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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梁祝同人)重生之误入梁祝 2 > 走马上任(三)

走马上任(三)

山伯终于上任,然而有个问题愁煞了他,朝廷的赈灾银批是下来了,然­奸­商当道,又是粮草缺乏,粮价高居不下,若按现下的价格,能买下多少粮?况灾民甚多,如何分配粮草?

再者,朝廷拨的银子也不够兴修水坝,重建家园,洪水再来一次,又是天翻地覆,满目仓夷。

眼下管不了许多,先解决灾民温饱,尹子灏表示送佛送到西,为梁山伯引荐了杭州城最大的粮商,亦是杭州首富陈家。

听闻陈家只一个独女,陈家小姐生的貌美如花,加之嫁妆丰厚,求亲的公子无数,媒婆几乎踏破陈家门槛,好在陈家有钱,不在乎这点损耗。

山伯漫无目的走走停停,边走边思对策,如何叫陈老爷这­奸­商把粮价降下来,这么做也是功德无量,陈老爷却不明白,他已是杭州首富,犯得着屯粮不松手吗?

他又忍心见满目饿殍?

山伯这些道理和陈老爷说不通,只得另寻计策,不若扮成冤魂吓他一吓,让他薄利多销?

不成不成。陈老爷没这么好糊弄。

不若这般这般……也行不通啊。

他走着走着不觉间走进一个小胡同里,忽然听到前方有女子的求救声,连忙赶过去一看,大惊之下脱口而出,“光天化日竟有此行径,简直有辱斯文。”

刚感叹完,那歹徒狠狠瞪了他一眼,歹徒带着面具,他看不分明,只是怎么这般眼熟?

小姐的强烈挣扎让他回过神,头次觉得自己也能这般英勇,山伯不禁得意,被那小姐楚楚可怜,泪光点点的目光一瞧,顿时大喝一声,“哪里来的歹徒,还不快快放开小姐”

歹徒放开小姐,朝他扑来,他下意识出拳。

咦?歹徒倒地抽搐不止,似是被揍得不清。没一会遁逃得无影无踪。

山伯疑惑,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他好像还没碰到他的身体,莫名其妙,还是说,其实他是来搞笑的?

那边小姐含泪迎上,揪着手帕,抽泣不止。

山伯终于想起要安慰这位受了歹徒惊吓的小姐,想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又觉男女授授不清,不妥。手停在半空,不想那小姐经刚才一吓,胆大了不少,竟悄悄握住他的手,红着脸,娇羞无限,“幸得公子相救,否则小女名节不保,公子救命之恩,小女感激不尽。”她顿了顿,鼓起勇气说,“小女愿以身相报公子之恩。”

啥?山伯傻眼了,飞来艳福?

仔细看看,这小姐生的真当貌美,肤白如雪,乌发如瀑,身段袅袅,婀娜多姿,真是美人多娇啊,那含羞带泪的样子,实在是我见犹怜。

只是他已有英台了,万万不能消受这美人。

他连忙摇头,“小姐言重了,山伯举手之劳罢了。况山伯只是一介书生,公子手无缚­鸡­之力,若方才不止一个歹徒,怕不能护小姐周全。”

那美貌小姐却不这么想,“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却仍挺身而出,足见公子古道热肠,像公子这般狭义之人,小女平生最是敬重,小女也懂得知恩图报,自是要以身相许。”

“哎,小姐,你别这么想,其实……其实,”山伯只得搬出救兵,“其实山伯早有婚配,万万不得委屈小姐。”

那小姐道,“小女不介意,只愿与姐姐一同服侍公子。”

山伯急出一头冷汗,若让英台知晓此事,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小姐含羞道,“此处偏僻,公子可否送小女回府?”

山伯应了,“小姐住在何处?”

“陈府。”

暗处,窝在墙角的年轻人笑开了花,“梁书呆这下有艳福了,这下看他如何收场?哈哈。”

“那小姐也真不禁吓,我还没把她怎么的就哭成那样。”

“还有那呆子,站着让他打还傻眼了,非让我自己撞上来。”

说话的人摘掉纱帽,露出一张纯净的脸,笑的弯弯的眸子,像星月般耀眼。

他身边的白衣人淡淡瞥他一眼,“小师弟,陈小姐是否貌若天仙?”

“自然。”刚答完便后悔了,他见到一张无限放大的俊颜。

“刚才轻薄陈小姐你似乎出了不少力?”

年轻人­干­笑,“那个,演戏要逼真。”

“是么?”白衣人越凑越近,年轻人往后缩,被他抵在死角。

“呜呜……”白衣人的­唇­落下来,灼热滚烫,死死堵住年轻人未出口的呻/吟。

“什么声音?”山伯突然回头看了看小巷一处被­阴­影挡死的墙角。正欲赶去看个究竟,陈小姐拉住他的袖子依在他身旁,“公子你要丢下小女?”

山伯只得认命地送陈小姐回府。

毫无意外招到陈老爷的热情款待,山伯便借机与陈老爷商讨粮价之事。

陈老爷拈着胡子,沉吟,“粮价的事好说,只要贤侄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这是陈老爷给的唯一退路,山伯只得道,“陈老爷请说。”

“老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实在舍不得,但女儿大了,总要嫁人,只要你答应入赘陈家,莫说是粮草,陈家所有的财产都是你的。”

山伯刚要拒绝,一个声音先他一步出口,“不成!”

“英……英台,你怎么来了?”

英台气愤,“我怎么来了?我再不来,你可要被人拐跑了。”

“英台,我……”

“什么都别说,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相信你,”她话锋一转,“但我不相信这老头,难保他给你灌迷汤。”

“英台!”

