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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寂寂竟何待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夫人何出此言?公子爷不是常夸夫人聪明吗?再说了,夫人做的这些事情,有几个人做得来?夫人最起码,是比罗二聪明的。”

“我昨夜做了噩梦。梦见有人要害他,我却无能无力,只能在一旁看着。我在想,假如当初我不是那么胆小手软,­干­脆利落地再给萧摩云补上一刀,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了。我好怕因为我的原因,给他带来大麻烦。”初晨想起梦中的情形心情低落不已。

“夫人,梦是反的啊。”罗二语气轻松地说,“我小时候,有一次梦见母亲死了,我大哭不止。母亲笑着安慰我说,那是因为她夜里吃得太饱。”说到这里,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母亲后来的确是被斩在菜市口了。

初晨心里咯噔一下,忙打岔:“是啊,是啊,也许是我太累了,吃饭,吃饭。”结果这顿饭,谁都没吃好。

这艘船在晚上飞速航行,白天多数时候都是藏在隐蔽的地方,只有在找不到隐匿点时才会航行。转眼十多天就过去了,苏缜到底也没有追上来,船上一切都很好,并没有出现众人担心的,萧摩云突然出现搞破坏类似的情况。

如此十多天之后,据碧丝说,已经摆脱了万龙岛的势力范围,才恢复了正常的行驶。茫茫的大海上,经常只有他们乘坐的这艘船独自航行,很多时候,就连鸟儿也看不见一只。

大白天,初晨疲倦地蜷缩在舱房里睡觉,碧丝担忧地坐在一旁和罗二窃窃私语:“夫人夜里一睡着就做恶梦,就是点了安神香也不起作用。现在她根本不敢在夜里合眼,只能在白天睡一会儿,吃也吃得不好。这样下去,等不到靠岸人就垮了。你和夫人一起来的,想办法劝劝她啊。”

罗二一边擦他的刀,一边粗声粗气地说:“我有什么办法?你别看她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是个油盐不进的。我不会劝人,你看上次我劝的……唉,你是女人,还是你劝她比较合适。”

碧丝生气道:“你就知道你那把破刀!天天擦,早也擦,晚也擦,站着擦,坐着也擦,比你老婆还亲!”

罗二一本正经地说:“它本来就是我最亲的。”

碧丝气得要死。

罗二又添了一句:“就算我有了老婆,她也只能做第二。”

“你这种人都会有人嫁给你吗?别做梦了你!”碧丝柳眉倒竖,抬起桌上冷透的茶水就泼到了罗二怀里。

罗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怎么又气了?我得罪你了吗?”

碧丝一跺脚:“你出去,你出去。我看见你就烦!”

罗二站起身来:“我小时候,家里的哥哥姐姐总要让着小的弟妹,就算是死,也是老大先死,然后才是老二。做老大不好,所以我的老婆只能做老二。”他把刀放进刀鞘里,“听说你在家就是排行老二?”

“你……”碧丝站在原地竟然是痴了,听见罗二后面那句话,不由粉脸飞红,往外推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滚!吵着了夫人,我不饶你!”

罗二反手拉住她的手:“碧丝,你是真心要和我们一起去兰若的吗?你要跟我说实话,我这辈子,除了公子爷,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喜欢过。”

“呸!你家公子爷是男人,我是女人,能这样比的吗?”碧丝脸推带打,总算是把罗二推出去了。她抚着胸口一阵轻笑,抬眼就对上初晨冷冷的眼神。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八十五章 月涌大江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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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奴婢吵着夫人了,请夫人责罚。”碧丝收了脸上的笑容,规规矩矩给初晨行礼请安。

初晨收回眼神:“你不是我的人,我责罚你做什么?”

碧丝惊慌失措地跪下:“主子已经是把奴婢送给夫人了,奴婢生死都由夫人的。夫人要是不屑于对奴婢动手,可以跟止总管说,让他代替夫人惩罚奴婢,只求夫人不要生气。奴婢再也不敢吵夫人了。

“如果你是真心,日日吵我,我也是高兴的,生什么气?”

碧丝知道初晨已是听见她和罗二的对答了,便敛容道:“奴婢是真心的,请夫人成全。”

“你的心有几颗?竟然可以同时对三个人真心?”初晨把一小块黑­色­的香料扔到碧丝脚下。

碧丝捡起来一看,惊讶地道:“夫人,这安神香怎么了?还有夫人刚才说的话,奴婢不明白。”

初晨淡淡瞅她一眼。“看来不跟你把话说明白了。你是不肯承认地了。我原本一直都认为你很聪明。不会自掘坟墓。谁知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还不知道你什么地方露出马脚来吧?”

碧丝沉默不语。

“上次我喂了你药。让你吃枣子解毒。这其中原本就有不通之处。你过后居然从来没有问过我。不曾另要解药。这只能说明你要么知道我心慈。不会随意害人。要么就是你根本就知道。你不曾中毒。不管怎么样。都指向一个方向。有人在帮你。有人在指点你!接着就是安神香。你故意接近罗二。一切都说明。你居心叵测!”

碧丝倔强地抿紧了嘴­唇­。“奴婢知道夫人是个好人。罗二哥也是一个好人。所以才想接近你们。想跟你们去兰若。不管怎样。安神香没有任何问题。”

初晨叹口气:“我跟你讲个故事。是关于罗二地。你想不想听?”

碧丝没有反对。脸上也没有多余地表情。

“罗二出身功勋世家,他七岁那年,家里就给他和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定了亲。后来他家里遭了大难,一家百余口人都不在了。他藏在农户家中的猪圈里才逃过此劫,为了活下去,成了乞儿。他生了重病,躺在破庙中奄奄待毙,他那位从小定亲的未婚妻同情他的遭遇,偷偷托人给他送钱送药送吃的,他病好后,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衣锦还乡,风风光光地娶那小姐回家,疼爱她一辈子。这位小姐,已经二十余岁了,至今还待字闺中,还在等他。你认为你和她,罗二更爱谁?你就是想做妾,只怕也要那位小姐同意的。”

“你胡说!”碧丝愤怒地站起来,此刻她俨然忘记了尊卑,“他刚刚才说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喜欢过。他对你那么忠心,你怎么能在背后这样说他?挑拨我们之间地关系呢?”

初晨轻笑:“是啊,碧丝,他是这么说来着。你忘了,他是拿你和他家公子爷相比啊。在他心目中,你和一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还有你怎么不问问我,这香,是谁给我的?我是想问你,你的一颗真心,到底是许给了你家主子呢?还是许给了萧摩云?到了罗二这里,还有几分?你先骗了人,也不要怪别人骗了你。”她对着门喊道:“罗二,你还不进来?”

罗二抱着手走进来把门口堵死,冷冷地看着碧丝,“从你莫名其妙开始关注我,千方百计照顾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怀你了。后来夫人总是莫名其妙做恶梦,我们就怀你点的香有问题,我试了一下,果然是你。你不要想着止醇那个冒牌货来救你或帮你,他此刻不在船上。你痛快点说出来,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碧丝直直地看着罗二,痴痴一笑:“你也许不相信,但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只是,陷得太深了。”她垂下头,苦笑:“我的母亲是从海外贩来的低贱汝奴,父亲身居高位,我们姐妹一生下来,就得不到父亲的承认,只能继承母亲的身份,做低贱地汝奴,被我那些出身高贵的兄弟姐妹鞭笞踢打,风里来雨里去,拼命挣扎,才能挣得一份少得可怜的劣质食物,还要均给重病要死的母亲。”

“我姐姐刚刚长到十三岁,就被父亲当做美丽的礼物送给了白老爷子做礼物。白老爷子眼里只有他那病弱的妻子,根本没有把我姐姐放在眼里。这也倒罢了,姐姐求他放她走,他为了不得罪我父亲,偏偏又不肯同意。为了生存,我姐姐千方百计讨好白夫人,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白夫人还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有一天,她寻了姐姐一个错处,说是姐姐不尊敬她。愤怒的白老爷子驱使鲨鱼群把姐姐撕成了碎片,尸骨无存。”

“我运气要好些,被送给了大皇子,多活了几年。大皇子聪明有能力,看似多情,实际却是天底下最冷酷无情之人。他要我试探夫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喜爱女­色­,如果我失败了,他就会把我扔进海里,还会把我

母亲拿去喂鲨鱼。明知我是他地人,夫人又怎么会:时候,那个人出现了,他让我在半夜时候爬上夫人的床,我被夫人打成重伤,从而幸运地逃过了那一劫。”

“接着,他又告诉我他可以让我脱离这悲惨的命运,还可以把我的母亲赎出来,让她安度晚年。先我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留在夫人身边,我按他的法子做了好几件事情,使得大皇子对我刮目相看,确信我就是那个能帮他监视夫人的人。我如愿以偿地留了下来,也活了下来。你们还不知道吧?搁浅在簸箕湾的那帮人,除了有用的,侍女中,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他人,为了不泄密,早就被通通杀光喂了鱼。瞧,这就是我们这些卑贱汝奴的悲惨命运,还不如一只蚂蚁啊。”

“你对罗二好,也是他授意地?”

“……”碧丝沉默片刻,低声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不会对下人那样残忍,我想找个人依靠,想跟你们走。”

初晨叹口气,“你想跟我们走,却帮着他这样害我?如果我们今天没有现,你是不是要一直做下去?”

