徒一怔:“什么?这一带闹鬼?”
“是呀!我爷爷说,每到黄昏和夜里,有几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经常在溪边一带走来走去,时隐时现。”
两个恶徒听得心里发怵了。难道自己要抓的那个小贱人不是人,是一个女鬼?不然,怎么会突然间不见了?他们越想越感到害怕。尤其是老十,他感到自己刚才一定给鬼打了一下,他不由说了一句:“七哥!我们快离开这里,别找了!”
七哥却有点生疑,盯着小神女问:“这里既然闹鬼,你怎么敢一个人跑来?”
小神女眨眨眼皮说:“因为鬼害怕我呀!”
“什么?鬼害怕你?”
“是呀!爷爷说我心地好,喜欢帮助人,身上有一股正气,鬼见了我,不但不敢害我,还远远避开,所以鬼怕我了。要是一个人心地不好,干坏事,一身邪恶之气,鬼就会来找上他了。凡是见过鬼的人,一定是时运不好,干了很多坏事的人。看来,你们两个,一定是干了不少坏事的人吧?”
“小丫头,你敢说我们干了不少坏事?”
“要不,你们怎会见了鬼的?我怎么见不到?说呀!你们干过什么坏事了?”
两个恶徒听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说才好。叫老十的恶徒说:“七哥!我们快走,别再呆在这里了。说不定我们刚才捉拿的不是那个小贱人,而是一个鬼。”这个恶徒,刚才他还凶神恶煞地要将少女衣服扒光,原来是一个胆小如鼠,既凶恶好色又怕死的小人。看来他以往残害了不少妇女,才如此害怕鬼神出现。
七哥见四周暮色降临,树林中似乎有一阵阵的阴气扑来,也有点胆怯了,便说:“好!我们走!”
小神女说:“哎!你们可不能走!你们还没有说了你们干过什么坏事的。”
七哥一声怒喝:“小丫头,你是不是想找死了?信不信老子一刀劈死了你?”
“你要是劈死了我,那些女鬼就会马上出现,因为有我在,她们才不敢出现呀!”
老十情急,想一刀向小神女劈来。七哥慌忙说:“别乱来,既然这小丫头说鬼害怕她,我们就将她捉回去好了,以免一路上有鬼魂出现。”
“不错!这是一个好办法。看这小丫头比那贱人还俏,捉回大屋,够我们乐的了。”这个恶徒,真是死神来临,仍色心未退。他简直不知“死”字是如何写的。
老十便伸手要抓小神女。这两个恶徒,可以说是既愚蠢又凶残,恐怕也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平日只会依附主人仗势凌人。要是一般行走江湖的人,在黄昏的深山树林里,见出现了这么一个不知道生死、又追问他们干了什么坏事的小丫头,早已心生戒意了。因为凡是单身出现的少女、尼姑,必有一门防身的绝技,不是武功了得,就是有一门施毒的本领,或者特别诡计多端。不然,她们不敢单身一人在荒山野岭中出现。这两个恶徒,没有这方面的江湖经验,以为是附近农村的不懂事的小姑娘,要捉她,简直是手到拿来,不费吹灰之力。
老十刚一伸手,手腕骨又给小神女用食指敲了一下,这一下,他不但痛得入心入肺,手腕骨也断了,不啻废去了他一只右手,同时小神女也不见了。
老十惨叫一声,用左手急握住已断了的右手。七哥又一时愕然,急问:“你怎样了?”老十说:“我,我,我的手腕骨断了!”
“什么?断了?咦!那个小丫头呢?怎么又不见了?”七哥急忙四下寻找。
老十握住断了的右手,更吓得忘了痛,恐惧地说:“七哥,我们是真的碰上鬼,这个小丫头也是一个鬼。”
七哥一听,心更怯起来。的确,这小丫头也是这溪边的一个鬼,要不,老十的右手怎么会突然断了?她又怎么一下不见了?急说:“我们快走!”
他首先飞奔起来,老十说:“七哥,你等等我!”也忘命地跟在他身后飞跑。他们没跑出几丈远,给一股掌风吹得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了脚跟,定神一看,只见小神女在苍苍的暮色之中,似幻疑真的身形立在他们的前面,似笑非笑地说:“你们还想跑吗?你们到了这里,别想能活着跑了出去。”
两个恶徒惊恐地问:“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这溪边,你们看我是什么人?”
“你是一个鬼?”
“是呀,我当然是一个鬼了!不然,我怎么在溪边出现?谁叫你们身上有一股浓厚的邪恶之气,将我招惹了出来。”
“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只是我刚才的那位姐姐,却想要你们偿命!因为你们害得她死得太惨了!”
“这,这,这不关我们的事,是,是,是我家大爷逼死她的。”
“你们难道没有份吗?”
“我,我,我们……”
“好了!你们想怎么死法?”
老十哀求地说:“求鬼奶奶饶命!”
“你现在才求饶命,不嫌迟了吗?正所谓阎王叫你们三更死,我不敢留人到五更。这样吧,说出你们和你们的大爷的种种罪恶来,我或者可以在阎王爷面前给你们求情,免你们受刀山油锅之苦。”
老十问:“那我们还是不能免死?”
“你们想免死?那我得去求观音菩萨了!”
七哥一听,又生疑起来:一个小小的女鬼,求阎王还可以说得通,求观音?一个女鬼可以去见观音的吗?便问:“你可以去求观音?”
大概小神女说溜了嘴,说:“我干吗不能去求观音的?我就是去见玉皇大帝也可以。”
小神女虽然古灵精怪,仍不失小姑娘的好胜心,有时受不了别人一激,便信口开河地说起来,忘记了鬼、神、仙有一定的区别。
七哥问:“你到底是鬼还是神仙的?”
小神女又眨眨眼皮说:“我是鬼,也是神仙呀!你们没听过有一种鬼仙的么?”
老十愕然:“你是鬼仙?”
“是呀!我当然是鬼仙了!你们说,我能不能向阎王、观音说情的?”
老十还想说,七哥道:“老十,我们说出大爷的事来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既然都是死,我们拼了她再说。”七哥说完,骤然一刀向小神女猛劈过来,刀势虽然猛,但比起一流高手来,就差得多了。小神女身形一闪,顺势将他的刀夺了过来,暗运真气,顿时将这一口刀震成七八截散落下来。
两个恶徒顿时又吓呆了,半晌后老十说:“七哥,她真是个小鬼仙,一般人哪有如此的法力?”
七哥只能傻了眼,连话也说不出来。
小神女笑着说:“这下你们相信我是鬼仙了吧?说,你们干了什么坏事?”
这时,那位披头散发的少女奔了出来:“不用他们说,我说,我要先杀了这两个恶贼。”她拾起地下的断刀片,疯狂般地向七哥这凶徒身上乱划。七哥本来已惊震得呆了,给少女划了三四刀,痛得他本能地要反击,少女手中的利刀片,早已Сhā进他肚子里去了。他捂住肚子连退几步,最后“咕咚”一声,倒在地上。老十一见,早已吓得没命地飞逃。他哪里逃得脱小神女的手?转眼之间,他给小神女扔了回来,摔在地上又断了一条腿,连跑也跑不动了。
少女已捅死了七哥这凶徒,仍不解恨,又拾起另一截断刀,要向老十砍去。小神女慌忙拦着:“姐姐,别杀他,我有话要问他的。”
少女丢下了断刀,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小女侠,我一家人给他们害得太惨了!我不杀了他们,难解心头之恨!”
小神女一听,感到这位姐姐怨恨如此的深,报仇行动几近于疯狂,不知道这两个恶徒和他们的大爷,如何害了她的一家。便说:“姐姐,这样好不好,等我问了他的话后,就交给姐姐处置怎样?”
这少女一下跪在小神女面前叩头说:“小女子多谢小女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更恳求小女侠活捉了那姓唐的老贼,让小女子亲手宰了他,祭奠我惨死的父母和姐姐兄弟。到时,小女子愿变牛变马,伺候小女侠一辈子!”
“姐姐,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要是小女侠不答应,小女子就长跪不起了!”说着,又连连叩头。
“好好!姐姐,你起来,我答应你就是。”
这少女大喜,又叩了一个响头:“小女子今后生生世世,就是小女侠的人了!”
小神女感到这时要是说不要这样,就会令这复仇心切的少女认为自己不想为她报仇了,说不定她一时情急,会自尽以死相求。只好说:“姐姐,你先到一旁,我去问那个恶贼,为什么将你一家人全害死了!”
小神女走到老十的面前问:“说!你们为什么要杀害了她一家人?”
老十这时早已面无人色了,废了一只手,又断了一条腿,不但无力反抗,连逃跑也不可能。他恐惧地说:“这不关小人的事,是我家大爷叫小人做的。”
“你家大爷为什么叫你这样做?”
“我,我,我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你家大爷总不会无缘无故去杀害她一家人吧?”
“因为,因为他一家人闯入了我家大爷的禁地。”
“哦?闯入禁地就要将人全杀了?这是什么禁地?”
“这,这,这……”
“你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是皇家要地?还是军事重地?”
“不,不,不是。”
“哪是什么禁地了?”
“小,小,小人真的不知道,你杀了小人好了!”
这个怕死的老十,现在宁愿求死,也不敢说出是什么禁地,看来是一处不让人知道的十分秘密的地方了。这样,更引起了小神女的好奇之心。便说:“不说,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我会一刀刀将你身上的肉割下来,直到你说出为止。”
老十睁大了眼:“你,你,你真的会这样?”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你,你不是什么仙吗?一个神仙,会这般残忍么?那不同我家大爷一样了?”
“原来你家大爷是个残忍之人!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天上的神仙,只是地下的一个鬼仙而已。鬼仙嘛,对恶人、坏人来说,会比你家的大爷更残忍,对一切好人和善良的人来说,会连一根头发也不碰一下。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会一刀刀割了你。”小神女说完,就取过了老十身上佩带的一口刀,扬了扬说,“现在我数一二三,数完,要是你仍不说,我就要割下你身上的一块肉下来。我现在开始数,一!二!……”
老十叫道:“你别数,我说了!”
“好!你说呀!”
“那是一个制药的禁地!”
“哦,制药?制什么药?”
“制什么药,小人真的是不知道,总之,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一种药。”
小神女一下联想起来了,风叔叔说邵老贼说起了这一处地方,难道这里就是老贼制造那可怕的魔鬼之花毒药的神秘地方?看来风叔叔说对了,叫我来这里走走看看没错,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原来邵老贼制药的秘密窝点,竟然是在这么一个山清水秀、宁静而又极少江湖人所在的深山里。要是制一般的药物,又何需这么神秘?连外人闯入也惨遭杀害?一个不留?一定是制造这种可怕的毒药了!这一下,我非要问清楚明白不可。
小神女问:“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药?”
“小人真的不知道,你就是凌迟了小人,小人也说不出来。”
“好!就算你不知道,制药的地方你总会知道吧?”
“是在唐家院后面的一个山洞里。”
“你进去过没有?”
“小人怎能进去的?就是在外面多望两眼,也会掉脑袋,连唐大爷也不能轻易进去。洞里洞外,守卫十分森严,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唐家院的人,也不敢接近后院半步。”
“你说的是真的?”
“小人只求速死,以减少痛苦,怎敢说假话骗你?”
小神女看了看他一眼,知道这个恶徒再问也问不出说什么来,便转头问少女:“姐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我看,让他一个人呆在这里,我们到唐家院找那个姓唐的,讨还姐姐的公道。”
少女看了看老十一眼,不知是她刚才疯狂报仇之心平静了下来,还是感到老十断手断脚已变成废人了,已算解了自己的恨,杀了他也无用。现在她急切的是想宰了那个姓唐的老贼,便叹了一口气说:“我听小女侠的话,放了他算了,让他留在这里,是生是死,我也不管他了!让天老爷来决定。”
小神女对老十说:“你听清楚了,像你这样的恶奴,杀了你,也是你咎由自取。你想活命的,就千万别回唐家院。今夜里,唐家院是注定要遭天火毁灭,你的唐大爷,也注定今夜三更死。你最好往东方逃命,逃得越远越好。只要你不作恶,说不定你可以长命百岁。不然,我们虽然放了你,你也活不到明天。记住,千万别回唐家院通风报信。”
老十说:“我怎敢回唐家院报信的?我一说出,你们不杀小人,唐大爷也会要小人的一命。”
“唔!你知道就好了!还有,唐家院在哪一个方向?离这里有多远?”
“在南面,离这里有五里左右,在一处山坳中。”
小神女问少女:“你还能走不?”
“小女侠,小女子能走。为了杀这姓唐的,小女子就是走不动,爬也要爬去。”
“好!姐姐,我们走吧!我来扶你。”
“多谢小女侠,小女子不是娇生惯养之人,穿州过府,爬山涉水,从小就跟随父母、姐姐在江湖上四处走动混饭吃。”
“哦?姐姐是干什么的?”
“不瞒小女侠说,小女子一家是在江湖上卖艺为生的江湖艺人,跟讨吃的叫化差不多。”
“原来这样,那姐姐也会武功了?”
少女苦笑一下:“这算什么武功?是一些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强身可以,与人交锋就不行了。要是我会武功,我一家人就不会落到姓唐的手中,遭到如此悲惨的下场。”少女说着,在惨然悲痛的面色上,又燃起了一股复仇的怒火。
小神女听了暗暗点头:怪不得她能从唐家院里逃出来,跑了五里之地才给恶奴追上。在杀那个七哥的恶奴时,她的身手倒是十分快捷的,不是一般的弱女子所为。小神女略为放心了,在自己行动时,不必花太多的时间去照顾她。
在去唐家院的路上,小神女又问她:“姐姐,你一家人怎么会闯进了他们制药的禁地内去了?”
少女说:“我们怎么知道那一条山道是他们的禁地呵。既没挂牌,也没禁止通行的路标。我一家人从新田县而来,沿途卖艺,取近道过阳明山,想到永州府城去。刚走上那条山道时,突然七八个恶奴拥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要是早知道那是唐家的禁地,说什么也不敢从那条山道走过,宁愿绕道而走别处。”
小神女问:“他们就这样杀了你一家人?”
“差不多是这样。”
“哦?怎么差不多是这样了?”
少女一说出,事情的经过原来是这样:
少女一家是广东乐昌人,农忙时在家中种田,农闲时便出外卖艺为生了,会一些刀枪拳脚的功夫,江湖上人称田家班。村中有两个青年农民,也跟随他们一家五口走江湖,帮忙干些杂活,敲锣打鼓搭帐篷等等,也算是田家班的徒弟,田老爹也不时指点他们一些拳脚功夫。
他们走宜章、过桂阳、上新田。三天前,他们路过阳明山时,便遭到了不幸。唐家院的唐大爷,疑心他们是来窥探制药的秘密地点。而田家班却以为遭到了一伙山贼的拦路打劫。田老爹想息事宁人,哀求他们放过自己的班子,愿将辛辛苦苦赚来的银两奉上。谁知唐大爷不屑一顾,下令将他们全捉拿了。田家班不得不反抗,以死相拼。田家班怎是武功精堪的唐大爷和一伙恶奴的对手?田家班所有男子,全在刀下横死。田大娘和她两个女儿,给唐大爷活捉了。当天夜里,田大娘便遭众恶奴轮奸撞柱而死,她姐妹二人,却给唐大爷看上了,本来也想当夜奸污了她们,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唐大爷要连夜离开院子,叫人将田家姐妹暂时关起来,等他回来再享受,玩厌了,再卖到青楼去。
今天,唐大爷回来了,处理了一些事务后,便叫人将她姐妹带到自己的房间去。她姐妹两人,在带到房间的途中,骤然发难,冷不防夺下恶奴手中的刀,砍死了两个恶奴。她姐姐一边与恶奴们交锋,一边叫她快逃,不然,姓唐的赶来,就逃不了!她不得已便跳墙逃了出来……
小神女听得气愤填胸,急问:“那你姐姐呢?现在怎样了?”
田二妹悲痛地说:“看来我姐姐恐怕早已遭到不幸了,不是惨死在恶人的刀下,就是自杀而亡。我姐姐性子比我更刚烈,她宁死也不愿落到姓唐的手中。”
小神女急说:“我们快赶去唐家院,看看你姐姐还在不!”小神女提起了田二妹,施展轻功,转眼之间,便出现在唐家院一侧的山坡上了。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地势,俯视坡下唐家院的情景。院大门有两个佩刀的武士守卫,在山坳来路的坳口上,也有两个武士站岗,此外似乎就没什么动静。
小神女在月夜之下,视力极好,长年的山野中的生活,练成了她一对与众不同的夜眼,在微弱的光线之下,也可以看清楚自己身边四周一切景物。至于听力,那更超乎常人了,她要是凝神倾听,可以听到五里之内一切野兽和人的行动声和说话的声音。
她现在凝视院后山崖之下的一个洞口,看见不时有人在洞口来往巡视,看来老十这个恶奴没有说错,唐家院内倒没有什么,后院之内,就戒备森严了。戒备得如此森严,这一定是邵老贼制毒的黑窝了!小神女暗想:是先进岩洞查明情况呢,还是先将这姓唐的干掉?要是进洞查明,弄得不好,就惊动了这姓唐的,让他跑掉了,就不能给田二妹一家人报仇雪恨;要是先干掉了姓唐的,同样也惊动了洞内的贼人。小神女感到,要是有风叔叔和钟离雨任何一个在,就好办得多了,就是有小三子在也行。可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怎么办才好呢?身边的田二妹,不但不会轻功,连武功也不行,对付一些不会武功的人,她还可以,要是对付一个会武功的壮汉,她能自保已算不错了,别说叫她去对付院子内的众多武士和打手。小神女想了一下,便轻轻地对田二妹说了一番话,然后提着她闪身飞入了唐家大院。
唐家大院的一处阁楼上,灯光通明,一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精壮半老头儿,正不满地责备一个护院的武师:“你手下的武士们是怎么搞的?我一时事忙,就让田家两个小姐一死一逃跑,到了现在,怎么还不能将那逃跑的小妞儿捉回来?”
武师说:“大爷放心,老七和老十都是两个精明能干的武士,想必他们正在搜寻那个小妞儿,不久就会将小妞儿捉回来见大爷。”
“你知不知道,那小妞儿逃了出去,后果会有多严重?这一二天内,就会有不少的武林中人前往全州,有的可能路过阳明山。要是给小妞儿撞上了一些侠义道上的人物,他们就算不知道岩洞里的事,也会跑来给我们添麻烦。现在回龙寨的麻烦已够多的了,我们再不能出半点差错,坏了主子的大事。”
武师说:“大爷,想那小妞儿不会武功,又是人生地不熟,夜里,她能跑去了哪里?恐怕走不出这四周十里之内。”
“我不管,总之,天亮之前,你得给我抓到。我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放心。你最好连夜再派些人出去寻找。”
“是!大爷。”
武师告辞了出去。他在下楼时,低声嘀咕道:“什么麻烦,还不是你惹的?要不是你看上了那两个小妞儿,叫在下的兄弟好好看顾,不可为难她们,是我,早将她们干掉了,那什么麻烦也没有了。现在却来找我出气。坏了大事,也是你这老色狼坏的,关我什么事了?”
他嘀嘀咕咕转了出去,将一些武士从梦中吼醒过来,将他们分成四组人马,连夜出去搜山了。恐怕不到天亮,他们不会转回来。这却方便了小神女的行动。
唐大爷在武师走了后,便转进了自己的寝室。他关上房门,刚一转身,一下在灯光之下看见一个口嘴含笑、天真有趣的小丫头,心下愕然,睁大眼睛问:“你是谁?”
小神女笑着说:“唐大爷,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我几时认识你了?你是哪一处的丫头?”
“你大爷是贵人善忙,可能不认识我,但总知道我的名字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侯三妹,江湖中人都称呼我为侯三小姐的。”
“什么?侯三小姐?”唐大爷惊疑了。
“是呀!现在你想起来了吧?”
“是参加武林大会,邵老寨主敬若上宾的侯三小姐?”
“你看我像不像?”
“你真的是侯三小姐?”
“我这深夜里能够在这楼阁中出现,总不会是假的吧?”
唐大爷虽然不像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能够环坐在椅子之中,但却混杂在回龙寨各大堂主之中。当时见邵老寨主对侯家兄妹礼仪有加,敬若上宾,感到异常的惊讶。后来听到有关侯三小姐的各种传说,更是惊愕异常。暗想:要是邵老寨主得到如此奇人的相帮,那真是如虎添翼了,何能不称霸武林?
由于唐大爷的身份特殊,就是回龙寨的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只知道他是邵老寨主一房远亲,有时来回龙寨走走。邵家父子在表面上是对他不冷不热,来不相迎,去不相送,任其出入。至于他干什么,住在何处,就没人知道了。他不说,别人也不便多问,就是问,他也是打哈哈不说,王顾左右而言他。他一双眼睛色迷迷的,是女人他都看一眼,燕四娘最为讨厌他了。
现在他听说眼前站立的小丫头,自称为侯三小姐,哪能不惊愕的?侯三小姐他也远远见过,他在灯下再定神细看,的确是侯三小姐,没有错。他愣着眼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奉邵老寨主之托,来这里走走,看看你呀!”
“看我干什么?”
“老寨主想知道你制的药怎样了,制出了多少‘神丸’,他急着要用的。”
唐大爷顿时疑心大起。他感到这是不可能的事,就是少寨主,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老寨主怎会托一个外人来问这件事?除非是邵老寨主老糊涂了。而且邵老寨主每次打发人来取药,不是猫头鹰,就是摧心掌练无情,没第三者。就是他们两人来,也要有老寨主的手谕才行,哪能随随便便取走的?更不会打发像侯三小姐这样的人来取。
唐大爷为人极好色,几乎每夜没一个女人陪便不能睡。但他为人却极为警觉和狡猾,不然,他就得不到邵老贼的信任了。他顿时装得十分愕然地说:“侯三小姐,你说什么?我这里制什么药了?我这里只种些木材和果树,哪有什么‘神丸’的,我连听都没有听过。”
小神女一笑:“你信不过我?”
“侯三小姐,我们之间,谈不上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就是我跟回龙寨邵老寨主,平日也极少来往。侯三小姐,你别和我说笑,你要是想在我这里借宿,我热情欢迎,其他的,恕我不奉陪了!”
“这么说,你是一点也不相信我了?”
唐大爷心里说:我相信你什么,你既不是猫头鹰、练无情,又没手谕,我凭什么相信你?就是有老寨主的手谕,我也不会给你,便说:“侯三小姐,我一生不大喜欢说笑话,请别跟我开玩笑。”
小神女笑着说:“好!既然这样,请你跟我走一遭。”
“什么?我跟你走一遭?去哪里?”
“我们一块去见邵老寨主呀,因为你不肯将‘神丸’给我,我没法向他交代,只好麻烦你跟我去见他了!”
“我没时间,再说我也跟邵老寨主不大相熟,凭什么要去见他?”
“你要是不去,就别怪我了!”
“你想干什么?”
“捉你去见老寨主呀!”
“你敢?”
小神女一笑:“我没有什么敢不敢的。”
“侯三小姐,你别欺人太甚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听说你武功极好,但你要是敢乱来,我一声呼喊,你就是武功再好,也飞不出我唐家大院。”
“是吗?我却想看看。”
唐大爷正想高喊来人时,小神女像一只轻灵的小猎豹似的,一跃而到,手指像一个铁钳似的,要扼住他的喉咙。这又是丐帮中一门锁喉手招式。的确,慕容白没有评错了小神女,她一身的真气已达化境,只要她与人交锋过,看见对手武功的上乘招式,一看即会,哪怕是一般普普通通的招式,在她使出,皆成凌厉的招式。小神女这锁喉手招式,是在风雨桥上,与那已死的黑风教锁喉手在交锋中学来的,出手却比锁喉手快多了!
唐大爷来不及高喊,慌忙就地一滚,闪开了小神女的这一招。但他也是武林中的高手之一,行动飞快,跃起时一掌就向小神女拍来。小神女身似幻影一闪,顺势一招分筋错骨手法抖出,这又是从猫头鹰的招式中学来的,刁毒歹狠,“喀嚓”一声,唐大爷右手登时脱臼了,痛得他冷汗直冒。他想大喊,小神女的手指已卡住了他的喉咙,说:“叫呀!你干吗不叫了?你信不信我一下打发你去地府?”
可以说,小神女不但集各派武功的大成,也集正邪两派武功的大成。小神女为了速战速决,信手使出了锁喉手、分筋错骨的刁毒歹狠的招式。对付恶人,小神女从来不会手软,连恶毒双仙、丐帮的门长老等人,也不是小神女的对手。唐大爷的武功,顶多只可以和厉志行看齐,又怎是小神女的对手?小神女只出三招,便伤了他,将他活擒了!
唐大爷这时惊得面无人色,不但不能叫喊,连气也没法透了!小神女并不想取他性命,出手封了他|茓位,松开了扼住了他喉咙的手指,令他喘过一口气来。小神女的左右两手,皆可同时出招,而且还招式各异,这又是一般武林人士所不及。
小神女对他说:“你最好是乖乖地听话,不然,我就是不杀你,也有人要杀你!”
唐大爷身不能动,早已惊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这时他才真正感到侯三小姐的武功,比人们传说的还高,自己和她动手,简直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唐大爷垂头丧气地说:“侯三小姐,你想怎样?”
小神女一下又想起什么来,骤然出手,熟练地一下从他口中挖出了暗藏在嘴里的致命毒药来,说:“好了!这下你想服毒自杀也不可能了!”
唐大爷更是傻了眼,暗想:她怎么知道我口中含有毒药了?难道是老寨主告诉她的?蓦然之间,他更傻了眼,因为一个披头散发、面含悲怒的少女从床后转了出来。这正是他命令武师派人去追捉的田家小妞儿,她怎么也在这里了?
田二妹咬牙切齿悲痛地说:“小女侠,让我先宰了这老贼,为我的亲人报仇。”
小神眨眨眼说:“姐姐,先别杀他,不然,我就没办法向邵老寨主交代了!”然后对唐大爷说,“姓唐的,邵老寨主这般信任你,叫你在这里负责制药,你不好好干,却在这里胡作非为,滥杀无辜,奸淫妇女。你想,我将你交给了邵老寨主,他会怎样处置你?”
唐大爷一听,更惊恐得呆了!连忙说:“不不!侯三小姐,你想我怎样?”
“带我们去岩洞看看制药的情况呀!我要知道你们制成了多少神丸。”
“这,这,这……”
“你不愿?还是不敢?那我只好带你去见邵老寨主了!将你在这里的一切行为,全都告诉了他,还田二姐一家人惨死的公道。而且我还要在武林群雄面前说出,到时,邵老寨主就是想庇护你,恐怕也不可能了!”
“不不!我带你们去!”
“这就对啦!”小神女对田二妹说,“姐姐,我已封了他的|茓位,没我给他解开,没人能解。你在他身旁看住他,万一有什么不妥,你就给我一刀将他宰了!”
“小女侠放心,小女子就是死,也要将他先捅死了才死。”
“姐姐,有我在,你不会死的。”小神女又对唐大爷说,“姓唐的,你最好老实点,别玩花样。免得我性起,我不但会杀了你,也会宰了全大院的人,更会放一把火,将大院烧为一片废圩。其实你不带我们去,我也会去岩洞走走。我敢说,没有什么能拦住了我,不信,你看看。”小神女说完,随后抓起了一只古玩架上的玉狮子,暗运真气一握,玉狮子顿时变得粉碎,似面粉般散落一地。这一下,唐大爷看愕了,田二妹也看愕了!她几疑小神女不是凡人,是天仙下凡,降落人间,为民除害。
小神女又说:“姓唐的,邵老寨主急需要神丸用,更想知道制成了多少,托我来办。我不这样,就没法完成邵老寨主之托。对不起,先委屈你一下了!”
唐大爷先是听小神女要硬闯岩洞,已感到侯三小姐根本不是邵老寨主派来的,是有意来踩盘子。后来听小神女这么一说,又狐疑起来:难道邵老寨主这么急需神丸,在全州大会上用,才托侯三小姐来?
小神女对他说:“走呀!”
田二妹在他身后推了一把:“快走!”
唐大爷在她们一前一后的押解下,无可奈何地带她们来到后院的岩洞口。尽管路上碰上一些巡更守夜的院丁打手,因为见是唐大爷,不敢动问,让他们过去。
到了岩洞口,洞门紧闭,两个守卫的武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见是唐大爷带着两个少女而来,感到意外,同时也愕然,问:“唐大爷,你这时要进去?”
小神女在旁说:“是呀!唐大爷要进洞去看看,快将门打开。”
两个武士相视一眼,其中一个说:“唐大爷,对不起,白四爷吩咐下来,夜里,谁也不能进去。唐大爷,请你明天来吧。”
小神女一听,有点意外,怎么唐家院又出现一个白四爷?这里不是姓唐的话事么?怎么姓唐的不说清楚,他在玩花样?小神女说:“什么?唐大爷有急事,也不能进去么?”
田二妹用刀尖顶了顶唐大爷的腰部轻说:“你快说!”
唐大爷只好板着脸对那两个武士说:“你们少废话,快给我大爷将门打开!”
“大爷……”
小神女说:“你们敢不听从大爷的命令?是不是想死了?”
武士又说:“大爷!小人只能听从白四爷的命令,夜间,一律不能放人进去。”
小神女说:“那请白四爷出来好了!”
“白四爷早已入睡了,小人不敢去惊动,还是请唐大爷明天一早来吧!”
小神女骤然出手,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闪,这个武士的脑袋就飞了出去,连叫喊也来不及,无头的身躯也倒下去了!
另一个武士吓了一跳,问:“你……”
小神女说:“谁敢不服从大爷的命令,就是这样!你想不死,快将门打开!”
唐大爷说:“你快开门!她是奉了邵老寨主之命,前来视察和取药的。”
这个武士愕了一下,只好掏出锁匙,将洞口的铁门打开。顿时一股浓浓的药味,从岩洞里扑鼻而来,小神女一闻,一下嗅出这正是那一股魔鬼之花可怕毒药的药味,更加肯定这就是邵老贼制造毒药的黑窝了!今夜非得将它全部端掉不可!小神女出手就封了这武士的|茓位,令他像木头人般立在洞口一旁,对唐大爷说:“我们进去呀!”
她们在通道中没走多远,在转弯处,闪出两个拿刀的武士,喝问:“谁?”
小神女说:“是唐大爷。”
“唐大爷?”
唐大爷说:“不错!是我。”
一个武士问:“谁叫你进来的?”
这一问,不论怎么样说,不但不给姓唐的半点情面,岩洞里的人,根本没将唐大爷看在眼里。唐大爷感到自己颜面无存,也生气了,喝道:“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本大爷进来,得要别人叫么?本大爷喜欢几时进来就进来,给我让开!”
小神女说:“是呀!快带到我们到制药的地方看看,唐大爷想知道你们进展得怎样了!”
“这——!”两个防守武士迟疑了。
小神女喝着:“你们敢不服从唐大爷的命令?”
“我,我们得请示白四爷才行。”
“那快去请示!”
“是!请你们在这里等等。”其中一个武士朝洞里跑去了。不久,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汉子,带着两个随身护卫走了出来,远远问:“是老唐吗?”
唐大爷在小神女的威胁下说:“不错!是我。”
中年汉子出现了,小神女在石壁上的灯光下一看,不禁怔了怔:这不是在猫儿山中出现的白无常吗?自从在那深山小镇上失踪后,一直再没出现,原来他跑到这岩洞里制造可怕的毒药了!这真是山不转水转,想不到在老岩洞里碰上。这么一来,更证明了邵老贼是黑风教教主。
原来白无常好大喜功,想活擒猫儿山的林中飞狐,事败而暴露了他的面目,不能再以姓邱的商人面目在猫儿山一带活动了。黑风教主一怒之下,将他调去了江南和福建一带。不久,又将他调回来,负责在岩洞里制毒药的工作,等于将他关闭在岩洞里,不让他在江湖上露面。好大喜功,却坏了大事。他,自然不将姓唐的看在眼里了。洞外,是姓唐的话事;洞内,就由他指挥一切了。
白无常看见姓唐的带了两个少女进来,心下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时,他已认不出小神女了,而小神女却认出了他。
白无常愕了愕,跟着便皱起一双眉来,问:“老唐,你怎么坏了这里的规矩?你夜里进来已是不妥了,怎么还带两个女子进来?”
小神女说:“唐大爷喜欢带谁进来就进来,你管得了吗?”
白无常目中顿时凶光一闪,盯视着小神女,喝着:“你是什么人?我和老唐说话,几时轮到你来Сhā嘴,给我滚出去!”
小神女说:“哎!你那么凶巴巴的干什么哟!想吓死人吗?你也太不给唐大爷面子了!”
白无常见小神女敢这么大胆顶撞自己,反而一时间怔住了,不知小神女是姓唐的什么人。他转向唐大爷:“老唐,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任何人也不准随便闯入,你最好带人马上离开这里。”
唐大爷还没出声,小神女又说了:“什么?你叫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你知不知我们进来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
“奉命前来视察你的工作!你最好带我们在岩洞里四处走走,看看你制药的情况。”
白无常见姓唐的一直不说话,反而是他跟前的小丫头说,顿时生疑了,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奉谁的命来视察了?”
“白四爷!我叫你是白无常好呢,还是称呼你是邱商人才好?看来,你已不是什么使者了,只能在这岩洞里做看守。”
白无常这下真正愕然了:“你怎么知道我的情况?”
就连姓唐的,也迷惘起来。他可不知道白四爷的过去情况,反而侯三小姐知道了。难道侯三小姐一早就是老寨主身边的心腹人?手操生死大权?随便可以将违抗命令的人处死?
小神女一笑说:“我当然知道你的情况啦!那你可以想到,我是奉谁人的命令吧?”
白无常不由迟疑起来:“你有何凭证和手谕?”
“哎!我这双手就是手谕!”
“你这双手?”
“你过来看看呀!”
白无常以为小神女的手掌上,握有教主的令牌或者写下了什么字,不能让人知道,不由走近前来看。当他弯下身子观看时,小神女以不可思议的快速骤然出手,一手捏住了白无常手腕上的命脉,一手连续封了他几处的要|茓。
作为白无常这样在江湖上极丰富的老手,为人更比姓唐的奸猾,不应如此的大意而上当才对。可是,有三种情况令他错觉了,一、不是别人带她进来,是自己人老唐带她进来。要是小神女单独闯进来,白无常根本不会如此的上当;二是小神女好像全部知道了自己过去的一切,唐家大院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只有教主才知道,有点相信小神女是教主打发而来,不然,老唐为什么如此不敢出声?三、是小神女的神态,言语迷乱了白无常,小神女的神态自若,言语无忌,不是教主身边的心腹人,谁敢这么放肆,对自己毫无半点惧色?再加小神女目光神蕴收敛,似乎不会什么武功,所以白无常放心走过来弯腰察看。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会骤然出手,出手快而准确,白无常还来不及反应,自己的命脉就给小神女捏住了,既不能运气,更不敢反抗。只要自己稍微反抗,小神女内力一吐,自己的心脉皆断,变成了一具尸体,真正到地府去做白无常了!
小神女就凭她的机灵心慧,随机应变,大胆刁钻,前后制服了毒窝里的内外两个头子。不然,她可以活擒了姓唐的,但对白无常这样的上乘高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白无常不但武功高过姓唐的,人更狡猾。何况在岩洞的通道交锋,白无常只要见机转身而逃;小神女对岩洞里的情况一点也不熟悉,不但活擒不了白无常,说不定在岩洞里的黑暗之处,反受白无常的暗算。
白无常在这瞬息之间,完全呆住了。等到他手腕命脉松开,人醒过来,|茓位已被封住,人已不能动弹了!他又恨又怒地说:“小丫头,你敢如此暗算我,你不要命了?”
小神女笑着:“我当然不要命啦!我要命的,还敢来这里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不要命的小丫头呀!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蓦然间,两条黑影骤然从通道飞来,两把闪耀的刀尖,一上一下,直取小神女。这是白无常贴身的两护卫武士,为了救白无常,他们不顾生死突然进行偷袭了。小神女不想拖延时间,身形如幻影在刀光中闪了出来,双掌分左右拍出,便是“口彭口彭”两声闷响。这两个武士身躯横飞了起来,一个撞上了岩顶,一个撞向了石壁,惨叫两声,摔下来时,全魂归地府了。小神女抖出这一手功夫,顿时又威慑了岩洞中的贼人。
小神女对白无常说:“你最好叫你手下弟兄别乱动,不然,他们全部会死于我的掌下,今后,你得另找人来制造神丸了!”