祝英台气呼呼地扭过头。

陈老爷说,“梁贤侄,这就是你家那位?依老夫看可比不得我们香儿。”

灯火阑珊处,暗香浮动,陈小姐掩袖而笑,笑意不尽娇羞。山伯瞥头正好撞见,忙别过脸不敢再看。

修罗火场(已修)

说起陈小姐,她对山伯的情意由来已久。三年前,山伯赴尼山求学,陈小姐那日出游,春日融融,泛舟西湖,不巧扭伤了脚,被山伯遇见,山伯救人心切,没避讳什么,直接背她去医馆治疗,陈小姐欣赏山伯为人,从此芳心暗许。只是陈小姐这番心思山伯不懂珍惜,三年后的今天,山伯不再记得她了。

陈小姐黯然离开,这次也是一样。

粮价的事最终商定下来,陈老爷慷慨卖出大批低价谷粮,山伯等人搭起了施粥鹏。

消息散开,大批灾民蜂拥而至,挤得人山人海,生怕错过了时机。

“各位静一静,”山伯清清嗓子,“人人有份,不要挤,请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灾民听了他的话,渐渐安静下来,乖乖排队,手中捧着破碗,数千数渴望的眸子牢牢盯住施粥鹏。

望着这些眼睛,山伯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这些眼睛里全是对生存的渴望,让人莫名的感动。山伯觉得,这些灾民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责任,更是一种安慰。

大家安静的排着队,有人接过碗,一一乘了,递回,排在前面的人很是激动,端着热粥,眼中似有泪意,有人说,“尹大人说的对,梁大人是好官,我们相信梁大人。”

后面一片起哄,见此情景,梁山伯也有了泪意,“山伯感谢大家的信任,能为百姓做点事情,山伯这一生已无缺憾。”

粥施到一半,停住了,一个小孩子无助地立在那里,手中空无一物。

“怎么了?”梁山伯问。

“梁大人,他……”

小孩伸出手,脸上灰扑扑的,泛起一丝红,声音软软糯糯的,有模有样的说,“梁大人,我……可以用手接吗?”

“为什么不用碗?”

“我……我没有碗,碗被别人抢走了……”孩子说着低下头,“这样……不可以吗?”

山伯听了抚摸那孩子的头,对英台示意,英台从粥鹏里找出一个碗,盛满粥,递给他,柔声说,“姐姐这里有,不许用手,会烫到。”

小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了碗,欢天喜地的笑了。

孩子的笑容是如此纯粹,可惜小小年纪就要挨饿。山伯又开始感叹。

日落时分,今天的粥施了大半,巨龙似的队伍一点没减,原来有些灾民吃完粥,又端着碗排下一轮。

他们怕有今日没明日吧,这种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他们过了多久,自己身为父母官,必不会叫他们如此,他希望他的子民三餐温饱,岁岁平安。

想到这里,山伯笑了,忽然外面一声大叫,一人挤进来,神情急切,是他的随从。

山伯示意他不必惊慌,细问缘由。

随从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梁……梁大人,小的失职。粮仓,粮仓着火了……”

“什么?”梁山伯身形一晃,变了神­色­,“怎么回事?”

随从颤颤巍巍道,“小的,小的就去了趟茅房,回来就看见……看见漫天大火,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这可如何是好,这批粮食是本官用朝廷的赈灾银低价购得,是江州百姓往后数月的生计,这……”

祝英台握住山伯的手,“山伯,别问这么多了,先救火,快!粮食要紧!”

“救火,大家齐心协力,快、救、火……”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如梦初醒,数千百姓扔下碗,纷纷提起木桶扑火。

火势已渐渐壮大,接着风的助力,蔓延成巨大的火舌,木桶的水倒下去一点效果也无,水太少了,井口离粮仓很远,这样来回跑恐怕来不及,然后百姓并不放弃,大家默契的站成几排,一直延续到井口,一人负责打水,一人递水,下面的人继续传递……

火烧的猛烈,漫天一片火红,粮仓变做修罗火场,而后听到婴孩的啼哭声,排山倒海的喧闹。

“这火烧的不寻常……”梁山伯脸­色­苍白,方才他被烧粮的事一惊没想起来,仔细一闻,空气中蔓延着若有似无的油烟。

预感到什么,山伯猛地转身,见了一个人,是他,马文才,冷冷立在那里,他就象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勾起嘴角,笑的轻蔑。

山伯忽然明白了,惨然笑道,“马文才,是你。”

马文才冷冷嘲道,“梁山伯,你怨不得我,我已给过祝英台机会,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山伯看向英台,英台咬着­唇­,脸­色­似鬼般苍白。

梁山伯转向马文才,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马文才,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我知你恨我夺走了英台,你再恨山伯,冲山伯一个人来,为什么要延及百姓,你知不知道这是全江州百姓的生计啊!”

马文才消失了,嘴角仍带着惯常的嘲讽,如他出现般突然,百姓忙着救火,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在数千人齐心协力下,熊熊大火终于熄灭了大半,众人冲进火场,随从负责清点剩余存粮。

随从神­色­悲戚,“大人,存粮,存粮……”

梁山伯摆手,“不必说了。”

剩下的粮食山伯命人另外存放,看了眼报上来的数据,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颓然跪倒在地,猛地对地磕头,“此次粮仓失火,是山伯之过,山伯没用,守不住粮仓,辜负了百姓的信任,更辜负了尹兄,粮草已毁,山伯万死难逃其罪。”他第一次觉得这样无力,人生变作一片死灰。

百姓们你看我看你,都沉默,脸­色­俱是灰败。

忽然一人走出来,“此事怨不得梁大人,这次粮仓着火事出有因,乃­奸­人之计。”

山伯定睛一看,竟是尹子灏,更觉羞愧。

尹子灏抬手,“来人,呈上来。”

侍从拖着个盘子高举,掀开,“这是本官在火场附近发现并取样。”

百姓大呼,“是石油!”

“果然是人为,梁大人是无辜的。”

山伯满脸哀戚,“纵然是人为,也因本官看守不利,是本官之过。”

“梁大人别这么说,”村中的老者杵着拐杖一步步走来,“梁大人的心意百姓是知道的,梁大人也不愿意事情如此,我们都相信,梁大人已经尽力了。”

“不管如何,此事是因山伯而起,山伯难辞其咎。”

“山伯,”祝英台安慰他,“此事尚有回旋之地,只要我们想办法将粮食买回来,朝廷应不会追究。”

山伯茫然,“这是大批的赈灾银,我们哪有这么多钱?”