“那个人,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我害怕他。他说我如果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而且他会让罗二死得很惨地。但我其实,并没有完全听他的话。”碧丝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的香料递给初晨,“夫人可以仔细闻闻,这两种香料,有什么区别。”

初晨拿了这两种香料仔细对比之后,现碧丝后面给她的这种香料里面有一种苦凉苦凉的味道。碧丝道:“这种香料,里面掺和了一种黑­色­地药膏,长期闻,会上瘾的。”她话音刚落,罗二地刀锋又逼上了她的脖颈。

“你怎么知道?”

“我做过实验,用浸泡过香料地水拌了米饭来喂鱼。喂了十天,换了其他饲料,那些鱼儿像了疯似地,直到又喂了原来地饲料,它们才安静下来。”碧丝低着头说,“我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就偷偷换了另外一种药进去。这种药吸了只会­精­神恍惚,全身无力,症状差不多,但一停了药,稍微调养两日就好了,对身体没有损伤。

罗二看向初晨,得到初晨肯定的眼神,方放下刀,冷哼道:“算你还没有笨死!”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聪明的碧丝了?”初晨微微一笑,“止醇就是那个人假扮的吧?他每天总有一个时辰不在船上,到哪里去了?去做什么?”

碧丝道:“我也不知道。他轻功高强,来去倏忽,去的时间并不一定都是一个时辰,有时候,他看似离开了,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躲在某处窥探夫人。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就在某处偷听我们谈话也不一定。”

罗二手里的刀寒光一闪,已急速砍向初晨身后的床帐!床帐后面传来低低的一声“咦”,接着轻笑道:“背叛我地人都只有一个下场。”一抹人影如同轻烟一般飘了出来,停在碧丝身前一掌就向她的天灵盖拍去。

碧丝根本连逃的想法都没有,呆呆站在原地等死。“铮”一声轻响,一蓬银光­射­向那抹人影,却是初晨出手了。那人挥起袍袖去卷银针,只这一瞬间,罗二的刀锋已迫到他面前,硬生生将他逼退半步。罗二猛吼一声:“你傻了啊?还不快躲开!”

碧丝这才如梦方醒,看了初晨二人一眼,转身就往外面跑。罗二见她片刻之间就溜得无影无踪,恨恨地骂道:“死丫头!没良心的,老子救了她,她跑得比兔子还快!”迅速抽刀横在初晨面前,挡住那人。

俊秀如修竹的身影背对着二人立在舱房正中,纹丝不动,散出碧丝形容的那种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冷冰冰,­阴­森森的气息。正是死里逃生的萧摩云。

初晨原本一直怕他,此刻见了他地真身,反而生出无穷的勇气来。她给罗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走。罗二装没看见,初晨气得不行:“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地话了?”

从上了这船以来,他们带来的其他人就等于成了废人,初晨经常可以看见他们,但他们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要么就是有人拉肚子,水土不服,要么就是在鲛人事件中受了重伤未愈,根本帮不了初晨半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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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现代剩女夏瑞熙重生为古代剩女,她处心积虑,来回奔波,上蹿下跳,装傻卖痴,只为了实现两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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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坚决不让小妾进门;

二是培养属于自己的优秀老公他就是头狼,到了她手里也得变成披着狼皮地羊!!!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八十六章 朝朝空自归(上)

前二人商量好的,如果到了这最后一刻,就由初晨罗二就则想办法逃走,尽量和羽池联系上,把羽池和彦信之间的合作继续下去,把她的下落告诉彦信。

初晨认为,萧摩云就是抓到她,最多就是棱辱她一番罢了,并不会要她的­性­命,只有让彦信知道了她的下落,才能来救她。现在看来,罗二是不打算遵守他的诺言了。她只能拿眼瞪着罗二,这个没脑子一根筋的家伙,要气死她呀!

萧摩云道:“你们两个也不要在那里互相谦让了。罗二,虽然你的刀快,却远远不是我的对手。我给你一个机会,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出去,就永远都不要想给彦信报信了。就陪着你家夫人做我的阶下囚吧,我很想有你这样一个忠心的侍从呢,你这样的脾­性­,想必北岐更适合你一些。”

萧摩云话音未落,初晨飞身向门口弹去:“你不走我走!”

萧摩云身形一晃,轻轻就将初晨堵在门口,对身后从窗口逃走的罗二竟然是不屑一顾。“你这是何必?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他低头轻声叹息,“一段时间不见,你竟然更狡猾了。

这招声东击西,对我来说,并不起任何作用。我若真的是要他的命,他根本就离不开这屋子半步。”

罗二刚跳出窗外,就看见碧丝站在拐角隐蔽处对着他招手,接着她率先跳下了事先就放到海里的小船。他回头看了舱房一眼,一咬牙,跟着碧丝跳了下去。

碧丝见他落到船上,拿起船桨,怯怯地说:“我带你去找我们主子?”

罗二看见小船上整整齐齐码着的淡水和食物,警觉地道:“你怎会准备得此充分?”

碧丝低声道:“不瞒您说,这都是那位公子吩咐的。他说让我送你去给你们主人送信呢。”

罗二张大了嘴。“你有没有对夫人写给我们公子地信做手脚?”如果碧丝在那封初晨写给彦信。让他送钱给羽池。建立双方合作最关键地一封信上做了手脚。将是可以想象得到地灾难。

碧丝摇头:“我没有。你太小看我们殿下了。他全程都守在那里。只要有一丝一毫地不对劲。他立时就会把我毙于掌下。这样对萧摩云要利用我骗夫人上船地计划会造成很大地阻碍。所以萧摩云并没有要求我对这件事做什么手脚。至于之后。我相信厚翁地那些鱼。绝对是萧摩云无法抓到地。”

罗二松了口气。又不由沉重起来。萧摩云这是要做什么?拿了初晨。又放他去报信。偏偏又没有阻碍彦信地大事。他实在是猜不到萧摩云地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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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摩云慢慢抬起脸来。望着初晨妖媚地一笑。抬手抚上她地脸。手指冰冷刺骨。初晨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惊慌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叹口气:“你如此害怕我了?这可不像是你。我还记得你一边笑得甜蜜地喊我夫君。一边就狠狠地在我背后刺了一刀。现在。你就不想再在我身上刺上一个窟窿么?”

初晨吸了一口冷气。挥开他地手:“你想做什么?如果是要报仇。也差不多了。你可以动手了。我不会躲开。”

“报仇?”萧摩云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笑得竭斯底里。他手里拿了一只玉簪,簪尖逼在初晨脖子上,顺着脖子往下划,微微地刺痛从簪尖划过的地方传来。

初晨不动,低声道:“对,我就是用这个刺的你,你刺来还我好了。只要往下一用力,你就可以报仇雪恨。”

胸前一凉,她的衣襟竟然是被他挑开了。他用簪子在她雪白富有弹­性­的胸脯上戳了戳,叹道:“多美好啊,可惜我竟不能拥有。或是说,在古墓中我曾尝过它的滋味,每次在梦里我都忍不住会回味。彦信知不知道我碰过它?他什么感觉?”

见他提起上次在古墓中地事情,初晨又羞又窘,厌恶地让开,飞快掩好衣襟。“收起你的脏手,不要碰我!”

萧摩云倒也不再为难她,收起玉簪。“你一路顺风顺水地到了海边,真地以为是你运气好?你背叛白老爷子和羽池达成协议,顺利逃出簸箕岛,到现在也没有万龙岛的人来追杀你,你也以为是你地运气好?还是,你认为你英勇的苏师兄太厉害了,为你铲平了所有地道路?”

他这意思,帮她的,自然是他了,初晨连退三步,冷笑:“可没人要你帮我。你又何必自作多情。”

萧摩云

僵,满眼的愤怒,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你从什么怀疑我的?”

初晨也不瞒他:“从麻衣婆子的死开始,我就知道你来了。接着碧丝端出那盘我爱吃的糕点,我便怀你和她之间有所关联。后来你以止醇的身份出现,我基本确定就是你了。你所有的计划一气呵成,时间安排得紧密无比,解释也合情合理,错的就是太完美了。止醇轻功没你好,他有点怯懦,寸步不离羽池左右。而你扮演的止醇,虽然神态谦恭学了个十足十,杀伐决断和自信却是他永远也不会拥有的。”

萧摩云转身往外走:“你好好休息。”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背对着初晨站在门口,低声说:“不想做什么,只想陪你一起……回去。”只想陪你一起老,如果你愿意。

一个杯子被扔出来,砸在他的背脊上,他不曾让开,身后传来初晨讽刺的声音:“你不想做什么?日理万机的北岐继承人萧摩云什么时候这样闲了?专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萧摩云没有回答,兀自往外走,扔下一句话:“从现在开始,你白天不能出去,只有晚上有一个时辰可以透透气。”

门被关上,初晨也不浪费力气,径自躺回床上睡觉。她总归是逃不了,既然白天不能出去,就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好了。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艘船一直不停地走,羽池会找不到她,还有萧摩云再给她用那据说会上瘾的药。

门被叩响,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驼背奴仆,弓身勾背地把托盘里的食物放在桌上,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从始至终,他没有看过初晨一眼。

初晨不理,继续睡觉。

傍晚,驼背进来收走中午送来的食物,又摆上晚饭。初晨还是没有起来吃饭。

天黑下来,驼背进来把所有窗户上的板壁放下来,不让屋里的灯光有一丝一毫的泄露。他看见桌上纹丝不动的食物,终于看了初晨一眼,慢吞吞地将食物收了出去。

半梦半醒之间,初晨感到船身微微晃了一晃,停了下来。“附近有个海岛,月下风景很是优美,你不想出去走走?”萧摩云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容颜俊美无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彦信美丽多了,他的美,是很多女人也及不上的。

初晨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她当然想下去走走,睡了一天,连骨头都是疼的。

萧摩云在床前默默站了一会,说:“为什么不吃饭?”