白无常是位上乘高手,见小神女拍出两掌的掌法,不但快如电闪,一身的真气,难以估量。因为他贴身的两个武士,都是以往在江湖上有名的杀手,他们骤然发难,哪怕是一流高手,也难以招架。武功好的,可纵身跃开侥幸避过;差一点的,莫不血溅当堂。而小神女不但从刀光中闪出来,更能迅速出手反击,并且一击而中,掌法快而凌厉。就是自己也在这刹那之间来不及闪避而血染通道。他心头凛然了。但一听小神女这么说,似乎真的奉教主之命来视察这里的工作了。要不,她就不会叫自己今后另找人来制药了!教主的阴险可怕,冷酷无情,动辄杀人,他是知道的,难道这小丫头也学了教主这种可怕的作风?
白无常急令岩洞的人千万不可乱动。小神女说:“这就对嘛!快带我去看制药的地方。要是你敢不从命,我就先废了你一身的武功,然后再慢慢处死你。”
白无常尽管狐疑不定,但一想到,以后真的出事,那也是姓唐招惹来的,自己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于是他便叫人带小神女去岩洞里巡视了。
小神女仍不放心,拍开了他一处|茓位,令他能走动,而不能提气运力,当然更不能动武了。说:“不行,你也得随我去,不然,出了事,你便推到我身上了!”
白无常一听,又添二分相信她是教主打发而来的了,只好带小神女等人到岩洞各处走走看看。小神女看了制毒的岩洞,也察看过存放毒药的秘密石龛,她从石龛中取下一瓶神丸,倒出来看看,不错!这正与她过去所得的毒药一模一样,药味更浓,大概是新制成的原故。
在岩洞里的人,其中有一位是云南来的药师,不知是邵老贼重金聘请他来,还是强将他掳了来,当时小神女不方便问,看完之后,小神女心中有数了。他问药师:“要是将这些神丸全部毁掉,用什么办法?”
药师愕然:“什么?要全部毁掉?”
白无常也怔住了:“要毁掉?”他几疑自己听错了!
小神女说:“你们知不知道,漠北的怪丐一阵风和慕容家的婷女侠等人,已在暗暗追查这神丸的事了,外面风声这么吃紧,要是让他们查到了这里,你们想,后果会怎样?所以,我们只好将它全部毁掉,而且不留丝毫的痕迹。”
药师心痛地说:“毁掉它太可惜了!也叫人心痛。”
小神女想当面骂起来,心想:你心痛?外面的人为这种毒药所控制,不由自主的为老贼卖命、杀人放火、残杀无辜,你怎么不知道心痛?但小神女想尽量减少阻力,只好说:“我们毁掉了这一处,只要有人在,可以到别处另起炉灶呀!”
白无常说:“就是毁了这里,这些神丸,我们完全可以带走,不需要毁掉。”
小神女心里骂道:你这白无常,还想将这些毒药带走,去继续害人?你别梦想了!便说:“你们带走,万一碰上了一阵风和慕容家的人,你们死了是小事,给他们发现神丸,那可就坏了大事了!不然,我连夜赶来这里干吗?”她又对药师说,“你要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那我就一把火烧了!以免你们带出去误事。”
药师说:“要毁掉它也容易,只要将它倒进石灰里,用水一浸,那就什么效力也没有,人也不能服用。小姐要是还不放心,可以将这些石灰水倒入山溪中,或者埋在地下,更会化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来。”
“是吗?这里有没有石灰?”
药师说:“有!”
第六十四回 风云全州
第六十四回 风云全州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有没有石灰,药师说有,小神女说:“那快将石灰拿来。”
药师立刻叫自己的助手去将一桶石灰提来。小神女将石龛里所有的神丸全倒进了石灰里,用水一泡,石灰遇水,发出“吱吱”的声音,更发出一股热气。石灰分解了,毒药也分解在石灰之中,这比用火化更为彻底。
药师问:“要不要将石灰埋入地下?”
小神女说:“不用了,我就将它埋在这小小的石洞里。”小神女暗运真气,双掌同时拍出,首先将石壁上的石龛连同石壁,震得四分五裂,整面石壁全倒了下来,将那一桶石灰水全掩埋了,连木桶也砸得粉碎。小神女又连续拍出两掌,岩洞里作为存放神丸的小石洞,全部倒塌了下来,石洞顷刻变成一堆乱石。
众人见小神女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竟然有如此的掌力,一个个骇然而惊愕。要是有人给小神女拍中了一掌,不变成了一团肉饼,那还成|人形么?白无常更是心头大震,感到小神女拍飞自己身边两个武士时,根本就没有用尽全力,用劲只不过三成而已。要是用尽全力,他们横飞出去的就不是一具尸体,而是四散横洒的一块块血肉了。就是自己武功莫测的教主,恐怕内力也不及这小丫头一半。教主从哪里得到了一个如此匪夷所思的奇少女?
小神女彻底捣毁了小石洞后,又将其他的一些制毒工具工场,彻底捣毁或破坏,然后叫人全部离开岩洞。她在岩洞里大展神威,几乎将整个岩洞全用掌力震坏了。当她飞身出来时,轰然一声巨响,唐家后院半个山头几乎全陷落下来,进洞的一条通道全给巨大的岩石封死了。这一声巨响,有如地动山摇,声震数十里,将山中的一些飞禽走兽,惊得四处乱飞乱跑,仓惶逃命。就是唐家大院,也有些房屋震得倒塌下来。唐家大院内人人惊得面无血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山崩地裂了。
这时,天色已微亮,远山近树已清晰可辨。小神女以惊人的内力,彻底毁了这一个毒窝,还胜过用炸药。
在晨曦之中,护院武师带了七八个武士奔了进来,急问:“出了什么事?”
小神女说:“山崩呀!”
“什么?山崩?”武师惊愕着。
也在这时,唐大爷一声惨叫,小神女急回头一看,只见田二妹锋利的匕首,已捅进了唐大爷的肚子里,他正惊恐而凶狠地望着田二妹,随即倒下。这个老淫虫,一生不知污辱了多少妇女,最后却死在一个女子的手上,也是他应有的报应。
小神女问:“姐姐,你杀了他?”
田二妹悲愤地说:“他不老实,趁乱想跑开,我将他捅死了!”
原来这个老淫贼,见武师带人奔进来,想趁大家不注意,在晨曦中悄悄离开。他哪里知道田二妹带着一颗强烈复仇雪恨之心,时刻盯视着他,一见他想趁乱跑开,锋利的匕首一下Сhā进了他的肚子里,而且还愤怒地用力一划。别说唐大爷|茓位被封,无法运气反抗,就是|茓位未被封,田二妹这愤怒要命的一刀,也可以即刻送他去见阎王。
这突然的变化,众人一时来不及反应,全愕住了。武师也愕住了,他定神一看,杀死唐大爷的,竟然是要追杀的田家班的二小姐。他睁大了眼:“你敢杀我们的唐大爷?”
田二妹用带血的匕首一指武师,悲愤地说:“我不但要杀他,也要杀你这恶贼,你也是杀害我一家人的凶手!”
武师怔了一下,跟着吼道:“上!给我将这小妞儿拿下了!”
武师和他手下的武士,不知道有一个小神女在场,也不知道小神女的武功,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而白无常手下的武士,早已看过了小神女那骇人惊世的武功,愕着不敢乱动。同时他们只听从白无常的命令,白无常没下令,他们更不会行动了。
有两个护院武士如饿狼般扑向了田二妹,小神女身形一闪,“啪啪”两声,这两个武士身躯凌空横飞了出去,一摔在岩洞口的乱石上;一身形打横撞在围墙上滚了下来,都成了尸体。
武师看得傻了眼,盯着小神女问:“你,你,你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是你家的祖奶奶。恶贼!你也受死吧!”说着,小小的玉掌轻出,去抓武师。
这一抓人的招式极为平常,任何会武功的人,不但可以轻易闪开,更可以反手将小神女揪过来。这位护院武师也的确是这样的行动。他闪开、伸手,面带狞笑,可是瞬息之间,他再也笑不出来。他闪不开小神女这平平常常的一招。其实小神女这一招,暗藏无穷的变化,半点也不平常。他巨大的身形,给小神女揪了起来,扔到了田二妹的跟前,说:“姐姐,我将这恶人交给你啦!”同时,小神女身形骤起,飞落到护院武士们之中,出手如风,将所有护院的恶奴全封了|茓位,一个个似木偶般站着,姿态各异。
此时的田二妹,对着被扔得头晕脑涨,同时也被封了|茓位不能动的武师愤怒地说:“恶贼,你也有今天!你杀了我的兄弟,带头污辱了我的母亲。现在,我要为死去的亲人讨还血债了!”说着,匕首直Сhā进了他的胸膛。
田二妹亲手杀了两个仇人后,对天跪拜,悲恸地说:“父亲、母亲、姐姐、兄弟,女儿已代你们复仇雪恨了!”说着,泪珠滚滚而下。
小神女走过来劝着:“姐姐,你已经手刃了仇人,应含笑才是。再说,人死也不能复生,姐姐要节哀顺变,今后多多保重自己。”
田二妹又一次叩拜小神女,感激她不但救了自己,更助自己手刃了仇敌,才能为父母亲人复仇雪恨。
在这期间,白无常和他的手下以及岩洞里的人,一个个哑然无语,面面相觑、不敢乱动。他们见小神女走过来,一个个心中升起一种恐怖感。只有白无常,却面无表情,抱着一死之心。小神女看了看他和他手下人一眼,说:“你们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我要是想杀你们,也不必叫你们离开岩洞,将你们活埋在岩洞里不更好?”
白无常一想也是,他的手下人一听,也去除了恐惧之心。小神女看了看唐大爷和那武师的尸体说:“他们之死,完全是罪有应得。他们滥杀无辜,也不知污辱了多少的良家妇女,像我这位田姐姐一家,只不过路过唐家大院,就遭到了他们无缘无故之杀戮,她母亲还遭到众恶奴的污辱而撞墙惨死。如此神人共愤的恶贼,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白无常不由点点头,在这方面,他也是瞧不起姓唐的,白无常是武林中人,为教主信任,曾一度成为教主的使者,杀人自然不在话下,也曾杀害过了些无辜之人。但他从来没有奸淫良家妇女,也不齿这种禽兽行为。
小神女又说:“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不是教主派来的么?”
“哎!我几时说过是你们教主派来的了?我还想砍下他的脑袋哩!”
白无常愕然:“那你是……”
“我是江湖上人称的侯三小姐!”
白无常惊震了:“你就是侯三小姐?”对侯三小姐,白无常并不陌生,他听得多了。在他看来,那是神乎其神的,当今武林一个传奇似的人物,击败过铁衣凶僧,恶毒双仙对她知难而退,教主身边的两位一流高手,在桂北风雨桥上一伤一死,也令丐帮中的第一高手门长老折腰。教主更隐隐感到,在黔、桂、湘三地交界出没的神秘小山妖,以及以后出现的圆形大头山妖,都有可能是侯三小姐所为。要是侯三小姐真的是大头山妖,自己和云雾居士联手也胜不了。
侯三小姐对黑风教的人来说,无疑是山中精灵的化身,将智慧、诡异集于一身,无人能敌。不单白无常惊震,他手下的武士也同样惊震了。何况他们在岩洞里目睹小神女的武功,刚才不需一招,就将护院武师活擒扔了过来,这可是一流上乘高手中的上乘高手。
小神女说:“是呀,我当然是侯三小姐呀,骗你干吗?”
白无常问:“三小姐想怎样处置在下?”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看来你也和厉志行、独孤燕、云雾居士一样,身不由己,为你们的教主控制或威胁利用。我也没听说你有什么天大的罪行,不像姓唐的,奸淫妇女,胡乱滥杀无辜。我不杀厉志行、追魂剑他们,当然也不会杀你了。现在厉志行,追魂剑独孤燕都已幡然醒悟过来,不再跟随你们的教主为恶了,甚至要找控制、利用他们的教主复仇雪恨哩!”
白无常惊愕:“那他们不怕……”
“你是说教主不赐给他们神丸,他们就会死得异常痛苦吗?放心,我们已找到了能化解这一神丸的灵药了,他们再也不怕教主了,不受其控制啦!”
白无常的惊震不下于看见了小神女的武功,知道她是侯三小姐一样,急问:“真的?”
药师也惊愕地问:“你有了这种解药?”
“当然啦!要不,我来捣这个毒窝干什么?你别以为这种毒药没法化解,天下之间,一物相生,便有一物相克,只是一时没找到而已。其实你这个药师比我更清楚,这种毒药,只要凭人的坚强意志,今后哪怕再难受,绝不去碰它,也可以不药而愈。药师,我说得没错吧?”
“诚如小女侠所说。但毒发起来,如万蛇嚼心,的确叫人异常难受。在下也暗暗研制能化解此毒的药物,至今仍研制不出来。现在小女侠有了这种化解之药就太好了!”
小神女这时突然拍开了白无常的|茓位,白无常反而有点愕异,问:“你这是——!”
“现在你可以走了!”
“小女侠就这么放了在下?”
“你不是也受了药物的控制,向我要化解之药吧?”
“不不!这不是在下的意思。在下是想说,小女侠就这么轻易放了在下,不怕在下再继续为恶么?”
“从你这句话听来,我相信你今后不会再继续跟随你的教主为恶了!不然,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白无常不禁感动,深深向小神女一拜:“在下多谢小女侠的信任。在下……”
“你是向我要解药?”
药师在旁说:“小女侠、白四爷早已听在下的劝告,以非凡的毅力和意志,已杜绝服用这种神丸了。现在已完全不受这药的控制,只是不让教主知道而已。”
小神女讶然:“真的?那你干吗还为他卖命?留在这里,不早离开?”
白无常苦笑了一下:“在下虽然侥幸逃过了药物控制,但在下家属仍在教主的严密监视之下。而且在下的武功,怎么也战不了教主,所以强忍下来,以待变化。”
“哎!你怎么不早对我说?要不,我就不会这样对付你了!”
“在下怎知道小女侠的用意?在下还以为小女侠真是教主派来的人,怎敢乱说乱动?”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不必再害怕你们的教主了!不出三天,他就会身首异处,再也不能为害江湖了!”
白无常讶然:“真的这样?”
“风水先生可以骗你十年八年,我所说的,三天后就见分晓。因为不是我一个人在对付他,漠北怪丐一阵风、慕容世家、点苍派老掌门夫妇,还有少林寺一批高僧,都在合力对付他!”
白无常说:“可是他这么神秘,来往莫测,无人能识其真面目。就是在下,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你们又怎么能找寻到他?”
“放心,我们早已知道他的真面目和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不过,现在我们不愿过早惊动他,以免打草惊蛇,让他闻风而逃了!”
“可是小女侠捣毁了这处毒窝,不惊动他了?”
小神女说:“这就要靠你们合作啦!”
“靠我们?我们怎么合作?”
“要是他亲自来,或者派人来询问,碰上你们,你可以说这是一场意外的天灾,山突然崩塌了下来,还引起了一场大火,将唐家大院烧得干干净净,你们是侥幸逃脱出来,不就行了吗?”
白无常点点头:“不错!这是最好的推搪了!”
“不过,你们的教主恐怕已无暇来过问这一件事了,他在全力应付在全州召开的武林大会。你们不用过多的担心。现在,你们可以放心离开了吧?”
“小女侠,在下不是不放心。在下只想问,小女侠有什么需要在下等人做的?比如,火烧这唐家大院,就不需小女侠亲自动手。”
小神女从这一句话中,已知道白无常真正和他的教主决裂了!便说:“好呀!你最好叫人将唐家大院中的金银细软,全部搜寻干净,分发给你的手下和唐家大院的一些人,尤其是老人和妇女,使他们今后的生活有着落。然后再放一把火,将它化为平地。”
“小女侠放心,这事在下做得来。”
“还有,我想带这位药师走,日后好见证你们的教主是如何制造这种毒药,威逼众多高手为他卖命的。”
药师说:“我愿随小女侠!”
小神女随后便拍开了那几个护卫武士的|茓位:“我不杀你们,但你们听清楚了,今后再不可为非作歹,欺压妇女,同时今天的事,只能向人说是天灾,不然,我只好杀了你们!”
这几个武士慌忙答应。他们一来惊震小神女的武功;二来要是不答应,别说教主今后会杀了他们灭口,眼前的白四爷就不会放过他们。果然白无常说:“小女侠放心,他们胆敢将今天的真相说出去,我白某首先就不会饶了他们,叫他们永远也不能说话。”
小神女说:“那我托拜白四爷了!”
白无常慌忙说:“小女侠别这样称呼,今后直呼在下为白四或白老四就行了!”
“好呀!”小神女对药师和田二妹说,“我们走吧!”
田二妹和药师便跟随小神女而去。她们走了二里地左右,便见唐家大院方向火光冲天而起。小神女知道白无常不负自己所托。看来邵老贼以武功征服和用药物控制一些江湖上的高手,除了少数死心塌地为他卖命之外,没有几个愿意为他效劳。云雾居士固然是这样,就是连白无常,一度是黑风教的使者,也早起了二心。但白无常似乎比厉志行、独孤燕的意志强多了,能自行解毒,不受药物控制。的确,人,是有自尊心的,不甘愿似狗一般任由别人呼来喝去,尤其是江湖上的高手,更是如此,只有那些完全没有自尊心的人,才愿甘心当别人的奴才,看主子的面色行事,而且还引以为荣,恬不知耻,他们活在世上,连狗也不如。
小神女捣毁了邵老贼的毒窝,可以说是完成了她的一桩心事。今后,她要全力来对付邵老贼了,不必再花心思去追踪所谓的神秘黑风教的活动了。现在看所谓神秘的无人知晓的黑风教主,等于清水缸里看王八,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这只王八还不知道。
他们到了山下一处小镇。为了防回龙寨人的耳目,他们在一处树林里化了装,扮成一家人,药师扮成父亲,带着两个女儿出远门投奔亲戚的模样,在小镇里的一间饭店里用饭,向人打听去全州的道路。
以小神女来说,根本用不着这般费事,只要施展轻功,今天下午便可以到达全州。可是现在不行,田二妹虽是江湖上的卖艺少女,却不会轻功,就是武功也不行。药师更不会武功了,小神女更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一个是邵老贼制造毒药的重要证人;一个是流落异乡、举目无亲,誓要终身跟随自己的可怜少女。
小神女想了一下,只有雇请一辆马车,走大道,取道永州府,再日夜兼程直奔全州了。从永州到全州,有二百多里的路程,马车一天一夜能赶到吗?人不累,马不累吗?要是赶不到怎么办?那不误了大事?
小神女正为难之时,蓦然眼前一亮:有一对中年夫妇,神态飘逸,男的潇洒,女的俊美,步入这间饭店了。小神女惊喜地叫起:“雨哥、兰姐,你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钟离雨笑着说:“小妹,你来得,我们来不得吗?你不会不准我们来吧?”
“哎!雨哥!我是说真的。”
“我也不说假呀!”
小兰说:“小妹,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在故意逗你。是一阵风告诉了我们,说你来了阳明山,他有点不放心,叫我们来看看,担心你有什么意外。”
“你们见到风叔叔了?”
钟离雨说:“要是没见到,我们怎会跑来这里?我们总不会是神仙吧?”
“你们来得太好了!来,我介绍他们给你们认识。”
“不用介绍了。一个是你从没见过的爹,一个是你举目无亲的姐姐。”
小神女讶然:“你们怎么知道了?”
“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山崩,将我们吸引过去了。小妹,你干得不错呵!”
“你们干吗不露面的?”
“露面,不但不好玩,也看不到你古灵精怪的举动。”
“那你们干吗现在又出现的?”
“肚子不听话,咕咕的叫,不出现也不行了!”
小神女笑起来:“原来这样,那我们一块坐下来吃饭。”小神女又立刻叫店小二加三道菜,打一壶酒来。
店小二应声去张罗了。
钟离雨坐下来和药师、田二妹说了几句话后,便问小神女:“你现在愁的,恐怕是赶不及去全州吧?”
“是呀!你怎么也知道了?”
钟离雨眨眨眼笑着,轻轻地说:“因为我是夜游神呀!好了!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哎!你有什么办法了?”
“别问,我们吃饱了饭,你就会知道。”
小神女一时不知钟离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有他们两人的来到,事情就好办多了。
吃饱了饭,小神女想会帐离开。她感到在饭店里谈话太不方便了,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都不能说出来。比如风叔叔现在怎样了?钟离雨他们又怎会见到风叔叔的?邵老贼离开了回龙寨没有?少林寺的那个老和尚又如何等等的事。
钟离雨却说:“别急!别急!我们坐一会再离开不迟。”
小神女问:“这里好坐吗?”
“好坐,好坐,这里要茶有茶,要水有水,又不怕日晒雨淋,风吹雨打,怎么不好坐呵?而且店外的一派风光,也很好看呀!”
小兰却在一旁微笑不语,小神女又感到奇怪了,心想:钟离雨又玩什么花样了?他在故意捉弄自己?不由问:“我们要坐到几时才离开?”
“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从镇口驶了过来,赶车的车夫是一位精壮而又老练的汉子。小神女一下从这车夫的眼神看出,这不是一般的车夫,而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中人。小神女讶然了,暗想:这辆马车坐的是什么富豪人家的人?不会是回龙寨的人吧?不能不小心了!
钟离雨却站起来:“好了!我们该离开了。小妹,走呀!”
这辆豪华马车也在店门口停下来。小神女想看看马车里走下的是什么人,小兰却挽了她的手说:“小妹,走呀!刚才你不是急着要走么?怎么反而不走了?”
小神女轻声说:“兰姐,我想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不用看了,这辆马车是特意来这里接我们的。”
小神女怔住了:“什么?是来接我们的?”
钟离雨笑着:“当然是来接我们的了,要不,我在这里等干吗?”说着,他丢下一两银子,问店小二,“这两银子够不够饭钱?”
店小二慌忙说:“大爷,它有多了!”
“好!有多的就打赏给你!”
“多谢大爷!”
小神女一行五人,上了马车,车里座位仍绰绰有余,令人坐得十分的舒服。小神女可从来没坐过这样豪华、宽大、舒适的马车。田二妹更想也不敢想。这样的马车,只有富豪人家才坐得起。
钟离雨一上马车,坐下来伸伸腿说:“好啦!昨夜,我们为了找寻你这个小丫头,几乎跑遍了整个阳明山,直到那一声巨响,才找到了你。看见你一招就将那个武师抓了起来,扔在田二姑娘的跟前,事后还叫什么白无常放火,现在我该好好休息一会了。”
“哎!你想休息,没那么容易,我有好多话要问你哩!”
“你不会当我犯人似的审问吧?”
小神女笑着:“差不多!”
“我做了什么错事了?”
“你做的错事可多了!最大的错事就是,你干吗一直在捉弄我?你又几时弄来了这辆马车的?”
小兰笑着说:“小妹,别闹了,我告诉你就是。”小兰告诉了小神女来阳明山的前后经过。
原来他们夫妇两人,从穆婷婷的口中,知道小神女重闯回龙寨,探望一阵风的事,既担心小神女,同时也想看看一阵风,到了回龙寨见到一阵风后,才知道小神女赶去阳明山了,便一路追踪而来,看见了小神女在彻底毁掉了毒窝后的一切行动。
因为永州府城里,也有幽谷大院的人开了一间大杂货店,杂货店的老板更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高手,老板知道他们不熟悉阳明山的地形,便亲自陪同他们前来寻找小神女。当小神女大功告成,带着药师和田二妹离开时,钟离雨看出药师和田二妹都是不大会武功的人,不可能及时赶去全州,立刻请杂货店老板赶回永州,派出一辆马车到山下小镇上来接小神女等人。而这赶车的汉子,更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飞虎队员,不但武功一流,更善于驾车赶马,就是没有小神女等人在,他也可以保护药师和田二妹两人的安全。
以上,便是钟离雨夫妇来阳明山的原因和经过。小神女听了感动不已,说:“兰姐,真辛苦你和雨哥了!”
钟离雨问:“你现在不会将我当犯人似的审问了吧?”
小神女笑着说:“谁叫你整蛊弄怪的!不跟我说清楚?”
药师和田二妹在旁听了激动不已。小神女和他们两人所表现的一切,这真是人间的真情,江湖上难得的友爱。想人之想,助人之所助,这更是江湖上朋友之间万金也难以买到的真正义气。
当小神女告诉他们,钟离雨是名动武林的穆婷婷女侠的亲弟弟,小兰更是威镇江湖的黑豹聂大侠的妹妹时,药师和田二妹听了更是惊愕不已,暗喜自己三生有幸,认识了这样的侠义人士。
在夕阳的西下时,马车已来到了永州零陵城郊外,但并不进城,而是绕城而过,上了一条通往西南方向的驿道,驱马狂奔。车夫真的是星夜赶路了。马车上,已准备了水和食物,更有美酒,不必投店用膳。
钟离雨问小神女:“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我可要睡啦!”
小神女笑着说:“好啦,不问你了,你去见周公吧!”
“我去见那老东西干什么?我要去拜见玉皇大帝,叫他记我这夜游神一功!”
“他干吗要给你记功的?”
“因为我昨天一夜,干了三夜的工作,不应该记功吗?不然,我抢了他的玉皇宝座,自己来当了!”
小兰说:“小妹,你别听他信口开河的,我们一起闭目入睡,让他一个人去说梦话。要不,他谈个没完,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药师和田二妹,一个半夜里给惊醒过来,一个是整夜都没有睡,又走了大半天的山路,他们早累得连眼皮也睁不开来,靠在软椅上已呼呼大睡了。
小神女也是几天几夜里没有好好睡过,现在坐在马车上,又有钟离雨夫妇在旁,不用自己担心。她说:“兰姐,那我睡啦!”
“小妹,我们放心睡,天大的事我们不必去管,一切有他这夜游神担当。出了事,他别想记功,准备挨骂好了!”
钟离雨说:“那我今夜又不能睡了?”
“谁叫你是夜游神的?夜游神在夜睡,那还成什么夜游神了?”
“好好!那我到前面去和赶马的排排坐,吃果果去。”
小神女问:“你真的不睡吗?”
小兰说:“小妹,别为他担心,他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没什么。他只要静坐半个时辰,比任何人都有精神,不但有精神,还鬼话连篇的,尽想办法去捉弄人,寻开心。”
深夜,马车到黄田铺小镇,换过了两匹骏马,又继续赶路了。第二天天亮,马车已到了黄沙河小镇,一过黄沙河,便进入广西境内。看来只需要半天,他们完全可以到达全州。小神女放心了。她从钟离雨的口中知道,大会不在今天,而是明天才举行,用不了这么急急忙忙的赶去全州了。
小神女利用了在马车上的这一段时间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大闹全州,叫邵老贼在群雄面前彻底露出他丑恶的面目。
马车过了黄沙河,大道上出现了三三两两各色各样的江湖中人,有的是三山五岳的奇人异士,和尚、尼姑、道士、刀客、游侠、浪子都有,看来他们都是去全州赴会的。幸好马车一路上没碰到什么麻烦。
马车奔了一段路,蓦然停了下来。钟离雨探头出窗外张望,问赶车的:“出了什么事?”
赶车的飞虎队员说:“雨爷,前面镇口有官兵查过往的行人。”
原来马车已到了全州北面一处叫永岁的小镇。从永岁到全州,只有三十里的山间大道。这一带同样是崇山峻岭,这条来往的大道,正是在越城岭和海洋山间的唯一的一条山隘,形势险要,也是湖广来往广西的要道。
钟离雨问:“以前也是这样盘查过往行人的?”
“没有。”
“哦?难道这镇子出了什么事?”
“雨爷,小人不大清楚。不过,请雨爷放心,小人可顺利通行。”
“哦?你有什么办法?”
“因为小人多次在这一条路上来往,守在这里的官兵,小人都认识。”
小神女从马车的窗口一下发现,在离官兵不远的地方,有几位带刀的劲装汉子,也在虎视眈眈地打量过往的行人。他们是回龙寨全州堂堂主郝海天的手下。他们怎么与官兵们混在一起了?不由低声对钟离雨说:“雨哥,小心了,其中有回龙寨的人,你看,那不是?”
钟离雨看了一下说:“看来,我不能露面了。”
“雨哥,你怎么不能露面的?”
“你别忘了,我和你兰姐曾经扮过猫儿山小魔王的随身武士。显然,邵老贼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害怕猫儿山的人又来破坏大会,所以在全州的各处出入要道,都派人严密监视,防范可疑的人物前去全州捣乱。”
“现在你可是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儿了,他们能认出你们来?”
“不不,还是小心好。就是你,也最好别露面,以免多生事端。”
“我们都不露面,那谁露面好?”
钟离雨说:“真的要露面,由田姑娘露面最好了。”
田二妹是江湖上的一位闯州过府的卖艺女子,见惯了各处要塞、路口盘查的场面,有一套应付的本领。但她在三位侠义人物面前,感到自卑,更不敢自荐,害怕坏了他们的大事,现在听钟离雨这一说,不由怔了怔:“我能行吗?”
小神女说:“田姐姐,你行的。在唐家大院这样的一个狼窝中,你也敢出手反抗而逃出来。”
田二妹说:“三小姐,这可不同。那是生死存亡之中,不得不拼了,将命豁了出去。现在,可是……”
小神女说:“田姐姐,你放心,有我们在暗暗相助你哩!”
“好!那我大胆试试。”
这时,一个军爷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士兵朝马车走过了,赶马的从马车上跃下来,朝军爷一揖:“小的拜见军爷。”
军爷有点意外:“哦!龙王,是你?”
显然军爷认识赶马的龙王。龙王说:“正是小人,望军爷行个方便。”
“车上坐的什么人?”
“是金老板家的人。”
金老板,可是全州城内的富商之一,知州大人和镇守全州的参将大人,都受过他的好处。而这位军爷,更是参将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同样也受过金老板的好处了,所以认识赶车的龙王。他一听说是金老板的人,便打算放人了。这时,田二妹从马车窗口探头出来,极其自然地问:“王叔,出了什么事呀!”
龙王忙说:“二小姐,没事,是军爷过来问问罢了!”
军爷一看是金老板的二小姐,不是自己要盘问的人物,便挥手说:“龙王,你可以走了!”
“多谢军爷!”
龙王跃上马车,马鞭凌空一挥,“啪”的一声,马车便骨碌碌驶进永岁小镇了。也不停留,从另一镇口奔出,直往全州而去。
当军爷挥手叫龙王走时,小神女却看见了回龙寨的人,正目不转睛地一直在打量着马车,一个小头目似的汉子轻轻吩咐他们一名手下说:“你去跟踪这辆马车,看看它是不是去了全州金老板的家中。其结果如何,即刻向郝堂主报告。”
“是!”这名手下,立刻飞身上马,去追踪这辆豪华马车了。
尽管这小头目轻声命令,以小神女和钟离雨一身真气与内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钟离雨向小神女相视一笑:“看来回龙寨的人,已对这辆马车起了疑心。”
小神女问:“那我们怎么摆脱这耳目?”
“别管他,让他跟来好了!”
“那不累了金老板吗?”
“金老板是全州知名的富商之一,回龙寨自称是侠义道上的人物,谅他们也不敢公然去招惹金老板。看来他们跟踪的目的,不过想证实一下这辆马车,是不是真的去了金府而已。”
“要是他们以别的面目去招惹金老板怎么办?”
钟离雨一笑:“那他们是自找苦来受了!别说金老板有一身武功,就是没有,聂十八和我娉姐姐也在金府之中。他们要是明来,金老板请官府出面;暗来,我们叫他有来没回头,丢了人也不敢出声,自认倒霉。何况邵老贼正在忙于要对付猫儿山的人,恐怕他也不想多事。”
小神女说:“过了明天,他想多事也不行了。他只能到地府里去多事了!”
说着,全州城已遥遥在望。不久,马车已驶进了全州城,尽管有守门的士兵,但一看是金府的马车,问也不问,便放行了。
幽谷大院在各地州府以上城市所开的商店,所有的负责人不但善于经商,也善于处理各方面的关系,多多少少都成了当地有名的商家之一。全州的金老板,自然也不例外。他们的宗旨是本本分分经商,从不卷入江湖上的纷争,更不过问武林中的事。一旦受到当地土豪劣绅的欺凌,或者遭到黑道上人物的敲诈勒索或抢劫,自有飞虎队的人去对付,也用不了他们出面。所以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身后的靠山,是不为人知的幽谷大院。更不知道名动朝野、惊震武林的黑豹,是幽谷大院的主人。
马车进了金府大院。回龙寨那位跟踪的耳目,只在巷口望了望,便转回去向郝堂主报告了。
小神女他们下了马车后,金老板早已下台阶躬迎他们了,说:“兰公主,少主已等候你们多时了。”
小兰问:“我哥呢?他现在哪里?”
“少主正在后院内,兰公主,你们随我来。”金老板带着他们一行五人,穿过大堂,转入一条曲折的长廊,进了一处圆门,步入一条浓叶遮荫的幽径,来到了荷花池畔的水榭,只见聂十八和穆娉娉已在水榭门口笑脸相迎了。
小神女因为去过紫竹山庄,而且她所住的侯府也不错,所以进了金府的家院,并不为奇。只惊讶的是金府后院占地不多,却布置得别出心裁,小巧玲珑,从大门来到这里,可以说是九曲十八弯,曲曲有景色,弯弯有亭台楼阁,令人目不暇接。但在田二妹看来,她感到自己已进入了一座人间的神仙府第,是她有生以来没有见过的。她吓得不敢乱动乱摸,只有紧紧跟在小神女的身后,害怕自己粗手大脚,碰落了名贵的花盆和摆设的古董。
穆娉娉一手挽了小神女的手,亲切地说:“小妹,我听到了你的话了,真是既高兴也惊讶。小妹,真辛苦你了,也难为你了!要不是你,神秘的黑风教不知何时能破!”
“娉姐姐,你不是给我戴高帽子吧?”
“哎!看你这小丫头。姐姐我说的是真的。不过,如果说是高帽子,你戴上也正好,别人不配戴。”
“娉姐姐,我可不想戴什么高帽子的,那多难看。”
聂十八在旁笑着说:“好了!你们先别忙着说话,还有其他站着的客人呢。我们到水榭里坐下来慢慢说不好吗?”
钟离雨说:“姐姐也太偏心了,只知有小妹,而不知道有我这个亲弟弟,当我没到。”
穆娉娉盈盈一笑,对小神女说:“小妹,有人妒忌你啦!”她一手挽了小神女,一手挽了小兰,步入水榭。
众人进了水榭,聂十八叫大家坐下来。田二妹见了这么一处高雅洁静之地,不敢坐,小神女说:“田姐姐,你随便坐呀。你到了这里,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什么也不必客气。”
穆娉娉亲切随和地说:“田姑娘,小妹说得没错,你随便坐下好了!”
当下小神女将聂十八和穆娉娉介绍给药师、田二妹认识,又将田二妹和药师的事说给了聂十八、穆娉娉和金老板听。
对药师和田二妹来说,眼前的事真是令他们惊喜万分。穆娉娉的静雅飘逸,令人不敢仰视固不必说。眼前这个黑黑壮壮貌不惊人的老实人,竟然就是江湖上传说如神龙般的聂十八,就大为惊愕了。江湖上的一些邪恶奸险之辈,一听黑豹之名,无不色变。
聂十八和穆娉娉听了小神女的叙说后,也暗暗点头赞许。原来药师就是为邵老贼威逼利诱,从云南抓来制造可怕毒药的。小神女彻底捣毁了那毒窝,将药师也请了来,不但斩去了邵老贼控制一些武林人士的魔爪,药师也不会再制造这种危害人间的毒药了。那真为江湖造福不浅!而穆娉娉对田二妹的刚烈十分赞赏,关切地说:“田姑娘,你要是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可以永久住下来。”她又对金老板说,“老金,你不是愁没有女儿吗?你看田姑娘怎样?”
金老板一听,顿时大喜:“夫人,不知田姑娘嫌不嫌弃我!”小神女说:“田姐姐,你快拜见义父呀!”
田二妹多少也是江湖上的儿女,是话头醒尾的聪明女子,别说有名动武林的娉女侠作主,单是小神女的一句话,她也会答应。她即时便起身向金老板下拜:“女儿田二妹,拜见爹爹。”
喜得金老板一脸是笑。因为金老板同样也是一位江湖上的卖艺人,与田二妹有同样的遭遇,是聂十八出手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
金老板慌忙扶起她来:“女儿,不必行此大礼,你叫我一声爹爹已够了。”他解下身上一块玉佩送给田二妹,作为第一次的见面礼。田二妹又说:“多谢爹爹!”
穆娉娉也笑说:“田妹妹,现在我们真是一家人了。”随手取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金镯,给田二妹戴上,说,“妹妹,姐姐没有什么好东西贺你,这金镯就作我的一点心意。”
接着小兰也取下自己颈上的一条珍珠链,送给田二妹作为贺礼。小神女摸摸自己身上,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没有,说:“田姐姐,我可是一个穷光蛋,可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姐姐的。不过,我今后一定送给姐姐一件好礼物。”
田二妹激动地说:“三小姐,你早已送给我两件终身难忘的礼物了!”