“山伯你忘了吗,我祝家是上虞首富。我可以想办法。”

“但……”

“山伯,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为了山伯,英台什么都愿意做。”

“英台……”

两人的手悄悄握在一起……

火场的某个偏角处,马文才铁青着脸,冷冷看着这一幕,冷冷道,“梁山伯,我马文才的东西,你也敢碰?定叫你付出代价。”

两日后,朝廷的人到了江州城。

首领将领下马进了县衙,当下喝道,“梁山伯何在?”

山伯连连出来,“这位大人是?”

“你不必知道,因为你马上要下牢了,死人是不需知道的。”

山伯冷汗连连,“大人此话何意?”

将领将手中令牌一举,“这是朝廷下的逮捕令,梁山伯,你玩忽职守,护粮失利,罪无可恕,还不束手就擒?”

他们说话这会,外面围了许多百姓,有人走上前求情,“这位大人能不能通融下,梁大人是好官啊,这次的事情另有隐情。”

那将领不由分说踢了那人一脚,“贱民,关你何事?少在这碍眼,”说罢揪住梁山伯的领子往外拎,“还不速速跟我走,免受皮­肉­之骨。”

山伯挣扎不了,只得让人扣了手铐,拉着进了囚车。

英台从屋里跑出来,追在后头,求那将领,“官爷开恩,山伯他罪不致死,况朝廷的粮草我们会想办法筹齐,请朝廷开恩啊。”

将领见了英台的花容月貌,嘿嘿一笑,“小妞,这小白脸有什么好,不如跟了我,一会有你吃香喝辣。”

英台气红了眼。

将领身边的人拉拉他,低声道,“刚提拔上来的吧,马公子看上的人,你也敢动,梁山伯就是你的下场,懂?”

将领讪讪回道,“没听上头提过,不知者不罪啊。”

“待下了狱,你跟马公子申辩去吧,别怪做兄弟的没提醒你。”那人没好气道。

将领只得收声,将怒气出在沿途百姓身上,“都给我滚,想做牢吗?”

百姓惊慌,许多人跪下来求情,“大人开恩,梁大人是好官啊!”

“去他妈的好官,这话跟皇帝说去,皇帝陛下的命令,说什么都没用。”

就这样,梁山伯被押送进京,打入了刑部大牢。

求情(补后半章)

“梁山伯,梁山伯,吃饭了,饭搁这了,吃不吃是你的事。”狱卒搁下饭走了,临走前吐了口唾沫,暗骂道,“真晦气,怎么碰上你这么个人。若不是七皇子交代,我会理你?哼!”

梁山伯双眼茫然望着灰暗的墙壁,不理会狱卒的叫嚣,神情茫然,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迸出激动之­色­,喃喃自语道,“英台,英台,山伯一定为你保重,绝不会就此倒下。”

茫然之­色­褪去,他的目光渐渐坚决,似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捧起狱卒仍在地上的破碗,勉强吃了些,他答应过她,他会为她保重自己,那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维持­精­力,等待救援。

入狱前,英台执起他的手殷切道,“山伯你别怕,英台会来救你,你等我。”

他梁山伯并不怕死,只怕马文才借此威胁,英台会做出傻事。

想到这里不由心急如焚,英台痴傻的很,为了他难保不会……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山伯痛苦闭起眼,他怎么会惹上马文才?

原来不是这样的,马文才分明与梁兄弟相恋,为何要同他抢英台?难道一个人失了忆就可以迷失本­性­?他要怎么样才能保护英台?

正纠结中,牢门一开,一女子走进来。

“山伯,山伯……”那女子扑到他身前,拥住他大半身子,不住抚摸他的脸,哭泣不止,“山伯,是我害了你,我应该答应他的,我早知你斗不过他的,是我害了你,山伯,山伯……”

山伯意外,也感动,手掌轻轻覆在她手上,“英台别哭,”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山伯为了你,什么做不得?这事是山伯情愿的,再者,山伯相信圣上不是昏君,总会还山伯一个公道。”

英台黯然,心道山伯你太天真,马文才不会善罢甘休。

她忽然想到一个人,眼睛一亮。

她将想法细细告诉山伯,山伯大惊,“英台不可如此,你明知他们以前有过情分,你让梁兄弟去求情,叫他情何以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山伯你要我如何,眼睁睁见你去死,英台做不到,梁凉贵为七皇子,他一定能救你。”英台坚定的说。

山伯头痛,拗不过,只能道,“英台你不要强人所难,若他不愿,不可逼他。”

祝英台道,“眼下只有这个办法,山伯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救你,你要等我,决不能向马文才妥协,知道吗?”

山伯无言点头。

次日祝英台果然去求了梁凉,梁凉早已等着她,祝英台会来找他,他一点也不奇怪。反而觉得释然,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他怅然一笑,“马文才,我终于还是要见你一面。”

马文才接到请柬,来自当朝七皇子的邀约,他并不意外,七皇子与梁山伯交情要好,此刻找他为的什么,大家心照不宣,既是七殿下,他马文才自然要给些面子。

遂命下人准备礼品前往悦来客栈赴宴。不错,是间客栈。

从这点上看,这位皇子殿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私自约了他,马文才玩味一笑,想起七殿下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不知怎么的有了一丝期待。

他屏退仆人,独自上了悦来客栈的包间。

里头贵妃椅上坐了一个人,半边身子倚在窗上,一手托着腮,望着街上人来人往,神思飞出很远。

似乎感应到有人在看他,椅上那人转过头,清浅笑了,那双明澈的眼眸微微荡漾,竟有种说不出的媚态。

马文才怔了怔,莫名的觉得熟悉,心想他在尼山倒没发现,这位七殿下生的很有几分姿­色­,他的侧面沐浴在阳光下,嘴角勾着浅浅的微笑,宛若女子,那一刻他像极了一个人,祝英台。

自他失足后,记忆成一片空白,第一次醒来,见着英台,便有种莫名的熟悉,英台的侧脸,叫他心动,仿佛什么时候,也曾有这么一个人,浅浅对他微笑。

“马公子,”椅上那人出声唤他。

他醒醒神,拱手,“七殿下。”

椅上的人起身,道,“马公子请坐。”

马文才颔首,依言坐下,梁凉执酒为他斟上。

“七殿下此次相约所为何事?”