初晨不答。

“我不会给你下药的。我看见碧丝做的实验了,那药虽然可以让你听话,但对身体的伤害太大,我不会再用了。”

初晨暗自翻了个白眼,他以为这样她就会感动吗?

床微微一沉,萧摩云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初晨吓得迅速往里躲,握紧了手里的匕,想着他如果敢对她怎么样,她就往他身上乱刺。却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刺中人家。

“你不要怕。”萧摩云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声音有些无奈:“碧丝带罗二去找羽池了,很快,彦信就会收到你落到我手里的消息。如果我没有算错,那个时候,正是他与彦敏交战的关键时刻,生死成败就在那一役。我想替你试试,他到底是要江山还是要你。”

初晨大怒:“无聊!”

“你害怕了。”萧摩云轻轻笑起来,“你不相信他。其实,或说,你根本就清楚结局是什么,也知道他不会选你。”

初晨恨恨地瞪着他,忍不住心酸。萧摩云说得对,她是害怕了,她害怕彦信要江山不要她。她的份量和那沉甸甸的江山权柄比起来是如此的轻。

萧摩云伸手把她的眼睛盖住:“不要这样看着我。这样我会难受。我原本有很多种方法可以逼他,我可以不让你和羽池联手,我可以选择帮助白老爷子,去掉海澜皇帝的后顾之忧羽池,让海澜和北联合兵,彻底灭了兰若。让他一败涂地,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你也就是我的了。”

“但你瞧,我什么都没做。我甚至成全了你,成全了他,就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在逼你。有些事,还是等他自己做选择的好,这样你才会心服口服,知道到底谁对你才是真心的好。我会等他两个月,如果他到时候都不来,或找不到你,或无法从我手上夺回你,你就该安安心心做我的妻子。这两个月中,我不会做任何违背你意志的事。你大可以放心,现在,你应该起来和我一起下去散散步。”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八十七章 朝朝空自归(中)

O~,谢谢亲们的粉红票票,明早9点加更哦! “你错了。”初晨淡淡的道:“不管结局如何,你都不能让我更喜欢你一点。而且,我永远都只是我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你最好记清楚这一点。”

“你会改变主意的。”萧摩云固执地摇摇头,“起来,我陪你去散散步。”见她不动,他歪着头说:“你不会懦弱到不敢等这两个月吧?”

“谁说的?我等着看你的笑话!”初晨咬牙切齿地坐起来,萧摩云轻轻一笑,蹲下去拿着她的鞋子温柔地给她套在脚上,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他的神情温柔专注,一脸的满足。

“好了。”他抬起头望着她然一笑。初晨被他的笑容刺得眼睛疼,她喃喃地说:“你一定是疯了。要不然,你就是认为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萧摩云道:“我不喜欢你质我的感情。以后最好不要说给我听见,否则我就杀掉一个你带来的人,直到杀完为止。”

初晨摇头。“你果然是疯了。”萧摩云虽然向来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但也不曾用人命威胁过她。

初晨到底跟在萧摩云的身后下了船,上了那个据说很美丽的海岛。

“你看那里,沙滩是不是白得像雪一样?你再看那里,雾气环绕中像不像人间仙境?将来,等我们的儿子长大了,继承了王位,我就带你来这里住好不好?”萧摩云兴奋地指点着,描述着,初晨刚想说她和他永远也不可能有儿子,突地看见他眼里的凶光,不由打了个冷战,低头不敢反驳他。

“我上次来地时候就看上这里了。你看。那个地方可以修个亭子。那里可以建个书房。天气好地时候。我们就驾着小船出去钓鱼捕虾。做一对恩爱地渔公渔婆。好不好?”萧摩云笑眯眯地等着她回答。

“我累了。”初晨急急地往回走。她不敢说不好。只怕一说了不字。顷刻间就会让萧摩云失控。

“站住!你竟然还敢扔下我跑掉?”萧摩云地声音冷得像冰。说话间身体弹起挡在她前面。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扼住她地脖子。“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神智不清?还是觉得我舍不得把你怎么样?”

初晨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握了匕向他刺去。被他挥落。只得徒劳地去掰他地手。

他冷酷地望着她挣扎。直到她憋得满脸青紫。流出眼泪。无力挣扎。他才放开她。趁着她大口喘气。拼命咳嗽。他抱紧她。俯身下去。把冰冷地­唇­覆在她地­唇­上。把空气渡进她地嘴里。

初晨倔强地用尽所有力量推他。踢他。打他。使劲咬他。浓烈地血腥味充盈着口腔。他仍然不放。甚至用手去捏紧她地鼻子。直到她因为无法呼吸。张开了嘴。吞进了他地血和唾液。他才满意地松开她。将她平放在沙滩上。

萧摩云刚放开初晨,初晨就伏倒在沙滩上大吐狂吐起来。她一天没有进食,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吐的,吐了半天,不过呕出几口清水而已。冷沁沁的月光下,她脸­色­青白,一脸的泪痕,雪白的脖子上还留着他刚才掐的指印。

“不要激怒我。我一怒就会忍不住做违背你意愿地事情。”他命令,“看着我。”她纹丝不动。

他伸手在她脖子的伤痕上轻柔地抚摸,又重申了一遍:“睁眼看着我。”她惊恐地瑟缩了一下,睫毛动了动,还是固执地不肯看他。

不远处的海里,一条银灰­色­的尖嘴怪鱼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人,转身急速向大海深处游去。

萧摩云弯腰将初晨抱起,温柔地说:“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初晨又气又恨,冷声道:“放开我。我自己走。”她的脖子受了伤,声音沙哑难听。

“好,我放开你。”

初晨走进自己地舱,一头扎倒在床上,泪流满面。萧摩云跟着她进去,看见她哭,也劝,也不制止,只说:“桌上有刚从岛上摘来的新鲜果子,你不想吃饭,就吃它吧。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说话了,我再告诉你我设了多少道关卡等着彦信来送死。”说完呵呵笑着走了。

初晨伏在床上等了一刻钟左右,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轻轻拉开床边地帐幔,从船壁上取下一小块雕花木板,船壁上已经有了一个颇深的凿痕。她先取了手巾在下面铺好,才从髻里取出一小支磨成凿子样地簪子,慢慢地凿起来,船壁是用坚硬的紫檀做地,很厚实,她忙活了很久,也不过是凿进了浅浅一点而已。

收拾手巾上的木屑,一边在心里恨恨地咒骂着萧摩云壁弄这么厚实做什么?木屑收拾好了,她又重新把那块雕花木板放回原处,把帐幔拉下来盖好。做完这一切,她才下床拿起桌上不知名的红­色­果实喂进嘴里。

吃饱喝足,她坐到烛台边,取了簪,在烧溶的烛油里滚一圈,等簪子沾满了烛油,取出来放在早就备好的巾帕上捋去烛油。再把簪放进去沾烛油,如此反复多次,方才住手。她看着外表什么都看不出来,实际上已经被她取走许多烛油的蜡烛,满意地一笑。

天微亮时,驼背奴仆进来收走蜡烛,看见桌上摆着的果子残核,欣喜地跑出去对着萧摩云一阵叽哩哇啦地比划。萧摩云看了那残核,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粒珠子,随手扔给驼背。驼背激动地用袖口擦了擦珠子,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跑去拿来一大筐红­色­的果子,洗净重新装了盘,送入初晨房里。

萧摩云站在床前,仔细聆听初晨的呼吸声,又在屋里细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异状,才退了出去。

初晨开始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也没有再抗拒吃船上的食物。她根本不按照船上的生活规律走,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吃,有时候是半夜三更,有时候是别人刚吃完,吃东西挑三拣四,总之,人家什么时候最不方便她就什么时候给人家找麻烦。

她经常浪费船上的淡水,天天都要洗澡,换衣服。时间一晃就过了二十多天,让她失望的是,无论她怎么折腾,萧摩云都是笑眯眯地满足她,从来没有丝毫的厌烦。从那夜之后,他也不再对她动手动脚,有礼得很。倒是那驼背的奴仆,到了后面一看见初晨,眼里就流露出控制不住的憎恶之情。

三更时分,“啪!”初晨抬手挥落一碟热腾腾的糕点,抬脚踩得一地都是,她指着糕点对长期睡眠不足,满脸菜­色­的驼背奴仆尖声说:“这也算是桂花糕?你有没有见过桂花糕是什么样子?这是给人吃的吗?喂猪还差不多!”

驼背奴仆愤怒地抬起眼,憎恶地看着初晨,恨不得把手里的筷子Сhā进初晨喋喋不休地殷红小口里。为了她,他一夜未睡,忙活了几个时辰,才好不容易弄出这盘桂花糕。他承认是没有大酒楼做的好,但在这物资稀缺的海上已是分外难得,可恶的女人,不爱吃也就算了,哪能这样糟蹋?