“哦?我几时送给你两件礼物了?”
“一个是‘恩’,一个是‘义’,这是任何钱财也买不到的。”
“哎!这算什么礼呵!”
金老板向小神女一拜说:“三小姐,你不但送给了我女儿两件最珍贵的礼物,也送给我世上最宝贵的礼物。”
“嗨!我又几时送什么礼物给你了?”
“我这个女儿,不是三小姐送的么?”
在场的人一听,都笑了。田二妹可以说是喜从天降,祸去福来,今后自己不但有了一个家,更有了许许多多的亲人。这些亲人,都不是一般的人,一个个都是武林中拔尖的侠义人物。她要是不碰上小神女,恐怕跟她父母一样,早已尸横阳明山,哪里有如此的好归宿?所以小神女的救命之恩、侠义之情,令她怎么也忘不了。小神女才真正是她的重生父母,是她的幸福天使。的确,小神女对一切为非作歹的凶徒们来说,是一个可怕的煞星、要命的使者;对受苦受难的善良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位天使。
家人们将酒菜送来了,这是聂十八、穆娉娉叫金老板特意为钟离雨夫妇和小神女洗尘的酒宴,现在又增添了一件喜事,大家饮起酒来,特别的高兴。金府的家人,知道老爷认了一位义女,奔走相告,一齐来祝贺金老板,叩见新小姐了。
是夜,聂十八、钟离雨夫妇和小神女五人,在金府后院一处小厅里挑灯夜谈,商议如何对付邵老贼的事,聂十八和钟离雨自从在湖北大洪山、白龙池畔扑灭天魔教之后,近二十年来,从来不过问江湖上各门派纷争之事,一个隐居在幽谷大院里,一个退隐在海岛之中,只是不时在江湖上行走,干些侠义之事,来时不留名,去时不说姓,就是被救之人,也不知是哪一位高人救了自己。他们更不像其他武林人士,四处走亲访友,拜访九大门派的掌门人,相互切磋武学、交谈武林中发生的事情。他们除了去慕容家拜访外,就是连点苍派也少去。所以武林中人,一直以为他们隐退山林,不再过问世事。年青一辈的武林人士,只听过父辈们说起有黑豹这一奇人,但他们连黑豹是什么样也没有见过。
这一次,聂十八等人见黑风教闹得太不像话了,尤其是以可怕的毒药,控制黑、白两道的高手,掀起一次江湖大仇杀,他们不能不过问了。
聂十八夫妇卷入这一江湖纷争的另一原因,就是为了他们心爱而又敬重的小神女。因侯府三支商队遭到血洗,令小神女不由自主地卷入了这一场斗争。因为小神女的卷入,穆娉娉的亲妹妹穆婷婷也卷入了,这样,聂十八更不能置身事外了。
现在他们商议的大事,并不是如何战胜邵老贼,而是如何防止在他狰狞面目大暴露之后,会怎么逃跑的事。总之,绝不能让这个老贼跑了,不然后患无穷。
在他们议论时,聂十八突然凝神倾听起来。小神女一见聂十八这一神态,不由也凝神倾听,跟着说:“有人来夜探我们了!”
小兰一怔:“谁这么大胆,敢夜探我们?他不要命了?”
聂十八一笑:“放心,是自己人。”
话言刚落,一条人影已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小神女一看,高兴得跳了起来:“风叔叔,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怪丐一阵风,轻功称绝,来时无声,去时无影,只是在他掠过之后,有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而已,因而人称一阵风。不是上乘的高手,就连这一阵微风也察觉不出。但他来时,仍给聂十八察觉了,随后小神女也察觉了,可见这一对武林奇人,一身真气有多深厚。
一阵风又恢复了以往一副乞丐装,他笑着说:“你这小丫头,不是要我叫化永远呆在那不见天日的地道里吧?”
“哎!我怎会要你永远呆在地道里呢?我是问,你来了这里,那个老和尚怎么办?”
“没事,没事,他平安出来了,不然,我叫化能来这里吗?”
小神女说:“这样,不惊动邵老贼了?”
穆娉娉含笑说:“小妹,你别一味急着问,也让你的风叔叔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吧!”
一阵风说:“娉女侠,你不是这样的节俭吧?只让我叫化喝口水?要喝水,我叫化到处都有水喝,辛辛苦苦跑来这里干吗?”
穆娉娉一笑:“看来我得叫人准备两坛好酒,炒上八味下酒的菜才行了。”
“不错!不错!这样才像一个大方好客的女主人嘛!”
穆娉娉立刻叫人去准备酒菜,小神女笑着说:“叔叔,你怎么这般爱吃的?”
“我叫化要是不爱吃,能活到现在吗?”
“叔叔,你快说,老和尚这么一走,不惊动邵老贼了?”
“放心!放心!邵老贼还以为老和尚早已活埋在地道里了,消除了他心头上的大患。”
“哦?这是怎么回事?”
“慢着!慢着!等我叫化喝够了酒才说。”
因为这时,家人已将酒菜端了进来,真的有两坛上好的茅台酒。下酒的菜更丰富了,足足摆满了一桌,有各色各样的卤味,还有几碟热炒。
大家一齐坐下来陪一阵风喝酒,一阵风左一碗右一碗开怀畅饮。小神女说:“叔叔,你别喝醉了,到时,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聂十八说:“小妹,你放心,别说两坛,就是十坛八坛,也醉不了你风叔叔。”
一阵风三碗酒落肚,便将老和尚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今天一早,邵老贼带了回龙寨几位长老和一些堂主,离开了大寨,取捷径而来到全州。他们比小神女等人晚两个时辰进入全州。
在老贼离开回龙寨三个时辰后,少林寺的至空禅师,也带来一批少林寺的武僧,出现在回龙寨山下的回龙小镇上了。一阵风从燕四娘的口中,知道了这一情况,不由暗吃一惊,至空禅师的到来,就是要炸毁地道的一个讯号,负责炸地道的不是别人,却是邵老贼颇为信任的盖老九。
一阵风和燕四娘商议了一下,由燕四娘去稳定盖老九,自己飞身赶去回龙小镇,找到了陪同至空禅师前来的点苍派掌门人老怪物夫妇。当老怪物和小芹知道邵老贼就是黑风教教主时,一时间也愕住了!老怪物在小事上糊涂,大事却一点也不糊涂。在目前的情况下,的确不能打草惊蛇。老怪物带了一阵风直接去见至空禅师,说明情况,大家商量好一套办法后,一阵风又飞身赶到回龙寨,会见燕四娘,告诉她如此这般,便闪身回到了地道。
不久,至空禅师带了一批武僧来到了回龙寨,燕四娘闻讯,亲自到寨门迎接,热情招呼至空禅师他们到会客大厅。暂时代理寨主职位的秦长老秦向天,早已接到了燕四娘的报告,在大厅门前降阶迎接,并假惺惺地说:“在下不知禅师突然降临,有失远迎,望禅师恕罪!”
秦向天长老无疑是邵老贼的心腹,当然也是黑风教的长老。他在武林大会群雄面前丢了丑后,本应无颜再留在回龙寨,应该告辞而去才是。可是他不但留下来,仍能委以重任,还令他代理寨主一职,掌管回龙寨的事务,可见不简单了。
至空禅师等人一到回龙小镇,他就接到报告了。当然接到报告的第一人是燕四娘。本来他想下令叫盖老九炸掉地道,活埋了至化禅师。盖老九却得到了燕四娘的指示,不敢下手,推脱说:“秦长老,这时炸掉,会令少林寺众僧生疑,反而不好。”
秦长老问:“有什么不好?”
“因为这事不迟不早,刚好少林寺众僧来到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不叫他们起疑心么?就是回龙寨内的人,也会起疑心的。他们追问下来,小人死不足惜,而长老怎么向他们交代?”
“你的意思——”
“小人感到,至空禅师他们来,恐怕不知道至化禅师的事,说不定他们前来,恐怕是为相助寨主扫平猫儿山一事而来。”
“万一他们是为那老和尚而来怎么办?”
“长老不可以故作愕异么?何况那个至化禅师不是在全州么?请他们去全州去看看,不就行了么?”
秦长老一想也是。看来这事鲁莽不得,等弄清了至空禅师的来意再作打算。不然弄巧反拙,老寨主一怒之下,就会要自己的脑袋了。所以秦向天不再坚持,便前来接见至空禅师等人,说了那几句假惺惺的话。
至空禅师说:“阿弥陀佛!秦施主何必客气,老衲是前来拜见邵老寨主。不知邵老寨主在否?”
“禅师,太不巧了,邵老寨主今早已离开大寨前往全州了。来!禅师,请到大厅先坐下,我们慢慢长谈。”
秦向天热情招呼至空禅师一众到大厅坐下,奉上香茶之后问:“不知禅师找敝寨寨主有何要事?”
“老衲带了我寺十多名高手,相助邵老寨主扫平猫儿山群匪,所以特来,相约一道前往全州而已,并无其他。”
秦长老一听,一颗心放了下来。看来盖老九没有说错,他们并不知道至化禅师之事,更不是前来兴师问罪。幸好没鲁莽行事。便说:“可惜邵老寨主不知禅师前来,要是知道,一定会等候禅师了。”
“既然这样,老衲等就告辞了!”
“禅师怎不多坐一会?在下已命人为禅师和各位高僧准备了两桌素酒素菜……”
“不了,老衲等还是早一点赶往全州才是,不敢多打扰施主了!”
秦长老恨不得他们早一点离开,但仍假意盛情挽留。最后,他亲自率众送至空禅师出寨门,望着众僧远去的背影,仿佛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使命,才转回来。
一个时辰之后,秦长老接到了飞鸽传书,知道至空禅师一行人,已出现在回龙寨有百里之远的小镇上了,更为放心。他一回到大厅之后,立刻以飞鸽传书向邵老贼报告至空禅师等人的情况,提醒邵老贼早作准备。
秦长老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论是盖老九的话,还是至空禅师的话,都是一阵风事先布置好的,目的就是不惊动邵老贼。当秦长老按照邵老寨主的吩咐行事时,仍不放心。到地道里去看看,看见至化禅师盘腿静坐,不闻不睬,便示意盖老九炸毁这一处地道里的牢狱了。邵老贼可以说对至化禅师再也没有任何留恋,几次试探,至化禅师宁愿一死,也不将易筋这一门武学的秘笈说出来,留下他反而是一个祸害。万一让他跑了出去,对自己的危害更大。所以他临走前,给秦长老下了一道命令,一有不妥,就炸毁了地道。
为什么邵老贼不亲自下令炸毁?走了之后才叫秦长老下命炸毁?或者悄悄地将至化禅师干掉了不好,何必要炸毁地道?邵老贼何尝不想悄悄将至化禅师干掉?可是他曾两次派自己跟前的武士去干掉至化禅师,不知什么原因,这些人反而横死在至化禅师的前面。他也曾亲自去试探,可是一接近至化禅师,便感到有一种无形之气网凝聚在至化禅师四周,令人不能接近。邵老贼不由暗暗震惊了。想不到这个老和尚,为自己的金针制住,仍有如此的功力,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所以他打消了悄悄将至化干掉的念头,只有炸毁了地道,将他活埋,才是一个万全的办法。
为什么他在回龙寨不下令炸,而是等自己离开了才叫长老下令呢?这更是邵老贼的阴险可怕之处。以后万一有人追查,自己不在场,一切罪行由秦长老担当,自己下的命令,除了秦长老,没任何人知,而且不留任何痕迹。
秦长老为人也不傻,所以他不亲自炸,而是叫盖老九执行,最后倒霉的,却是盖老九。
盖老九点燃炸药前,一阵风早已将至化禅师带了出去,并且还亲自将至化禅师交给了在百里之遥的至空。至于回龙寨地道爆炸的情况,一阵风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爆炸后盖老九也失了踪,生死不明。
一阵风说出了这件事的前后经过,众人都听得大为高兴。小神女又问:“叔叔,现在这个老和尚在哪里?”
“他混在少林寺众武僧之中,明天,他们会赶到全州参加大会。”
“叔叔,那燕四娘姐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不会也走了吧?”
“这个,我叫化就不清楚了!”
“叔叔,你怎么丢下燕四娘姐姐不理的?”
“哎!燕四娘是位女中豪杰,又是一位精明练达的老江湖,为人机警。再说,论武功,恐怕留在回龙寨的一些高手,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小丫头,你放心,她会平安无事,也用不了我叫化去暗中保护的。对了,小丫头,我叫你去阳明山走走,有没有发现了什么?”
小神女眨眨眼睛说:“我呀!什么也没有发现。”
“真的?那我叫化的疑心是多余的了!”
钟离雨笑着说:“她没有发现,我却发现了一些新鲜的事。”
一阵风说:“哦?你老弟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
“我发现了一个神奇莫测的小山妖。”
一阵风一下会意,故意问:“什么?阳明山也有一个小山妖?那不与湘、桂、黔三地交界的崇山峻岭的小山妖成了一对了?是男的还是女的?
钟离雨一笑说:“是男的。”
“什么?是男的?你老弟一定是看错了!我叫化敢说,那一定是个女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男还是女。”
“不错!小山妖会变形,一会是男,一会是女,有时变成了一个没有身躯的圆形大头怪形山妖。”
众人听得笑起来,小神女也听得咯咯地笑了:“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
一阵风喝了一碗酒说:“小丫头,我叫化刚开头哩!怎有个够的?”他又朝钟离雨问,“这个变形的小山妖,怎么个神奇莫测?”
钟离雨笑着说:“她从一个岩洞里跑出来,轰然一声,那个岩洞竟然全倒塌了下来,连山也崩了一边,你说神奇不神奇?”
一阵风这下愣了眼。他望着钟离雨,一时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问:“真的?”
“是真的,珍珠也没这般珍。”
“她怎么跑进一个岩洞里去了?”
“既然是小山妖,她不钻岩洞又钻什么地方了?”
“那岩洞怎么又会崩塌下来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这个岩洞里面有害人的毒药,小山妖没办法住,一下恼怒起来,用神奇的力量将它毁了!”
一阵风一听有毒,顿时起了疑心,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用眼睛瞅着小神女。小神女忙说:“你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聂十八这时突然说:“你们先别说,有人从远处朝我们这里奔来了!”
小神女问:“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第六十五回 唇枪舌剑
第六十五回 唇枪舌剑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来者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聂十八还没有答,一阵风说:“不用问,是老怪物。”
钟离雨也跟着说:“不错,是他!”
穆娉娉说:“那不是当今武林四大怪又相聚了?”
正说着,老怪物和小芹先后出现了。老怪物一见桌上有上好的茅台酒,话也不说,一手就将它拿了过来,那一副迫不及待的馋相,叫人见了好笑。小芹却没好面色了:“你在路上还嫌灌得不够?”
“嗬!路上哪有这种上好的美酒?”
“看你,也不嫌丢人的!”
穆娉娉站起来,挽了小芹的手说:“芹姨,来!我们坐下,谁不知道飞叔叔一向如此?”
小兰也说:“是呀,芹姨别为这事生气。要是生气,我身边的那个怪物,早已将我气死了。由他去,我们说我们的。”
小神女却问老怪物:“你喝够了没有?”
老怪物放下了酒坛,愕然问:“你不会也叫老怪物别喝吧?你知不知道,我和少林寺那一群整天念‘虾米豆腐’的光头们在一起,没酒喝,也没肉吃,快将我憋死了!”
小芹顶了他一句:“没那么严重,你还不是不时溜了出去偷酒喝?差一点,人家将你当贼一样抓起来。”
“这——”
穆娉娉笑了:“好了,芹姨!我们也喝酒,别管他们。”
的确,在这些人之中,以老怪物的辈分最高,在座的都是他儿孙一辈的人物,只是他老不化而已。跟着,他们便转入正题。一阵风问钟离雨:“老弟,那个岩洞怎么无端端的崩塌了下来?”
钟离雨一笑:“因为那是一处秘密的毒窝,专门制造魔鬼之花这种可怕的毒药。”
老怪物这下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找到了毒窝?怎么我老怪物在回龙寨怎么也找不到?”
小芹又顶了他一句:“你除了找酒,还能找到什么了?”
钟离雨说:“那一个毒窝不在高霞山,而是在永州府境内的阳明山中,你怎么能找得到?”
“那你们怎么找到了?”
小神女这时将自己去阳明山的前后经过一一说了出来。聂十八、钟离雨、小兰听了没有什么,因为他们早已知道了,一阵风听了十分惊喜不在话下,老怪物夫妇听了却非常的讶然。武林大会群雄离开以后,老怪物夫妇所以留下来,表面上是老怪物贪酒喝,实际上他们是在高霞山四周一带明查暗访,既查神秘的黑风教人,也查这可怕毒药的来源和制毒窝点,结果是一无所获。现在却由小神女在无意之中查到了,并彻底加以毁掉。这的确是江湖上的福音。不然,今后武林,不知有多少高手受邵老贼的控制而为害人间。
小芹一向不大赞人,这时她不能不赞小神女了。她说:“小妹,我芹姨先前只觉得你天真可爱,讨人喜欢,也惊讶你小小的年纪,有如此惊人的武功。现在,你的侠肝义胆,聪明机智,实在令我钦佩和折服了!就是作为我们来说,去阳明山碰上这样的事,恐怕其结果与你不一样。”
小神女说:“芹姨,怎会不一样的?”
“小妹,要是我碰上了田二妹之事,极有可能一怒之下,去唐家大院将那姓唐的杀了!就是以后发现了那一个毒窝,会将它毁掉。但这样一来,极有可能惊动了那个白无常,他会连同药师、带着制成的毒药,趁黑夜里悄悄跑掉了,结果仍后患无穷。哪有像小妹这样的机灵,先智擒了姓唐的,后智取了白无常,几乎没经过激烈的交锋,连人带药,一齐将这毒窝毁得如此的彻底干净,并且还不多伤人命,将白无常和药师都争取了过来。”
穆娉娉听了点点头:“芹姨说得没错,就算是我去,也没有小妹干得如此的干净彻底,只会大开杀戒。”
小神女说:“你们别赞我了。当时只有我一个人,不得不想出这一轻巧的办法的!”
一阵风说:“小丫头,这不是轻巧,而是你机智、灵活、大胆、勇敢的结果,其中缺一不可,就是我也佩服你了!”
穆娉娉说:“这一结果,也是小妹先掌握了黑风教主的为人,了解了敌情,知道了敌人的心理变化。不然,恐怕怎么也智取不了老练而机警的白无常,从而令他倒向过来。这也是兵家所说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
这时,老怪物却板着脸孔责怪一阵风:“你这叫化太偏心了!”
不但众人愕然,一阵风也愕然起来:“我叫化怎么太偏心了?”
“这样的美差,你怎么不告诉我老怪物,却去告诉小丫头?这不是偏心是什么?害得我老怪物不能立此奇功,你太不够朋友了!”
一阵风说:“你在回龙寨时,我还没有听到邵老贼说阳明山的事,我怎么告诉你了?”
“那你也可以赶去少林寺告诉我呀!”
小芹说:“老东西,你是不是又在发神经了?”
一阵风笑着说:“好好,以后我叫化听到了什么事,不管千山万水,跑去告诉你好不好?”
“唔,这还差不多!”
众人听了,不禁相视一笑。小芹说:“这老糊涂,也不怕丢人的。”
随后,他们便转入商议明天大会的事了。
在这一夜里,回龙寨全州堂内一处深院大厅上,同样也是灯光明亮。邵老贼风尘仆仆地赶到全州,略为休息一会,便召开了回龙寨长老和堂主以上人的会议,商议明天大会的事项。邵老贼仍是一副仁义长者的和蔼面容,一一听取下属们的报告。但全州堂的内内外外,防守得十分严密,尤其是深院大厅四周,更是戒备森严,不容许任何外人闯进来。与聂十八在金府的情况相比,聂十八等人轻松得多了,互相之间更是亲密。邵老贼虽然是一副和蔼面孔,但上下之间等级森严,更无亲密可言,气氛严肃,人人不苟言笑,如临大敌。当然,邵家父子是高高在上,下属人等,坐在阶下两旁的椅子上。
这两三天来,邵老贼是有喜也有忧。喜的是扫平猫儿山之事,尽管拖延了几天,终于按自己心意而进行了,武林群雄,基本上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下,内部的一些阻力,也给自己悄悄干掉。最为让他高兴的是少林寺的所谓至化禅师,完全听从自己的心意行事。这个至化禅师一带头,武当、丐帮等各大门派掌门人,莫不听从。何况他们还与猫儿山有仇,就是华山派掌门逍遥真人,也为猫儿山人对他行刺而恼怒,誓言与猫儿山人不两立。正因为这样,他与九龙门毒蝴蝶闹翻了,令毒蝴蝶一怒而去。
九龙门和江湖上的一些小帮小派不参加,对邵老贼来说是无关痛痒,他们不参加更好,等扫平了猫儿山后,再给他们颜色看。
邵老贼忧的是,他得力的心腹手下猫头鹰至今仍音讯全无,不知其生死下落。不但是猫头鹰,就是厉志行、云雾居士也音讯全无,派出去追踪他们下落的人,至今也不见回报。在这两三天来,邵老贼丢了不少的人,伏击猫儿山小魔王的人全军覆没,湘山中的森林山庄,手下的人已剩下不多,潜龙寺内,也是全军覆没。
这些人的死,邵老贼并不在乎,他有一切野心家残忍冷酷的一面,要成大事,只要达到目的,死一些人又算得什么?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就行了。要网罗一些杀手,江湖上有的是亡命之徒,不愁找不到,只是上乘高手难找而已。
真正令邵老贼担忧的,不是猫头鹰等人的失踪。邵老贼非常自信,谅猫头鹰等给人捉了去,也不敢背叛自己。何况厉志行、云雾居士更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他们只知道有一个神秘的教主。令邵老贼担忧的是最近突然出现的神秘的鬼脸帮人,他们不但行踪神秘,连武功也深奥莫测。自己曾两次与他们交锋,讨不了任何便宜。最后一次,手腕还带伤而逃。幸而鬼脸帮的人主要不是与自己为敌,是在追寻江湖狂生。
正因为邵老贼过于自信,满以为这一次大功告成,猫儿山人在江湖上除名,是指日可待。他不知道,一道无形的天罗地网,从四面八方正向他包围而来,更不知道,令江湖上一些奸恶之徒和黑道上的魔头人物,闻名而胆丧的黑豹聂十八,也暗暗出动了。
邵老贼一到全州,便接到了回龙寨秦向天长老的飞鸽传书,向他报告炸毁了地道和少林寺的至空禅师赶来全州的事。从传书中,他知道少林寺至空禅师带了一批武僧来全州,是来助扫平猫儿山,而不是前来追问真假至化禅师。但邵老贼仍担心假的至化禅师给至空识破了,那真是后患无穷。他想了一下,立刻打发铁衣凶僧、老杀手叶飞和一名心腹武士练航练无情,以猫儿山人的面目,前去拦截、伏击这一批少林高僧,就算杀不了至空禅师,杀了几个少林高僧也好,起码阻止至空禅师不能参加明天的大会。就是以后赶来,厮杀开展,至空禅师一定会怒火冲天,没心情去理会至化禅师是真是假了,赶去猫儿山兴师问罪,可谓一举两得。以后,就更好应付至空禅师了。既可以在与猫儿山人交锋中处理假至化禅师,说他遭人暗算而死;也可以暗算至空禅师,令假至化禅师独掌少林寺大权。两者之间,最叫邵老贼满意的是后者了。这就是邵老贼打的如意算盘。直到现在,邵老贼仍不知道在阳明山的秘密毒窝已给人彻底毁掉,连同唐家院也变成了一片白地,白无常已背叛他而去。
邵老贼听取了下属们的报告后,感到颇为满意,首先杜绝了猫儿山人混了进来,以免像上次武林大会那样,令粉面哪咤骤然而来而坏了大事;其次是天下群雄都先后赶来了,各大名门正派,除了慕容世家和点苍派的掌门没有赶来外,其他参加上次大会的少林、武当、丐帮、华山、崆洞、峨嵋等掌门人,都云集在全州了。另一个连音讯也没有的侯家兄妹,不知所踪。邵老贼以为侯三小姐不知去哪里追踪鬼脸帮人了。
至于金府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全州堂堂主郝海天虽然接到下属的报告,认为这是与大会无关的鸡毛蒜皮小事。金府是全州的富商之一,郝海天早已知道,他也曾暗暗查访金老板的为人,感到金老板是一般的富商,本本分分,从来不与江湖中人来往,而且有生意经常来往永州、衡阳、桂林、柳州一带。他家有人往来,一点也不奇怪。所以他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有向邵老贼报告。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竟然是坐了这一辆豪华马车,悄悄来到了全州,与聂十八等人会面。
邵老贼听取了下属们的报告后,便进一步商议明天大会进程,直到月升中天才散会。深夜里,他在郝海天的陪同下,带了几名护卫,前去湘山寺拜会至化禅师了。两人又进行了一次秘密的会谈。当夜,他就在湘山寺住下。因为湘山寺一侧的松林,便是明天大会的现场。
邵老贼对各方面的工作颇为满意,唯一不放心的是铁衣僧他们去伏击少林寺众僧的事。他不指望铁衣僧等人能杀掉了至空禅师,只要能杀掉了一些僧人,阻止至空他们不能来参加明天的大会就行了。唯一的原因,就是不让至空禅师在群雄面前认出假的至化来。要是这事不幸发生,到时只好随机应变了。必要时,就牺牲了赛孔明,指责他是猫儿山派来的人,杀害了至化禅师,令群雄更仇恨猫儿山……
第二天辰时左右,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先后来到了湘山寺,由桂林堂总堂主一见愁史寅在山门前迎接,一一带各派掌门人到大雄宝殿后面卧佛殿中坐下,假至化禅师和邵老贼早已在卧佛殿等候他们了。现在,至化禅师俨然已成了湘山寺的方丈,原来的空如方丈,不知是不想卷入尘世中的纷争,还是因其他原故,避开了武林中人。有的说他已云游他处,有的说他已去了南华寺讲道。总之,他在临走前,将寺中大权委托至化禅师代管,然后由两个僧人陪同,飘然而去,便再无音讯了。
假至化禅师赛孔明自然是欣然受命,而寺中日常的事务,便由大弟子湖镜打点了,自己只在方丈室中静养,也少与人接触。就是原来至化禅师其他三个随身子弟,湖心、湖鉴、湖面也不多见,分派他们掌管各殿的事。他挑选了两个小沙弥伺候自己。
现在,他不能不随邵老贼出来迎接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了。这个赛孔明,模仿至化禅师可以说是惟肖惟妙,言行举止,莫不酷似,连至化禅师原来的三位弟子也看不出来。其他掌门人,自然也看不出来了。他一一招呼各大门派掌门人坐下。
至于武林中其他门派的掌舵人,全由史寅和青龙堂堂主在外面负责接待,有的,干脆安排他们先去松林中坐下,等候大会的举行。松林中,自有回龙寨的人在接待他们,送茶送水,安排水果和素食。
这次的全州大会,远没有上次武林大会那么隆重和热闹了,来参加的人,也没有上次那么多,不管有没有武林帖的群雄,很多人不来了。上一次参加大会的群雄,绝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或者是想瞻仰一些知名人物的风采,他们看过了,便不想再来了。有的人感到去扫平一个猫儿山,何必这般的兴师动众?有各大门派的高手们已够了,自己犯不着去争强好胜,所以干脆不来。有的来到全州,就受各处关卡官兵们的盘查,有一怒而回的,有和官兵动起手来的,闹了一场,也走了。更有的远远看见,转头就走。由于种种原因,所以来参加的人,少之又少,再也没有上次四周山头人头攒拥的场面。
就是一些有名的门派,也有人不到了,公孙世家、欧阳世家、九龙门,都没有人参加,在卧佛殿坐下的,点苍派和慕容世家的都没有赶来,只有少林、武当、峨嵋、崆峒、华山和丐帮六大派的掌门人。其实真正的少林派掌门也没有到。
邵老贼和赛孔明与各派掌门人略略寒暄了几句后,便直接转入了正题。他们商议的不是什么猫儿山人的罪行,而是如何兵分几路去扫平猫儿山的行动。他们初步议定,南面由丐帮率领,回龙寨的史寅为副,直逼猫儿山寨的大门;东面由武当派带领,回龙寨的青龙堂主为副,进攻猫儿山东寨;西面由华山派领头,回龙寨的伍元堂主为副,攻打猫儿山的西寨;北面由崆峒派统率,回龙寨的少寨主为副,奇袭猫儿山的北寨门;另一路是东南面,从兴安县出发,以峨嵋派为主,郝海天为副,率领人马穿山过岭,占领鹰嘴峡,拿下一处山锋上的苗寨,以防猫儿山匪徒突围从这里逃跑。
邵老贼对猫儿山的地形山势,了如指掌,也有一套行兵布阵的计划。他知道猫儿山大小五位寨主,分守在东西南北四个寨门,居中指挥的是林中飞狐宫琼花。
这一行军路线,是邵老贼昨夜和赛孔明商议好的,今天只不过拿来向大家宣读,征求各掌门的意见。要是各掌门人没什么意见,就由假至化禅师赛孔明到大会上向群雄们公布,那就不是什么征求意见,而是行动的命令,立刻执行。
这一次行动的总指挥,表面上是以假至化禅师为主,邵老贼为副,其实这个至化禅师,不过是他手中的扯线木偶而已,一切听邵老贼的命令行事,不敢有半点违抗。就是赛孔明,他也和云雾居士、白无常、厉志行他们一样,不知自己神秘教主的真面目。他却得到教主的指令,尽力襄助回龙寨的邵老寨主,扫平猫儿山,事情成功后,便是副教主,可统率湖广一地的教徒。可怜他自以为聪明过人,却不知道坐在他前面的邵老寨主,就是他的神秘可怕的教主。只感到教主与邵老寨主关系非比寻常,似乎自己的生死荣辱,都在邵老寨主的手中,他更要效尽全力,以博得邵老寨主的好感。不知他是为药物控制,还是权势熏心的一个小人物。
在座的掌门人之中,逍遥真人最为积极主张荡平猫儿山众匪徒了。除了他那正邪不两立的偏激之外,他更恼怒猫儿山敢派高手来行刺他,不荡平猫儿山,难忘此恨。武当和丐帮的门长老,因云道长和姚长老之死,也要向猫儿山人兴师问罪。峨嵋派掌门人松阳道长,在来全州途中,也目睹了猫儿山匪徒惨杀无辜妇女儿童的情景,还因为这样,令自己门下弟子上元、张扬等人在云雾居士面前丢了面子,也主张扫荡猫儿山。至于崆峒派掌门杜仲,他不但有几个得意的弟子得到邵老贼的重用,同时他不肖的弟子九重掌巫昶,现在居然是猫儿山的寨主之一,作为清理门户和为武林除害,他更有责任要令猫儿山在江湖上除名了。
在掌门人之中,只有丐帮金帮主沉思不语。因为他曾经与慕容白、穆婷婷、三眼神,在调查猫儿山人罪行中,已隐隐感到姚长老之死有点蹊跷。他不像其他掌门人高高在上,不与当地百姓接触,只叫手下人去办事,就是接见一些所谓的百姓,大多数也是回龙寨人事先安排好的,查不出真相。他却和婷女侠深入民间,走访一些苗寨,多少了解到猫儿山人一些真相,是一伙劫富济贫、专打击贪官污吏、地方上一些恶霸的英雄好汉,同时也感到姚长老之死,没有任何证据是猫儿山人所为。
同时婷女侠也暗暗提醒他,有一个神秘莫测的黑风教在这一带神秘活动,猫儿山的事件,极有可能是他们在暗中挑动,以挑起一场江湖上的大仇杀,叫他擦亮眼睛,千万别为这伙黑风教人利用了。这引起了他的震动。由于他过去曾卷入了“蓝美人”的事件中。这一切完全是朝廷东厂的人在暗中所为,所以他不能不小心了(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暗想:这一伙神秘的黑风教是谁?难道又是朝廷的鹰犬,东厂的人所为?又一次挑动江湖上的血腥仇杀?要是真的,事件就复杂了。同样,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神秘的黑风教人所为。黑风教人他从没有见过,反而神秘的鬼脸帮人,他却交锋过。莫非神秘的鬼脸帮就是神秘的黑风教?他心中困惑不已。
邵老贼见他一直沉思不出声,问:“金帮主,你对这一行动计划有何意见?”
金子玉帮主想了一下说:“邵寨主,我想,是不是等慕容白大侠和婷女侠到来,听听他们有什么意见,到时我们再决定怎样?”
邵老贼皱了一下眉说:“要是他们不来,我们怎么办?”
金帮主说:“慕容家一向以侠义为先,以铲除江湖上的邪恶势力为己任,他们既然参加了这次调查,不会不来。可能他们在途中出了一些事,不能及时赶到而已。”
松阳道长问:“那我们要等多久?”
金帮主说:“这个……”金子玉感到难以回答。等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等一天两天?万一真的在路上遭到什么意外,不能来或来不了,那不误了众人?
假至化禅师赛孔明这时说:“金帮主,老衲认为,慕容施主和婷女侠,一向信守诺言,他们说来,一定会依时赶到。现在不能来,可能慕容家出了什么事了。老衲认为,不能因一人而误了大事,更不能冷了外面群雄的心。我们还是依时举行大会,慕容白和婷女侠也不会怪我们,金帮主认为怎样?”
逍遥真人说:“贫道赞同禅师的意见,我们还是依时举行,不能再等了。以我们几派人的力量,扫荡区区猫儿山的群丑,已绰绰有余,何必一定要等他们到来?早一点扑灭了他们,江湖上也早一点安宁。”
赛孔明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上一次,我们因为心慈,让他们拖延了一个大好时机,不能早日为江湖除害,让一些无辜的平民百姓遭到杀害,实在是老衲的罪过。我们的确不能再等了!”
邵老贼说:“既然各位掌门再没别的意见,我们出去和天下群雄见面吧!各位请!”
金帮主本想说出黑风教的事来,但感到这种无凭无据的话,恐怕没有几人能相信。因为首先第一个不相信的人,就是至化禅师。金帮主在昨天,曾私下和至化禅师交谈了神秘黑风教的事,谁知至化禅师不但不信,反而说这种无凭无据的事,只会扰乱了人心,说不定这是猫儿山人在江湖上散布的烟幕,我们却不可轻信,从而中了猫儿山人的诡计,使我们不战自乱。望金帮主三思。
因此,金帮主在会议中没有说出来,知道说出来也没有用,说不定真的是猫儿山放出烟幕,而上了猫儿山人的当,落得为其他掌门人讪笑。所以,他一时无语,随大家走了出来。
松林中有一片青绿如毯的草地,这就是全州大会的会场了。草地上已黑沉沉的坐满了各门派的弟子与群雄。在草地四周松林,也三三两两坐了一些赶来看热闹的游侠刀客之类的武林中人士,他们不属于任何门派,有的有武林帖,有的没有,是自动而来,但场面却没有上次大会的盛况和热闹了。进湘山寺的路口和松林四周,都有回龙寨的人守卫与巡视,不准任何无关的人踏入会场半步。
大会,依然由回龙寨的少寨主邵震山主持,却由假至化禅师来讲话和宣读进攻猫儿山的计划。
这个假至化禅师,开始仍假仁假义,说什么老衲极不想这次大动干戈,多伤人命,可是猫儿山人的所作所为,太令人发指了,甚至搬出了一句佛门的话来,说什么除恶即是行善。正当他要宣读兵分五路,进剿猫儿山的计划时,有人飞奔进了会场,向他和邵老贼报告:“慕容家的慕容白和婷女侠到!”
下面群雄立刻为之动容,因为群雄见台上少了侯三小姐,也少了点苍派的掌门人夫妇,连慕容世家的人也没有到,不由私下议论纷纷,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不参加。现在一听名动武林的婷女侠赶来了,无不高兴,似乎穆婷婷的到来,不但给大会添了力量,也带来了一股正义之风。
赛孔明和邵老贼一时相视无言,但丐帮的金帮主却大为高兴了。众人只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马车之后,有二十多位一色劲装佩剑的男女武士。群雄们看见,又是愕然。这可是慕容家从来未有过的场面,怎么慕容家带了这样一批武士赶来了?往日,慕容白和婷女侠,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只是他们单身轻装而来,连一两个随从也不带。现在怎么带这么多人来了?莫非慕容一家要单独荡平猫儿山,不需众人动手?邵老贼和赛孔明,看得更是惊疑起来。他们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了!这才是真正的正邪不两立,凡是奸诈之人,看见一身正气凛然的人,尽管奸诈之人装得一派泰然,但内心深处始终感到忌畏和不安,害怕自己见不得光的事,给人识破。这也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奸诈为恶之徒,尤其害怕一个正气凛然而又机智之人。婷女侠对邵老贼来说,两方面都具有,更令邵老贼忌畏。反而邵老贼对聂十八这样的人并不害怕,就是对小神女这样机敏过人、武功莫测的人也不感到害怕,认为她年幼可欺,不但不怕,还想将小神女笼络过来为己用。但对婷女侠,他不敢施任何伎俩,更不敢指望得到婷女侠。
慕容白首先从马车上下来,向众掌门和天下群雄一揖:“在下来迟了,请诸位见谅!”