“马公子何必明知故问,”梁凉举起酒杯,“梁山伯的事,望你网开一面。”

马文才一饮而尽。

梁凉再接再励,再次斟上酒,“梁山伯不过一介书生,未免酸腐,马公子大人有大量,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马文才悠悠道,“不是我不放过他,他要抢我的人,我马文才怎么会任其所为?”

梁凉听得好笑,马文才颠倒是非却不脸红,他又道,“看在殿下面上,我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话锋一转,“成不成要看他自己,殿下也知道梁山伯此人固执,若他执意不肯放弃英台,可怨不得文才了。”

梁凉道,“马公子肯让步,可见是­性­情中人,何不送佛送到西,成全他便是。”

“殿下说的容易,若要殿下割舍心中所爱,殿下也欣然从之?”

梁凉一滞,“我知我没立场说这话,马公子当我什么也没说过便是。”

马文才忽然凑近说,“殿下。”

“什么?”

他靠近他说,“我们从前是不是相识?”

梁凉惊了下,马文才的气息离他太近,他不由得退了一步,撇过头盯着窗子,“马公子说哪里话,我与马公子同为尼山学子,自然相识。”

马文才压下心底那般古怪的念头,笑道,“殿下说的是,是文才糊涂了。”

梁凉坐回贵妃椅上,慢悠悠把玩酒杯以转移注意力,怕自己会忍不住盯着他看。

马文才饮了酒,起身告辞,“多谢殿下款待,殿下交代的事,文才自当尽力。”

梁凉举杯敬他,“是马公子看的起我。”

“殿下客气。”

梁凉躺会椅上发呆,默默看着那抹身影隐去,道不明心中苦涩,淡淡的无奈,直感叹命运捉弄。

既已如此,相忘于江湖便罢,马文才,你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面前,说些引人误会的话,可真不叫人省心。

垂下睫毛,压下一点点的酸涩,也许有一天我可以坦然面对你,那时候,你可会记得我?

次日天牢大开,梁山伯见到了马文才。

马文才衣着贵气,意气风发走进来,反之山伯则灰头土脸,显得落魄潦倒。

他在牢中关了半月,憔悴了不少。他一心念着英台,倒把自己愁成苦瓜脸。

见了他的样子,马文才毫不客气嘲讽,“梁山伯,可算知道同我作对的下场了?”

山伯绷着张脸面壁去了。

“梁山伯,你是个懦夫,不敢看我吗?”

马文才绕到他身前,“呵,就你这个样子,怎么和我争?我劝你还是识实务些。”

梁山伯躲不过,怒视他,“马文才,你有什么得意的,不过是喜新厌旧,背信情义之徒罢了。”

马文才眼神一冷,“梁山伯,你别造谣,我对英台是真心,我同你不同,我真心待她,有家世,有前程,有权势,你拿什么和我比?”

梁山伯眼神一黯,马文才这话没说错,现在的他确实什么都没有,但他会努力,努力……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反驳马文才,“我可不相信你有什么真心,梁兄弟这样的人,你都狠心对他,难保将来不会对英台变心,我梁山伯绝不会把英台交到你这样的人手里。”

马文才俊眉一挑,“梁山伯,你说话仔细着,别污蔑我。什么梁兄弟……”

梁兄弟……马文才忽然想到一个人,错愕了,姓梁的,跟梁山伯称兄道弟,这梁书呆指的不会是那位殿下吧?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山伯有些讪讪,自知失言,他情急之下竟把梁兄弟扯进来了,梁兄弟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样呢。

他讪讪的想改口,只是话已出口,哪有收回的道理。

马文才脸­色­越发­阴­沉,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竟笑了起来,道,“梁山伯,不知七殿下听到你的话作何感想。要编排我也扯些实际些的,好了,时间不早了,没空和你瞎扯,我来只想告诉你,七殿下同我求情,我答应他给你一次机会,就看你怎么做了。”

马文才说罢便走,梁山伯听了很不甘心,在他身后喊了一句,“马文才你别得意,想叫我放弃英台,不可能!你听到了没有,我是不会放弃的。”

“梁山伯,”马文才停了步伐,说道,“别不识实务,七殿下的面子我只给一次。”

午后英台去探监,得知了山伯的回答,她气的快吐血,直叹山伯不知变通。

英台耐心劝道,“山伯,你先应了他,等出了狱,咱们远远离开,你要如何都行。”

山伯苦笑,“英台,我做不到,我就是见不得他那副模样。”

“山伯,”祝英台直叹气,“马文才生­性­高傲,行为乖张,你如此挑拨他,他怎会放你?”

山伯喃喃道,“山伯只相信一句话,公道自在人心。马文才总不能只手遮天。”

“山伯你太傻了。”她说着慢慢将头靠在他肩上,寻求一点温暖,她的山伯生­性­纯良,要他向马文才妥协是不可能的,唯今之计只能再去求那个人了。

惊变

清晨时分,虚掩的芙蓉帐外,侍从恭敬地立着。“殿下,殿外有一女子求见。说是殿下故交。

侍从说着眼角忍不住往帐内瞥了一眼,模糊中似乎能见到一个简约美好的轮廓,不怪他好奇,

实是侍女传言,这七殿下宫中藏了个美人,是以日日留恋床榻,直至太阳高高挂。美人长的什

么样

,没人见过,只有人吹嘘见着个影,道是个身材修长,个儿高挑,清雅如莲的女子。

侍从不禁神往,脖子伸长了些,不露痕迹地往里头探。

梁凉见他神­色­有异,知他想的何事,扑哧笑了,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侍从依依不舍看了眼幔帐,默默退下了。