“怎么还不服气啊?”初晨不屑地戳戳他的额头,“瞪什么瞪?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驼背终于忍不住,怪叫一声,不假思索地举起手里的筷子就朝初晨的嘴戳去。初晨就等着他这一下,抬掌一拍,就将他打飞了出去。驼背本身并没有武功,完全凭着一时的冲动意气,初晨这一掌打得他扑倒在甲板上,牙齿跌出血来。

他挣扎着起来,初晨慢慢走出去,抬脚放在他手上,将踩未踩,笑道:“我听他说,你是最有才华的厨师,说我想吃什么你都能满足我,我偏不服气,果然你连一道正宗的桂花糕都做不出来。留着你这双手做什么,我帮你废了它。”

驼背绝望地看着初晨的脚要踩在他赖以为生的手上,心中充满了绝望悲伤。抬眼看见萧摩云站在不远处,犹如看见了救星,大叫着向萧摩云爬去。

他满以为萧摩云一定会帮他,结果萧摩云好看的嘴里冷冰冰地吐出一句:“阿晨,他怎么得罪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初晨淡淡一笑:“没什么,他做的桂花糕不正宗。”她隐去了驼背用筷子刺她的事情。

萧摩云笑道:“这样也值得你大动肝火?”轻描淡写地对驼背道:“把地上打扫­干­净,重新去做一盘桂花糕来。”

“要原汁原味的。”初晨在他身后重重地补了一句。

第二盘桂花糕送到初晨桌上时,天­色­已经微亮。初晨尝了一筷子,望着紧张地驼背说:“还是难吃。

”伸手把盘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驼背愤怒地大吼了一声,跑去找萧摩云连比带画,坚决不肯再为初晨做任何一点吃的东西。他原本就是有名的厨师,因为贪图萧摩云许的丰厚钱财,对方又跟他许诺,只需伺候好初晨一人即可,还说若是他做得好,将来便是御用厨师。他想着这不是难事,还是一本万利的事情,方才答应跟了来。谁知初晨如此可恶挑剔,丝毫不尊重他,他一口气下不来,对萧摩云说,就是一掌拍死他,他也不肯再服侍她了。

萧摩云吃过他做的东西,不亚于皇宫御厨,初晨如此做作,明摆着是给自己心里添堵。当下安抚了驼背一通,自己去找初晨。他就不信初晨能从他手心里翻上天去。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八十八章 朝朝空自归(下)

摩云进得舱房,初晨难得的没有躺在床上,坐在窗前细细描眉,看见他进来,开口便是:“我不想吃他做的东西了,闻着味儿就恶心。你换一个人。”除此之外,再无多话。

萧摩云笑眯眯地:“过两日就到了白兰港,那里热闹非凡,好酒楼,好厨师不少,我让人去弄一群来,你挨个地挑。这是今天的线报,你看看,彦信一月前便收到罗二送去的信,现在还在前线督战。如今已是只有半月了,他还没有动静,你猜他是不是要等到最后关头才出现?”

萧摩云在彦信身边安Сhā得有人,而且这个人深得信任,长随彦信左右,不断地给萧摩云传信通风。对于这个细作,萧摩云毫不隐瞒地告诉初晨,这个人就是左清。两人怎么勾搭上的,初晨不关心,她只是­操­心左清的受信任和宠爱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每当萧摩云得到关于彦信的消息,总要第一时间来与她分享。比如彦信收到她落入萧摩云手里的消息时,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随手就把信扔在了炉子里,转身继续谈兵布阵;比如接着彦信又看上了谁,打算娶其做妾;比如彦信又给了左清什么稀罕宝贝;比如朱彩阳又怎么历尽艰险逃出京城找到他了等等,事无详简,小到他的一个表情,大到他一天做了什么,都详详细细地做成了邸报,摆在了初晨的妆台上。

初晨表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底却是五味杂陈。明知道萧摩云是故意刺激她的,她还是忍不住要难过,要绝望。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她也越来越绝望,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否值得。

她给彦信找理由,猜他那如流水一般地女人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麻痹萧摩云。也猜他早就清楚左清的真面目,之所以这样宠着她,是为了将来更加彻底地利用她。但一切都只是初晨自己在猜测,没有谁来证明给她看她的猜想是对地,彦信没有忘记她,更没有放弃她。

此时,天­色­微亮,一丝光亮在海平面上探出头来,撕破了苍茫、雾气环绕的大海,预示着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初晨叹口气,放下窗上地木板,病怏怏地合上妆盒。那个洞已经被她凿穿,每当夜里,她就拿了自制的蜡烛在那里点燃,若是有人真心找寻这艘船,肯定会在夜里看见那一点光亮。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她自制的蜡烛燃了多少根,始终也不曾看见有人、或是船靠近过这艘黑沉沉的船,就连鸟儿也不在这艘船上落足。

“夫人,这是公子亲手做的早点,请夫人尝尝味道。公子说了,您有什么不满意地,他马上改进。”驼背送来一盘糕点,面无表情地等着初晨挑拣萧摩云的手艺。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对萧摩云的厌恶只怕还要大于他自己,这盘糕点的命运百分百也是要被掉的,那时候萧摩云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可恶。

碧绿的细磁盘里,金黄|­色­地糕点酥松晶莹,被人用心地码成了梅花,还用了不知名的绿叶作了点缀,看上去可爱清新。初晨的眼泪含在眼眶里,抬手就要将糕点扫落在地,手已挨上了盘子,却改了主意,淡淡地说:“你跟公子说,我早上不想吃甜食。”

萧摩云在舱外没有听见预料之中的砸盘子的声音,又听见初晨地话,暗暗松了口气,轻轻走开。

不过片刻功夫。初晨面前又摆上了一小碗热腾腾地面条。不用说也是萧摩云亲手做地。驼背把面送进去。就走了。初晨看着那碗面条。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拿起筷子。和着眼泪。像吃毒药一样把面喂进了嘴里。

第三天夜里。船靠了岸。采购了大批­精­挑细选地食材。补充了淡水。又弄上来一溜高矮胖瘦不等。风味横贯大江南北地厨师。有人来请初晨去选人。初晨不去。

来人也不勉强。自去回话。后来地结果是。所有地厨师都留了下来。也不知道萧摩云是因为两月地期限要到了才如此放心大胆地留了这许多生人在船上。还是因为恰恰是因为小心谨慎。才不放这些人下地船。

这些新来地厨师。初晨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做出来地食物都经由驼背地手送到初晨面前。驼背自从不做饭之后。对初晨地厌恶少了那么一点。因为每次初晨总能一针见血地现面前食物最欠缺地地方。一来二去。两人形成一种奇怪地关系。驼背总是抢在初晨之前恶狠狠

一番之后。挑衅地等着初晨继续点评。看她能不能找到地缺点。然后他跑到厨房无情地嘲笑一番做这菜地厨师。把前段时间初晨出在他身上地气尽数撒在别人身上。

初晨点评归点评。实际上对食物不再那么挑剔。但她吃得越来越少。以往很珍惜地放风时间。她也不太在意了。总是一天到晚蜷缩在舱房里。就连萧摩云在白天请她出来。她也不肯出来半步。

一段时间之后,经过驼背恶意地点评和他那伺候好了初晨,将来就是御厨的言论起了作用,厨房里大大小小的厨师对驼背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有那脸皮厚的,硬拉着他要做他的徒弟。其中就有一个叫小鱼的年轻厨师,虽然人是丑陋了点,但脑子好使,人也勤奋,在他牛皮糖一样的缠功和不露声­色­,高超之极的马屁功夫之下,终于光荣地第一个被背收作了徒弟。

在驼背的指点下,小鱼做的第一道菜人参滋补鸭被如愿以偿地送到了初晨的面前,初晨只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头喊拿走。就连驼背破天荒地说了一堆好话,初晨也不肯尝一尝。

看着委屈的小徒弟,驼背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初晨是北地人,这道人参滋补鸭是北地名菜,就算是不喜欢吃,也不至于厌恶成了这个样子。他不知道,这道菜,曾经是初晨的最爱,每每彦信讨好她,就会吩咐厨房做给她吃。初晨一闻到这个味道,就会想起彦信来,如今她正在怨恨着他,又怎么会愿意吃那道菜呢?

那天晚上初晨什么都没吃,后来还是萧摩云亲自煮了碗面送去,她才勉强吃下。驼背收了空碗回厨房时,小鱼正坐在地上看着萧摩云煮面的那口锅呆,看见驼背进来,他委屈地说:“师父,我尝了这面,不比我做的好吃。”

驼背叹了口气,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贵人煮的有贵气。咱们做的,是永远也比不上的。

你就想开些吧,多努力,啊,多努力。”

小鱼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好好地做,让那挑剔的女人哑口无言。”

驼背一听乐了,“小鱼呀,你师父我可是受了那女人无数的窝囊气。你若能让师父我出了这口气,将来我喊你做爷,我是你孙子。”

小鱼一听,眼睛都亮起来,缠着驼背把血泪史讲给他听。听完之后,他叹了口气,说:“这个女人成了这个样子,多半都是公子惯的吧?”

驼背扫了周围一眼,悄声道:“这个女人的心野得很。公子把她骗到船上,又关起来,变着法子这样讨好她,我看一点都不起作用。”

“不起作用?哼!不起作用,她会吃人家给她做的东西?”小鱼不知为什么有点生气。

驼背以为他还在为他那道人参滋补鸭生气,呵呵笑道:“你就不懂女人了吧。这女人狡猾得很,她那是怕公子,变相地讨好他。我看见她偷偷在哭呢,你等着,这个女人迟早要弄出点事情来。依我看,这种女人就要打才打得乖。”

小鱼呵呵笑起来:“我没看见过这个女人,不过听师父这样一描述,是该打。”他停了停,好奇地说:“我看公子如此美貌,他所中意的女人必然也很好看的吧?”