各掌门人和群雄几乎一齐说:“慕容大侠,不迟不迟!你来得正好!”
接着穆婷婷也从马车上走下来,含笑对大家说:“我们在路上出了一些意外,所以来迟了一步,望各位莫怪。”
金帮主问:“婷女侠,路上出了什么事?”
婷女侠一笑:“小事,马车坏了,所以耽误了行程。”
金帮主一听,说:“原来这样!我们还以为婷女侠出了大事,不能来了!”
邵老贼和赛孔明一听,初时实为紧张,以为出了一些不利自己的事,尤其是邵老贼,更担心自己的手下人不知死活,去招惹了这一位可怕克星,暴露了黑风教。现在听说不过是马车坏了,一颗心放了下来。
穆婷婷目视他们二人一眼,含笑地问:“邵寨主,至化禅师,大会进行得怎样了?打算如何?”
赛孔明合十说:“阿弥陀佛!婷女侠,老衲和邵寨主及各大门派掌门人商议好了,打算兵分五路,扫荡猫儿山……”
穆婷婷立刻打断说:“禅师,我看,先别忙着去扫荡猫儿山了,先弄清一件事再说。”
赛孔明一怔:“哦!婷女侠要弄清一件什么事?”
“一件冤案!”
“什么冤案?”
邵老贼含笑说:“婷女侠,别说笑了!要是冤案,这是官府们的事,关我们武林中人什么事了?”
“邵寨主,我半点也不说笑。这头冤案,因为没有人报官,也就是说没有苦主,官府审不了。恐怕就是有人报官,官府也无从审问。”
在场的群雄都讶然不已。婷女侠怎么连扫平猫儿山这样的大事,也先丢下不理了,却要弄清这一头冤案?这是什么冤案的?官府都不去理,我们武林中人去弄清干吗?群雄中有人问:“婷女侠,这是什么冤案的?与我们武林中有关系吗?”
穆婷婷说:“有关有关,而且关系太大了!要是我们不去弄清楚,就会有更多的人,包括我们在场的许多人,都会掉脑袋!”
群雄们听得更惊愕起来。事情有这般的严重,弄不清楚,就会有更多的人掉脑袋?有人急切地问:“婷女侠,你快说,这是什么冤案的?”
邵老贼和赛孔明一怔,心里不由凉了一半。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穆婷婷所说的冤案,一定是丐帮姚长老和武当派云道长之死。这事要是弄清楚了,不但这次扫荡猫儿山的事化成泡影,甚至自己挑起来这场大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来了!难道这个厉害的女煞星,已查明了事情的真相?这不可能吧?因为布置在桂林一带的耳目,都没有报告。邵老贼不由想起了猫头鹰、云雾居士、厉志行和以后的追魂剑独孤燕等人,至今仍没半点音讯,总不会他们全落到了这个女煞星的手上了吧?但转而一想,这也不可能,因为据耳目的报告看来,潜龙寺事发生时,这个女煞星仍在桂林一带,和史寅以及丐帮的人在一起,她不可能那时出现在潜龙寺,除非她会分身法。
邵老贼正惊疑中,穆婷婷说:“就是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
群雄们又是愕然:“这是冤案?”
穆婷婷说:“是呀!要是我们不弄清楚,不是有更多的人稀里糊涂地掉脑袋么?不死得冤枉么?”穆婷婷转向武当派掌门云风道长,“云风道长,你认为云道长之死,是猫儿山人干的?”
云风道长反问:“难道不是?”
穆婷婷不答,转向丐帮帮主金子玉:“金帮主,你看是不是?”
金帮主想了一下说:“从我在桂林一带的调查看来,是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是猫儿山人干的,但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不是猫儿山人干的。”
华山派掌门逍遥真人说:“不用再找任何证明了,贫道就可证明是猫儿山这伙贼人干的。”
穆婷婷含笑的问:“真人有何证据?”
“他们连贫道也敢来行刺,那么暗算,行刺姚长老、云道长半点也不奇怪。而且只有他们,才杀得了姚长老和云道长!”
“哦?真人怎知道行刺你的人,就是猫儿山人了?”
逍遥真人不满地说:“是行刺者亲口说的,难道贫道会冤枉了他们不成?”
赛孔明这时说:“阿弥陀佛!婷女侠,这事老衲已弄清楚,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的确是猫儿山的二寨主巫昶所为,再没有其他人,只有他,才有如此的掌力!”
穆婷婷心里好笑:你这个假禅师,装得顶像真的,连说话口吻也相似,会念“阿弥陀佛”。好!现在我不先揭开你的假面目,看你如何表演。便问:“那么禅师肯定是猫儿山的二寨主所为了?”
“阿弥陀佛!老衲听说,发生惨案的地点,曾留下了他明显的掌印!”
邵老贼这时问:“婷女侠,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猫儿山人所为了?”
“邵寨主,先别急,我想问一个人再回答你。”
“哦?婷女侠想问何人?”
“就是贵寨的桂林堂堂主史大侠。”
一见愁史寅正在会场边的一角,一听穆婷婷这样说,有点讶然,站了出来:“婷女侠,不知想问在下何事?”
“史堂主,我听说,在姚长老、云道长遇害前的两天,你曾和姚长老、云道长在一起,并曾在一处山坳处,碰上了九重掌巫昶,是不是有这回事?”
“不错!是有这回事。”
“当时九重掌的情景如何?”
“在下本想杀了他,为江湖除害。可是他的腿受了重伤,不能行动。在下不愿杀了一个无力反抗的人,只好与他约定,等他伤好后,再交锋,以决生死。”
“史堂主,你是一位武林高手,你看巫昶伤势,几时可以痊愈?”
“恐怕没有一两个月,不能好起来。”
“好!史堂主,巫昶伤势这样严重,试问他在两天之后,能不能在那险峻的山上杀了姚长老和云道长?”
“这,这,这不可能。”
穆婷婷这时转向邵老贼和赛孔明:“你们听清楚了吧?史堂主是一位正直、并且嫉恶如仇的侠义人士,更是回龙寨的一位总堂主,总不会去为猫儿山的九重掌说话吧?九重掌腿伤严重而不能行动,他有可能在两天之后,去伏击、暗算姚长老和云道长吗?”
群雄们一听,都哗然起来,纷纷交头接耳,都说不会是猫儿山的二寨主所为。赛孔明一时哑口无言,邵老贼更是瞠目无语。他们想不到穆婷婷会用回龙寨的人,来证明不是猫儿山的九重掌所为。
这时,一条矫健如闪电似的人影,从附近山峰上飞落下来,跟着响起一串银铃似的少女声音:“我也可以证明,不是猫儿山的九重掌所为,就算他想办也办不到!”
群雄们一看,更惊喜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武林人称的侯三小姐小神女。她落似隼鹰,奇快异常,可是落地时又似残叶般飘落,风不起,尘不扬,单是这份超绝的轻功,已令群雄拍案叫绝了!各大掌门人不禁心起敬意,自愧不如。
穆婷婷故作惊喜地问:“侯三小姐,你怎么也赶来了?你不是去追踪那伙神秘的鬼脸帮人么?”
小神女说:“婷女侠,别问了,那伙鬼脸帮人,行踪莫测,现在不知他们跑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我听闻在全州又开什么大会,所以赶来了呀!”
“三小姐,你怎么证明不是猫儿山二寨主九重掌所为的?”
“因为那两三天内,我和他在一起呀!他伤得走都走不动,靠人扶着抬着走,我一直在他的身边,他几时会跑去远处杀人了?”
“哦?那时你和九重掌在一起?”
“是呀!婷女侠,不信你可以去问史堂主,我当时在不在的?”
史寅忙说:“不错!在下当时也看见了侯三小姐在场。”
穆婷婷问赛孔明:“现在有两个人都证明九重掌不是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禅师认为怎样?”
赛孔明说:“阿弥陀佛!老衲一时听信人言,失却细查,罪过!罪过!”
逍遥真人“哼”了一声:“凶手就算不是九重掌,但也不能证明不是猫儿山人所为,猫儿山的高手,大有人在。”
穆婷婷一笑:“真人说得没错!但有一个人,可以证明不是猫儿山五位寨主所为,凶手另有其人。”
邵老贼一怔,问:“是谁?”
“是破案如神的神捕!”
“什么?神捕?是铁面神捕戴七?”
“不是!戴神捕早已隐退山林,不过问江湖上的事了!”
“那是谁?”
“是贵寨白虎堂堂主端木良,他不是天下第二神捕么?”
“什么?是他?”邵老贼完全惊震了!他认为端木良早已为追魂剑杀掉了,已不在人世。现在听穆婷婷这么一说,又怎不惊震?暗想:难道他没有死?盖九这奴才骗了老夫?
穆婷婷含笑说:“邵寨主,你是不是以为他死了?”
在场的回龙寨人听了如半夜里吃黄瓜,不知头尾。首先邵老寨主的问话神态似乎惊愕,好像不认识端木堂主一样,又像一个闻名而没有见过的名人一般;而穆婷婷的回答又大出人们的意料之外。怎么邵老寨主会以为自己手下的一位堂主死了的?原来三眼神的事,除邵老贼和他身边一两个心腹人知道外,就是连邵老贼的儿子邵震山也不知道。到于史寅、郝海天他们,更不知道了。
邵老贼顿了一下说:“不错!婷女侠,老朽听人说,端木堂主在回大寨的路上,遭人暗算。老朽不敢相信,急派人去追查,至今仍不见回报。现在端木堂主在哪里?”
这时端木良从马车上带伤走下来了,颈部扎着绷带,上半身也扎着绷带。尽管三眼神差不多完全好了,完全可以行动,但他听从穆婷婷的吩咐,为了先麻痹邵老贼,故意装得伤势严重,面色苍白而无力。回龙寨的人看得都惊愕不已,是谁将端木堂主弄成这副模样了?
穆婷婷说:“邵寨主,端木堂主不幸在半路上遭到一位剑法精奇的蒙面黑衣人偷袭,几乎魂归地府了。幸而我路过那里碰上,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横卧在山道上,是我夫妇两人急切施救,先运真气保护了他的心脉,后以九转金创还魂丹医治他的内外伤势,足足过了两天他才醒过来。所以,我才雇了一辆马车,将端木堂主送来了这里,要不我就不会坐马车赶来了。”
邵老贼不得不向穆婷婷一揖:“多谢婷女侠的侠义过人,救了敝寨的端木堂主,老朽在此多谢了!”跟着,他又立刻命令身边的护卫武士,“你们快去扶端木堂主到寺里休息,去城里请最好的大夫为端木堂主治伤。快去!不得有误!”
三眼神压住一肚的怒火,冷冷而故意装得有气无力地说:“多谢老寨主,不用了,属下已脱鬼门关,一时死不了。属下之所以赶来,就是要将姚长老、云道长之死说清楚。”
邵老贼慌忙说:“不不!端木堂主,先治理你的伤紧要,这事日后可以慢慢说,不急在一时。”
三眼神说:“老寨主,属下一定要将事情说清楚才放心。要是为了属下这一身伤,属下完全可以在紫竹山庄里养伤调理,就不会求婷女侠将属下带来这里了!”但他心里一直暗骂着:你有这么好心?送我去寺里休息,请大夫来治理?说不定你在弄什么阴谋诡计,要杀了我才是。那我就永远也不会说话了!进湘山寺,无异进了鬼门关,那真是直着进去,横着抬出来!我才不听你的鬼话。要是以前我没看穿了你的嘴脸,真会给你的假仁假义欺骗了!并且还感动不已哩!
穆婷婷说:“邵寨主,你不会不让他说清楚吧?不然他死了也不会瞑目。”
邵老贼忙说:“婷女侠言重了,老朽只担心他的伤势会加重而已。”
“是吗?”穆婷婷转对三眼神说,“端木堂主,你慢慢将事情说清楚,别急。”
“在下明白。在下要是不说清楚,以后不知有多少人会掉脑袋,死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三眼神略为扬高了嗓子说,“老寨主,诸位掌门和天下英雄们,根据多方面的调查和细心观察事件发生的现场,在下可以用性命担保,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不是猫儿山人,而是另有凶手!猫儿山在这一事件中,完全是冤枉的,有人要他们背黑锅。”
三眼神这一声明,而且还用他的性命来担保,不但群雄们相信,就是连回龙寨的一些堂主和下面的弟兄,也不由相信了。先不说刚才婷女侠已证明不是回龙寨九重掌干的,因为三眼神在这方面极有威望,破案的才能有目共睹。在事情未完全了解以前,他绝不会轻易下判断,也不会轻易说出来。单是三眼神在回龙寨内部大小十多宗案件,都给三眼神一一侦破了。有的是侵吞回龙寨的钱粮,有的是在外面强Jian行凶杀人灭口,有的酗酒杀人而逃,或者转嫁他人,都逃不过三眼神的眼睛。令一些从黑道上参加回龙寨的人,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邵老贼也因此在江湖上和回龙寨中树立了威望。当然,这一切的案件,都是在邵老贼的指令下进行侦破的,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件,邵老贼叫他别理,他就不去Сhā手了。本来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邵老贼早已暗示他别去Сhā手。可是穆婷婷却在会上指名要三眼神陪自己前桂林一带调查,邵老贼在众掌门人面前不敢推脱,只好派三眼神随穆婷婷去桂林,更派了盖老九暗中监视三眼神的行动,以便随时提醒三眼神注意。
可是三眼神在办案中太过正直、公正和实事求是了,他几乎不受任何人的干扰,一味凭良心办事,从而招到了杀身之祸……
正因此,所以三眼神在这方面说话比任何人都更有权威,起码在回龙寨,没有人置疑。这时,武当掌门和丐帮帮主几乎同时问:“杀害他们的凶手是谁?”
三眼神说:“在下可以判断说,是崆峒派中的一位高手!”
这一下,群雄们惊愕哗然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在场的崆峒派掌门人杜仲的身上。就连小神女也愕异起来:不是猫头鹰和云雾居士么?怎么是崆峒派的人了?猫头鹰和云雾居士,可不是崆峒派的高手呵!他们的武功,全不是崆峒派的武功套路,就是所练的内功,也不相同。
也怪不得小神女的愕异与困惑。小神女认为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是猫头鹰和云雾居士的原因,就是她在套出猫头鹰的天大秘密后,曾问猫头鹰是不是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猫头鹰闭口不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小神女就当他是默认了。何况以后还有云雾居士的证实,小神女就更深信不疑了。
其实真正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凶手,并不是猫头鹰,三眼神在这方面,又发挥了他特有的才干与智慧。他找猫头鹰和云雾居士谈过了两次话,再根据自己在现场观察到的一些蛛丝马迹,立刻作出判断:无论从武功和时间来说,都不可能是猫头鹰干的。猫头鹰善长的是鹰爪功,可以碎人筋骨,却没有这样浑厚的掌力。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是武林中一门可怕的掌法—摧心掌拍中对手,在表面上不露任何伤痕只留下一个掌印,但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震碎了,立刻死亡。它与绵掌之功同属一脉,但出手时却不同。摧心掌出手刚猛凌厉,而绵掌出手软绵绵似的,却是一种阴柔之劲。但绵掌比摧心掌更为上乘,更为难练。
摧心掌是崆峒派独步武林的绝技,其他门派不会,所以三眼神初步判断,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是一位崆峒派的高手。三眼神更从云雾居士的口中,知道了埋葬姚长老和云道长尸体的秘密地点,与穆婷婷一起,去检查他们二人尸体上的伤痕。云道长的背后,留下了一个明显的掌印,是杀人凶手骤然从背后偷袭,一掌毙命,掉下悬崖。姚长老是胸前有一个掌印,似乎经过一番交锋而中掌身亡,同样也掉下了悬崖。
三眼神检查观看了尸体之后,不但肯定是崆峒派一位高手所为,更判断出杀人凶手是崆峒派杜仲掌门手下的一位得意弟子练航,江湖上人称练无情所干的。除了九重掌巫昶,只有他练成了这一可怕的摧心掌。
当时穆婷婷有点惊讶地问:“你怎么判断凶手是练无情了?”
“因为在下在当捕头时,一次追捕一名大盗,去了崆峒山,曾看见练无情与人交锋,当时那人便死在练无情这一掌力之下。后来辞官不做,来到了回龙寨,也曾在一些尸体上发现了这一种掌伤掌印,与练无情在死者身上留下的掌印一模一样。”
穆婷婷又问:“你敢保证不会看错?”
“在下自问,绝不会看走了眼。在下武功不高,但对各派的武功却知道一二,可以从死者身上的伤处,知道是何派高手所为,或死者死于何种兵器和掌法之下,便可初步判断凶手是谁。在下还从厉志行的嘴中知道邵老贼这个所谓的神秘教主,身边经常有四位戴了面具的武士,武功各有不同。一个是锁喉手,一个是追魂剑,一个是摧心掌,另一个便是厉志行的鹰爪功。这一个摧心掌,一定是已为崆峒派赶出教门的练无情了。怪不得这几年来,江湖上人没看见他在江湖出现,崆峒派的人,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原来他为邵老贼暗中收了起来,成为了黑风教的一名可怕的蒙面杀手。”
“可是,云雾居士为什么说凶手是猫头鹰呢?”
“婷女侠,这恐怕有两个原因,一是侯三小姐见猫头鹰不答,认为他默认了是杀害他们二人的凶手;二是云雾居士虽然是协助,他只是负责守着谷口,一防姚长老、云道长逃走,二防其他人闯进来,没看清行刺者的真面目。何况黑风教派出的杀手,都是一色黑衣劲装,蒙了面孔行事,云雾居士难以分清谁是谁。他听侯三小姐说猫头鹰已默认了,当然便说是猫头鹰了,并不奇怪。所以说,负责办案的,不可听信犯人的口供,也不可轻信证人一面之辞,应以事实为证,各方对证,多面推测,才可以下判断。不然,就会有冤案、假案,枉杀了无辜者,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穆婷婷不禁从心里佩服,一笑说:“怪不得江湖上人称你为神捕第二了,果然是名不虚传。好!现在真相弄清,我们走吧!”
“等在下重新埋葬了他们之后,就走。不然,就会给野物叼走了。而且日后,武当、丐帮,都会派人来察看的。”
三眼神重新将姚长老、云道长的尸体埋葬好,便随穆婷婷赶来参加武林大会了。
这一切的情况,小神女并不知道,所以她一听三眼神说是崆峒派的高手所干,而不是猫头鹰,便感到愕异了。
三眼神这一句话,何止引起了群雄的愕异与哗然,还引起了崆峒一派人的惊愕与震怒。杜仲虽然恼怒于色,仍保持一派掌门人的风度。但他手下的弟子却忍不住了,喝问三眼神:“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崆峒派人干的?”
三眼神说:“凭证据!”
“什么证据?”
“凭凶杀现场留下的凶手的掌印。刚才至化禅师不是说凶手留下的掌印而疑心是猫儿山二寨主九重掌所为么?这一门摧心掌的掌印,难道不是贵派独步武林的一门绝技么?”
“你凭这掌印就说是我们崆峒人干的了?难道没有其他门派也有这样相类似的凌厉掌法了?”
小神女这时说:“这就奇怪了,刚才至化禅师说是九重掌所为,九重掌过去不是崆峒派的一位高手么?你们怎么不出声,反而赞同?现在说是崆峒派的高手时,你们怎么这般的沉不住气,严加指责?是不是你们认为端木堂主冤枉了你们?有人冤枉了九重掌又怎样?你们怎么不站出来说话?”
小神女问得崆峒派众弟子一时不能出声,杜仲却冷冷地“哼”了一声:“九重掌早已不是我派的人了!”
“哦?不是你派的人,明知他受人冤枉也不出声,就算是名门正派和侠义道上的人了?能伸张人间的正气吗?”
穆婷婷一笑说:“侯三小姐,话不是这样说。当然大家都不知道凶手是谁,至化禅师在武林中又德高望重,他说的一句话,众人自然深信不疑了!”
“哦!这老和尚说的话很香么?别人说的话就当放屁么?我就看不惯。”
“好了!侯三小姐,要不,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冤假错案了!”穆婷婷转问杜仲,“为什么端木堂主不说别的门派,而说是贵派的高手,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杜仲说:“本掌门愿闻其原因。”
“杜掌门,不单端木堂主到现场去细心观察,我也去了现场,并且还找到姚长老、云道长遇害的尸体。”
武当和丐帮的人一听,急问:“婷女侠,他们的尸体现在哪里?”
穆婷婷说:“各位放心,他们埋葬在悬崖下一处不显眼的乱石丛中,等这里的事一了,我自然带各位去拜祭。”随后,穆婷婷又对杜仲说,“杜掌门,不论是现场和死者身上,都留下了明显的掌印。云道长是骤然遭凶手从身后偷袭,一掌毙命;姚长老是经过一阵交锋,也给凶手一掌拍中,心脏全碎,这的确是贵派独步武林的摧心掌。”
小神女问:“那凶手是谁?不会是杜掌门吧?”
穆婷婷一听,几乎想笑起来,暗想:小妹也真是,出言无忌。现在杜仲已气得脸色异样难看了,你这么一说,不怕他暴跳三尺么?便说:“侯三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杜掌门是有这样的掌力,但不会是他!”
“那是谁了?”小神女的确也想知道。
三眼神说:“侯三小姐,凶手是江湖上人称练无情的练航。不过,他也早已不是崆峒派的人了!”
群雄一听是在江湖上失踪了多年的练无情,都相视愕然了。崆峒派的人,更无话可说。假禅师面色有些变,但邵老贼却镇定如常,只是面露惊讶而已。
杜仲却恨恨地说:“原来是这个叛徒,端木堂主,现在这个叛徒在哪里?”
三眼神说:“在下只判断他是真正的凶手,却不知道他人在何处。”
穆婷婷说;“现在既然弄清楚凶手是谁了,可以为猫儿山除下这一口黑锅。至于追捕杀人凶手,就是以后的事情了。我想,武当、丐帮以及崆峒,自然会派出高手去追踪,为死者伸冤。”
逍遥真人说:“就算这件事不是猫儿山匪徒所为,但其他杀人放火、残杀无辜等罪行,我们也不能放过了他们!”
穆婷婷一笑:“看来真人是念念不忘行刺一事了。你真的认为是猫儿山派人来行刺你?”
“不是他们又是谁?”
“好!我再请一个人出来,真人便知道是谁行刺你了!”
群雄们听了又是奇异。婷女侠又请什么人出来了?难道能证明行刺者不是猫儿山的人?这时马车上走下了一位蒙面的青衣老者。逍遥真人和他的门下弟子一见,惊讶愕然。逍遥真人问:“是你?”他一下认出这正是行刺自己的刺客。
云雾居士傲然地说:“不错!正是老夫。”
“你还敢来这里?”
“为什么不敢?天下之间,没有老夫不敢去的地方。”
要是在别的地方和别的场合之下,逍遥真人会立刻大怒,利剑出手了!但现在,他却惊疑和困惑起来,这个老刺客能随慕容家的人一同前来,长久地坐在马车上不露面,这就不一般了。他是慕容家的什么人?是朋友?还是婷女侠捉来弄清真相的俘虏?要是慕容家的人或朋友,干吗要来行刺自己?是俘虏,怎么敢如此的傲慢无礼?
小神女在一旁笑着问逍遥真人:“你问呀,问他是不是猫儿山的人,是不是那天行刺你的人呀!”随后又对蒙面青衣老者说,“老公公,你将面布除下来,让大家看看你是什么人呀!”
老者将面巾除下来了,是一位年过半百、面目清瘦、双目有神的老人。首先峨嵋、武当两派的人认出来了,这是云雾居士,岭南武林中的一位怪人,行为做事不同一般,有时更不依常理,喜怒由心,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但他武功极高。群雄中也有人认出他是云雾居士了,有人叫出:“这是云雾居士。”
邵老贼在他一出现时就认出是云雾居士了,不由全身一震。但他并不慌张,因为云雾居士为自己的药物控制,受自己命令行事。况且云雾居士并不认识自己。反而三眼神出现时他却惊震了。后来从三眼神和婷女侠的对话之中听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下令杀他的人,只知道一位剑法精奇的蒙面黑衣人袭击了他而已。也就慢慢放下心来,认为仍可以用假仁假义欺骗三眼神仍为己用。邵老贼这时不由暗暗打量窗帘垂着的马车来,不知几时,马车上又出现一个令他惊震的人来,他实在防不胜防。看来慕容一家,根本不是来参加大会,是来破坏大会的。现在慕容一家已成功了。他看出,武当、丐帮两派,已无心去扫荡猫儿山了。
再说,逍遥真人一听有人说出是云雾居士,他不禁一下愕然起来。他从未与云雾居士见过面,但云雾居士之名,他却听得多了,是一位独来独往,不属于任何门派的上乘一流高手,有一身不可测的怪异功夫。不由皱了一下眉问:“想不到你却成了猫儿山的一名杀手,怪不得猫儿山群匪,没将天下群雄放在眼里了!”
云雾居士不屑一顾地说:“猫儿山那伙人请得动老夫么?他们给我提提鞋还差不多。”
“那你为什么要行刺本掌门?”
“因为老夫看不惯你这副嘴脸!”
“你说什么?”
“好!老夫再说明白一点。因为老夫讨厌你那一副自以为是、盛气凌人、不分是非黑白的嘴脸,再加上老夫当时受了一个人的气,只好找你出气了!这也活该你倒霉!”
群雄们一听,不禁相视愕然。逍遥真人固然是盛气凌人,没将一般武林人士看在眼里,但他多少也是一位名门正派的掌门,怎么云雾居士这般不给他面子的?逍遥真人受得了么?双方不动手才怪。邵老贼听了却十分高兴,暗暗赞许云雾居士激怒逍遥真人的行为,希望场面混乱起来,越乱越好。
会场上,也有一个人听了十分的高兴,那就是小神女。她像云雾居士一样,十分讨厌逍遥真人,云雾居士不啻说出了她心中想说的话,只是一时没有机会说出而已。现在云雾居士代她说出来了,又怎不高兴?小神女还怕火上不添油似的,故作愕然地问:“老公公,你受了谁人的气呀?”
“别提了,老夫受了一位神秘黑风教教主的气。”
小神女说:“所以你就找真人出气,要行刺他了?”
“什么行刺,老夫是光明正大找他挑战。老夫真的要行刺他,试问他能活到现在么?就是不死,也该身带重伤。老夫只想教训他而已。”
云雾居士这么说,更将逍遥真人激怒了。这明显是在群雄面前羞辱自己,“嗖”的一声,他利剑出鞘了,厉声说:“老贼!出招!本掌门看你怎么教训我!”
华山派的弟子,利剑也纷纷出鞘了,说:“今天,我们誓必杀了这老贼解恨!”
穆婷婷想出面制止,丐帮帮主金子玉早已跳了出来,劝逍遥真人说:“真人,请暂时息怒。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事,就是要问清楚神秘黑风教的事。我叫化感到,武林这一场纷争,和近来江湖上出现的风风雨雨,莫不是这个神秘的黑风教在暗中挑动,制造我们之间的仇恨,弄出这一连串的仇杀事件来。”
穆婷婷也说:“真人,金帮主说得对极了!目前,我们要扫荡猫儿山,看来也是这个神秘的黑风教煽动和挑起来的,我们切不可上当了。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是黑风教,既不是猫儿山,也不是其他人。”
慕容白这时也向逍遥真人一揖说:“真人,请看在下的面子,先不与云雾居士较量,以武林大局为重。要是不消灭黑风教,江湖上,不知又有多少无辜者丧失了性命。等这事一了,真人再与居士解决互相之间过节如何?”
逍遥真人见丐帮帮主和慕容白夫妇都来劝自己,算是给足了面子,便说:“既然这样,我听从各位的善意劝说,本掌门以后再找他算帐!”
这时,金帮主已迫不及待地问云雾居士:“居士,你是黑风教人?”
穆婷婷说:“金帮主,别误会居士,可以说,居士不是黑风教人,他为黑风教教主用一种可怕的毒药控制了,不得已受黑风教主利用而已。要是他真的是黑风教的人,也不会随同我们这里说明真相了!”
云雾居士说:“金帮主,端木堂主判断得一点也不错,杀害贵帮姚长老和武当的云道长,的确是黑风教的杀手所为。当时老夫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只知道他是教主身边的一位武士,一个可怕的杀手,而不知道他是练无情。”
武当派掌门云风道长问:“居士,那黑风教教主是谁?”
云雾居士摇摇头说:“就是老夫,也不知这神秘的黑风教主是谁?”
“你为他控制,怎么不知道他是谁?”
“他太神秘了。他从来不以他的真面目示人,他的出现,不但戴了一副假面孔,更在假面孔上蒙了半边的面孔,行踪更是神秘莫测。别说老夫不知道,就是黑风教的人,也没有几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老夫不但不知道,连他的出没地点也无法知道。”
金帮主问:“那居士怎么见到他?”
“说来惭愧,老夫只见过他两次,都是在荒山野岭之中,其余时间,他只打发身边的一些蒙面使者前来见老夫。不过,老夫可知道,他是一位武功极为上乘的老人,年纪也在老夫之上,不然,老夫会受他控制么?”
自从云雾居士说出了神秘的黑风教之后,穆婷婷和小神女就一直暗暗注视邵老贼面部表情的变化,当然也防他骤然出手。可是这邵老贼,居然面不改容,镇定如常,表现出来的,如其他不知情的群雄们神态一样,惊讶、愕异。穆婷婷不能不暗暗佩服这老贼有过人的镇定,真正做到处变而不惊,遇事而不乱,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蓦然之间,一件物体凌空从场外飞来,摔在穆婷婷、小神女、金帮主等人面前,在场的人,全都惊震了。
第六十六回 层层剥茧
第六十六回 层层剥茧
上回说到,一件物体,凌空从场外飞来,摔在小神女、穆婷婷等人的面前,所有在场的人都惊震了。
接着又一条人影如电闪似的飞落,轻而无声,轻功更不在小神女之下。群雄一看,是一位中年叫化,鹑衣百结,一头乱发,一双目光却神蕴异常。群雄正惊疑这叫化不知是丐帮的哪一位高手时,小神女却叫嚷了起来:“风叔叔,你干吗这样?想吓死人吗?”
来人正是漠北怪丐一派的衣钵传人、武林宿老吴影儿的唯一弟子一阵风。一阵风笑了笑:“小丫头,这里没有人这么胆小吧?这么轻易就给吓死了,那他不该来参加这次大会。”
在群雄当中,除了慕容家的人外,只有崆峒派的人认识一阵风,其他人只闻其名,而没见过其面。崆峒派的一些弟子惊讶地说:“这是漠北怪丐一阵风大侠!”
群雄一听是一阵风,莫不动容。一阵风,可以说是当今武林中一位神奇式的人物,有如神龙见头不见尾,更多的人,连头尾也不见,只见其影而不见其身,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要是在上一次武林大会中,对手一阵风的出现,邵老贼莫不惊喜而狂:有这么一位神奇的人物光临回龙寨参加武林大会,不啻提高了自己的声望。而现在,他只感到不寒而栗。因为他看到摔下来的是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自己暗暗派去行刺少林寺至空禅师的摧心掌练无情,目的在于阻止少林寺的僧人到来。现在练无情竟然被一阵风生生地捉了来,那铁衣僧和老杀手叶飞的遭遇可想而知了。他怎能不不寒而栗?他感到一阵风的到来不是福,而是危险的到来。他暗暗作了最坏的打算。但他现在不能脱身而去。要是自己这么一走,不啻暴露了自己的狰狞真面目。何况练无情也如追魂剑独孤燕等人一样,只知教主,而不知其真面目。他是先后不同时间打发练无情、铁衣僧、叶飞而去。铁衣僧和叶飞,虽知道自己是回龙寨的寨主,却不知自己是黑风教的神秘教主。
邵老贼现在仍存一线希望的是铁衣僧和叶飞都逃脱了,或者死去。万一他们也像练无情一样失手被擒,谅叶飞和铁衣僧不敢出卖自己。自己还可以说他们的行动,自己全不知情,完全是他们自作自为,甚至还可以将他们推到了黑风教,说他们是黑风教的人,混入了回龙寨,怪不得时时挑动回龙寨与猫儿山的仇杀,从而挑动了这一场武林大仇杀。便可以将自己的罪行掩盖得干干净净,并且更可证明,正因为自己的忠厚仁义,求贤若渴,错认了人,才使他们混入了回龙寨。这样,便可取得群雄的原谅和同情了。自己依然是武林中侠义道上的仁义长者。这个邵老贼,到了现在,仍在暗暗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现在,他已不是要扫荡、消灭猫儿山的事了,而是力求自保,不露出自己的脸嘴。甚至主动提出与猫儿山人化干戈为玉帛,向猫儿山人请罪,这就是邵老贼在一阵风出现时不离开的主要原因。
这时崆峒派掌门杜仲早已走了出来,向一阵风一揖说:“风大侠,是什么风将你吹到了这里?在下实在感到意外与惊喜。”
杜仲为人一向自视甚高,更不会轻易下礼于人。现在他竟然先向一阵风行礼,除了他敬仰一阵风的武功外,更尊重一阵风在武林中极高的辈分。的确,在武林中论资排辈,一阵风无疑是当今武林最高的一辈。他是吴影儿的嫡传弟子,漠北怪丐的第三代传人。当今武林,哪怕是点苍派的老怪物,也是一阵风儿孙一辈的人物,其他在场的群雄,就更不用说了。
一阵风慌忙回礼说:“杜掌门,别这么称呼我叫化,你称我为风叫化好了。至于什么风将我吹来这里,是雌雄两股怪风,将我叫化吹了来。”
杜仲愕然:“什么?雌雄两股怪风?”
“是呀!我叫化为追踪在西北作恶多端的雌雄双盗,一直追踪来到了岭南,不是这两股怪风将我吹了来么?”
杜仲一笑:“原来这样!”
一阵风又向在场的掌门人和天下群雄一揖说:“诸位请了!我叫化不请自来,打扰了诸位,请原谅。”
群雄纷纷说:“哪里!哪里!风大侠客气了!”
穆婷婷一问:“风叫化,你将这么一个人捉来这里干吗?他是什么人?不会是雌雄大盗的雄大盗吧?”
“婷女侠,他比雄大盗可怕多了,是一个神秘杀手!”
“神秘杀手?谁?”
“婷女侠,你们不是要追寻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真正凶手吗?他就是。”
三眼神一怔:“什么?他就是练无情?”
杜仲也怔住了:“什么?他怎么是本门的弃徒练无情这畜生了?不像呵!”
小神女这时纵身而起,一下揭开了横卧在地下黑衣人的人皮假面目,露出了他的真面目,问三眼神:“端木堂主,你再看看,他是也不是?”
三眼神脱口而说:“不错!他正是以往崆峒派高手练无情!”
杜仲一看,果然是弃徒练无情,自己曾派人多年追踪而不可寻的练航练无情。想不到现在他为一阵风抓了来。武当和丐帮的人纷纷冲了出来,怒问:“练无情,是不是你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
练无情一副阴鸷的面孔,已无血色,自问必死,冷冷地说:“不错!是我杀了他们!”
“你为什么要杀害了他们?”
穆婷婷说:“这还用问吗,他奉了神秘黑风教主的命令,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意图嫁祸给猫儿山的二寨主九重掌,挑起你们两派对猫儿山人的仇恨。”
小神女也说:“是呀!要不,他干吗在现场故意留下了掌印的?但他失算了,不知道九重掌这时已受了伤,根本不可能行动。”
愤怒的丐帮门长老一下抓起了练无情:“说!是不是这样?”
练无情说:“不错!是这样。要不是九重掌,老子也不会落到今日这副模样,你们杀了老子好了!”
门长老真想一掌就将练无情杀了解恨。小神女说:“哎!你这么杀了他,不想问黑风教主是谁吗?”
门长老一想也是,将练无情一下又摔在地上,怒问:“说!黑风教主是谁?”
“不知道!”
“什么?你敢不说!本长老就敲断了你一条腿,看你说也不说。”
小神女说:“你就是敲断了他两条腿也没用,恐怕他真的不知道教主是谁。要不,神秘的教主就再也不神秘了!”
穆婷婷也说:“门长老,他多少也是崆峒派的人,是不是我们应该交由杜掌门处理?”