梁凉掀开幔帐一角,起身着衣。

一只手伸出来,按在他系扣子的手上。动作轻柔却不失力道,梁凉怔了一下,盯着那只手不动

。那是一只修长雪白的手,正暧昧的扣着他的手腕。

梁凉红了脸,想起夜间韵事,垂了眼不看他,那人美目流转,慢声道,“我来。”

梁凉默默盯着那只手看,见那指间灵巧,轻松打了个繁复的结,他为他罩上水蓝的外袍,理了

理衣襟,“你穿这个好看。”他将他转身对着镜子,长臂环住他的腰,在他耳后落下一吻。

而后是梳发,他执着梳子,神情专注,细细整理指缝间滑落的乌发,将它挽起,梳了个髻。

梁凉盯着镜子,看的却是身后那人,只见那人松松披了件白­色­袍子,眉眼清雅如莲,说不出的

贵气清丽。一头乌发闲闲散开,笔直垂落至腰间,道不尽的袅袅风流。

他目不转睛盯着镜子里的他瞧个不停,被他发觉,不觉红了脸。

被师兄抱起坐于腿间,感受到轻轻地吻落在发顶额上,他不禁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像小猫似地

蹭了一下。

浑然天成的轻昵,没有半分伪装,本该如此。

思想发空了,只觉被眼前美­色­迷了眼,不知今昔是何夕。

忽然被他转过来,整个人倚靠在他身上,修长的手指Сhā入他发间,捧着他的脸,­唇­贴着­唇­,道

,“何事烦恼?”

梁凉微微蹙眉,“眼下有件事棘手的很,马文才答应我给山伯一次机会,山伯一口回绝了,他

是个

榆木脑袋,让他妥协并不容易,马文才只怕不会放过他。”

身后的人臂弯一紧,仍是风轻云淡的姿容,“不怕,此事并非无回转之地。”

“怎么说?”

“你若真要助他,师兄有一计。”他在他耳边悄声说了。

梁凉不住点头,“师兄说的对,此计一定可行,古人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圣上是明君,必然

明白这个道理。山伯有救了。”

说到此处,门外有两人起了争执,有一女子便要推门而入,梁凉高声道,“不必拦,请祝姑娘

进来

。”

侍从松了手,立在一旁。

祝英台轻移莲步,款款走进来,微一福身,“见过七殿下。”

梁凉打个手势,侍从机灵的关上门,退出去。

“祝姑娘不必客气,大家同是尼山的学子,不必见外。”

祝英台红了眼,“不瞒殿下,英台今天来是有事相求,”她顿了顿,忽然目光一凝,僵了僵,

视线堪堪略过苏寻,目光中似有畏惧。

“祝姑娘你不说我也明白,”梁凉叹气,“山伯的事我已尽力,让我去见马公子是万万不能。

“这……”秀目微红,“英台并非勉强殿下,而是除了殿下,无人能救山伯。”

“祝英台你错了,求人不如求己,你有没有想过,除了求人,你还能为山伯做什么?”

祝英台目光一动,“请殿下明示。”

“山伯为人敦厚,百姓并非无动于衷,他们会感恩戴德,铭记于心。而这些,便是山伯的财富

,施粥一事是噩梦,也可以是新的开始,你明白吗?”

祝英台睁大眼,“你是说动用百姓的力量,让圣上注意到,还山伯一个公道?”

梁凉点点头,“祝姑娘即已领悟,何须梁凉多言。”

祝英台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多谢殿下提醒,英台当局者迷,失了分寸,现下总算领悟,

英台也有一言奉劝殿下,殿下心思单纯,然宫廷险恶,请多多留意周身。”

她这话说的隐晦,梁凉听岔了意,吐露道,“祝姑娘放心,宫廷如何险恶,有师兄在,便没什

么。”

他这话说的自然,完全出自真心,无半点造作,祝英台听得秀眉一皱,暗自感叹,无奈山伯的

事沉重如山,她实在没有­精­力管别人闲事,况她想管,也一定管不了,那个人的手段她是见过

的,她至今记忆犹新,实在不想体验第二次。

祝英台一走,关上的门开了又合,侍从探头往里头看了看,只见外头屋子空无一人,里头红­色­

的幔帐映出两个纠缠的身影,微微的喘息,显然春意正浓。

里头人一抬手,房门无风自闭。

侍从咋舌,他们殿下什么时候有这般武功?想是发现他了,这回想偷看也不成。

梁凉头脑昏沉被他抱起,置于床塌间,手指一勾,大红的幔帐落下来,掩住了外头刺眼的光线

,帐内透着懒散的暧昧,师兄的手灵巧地挑开他的衣服,抚摸他的身子。雪白细致的脸,长长

颤抖的睫毛,离他这样近,炽热的气息就在鼻尖,淡粉­色­的­唇­微微张合,一抬头就能吻到,对着眼

前的美景,他几乎克制着不化身猛兽,他撑起身子抵住他胸膛,“师兄?”

师兄向来自持,清雅的外表让人无论如何无法将之与人类的欲/望联系到一起,然后他分明见识

过,师兄的情热,情动时涌上的红潮,那迷人的样子,实在不能不叫他想歪,他忍不住叹息,

“哎,怎么了,大白天的?”

师兄眉目含笑,容颜雅致,迷的他浑然忘我,便开起那玩笑,“师兄这幅摸样可要将我的人迷

了去,怪道他们天天偷看。”

“贫嘴,”师兄抵住他的­唇­,“告诉我,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梁凉双眼迷离,斜睨着他。

“你说,有师兄在,便什么也不怕,是吗?”

“嗯……”他点头,想了想开始摇头,想开口说些什么。方一开口,苏寻的吻落下来,将他的

­唇­堵得密密实实,不容他吐出半个不字。

师兄温柔但坚决分开他的腿,梁凉推拒的手停住,改为环住他的腰,死死抱着他不撒手。

“嗯,嗯……”

意识半迷离间,只听得有人在耳边呢喃,带着诱哄,“小师弟,告诉师兄,你喜欢谁?喜欢谁

?”