驼背一听来了­精­神,在那里吹得天花乱坠,听得小鱼眼睛都放了光,不停央求驼背带他去瞅瞅这个神秘美丽的女人。任他怎么央求,驼背也不敢答应他。驼背很清楚,萧摩云那双看似洁白修长的手掌,无情地劈死了多少人。

第二天驼背开始高烧,不能下床。在找不到人给初晨送饭的情况下,经驼背推荐,值得信赖,老实巴交,丑陋吧唧的小鱼被带到了萧摩云面前。

萧摩云坐在椅子上,冷冰冰地打量着小鱼。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略显佝偻的年轻人,像所有厨师一样,身上有股浓烈的油烟味。小鱼的长相有些丑陋,一大张包子脸,鼻子有些塌,皮肤粗黑,油亮油亮的,一双大手上满是皲裂纹,不安地绞着衣角,望着他憨傻地笑的时候,露出满口的大黄牙。只有头梳得还算整齐光亮,明显是为了他的接见才­精­心梳整过的。

萧摩云微微一笑,“我听说你做了驼背的徒弟?”小鱼眼里闪出惊艳的光来,张大了嘴傻呆呆地看着他痴,连话也忘了回答。萧摩云被小鱼­色­迷迷的眼神看得恶心,一掌掴在他脸上,打得他飞出去,撞在船壁上又跌落下来。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八十九章 天秋月又满(上)

摩云觉得自己的手心里油油的,仿佛沾满了小鱼脸上一边取了手巾拼命地擦,一边继续问小鱼:“你做菜如此用心是为了什么?”

小鱼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从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牙,不敢再看萧摩云,跪在地上战兢兢地回话:“小人想做御厨。”

“想做御厨啊?”萧摩云扔掉手巾,淡淡的笑:“你做的菜我尝过了,还是不错的。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今天的晚饭,能让夫人多进半碗饭,我就留下你。”

小鱼不吭气。

“怎么,你不愿意?”萧摩云凤眼一眯,铺天盖地的杀气向小鱼压去。

“夫人不喜欢吃小人做的菜,只喜欢吃公子做的面条。”小鱼抖成一团。

萧摩云呵呵笑起来,人参滋补鸭的事情他也听说了。“算了,只要她今晚肯吃你做的菜,不管多少,都可以。你退下吧。”

小鱼磕了头退下,萧摩云对身后的­阴­影里低声道:“是他吗?”

­阴­影里的人回答:“是他。此人从小流浪,三年前才在白兰港的万福酒楼做了伙计,勤奋好学,对烹调有莫名的痴迷,先是讨得了大厨的欢心,做了配菜工后,又成了大厨的帮手,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独立做菜,有些菜甚至比他师父还要做得好。此人野心甚大,曾经在伙计中扬言,他将来要做一家荟萃天下美食地天下第一楼。”

“有野心好啊,盯紧他。”

小鱼端了­精­心烹制地几道海鲜给初晨送去。半路里遇见萧摩云。他看见萧摩云。有些惊慌失措。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地缺牙。

萧摩云不动声­色­地把他地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瓶子递给他。“把里面地东西每盘洒上一点。”

小鱼有些惊慌。还是接过瓶子。当着萧摩云地面。在每盘菜都洒了一些白­色­地粉末。然后把瓶子还给萧摩云。弓着腰敲响了初晨地舱门。

他看见坐在桌旁呆地初晨。眼里散出惊讶狂热地光芒。身后传来萧摩云地冷哼声。他抖了抖。摸摸自己地缺牙。低下头把菜放在桌上。偷偷瞅着初晨小巧­精­致地脚。

初晨看都没看他一眼。每样菜略略动了一筷子。才说:“驼背呢?”

“他病了。”

沉默,初晨漱了口,淡淡地说:“拿走吧,下次不要做海鲜了。我不喜欢。”

小鱼低声答应了,收拾了盘盏,正要退出去,就听初晨说:“你是从白兰港新来的厨师?”

“是。”

“白兰港离兰若有多远?”不等他回答,初晨又说:“你可曾听说过关于兰若的什么事?”

小鱼有些为难地说:“回夫人地话,若是前几年,您问的问题小人没有答出来的。这几年都躲在厨房里专心学菜,什么都不知道。”

“你下去吧。明日不必来了,我不喜欢你做的菜。还有,你以后服侍人时,记得把脸和手洗­干­净点,再换件­干­净地衣服,弄得一屋的油烟味。”初晨冷冰冰地抛下一句,再不肯看他半眼。

小鱼眼里一抹怒火闪过,垂下眼皮乖巧地问:“那夫人可想吃公子做地面?”

初晨回答:“也行,来半碗。几天不吃,真还有些想吃了。”

小鱼黑着脸出去,迎面撞上萧摩云似笑非笑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讨好而委屈地说:“公子,夫人瞅不上小人。”

萧摩云笑道:“没事,明天还是你给她送饭。”他明白初晨那点心思,她嫌小鱼没有有用的消息,想另外换一个厨师,打听些彦信的消息。

他转身往厨房里走,“小鱼,你是叫这名字吧来给我打下手。”

两个月期限只差十天的时候,根据邸报,彦信已经攻到了兰若京城的附近,兰若只剩下三分之一地国土和不到五万的军队还掌握在瑞帝和彦敏手里。彦信地胜利,指日可待。羽池得到了初晨向他许诺的金银,正式向安贵妃和十五皇子宣战,白老爷子勒令万龙岛所有船只躲进港湾里,保存实力,不得出海。

又过了八天,夜里,初晨把自己辛辛苦苦凿穿地那个洞彻底堵死了。萧摩云站在舱外,看见她舱房里透出来的那点火光终于消失不见,不由得微微一笑。她这算不算是对彦信彻底失望,对现实完全屈服了呢?

第二天天要亮地时候,小鱼看见初晨站在船头上怔怔地望着远方。晨风将她披散的头吹得漫天飞舞,雪白的衣衫猎猎作响,让人觉得她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他有些胆战心惊,大声喊道:“夫人,你要做什么?”

初晨回过头,脸上有泪,“小鱼,如果有人让你在江山和我里面选,你要哪一个?”

小鱼为难地摸摸头:“夫人,小人做梦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江

是不可能得到的,夫人,是天上的仙女,小人也只能而已,看多了,公子都会挖了小人的眼睛,就是做梦,也不敢想。”

初晨叹了口气:“是呀,我问你这样的问题,自然是为难了你。”她指着远处,“那里是我的家乡,我前两天还在魂牵梦萦地想回去。可是现在,我永远也不想再踏上那块土地了。”

小鱼道:“可是那里有人伤了夫人的心?”

“是我自己伤了自己的心。

如果自己不抱奢望,任何人也无法伤害我的心。”

“公子对夫人不够好吗?夫人爱吃他做的面,他又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与夫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小鱼有些迷茫。

“他么?”初晨苦笑起来,“他对我,是再好不过了。我为了一个人,曾经险些让他丧命,他居然不计前嫌,只一心想讨好我。比起某些人来说,真的是不能比。我是应该满足了。”

“让夫人伤心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小人想象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比得过公子去。”小鱼好奇地追问。

“呵呵,你倒是个胆大的,什么都敢问。等你跟上我几年,保证你再没有这样大的胆子。那个人,是这世间最英武的男人,却也是最冷酷无情的人,他是个骗子啊。”初晨叹了口气,然泪下,身体缓缓向船舷靠去。

“夫人,你不能想不开啊。”小鱼大惊失­色­,油腻腻的手紧紧抓住初晨又­嫩­又滑的手,在她身上乱抱一气,大声喊:“来人啊,来人啊,夫人想不开啦!”

他一挨近初晨,一大股油烟味直往初晨的鼻子里冲。初晨厌恶地推他,他的手臂坚硬如铁,她居然推不开,竖眉怒斥道:“走开!你娘才想不开了呢!放开我,大胆的奴才,你作死么?”

小鱼紧紧搂住她不放,嘴里乱七八糟地喊:“夫人,您饶了小人吧。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公子会要了小人的命的。”

初晨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一掌向他挥去,手掌刚挨上他的衣角,还没打在他身上,小鱼极其凄惨地叫了一声,就势滚落在地,吐出一口血来,哭喊着:“公子救命。夫人要杀了小人。”

萧摩云闻声出来,冲过去拉住初晨,嘉许地看了小鱼一眼,吩咐:“你去准备早膳,这里有我。”

初晨愤怒地指着连滚带爬的小鱼,恶声道:“你给我杀了这个狗奴才!”她虽觉小鱼身上多有蹊跷之处,但也以为是萧摩云弄来监视她的。

萧摩云拥住她的肩头,嬉皮笑脸地道:“好好好,我等会儿就剁了他给你炖汤。”一边向小鱼使眼­色­,让他快走。

萧摩云连哄带劝地把初晨送进舱房里,看她睡了,才去寻小鱼。

小鱼正拾了一块破镜子,把嘴张得大大的,照着他那口黄牙。

“牙齿又被打松了?”一个声音在他身后问。

“可不是?那日被公子打落了一颗,今日又被夫人打松了牙床。小鱼没了牙齿,虾是不能吃了,今后真的是只能吃泥了。”小鱼晃晃牙床,愁眉苦脸地,“怎么好看的人,脾气都那么糟糕。”

他回过身,猛然看见站在身后一脸微笑的萧摩云,吓得脸都白了,忙扔了镜子跪在地上磕头。抖抖索索地说:“公子,小人刚才只是拉了夫人的衣襟,没有碰着夫人一根寒毛,公子要剁,只剁了这个手指就好,就是它碰着夫人衣服的。”

萧摩云呵呵大笑,“你起来,跟我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说得公子高兴,我不剁你手指。”

小鱼愁眉苦脸地说:“公子怎样才叫高兴呢?”

萧摩云冷哼一声,吓得他忙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事情都倒了出来,又说了一句:“夫人说小人胆子大,又说只要小人跟上她几年,胆子就会变小。”

见萧摩云没有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公子,小人的理解是,夫人其实已经答应让小人跟着她老人家了,她让您剁了小人,其实是气话,是不是?”