穆婷婷这时已看见杜仲面上有某种不悦的神色。尽管练无情已是崆峒的弃徒,过去却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正因为练无情,令自己一个得意弟子九重掌巫昶愤然而去,另外还有两个弟子丧生在这个弃徒的手中,并且还令自己在武林中落得给人耻笑的话柄。他何尝不想杀了这弃徒解恨,以挽回自己的颜面。但现在看见练无情落到如此可耻可恨的下场,任由别人怒喝着羞辱,自己面子更十分尴尬了,暗暗恨门长老怎么这般的不尊重自己,崆峒派的事,应交由自己来处理才是。
门长老一听,也感到自己报仇心切,坏了武林中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连忙向杜仲一揖说:“杜掌门,恕我老叫化一时情急失礼,请杜掌门……”
杜仲慌忙说:“门长老,别这样。这样的武林败类,别说是本门的弃徒,就算不是,人人皆可诛之,代本门派清理门庭,我怎会怪门长老?”
“老叫化多谢杜掌门的谅解。”
杜仲走到练无情面前,冷冷地问:“畜牲,你也有今天了吧?”
练无情说:“师父,请赐弟子一死。”
“住口!你还有脸叫我为师父么?说:黑风教教主是谁?他们的魔|茓在什么地方?”
“弟子不知道!”
“到了此刻,你还不将功赎罪?”
“弟子实在说不出来,你老杀了我吧。”
“那你去死吧!”
杜仲一掌拍在练无情的胸口上,真是一掌毙命,心脏全碎。练无情连惨叫也叫不出来,已尸横地下了。他以摧心掌杀人,最后的结果,也死在本门派的摧心掌下。杜掌门对武当、丐帮等人说:“我掌杀了这不肖之人,算是还给了你们一个公道。”
武当、丐帮两派的人,见本掌门杀了练无情,总算出了一口冤气,无话可说。金帮主却说:“多谢杜掌门大义灭亲。”
一阵风说:“杜掌门,你不但还给了武当、丐帮的公道,也还给了少林寺一个公道。”
杜掌门一怔问:“难道这畜牲也杀害了少林寺的人?”
“不错!他昨天夜里,与其他两个杀手,在半路上伏击少林寺一伙僧人,有两位僧人,就是死于他的摧心掌下。刚好我叫化路过那里,及时制止了他们的行凶,不得已废了他一身武功,特带来这里,交由杜掌门处理。”
杜掌门一听,顿了半晌才说:“这个该死的畜牲,他真是死有余辜了!”
群雄这时才感到,怪不得练无情毫无反抗,任由处死,原来他早已给一阵风废去了一身武功。原来一阵风和小神女等人在金府中商议今天如何对付邵老贼的事,一阵风感到老怪物夫妇就这么离开了至空禅师等人,有点不放心,和聂十八商议了一下,连夜施展轻功,赶去看看。刚好碰上练无情、铁衣凶僧和老杀手叶飞伏击少林寺众僧。在这三人之中,以铁衣凶僧武功最好,已由至空禅师与他交锋。练无情的掌法最为凶残凌厉,一阵风出手制止了他。而叶飞,便由五位僧人联手对付。其他的,护着不露面的至化禅师。少林寺这样做,也是事先不想将邵老贼和赛孔明惊动,让他们跑了。
一阵风很快将练无情抓了过来,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铁衣凶僧一看,手脚一乱,便给至空禅师以拈花指绝技,破了铁衣凶僧一身沾衣十八滚的功夫,死在两位愤怒僧人的棍下。老杀手叶飞一见,知情不妙,慌忙抽身而逃。在黎明前的黑夜里,少林僧人无法追赶,而让他逃得无踪无影,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邵老贼听到一阵风这么说,心头大震,急问:“风大侠,另外那两个杀手呢?”
一阵风说:“一个死在少林寺僧人的木棍之下,一个却给他逃走了。后来才知道,死的是东北一贯横行的大盗,现在却变成了在这一带出现的铁衣凶僧。至于逃走的那个杀手,却不知道是谁。但我叫化却看出他是一位用剑的高手,轻功不错。”
小神女惊讶:“铁衣凶僧死了?”
“死了!死了!至空禅师先破了他一身的硬功,什么沾衣十八滚的,随后便死在两位僧人的乱棍之下。开始我叫化还不知他就是铁衣凶僧,后来天色微亮时才看清楚,原来是曾经到侯府强行化缘的铁衣凶僧。小丫头,你想不到他也是黑风教的人吧?”
小神女说:“我真的想不到。我要是知道,那一次就不会让他跑了。”
邵老贼一听,心才略微放了下来。他前后打发去拦截行刺的三个人,现在两死一逃,没人知道是自己在幕后指使。但也阻止了少林寺众僧赶来,以免识破了赛孔明的嘴脸。现在看来,尽早结束这次大会,带赛孔明早点离开这里才是。他用目光示意赛孔明站出来宣布这次大会结束,迅速打发天下群雄离开。
赛孔明哪有不会意的,便站了出来,提高了嗓门说:“各位掌门!各位施主们!老衲和邵老寨主,本想在这次大会上,声讨猫儿山,为武林除害,为一方百姓造福。幸而婷女侠等人及时赶来……”
台下群雄中有人大声说:“禅师,现在别说什么猫儿山的事了,应该是要追踪黑风教的人,将神秘黑风教主揪出来,他们才是我们武林中最为可怕的敌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所言极是。但黑风教主神秘异常,现在仍没人知其真面目,也不知他们出没的魔|茓所在,要找到他们,非二三日之事。各位施主,是不是先行散去,老衲和邵寨主商议一下追寻黑风教之事。”
小神女轻轻对婷婷说:“看来,这两贼子想趁机脱身,害怕少林寺的和尚到来。”
“小妹,你有没有办法拖住他们?”
“有呀!”小神女于是扬声说,“至化禅师,你和邵寨主召开这次全州大会,是想扫荡猫儿山。现在看来,我们完全冤枉了他们,我们就这么散了,好吗?”
“小施主的意思……”
“我看,你和邵寨主最好派人上猫儿山,不管请罪也好,道歉也好,总得将冤枉他们的事说清楚,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平息相互之间的仇杀,岂不更好?”
丐帮帮主金子玉立刻说:“侯三小姐的意见太好了!是我们丐帮先冤枉了他们的,我叫化愿意上山向他们道歉。”
金帮主这么一说,武当派掌门也点头同意,说:“这的确是化解双方仇恨的好办法。”
赛孔明立刻见机而行,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也愿亲自率领我少林寺弟子,上山向他们赔礼。老衲失察,几乎酿成了一场江湖上的大仇杀,罪过!罪过!更应该前去向他们说清楚。”
小神女对邵老贼说:“邵寨主,你呢?我记得上一次,猫儿山的少寨主亲自来到大会,声言他们不愿与武林为敌,更不想与回龙寨结仇,声明姚长老、云道长不是他们杀害的。人家有勇气来,邵寨主总不能没有勇气派人前往猫儿山吧?”
邵老贼忙说:“哪里!哪里!三小姐言重了!老朽一定打发小儿前往猫儿山,向他们就此事赔礼道歉,希望两家从此言好,化解仇怨。”
要是事情真的这样,那的确是武林中一件皆大欢喜的完美结局。但邵老贼只是敷衍之辞,目的是想解散这场大会,趁早脱身,以后再卷土重来。尽管他这次损失极重,他手下的人伤亡过半,可主力丝毫没受损害,仍有赛孔明等人在。何况他还以为有可怕的毒药可控制人。三只脚的猫难找,两只脚的人太多了。他可重新招募大批杀手、一流高手加入黑风教。
谁知这时一阵风说:“我风叫化看不好!”
邵老贼一怔:“风大侠看有何不好?”
一阵风说:“这么多人上猫儿山,不怕引起猫儿山人的误会?万一冲突起来,死了人,不更将好事变成坏事了?”
小神女说:“风叔叔,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吧?”
“小丫头,你别将事情看得这般轻易了。神秘的黑风教人,他们极有可能派人混进了猫儿山,或者其他门派里。你这小丫头敢保证他们不在暗中生事,挑起仇杀么?”
“那你说怎么办?”
“我风叫化看,最好派一个两边都不帮的中间人,前去猫儿山向五位寨主说明邵寨主打算派人前来言和,并向他们道歉的情况,才不会发生误会。”
赛孔明又合十说:“阿弥陀佛!风施主所言极是。老衲就此请求风施主,辛苦前往猫儿山走一趟,代为老衲等人说明来意。要是风施主认为一个人不便,那就请侯三小姐施主一同前往,以两位施主的声望,一定能令猫儿山五位寨主深信不疑。”
邵老贼一下会意赛孔明的用心,是想将这两位武功莫测的高手先行支开,剩下慕容一家,就不足为虑了。立刻说:“有两位前去,那实在太好了!”
其实小神女、一阵风和穆婷婷不过想拖延时间,让少林寺的至空禅师赶来,哪里要去向猫儿山人说明了?
一阵风故作愕然:“我风叫化去行吗?”
穆婷婷笑问:“你去怎么不行的?”
“不不!我风叫化有点害怕。”
小神女问:“你害怕什么呀,怕猫儿山的人将你捉了起来?”
“猫儿山的人怎会捉我风叫化?我是害怕那神秘莫测的黑风教教主。”
“风叔叔,你来去无影无踪,武功又好,怎么害怕起黑风教主来了!”
“当然,他明的来,我风叫化一点也不害怕,就怕他暗的来。他要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骤然一下跳了出来,朝我风叫化背后一掌,我风叫化不像姚长老、云道长他们一样,惨死在猫儿山的悬崖下的山沟中么?那不死得太冤枉了?”
“风叔叔,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为民除害的大侠士,原来你是这么的胆小怕死!”
在场的群雄听了他们两人的谈话,不由相视愕然。幸而是侯三小姐,年轻不懂避忌,心想什么就说什么。要是别人当面在一阵风面前说出这样不敬的话来,不怕一阵风恼怒么?可是也只有一阵风,才会说出这种不怕丢丑的话来,不知他是揶揄还是说笑话。一位当代的武林奇人,怎会说出这么胆小怕死的话来?就是自己心里害怕,也不会当着众人面前说出来呀!
穆婷婷笑着说:“三小姐,你以为风叫化真的胆小怕死么?”
“这还不算是胆小怕死,又是什么了?”
“他是话中有话,含意深远哩!”
“哦?我怎么听不出来的?”
“风叫化的意思,要是不扑灭黑风教,将神秘的黑风教主揪出来,在场的人们,就别想过安乐的日子,尤其是反对黑风教的人,就更别想过好日子了!不知这个没人认识的神秘黑风教主,何时会跳了出来,施阴谋、耍诡计来暗算自己,自己就死得莫名其妙了。”
穆婷婷说出这段话来,又令群雄心中怵然。云雾居士说:“婷女侠的话说得没有错,老夫是身受其害的人,恐怕他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老夫。老夫等着他来好了!”
丐帮金帮主也说:“我们丐帮,过去与黑风教无仇无恨,他也这么卑鄙无耻杀害了本帮的姚长老。他还嫌丐帮死的人不多,想挑起丐帮与猫儿山人的仇杀。我们丐帮,也等着他们来好了!”
丐帮帮主这么一说,在场的群雄们纷纷响应。一个本来声讨猫儿山的大会,一下变成了声讨黑风教的誓师大会了,大出乎邵老贼的意料之外。
一阵风这时说:“好好!既然天下群雄这么齐心,我风叫化也不胆小怕死了!愿去猫儿山走一趟。”
小神女笑问:“你不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我风叫化一个人去够了!”
邵老贼和赛孔明相视一下,示意他快点结束大会,早点离开,以免夜长梦多。赛孔明便向一阵风稽首合十说:“老衲在这里代表天下群雄,多谢风施主的侠义过人,不辞辛苦前往猫儿山。”随后,他想扬声宣布大会到此结束,大家先行散去,各自注意黑风教人的活动,一有发现,相互用飞鸽传书,再召开天下群雄大会,追捕黑风教人。正当他扬声说:“各位施主请静一静,老衲……”
话没说完,回龙寨全州堂的一位弟兄奔来报告:“邵寨主,至化禅师,少林寺的至空禅师到!”
这一下,不啻如平地一声巨雷,震得邵老贼和赛孔明呆住了!邵老贼到底不愧是一个老奸巨猾的枭雄,立刻说:“快请!”
其实已不用请,至空禅师早已带了少林寺一行武僧,出现在大会上了。
穆婷婷含笑看了邵老贼和赛孔明一眼,调侃地说:“这些少林寺的和尚们,大会快结束了,他们还跑来干什么!”
至空禅师也是当今武林极负盛名的高僧,除了深厚的内功修为之外,更会少林寺三门的绝技,就是拈花指、伏魔掌、擒龙手,内功的修为虽不及至化禅师,但武功的造诣又比至化禅师胜一筹。但他不多理江湖上的事,更不卷入武林中各门派纷争。当回龙寨的武林帖送到少林寺时,他不屑一顾,感到一个小小的猫儿山,值不得武林如此大动干戈。也不喜欢邵老寨主的为人,感到他太过做作了,热情得近乎虚伪,并且也曾劝至化禅师别来参加,随便打发一位弟子去参加就行了。可是至化禅师为人随和,撇不开回龙寨邵老寨主的情面,却来参加了。他来的目的,主要是想化解双方之间仇怨,平息这一场干戈。他不像武当、丐帮两派来的目的,也不像峨嵋、华山、崆峒三派的掌门人,认为正邪不两立,以扫荡邪门歪道为己任,不容许黑道上的人物猖狂在江湖上。何况在回龙寨与猫儿山的仇杀中,他们已有一些弟子卷了进去,不能不理。
至空禅师这样有名气的人物的到来,各大门派掌门人都起身相迎,赛孔明更不能不硬起头皮从人群中走出来,说:“至空师弟,你终于赶来了!我听说你在路上遭到了不测,为兄实在有点担心。”
至空禅师却一言不发,上下打量着这个所谓的至化禅师、自己的师兄,冷冷地问:“你真的是我的师兄?”
至空禅师这么一问,不但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愕异,在场的群雄都愕然了!至空禅师怎么样了?不会连自己的师兄也认不出来吧?要不,他就是遭到袭击时受了伤,连自己人也认不得了!要是这样,他的伤势可不轻呵!
至空禅师这一问,更令邵老贼一下色变,赛孔明心头大震,霎时间呆住了,暗想:我化装易容这么高明,连湖鉴他们也分辨不出来,他怎么一下就看出来了?这不可能!是我在某方面有什么破绽,令他起了疑心?要不,他就不会这么问了,直接就指出我是假的。
赛孔明强作镇定,故作惊愕地问:“师弟,你怎么样了?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至空禅师又再次上下打量着他,暗想:这贼子化装易容之术实在高明,连说话的口音也十分相似,我要是不事先知道,真的给这贼子骗了。怪不得这么多上乘高手,没一个能认出他来。
小神女在旁也故作愕然地问:“你这个老和尚,不会是老糊涂了吧!你连自己的师兄也认不出来,是不是他胖了?还是瘦了?模样也改变了?”
至空禅师望了小神女一眼,近乎怒喝:“你是何人?敢这么对老衲无礼?”
“老和尚!你好凶恶呵!不像是出家的和尚,至化禅师比你好得多了!”
“你——!”
至空禅师一来不认识小神女,二来他疑心小神女是黑风教的人,不能不有所警惕。穆婷婷慌忙过去说:“至空禅师,这是侯三小姐,为人一向心直口快,出言无忌,望禅师见谅。”
至空禅师一听是侯三小姐,顿时改容相敬。他从师兄的口中知道,侯三小姐不但内力深厚,武功莫测,侠义过人,也是自己师兄的救命恩人。他立刻合十稽首说:“原来是小施主,老衲失敬!”
“哎!老和尚,你别对我客气呀!我是想问,你怎么连自己师兄也不认得了?”
“小施主,老衲疑心他不是我真正的师兄。尽管他面容一样,声音、举止也相似,但老衲从他的眼神和气质上感到他不是真的。”
小神女转向赛孔明:“禅师,你不会是假的吧?”
赛孔明说:“阿弥陀佛!老衲怎会是假的了?”
至空禅师说:“好!你说你不是假的,那你以你的易筋神功,试接我拈花指三招,接得住了,我便相信你是真的。”
赛孔明说:“师弟又何必这样!”
“少废话!接指!”至空禅师一指轻轻弹出。赛孔明得知拈花指的厉害,哪敢轻易去接?慌忙闪身避开。
至空禅师瞪着眼问:“你为什么不接?”
赛孔明叹了一声说:“师弟,我们何必以武功相试?让人看了笑话。”
“好!你不敢接我的拈花指,那你接我的伏魔掌好了!看掌!”
至空禅师说时,一掌拍出,倏然电闪。至空禅师这一掌的拍出,不是单单的一掌,而是形成了无数的掌影,令赛孔明根本无法闪避,只能慌忙举掌相迎。赛孔明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他也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之一,内力相当的深厚。两掌相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群雄只见他们双双都震得向退了几步才站稳。赛孔明顿时感到心血翻涌,一口鲜血几乎要从口中喷出来。他极力运用内力压住,苦笑一下说:“师弟,你可以收手了吧?”
至空禅师却面露惊讶之色。他惊讶的,不是赛孔明深厚的内力,而是赛孔明出手相接的那一招掌法,却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的武功之一,金刚掌法。暗想:他怎么会少林寺的武功?而且还有这么深厚的功力?这贼子到底是谁?怪不得他敢冒充我师兄至化禅师了。
小神女见至空禅师一时惊讶无语,问:“老和尚,你怎么样了?你不会受了伤吧?”
至空禅师说:“小施主,老衲没事。”
“那你干吗愕着不出声的?那他真的是至化禅师了?”
“小施主,老衲敢肯定他不是。”蓦然间,至空禅师脱口而说,“老衲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哦?他是什么人?”
“他是少林寺的一个叛徒,论辈分,他也是老衲的一位师弟,法号至无。在十多年前,因犯了少林寺的寺规,老衲的先师,已将他驱逐出少林寺,一直不知他的下落。原来他却在这里出现了!”
群雄一听,顿时惊愕起来。小神女说:“怪不得他扮起和尚来,真的很像哩!原来他本来就是一个和尚。”
至空禅师这时怒问赛孔明:“说!叛徒!你将师兄弄到哪里去了!”
至空禅师所以这样问,除了要麻痹邵老贼外,更想在群雄面前进一步揭露神秘黑风教暗害至化禅师的罪行,令所有武林人士一致痛恨黑风教人卑鄙、无耻、可怕、可恨的嘴脸,再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谁知赛孔明至无在这种场合之下,仍能镇定自如。一来,至化已死,无人对证;二来群雄虽然惊讶愕然,但大多数人仍在惊疑、困惑之中,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是假的;三吗,有邵老寨主在暗中支撑着自己,会给自己解脱困境,他哪里知道,现在邵老贼已自顾不暇,正在暗思怎么摆脱他,来一个弃车保帅。
赛孔明仍说:“师弟,你别看错我了,我怎会是那叛徒至无的?师弟,你到底听了何人所……”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跟着感到自己面部有些凉意,便本能地一闪。这一下,群雄顿时哗然起来。他一看,侯三小姐正笑吟吟地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手里提着一张制作得非常精致的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说:“这下,至空禅师没有认错了你吧?”
赛孔明这下真正的怔呆了。在霎时之间,小神女以魔幻一般的身法和不可思议的轻巧而准确的手法,骤然将他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当时只防备至空会再度出手,怎么也没有想到小神女会冷不防骤然向自己出手,行动之快,连面皮给撕了去也不知道。
群雄们一见到眼前的至化禅师,一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面孔,都愕异地哗然,全场都哄动起来,议论纷纷:“原来他真的是假的呀!”
“他是什么人?是少林寺的叛徒?干吗要扮成至化禅师来欺骗大家?”
“他真胆大极了!居然连至化禅师也敢冒充,图的是什么?”
“他是假的,那真的至化禅师去了哪里?”
“说不定早给他暗害死了!”
“这一下,少林寺的人不将他粉身碎骨才怪。”
“我看,说不定他就是神秘的黑风教教主,千万别让他走了!”
不但群雄在议论纷纷,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惊奇愕然了,相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尤其是武当和峨嵋两派的掌门人,他们不时和赛孔明相处,竟然不知道他是假的。要不是至空禅师的赶来,真不知给他欺骗到什么时候。
其中最为惊愕的,莫过于以往至化禅师身边的弟子。湖镜自然不用去说,他本来就是邵老贼以黑风教主的面目,派来少林寺卧底的。而湖心、湖鉴、湖面三位,真是惊愕得目瞪口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是真的。他们日夜相随、伺候的师父,竟然是假的,自己一点也没发觉。反而师叔来了,才知道是假的。尤其是湖心,感到师父一向以慈悲为怀,极力反对仇杀,怎么到了全州不久,一下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主张要扫平猫儿山了!对自己的话也不想听,有时反而责备自己不分大是大非。也怪不得他那么熟悉少林寺的一些事了,原来他是被去世的师祖赶出去的少林寺败类。
这时至空禅师说:“叛徒,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你将老衲的师兄弄到哪里去了?快将他交出来!”
湖心等人,甚至湖镜,也装模作样地跑出来,纷纷问:“你将我们的师父弄去了哪里?快说!”
赛孔明到了这时,知道再狡辩也没有用,干脆露出了一副狰狞的面目,说:“你们想要那老不死的东西,向阎王爷去讨吧!”
湖心心头大震:“什么?你杀害了我们的师父?”
“不错!我杀了他,你们,也一块跟他去见阎王吧!”说着,骤然出手,双掌拍出。小神女和穆婷婷早已准备了这贼子会狗急跳墙,双双闪身而至。穆婷婷的利剑对准了他拍出来的右掌心,小神女却以自己的手掌,接了他左手拍出的掌,暗运一身真气,将他身形震飞了出去。当然,小神女不敢太过用劲,将他震死了。他一死,不但问不出话来,不啻反而帮了邵老贼的忙,相助他杀了赛孔明灭口。小神女用巧劲将他震飞,却挽救了赛孔明的右掌,不然他的右掌是给穆婷婷的剑法刺穿了。
小神女却想不到赛孔明给震飞了之后,竟然奸巧地借了她一掌之劲,身形凌空一转,脚不点地,飞也似地向群峰峻岭逃跑了。他武功的怪异,又令群雄惊愕,至空禅师大怒:“恶贼!你还想跑?”想去追赶。小神女说:“禅师,你别去追了,已有人去追赶他啦!”
至空禅师一看,只见婷女侠和一阵风的身形,如流星急电般飞出,已远在天边了。别说他们双双去追赛孔明,单是其中的一个去,赛孔明也跑不了。
从赛孔明的骤然出手拍湖心等人,小神女和穆婷婷双闪身而出,赛孔明给震飞、逃跑,以及穆婷婷和一阵风的飞身追赶,都是在刹那间的变化,令群雄们看得目瞪口呆,来不及反应。
可是场上又一事件骤然发生,更令群雄们愕异了。只见至空禅师突然伸手,将湖镜凌空提了起来,狠狠地掷在地上。至空禅师抖出的是擒龙手的手法,别说湖镜没有防备,就是有防备,他也闪不了。至空禅师这一掷,掷得他双眼金星乱飞,一身骨架像散了似的。尽管他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也被掷得半晌爬不起来。至空禅师喝着两个武僧说:“给我将这恶徒绑了起来!”
“是!”两个武僧上前,将湖镜五花大绑地绑了起来。除了慕容一家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然,邵老贼心里更清楚,其他群雄,都不知是怎么回事。湖心、湖鉴、湖面三人也愣住了,一齐跪了下来。他们以为至空师叔大怒,是因为他们保护师父不周,给坏人暗害了也不知道。湖心说:“师叔息怒,弟子等人保护师父不力,甘愿受师叔的惩罚。”
至空禅师说:“没你们的事,你们都起来。你们知不知道湖镜是什么人?他是黑风教派来的奸细,一只混进了少林寺的恶狼!”
群雄惊愕了!湖心等三人更惊愕了!湖心问:“他是奸细?”
“要不是他,你们师父会这么易遭人暗害吗?是他串通了至无这叛徒,趁你们师父不防,骤然封了你们师父的要|茓,才让至无得手。你们三个也太糊涂了,连一个冒充你们师父的叛贼也分不清楚。”
湖镜却大叫冤枉起来。至空禅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奸细,以为你干的坏事没人知道吗?正所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恐怕你这奸贼怎么也想不到,你暗害我师兄之时,刚好有位世外高人夜过湘山寺,将你的所作所为看得清清楚楚。奸贼,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湖镜顿时蔫了!小神女这时却骤然出手,从他口中挖出了那颗暗藏的毒药来,说:“你想服毒自杀吗?没那么容易。”同时顺手封了他两处|茓位,令他连咬舌自尽也无气力了,别说能运气自断经脉。
群雄们看得又是惊愕,就是至空禅师也不明白,愕然地问:“什么?这奸细还口含毒药,想服毒自尽?”
小神女说:“是呀!这就是神秘黑风教的可怕之处了。当黑风教人给别人活捉时,若感到绝望,便会服毒自尽,宁死也不会说出黑风教的事情来!”
群雄又互相交头,议论纷纷了。慕容白突然说:“小妹!小心!”自己身形骤起,双袖一挥,接下了从人群中激射而来的两支带毒的飞针,一支是射向小神女,一支欲射向湖镜。全场更骚动起来。慕容白说:“大家冷静,千万别自乱阵脚,让混在人群的黑风教人得逞了!在下更希望各位,提高警惕和注意自己身边可疑的人物,注意他们一些不寻常的举动。”
这样一来,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人人提高了警惕,注意自己身边前后左右一些不相识的人物,尤其是一些不属于九大名门正派、又没有接到武林帖、自动来参加的江湖中的人物,更受到了侠义道上人的注意。当然,他们已感到浑身不自在了,本想离去,但又想到这时离开,更使人疑心自己是黑风教的人了。至于黑风教的人,就更不敢在这时离开了。所以气氛虽然紧张,却没有一个人离开。何况不是黑风教的人,更想看看事情的结果。这么多宗师、精英云集,这可是武林中难得的一次机会,可以大开眼界,所以却不愿在这时离开。
小神女对慕容白说:“你怎么接住了这两支暗器?听说你家的流云飞袖之功惊震武林,你用流云飞袖之功将暗器拂回去,叫暗射暗器的贼人自食其果不省事得多么?”
慕容白说:“我是担心伤害了你,情急而接下了。”
“哎!我一身早已布满了真气护体,别说这两支小小的暗器伤不了我,就是他们用利剑大刀骤然袭击,也伤不了我。管叫他们刀断人亡。”
慕容白笑着说:“好好,以后再有暗器,我就用流云飞袖之功,令暗器从哪里飞来,就飞回哪里去。”
在暗中发射暗器的人,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由心头怵然,再也不敢乱发暗器了。因为慕容家的流云飞袖之功,那是在武林中出了名的,当年莫纹在大沩山与西域碧眼老魔一战,当众多暗器一齐从四周射出时,莫纹抖出了惊震武林的流云飞袖之功,令暗器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从而令西域阴掌门的大批射手,几乎全丧在自己的暗器之下(请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也令碧眼老魔在大沩山中一败涂地,仓惶逃命。
小神女对至空禅师说:“老和尚,你可要暗运真气护体,说不定黑风教的人会狗急跳墙,会不顾死活地咬你一口。”
“阿弥陀佛,多谢小施主提醒,老衲自会注意。”
小神女又对各位掌门人说:“各位前辈,你们也要多加小心啦!”她更对丐帮金帮主说,“你这个帮主,可要更加的小心,恐怕现在的黑风教主,已视你为眼中钉了!”
金帮主说:“多谢小女侠,我叫化正等着他们向我下手!”
门长老却一脸怒气地说:“这一伙卑鄙无耻的鼠辈,只会偷偷施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他们公开站出来,找我老叫化挑战!”
“哎!门长老,他们要是这样,就不成为神秘的黑风教了!”
现在的大会,实际上变成了小神女在主持,邵老贼只有愣着不能出声,也不便出声,就是出声,也不知说什么好。他已暗暗作最坏的打算了。
小神女这时才问湖镜:“你现在还想死吗?其实,我们就是放过了你,你们的教主也不会放过你。刚才的暗器,除了想伤我外,更想杀了你灭口,你感到这样的死值得吗?”
湖镜半晌才说:“我求你们杀了我吧!”
“嗨!你怎么还想死呵!只要你将暗算至化禅师的事说出来,受何人指使,我可以求禅师他们不杀你。”
“不!你们还是杀了我的好。”
至空禅师怒道:“奸贼!你以为老衲不敢开杀戒么?老衲就先杀了你,再去找你们那个藏头露尾、不敢光明正大见人的教主算帐!他这样暗害了老衲的师兄,我们少林寺会跟他誓不两立!首先有他就没有老衲。”
小神女问湖镜:“你宁死也不愿说,是不是受你们教主用药物控制了?”
湖镜长叹一声,低头不语。他表现的神色,已说明他是受了那可怕毒药的控制,不得不如此。不然,活着而断了神丸,那痛苦真是生不如死。
小神女一笑说:“这你放心,现在有一位世外高人,已制成了能化解这种可怕毒药的药,你今后永远也不会受其害了!”
湖镜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我骗你干吗?不信,你看看云雾居士,他也像你一样,受了黑风教主的药物控制,身不由已受黑风教主的利用,干了一些坏事。现在他服了解药之后,已完全化解身上所有的毒了,再也不受控制啦!”
湖镜听得又喜又疑,正想问而邵老贼却情不自禁地急问:“世上真的有这种解药?”
这个老贼,听说世上有这种解药,怎能不心慌的?真的这样,他今后再也不能控制人了!说不定以往为这种可怕毒药控制的高手,会千方百计追踪黑风教,找自己拼命,以泄前恨。同时也明白云雾居士为什么敢于反叛黑风教,和慕容家的人在一起,供出了黑风教人的一些秘密活动来。
小神女听了邵老贼情急的提问,心想:这老贼终于沉不住气了,自己跳了出来,不怕露出自己的嘴脸吗?小神女一笑,也不说破,要看看他怎么表演。便说:“是呀,不信,你可以问云雾居士老前辈呀!”
云雾居士见邵老贼这么情急地问,更加断定他就是神秘的黑风教主了。要不是小神女用眼色制止,真想一掌就向这老贼拍去。但他极力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回答说:“不错!老夫自从服下了那世外高人化解的药,再也没有毒发起来的那种啮心嚼骨、生不如死的痛苦了!一切如以往一样。要不,老夫怎敢和慕容白大侠一同前来,揭发黑风教的事?”
那老贼更急问:“现在那位世外高人在哪里?”
小神女笑着反问:“邵寨主,你这么急切地问,不会是你也受了黑风教那种可怕的毒药控制吧?”
邵老贼一怔,一下感到自己刚才失态了,极力冷静下来,连忙说:“哪里!哪里!老朽怎会为他人药物所控制?谅黑风教的人,也不敢来招惹老朽。”
“那你这么急着问干吗?”
“老朽是为受药物控制的人着想!”
小神女心里骂着:你这老贼,到现在仍假仁假义想欺骗天下群雄。
这时,一阵风和穆婷婷双双回来了。小神女一见他们空手而回,愕然问:“风叔叔,婷姐姐,你们让那个和尚逃掉了?”
一阵风叹了一口气说:“不错,是让他跑掉了。”
至空禅师一怔:“什么?让他跑掉了?好!老衲将通知我少林寺所有的弟子,哪怕天涯海角,一定要将他追到,别让他再危害江湖!”
小神女也说:“风叔叔,你们怎么会让他跑掉的?这假和尚的轻功很好么?”
“他的轻功并不怎么好!”
“那你干吗追不到?”
婷婷笑着说:“因为他跑去的地方,我们没办法能去。”
“什么地方,连姐姐也不能去的?”
“丰都城!”
“什么?丰都城?”
一阵风说:“是呀,丰都城,那是阎王爷的京师,小丫头,你能去吗?”
“那么说,他已经死了?”
“他要是不死,能逃得脱吗?”
小神女说:“你们怎么杀了他的,不将他活捉了回来?”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以为我不想将他捉回来吗?可是我刚一赶在他面前,他就匆匆忙忙跑去丰都城,向阎王爷报到了,我叫化追也追不回来。”
“那么说,他是服毒自尽了!你们怎不及时出手,将他口中的毒药挖出来?”
穆婷婷说:“我们想出手也来不及了。这个贼子见前有风叫化拦道,后有我断路,一声不响,牙一咬就死了!”
至空禅师说:“风大侠,婷女侠,这恶徒死了也罪有应得,老衲多谢两位为我少林寺除掉了一害,也为武林除了一害。不然,我少林寺将愧对天下群雄了!”
小神女对愕着的湖镜说:“这下你听到了吧!他本来可以不死的,他的死,可能是不知道世上还有化解这种可怕毒药的解药。现在你是想死还是想生?”
湖镜问:“你们能给我这种解药?”
“当然可以给你啦!只要你老老实实说出你们是如何暗害至化禅师的。”
“我说!”湖镜不但将暗害至化禅师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更将他如何奉了教主的命令,通过邵老寨主,打进了少林寺。群雄听得惊愕不已。邵老贼却长叹一声,似自责地说:“老朽一时不慎,竟为黑风教人利用了,害了至化禅师,实在愧对少林!”
小神女说:“邵老寨主,你何止是一时不慎,为黑风教人利用了?”
“小女侠的意思……”
“你广发武林帖,邀请天下群雄,要扑灭猫儿山,挑起这么一场江湖上的大仇杀,难道不是为黑风教人利用了?要是真的行动起来,伤害的何止是至化禅师一个?那将不知害了多少的人了!”
“小女侠责备极是,老朽不但要亲自上猫儿山向五位寨主负荆请罪,更要向天下群雄负荆请罪,并且将关闭回龙寨,面壁思过。”
邵老贼这一段话,一下又博得了天下群雄的同情与原谅,暗想:黑风教人这么阴险毒辣,深思熟虑地进行各种活动,几乎不为武林中人察觉。何况回龙寨一向与猫儿山人有过节,为黑风教人利用,又何足为奇?崆峒掌门人杜仲说:“邵寨主,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今后,我们提高警惕就是。”
华山、峨嵋等掌门人也跟着附和。邵老贼仍自责地说:“老朽多谢各位的好意。但负荆请罪、闭门面壁思过,老朽一定要实行,才能消除自己的内疚。在这里,老朽更多谢和感激慕容一家和侯三小姐等人的及时赶来,不然,老朽将铸成大错了!”
看来,这个老奸巨猾的老贼急想脱身了。
小神女和穆婷婷、一阵风相视一眼,暗想:要不是事先知道了老贼的真面目,真会为他这一席诚恳的自责所蒙骗了。作为侠义道上一个有名望的仁义长者,天下第一大寨的寨主,能够这样自责而思过,实属少有。起码华山、峨嵋、武当、崆峒四派的掌门人就不可能做到。
穆婷婷说:“邵寨主,先别忙于自责了,我们还是追问至化禅师的生死下落才是。”
小神女说:“是呀!要是这老和尚死了,自责又有什么用?”
小神女、一阵风他们在金府商量对付邵老贼的办法,就是先不去揭开他的真面目,而是采取层层剥皮的办法。要是一开始就揭开了他真相,当各大门派掌门和天下群雄不明白真相之前,就易为邵老贼挑动。那时,势必会造成刀枪相见,以武力来解决,就会令一些人无辜丧生,枉死在刀剑之下。就是最后弄明了真相,也死了一些人,难免在江湖上留下了仇恨的种子。所以小神女他们采取层层抽丝剥茧的办法,令群雄一步步明白,最后才向邵老贼投以致命的一击,令老贼原形毕露,再也无法狡辩。
小神女问湖镜:“你们将至化禅师弄到哪里去了?”
湖镜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神秘的教主,极想从师父口中得到少林寺的易筋神功,所以连夜派人来取走了师父。”
至空禅师怒喝道:“住口!你这奸细,还敢称我师兄为师父么?我们少林寺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小神女说:“老和尚,你别怒呀,让他将话说清楚了再说。”她又问湖镜,“以后呢?至化禅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看来禅师是在教主那里。”
“那你们教主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教主出没无常,不但是我,就是连死去的假禅师至无也不知道。教主所在的地方,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至化禅师的生死下落,你也不知道了?”
“是!”
蓦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他不知道,我这个老怪物却知道。”
众人一看,是点苍派的掌门人,江湖上人称为老怪物的万里飞,不知几时赶来了。随后的是武林中有名的醋缸子,他那形影不离的老伴、武林中人称为芹女侠的小芹,也出现了。慕容白和穆婷婷双双迎上前拜见。穆婷婷说:“姨父、芹姨,怎么你们到现在才赶来的?我以为你们不来了!”