他开始抗拒,不断摇头,他捂住头,很茫然无措。

喜欢谁?他不知道,脑海中慢慢浮现一个人,那人眉目英挺,嘴角带着傲慢的笑,无情将他推

开,告诉他,他已忘了他,他叫他死心,看着他眼里却是别人的影子,拥着别人,为那个人而

疯狂。

而他看着他,除了苦涩,万念俱灰。

罢了,什么都不再想,只凭感官去主宰,身体的空虚被填满,心也不再寂寞。

在祝英台只身赴江州期间,朝中发生了几件事,马文才筹集了大批粮草接济灾民,圣上对他大

加赞赏,官晋两级,封五品寺书曹郞,准予御前行走。

皇帝的病加深了,脸­色­愈益苍白,而朝中的势力悄悄开始划分,皇帝病重,而四皇子年轻有为

,朝中许多官员都是他一手提拔,许多大臣也都向皇帝进言立四皇子为储君。

皇帝震怒。

此事不了了之了。

半月后,英台带着江州百姓的请命书上京,与她一同来的人倒让人意想不到。

山伯之案

一个意外的人,梁凉怔了怔,自尼山一别,已隔数月,却不想……在万里之遥的京城得见。这个人倒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旧时模样,依然痞气十足,不知他被那个人带走后发生了什么事?

未等他回神,这人风一般扑过来就抱人,“小凉儿,可让我见着你了。”

梁凉顿觉头痛,推开他,“王蓝田,你怎么来了?”

王蓝田痞痞一笑,执起他的手上下打量,“你瘦了不少,可是不顺利?见到我有没有很开心?”

梁凉不理他,径直同王蓝田身后的人打招呼,“尹大人,别来无恙?”

尹子灏点点头。

王蓝田不满撇着嘴,“小凉儿现在是今非昔比了,做了皇子就不认人了,我这么一大活人就让你晾一边了,别光顾着小舅舅啊。”

他这话里透着一股子酸味,他道,“我听了你的事可连夜赶来了,你就这么对我?”

梁凉差点要翻白眼,对于王蓝田的纠缠见怪不怪,直接看向尹子灏。

尹子灏道,“正是,蓝田听闻殿下有难事,便要赶来,正巧遇见祝姑娘,便同她一起上路。”

他又道,“我这侄儿虽然油嘴滑舌,心地倒不坏。”他伸手将王蓝田带到身边,顺手摸摸他的头发以示安抚。

王蓝田舒服的眯了眼,往他身上靠了靠。

他们神情亲密,动作自然,与刚离开尼山时王蓝田不情愿的样子全然不同。

梁凉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们一眼。

祝英台Сhā嘴,“此次江州之行全要仰仗尹大人,若非他出手相助,以我一人之力怕很难说服全城百姓,即使成事也要拖些时候,更遑论短短三天内写成万民之书。”

“祝姑娘客气了,子灏一向看重梁山伯的为人,为他做些事是应该的。”

祝英台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卷轴,红绳解开后,长长的卷轴散了开去,大约有十米的样子,遍布了红­色­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成排,大多数字写的并不美观,但排列得很整齐,远远看去红­色­的一片字眼,瞬间夺去人的视线。

梁凉点头,马文才不会放过梁山伯,只能从皇子入手,皇帝爱民如子,见了这个不会不动容,只要他松动,便有机会。

奏折连夜着人呈上,次日,皇帝上早朝,朝堂上站了黑压压一片人,梁凉立在左首,垂手而立。他隐隐感觉到一道视线投注在他身上,悄悄回头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竟是马文才,他也在殿上?

按说他现在的品级还不够资格,莫非因为四皇子?

来不及细想,匆匆收回视线,凝神于殿上。

皇帝沉吟了一阵,发问,“江州水患之事,众爱卿可有耳闻,昨日有人上折子言明梁山伯之冤,并呈上这个。”

皇帝说完,咳了一阵子,捂住嘴,脸­色­苍白。

他挥手示意小太监,小太监捧着卷轴走到大殿上并展开。

“众爱卿认为如何?”

殿下一阵沉静。

半响后有人出声。

“陛下,此中怕有冤情。”

“何以见得?”四皇子笑吟吟问那出列的官员,“张大人,梁山伯之事摆在眼前了,有何冤屈,所谓的万民书不过是百姓受了妖人蛊惑的愚蠢行为,当不得真,朝廷大事怎可儿戏?”

底下马上有人附和,“四殿下说的对,万民书作不得数,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梁山伯守粮失利是事实,请陛下下旨处死他,以泄民愤。”

“这位大人言辞未免过激,”梁凉拂袖出列,“万民书是否伪造,一查便知,若然不信,可传唤江州百姓公堂对证,我朝以民为本,圣上爱民如子,若视百姓不顾,何以治国?”

有官员点头附和。

官员们各持己见,闹得纷纷扰扰,朝堂嘈杂如同街市。

最后皇帝一锤定音,下旨将此案移交太常寺卿,由太常寺审理。

尹子灏闻之摇头,“此案悬了,太常寺卿沈青沈大人与四皇子交好,怕是对山伯大大不利。”

祝英台急红了眼,“陛下应知山伯是无辜的,他可以直接下旨赦免山伯的,为何要交予他人?”

尹子灏道,“陛下有他的不得已,眼下四皇子气焰正旺,朝廷上多是四皇子的人,陛下多少要顾虑他们。”

“尹大人你也说了,太常寺卿与四皇子交好,陛下把山伯的­性­命交给他,岂不是存心叫山伯死?”