萧摩云冷冷地瞅着他,见他吓得眼珠子乱转,额头都冒出油汗来,方才说:“公子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记好了?”心中却已想着,只等上了岸,第一个便要把这小子给剁了。

萧摩云走出老远,小鱼还站在原地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大声说:“谢公子赏。”

“当”的一声,他的头挨了一铁勺,驼背瞪着他说:“你傻了?公子赏你什么了?”

小鱼也不生气,摸着头呵呵地傻笑:“师父,公子赏我跟着他了呀,我要做御厨了。”

驼背呸了一口,不屑地说:“傻人有傻福,好事怎么都让你碰上了?”

小鱼Сhā着腰道:“我爹给我取这名儿的时候,就说了,名字贱才压得住福气。”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九十章 天秋月又满(中)

觉醒来,居然多了粉红票,O((O~,笑得我满20张,瓦们又加更吧,好不?亲们?话说,瓦还从没有超过20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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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一觉睡醒,呆愣愣地看着帐顶。萧摩云亲自端了午饭进去,温柔地喊她起来吃饭。

“我不想吃。”初晨把脸撇开。

萧摩云就像没听见似的,自己在那里布菜盛汤,忙个不亦乐乎。他把汤吹冷了,用汤匙舀了递到初晨­唇­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用哄孩子的口吻哄她:“喝一口,就喝一小口。

初晨憋不过他的坚持,无奈地张口喝了汤,叹气道:“你这又是何必?”

萧摩云笑道:“我新近学会了煲汤,百合炖鲍鱼,滋­阴­清热,明日做给你吃?”

“我不要。”

萧摩云收起手里的汤匙,坐在旁边自己吃喝起来,言笑晏晏:“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早上送来的邸报,瑞帝在秋叶宫中,易皇后死的那个沉香殿里了。他的大军,今天早上已经开进京城了。听说,他不日就要登基了。”

初晨半晌没有声息。脸­色­白得吓人。他凑过去:“明日我便带你回北可好?你既然不想从兰若过。我们绕开兰若。从我们地入海口。经由漠漠河。直达定都。我让人先送信回去。我父皇会把一切都准备好。等我们到了。就可以举行一场盛大地婚礼。”

初晨看着窗外寂静地海洋。淡淡地说:“你父皇。会接受一个再嫁地女人做儿媳吗?”

萧摩云笑道:“他自己就是再嫁女人生地啊。我们北岐。没你们兰若那么多地破规矩。”他索­性­坐上床。去扶初晨地肩头。初晨不着痕迹地让开。萧摩云眼里闪过一丝­阴­靈。随即嘻嘻笑起来。恶毒地说:“你猜他会立谁做他地皇后?我看好左清。只有那个脸厚心黑地女人才和他是一家。你白忙活一场。竟然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初晨闭上眼睛。冷冷地说:“你滚出去。”

萧摩云挥手把桌上地杯盘碗盏通通挥落在地。血红了眼睛。冲上去抱住初晨一阵乱啃。疯狂地说:“你不能这样对我。他不值得。”

初晨摸出一支簪子放在自己地脖子上:“你再乱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话音未落,萧摩云一把夺了她手里的簪子扔出去老远:“你胆子太大了。我让你死了吗?”

“轰”的一声巨响,船身一阵剧烈的晃动,出可怕的咯吱声。外面传来仆从们的惊呼声:“船要沉了。”

随即舱门被人猛烈地敲响,有人大声喊:“少主?少主?前方遭到不明身份的船只围攻。”萧摩云也不管,颤抖着手去拉初晨的衣襟,狞笑着说:“让他来,让他来。在他来之前,我要让你彻底变成我的人,看他还要不要你?”

“少主,属下得罪了。”外面地人开始撞舱门,萧摩云猛吼一声:“滚!”随即温柔地对初晨说:“你可知道,我被你刺了那一下,险些要死了。每每感到鹰神来接我的时候,我就会回忆起古墓中那美妙的一刻,你红着脸,颤抖着睫毛,害羞地躺在我怀里,低声喊我夫君。于是我又活过来了。”

初晨手忙脚乱地跟他搏斗着,大声喊道:“萧摩云!你醒醒吧!你现在逃,还有活路!”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初晨是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不想要他死,萧摩云却是欣喜若狂,拉着她说:“你其实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舱门被人撞开,萧摩云笑道:“你们慌什么?咱们死不了。不但死不了,还可以让这些人都喂了鱼。”

萧摩云伏在窗口一看,果然外面入眼都是层层叠叠的黑­色­船帆,他冷笑道:“羽池这条走狗,不忙着去做自己的事,偏喜欢给人家做狗。”

那边有人在大声喊叫,大意是让他把初晨送出去,就饶了船上的人,要不然就真地要开炮了云云。萧摩云笑道:“都当我是傻瓜呢。”大喊了一嗓子:“让彦信亲自出来和我谈。否则咱们免谈。”

他拉了初晨过来,道:“你看着,看他到底会不会来救你。到底还是你师兄挂念着你,可惜他已经有金叶了。”

那边喊话的人转过头和旁边一个蓝衣男子低声商量,初晨清清楚楚地看见,那蓝衣男子是苏缜。

“快喊彦信出来!”萧摩云又大声喊起来。

那边很快回话,说是彦信马上就到,让萧摩云先和苏缜谈。任谁都知道这是敷衍的假话,彦信根本就不在船上。

初晨此时已经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麻木了,只觉得这一切都像极了一场闹剧,

以为她是主角,而她却只希望自己是一个旁观,这场悲喜剧。萧摩云的一场豪赌,造就了两个赢家:彦信赢得了他梦寐以求的江山,萧摩云得到了她的人。只有她,输地血本无归。

外面跑进来一个满脸黑灰的侍从。“少主,早些拿主意吧。

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就在刚才,小船已经被他们的炮火打碎了。”

萧摩云道:“他们只敢开擦边炮,你们给我狠狠地打。一定要把他们挡在前面,不能让他们把咱们包围了。去把魔鬼城的人给我拉出来挂在桅杆上,能挡一时是一时,等实在不行了,你们就按先前的安排去做。”他顿了顿,郑重其事地说:“你们地家属,我会替你们妥善安排的。”

他地脚下呼啦跪倒了一大片,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光荣,迅速各各位与羽池地船展开战斗。

待船舱里只剩了几个心腹,萧摩云看了看战况,随手点了初晨的|­茓­道,将她拉入怀中,把她睡地那张床床板往上一翻,床下露出一道楼梯来,“走!”他夹着初晨率先往下走,其他人跟在后面。

他边走边得意地对初晨说:“这艘船,看似是一艘。实际上下面还藏着小船呢。他们爱打仗就由他们打好了,咱们先走咱们的。后面是浅滩,他们的大船过不来,咱们上了岸就从陆地走。岸上备了千里马等着,不出半日,就可以到达北的势力范围,只要到了那里,任何人都不要想追上我们。”

船上杂役们的情绪越来越慌乱,会水的人纷纷跳了海。驼背慌乱地抱了他的金银珠宝,疾呼着小鱼的名字,他身体不好,想要活命就得扔了这珠宝,他舍不得,想用一半的珠宝买小鱼带他游出去。他的两条短腿转得如风轮一样快,迅速在船上还算安全的地方看了一圈,也找不到小鱼高挑壮实的身影。

一把弯刀从对面飞来,削去了他的半边髻,吓得他连滚带爬地哭着伏在被炮火打坏了的船舷边,哭得鼻涕连着口:“小鱼,死小子,你死到哪里去了?你师父我要死了。”

海水里冒出一个黑黑的脑袋,望着他大声喊道:“快跳下来!”

驼背惊喜地喊道:“小鱼,你还没死啊。”忙扔下那包珠宝,“你给我接好了,到了岸上有你一半。”

他刚刚跳下水,就看见小鱼把那个包裹随手扔开,包裹很快沉入海里不见了影踪,不由大怒:“你小子做什么?”伸手去打小鱼,小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冽威严,吓得他的手一软,再看小鱼已经游远了。

驼背喃喃地道:“这小子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那眼神像要吃人。小鱼,等等我啊!老头子游不动啦!”旁边游过来一个大汉,一把夹住驼背,大声道:“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驼背一看,正是和小鱼一起上了船的厨师之一,不由又得意起来:“你吼什么吼?你还是我选上来的呢。要论做菜的手艺啊,你比我差远了。”大汉烦不胜烦,凶神恶煞地说:“你再哼哼,爷把你劈!”驼背这才惊觉这伙人根本不是所谓的普通厨师,忙闭紧了嘴。

初晨等人下了旋梯,进入一个大大的舱室,随行的人点亮了火石,萧摩云随手在船壁上一按,扎扎的机杼声响过,随着中间的甲板向两边收拢,一大股海腥味扑鼻而来。

借着火光,初晨这才看清楚,剩下的甲板高悬起围成一圈,中间的甲板收起来之后,下方直接连着大海,海面离周围的甲板大约有一丈高,从她这里看过去,整个船舱的底部就是一个大大的回字形结构。平时机关不打开时,这里与其他地方一般无二,很少有人能现这里的异常。她不由暗暗佩服萧摩云这样一个北方人能想出这样的奇思妙想。

在甲板角落里停着两艘小船,船上淡水食物油布船桨,一应俱全。众人齐心合力把小船放好,萧摩云抱着初晨跳下去,选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把初晨放在怀里抱好,轻轻在她耳边一吻,笑道:“你日日费那么大的力气凿那墙壁,做梦也没想到出口就在你的床板下吧?你真的很调皮,你看,把我好好的船凿了那么难看的洞,天天往外给人通风报信,我也没哼一声,我对你怎么样?”