老怪物说:“这么一个难得的大会,我老怪物要是不赶来,那不遗憾终身吗?”
小神女问:“老怪物,你怎么知道至化禅师的下落了?”
“我老怪物是人老精,鬼老灵,是武林中的半个神仙,还有不知道的事吗?”
小芹笑着说:“你也不怕人笑的。你算什么半个神仙了?你是越老越胡闹!”
小神女说:“你快说呀!至化禅师现在哪里了?”
穆婷婷向小芹轻轻地说:“芹姨,现在武林中的四大怪来了三个,够姓邵的受了!”
小芹一笑:“我看你比他们更怪!单是你一个,恐怕姓邵的就受不了!”
这时老怪物一指邵老贼:“小丫头,你想知道那稀里糊涂的老和尚的下落,问他就知道了!”
邵老贼不由心头大震:“什么?问老朽?老朽怎么知道了?”
小神女故作愕然:“老怪物,你是不是喝酒喝得多了?”
“不不!我老怪物可没有喝酒,不信,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酒气?”
“既然你没有喝酒,干吗胡说的?”
的确,老怪物一指邵老贼,说邵老贼知道,不但邵老贼心头惊震,场上所有群雄和各大掌门人都一齐愕然了!要是邵老寨主知道至化禅师在哪里,那不是早已知道那个假的至化禅师吗?怎么还能和他在一起主持这一个大会?
一阵风这时也说:“万里掌门,这可开不得玩笑,更不能闹着玩的。弄得不好,这可要掉脑袋。”
老怪物却语出惊人:“我老怪物喜欢掉脑袋,你这风叫化管得着吗?”
群雄一听,点苍派掌门显然在是胡闹了!怪不得芹女侠说他越老越胡闹了。
崆峒派掌门杜仲,对回龙寨的情感最为深厚,不但邵老寨主的侄儿邵鸣山是他的门下弟子,崆峒派也有不少人,在回龙寨任堂主。他忍不住了:“万里掌门,这可是一个严肃的场合,你可不能拿来开玩笑,更不可胡闹了!”
老怪物望着他说:“你以为我老怪物是在胡闹吗?我可一点也不胡闹。”
小神女说:“好呀!你说你不胡闹,那你怎么说邵寨主知道至化禅师的下落了?”
“因为我老怪物有证据呀!”
“哦?你有什么证据了?”
“在十来天前,曾经有一位野老和尚到回龙寨,要亲自单独见他。这事不但我知道,当时留在回龙寨的一些人也知道,回龙寨的堂主和一些护法长老们都知道。”老怪物这时对邵老贼说,“邵寨主,我老怪物没有说错吧?”
邵老贼不得不点头说:“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事,邵老贼不能不认,因为这事,回龙寨的人都知道,也当它是一件新鲜古怪的事来谈论,有的还说,这个疯野老和尚,居然敢跑到回龙寨来胡闹了,真是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小神女问:“这又算什么证据了?”
老怪物愕然:“这怎么不算证据了?”
崆峒派杜掌门“哼”了一声:“这简直是胡闹!一个疯老和尚,疯疯癫癫的跑去回龙寨胡闹,幸好邵寨主见其疯癫,不以为怪,连夜派人将他送了出去。要是其他寨主,恐怕早将他赶了出去。”
老怪物问:“你看见这老和尚给人送出去了?可是,你那时不是去了猫儿山北面一带么?”
“我虽然没看见,但本派的弟子大有人在,他们总不会对本掌门胡说八道吧?”
“可是我老怪物怎么没看见这老和尚离开回龙寨的?”
人群中有人笑起来:“万里掌门,你老没看见过的事情可多了!”
“胡说!什么事情我老怪物没有见过?”
“哦?你老见过皇帝老子吃饭穿衣没有?”
“这——!”老怪物一时语塞,搔搔头说,“这的确没有见过。”
群雄们一下哄笑起来,一个严肃紧张的场面,顿时轻松起来,就连邵老贼也松了一口气,暗暗感激老怪物的出现和胡闹,帮了自己的一个忙。小芹这时急得跺着脚说:“你这个老东西,在胡说什么的?”
小神女眨眨眼皮:“老怪物,你别再胡闹了。别说这个疯老和尚给邵寨主好心送走了,就算没有送走,将他关了起来,这也不是什么证据呵!”
老怪物愕了愕:“不错!不错!极有可能这个老和尚给人关了起来!”
小神女问:“真的关起来又怎样了?你总不会说这疯老和尚就是至化禅师吧?”
“不错!不错!他就是至化禅师这个糊涂老和尚,要不,我老怪物怎么说邵寨主知道这糊涂老和尚的下落了?”
“老怪物,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一阵风这时也问:“万里掌门,这事关重大,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想清楚,那疯老和尚真的是至化禅师?”
“去!去!我老怪物几时跟你这风叫化闹着玩的了?”
小神女问:“那是真的啦?”
“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假。”
“你有什么凭证说他是真的了?”
“凭我老怪物的一双眼睛呀!”
“你不会看错了人?”
“我老怪物能看错人吗?”
这时,邵老贼身边的一位护法长老冷冷地说:“这简直是胡闹。”
老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冲着这护法长老问:“什么!你敢说我老怪物在胡闹?”
这护法长老说:“我为什么不敢?”
“那你肯定我老怪物是认错人了?”
“你当然认错人了!要是那疯老和尚是至化禅师,我们邵老寨主还有认不出来?”
“这就奇了,干吗那个假的禅师,你们邵寨主又认不出来?”
“你——!”
“我老怪物说错了吗?”
“你是在胡闹!”
邵老贼这时出声了:“邹长老,万里掌门一向如此,你又何必与他认真了?”
老怪物对邵老贼说:“那你也认为我老怪物在胡闹了?”
邹长老又一句话掷了过来:“一味胡说八道,不是胡闹是什么?”
“好好!你说我胡闹,我老怪物就胡闹给你看看!你说我看错了人,那你们将那疯老和尚交出来,看看是我老怪物认错了人,还是你们认不出来?”
邹长老说:“你更是在胡闹了。现在这个疯老和尚不知死到哪里去了,你要我们邵寨主怎么交出来?”
第六十七回 原形毕露
第六十七回 原形毕露
上回说到邹长老问老怪物,你要我们邵寨主怎么将疯老和尚交出来?
老怪物说:“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交出来?”
群雄也感到老怪物太过胡闹了。邵寨主没有责怪那个疯老和尚前来捣乱已算好的了,还宽厚地派人将他送了走。事隔多日,邵寨主又怎知这疯老和尚去了哪里?要邵寨主这时交出来,这不太过胡闹了吗?
连峨嵋派掌门松阳道长也看不过眼了,说:“万里掌门,请你自重一点,别过于胡闹了!我们还是商量下大事要紧。”
老怪物说:“难道寻找那糊涂的老和尚,不是大事么?”
“你——!”松阳道长一时语塞,顿了顿说,“好,好,你尽管胡闹去,贫道算是多口了!”
“哎!哎!我老怪物可没说你多口呵!”
峨嵋派的两位俗家弟子张扬与李菲,实在忍不住了,问老怪物:“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想要知道至化禅师的下落呀!”
丐帮金帮主感到要是没有人出来劝阻,就会发生点苍派与其他门派的一场冲突,弄不好会刀枪相见。现在神秘的黑风教还不知道如何对付,自己人先窝里打起来,那不令黑风教在偷偷暗笑?他便立刻站出来,对老怪物一揖说:“万里掌门,看在我叫化的面,别再闹了。你想知道至化禅师的生死下落,我们丐帮的人更想知道。但你这样叫邵寨主将那疯老和尚交出来,先不说那疯老和尚是不是至化禅师,就算是,现在邵寨主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怎么能交出来?就算知道,现在也无法交出来,起码得派人去寻找。你看,是不是这样?”
老怪物说:“唔!你这个叫化头子说话,我老怪物还中听,不像其化人说我在胡闹。我老怪物是胡闹的人吗?”
小神女笑着:“你不胡闹,只是有一点打横来而已。”
“喂喂!你这黄毛小丫头,我老怪物怎么打横来了?”
小芹这时说:“你这老糊涂的,还有个完的没有?”
“没有完呀!”
“什么?没有完?你还想怎样闹下去?”
“只要邵寨主派人将那个疯老和尚找回来,让我老怪物看看是不是至化禅师,是我看错了,还是你们看错了,那才算完了!”
一直不大出声的邵老贼,极想老怪物胡闹下去,与其他的人冲突起来,令场面发生大乱,甚至刀枪相见,那就太好了!可是,现在经金帮主一说,是不可能乱起来了。同时老怪物又直指自己,他不能不说话了。他落落大方地说:“好!好!既然万里掌门这样说,老朽一定派人去打听这疯老和尚的下落,将他找回来交给你好了!”
小神女和一阵风一听,不由相视一笑。这个老奸巨猾的老贼,果然老奸巨猾,他以为至化禅师早已活埋在地道里,怎么也不会找到,落得以一副忠厚仁义的面孔出来说话,从而博得大家的同情,不满老怪物的胡闹。
邵老贼这一行动,果然起了效果。首先是崆峒派的掌门杜仲说:“邵寨主,你真不愧为仁义长者,要是我,根本就不会去理睬这件事。”
邹长老在旁更不满地说:“这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老怪物又跳了起来:“什么?你敢说我老怪物是无理取闹?”
小神女慌忙说:“老怪物,你可别发火呀!你发火能使至化禅师出现吗?”小神女又对邹长老说,“邹长老,老怪物多少也是一大门派的掌门,你这样说,是不是想挑起他与你交锋?试问,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邹长老刚想说什么,邵老贼连忙阻止:“邹长老,老朽求你少出一句声好不好?”
邹长老顿了顿说:“邵寨主,你受得了这一口脏气,我邹某却受不了!我走!”邹长老说完,一转身便走了!
老怪物跳起来大叫:“姓邹的,你别走,你跟老怪物说清楚,你受什么脏气了?我老怪物身上很脏吗?”
蓦然间,一条人影凌空而来,合十稽首说:“阿弥陀佛!万里掌门,你何必为老衲而生这么大的气?”
群雄一看,凌空而来的是一位身穿破衣、面容清瘦的光头老者,回龙寨的人看得更傻了眼,这位光头老者,不就是十来天前闯回龙寨,要单独见邵寨主的疯老和尚吗?想不到他的轻功这般的俊。邵老贼一看,几乎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下,他何止是惊震,而是胆破心裂,魂飞天外了!他几疑自己所见的人不是真的,而是自己的幻觉。因为他所知道的至化禅师,不但已为自己的金针刺|茓后形同废人,同时早已活埋在回龙寨的地道里了!世上已不复有至化禅师这个人,所以才有恃无恐。慕容一家和小神女、一阵风,以及至空禅师等人所揭发的,尽是黑风教人的暗中所为,自己也是一个受骗上当者,而不触及自己的真正面目。可是现在至化禅师的出现,那是自己一个致命的打击。而且从他来时的轻功看出,似乎完全不受自己金针刺|茓所控制。
这个邵老贼,尽管他沉着老练,善于随机应变,现在他几乎是一筹莫展了,又怎不魂飞天外?
小神女故作惊讶地问:“你是什么人?”
老怪物却说:“他就是我老怪物说的那个疯老和尚。”
一阵风也故作吃惊地问:“那么他就是至化禅师了?”
老怪物说:“你们看看,他是不是至化这个糊涂老和尚?”
小神女故意上下打量至化禅师,摇摇头:“我看不大像呵!”
“小丫头,你看清楚一点,不会是我老怪物真的看错了人吧?”
小神女问一阵风:“风叔叔,你看是也不是?”
一阵风说:“我叫化与至化禅师素未谋面,怎么知道他是不是!”
小神女又问穆婷婷:“婷女侠,你与至化禅师素有来往,你看他是不是?”
穆婷婷见他们三个武林怪人装模作样的对问对答,心中一直好笑。她早已暗示慕容白注意邵老贼的行动,准备他突然发难,尤其不能让这老贼抽身逃走了。其实不用她暗示,慕容白、云雾居士、至空禅师等人,早已暗运真气护体,蓄势待发。只要邵老贼有任何行动,便立刻出手。这时穆婷婷笑着说:“他衣着不像,但气质和神蕴却像至化禅师。”
至于至空禅师和少林寺一伙武僧,也故作惊疑地打量着突然而来的至化禅师,装着第一次才看见至化禅师这一副模样,目的不但要看邵老贼如何表现,更想在场的各大门派掌门人和天下群雄,进一步认清邵老贼虚伪的丑恶嘴脸。要是一来就责问邵老贼,在群雄未清楚事件之前,必然引起混乱,至化想说明自己的遭遇也不可能了。
小神女眨眨眼皮问至化禅师:“你是不是至化禅师?”
至化禅师合十稽首说:“小施主,老衲正是!”
“那你也是曾经在回龙寨出现的那一位疯老和尚了?”
“是!老衲虽然老,并不疯。”
小神女说:“老和尚,对不起,你这一身打扮,使我不敢相信你就是我曾经在武林大会上所见到的禅师。”
老怪物愕然:“你怎么还不相信?我老怪物的一双眼睛,有看错了人么?”
“老怪物,不是我不相信,因为神秘的黑风教人的化装易容的本领实在太高明了,刚才那位假禅师,不是有很多人看不出来么?”
这时至空禅师说:“小施主,这位的确是老衲的真正师兄至化,他一出现,老衲就认出来了。”说着,他过来拜见至化禅师,一众武僧,也一齐过来拜见至化禅师。湖心、湖鉴、湖面三人,更是跪在至化禅师的面前请罪。
至化禅师叹了一声说:“你们并没有什么罪,错在为师有眼无珠,看错了湖镜,不慎遭到了他的暗算。你们都起来吧!”
湖心他们叩头起来后,至化禅师又说:“你们认不出那个假冒我的人,为师也暗暗为你们三个高兴。”
湖心三人愕然:“师父,弟子糊涂认不出那个假的师父,师父怎么不责备弟子,反而为弟子高兴了?”
至化禅师说:“有时福就是祸,祸就是福。你们认不出来,便可保证你们三人的生命安全了。要是你们认出他是假的,他就会杀了你们灭口,那为师的罪孽,岂不更深一层?”
“这又关师父什么事了?”
“不!都是为师的不慎,而害了你们三人,为师之罪,不更深重么?幸好我佛慈悲,你们三人平安无事,为师又怎不高兴?”
至空禅师说:“阿弥陀佛!师兄为人,真是宽人而责己了!”
群雄到了这时,更相信眼前的这位老和尚,是真正的至化禅师了。跟着,群雄心中又起了另一疑问:这个真的禅师,怎么邵寨主会认不出来?还将他当疯老和尚送走了,反而对那个假禅师却如此亲密?
小神女说:“老和尚,你干吗要这副打扮,跑去回龙寨找邵寨主的?”
“小施主,说来话就长了。老衲自从遭劣徒暗算之后,幸得我佛保佑,从死亡中逃脱出来,感到这一伙神秘的黑风教人,对当今武林是一个极大的危害。猫儿山和回龙寨的种种仇怨,都是他们在暗中挑动起来的,老衲担心为神秘的黑风教人发觉,所以才扮成这副模样,不辞辛劳,跑去回龙寨要面见邵寨主,说明最近江湖上的一切恩怨仇杀,都是黑风教人暗中挑动的结果,我们都为黑风教人利用了。”
老怪物说:“你也真是,到了回龙寨,你干吗不对众人说出来,要神神秘秘的单独见邵寨主才说?”
“万里掌门,老衲感到,神秘的黑风教人,不但混进我少林寺,更混到了老衲的身边来。老衲很难担保,黑风教人也极有可能混进了回龙寨。老衲要是当众一说,不引起黑风教人的注意了?不担心他们再一次暗中谋害老衲么?”
小神女说:“老和尚,我明白你的用心了。怪不得你这么的打扮,神神秘秘要单独面见邵寨主了。可惜你好意的用心白费了!邵老寨主认不出你来,将你当成胡言乱语的疯老和尚送了出去。”
“小施主,要是他将老衲当成真正的疯老和尚送出去就好了!”
“哦?他没有送你出去?”
“老衲怎么也没有想到,邵老寨主竟也像湖镜这劣徒一样,出手快如电闪,暗算了老衲,以金针刺|茓控制了老衲,令老衲形同废人,不能提气运功,然后秘密地将老衲送进了密室下面的一个地道中。”
群雄一听,都惊震起来。一个侠义道上的有名望的仁义长者,怎么干出如此卑鄙的行径来?就算真的是一个疯老人,也不能如此,何况还是武林中极负名望的至化禅师,一位仁慈的得道高僧!有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有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有的人认为至化禅师糊涂了,胡乱说话,不由纷纷将目光朝邵老贼望来,看他有什么反应。可是邵老贼的神态几乎和群雄们一样,愕然而惊讶,问至化禅师:“有这等的事发生么?老朽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这一下,群雄又惊奇起来,小神女、一阵风和穆婷婷等人,不禁又相视一眼,他们以为邵老贼听了至化禅师当众的揭露,一定会老羞成怒,也预防他骤然向至化禅师下手。想不到邵老贼丝毫不动怒,反而愕然惊讶,表现出一副毫不知情的神态,他们不能不暗暗佩服这个邵老贼有过人的沉着冷静,同时也有过人的厚颜无耻,当众说谎言而不脸红,也不心慌,是武林中少有的奸雄。
至化禅师反而有点愕然起来:“难道当时不是这样?是老衲说谎?”
邵老贼说:“老朽不敢说禅师说谎,但老朽当时不在回龙寨,是去了邵阳城,不信,禅师可以问老朽的左右和邵阳堂堂主邵鸣山等人。”
至化禅师说:“难道当时单独接见老衲的不是你?”
“禅师,你一定弄错了人了。要是真的是老朽,老朽就算一时认不出禅师来,不久也会认出禅师来,决不会对禅师如此的无礼!”
小神女说:“这就奇怪了!邵寨主,你刚才不是说有一位疯老和尚跑到回龙寨胡闹了,现在你怎么会一点不知道的?”
“小女侠,当时是这样。老朽第二天回来,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但那疯老和尚前一夜已由秦长老送了出去,老朽并未见面。”
邵老贼的左右也纷纷说:“当时,邵寨主的确去了邵阳城,不在回龙寨,寨中的事务,一切由秦长老打理。”
邵鸣山这时也站出来说:“在下可以证明,当天我伯父的确来到了邵阳城,第二天才回回龙寨,怎么知道这一回事了?”
这么一来,至化禅师的揭露和本身遭遇,便成为一桩弄不清的事件了,除了小神女和一阵风,谁也不知道事件的真相。要弄清楚,恐怕要将秦长老找来。就算将秦长老找来,秦长老可以一口否认这回事,声称自己将疯老和尚送了出去。这一切,都变得对至化禅师不利。除了他自己,没任何旁证,当然,小神女和一阵风可以站出来为至化禅师作证。但这样一来,在场的群雄不能不又起疑心了。既然你们目睹了一切的经过,怎么不一早说出来?到现在才出来说话?甚至还可以说,小神女和一阵风,在暗中怎么可以认出是邵寨主了?不会认错了人?连至化禅师面对面的也认错人了,那就有一番争论不休,各说各的道理。除非双方动武,不然就会不欢而散,邵老贼的狰狞丑恶面目,仍然不能彻底揭露出来,更不知道他就是神秘的黑风教主。
退一步来说,就是将至化禅师在回龙寨的遭遇弄清楚了,那也是秦长老的所作所为,不关邵老贼的事,甚至将秦长老推到是黑风教派来回龙寨的奸细,一切归罪秦长老,邵老贼黑风教教主的面目,依然不为人知,仍然是武义道上的一位仁义长者,顶多说他太过重贤,收罗人才,令回龙寨龙蛇混杂。以后他顶多来一个清理门户,将一些黑道出身的人物,转到神秘的黑风教中,进行更为秘密的活动。回龙寨仍是天下的第一大寨,对邵老贼丝毫无损。
邵老贼有这样一步棋,所以在至化禅师出现时,他曾经惊恐过后,又很快冷静下来,恢复了常态。小神女和一阵风要彻底揭开这老贼的真面目,也一时忍住气,不站出来为至化禅师说话。
一阵风却问:“禅师,接见你的,你看清楚了是邵寨主?”
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老衲自认绝不会认错了人。邵寨主的言行举止,老衲会一眼就看得出来。”
小神女说:“这就奇怪了,你说你不会认错了人,而邵寨主说他当时并不在回龙寨中。禅师,总不会邵寨主会分身术吧?一个去了邵阳县城,一个在回龙寨单独见你。要不,除非一个是假。”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既然黑风教人会弄出一个假的禅师来,他们也有可能弄出一个假的邵寨主了!”
老怪物愕然:“不会吧?有两个至化禅师,难道又有两个邵寨主了?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小神女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没有听说过‘五个老鼠精闹东京’的故事吗?”
“什么?五个老鼠精闹东京?”
“是呀!我听一些老人家说,这五个老鼠精在东京可闹得欢了,东京城里,一齐出现了两个同样的秀才,两个同样的包公,两个同样的皇帝,还有两个同样的皇太后哩,将东京弄得一塌糊涂。”
穆婷婷笑着说:“小妹,这是神话故事,不是真的。而且世上也没有什么老鼠精的。”
“有呀!怎么没有老鼠精的?”
“哦?那你见过老鼠精了?”
“当然见过呀!现在的黑风教人,不是一窝老鼠精么?他们变出了一个禅师,现在又出了一个邵寨主,不知什么时候,又跳出了一个婷姐姐来,或者一个老怪物来,那这个武林大会,不就乱了套么?”
老怪物说:“这窝老鼠敢变我老怪物么?我老怪物就捅了他们的老鼠窝,将所有的老鼠精全揪了出来。”
小芹说:“你这老东西别打蛇随棍上了!”她转向至化禅师,“禅师,你敢断定那天单独接见你的,真的是邵寨主?”
“老衲绝不敢打诳语。”
小神女说:“老和尚,那么说,在邵阳城出现的那个邵寨主,一定是老鼠精变的了,在遮人耳目。”
邵鸣山一听,不由怒了:“侯三小姐,别人敬你是当今武林中的一位奇女子,在下看并不怎样。你敢说我伯父是老鼠精?再说,别人看错,难道我连自己的伯父也看不出来么?”
小神女说:“那么说,老和尚所见到的邵寨主,就是老鼠精变的了!总不能说两个都是真的吧?我相信老和尚的话是真的,一个这么有名望的出家人,会说大话骗人吗?”
邵鸣山问:“那我说的就不可靠了?”
“我与你不相熟,怎知道你说的话可靠不可靠了?我相信老和尚的话,多过相信你!”小神女言外之意,就是你的话,半点也不可靠。
邵鸣山是回龙寨在外一个最有实力的堂主,不但是邵寨主的侄儿,也是崆峒派杜仲的得意弟子之一,为人一向自大,哪有人敢这么小看了自己?他给小神女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怒道:“你——!”
小神女说:“你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呵!我不相信你的话,你就火了!难道要我相信你的话才行?要是你说的是假话,我相信你有什么用?要是你说的是真话,也用不了我去相信。”
邵鸣山刚想说,给邵老贼喝住了:“鸣山!不可对侯三小姐这般无礼!还不给我退下去?”
“伯父!我……”
“退下去!”
“好!我走!”邵鸣山愤然而去。
邵鸣山是跟邹长老离开会场的第二个人。他一走,他手下的一些弟兄,也跟着离开了。
一阵风见邵鸣山愤然离去,心感不妙,暗想:先是邹长老的离开,现在是邵鸣山的离开,他们怎么在邵老贼最需要人手帮忙之下而走了?这恐怕有什么阴谋,便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小神女说:“小丫头,小心了!邵鸣山的离开,绝非好事,提防他们的突然行动。”
小神女也用密音之功说:“风叔叔,你放心,我自会小心。”
一阵风随后再用密音入耳之功,分头告诉了穆婷婷、云雾居士、至化、至空等人知道,却不敢告诉老怪物,他担心在这要紧的时刻,老怪物胡闹起来,就更会引起邵老贼的注意。
邵老贼这时向小神女一揖说:“小女侠,老朽御下不严,冒犯了小女侠,请原谅。”
小神女说:“哎!你别对我客气呀!我只想弄清楚至化禅师这个老和尚,莫名其妙的给人秘密地关起来,是不是真有其事。”
至空禅师说:“老衲师兄所说的,都是真话,绝非虚言。”
“这更奇怪了!一个说不在,一个说确实如此,其中必有一个说假话。邵寨主,你看是不是这样?”
“老朽可以对天发誓,当时老朽确实不在回龙寨,至化禅师所见到的绝非老朽。”
老怪物问:“那么说,老和尚所见到的邵寨主是假的了?谁人敢这般的大胆,在回龙寨里假扮你来?”
邵老贼说:“连少林寺都有黑风教的人混了进去,他们混进了敝寨,也不是不可能。”
小神女问:“那么你是说有黑风教的人,扮成你的模样,在暗算至化禅师了?”
“小女侠,要是没别解释,只能这样解释了。老朽今后回去,一定要查出混入敝寨的黑风教的奸细来。交给少林寺处置,然后再向少林寺谢罪。”
邵老贼这几句诚意的话,一时又令群雄暗暗点头,深信不已,也取得了一些人的同情。作为武林上的一位声望顶高的寨主,受到了至化禅师当面的冤枉、责问,也受到了小神女、老怪物等人的怀疑与盘问,不但毫不动怒,仍然保持一派仁义长者的风度,在一般掌门人之中,实属难得。既然黑风教的人能混入了少林寺,他们混入回龙寨,又何足为奇?黑风教人化装易容术这么高明,他们既可以冒充至化禅师,冒充邵寨主又有何不可能?至化禅师所见的邵寨主,一定是假的了!不然,一位仁义长者,怎会如此向至化禅师下毒手?还将他秘密关起来?
邵老贼在说话之中,也暗暗观察群雄的反应,似乎都赞同自己,一颗紧张的心也缓缓松了下来。自从三眼神、小神女、至空、至化等人的先后出现,都给自己一个个致命打击,几乎要令他采取最后的一步棋了。可是都给自己的沉着冷静、随机应变一一化解了。每一次的冲击都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以后,恐怕再没有什么冲击了。看慕容一家和侯三小姐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小神女却心里暗想:你去清查回龙寨的黑风教人,还会将他们交由少林寺处置,那真是贼去捉贼了!小神女正寻思用什么方法,进一步揭开这老贼的真面目时,三眼神这时却愤然站出来了。
这个办案公正、耿直、铁面无私的汉子,尽管邵老贼一心要置他于死地,但以往对邵老贼的尊敬近乎崇拜的心理,仍多多少少残存在心中,不忍在群雄面前揭露出这老贼的嘴脸与丑恶的心灵。现在见他当众撒谎,厚颜无耻地要对天发誓,他再也忍不住了。邵老贼在他心中残存的一点好感,也荡得干干净净。作为良心的谴责也好,以往的职业道德也好,决不能容许奸狡的歹徒为自己的罪行狡辩,再欺骗天下。他大声地说:“邵寨主,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至化禅师之事,先不去说。在下自问一向对你忠心耿耿、从不二心,几乎将你当成天下第一的侠义人士崇拜。可是你回答在下的是什么?是派人来暗杀我,非要杀了我灭口才安心。你!你太使我失望了!也伤透了我的心。”
三眼神这一番字字落地铮铮有声的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惊震了!就是回龙寨的一些人,如桂林总堂主一见愁史寅,通道县堂主镇山虎伍元等人,也都惊震了。他们十分了解三眼神的为人,无根无据的话,绝不会轻易说出来,他说出的话,极其有分量,绝非是空|茓来风。
邵老贼一时间突然色变。他想不到自己快要度过难关时,三眼神会愤然站出来指责自己。他还以为三眼神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派人杀害他,只会以为是黑风教的人做的。怎么他看出是自己派人杀害他了?三眼神这骤然的一击,几乎击得他手忙脚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去应付。最要命的是三眼神原是自己帐下白虎堂的堂主,不同一般人。首先三眼神当着天下群雄面前大声责问自己,说自己派人前去杀害他,已是非常的不简单了!就算三眼神说错了,那也令自己在天下群雄面前丢尽了颜面,对自己大为不利,何况他所说的还是真的。
邵老贼呆了一会,很快又冷静过来,不悦地说:“端木堂主,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怀疑老朽?你听了何人的诡言乱语,老朽怎么有可能派人去杀害你?老朽会是这样的人?”
全州堂堂主郝海天喝道:“端木堂主,你是不是疯了?邵寨主平日对你不薄,你怎能这般怀疑邵寨主?”
小神女在一旁说:“是呀,端木堂主,你怎能这般怀疑邵寨主的?”
三眼神说:“在下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什么?肯定?你是说邵寨主真的派人杀害你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是回龙寨白虎堂的堂主,邵寨主怎么会派人杀害你?要是说邵寨主派人来杀害我还差不多!”
“小女侠,邵寨主也曾派人来谋害你,但不是杀你,而是想活捉了你!”
小神女故意一怔:“真的?不会吧?邵寨主这么敬重厚爱我,一见面就将我视为上宾,与各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平起平坐,他派人活捉我干吗?”
“因为他想你成为他的一个可怕杀手,来对付武林群雄。小女侠,你记不记得风雨桥上的事,有两个蒙面的黑衣人要活捉你回去?”
“不错!是有这回事。可是,这是黑风教教主的事,关邵寨主什么事了?”
邵老贼这时动怒了,厉声说:“端木堂主!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真的疯了?老朽对侯三小姐的敬重,武林中人人皆知,可以说是有目共睹,老朽怎么要活捉侯三小姐了?再说,以侯三小姐莫测的武功,恐怕武林中没有几个能活捉得了。退一万步来说,老朽想得到侯三小姐,也不会干这种愚蠢的事情来。老朽现在十分怀疑你是不是黑风教派来的奸细!”
邵老贼这么反噬一口,又立刻起了效应。群雄本来已惊疑不已,这时又以怀疑的目光盯着三眼神了。正应了俗语的一句话,贼咬一口,比蛇还毒。令人一时难以分辨谁是谁非。因为邵老贼以往在武林中名望太高了,群雄几乎不敢相信三眼神所说的是真的。以邵寨主这样仁义长者,怎么有可能暗暗派人去杀害三眼神和暗算侯三小姐?似乎也没有这种必要。的确,以侯三小姐的武功,想要活捉她,实在是一种愚蠢的行为。要杀害三眼神,那邵寨主不自毁自己的阵营?反而三眼神是黑风教派来的人,却有这种可能。
三眼神在众人以怀疑的目光盯视自己时,丝毫不显得慌乱,只是冷笑一下。看来三眼神过去是公门中的人,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和遭遇,一点也不慌乱和愤怒,往往在贼人反咬一口时,慌乱和愤怒是没有用的,只能坏了事。
三眼神在冷笑后反问:“请问邵寨主,你说在下是黑风教派来的奸细,有何凭据?”
郝海天说:“单凭你这样的忘恩负义,出卖寨主的行为,就足可以证明了,还用什么凭据?”
“在下却有足够的凭据,可以证明在下所说的都是实情。”
蓦然,一条人影从人群中飞起来,人影手中的一支利剑,直向三眼神刺去,他快是快了,但小神女的行动比他更快,一招折梅手抖出,不但夺过了他的剑,同时一掌将他拍飞了出去,摔在地下,半晌爬不起来。跟着两位慕容家的武士冲出,将他从地上抓起来,以熟练的行动,将这行刺者绑了起来。
小神女说:“你算够胆量了,在这么多群雄面前,居然敢行凶杀人。你不要命了?”
穆婷婷也问:“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想杀人灭口?”
行刺者是一位30多岁的汉子,一身江湖上常见的刀客游侠打扮。他不屑地说:“老子看不惯这种忘恩负义之徒,杀了才感到痛快!”
穆婷婷说:“在事情未清楚之前,你怎能断定端木堂主是忘恩负义之人了?”
“这还用断定吗?一个人背叛故主,吃碗面反碗底,就算邵寨主有什么不对,也不该如此。这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又是什么了?”
穆婷婷一笑:“那端木堂主遭人暗杀,九死一生逃过大难,怎么不见你挺身而出来讲话,伸张正义?
“他遭人暗杀,是值得人关注,但也不能说是邵寨主所为。我相信邵寨主绝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你这一行动,恰恰说明邵寨主是派人杀害三眼神的主使者了。不然,为什么你早不杀,晚不杀,偏偏在端木堂主要说出事件的真相时,却极想杀了端木堂主灭口?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有人主使你出来行刺端木堂主?”
“在下只是出于义愤,又受何人主使了?”
老怪物说:“婷婷,别问他了,他要不是邵寨主的人,就一定是黑风教的人了!让我老怪物先废了他一双手,看他今后还行不行刺人的!”
邵老贼说:“万里掌门,此位壮士,老朽见也没有见过,怎是老朽的人了?”
老怪物说:“那他就是黑风教的人了!”
行刺者一副凛然的面目说:“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人,要杀在下,只管杀好了!又何必安如此罪名给我?”
“哦?那你连黑风教人也不是了?”
这行刺者似乎不屑回答。老怪物说:“你以为你不说,我老怪物就不敢废了你一双手吗?好!我马上就废给你看看。”
小神女说:“老怪物,你别乱来呀!”
“小丫头,我老怪物怎么是乱来了?”
“万一他真的是什么人也不是,只是一时出于义愤。你这么废了他的一双手,那就伤害无辜了!”
“他当众行凶想杀人,是无辜吗?”
“老怪物,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好,先叫他在一旁看着,到时,我们再处置他好了!”
穆婷婷说:“这样更好,也叫他死而无怨。”便对两位武士说,“你们将他押到一边去!他要是再敢乱动,就先废去了他的一双手。”
“是!少夫人。”
慕容家两位武士将行刺者押到马车旁了。
小神女对三眼神说:“现在你可以说了!”
三眼神说:“是!在下再次多谢小女侠相救之恩。”
“哎!你别说这些话了。你说,你有什么凭据证明是邵寨主派人暗杀你了?”
三眼神将自己在半路上遭人暗害的前后经过一一在群雄面前说了出来。邵老贼这时的面孔变得铁青,群雄听得惊愕不已。最为关心的是武当、丐帮两派了。丐帮金帮主首先问:“端木堂主,你是说你查出了我帮姚长老和武当云道长遇害的真相,邵寨主才派人杀了你灭口?”
“金帮主,事情的确是这样。当姚长老和云道长在猫儿山一带遇害时,在下就怀疑这不可能是猫儿山人所为,恐怕另有凶手。但邵寨主却叫我别去理这件事,所以我以后不便去过问了。后来是婷女侠特意要在下跟她去桂林一带调查。当在下已查出凶手不是猫儿山人所为时,邵寨主立刻以飞鸽传书叫在下回回龙寨。就在我回寨的半路上,就遭人暗害。”
邵老贼“哼”了一声:“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这只是你的猜疑,邵寨主有杀害你的可能。但也不能证明邵寨主就是指使人来杀害你呀!因为神秘的黑风教教主,更会派人来干掉你。”
“小女侠,在下并不是凭空猜疑,而是有人证物证。”
“哦?你有人证物证?那在哪里?”
三眼神对马车说:“盖老九,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盖老九从马车里走出来了。邵老贼一看,尽管心头大震,但仍然能镇静而不形于色。要是这么一个证人,自己仍可以应付,在至化禅师这么一个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出现时,自己只要一说当时自己不在,便可以推得干干净净了。何况这么一个在回龙寨不足轻重的小人物。邵老贼惊震的,是盖老九竟然敢背叛而出卖了自己。难道他不想要他一家大小的性命么?到时,老夫看他怎么痛苦的死法。
盖老九这么一个小人物,他所以这么大胆敢出来顶证,一来他有把柄落到穆婷婷的手中,说也死,不说也死。因为那一张字条上的密令,叫邵老贼知道了自己没有烧毁,就足可以要他的命了!说了,还可以获生;第二,在炸毁地道时,他一家人早由燕四娘带着悄然离开。他给秦长老制成的假象是自己也在这次爆炸中丧身;第三,他眼见有小神女、慕容一家等人的保护,再也不惧怕邵老贼了。有这三个原因,他才敢大胆出来顶证。
三眼神对他说:“盖老九,你向大家说明事情的经过吧!”
盖老九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各大门派的掌门和天下群雄一齐惊震起来,几乎一齐盯视着邵老贼。郝海天这一条忠实的走狗吼着盖老九:“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小人,显然你平日对三眼神不满或怨恨,想杀了三眼神。事情败露,给人抓了之后,竟然敢咬起邵寨主来。老子先杀了你这小人解恨!”
小神女说:“姓郝的,我劝你千万别乱动,不然,首先死的是你!”