“也不一定,”梁凉眨眨眼,“这是一个转机,父皇只说交予他审理,没说不准我们­干­涉啊。”

“没错,正是那句话,结果如何,各凭本事,只看你们敢不敢做。”

“尹大人的意思是……”祝英台眼睛一亮。

“笨啦,”王蓝田跃跃欲试,“当然是下毒,威胁,绑架云云各施手段。”

“这么说……”

“没错,时不我待,今夜行动。”

月黑风高夜,正是打家劫舍的好时候,有一人蹲在墙角,抱怨个不停。

“该死的梁书呆,为了你的小命,本大爷可受了不少苦,等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呜呜,死书呆,笨呆子,可苦了小爷我,依小爷看,你这种呆子又傻又笨,救了也是祸害人间,让你自生自灭算了。”

“那可不成,梁山伯若死了,可有人殉情。”

“谁?”呜呜,谁敲我头呢。

王蓝田大怒,猛的抬头。

梁凉笑道,“王蓝田,你嘀咕什么,叫你视察敌情,情况如何了?可有人从府里出来?”

王蓝田满脸怨愤,“小爷我蹲了一宿,什么人,连只鸟都别想飞出去。”

“这就好,尹兄那边已经搞定,保管叫那位沈大人眼泪汪汪无从辩解。”

王蓝田好奇心被勾起,“动作这么快?你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下了一点点药,顺带绑了个人塞进他的被窝,他沈青自恃高洁,出了这事,我看他有无面目见人?”

“沈大人­操­劳,怕是三天之内都下不了床。”身后一人接道。

“小舅舅!”王蓝田听出他的声音,明白过来,“你们……你们居然用这种手段,真是……”

“怎么?”

“真是……太高明了。这下姓沈的栽了,他可没心力对付梁书呆了。”王蓝田顿时幸灾乐祸起来,“不知哪位有幸能沾上他,嘿嘿,听说那姓沈长的不赖啊。”

“那人是位将军,暗恋沈青已久,只是沈青为人高傲,家教甚严,曾多番拒绝他,还出言威胁,托我们的福,那位将军可要得偿所愿了。”

“如此,我们也算促成一桩美好姻缘。”策划者洋洋得意。

听了这话,王蓝田打个颤,摸摸鼻子,蹲了一夜感冒了,心想还好他没得罪眼前这两位,没被他们卖了。他那位小舅舅,看着是挺牢靠挺像一回事的,想不到为人这么­阴­毒,完全赶超他王蓝田,他王蓝田甘拜下风,只求他们别算计到他头上去。

惯于幸灾乐祸的某人忽然有了某种觉悟。

过了不久,民间流传出这样各种版本,关于太常寺卿与将军不为人道的爱情故事。为说书人所津津乐道。

龙阳在本朝并不罕见,贵族子弟中甚有此道中人,是以此事不算离经叛道,只人们多了饭后谈资,一笑哂之罢了。

梁山伯的案子耽搁下来,他仍被关在狱中,但待遇较原先好上许多,眼尖的狱卒见他有咸鱼翻身之势,又有皇子相帮,便对他殷勤起来,所求无不答应的。

某日上完早朝,抽身不及被人拦个正着,梁凉知道,他这才躲不过了。

“殿下为何见了文才便躲,文才有这么可怕?”

“马公子误会了,我宫中有事罢了。”

“殿下何必说违心话,知道吗?你并不适合撒谎。”他挨近一步,一步步靠近,直将他逼到墙角,“殿下,你为何要同我作对?”

离得近了,梁凉发现马文才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味,他显然有些醉了。

“七殿下,我给过他一次机会,是他自己不醒悟,不珍惜,殿下,我们不是讲好了吗?你为何要Сhā手,你为何要与我为敌?”

“不是我同你作对,是你不放过他。”梁凉深深叹息,莫名觉得疲惫。

他认真盯着他迷离的眸子,“马文才,你听我说,你这样针对梁山伯没有用的,祝英台爱的是梁山伯,不管你怎么做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对你无意,你何必执着于她,勉强得到也不会幸福。”

“不,不,殿下你骗我,英台对我并非无情,若非无情,一开始为什么不拒绝我?笑话,分明是梁山伯夺人所爱,是他抢走了英台,是他让我失去了英台。”他激动起来,手掌无意识加了力道。

“马文才你先放手,”梁凉疼的皱眉,“你听我说……”

“放手?不,不放手,英台是我的,我不放手,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梁山伯有什么好?你们都帮着他?我马文才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不服,我哪点比不上他?他可以得到幸福,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我不行?英台,英台……”

“马文才,你醉了。”

马文才越抓越紧,抓的他很疼,梁凉无奈,只得趁其不备将他打晕。

人是打晕了,现在要怎么处理?送回府?他住在何处?

想了一会,但觉茫然,若随便交付一人,马文才现在这个状况他实在放心不下,罢了,便算他倒霉吧。

爱恨恢恢

“马文才,小心……”扶着个醉鬼吃力不讨好,醉酒的人完全没有方向感,也没有酒品可言,七歪八倒的,走个路要整个身体靠过来支撑,眼下情形丢人的很,梁凉不便找人帮忙,只撑着头皮将人扶进寝宫,将人安置在床上,简单打了水洗脸擦脚,掖上被角,便不去理会。

大床被人霸占,闲了无事只得对着窗外的明月发呆。对月果然容易伤怀,他不免想起那一晚的月光,也是这样美好,这样的情境,那时正是浓情蜜意,他同马文才相偎着赏月,世事总多变,情仇爱恨转眼成空,叫人措手不及,老天爱开凡人玩笑,他只是凡人,所以难以幸免。正惆怅着,听见一丝微弱的叫唤。

“水,水……”

原是床上的人。

他忙扶起人盛了水喂他。

那人喝了水,舔舔­唇­,安静下来。

将人重新放倒,继续惆怅。

“冷,冷……”那人随即蜷缩成一团。

“不冷,不冷,”他搬来两床被子,全盖他身上了。

守了一会,没动静了。好,清净了。

半响后……

“冷,好冷……”床上的人瑟瑟发抖,缩成一团,模样好不可怜,与平日的高傲全然不同。

天,我的祖宗,消停点,被子全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莫非你是来克我的?