原来他早就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却一直都隐忍不,是不是早就料准了彦信根本不会来救她?初晨眼睛一阵酸涩,垂下头,往萧摩云靠近了些,低声道:“我冷。”

萧摩云愣了愣,圈紧她,在她的头上落下一吻:“阿晨,忘了吧。今后只有我和你。”

初晨闭上眼睛,软软地应了一声,心里如同死灰一样寂然。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九十一章 天秋月又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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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们卖力地划着小船,小船小心翼翼地藏在大船的­阴­影里越驶越远,羽池的人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小船,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条漏网之鱼。

小船在一个隐蔽的港湾停下来,萧摩云扶起初晨,指着远处:“你看着,一场盛世的烟火。”

天­色­渐晚,天空是最纯净的墨蓝­色­,海水已呈黑­色­,只有海天相接的地方,晚霞灿若红花,几只白­色­的海鸟在远处盘旋不肯离去,此刻天地脱离了尘世的喧嚣,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不等众人感叹景­色­美好,他们刚才乘坐的那艘大船突然加快了速度,向着对方船队船只最密集的地方狠狠撞击过去。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烟火漫天,海水里煮汤圆似的扑腾着无数鬼哭狼嚎的人。

初晨面无表情地问:“你在船上装了多少火药?”

萧摩云笑笑,“不多,刚好够用而已。这样一来,倒是解决了后顾之忧,等他们救起人来,我们已经远走高飞了。”

“你就不怕你那些忠心耿耿的侍从地冤魂来找你吗?”

“身为战士,他们早就知道自己地未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我死。是不是我也不得不死呢?”初晨淡淡地看着他。眼里看不出悲喜。

萧摩云笑道:“你看你。傻了吧?只有你让我去死地。我心疼你都还来不及。又怎舍得你去死?难道现在你还不肯相信我?”

初晨|­茓­道尚未解开。靠着他凄然一笑:“我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哪里还敢相信其他人?”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我?”萧摩云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心情大好。只恨不得把天上地月亮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初晨。以博美人一笑。

“你若要我相信你。就该把我地|­茓­道给解开。”

“阿晨。你另选一样好不好?等离开了这里。我就给你解开。”萧摩云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初晨轻轻一笑,也坚持,“我们走吧。”

萧摩云下令开船,还没坐稳,就听得脑后劲矢破风而来,他下意识地一让,闪躲之中不忘把初晨护在怀里。

初晨长叹一声,低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双手用力朝他一推,萧摩云不防她|­茓­道竟然不解自开,被推了个趔趄,待他反应过来伸手去拉她,已是迟了。初晨望着他嫣然一笑:“对不起。”自舟边翩然翻入海里。

萧摩云只记得初晨不会凫水,扑过去只抓住一片撕裂的裙角。初晨仿佛是抱定了要死的决心,下了水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直接就往水底沉去。萧摩云不假思索要跳下去,却被身旁的侍从牢牢按住了手脚。

“对不起了,少主。这是主上的安排,什么样的女子也比不上少主您地命珍贵。咱们北不能没有你,开船!”萧摩云身边的侍卫如是说,无视他噬人的眼神,点上了他的|­茓­道。小船犹如离弦地箭,迅速向岸边去。

船离初晨坠落的地方越来越远,萧摩云只能眼睁睁看着初晨白­色­地裙子犹如一朵盛开的睡莲,在黑­色­的海水里散开,慢慢沉没。他额头脖颈青筋鼓出,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用尽全身的力量也喊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撕心裂肺的疼痛中,耳边只萦绕着初晨最后那声宛若叹息地“对不起。”眼泪终于从他的眼眶里滴落下来,“是我害了你啊。”原来看见她伤了心,绝望之后,他也是如此地伤心和绝望。

确切的说,初晨是被一双大手拉下船去地。就在萧摩云躲避劲矢的同时,她身上地|­茓­道也被人以暗劲解开,随即她推开萧摩云,自己也被人拉下了船。

她刚入了水,就被一张温热的口堵住了­唇­往她嘴里渡入空气,对方一只手按住她的头把她往水底拖,另一只手去解她的衣衫,解开她繁复的外衣后,随手往上一抛,拉着她往远处游去。

等到萧摩云的小船越行越远,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哗啦”一声水响,初晨自水中探出头来,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空气。

一颗头擦着她的胸部伸出水面,露出小鱼那张被水泡得皱巴巴的包子脸来,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快乐兴奋,在暮­色­中熠熠生辉。他刷刷几把撕去脸上的伪装,露出本来面目,讨好地看着初晨笑,用药染黄的牙齿还不曾洗净,看上去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初晨恶狠狠地瞪着他,无视他讨好的笑容,一口咬在他的肩头上,彦信双手在她身上乱摸一气,怪叫起来:“松口,松口,再不松口要出人命了。”

初晨

口恶气,这才松口,还瞪着眼前的人,眼睛却是模糊泛滥成灾。彦信手忙脚乱地抬起粗糙的手给她擦泪,低声道:“哭什么,这不是好好的么?”

初晨委屈地抱紧他的脖子,大声哭起来,就在前一刻,她还以为他不要她了。谁知下一刻,他就在水中吻住了她,他在船上那么多天,居然没有给她任何暗示,让她日日夜夜受尽煎熬。“你这个狠心的,恶心的家伙!”初晨越想越气,又开始捶打他。

彦信呵呵笑着,满足地把头埋在她的湿里,“我这个样子的确是有些恶心,但不都是为了你吗?你看,我为了你,牙齿也被打掉了一颗,今后你要做我的牙齿。等我老了嚼不动东西了,你咬碎来喂我,否则我不饶你。”

初晨眼前浮现出头花白,牙齿落光,皱巴巴地彦信,追着她要她喂饭地情形,怎么都和面前这张脸对不上号,不由破涕为笑。用手敲打着他的黄牙齿,“是谁把你弄成这副鬼样子的?居然连我也没认出来。”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彦信脸一沉,怪声怪气地说:“人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又不计前嫌地一心想讨好你,我这样油腻腻的小人物哪里能和人家相比?你认不出我来,也不奇怪。”

他举起自己那双粗糙的手,叹气:“我为了某些人,一个多月里天天把这双手往砂子里Сhā,力求让它更像是小鱼的手。忍耐着把自己弄得油腻腻的,谁知有人还嫌这双手脏,做出来的东西赶不上别人白净细­嫩­的手煮地面好吃。我这是为什么,为的谁呀?”

初晨脸一红,拧眉道:“你要怎么样?是要和我秋后算账么?我还没找你麻烦呢。”她深知自己若是此刻服软,今后还不得被他死死压在身下,永远也别想翻身。还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得划算些。

彦信冷笑一声,“你找我麻烦呀,我又没人亲自喂汤给我喝,也没人追索上万里,尽心尽职做护花使,只为讨佳人欢心。”听这话他竟然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初晨怒道:“是啊,我也没无数个美人陪在身边日夜殷勤地伺候着,也没人愿意给我做小妾,也没人对我痴心不改,千里迢迢从京城逃出来投奔我。我只是一个人罢了,人家看得起呢,就愿意做护花使,人家看不上的,就只想把我扔在海里喂鱼,我又是为地谁啊?”想到自己提心吊胆,九死一生,他还在这里拈酸喝醋,心中酸楚,偏忍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情人间的心思最微妙,两人本来都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现在一提起来,都忍不住真地生气别扭起来。

苏缜和金叶带了几张小船过来,见了二人,远远地喊道:“怎么还在水里泡着?那水里就那么好玩么?有什么话上来慢慢说不行?”

金叶呵呵笑道:“想是好久不见,一见了欢喜晕了吧?竟然是忘了在水里?”船上诸人皆大笑起来。

初晨脸皮薄,抛下彦信,自顾自朝小船游去。

彦信叹了口气,追上去道:“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难道你都信了?”

初晨冷笑:“难不成都是假的?”

彦信恼道:“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你可问过我实情?”

初晨也怒了:“我就不讲道理了,你要怎样?你要嫌我,不是还有若­干­的解语花等着你大驾光临吗?”

彦信正要开口说话,此时众人已把小船摇近。两人都是极要面子的人,当下都默了声,只是脸­色­难看得紧。金叶伸手去拉初晨,初晨正要纵出水面,彦信虎着脸一把拉住她:“慢着!”

“­干­什么?”初晨怒冲冲地瞪着他。

彦信不理她,先上了船跟金叶要了一件厚实的披风,让男人们都转过身去,才伸手给她,生硬地说:“上来!”