三眼神说:“郝堂主,单凭盖老九的一面之辞,的确还难以令人信服。但他身上藏有邵寨主亲手写的密令,这可不是假的。”
郝海天一怔:“什么?密令?”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你快将密令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呀!”
三眼神从怀中掏出那一张密令来:“小女侠,你看,这就是邵寨主亲手写的密令。”
穆婷婷说:“小妹,你从来没见过邵寨主的字迹,看也没用。最好请丐帮、武当、崆峒等掌门人过来看。他们一向与邵寨主有书信来往,能辨认出真伪。”
金帮主等人过来一看,哪有认不出邵老贼的字迹?崆峒派掌门杜仲也一时傻了眼,做声不得。金帮主这时怒问邵老贼:“邵寨主,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连桂林总堂主史寅看了,也无言而退,暗想:看来我是瞎了眼,为他一副仁义面孔所蒙蔽,而投错了人。他对三眼神如此,难保他以后不会对自己这样。三眼神对一时无语的邵寨主说:“你想不到盖老九会收藏了这份密令吧?你知不知他为什么要收藏这份密令?”
小神女问:“这为什么?”
“因为在回龙寨,有任何一位弟兄谋害一位堂主,一旦查出,就身受极刑。盖老九正因为担心这样,所以才收藏起来,日后事发,也会有邵寨主保护。”
小神女说:“原来是这样呀!怪不得盖老九收藏这份密令了!”
三眼神又说:“还有,在下也可以判断,至化禅师的遭遇,就是邵寨主所为,他见到的,是真的邵寨主!”
“哦?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判断?”
“因为能以金针刺|茓而控制禅师的,除了邵寨主有这门绝技之外,回龙寨没一个人会。”
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幸得端木施主从武功上印证,老衲并没有认错人。邵施主不但幽禁老衲于地下,更想逼老衲写出易筋经这份佛门神功的秘笈来!”
至空禅师大怒:“邵老贼!你这时还有何话可说?”至空禅师这时,再也不称什么邵寨主或邵施主了,而直叫老贼。少林寺,是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首先站出来,公开视邵老贼为敌人了!
跟着,丐帮的第一大长老门长者也愤怒地走出来:“姓邵的!我老叫化算是认错了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挑动一场江湖上的血腥仇杀?我看,我帮的姚长老,就是你主使练无情杀害了他。还想挑起我们与猫儿山人的仇恨!我老叫化今后与你誓不两立了!”
小神女说:“是呀!姓邵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神秘的黑风教教主吧?”
老怪物故意愕然:“小丫头,你说什么?他是神秘的黑风教教主?这可能吗?”
“你不奇怪吗?他想扫平猫儿山,黑风教人便在猫儿山一带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他害怕端木堂主说出真相,黑风教人伏击不成,盖老九便出手了;他害怕至空禅师等人来识破了假的至化禅师,黑风教人便在半路伏击他们,令至空禅师不能及时赶到。还有黑风教主极想得到易筋神功,他也逼至化禅师说出来。这一切的一切,怎么配合得这般的巧?不但手段这般的相似,连目的也一样,你不感到奇怪?”
“哦?怎么这些我老怪物想不到的?”
他们这么一问一答,顿时令群雄起疑心了。以前,有的人只感到邵老贼用人不当,或者受黑风教人利用。以后见他这般的对付三眼神,完全不是一个仁义长者所为。他以往的伪面孔给撕了下来,但却没人疑心他是黑风教主。现在经小神女这么一说,一下敲醒了一些人的脑袋,连崆峒、华山、峨嵋三派的掌门人,也以怀疑的目光盯着邵老贼了!看邵老贼作何分辩。
也在这时,两个瓷瓶从人群中飞出来,摔在场中央碎裂,冒出了一股浓烟。穆婷婷大叫:“大家小心,这可能是毒气!”
老怪物想跃身去抓这个掷毒气的人,突然说:“不好!怎么我老怪物浑身没一点劲了?跃不起来的?”
小神女也失惊说:“是呀!我怎么连一点劲也没有了?”
尽管群雄纷纷屏息静气,害怕吸入了毒气,各大门派掌门人更暗暗运真气相抵,更多的人纷纷挥袖飞舞,可是全没有用。毒气散后,所有人全瘫软坐卧在地上了,就连回龙寨大多数的人,也不能幸免。一个个像大病一场,全身无力,无法站立,要坐在地上或卧在地上。毒雾散后,只有邵寨主和他跟前身后的一些人安然无恙,站立在地上。显然毒气是邵老贼的人掷出来的,他们早已服下了解毒的药,而没倒下来。
小神女说:“怎么这种毒气如此厉害,能令所有的人全都没力气了?这是什么毒的?”
一阵风叹口气说:“小丫头,可怕的不是这瓶里散发出来的毒,而是早些时候,从寺里飘过来的一阵阵谁也不注意的炊烟。”
老怪物愕然:“什么?炊烟里有毒?怎么我老怪物察觉不出来?”
“万里掌门,就是你察觉出来,也当它是寺里的和尚们升火煮饭,并不知道炊烟中有一种不为人察觉的毒。其时,我们早已中毒了,只是在慢慢发作而已。”
“那刚才的浓雾没有毒?”
“它只是一种催化剂,它和炊烟混在一起,便产生了强烈的毒性,并且发作起来十分迅速。这种毒,是黑道上有名的‘七日酥骨散’,人一中毒,便会浑身筋骨酥软,全没劲力,不到七日,不能恢复过来。这种毒,只有雌雄大盗才有。看来雌雄大盗也落到姓邵的手中了!”
云雾居士说:“看来邵老贼的确是神秘的黑风教主,怪不得他叫人通知老夫去九万大山捉拿雌雄大盗!”
邵老贼这时狞笑着说:“风大侠,看来你江湖上的经验十分丰富,竟然知道这是七日酥骨散,令老朽佩服。从七日散想开去,也知道老朽得到了雌雄大雄。”
一阵风说:“我叫化就是为追踪雌雄大盗而来,又怎不知道?”
老怪物说:“原来你真的是神秘的黑风教主,小丫头没猜错了你。”
邵老贼说:“侯三小姐恐怕早已疑心老朽是黑风教主了,并不是现在。”
小神女说:“哦?你怎么知道了?”
“老朽要是不知道,又怎能算是神秘的黑风教主了?”
“那你现在不自行暴露了吗?”
“侯三小姐,你不是很想老朽暴露吗?老朽的暴露,也是多得你所赐。现在你们知道老朽是黑风教主,也没有用了!”
小神女说:“你不感到你现在很傻吗?我要是你,决不会自我暴露!而且还可以更好地继续隐瞒下去,令群雄们还相信你是侠义道上的仁义君子。”
“哦?你要是老朽会怎么办?”
“我呀,会和大家一样中了毒倒下,再由你的一个手下扮成什么神秘的黑风教主跳了出来,将所有的人连同你自己都捉了去,今后,你不是一样可以欺骗天下吗?”
邵老贼怔了一会说:“不错!这是一个好办法。那三眼神的事,又怎么向群雄们交代?”
“你是说那一张密令吧?”
“不错!正是这一张密令落到了你们手中,才是最致命的一击。”
小神女说:“这个更好办了!”
“哦?怎么更好办了?”
“是呀!你事后戴上了你那黑风教主的假面具,当众写下那几个字,就证明你模仿的邵老寨主的字迹一模一样,不就交代过去了?又会有谁疑心你了?”
邵老贼怔了半晌,不由感到自己刚才的暴露的确是太傻了!要是按侯三小姐的办法去做,不是更好?他不由向小神女一揖说:“看来侯三小姐的狡黠多智,胜过老朽。可惜侯三小姐不肯早为老朽所用。”
老怪物嚷了起来:“小丫头,你这样教会邵老贼,那武林中的人不全给他害死了?”
小神女说:“老怪物,你着急什么呀!现在他已自行暴露,说出来他也办不了!”
邵老贼笑着:“不不!老朽今后要请教侯三小姐的事就多了!”
“你要我为你效力?”
“难道侯三小姐不乐意?”
“你想我会答应吗?”
“到时,就不由侯三小姐作主了,得乖乖的听老朽摆布。不但是侯三小姐,就是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得乖乖为老朽卖命。”
小神女问:“你是说,你要用你那可怕的药物来控制我们,不由自主地为你卖命?”
“侯三小姐,你实在聪明得可爱,不得已,老朽只有用这一办法了!不然,在场的众多一流上乘高手,又怎会听老朽的摆布?老朽这一次因祸得福,一网打尽了武林中的众多精英,皆为老朽所用,实在是太好了!”
小神女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要这邵老贼充分暴露了他的狰狞面孔和丑恶的灵魂,让天下群雄更加看清了邵老贼是一个什么人。这比任何揭露来得更好,更彻底。小神女这时一笑问:“你还有那一种可控制人的神丸吗?”
“老朽怎么会没有?对了,老朽更想知道,那位能制出这种解药的世外高人是谁?他现在哪里?”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侯三小姐现在不想告诉老朽,老朽并不着急,日后你就会主动而乖乖地告诉老朽了!”
“你是说我受了那神丸的控制,痛不欲生时,就会告诉你?”
“侯三小姐,话又何必说得这般明白?”
小神女笑着:“姓邵的,我告诉你,你今后再也不会有那种神丸了!”
邵老贼一怔问:“这话怎说?”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你在阳明山唐家院的那处秘密制造神丸的毒窝,早已给我毁掉了,所有的神丸,全给我烧得干干净净。那个什么唐大爷也死了,白无常也逃跑了。就是你那个从云南请来的药师,也消失得无踪无影了。你还有什么神丸可控制我们?就是有,也恐怕只有那些藏在回龙寨的,用完后就没有了。试问,你今后没有了神丸,以往那些受神丸控制的人,一旦毒瘾发作起来,他们失去了人性,不纷纷起来将你撕成碎片才怪!”
邵老贼一下惊震得呆若木鸡,半晌也说不出话来。顿了好一会才问:“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不比任何人都明白吗?”
邵老贼一下暴跳起来,再也不像以往一副仁义长者的伪面孔了,吼道:“你敢坏了老朽的好事,老朽先杀了你解恨!”
一阵风说:“姓邵的,我叫化奉劝你一句,你要是杀了侯三小姐,除非你将所有在场的人全杀了!就是你将所有在场的人全杀了,首先慕容家的人就不会放过你,何况还有各大门派没有来的弟子,也不会放过了你们。同时,那一个令所有人都惊震而敬畏的黑豹夫妇,更不会放过你。到时,就不是你一个人的死,回龙寨的邵家上下,恐怕无一幸存。”
“你在威胁老朽?”
“我叫化说的是实情,听不听在你。”
至化禅师叹了一声:“阿弥陀佛!邵施主,到了这个时候,你仍如此行凶作恶,不怕上天报应么?”
“什么上天报应,老朽根本就不信这一套。老朽要是相信什么上天、佛祖,就没有今天的成就了!不过,老朽不想这么便宜了这小女妖,要她终身为老朽所用。同样,也包括了你们这两个老和尚和慕容家的人。”
至空禅师怒道:“你以为老衲会为你这老贼所用么?”
老怪物说:“是呀!要是这样,我老怪物一头撞岩而死,怎会为你这一窝老鼠精所用了?”
邵老贼嘿嘿地笑道:“到时,由得了你们么?有你们作为人质,什么黑豹、黑鹰和少林寺等人,敢对老朽怎样?除非他们不想要你们的命了!”
这时,邹长老和邵鸣山早已带人转了回来。邵鸣山说:“叔叔,快将他们全部捆绑起来,今夜里就离开这里。”
原来邹长老和邵鸣山的离开,就是去了湘山寺,利用寺里升火煮饭之机会,下了七日酥骨散这一毒药,随炊烟飘散,而令群雄不知不觉全中了毒。这也是邵老贼的最后一步棋。所以他在自己的面目给完全揭露时,仍能镇静如常。邵老贼问:“你通知了震山他们没有?”
“侄儿已用飞鸽传书通知他了。他恐怕在新宁已派人出来接应我们了!”
“好!将他们全部捆绑起来!”邵老贼又恶狠狠地望了三眼神、云雾居士等人一眼,命令邹长老,“你去将三眼神这几个叛徒,全给我用乱刀砍了!我要叫他们碎尸万段,才解我心头之恨!”
蓦然,一个人从慕容家的马车里滚了出来。邹长老一看,愕然地说:“你不是猫头鹰么,怎么在慕容家的马车里了?”
邵老贼一看,不禁怔了怔:“什么?猫头鹰?”
小神女调侃地说:“你不知道他早已给我们捉了起来么?其实,我不是早已疑心你是神秘的黑风教主,而是肯定你是。”
“是这叛徒说的?”
“是呀!本来我们打算你会矢口否认,最后拉他出来指证你。但现在已用不上了,因为你自己暴露了出来!这比他指证你更好!”
“小妖女,看来今天所有的行动,都是你和慕容家的人商量好的,是专为老朽而来?”
“是呀!你看我们商量的办法好不好?”
穆婷婷说:“小妹,还有一件事是出于我们的意料之外的。”
“哦?什么意料之外的?”
“就是他会过早自我暴露了!”
“哎!婷姐姐,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他们会突然放毒呀!”
邵老贼见小神女和穆婷婷仍敢这么的嘲笑自己,怒问:“你们不怕老朽先杀了你们解恨?”
小神女说:“你敢吗?”
“嘿嘿!老朽要不是看你是当今武林中一个难得的高手,利用价值极大,早将你杀了!邹长老,快动手,先将这几个叛徒砍了!”
“寨主!那猫头鹰……”
“也一块给我砍了!”
邹长老正想出手,云雾居士蓦然击出一掌,一下将邹长老拍飞了出去。邹长老也是一位上乘高手,他不是真正给云雾居士拍中,而是借云雾居士这一股掌劲之风,往后飞身跃开。他落下来时,讶然地问:“你没中毒?”
云雾居士说:“这些下三流之毒,能毒得了老夫么?”
邵老贼一怔:“什么?毒不了你?”
小神女在旁说:“是呀!连你那可怕的魔鬼之花之毒,他服了那高人的化解之药后,也化解了。这高人化解药物之力,仍留在他身上,什么七日酥骨散,能毒得了他么?早知这样,我也向那高人讨一二颗来服服,现在就不会中毒了!”
邵老贼说:“要是这样,老朽非要得到这高人不可了!”
“你呀!现在恐怕连自身也难保,还想去打那高人的主意?”
邵老贼“哼”一声说:“邹长老,你快去杀了三眼神等人,我来打发这个不知死活的云雾老东西。”
“是!”邹长老奔去要杀人。邵老贼却一掌朝云雾居士拍出。这个老贼的掌力十分惊人,云雾居士不敢直接与他对掌,身形一闪,反手一掌从旁击出。邵老贼身形一转,闪过了这一掌,同时快如电闪一掌朝云雾居士背后要|茓处拍去,云雾居士想转身反击已来不及了。要是不纵身闪开,只能暗运真气护体接受邵老贼这一掌了。可是小神女似疾燕般平地飞来,小小的玉掌接了邵老贼的这掌,“嘭”的一声闷响,两人在闷响中双双飞开。小神女落下来时,仍神色自若,好像刚才对掌是和邵老贼在拍掌掌玩。而邵老贼却面露惊愕之色了。他一来惊愕小神女完全没有中过毒的征兆;二来惊愕小神女一身真气之深厚,出乎自己的想象之外。因为小神女这一掌力,不但震得他手臂发麻,心血更乱翻滚。一个黄毛小丫头,怎练得如此深厚的真气?难道她在娘胎中就开始练内功?这太不可思议了!怪不得这么多一流的上乘高手,都一一败在她的手下。过去,自己只认为这小妖女有一身超常的轻功和匪夷所思的轻灵身法而已,想不到他的内功,也如此的惊人。她这一身的内力,不在那一夜在湘山悬崖之下与自己交锋过的那一位鬼脸帮人的内力之下。
几乎在同时间,邹长老一声惨叫,他的一条手臂,给三眼神骤然飞起的扑刀,硬生生地砍了下来。论武功,邹长老的武功在三眼神之上,看来邹长老太过大意了,以为要杀一个浑身无力、无法反抗的三眼神,那是轻而易举。想不到三眼神并没有中毒,冷不防在邹长老走近自己时,骤然一刀飞出,邹长老想闪开也来不及了。等到他跃开时,一条手臂已离他而去。他骤然地问:“你也没中毒?”
三眼神说:“你以为我会乖乖地任由你砍下我的脑袋吗?”
邹长老忍着断臂之痛说:“你这样暗算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三眼神反唇相讥:“你这样要杀害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又算哪一门的英雄好汉了?”
穆婷婷含笑地纵身而起,说:“他们暗暗施放毒气,更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了!”
同时间,慕容白、小芹和慕容家的所有武士,纷纷跃起来,其中一个武士,还将滚下来的猫头鹰掷回马车里去。
邵老贼和邵鸣山、郝海天等人更是一齐傻了眼。邵老贼愕然问:“怎么,你们全没中毒?”
穆婷婷说:“邵老贼,你难道忘了我慕容家有一种能解天下万毒的玉女黑珠丹么?你这些毒,能毒倒了我们?”
“那你们刚才……”
小神女笑着说:“邵老贼,婷姐姐不这样,又怎能令你充分暴露出神秘黑风教主的真正丑恶面目出来,让天下群雄看得更清楚,对你这老贼再也不存任何的幻想?”
穆婷婷说:“邵老贼,你最好将解毒的药交出来,解了众人身上的毒。不然,你们这一窝老鼠,一个个别想活着离开。”
邵鸣山、郝海天两人正指挥手下的弟兄,用绳索捆绑中毒的群雄,也一时傻了眼,他们手下的弟兄,更吓得停了手,一个个呆若木鸡,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其中最为气恼和愤怒的,就是崆峒派的掌门人杜仲了。自己以往对邵家父子交往这么好,现在他连自己也毒倒了,而他的所谓得意弟子之一的邵鸣山,竟然看也不看他一眼,将他连同其他人,也要捆绑起来。不啻是邵家的人,用一把尖刀割了他的心。邵鸣山不将他当师父看,邵老贼更不将他当成生死之交的朋友看了!其心狠薄情冷酷如此,举世少有。恐怕解了毒后,他第一个就会跳出来与邵老贼拼命。
在这同时,老怪物和一阵风仍坐在地上没站起来。小芹朝老怪物说:“你这老东西,还赖在地上干什么?”
老怪物扬着脸说:“我没解药,浑身没力,我不赖在地上行吗?”
小神女说:“风叔叔、老怪物,你们不会是真的中了毒吧?”
老怪物说:“小丫头,你以为我老怪物有你那一身与众不同的真气,能百毒不侵吗?我老怪物是一点毒也沾不得。”
“风叔叔,那你呢?”
一阵风眨眨眼皮:“我叫化跟老怪物差不多。你快去和你婷姐姐向姓邵的讨解药呀!”
小神女一听,知道他们两个根本没中毒,又不知玩什么花样了。她转向邵老贼问:“你交不交出解药的?”
邵老贼先是惊震小神女和慕容家的人没有中毒,但更害怕的是一阵风、老怪物和少林、丐帮、武当等掌门人也没有中毒。要是他们群起而攻,自己虽然可以只身逃脱,那他手下的人,连同他侄儿邵鸣山,恐怕一个也走不了。现在他听一阵风、老怪物这么一说,似乎又有了一点希望,心想:我不将解药交出来,你们要顾及一阵风、老怪物等人的安危,谅你们也不敢向老朽下手。便说:“你们要老朽交出解药可以,但得答应老朽一个条件。”
小神女说:“到了现在,你还想讲条件?”
“那你们就别想老朽交出解药。”
穆婷婷说:“你不交出,那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小神女说:“是呀!我们杀了你们,不怕在你们身上搜不出解药来。”
“哼!别说你们不易杀得了老朽,就是杀了老朽,你们搜出解药也没有用。”
“什么?没有用?”
“不错!你们不知如何服用,弄得不好,所有的人都因为你们,不是终身残废,便会尸横这里!”
小神女问:“你想吓唬我们?”
第六十八回 元凶末日
第六十八回 元凶末日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你想吓唬我们吗?
邵老贼说:“你们不妨试试看。”
小神女说:“好!我就来试试。”
老怪物说:“小丫头,这可试不得,一试,我老怪物就完了!你可不能将我们几百条人命闹着玩。”
“哎!老怪物,你怕什么?我活捉了这老贼,不怕他不交出解药来!”
“你一个人能活捉得了这老贼吗?”
“老怪物,我不试试,你怎知我活捉不了他?”
穆婷婷说:“小妹,别鲁莽行事。”她转问邵老贼,“好!你说说你要我们答应什么条件才交出解药?”
“很简单,只要贤夫妇和这小妖女让老朽封了你们几处要|茓,我就会将解药交出来。”
小神女说:“我们让你点了要|茓,那不任由你宰割了?到时我们死了,谁知道你交不交解药的?”
“你放心,老朽绝不会杀了你们,老朽今后还要你们大力为我效命哩!尤其像你这样难得的高手,老朽怎舍得杀了你?”
穆婷婷问:“这样,你就会用解药放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错!婷女侠,你为人侠义,以你们三个人而换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不好吗?”
老怪物说:“这样太好了!起码我老怪物得了一条老命,不怕这老贼敢为难你们!”
一阵风说:“你这么一说,这老贼会放了你吗?”
“他不是说,会放了我们所有的人么?他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邵老贼说:“老朽当然说话算数,但你和风大侠,得随老朽回回龙寨。”
“你这叫放了我们吗?”
“老朽不是答应给你们解毒么?只不过请你们作为上宾,在回龙寨居住而已。”
小神女说:“看来少林寺的两个老和尚,你也打算请他们去回龙寨了?”
“老朽一向对任何一流上乘高手,都是尊敬有加,敬为上宾。至于以后的去留,就由他们作主,老朽不敢强留。”
小神女说:“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你要是不答应,老朽只好先杀了风大侠,再不答应,再杀了少林寺的一个老和尚,直到你们答应为止。”
“你杀得了他们吗?”
“小妖女,你是要向老朽动手了?你可以缠住老朽,但老朽的手下,完全可以将他们杀掉,到时责任在你,不在老朽。”
一阵风问:“你这是什么道理?”
老怪物说:“我老怪物活了这一把年纪,第一次听到这么样的歪理。他下令杀人,还将杀人的责任推给了别人!你说怪不怪?”
小神女说:“这当然是黑风教的歪理了。他们杀害了姚长老、云道长,不是推给了猫儿山的几位寨主么?这有什么奇怪的?”
邵老贼问:“你们是不答应了?”
小神女问穆婷婷:“婷姐姐,你会答应吗?”
穆婷婷一笑:“小妹,你答应不?”
“我可不是一个三岁小女孩,现在已经是大姑娘啦!不会傻到连一个三岁的小女孩也不如。”
邵老贼说:“老朽喊三声,你们不答应,老朽就下令杀人了!”
小神女说:“你不用喊了,其实你早已下令要杀云雾居士和端木堂主了!老贼!看掌!”身如电闪,直取邵老贼。
邵老贼闪身还掌反击,一边说:“小妖女,你真的置众人的性命也不顾了?”
小神女一边出掌一边说:“我可不是什么侠义人士,是个小妖女。我现在只想杀了你,众人的性命与我何关?有婷姐姐看顾他们已够了!”
“你连你风叔叔的性命于不顾?”
“我顾他干吗?邵老贼,看来你的功夫不在恶毒双仙之下呵!我可要认真对付你啦!”
他们两人一边交锋一边说话。邵老贼吼道:“鸣山、海天,你们还不率几位长老和手下的弟兄,杀几个让他们看看?”
一位回龙寨的护法长老首先向一阵风奔来。一阵风骤然跃起,出手极快,一下将这位护法长老揪过来摔在地上:“好家伙,我叫化不想伤人,现在不想伤人也不行了!老怪物,你不会还在等人来杀你吧?”
老怪物说:“坐在地上不比站着舒服吗?我老怪物要看看小妖女怎么活捉邵老贼的。”
小芹说:“你这个老不死的,我还以为你真的中了毒哩!还不给我滚起来,去保护少林僧众?”
“好好!我老怪物这就去。”说着,老怪物也站了起来。
邵老贼虽然与小神女交锋,一边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一阵风和老怪物也没有中毒,心头大震,急下令道:“鸣山、海天,你们随便杀几个人,看他们停不停手!”
老怪物一溜烟地冲进鸣山、海天等贼人中去了,一边说:“风叫化,你去看看少林寺的僧人好了,杀人的事,还是等我来!”他掌舞脚踢,将两三个举刀要杀人的凶手拍飞踢翻了出去。小芹见老伴一去,也飞身而来,她手中的一把宝剑,出手更不会留情,发挥了当年跟随莫纹时小狐狸的威风,宝剑所到之处,贼人们刀挡刀断,剑迎剑折,人给剑锋划过,鲜血飞溅。回龙寨两位护法长老,出来以兵器迎战他们,才阻止了回龙寨一群武士的溃散。他们这一对老夫妇,却保护了华山、峨嵋两派的掌门及其弟子免受其害。
一阵风来到至化、至空两位禅师的身旁时,两位禅师已从地上跃了起来,一阵风讶然相问:“两位禅师也没有中毒?”
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老衲与师弟幸得小女侠和婷女侠以言语拖延了一段时间,从而有时机得以暗运真气将毒气排出体外,现在已完全没事了!”
原来少林寺这两位高僧,一身真气非常的深厚,别说是七日酥骨散之毒,就是其他一些要命之毒,也毒杀不了他们,他们只是一时无力而已。只要给他们一段时间,便可暗运真气将毒排除体外。但他们所带来的一众武僧,真气就没有这么的深厚了,仍坐在地上运气相抵体内之毒,努力将毒气排出来。
至空禅师一脸的怒气说:“待老衲去相助小女侠,杀了这老贼,为当今武林除此奸险的无凶巨恶。”
一阵风忙说:“至空禅师,小女侠有婷女侠在旁监视着,一有不妥,她就会挺身相助,我叫化求禅师先保护武当、丐帮等人要紧。”
至化禅师说:“师弟,风施主的话不错,先护着武当、丐帮两位掌门及其弟子要紧。为兄在此,护着我派的弟子。至于这元凶巨恶他今日走不了,我也在密切注视着。
一阵风说:“我叫化就拜托两位禅师了。”说完,便闪身而去护着另一处的群雄了。
在同时间,慕容白和云雾居士双双飞进了东面郝海天一伙的贼人中,阻止他们杀害群雄。慕容白还剑下留情,他以西门剑法中剑尖点|茓的手法,将行凶的贼人点倒。但云雾居士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他杀凶恶之徒时,从来就不会手软,比小芹更凶狠,出掌就有人魂归西天,杀得郝海天全州堂下的一伙人魂飞魄散。要不是慕容白阻止,他就要去追杀逃跑的人了。
端木良三眼神再也不装作受重伤了,他和慕容家五位武士,来到南面阻止回龙寨人杀害群雄。三眼神拱手向指挥杀人的灵川分堂堂主陈岚说:“陈堂主,到了此时,你还为邵老贼这用心险恶的人行凶杀人么?何况在中毒的群雄中,不但有史堂主、伍堂主,也有不少是回龙寨的弟兄,你忍心将他们杀害,不顾以往兄弟之情?我们以往投靠回龙寨,也是看在侠义之分上。陈堂主和手下弟兄,大多数也是行侠仗义之人,不杀无辜,不欺负弱小,更不杀无反抗之力的人。现在他们中毒而不能自卫,在下劝陈堂主别再为邵家父子卖命,辜负了以往的侠义之名。尽管在下也知道陈堂主和手下的弟兄受邵家父子之恩,不忍背叛,但大丈夫也应是非分明。在下不敢叫陈堂主反戈一击,但也不能助纣为虐。在下奉劝陈堂主就此收手,散去吧!别再为邵家父子成为杀人的工具了!”
陈岚和他手下弟兄听了三眼神这一番正气凛然的话,果然停止了行动。有的弟兄说:“陈堂主,端木堂主说的话不错,我们的确不能乱杀无辜,我们散去吧!我们两不相助,也算报了邵家之恩。何况史堂主平日也对我们不错,我们在江湖上多少也是一条好汉,能杀自己的总堂主和其他中毒的回龙寨弟兄么?”
陈岚看了一眼正与小神女激烈交锋的邵老贼,叹了一声说:“好!我们散去!从此,我们再也不是回龙寨的人了!”
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中,只有南面一处,没有流血冲突。陈岚在三眼神的相助之下,率众离开,从而保全了一部分回龙寨的弟兄,没有成为邵老贼的陪葬品。
这时整个场面,已完全控制在穆婷婷等一批侠义人的手中。北面,老怪物和小芹不但将回龙寨的人杀散,更活擒了邵老贼的两位护法长老。东面,慕容白和云雾居士更杀散了群贼,令贼人们不敢接近。西面,在至化、至空两位禅师的神威之下,回龙寨的人更不敢乱动。同时他们也不敢杀害武当、丐帮等掌门人,不然,自己将永远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并且有的人,也像陈岚一样,摇头离开,不再为邵家父子卖命了。
整个场面,只有小神女和邵老贼仍在交锋。邵老贼这个神秘的黑风教教主,第一次在群雄面前抖展了少人知道的精湛武功。他不但内力深厚,更精通各大门派一些精湛的上乘绝招,几乎招招变幻莫测,式式倏然化成另外一种杀人的绝招。要不是小神女有不可思议的轻功与灵巧百变的身法,真是奈何他不得。像武当、丐帮、峨嵋等派的掌门人,就不是邵老贼的对手,就是至化禅师等人,恐怕也不易取胜。小神女也可以说,自从出道以来,少逢劲敌。这一次她是真正遇上劲敌了!这老贼深藏不露的武功,真的在恶毒双仙之上。怪不得云雾居士等一流的上乘高手,败在他的手下,而为他收服,不由自主地由这老贼摆布。
小神女一边交锋一边说:“原来你这老贼,果然是那一位拦截江湖狂生的黑衣老者,竟然还想叫江湖狂生服下你那‘神丸’,使他成为你的杀手。”
邵老贼问:“你怎么知道了?”
“老贼!你怎么忘了,那一夜出现的三个鬼脸帮人,其中一个夺去了你装有‘神丸’瓷瓶的小鬼脸帮人,就是我呀!”
邵老贼惊愕:“什么?你也是那些神秘莫测的鬼脸帮人?”
“是呀!你这黑风教教主可以神神秘秘的,难道我们就不可以神秘吗?这叫做以毒攻毒!或者是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呀!你明白吗?”
“小妖女!老夫誓不与你两立了!”邵老贼说着,出手更为凶狠了!
一阵风见场面已控制下来,担心小神女有什么闪失,悄然站在一旁。尽管有穆婷婷护着,他还是不放心。要是单以武功而论,邵老贼怎么也胜不了小神女,而且迟早会为小神女击败。但邵老贼会金针刺|茓这一门绝技,他一旦将金针刺在自己两边太阳|茓位上,那他的功力就会骤增十倍,小神女就危险了。不但穆婷婷护不了小神女,就是连穆婷婷也会有危险。到时,只有合自己三人之力,才能挡住老贼的狂性大发。当然,邵老贼不敢轻易来这一手,因为狂性大发之后,仍不能杀了对手,自己无异自寻死路,到时自己也精疲力尽,无力反抗,任对手宰割了。所以不到万一,邵老贼绝不敢轻易采用这一金针刺|茓法。
邵老贼见自己已抖了八成的功力,仍胜不了小神女,也奈何不了小神女。小神女不但身似灵豹般敏捷多变,更如幻影飞魂般在自己身旁时隐时现,摸又摸不着,击又击不中,不时她那一双小小的玉掌拍来,奇快异常,一给拍中,那可不好受,老贼不能不在攻中有防。老贼这时几乎抖尽了所有的精湛绝招,抓、勾、截、拍、击,都给小神女不可思议的身法闪开了。似乎小神女不以全力应付,意在游斗,要消耗他的精力与体内的真气,然后一击而中,令他无反击之力。
邵老贼是要急于速战速决,却给小神女缠住。他眼见自己手下的人纷纷溃退或变心离开,更令他害怕的是少林寺的两位禅师,竟然恢复了功力。现在自己连一个小丫头也对付不了,要是几大高手联手围攻自己,自己怎么应付?
也在这时,青龙堂堂主带着二百多人从全州赶来了。青龙堂下的一百多位弟兄,个个都是凶悍剽勇的亡命之徒。青龙堂是回龙寨下的第一大堂口,也是回龙寨对外行动的一个堂口。在青龙堂的人,除了一身极好的功夫,他们一个个都视死如归,骁勇能战,就是断手断脚,只要有一口气,他们都会拼下去,要与对手同归于尽。严格来说,他们是邵老贼手下的一个杀手集团。在湘南、桂北一带,他们为邵家父子东征西讨,平了不少的草寇,征服了一地的恶霸,收罗了一批黑道上的人物,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当然,搞暗杀活动的不是他们,而是老杀手叶飞长老、快剑辛飞,以及追魂剑独孤燕和猫头鹰等人。青龙堂的人,是明目征讨、公开叫阵。也可以说,他们是回龙寨最精锐、也最忠心的一支队伍,不是心狠手辣、具有一门独步江湖的武功,进不了青龙堂。
现在,青龙堂主率领堂下的一百多位弟兄,加上全州堂的几十位弟兄,形成了二百多人的精锐队伍,赶来湘山寺支援了。邵老贼一见,不由精神大振。他一边出手一边下令:“青龙堂主,给我将坐在地上不能动的人先砍了几个,逼慕容家的人不可乱动。他们要是不听,就全砍了!”
“是!寨主。”
青龙堂主指挥这一伙如狼似虎、不知死活的亡命之徒冲杀过来了。其中有快剑辛飞,也有昨夜伏击少林寺僧人失利而逃回来的老杀手叶飞。当他们看见湘山寺升起了告急的信号后,便随同青龙堂的人赶来了!
青龙堂的人一到,被杀散的邵鸣山、郝海天的残余部下,也集中起来,在一侧接应。一时回龙寨的人声势浩大,邵老贼更是转危为安。他认为这样一来,就是不能逼穆婷婷停手讲条件,也可以令他们分心,分头应付,顾此失彼,自己就可以全力对付小神女了。这个老贼看准了侠义人士的弱点,就是不能见死不救。何况救的不但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更多的是武林中的众多侠义之士,武林中的一群精英。极有可能,令穆婷婷等人就范,从而答应自己的条件。
小神女说:“老贼!你怎么这般的凶残呵!”
邵老贼恶狠狠地说:“小妖女,这都是你胡乱逞能的结果。你想救他们,就乖乖的停手,不然,这么多的人冤死了,他们在地府里也不会放过你。”
“老贼!你当天下群雄都是糊涂蛋吗?你杀了他们,他们怎么会找我?当然是不会放过你这老贼了!”
“小妖女,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
“你才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哩!恐怕你见了棺材也不流泪。”
可是邵老贼怎么也没有想到,穆婷婷带来的这二十多名武士,其中除了五位是紫竹山庄的武士外,其他全是幽谷大院的飞虎队员,其中十二郎夫妇也在。幽谷大院中的飞虎队员,不但个个精明能干,勇猛善战,而且个个身手不凡,敏捷如豹,猛如山虎,不论刀法剑术,都含有太乙门剑法的精湛招式。平日他们单独与一些上乘武林高手交手,也可以应付得来。要是他们两人一组,三人一伍,互相配合默契,连一流上乘高手,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战胜他们。何况他们更善于在集体中拼杀。当青龙堂的人的还没有冲杀过来时,他们在穆婷婷示意下,一个个似敏捷的猎豹跃出去了,人到刀光剑影闪耀,霎时之间,便有十多个青龙堂的亡命之徒倒了下去。这一下,令青龙堂主愕然。他想不到慕容家的武士,这般的骁勇善战,而且还一招致命,刀法剑术,皆属上乘。他大吼一声:“给老子全上!一部分将他们包围起来,一部分去杀人!”