欲出声唤人进来,想想不妥,松开那人起身。

猛的被人抓住手腕,“英台,不要走,不要走……”

他挣开他的手,默默替他掖好被角。再次走开,又被抓住。梁凉简直哭笑不得,若非马文才这幅样子,他真怀疑他是装的,只得轻声安慰,“不走不走,你不是冷吗?我去拿床被子。”

“英台,不要走,不要走……”他嘴里念个不停。

他低头看着他,默默注视他的面容。一缕月光照进来,照着他的睡容,显得异常安静,比往常都要安静。

“我不是英台。”他轻声说。

说不介意是假的,明明已经决定要放弃了,也在心里暗示了无数次,不生气,不生气,我不生气……

听到他念着别人的名字还是会难过,依然难过。

马文才,原来我……还爱着你。

防线全然崩溃,俯下身,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容,他睡着的模样很安详。

马文才,马文才,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静静的看着你,能够触摸到你,你闭眼的样子比清醒要可爱的多。

马文才,马文才……

手指在他的­唇­上略微停留,深深叹息。

马文才,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就在我眼前,眼里装的是另一个人,我多怀念从前的你,那个会讨我欢心,为我嫉妒拈酸的你。

马文才,我们回不去了。时光回不去了,是不是?

罢了,你继续爱你的英台,而我,也会回到原点,继续徘徊。

再次挣脱,再次起身,忽然手腕被人扣住,一道猛的劲力袭来,被生生带到怀中。

醉酒之人蛮力不小,梁凉嘲讽的想,马文才若是这时清醒过来,见着自己怀中抱着何人,该是什么表情?

笑到一半,那人忽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寻着他的­唇­便压下,口中喃喃念着英台的名。

马文才,马文才,祝英台何德何能,你爱她如此,对我梁凉却弃之如履,转个身把我忘个­干­净,你好狠的心。

他挣扎着掰开他的手,却挣脱不得,醉酒之人死死箍住他的腰,边念着,“英台不要走,你是我的,是我的,梁山伯怎么比得上我?他拿什么跟我比?他能保护你吗?他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吗?”

“只有我,只有我,爱你如斯……”

心力交瘁之际,不再挣扎,罢了,罢了,允你一夜,今夜过后,你我两不相欠,自此,与君陌路。

闭上眼,滚烫的热意袭来,再不能思考……

马文才醒来时天微微亮,隐约的光线照进来,他猛地睁开眼,察觉到周身的不对劲。

身下一片雪白,不是他往日睡的那张床,留神细看,此处的构造倒像是宫殿的寝房。

不免疑惑。

掀开锦被起身,惊讶的发现他只着单薄的白­色­中衣,而他全无印象,压下惊讶下床,竟寻不到衣物。

“马公子在找衣服?”

房门被推开了,一人从容走进来,手里捧着衣物,“你昨天喝醉吐得一塌糊涂,我命侍女拿去洗了。”

“马公子先换上这套。”他将­干­净衣物奉上。

马文才点点头,却不接衣服,“多谢殿下照料,请殿下告诉我,昨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文才可否说了胡话?”

“马公子多虑了,”梁凉淡淡垂眼,“并未有过什么,马公子喝醉了,我不知你的住处,命人扶你进殿暂住一晚罢了,这事请马公子不要对人提起,皇子寝殿进了生人,叫人知晓了不好。”

马文才欲言又止,“殿下……”

“何事?若没事,你换好衣服便回府,宫中不是久留之地。”他放下衣物便走出去,甚至没看他一眼。

马文才捏着衣服暗自出神,不对劲,他心中有个疑问,从他醒来便有了,他问了梁凉,他的回答并不让他满意,简单的几句话将他的话堵死,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梁凉的话里,分明隐瞒了什么,他为何要隐瞒,昨夜,发生了什么?

梁凉心虚了,他确实心虚,面对马文才的追问,他只需几句话敷衍过去,他没有欠他什么,他没有告诉他的义务,面对马文才,他完全理直气壮。

而师兄不同,师兄不好糊弄,且师兄这个人,向来行踪诡异,若他知道了他的事,他也不意外。

原本他想好了,师兄来找他,他就低头服软,哄哄他,他打他,骂他没骨气,没节­操­,都没关系,然而他没有。他甚至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苏寻这个人,竟似凭空消失般,不见踪影。

整整一个月里,梁凉都在纠结,他日复一日的想着师兄不要他,师兄不会回来的时候,那个人却出现了。

他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想也没想扑上去,他在他怀中拱来拱去,好似小狗般蹭个不停。

那人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他依恋的蹭蹭,他微笑地将他拉到腿上坐着,环过他的腰际,脸埋在他的肩窝。

“这般热情,想师兄了?”

梁凉红了脸,点点头。

心中的喜悦冒完后开始徘徊,后怕,怕师兄发现他心中藏着的秘密。

苏寻将他转过来面对他,“脸这么红?”他捧着他的脸看的仔细。

梁凉低头莫名心虚,“师兄这些时日出了何处?我很担心。”

担心他不原谅他,不再要他。

“是师兄未考虑周全,陛下派我去寻一味药,口谕来得匆促,情况紧急,未来得及与你作别,是师兄的失误。”他抬抬他的下巴,“我的小师弟,你在想什么?”

“在想师兄,”梁凉甜蜜的笑了,知道他的理由非他所想,开心的要命,雀跃之下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师兄你别动,闭上眼。”

他不由分说伸手蒙住他的眼。

“师兄,我想……”

亲亲你。

最后几个字湮灭在­唇­齿间……

开始只是浅浅的碰触,浅浅的品尝。手不由自主环上他的脖子,一下一下的有力的心跳,心脏狠狠地撞击,跳跃。

从不知,只是­唇­瓣的碰触,也会让人产生美好的幻想,从前听人说,一朵花开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一朵花开的时候,足够让他沉溺,他的温柔,好似一张织网,将他牢牢缠住,缠的他无法呼吸,但很快乐,不想抗拒,甘愿死在他的天罗地网。

手臂越缠越紧,身体紧紧相贴,他张开­唇­,作无言的邀请。

感官被唤醒,炽热的目光牢牢盯住他。

师兄的手指修长美好,叫人垂涎,指尖一划,所到之处燃起片片焰火,炫目斑斓。他颤抖个不停,只想将他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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