这真应了一句俗语:蚁多咬死象,儿多累坏娘。青龙堂二百多的亡命之徒,分了六十多人去包围这二十多个慕容家的武士,其中还有快剑辛飞。其他一百多人,涌向会场而来。老怪物、慕容白和一阵风,不能不跃出来阻挡了。小芹、云雾居士、三眼神不能不留在原地护着中伤的群雄。至化、至空禅师更不能离开,一个要护着武当、丐帮的掌门及其门下子弟,一个要护着少林寺众僧。尽管一阵风、老怪物、慕容白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他们身如飞魂幻影在群贼中来往穿Сhā,也点倒了不少的人。但青龙堂下的一百多个亡命之徒,几乎个个都不畏死,前赴后继地似潮水般涌向会场。一阵风等三人就是武功再好,也阻挡不了。有几十个亡命之徒冲进会场来了。
也正在这时,蓦然间,一支二十多骑的骠悍人马从松林中冲杀过来,他们是猫儿山的一支骠骑队伍,由粉面哪咤小霸王蓝琼率领,如利箭般射入亡命之徒之中,铁蹄飞奔,马背上的武士,刀起剑落,鲜血四溅,人头飞起,他们可不像侠义道上的人物,手下留情,他们知道,大敌当前,不是敌亡,就是己死。顷刻之间,就打乱了回龙寨青龙堂的阵营,吓退了这一伙亡命之徒。
粉面哪咤蓝琼在马背高呼:“各位侠士和英雄好汉,我们猫儿山人来了!来相助你们杀贼!”他又指挥手下弟兄冲杀。
跟着不久,林中飞狐宫琼花也带着一支人马从另一处冲杀进来了,顿时解了会场天下群雄之危。猫儿山这两支人马的及时赶到,令双方形势顿时一变。
本来湘山这次集会,是天下群雄要围剿猫儿山人的,现在反过来,是猫儿山人解了天下群雄之危,与回龙寨人拼一血战了。他们的到来,挫了青龙堂一伙亡命之徒的锐气,再加上慕容家的二十多位骁勇善战的武士,转眼之间,便杀得回龙寨人狼狈而逃,尸横遍地。这真是江湖上少见的一场血腥拼杀。这是侠义人士怎么也不想看到的。但情况如此,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任何人也阻止不了。
在这一场混战之中,老杀手叶飞给慕容白一剑挑了,快剑辛飞也给粉面哪咤打发上了西天,青龙堂主更给老怪物扔下了地府,郝海天却给小芹活擒了过来。小芹所以不杀他,就是要他交出解药来。邵鸣山也给云雾居士拍碎了脑袋。至于邵老贼的几位护法长老,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没一个能幸免。狼狈而逃的回龙寨人,慕容家的武士和猫儿山的人,更是穷追不舍。邵老贼眼见大势已去,早已无心跟小神女交锋了。他几乎抖尽了平生所学到的各种凌厉绝招,仍伤不了小神女半根毫毛。小神女这时已摸透了这老贼的各种招式,出手反攻了。小神女说:“老贼!现在你黔驴技穷了吧?我劝你乖乖束手就擒,要不,莫怪我出手将你活抓了呀!”
邵老贼骤然以一支银针Сhā进了自己的太阳|茓,怒吼一声,一掌向小神女拍来。穆婷婷一见忙说:“小妹,小心了,千万不可与他对掌!”
小神女从老贼拍来的掌劲掌风之中,已感到这一掌力比以往老贼拍出的掌力骤增一倍。早已身形纵开。可是老贼就在小神女纵开时,飞身如流矢向西北方向逃走了!
小神女一见,大叫:“老贼!你还想跑吗?”她的身形更似闪电般追去。
穆婷婷也想飞身追赶,一阵风忙说:“婷女侠,你别去,让我叫化去,你在这里收拾残局好了!”说完,身形也一闪而逝。
婷婷一听,只好留了下来。这时,她眼见另一条人影也朝西北方向追了去,那是少林寺的至化禅师,心想:小神女有一阵风和至化禅师两位上乘高手护着,大概也不会出什么事,更放心留下。的确,会场这一残局也需要自己收拾才好。
邵老贼刚才以金针刺|茓,令自己功力突增一倍,并不是要与小神女同归于尽,而是以攻为退的策略。因为只有增一倍的功力,才可以摆脱在场所有一流上乘高手的追赶。不然,他不能逃走。由于老贼功力增添一倍,他施展起轻功来,真的奇快如电。刹那间已去百里之遥,就是当今武林再好的一流高手,一时也难以追上,更谈不到能超在他前面而拦截了!
邵老贼略略回身一看,只见小神女一个人追来,不由冷笑一声,心想:你这小妖女,在众多高手面前,老夫心存顾忌。现在你一个人追来,那是自寻死路了。好!看老夫怎么收拾你。邵老贼身形一下骤落在一处森林中,隐藏在一棵大树之下,等候小神女的到来。到了这个时候,邵老贼仍心存幻想,想将小神女收服过来为己用。他感到要是得到了小神女,那些为他而死去的长老和部下,又算得了什么?
邵老贼落下来不久,小神女也在另一棵树下出现了,笑着问:“老贼!你跑呀!你怎么不跑了?”
邵老贼嘿嘿一笑:“小妖女,你难道不知老夫特意在这里等你?”
“哦?你等我?你难道不是跑累了吗?”
“老夫再跑十天半月也不累。”现在这个老贼,再不自谦称“老朽”了。
“你等我干吗?不怕我活捉了你?”
“小妖女!你还想活捉老夫?”
“我不想活捉你,追你干吗?”
“小妖女,等老夫来活捉你吧!”
“哎!你不是老糊涂了吧?要不,一定是在说梦话!刚才在湘山松林,我只是一味闪身让你出手,你都沾不了我一片衣角。现在你却想活捉我?”
“嘿嘿!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不信你试试老夫的手段。”
“我劝你别试了。现在,你恐怕想跑也跑不了了!你看看你前后左右,出现了什么人?”
邵老贼不由往后一看,只见一对中年夫妇,含笑地望着自己。这对中年夫妇,正是钟离雨和小兰。邵老贼不由一怔:这对中年夫妇几时来到了?怎么自己一点也没发觉?他再往左一看,也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忠厚老实,女的眼角眉梢却是流露出一股聪明伶俐之色。这正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黑豹聂十八和穆娉娉。但邵老贼并不认识。他往右一看,是一阵风和少林寺的至化禅师。邵老贼感到这些不声不响,悄然而出现的人物,绝非一般的武林人士,恐怕一个个都是极为上乘的高手。论单打独斗,邵老贼还可以应付,要是他们联手而上,单是小神女和一阵风,他就难以招架了。
钟离雨首先笑问:“邵寨主,你认识我们不?”
邵老贼不由一怔,这说话的声音,颇为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似的,不禁说:“阁下之声音,老夫似乎听过,只是老夫一时想不起来。阁下能否赐教?”
“是吗?难道你忘了那一夜你拦截江湖狂生时,我们不是交过手么?”
“什么?你们就是那行动神秘的鬼脸帮人?”
“不错!不错!正是我们,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
“贵帮不是只为财富,不卷入江湖中的恩怨仇杀么?怎么现在又Сhā手这一场纷争了?”
“是呀!我们眼睛里只认得奇珍异宝,从不卷入江湖上的仇杀中去。但是现在我们发现了你有一颗极为珍贵的武林异宝,所以不能不来了。”
“老夫有什么异宝了?”
“当然有,只要你答应给我们,我们不但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怨仇杀,而且还相助你,打发他们离开。”
“好!只要老夫有,一定赠送。”
钟离雨笑问:“那你答应了?”
“阁下请说,你要老夫的什么异宝?”
“你不后悔?”
“老夫有何后悔?只要你们将这小妖女,漠北怪丐一阵风和少林寺这个老和尚活捉交给老夫,老夫就是将整个回龙寨所有的金银珠宝以及寨中一切房地都给你们也不后悔。”
“不不!我们要那么多干吗?我们只要你身上的一件异宝。”
“哦?老夫身上的一件异宝?”
“是呀!就是你颈上的这一颗脑袋。”
“什么?你们要老夫的脑袋?”
“邵寨主,你不会后悔吧?”
小神女叫了起来:“哎!我还以为你们要老贼身上的什么异宝哩!原来是他颈上的这颗臭脑袋!它算什么异宝了?送给我也不要。”
钟离雨说:“小妖女,你就不明白了!他这颗脑袋,武林中少有,什么恶毒阴险的事都想得出来,怎么不是异宝了?而且是当今武林绝无仅有的一颗,异常难得。”
邵老贼狞笑说:“好!老夫将脑袋割下来给你们,你们必须先给老夫杀了他们三人。”
钟离雨说:“不不!你还是先将你的脑袋割下来给我们,我们才动手。不然,我杀了他们,你不割下来,我不白做了?”
小神女笑着说:“人家割下了脑袋,人已死了,什么也不知道,谁知道你们干不干的?”
“这个放心,我可以请他们两位作证。”钟离雨指着聂十八夫妇说,“我要不做,他们就会动手杀了我们。”
小神女问:“他们两个能杀得了你们吗?”
“嗨!小妖女,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位是什么人?”
“哦?”小神女故意问,“他们是什么人?武功比你们好吗?”
“他们两位何止是武功好,简直比我们强多了!就是我们几个人联手,恐怕也接不了他们夫妇三招!”
“你不是在吓唬人吧?”
“小妖女,是不是吓唬,你不妨去试试。”
“我跟他们无怨无仇,去试干吗?他们武功这么好,是什么人的?”
“我说出了他们的名号,你千万别吓倒了!”
“你以为我是纸扎的人吗?这么易就给吓倒了?我告诉你,我可是吓大的。”
钟离雨一笑:“好!小妖女,你听清楚了!他们就是惊天地、动鬼神、令所有邪恶之徒闻名而魂飞魄散的黑豹聂十八夫妇!”
邵老贼一生绞尽心血,用尽一切手段要称霸武林,一统江湖,就是害怕招惹了慕容家的人。其中最害怕的就是招惹黑豹。所以才采用了阴阳两副面孔行事。公开的面孔是侠义道上的邵寨主,暗的和神秘的面孔是黑风教主。两副面孔,也就是两重身份交错运用,除了迷惑侠义人士之外,就是不引起黑豹的注意。想不到自己的真面目暴露之后,却将黑豹也招惹了过来。他现在想逃,四周都是武林中最为拔尖的一流上乘高手,恐怕难以再逃了。所以他一听说是黑豹,除了惊震得胆裂之外,急问一句:“阁下真的是黑豹聂大侠?”
钟离雨说:“你以为我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冒充黑豹来吓唬你吗?”
聂十八却说:“不敢!在下正是。”
邵老贼一听聂十八说话的语气与神态,跟武林中人们传说的差不多,是位忠诚老实的人物。再看看他身边的中年美妇,在眉宇之间,与慕容家的穆婷婷有几分相似。这更是武林中的一个可怕人物,曾大闹中原武林的娉女侠。以往的七煞剑门和天魔教,就是毁在他们的手中。邵老贼极力镇定自己,问:“看来聂大侠要和他们一起联手来对付老夫了?”
聂十八还没有出声,小神女已忍不住了:“凭你这样的武功,值得聂大侠出手吗?你别老鼠上天平了。聂大侠会联手对付你?单是我一个人,足可以对付你了!”
邵老贼一听,正中下怀,急用话套住小神女,说:“那么说,是小女侠与老夫单打独斗以决胜负了,其他的人都不Сhā手?”
“好!我就与你单打独斗,以决胜负!”
邵老贼转向聂十八:“聂大侠,你们都是武林有名望的人物,不会Сhā手吧?”
聂十八是位老实人,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说Сhā手吗?似乎有损小神女的面子,说不Сhā手吗?又有点不放心。但穆娉娉却开口了:“我们可以不Сhā手,但你和小妹的交锋,必须光明正大,不许用毒,也不能用暗器伤人,凭真正的武功以决胜负。不然,莫怪我们Сhā手。我手中的利剑,会将你一双手砍了下来。”
钟离雨说:“娉姐姐,我要他那一颗稀有的臭脑袋!”
小兰在他身边说:“你呀!不出声没人说你是哑的!”
邵老贼一听钟离雨称穆娉娉为姐姐,顿时又目瞪口呆起来。现在他才注意到,这个所谓的鬼脸帮人,面孔与穆婷婷一模一样。那么说,他就是当年在大漠山中与聂十八、穆娉娉齐战三个天魔教主的小飞侠了!怪不得他的武功如此的了得。邵老贼想了一下说:“一定!一定!老夫只凭真实本领与小女侠决胜负!老夫再想问一句,要是老夫败了,自然听由小女侠处置,不知小女侠败了又如何?”
小神女说:“你打败了我再说!”
“不不!我们在聂大侠面前,还是先说清楚才好!”
小神女说:“我败了,我将我的小脑袋割下交给你!”
邵老贼忙说:“这个老夫不敢。老夫只求一事,要是老夫侥幸取胜,各位让老夫离开这里,不得阻拦。”
穆娉娉问小神女:“小妹,你看怎样?”
小神女说:“好!就让他走。可是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他可不能逃走了!”
穆娉娉又转问至化禅师等人。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既然小女侠答应了,老衲也只好听从。”
一阵风说:“我叫化无所谓,让他走好了!”钟离雨说:“行呵!我也答应。以后,我去回龙寨,再向他要脑袋!他这一颗臭脑袋,我是志在必得。”
邵老贼心想:只要老夫能平安离开这里,还会回回龙寨么?到时,恐怕你们再也找不到我了!以后,老夫却要一个个找你们报仇,以雪今日之耻。这个老贼,一下又恢复了他一派宗师的风度,向小神女一揖说:“小女侠!请赐招!”
小神女再也不同他客气了,说:“老贼!看招!”说时,身形如电闪,小小的玉掌朝老贼要害拍去。邵老贼身形一转,避开了小神女这一掌,并且也顺势一掌拍出。转眼之间,双方身形都快如电闪,四掌纷翻,时聚时散,时分时合。
邵老贼仗着一针刺|茓,将自己的功力增添一倍的优势,几乎是招招采取进攻的招式,更希望与小神女对掌,从而击败了小神女。邵老贼感到,尽管小神女轻功超绝,身法奇变莫测,但刚才在湘山寺旁松林中与她交锋时,小神女却不敢与自己正面交锋,而采取一味闪避游斗的方法,只是不时偷袭而已,但那时自己仍占上风,而现在,他功力已增添了一倍,更有信心战胜小神女了。他哪里知道,小神女在湘山松林中与他交锋,完全是要摸清这老贼的武功招式与来路,所以才不与他正面交锋。现在不同了,小神女已基本上摸清楚了他的武功招式,不再是一味闪避和游斗了,同样也是招招进逼。她看准了老贼在换招时那一霎的破绽而进攻,令老贼不能不回掌护身。
小神女在交锋中,也不能不暗暗佩服老贼的反应极为敏捷,掌式也精奇无比,攻中有防,防中有攻,变化极快。但小神女不想过早与他对掌拼内力,要等到这老贼功力消耗得七七八八时才对掌。她要一掌震乱老贼的筋脉。小神女一身佛门易筋神功,内力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如长江大河之水,滚滚而来。现在,小神女只不过用了自己五六成功力而已。所以她在交锋之中,挥洒自如。既似彩蝶纷飞起舞,更似灵豹般矫捷纵跳,招式从心而发,收发如意。小神女这时,已发挥了她练功多年的绝技,令聂十八、穆娉娉、钟离雨、一阵风和至化禅师等人看得不禁暗暗点头称赞。
从整个交锋场面乍看,邵老贼是步步进招,招招致命,而小神女却似飞天仙女般的,人在空中,恍似飞魂幻影般飘然而去,又骤然而来,似乎双脚不沾地,身段轻盈盈、舞姿美妙极了。来时如灵豹般的矫捷,出手如电,一时弄得老贼手忙脚乱。当老贼挥袖出掌反击时,她又似粉蝶般飞开了,还上下翻飞,潇潇洒洒,令老贼拍出的什么伏魔掌、弹出的什么指劲功,皆一一击空。尽管老贼精通各派的一些精湛杀招,能将各派一些上乘的掌法信手拈来使用,但好像对小神女不起作用,原因是小神女一身不可思议的身法,变化得太快了,并且感应十分灵敏,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预先知道。有时老贼刚想出手,她就先封杀了老贼的招式,叫老贼不能不换招。这大概是小神女练成的易筋神功的奇效作用,只要老贼略微一动,小神女立刻就感应到老贼抖出的会是什么招式,朝自己身体哪一部位击来。她不是闪避,就是事先封杀,令老贼所有凌厉精湛的绝招发挥不出来。就是发挥出来也没有用,不是击空,就是白费功力。加上小神女根本不按武林常规的武功套路进行交锋,而是招由心变,随意挥洒,有的动作,根本不成招式。在老贼看来,就往往变成了一些莫名其妙、古灵精怪、令人匪夷所思和难以理解的招式。甚至小神女去揪老贼的耳朵,抓老贼的胡须这样小孩子顽皮的举动也抖了出来。她哪里是什么交锋,简直是在戏弄老贼。令穆娉娉和小兰看得忍俊不禁,叫一阵风看得捧腹大笑,令至化禅师看得瞠目结舌,暗想:小女侠这是哪一门的武功?
聂十八初时还担心小神女的安危,因为他在湘山那处悬崖下的山谷中,曾经与邵老贼交过手。虽然那时还不知道那位黑衣老者就是邵老寨主。现在从邵老贼抖出的招式中,他看出来了,感到邵老贼的内功深厚,精通各门派各种上乘武功的精湛绝招,小神女恐怕不是其对手。现在聂十八完全放心了,小神女不但没有任何危险,而且战胜老贼是迟早的事。他舒心地笑了。但仍在暗中防着老贼会突然施放暗器伤害小神女。
邵老贼越战心情越浮躁。他满以为自己增添了一倍功力,轻易能战胜小神女,令黑豹等人无话可说。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的武功,竟超乎他预料的好。对这老贼来说,他一生只遇上过两大劲敌,一个是在湘山悬崖下与那个鬼脸帮人也就是聂十八交锋,第一次手腕负伤而逃;第二次就是这个侯三小姐了。其他的任何一流的上乘高手,莫不败在他的手下,成为他的俘虏。现在他与小神女交锋已过百招,小神女不但不现败迹,反而越战越强,并且已占上风。
其次令老贼浮躁不安的原因,是被他毒倒的一些名门正派的掌门,现在已先后赶来了。不知他们是用自己的深厚内力将毒逼出来,还是已得到了七日酥骨散的解药。目前已出现的有丐帮的金帮主和门长老,有武当和峨嵋派的两大掌门人。要是再不击败侯三小姐,以后还有很多的愤怒者赶来,到时自己就难以脱身,就是聂十八等人答应放过了自己,愤怒的群雄也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开。而且时间也不容自己再拖下去。
上乘高手交锋,最忌的是心情浮躁,不够沉着冷静。现在邵老贼正犯了这一大忌。他急于取胜,一味强行抢攻,不免露出了在招式转换时的破绽。小神女感到时机来了,看准了邵老贼在转招要时间的空隙,一招狸猫千变身法,奇快如电,接近了老贼,一掌拍出,正正拍中了老贼的下腹要害之处,将老贼拍得身形横飞起来,摔在一丈远的草地上。同时小神女的身形也跃开了。丐帮、武当、峨嵋等三位掌门人,看见的是双方一沾即分,但聂十八、一阵风和至化禅师却看清楚小神女已拍中了老贼,已经取胜了。
小神女身形落下来时,望着老贼问:“老贼!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小神女这一掌拍出,运劲只有五成的功力,就是这五成的功力,一般高手也受不了!不是立刻毙命,就是重伤倒地爬不起来。小神女所以不运劲八成,就是想将他活擒了,交由群雄们处置,在这方面,小神女也看低了老贼。老贼一身的真气,也是相当的深厚,他只是感到腹下一阵难忍的疼痛,并没有受重伤。他急运气压了下来,同时一跃而起。
小神女有些惊讶:“咦!你没有受伤?”
邵老贼狞笑着说:“老夫能这么轻易受伤么?”
“看来,我还是看低了你。好!我们再来。”
作为上乘高手比武交锋,邵老贼给小神女一掌击在地下,无疑已经是败了,不必再战,应听由小神女处置才是。可是老贼并不言败,小神女也不认为自己是胜了。看来这一场交锋不是决胜负,而是决生死。就是不决生死,也要打得对方重伤无力反抗。
邵老贼以飞快的手法,将一支银针Сhā在自己另一边的太阳|茓上。这就是武林中所谓的“双针Сhā|茓”,能将自己体内所有的潜力全部激发出来,功力不是增加一倍,双针同Сhā,就是增添十倍以上了。这时,任何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也难以招架邵老贼的功力。现在邵老贼的功力,无疑是无敌的,他要与小神女拼一死战了。
不是万不得已,邵老贼不敢也不愿以双针Сhā|茓的方法与人交锋,就算自己能杀死了对手,自己的精力也已消耗尽,弄得不好,会虚脱而死。就是不死,也如同废人,无力再战,任由人宰割。
一阵风一见老贼双针Сhā|茓,急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小神女:“丫头,小心,老贼已双针刺|茓,功力比平日增添十倍以上,切不可与他硬拼,要尽量闪开他的进攻!”
小神女向一阵风点点头,表示知道。此时,邵老贼已如发了狂的野兽一般,双掌齐向小神女拍来,掌劲未到掌风已扑面而到,宛如一股狂风怒浪,击得小神女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小神女在掌劲来到之时,人似疾燕,随这一股掌劲冲天而起。当她如隼鹰般扑下来时,老贼又一掌劲朝她拍来。人还没有冲下,小神女身形又随掌劲飞在半空中了。这时小神女浑身已布满了深厚无比的易筋真气,尽管老贼的掌力掌劲凌厉无比,但却伤不了小神女半根毫毛。但小神女也无法能接近老贼半步。也就是说,她怎么也无法出手反击,只能任由老贼出手。
邵老贼发狂似的一连拍出十多掌,四周观看的人看见,小神女身形似片残叶,在老贼的掌劲掌风的狂浪之中飘落飞上,又像一叶小舟,在狂风怒海之中,随风浪起伏。时而升在浪尖之上,时而没入浪谷中去,不由自己去控制。这真是武林交锋中少有的现象。要是别的高手哪里受得了老贼这十多掌的拍击?不但四周的高手为小神女担心,就连聂十八也暗暗为小神女担心了。在交锋场地周围,已形成了一股旋风似的狂风掌劲,功力不足的,早已不能站立,闪到远远的地方去。有的闪到大树背后,只有聂十八、一阵风、钟离雨和至化禅师四人,能在这一股狂风浪中站立不动。穆娉娉和小兰,也只有依附在自己丈夫身边,才能站稳。穆娉娉和小兰都心中凛然。想不到这老贼有如此可怕的功力,要是单打独斗,自己若不取巧,真不是这老贼的对手。
邵老贼骤然停掌不发。小神女身似树叶,飘飘而落。老贼以为小神女已成为一具尸体,摔在地上了,就是侥幸不死,也身受重伤,倒卧在地上爬不起来,自己便可以离开。可是小神女竟然安然无事地立在地上,除了发形散乱之外,连衣服也没有损坏,还笑着问:“老贼,你怎么不拍了?拍呀!”
邵老贼骇然:“什么?你一点也没受伤?”
“你这掌力,能击伤我吗?不过,我承认,你的掌力好劲呵,令我在空中飘上飞落的,好玩极了!你再拍呀!我还想在空中飘来飘去玩呀。”
“好!老夫就让你玩去!”邵老贼骤然一指劲击出,宛如一支无形利箭,直向小神女击去。小神女身形早已平地飞起,闪开了老贼冷不防的一击。“笃”的一声,指劲击在小神女身后不远的一棵树干上,竟然击穿了树干,形成了一个树洞。金帮主他们看得骇然,暗想:想不到这老贼有如此的功力,真的是高手,恐怕我们丐帮没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小神女说:“老贼!你怎么不打一下招呼,冷不防出手,这算哪一门的?”
穆娉娉说:“小妹,你别天真了,他当然是邪恶一门的了,什么手段使不出来。要不,他怎会成为神秘黑风教的教主了?”
邵老贼又一指劲向小神女击出。他再也不用掌了,用掌去拍,对小神女根本起不了作用。便改用指力,远可以击,近可以当利剑刺。他根本想不到小神女有一身的佛门易筋神功,浑身上下,几乎每一处毫毛,有如电波似的反应,只要老贼一动,她就感应到,及时闪开。老贼一连击出几指劲,全部落空。小神女这时也迅速反击了。她闪开老贼最后一次击来的指劲后,人似流星飞矢,直扑老贼,人到掌出,邵老贼急举掌相迎。一阵风看得心头大震,急说:“丫头!不可硬碰!”
但是已迟了,小神女的玉掌无法避开,老贼的魔掌已与她相碰在一起了,再也分不开。这是武林中上乘高手相拼内力与真气之争,谁的内力深厚谁胜,要不就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这时老贼一身的潜力已发挥到了极点,小神女哪怕内力再深厚,就算能击败老贼,自己也元气大伤,甚至成为废人。何况老贼十分的奸险,以一掌接了小神女的双掌,有一掌可以腾出来,向小神女另一处下手。在这十分危险之际,聂十八、至化禅师、一阵风和钟离雨都跃了出来,去解救小神女。但有一条人影凌空而至,比聂十八等人行动更快,人到掌出,接住了老贼的另一掌。他说一声:“小丫头,吐力!”这是一位苍老者的声音。
众人都看得愕然不已,不知这凌空而来的老者是谁。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听见邵老贼一声惨叫,口吐鲜血,身形已横飞了出去,摔在一棵树下,似一堆烂泥,再也爬不起来。聂十八、一阵风和至化禅师一下看出,这个扰乱江湖的魔王、当今武林的一代枭雄,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言武了!他全身的经脉,已给小神女和这青衣老者强大深厚的内力,完全震乱了!他的精力也耗尽了,已形同废人,别说无力反抗,连逃跑的余力也没有了。这也是他作恶多端的报应。
四周观看的高手也不屑去看他,让他似死狗般躺在那里,更不害怕他会逃跑。大家十分惊讶的是那突然凌空飞来的青衣老者。这是一位年已古稀的老者,白发白须,一双目光炯炯有神。聂十八等人从来没有见过武功如此奇高的老者,不知他是哪一处的高人。可是小神女却惊喜地欢叫了起来:“爷爷,你怎么也来了?”一下像一个撒娇的小女孩,雀跃跳到了老者身上,抱着老者又亲又说的,“爷爷,你来也不告诉我一声,你不是想吓我吧?”
老者也嗬嗬地笑着:“小丫头,你已经不小了,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像小姑娘似的要爷爷抱?爷爷已抱不起你啦!”
“不!爷爷,我才满12岁,还小哩!”
“好了!好了!小丫头,下来吧!你看别人都在笑你哩!”
“爷爷,我才不管他们笑不笑的。”小神女话虽这样说,还是松手跳下来,不好意思地向众人笑了笑,说:“他是我爷爷呀!你们不会笑我吧?”
众人相视会意一笑。至化禅师和几位掌门人从他们之间的亲切对话中,早已知道是小神女的爷爷了,但却不知道这位神奇的老人,就是湘桂黔三地交界崇山岭中不露真相的世外高人,更不知道他就是在当地民间广为流传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不时蓦然出现打救世人的山神,小神女一身不可思议的武功,完全是由他一手传授。这只有一阵风知道得最清楚,就是聂十八等人,也只是敏感而猜测到,小神女的爷爷,也就是那崇山峻岭中神秘的世外高人,他们都以尊敬的目光望着这位老人。
小神女正想介绍各人给爷爷认识,老怪物却一溜烟跑来了,跟着慕容白、穆婷婷和小芹也相继而到。
老怪物一到,眼睛便四处乱瞅,一边嚷道:“喂!那个邵老贼呢?怎么不见的?你们不会是让他逃掉了吧?你们……”
老怪物话还没有说完,一下看见了小神女的爷爷,仿佛像中了邪似的,眼睛呆了,神态更愕然了。他害怕自己看错了人,用衣袖将眼睛擦了又擦,看了又看,自言自语地说:“不可能!不可能!这不会是真的。”
聂十八等人见老怪物这一副神态和举止,愕然起来。小神女问:“老怪物,你怎么啦?这是我爷爷哪!”
老怪物更惊奇愕异了:“什么?你爷爷?这不可能!”
“哎!你说什么?怎么是我爷爷也不可能的?你胡说什么呀!”
老怪物不理会小神女的责问,回头见自己的老伴小芹也来了,他一下拉住小芹说:“你帮我看看,会不会是我的眼睛看花了!这明明是明大哥呀,怎么成了这小妖女的爷爷了?”
小芹闻言留心打量这青衣老者,顿时激动地说:“你这老糊涂的,他就是我们的明大哥啊!”
“你没有看错吧?”
“我怎么会看错了?”小芹这时走过来,向青衣老人下跪叩头拜说:“明大爷,小芹给你叩头请安了!你这三十多年来去了哪里了?我们两家人找得你好苦呵!”
老怪物也慌忙过来向青衣老人下拜说:“明大哥!不不!明姐夫,我小飞也给你叩头了!为了你,我和智二哥几乎跑遍了整个神州大地,都找不到你的踪影。我小飞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却见到了你!”
聂十八和群雄都看得惊愕不已。老怪物和芹女侠,不单是当今武林一流上乘高手,也是点苍派的掌门人,同时也是武林中的上一辈人物,竟然向这青衣老人下跪,一个口称“明大爷”;一个口称“明大哥”和“明姐夫”,这位世外高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人物?至于小神女,更是惊异得不得了!她简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青衣老人长叹一声:“飞弟,芹妹,你们都起来吧!”
老怪物和小芹起来,看见慕容白和穆婷婷愕然站在那里不动。小芹说:“白儿和婷儿,你们还不过来拜见,他就是你们的亲伯父慕容明呵!”
慕容白和穆婷婷一听,不敢怠慢了,双双走过来纳头便拜。
聂十八等人这时才明白,原来这位神奇的老人,小神女的爷爷,竟然是黑鹰慕容智的亲兄长慕容明。聂十八等人还不大清楚,但至化禅师却清楚记得,三十多年前,慕容明由于天姿不敏慧,怎么也难以练成上乘的武功,他不但远不及自己的弟弟有名气,可以说在武林中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物。后成为点苍派的上门女婿。妻子一死,他心灰意懒,更自感无颜留在点苍派,留下一书,便不辞而别,从此便在江湖失踪,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点苍和慕容家的人多次派人出外寻找,走遍神州、西域等地都不遇。谁也想不到他却隐居在湘桂黔三地交界神秘而可怕的摩天岭的森林中。事隔三十多年,他不但成了武功莫测的世外高人,当地百姓敬仰的神灵,更调教出小神女这样一位奇少女,也算是不负此生了!由于小神女,他更令人尊敬和神往。
慕容明扶起慕容白和穆婷婷,其他人也纷纷拜见。慕容明一一回礼谢过,他终究是一位隐者,过惯了平静和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喜欢热闹的场面,更不善于与人来往交际。他眼见不断有人赶来,便向众人告辞说:“老朽有事,不多陪了,就此告辞!”
老怪物可不客气,一把拉住他说:“不行!你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就算你不去点苍山,难道也不回紫竹山庄么?你知不知道,智二哥和莫二嫂多么想你?”
慕容白和穆婷婷更上前恳求。慕容明说:“好好,我今后一定回紫竹山庄看看你们。”
穆婷婷问:“大伯!你不会骗我们吧?”
小神女说:“婷姐姐放心,就算爷爷不去,我抱也将爷爷抱来看你们!”
穆婷婷一笑:“有小妹这句话,那我就放心多了!”
这样,慕容明再向至化禅师、聂十八等人告辞,便闪身而去。这位世外高人一走,人们自然而然将注意力放到邵老贼身上了。
这时老贼已挣扎坐了起来,以往白发红颜的面容再也不见了,神态更是颓丧,像一个大病的老人一样。他一身经脉全乱,手脚也不能自由行动,只能等死。他见群雄朝他走来,干脆闭目不望。
小神女问:“老贼!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你们要杀就杀,又何必多问?”
丐帮的门长老首先怒不可遏地说:“你这奸恶的老贼,还想生么,不杀你难以解众人之恨。”
邵老贼对门长老的怒喝,似乎不屑一顾,闭目不语。似乎他心里说,老夫要不是为小妖女击伤,凭你这个老叫化,能杀得了老夫么?群雄见老贼这副神态,更愤怒了,纷纷说:“杀了这老贼!别再和他费口舌!”
穆婷婷叫将一个人押上来,向老贼说:“你睁眼看看,我们捉了一个什么人来见你?”
邵老贼睁目一看,不由心头大震。这捉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邵家唯一传宗接代的儿子邵震山,回龙寨的少寨主。邵震山从新化带着一支人马赶来湘山途中,遭到了猫儿山其他三位寨主伏击,全军覆没。邵震山也给猫儿山的大寨主蓝笛活捉了过来,交给了慕容家的人处置,穆婷婷现在将他捉来见老贼。
邵老贼在湘山毒倒众人时,的确希望自己的儿子赶快带人赶来,将群雄都捉了去。当他在这里给击伤之后,就不希望儿子赶来了,却望他见机而逃,今后邵家复仇也有希望。现在老贼连这一点希望也落空了。他急问:“你们想要老夫怎样?”
门长老说:“我们要你死!”
“好!只要你们放了老夫的犬儿,老夫愿一死以谢天下!”
群雄中有人说:“你这老贼说得好听,什么一死以谢天下。你认为你还有能力反抗么?可以不死么?”
“你们难道连我的儿子也不放过?”
“老贼!你在湘山松林里,用毒药毒倒了我们,你放过我们没有?”
邵老贼不由长叹一声:“震山,都是为父罪恶深重而害了你。我们父子两人,双双共赴黄泉好了!”
聂十八看得不忍,说:“在下可以放过了你的儿子,但他的一身武功,必须废掉。”
邵震山说:“你们还是杀了我的好!”
小神女问:“你要死?”
邵震山说:“在下想不死也不行。在下没有了武功,要是有人上门寻仇,在下就死得更惨,不如现在一死还来得干净!”
聂十八说:“只要你今后不再生歹念,为非作恶,在下可保你生命安全,没人敢向你寻仇生事。”
邵老贼一听,急说:“震山,聂大侠这样的大仁大义,你还不赶快谢恩?”
聂十八一摆手说:“谢恩不必了!只要他今后好好做人,比谢恩更好。”
邵老贼说:“那小老多谢聂大侠了!”他转对邵震山说,“震山,你今后务必好好做人,千万别存歹念,更不可生报仇之心。不然,为父也死难瞑目。”跟着他又向群雄说,“小老自知罪孽深重,不死难以消除各位心头之恨。现小老一死以谢各位!”老贼说完,一头便向大树撞去,Сhā在他太阳|茓上的那一支银针,便直刺入了他脑中,顿时气绝而亡。这个老贼,他以银针刺|茓的手法,提高了功力,最后却死在银针之下。
正所谓人死无大恶,老贼一死,群雄心中的怨恨怒气也跟着化解和消除了!至化禅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老施主要是不生贪念,权势迷心,就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了!善哉!善哉!老施主好好去吧!”也有的人,见老贼一死,不胜慨叹,尽管他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但他生前彬彬有礼、礼贤下土、热情好客,尽管是假仁假义,也叫人怀念。
老贼一死,群雄也纷纷各自散去。聂十八、小神女等人,最后也离开了。只剩下邵震山和他两个忠诚的手下,悲伤地埋葬了父亲的尸体。
聂十八等转下山峰时,穆婷婷对小神女说:“小妹,你除了这老贼,不但为武林除了一大害,也算对侯府商队死去的人有了一个交代,为他们讨回了血债。”
小神女说:“这都全靠姐姐、风叔叔和十八哥的全力相助,单是我一个人,恐怕对付不了这老贼!”
“小妹,你怎么还这般和我们客气呵!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是我们慕容家的人了,我们之间,已不分彼此啦!”
“我怎么是慕容家的人了?”
一阵风说:“你当然是慕容家的人。慕容白的伯父,是你的爷爷,论辈分,你还是慕容家最小的一辈哩!”
慕容白说:“是呀!你应该叫我为叔叔才是。”
“那我和娉娉姐姐、婷姐姐结拜之事怎么办?那不白拜了?”
“哎!”穆婷婷说,“别管他,我们称我们的,我们依然是金兰结义的好姐妹。”
小神女这时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凝神倾听。穆婷婷问:“小妹,你怎么啦!不会是我们四周又有事情发生吧?”
“不是!是爷爷用密音入耳之功和我说话,说我母亲病了,爷爷正是为这事前来寻找我,叫我回去看看。只是老贼的事未了,所以当时没对我说,怕我分了心。”
“小妹,那你打算怎样?”
“姐姐,对不起,我只好先回去看我母亲了。全州那些为老贼用毒控制的人,就麻烦姐姐去打理了。请小三哥和珊珊姐为他们解毒。”
“哎!小妹,我忘记告诉了你一件事,就是小三子和九龙门的毒蝴蝶,已带了解药前去全州湘山寺,为他们解毒了!”
“真的?这样,我更放心回山了!”
慕容白说:“小妹,你回去以后,务必请我伯父回紫竹山庄。不然,我一家人就会去摩天岭寻找你们。”
“一定,一定!我一定请爷爷去。我还打算将爷爷和我父母,一齐搬到听泉山庄去住哩!”
“小妹,要是这样,就太好了!”
于是小神女向众人告辞,闪身而去……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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