原来初晨地外衣刚才在水中为了游得更快和迷惑萧摩云已是被彦信给解开抛了,现在她身上只剩贴身的小衣,又被水浸透,若是刚才他不拉着她,只怕她就要春光外泄了。

初晨不甘心地把手递给彦信,才刚上了船就被他用披风兜头包住。彦信把她交给金叶,自跳上另一艘小船,唤了苏缜,竟自顾自地去了。

见彦信一句话也不说就抛下自己扬长而去,初晨气得要死,紧紧咬着嘴­唇­不说话。金叶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二人闹了矛盾,笑眯眯地道:“你这­性­子,怎么和你师兄一样?总喜欢耍点小­性­子。

夫妻么,随便闹闹就算了,怎能当了真?这好不容易才见了面,闹什么别扭?单看在他为了你花了这许多心思,冒了这许多风险地面上,你也不该一见面就和他吵架。”

初晨冷哼道:“嫂子也别替他说话。你是我嫂子,向着他一个外人做什么?他为了我花心思冒险,我就没为了他花心思冒险么?再说也是他自己想不开,是他跟我吵。我断没有让他的道理!”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九十二章 春与青溪长(上)

晨这一句“你是我嫂子。”听得金叶心里暖洋洋的苏缜这段时间对她不错,便对初晨的敌意少了些,当下便有几分把初晨看做自家姑子的真心来。握住初晨的手笑道:“他和你吵不都是因为心中有你啊?他吃醋了呢。听嫂子的话,男人爱面子,你退一步儿,他就心疼你都来不及。”

初晨笑着摇头道:“这事儿不比别的事儿。我要是让了步,他还以为我多心虚呢。退了第一步就要退第二步,坚决不让,看谁熬得过谁。”又笑着开金叶的玩笑:“嫂子总让我退步,难道我师兄就吃你这温柔一刀?”

金叶红了脸,啐道:“你师兄也是个不知好歹,服硬不服软的。男人呀,就没一个好东西!”

初晨笑得不行,正­色­道:“我正有一件事情要和师兄和嫂子商量呢。如今先和嫂子说也是一样。我和师兄名为师兄妹,实则亲如手足,我没有哥哥,还不如我和他结拜了,以后就叫哥哥,省得师兄师兄的喊着生分。”

金叶明白初晨这是要为她和苏缜之间的关系正名,也是为了要自己放心,只要二人兄妹名份一定,就等于完全断绝了苏缜其他的心思,哪里有不赞成的。于是两个女人的关系又近了一层。

初晨见金叶态度和缓了许多,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便开始盘算着要怎样和彦信斗赢这一局。情场如战场,特别是彦信这样骄傲,自大,脾气糟糕,唯我独尊的男人,多少都有不把女人看在眼里的毛病。这一局的输赢,关系到二人今后生活中地位的平等与否,她是坚决不会让步的。

却说彦信和苏缜坐了小船回到大船上,清点了损失,安抚了伤员,又妥善处理了死的身后事。便着手安排秘密回去的事情,他来时军事是秘密交给付原和天维钰处理地,军中并没有几人知道他不在。如今胜局已定,正是琐事最多的时候,必须马上赶回去。其间有人几次送来食物,他都谢绝了。苏缜奇怪,他也笑笑不答。

等他这里忙完,已是三更时分。刚出了议事的船舱,门口等着的一个身材高挑,眼睛碧绿的美貌侍女便上前来跟他行礼,打了灯笼引他去初晨的寝舱。

彦信依稀记得这个侍女是和罗二一起送信的,便问道:“你是叫碧丝的?罗二呢?”

碧丝答道:“回爷地话,奴婢碧丝,现在夫人身边伺候。罗二爷的去向,奴婢不知道。要不,您等等,奴婢去问问?”

彦信还没开口。就见暗影里走出一个人影来。正是罗二。罗二躬身行礼:“请问爷有何吩咐?”

彦信看看罗二和碧丝。心中有数。淡淡一笑。

待进了初晨寝舱。碧丝先就退了出去。彦信见初晨侧身睡着了。屋里冷清清地。桌上更是只有一盏昏黄地灯。茶水半点全无。他想象中热腾腾地夜宵更是影子也没有。口­干­肚饿。疲倦烦躁。不由肝火大盛。看着初晨地背影。想着她吃了这许多苦。偏又作不出来。

他一进来初晨就听见了。偏装睡不理他。看他到底要如何。只听得彦信在屋里转了一圈。故意弄出许多声响来。她只装作没听见。

床铺一沉。彦信坐了下去。故意对着她耳边大声喊道:“碧丝。给爷弄点热茶和吃地来。爷忙乱了一天。还什么都没吃呢。”喊了第一声又喊第二声。

初晨忍不住“咕”地一声笑起来。

初晨这里笑音未落,彦信已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恼羞成怒:“小妖­精­,装睡看我笑话是不是?”

初晨揶揄:“我哪儿敢呢?我这还是待罪之身呢。”

彦信叹气:“你为何如此小气?逮着我一个错处不依不饶地,这样将来我不是一辈子都要被你压得死死地么?”

初晨不饶:“也不知是谁小气。我在那里担惊受怕许久,他见了面不问一声儿,偏忙着在那里拈酸喝醋,还说是心里有我,也没见过这样的。”

“行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还不是怪你,你为什么不吃我烧的菜,偏要去吃他做的那劳什子地烂面。我看着就来气,还要天天装孙子,他打我也不敢还手。

“你做的那是什么菜?人参滋补鸭?有这个季节吃那东西的?再说人家那时候不是正难过么?看见那东西就想起你来,哪里吃得下去?”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再说又要生气了。”彦信抱紧初晨,低声道:“我后悔了。”

“唔?”初晨被他不安分的手弄得全身无力,思绪开始混乱起来。

“我后悔让你来冒这个险。接到消息的时候,我突然明白,如果

没有了你,再美的风景也失去了­色­彩。以后我不会了,是死是活我们都要一起,好不好?”

“哼,说地比唱的还好听。谁不知道你就是一个口是心非,虚伪,贪心地家伙。”他心中真的有她,始终也没有放下她不是吗?她又何必和他斤斤计较,事事认真呢?古人说难得糊涂,果然是有道理地。

“我饿了。”

“我去给你拿吃的,早给你准备好了呢,现成地。”

“不要去。”他像一只八爪章鱼紧紧缠住她。恶意地用下巴在她胸前的敏感上摩擦,引得她一阵战栗。

“你不是饿了么?”她低低喘着气奇怪的问。

“唔……,笨蛋……”他深深吻住她,“是另一张嘴饿了。它都快要饿死了,饿了快一年了。”

初晨忍不住想笑,他这算不算是变相的向她解释他没有碰其他女人呢?她把头埋入他胸前,一口叼住了他胸前的红果,成功地引了一场空前激烈的战争。

缠绵之后,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呵呵直乐。

“你笑什么?”初晨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我让人给你取吃的。”

“我在想,其他人都在嫉妒我。”

“嫉妒你什么?”

“嫉妒我老婆漂亮能­干­,嫉妒我老婆对我死心塌地。”

“呸,你有病。别人的老婆就不漂亮能­干­啦?你是自家的人,哪怕就是一块瓦茬,你也看着是块宝玉。

“你承认你其实是瓦茬啦?”他见她瞪大眼睛瞪着他,呵呵笑道:“怪不得我越看越觉得你怎么就是一块瓦茬呢?”

她冷哼:“你以为你了不起啊?你自己不也说别人是神仙,你是油腻腻的小人么?你有做厨师的潜质,不,你根本就只适合做厨师,还是末流的。”

“治大国如烹小鲜,我可不就是一个厨师么?现在要先把你这盘­嫩­海菜煮熟了吃下肚。”他不依地惩罚她,在她的敏感地带上下挑弄,弄得她娇喘连连,连声告饶,他得意地说:“我是末流厨师么?”

“不是。”她搂紧了他的脖子,主动吻上去。“在我心中不是。”

两人又缠绵好一歇,彦信这才起来吃了些东西。临睡的时候,初晨听见他低声问了一句:“萧摩云和我谁长得更好看?”他的声音很低,几乎要听不见。

她疲倦地揉揉眉头,还真是没完没了,搂紧他:“你更好看,他比不上你。”

他不高兴:“你骗人。我自己也有眼睛。”

“看男人要女人看的才作数,你看的不准。”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轻轻说了一句:“有你在身边,真好。”很快出平和有节奏的呼吸声。

彦信微微一笑,把头挨紧初晨的头,沉沉睡去。

天尚未亮,初晨还在熟睡,彦信轻轻把手臂从她头下拿出来,给她压好被子,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悄悄出了舱门,刚出了门,就有等候已久的暗卫上前禀报:“爷,万龙岛来人了。”

“不见。让他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彦信现在最恨的就是万龙岛的人。如果不是白老爷子在中间捣鬼,初晨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头。而且,万龙岛现在来人,目的就显得相当明确。他这里刚和羽池联手,双方合作上了正轨,各有成效,并不需要万龙岛来横Сhā一脚。

“姐夫真的如此决绝么?”白鸣灿笑着从­阴­影处走出来。“我以为咱们好歹还是亲戚。”

彦信本来就怕白老爷子派白鸣灿夫­妇­来,不管如何,自己到底欠了陆宛凝一个人情。所以他­干­脆不见,谁知道白鸣灿也狡猾得很,居然尾随暗卫找到这里来。

暗卫见白鸣灿突然冒出来,已知自己失职,跪下道:“属下失职,当以死谢罪。”­干­脆利落地举起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

彦信冷哼一声,并不制止。白鸣灿脸­色­变了变,出声制止:“姐夫这是做给我看。这样倒是我害了这位兄弟了,不如取我一个手指换得这位兄弟的责罚如何?”

彦信一扬手令暗卫下去,笑道:“你既然喊我一声姐夫,咱们俩自然是亲戚,这一间屋、一顿饭、一碗茶的情意我还是有的。”

他先就把白鸣灿的路给封死了,只言明他和初晨、白鸣灿与陆宛凝两人才是亲戚,彼此的情义,也仅限于此,其他人和事呢,就免谈了。白鸣灿苦笑不已,他早知此行任务艰巨。白老爷子骗初晨倒也罢了,但他后来从福伯那里听说的那件事情,却是白家做得太不地道,险些害了初晨。今日得此冷脸,也是情理之中,不被乱棍打出去已是给他留了极大的面子。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九十三章 春与青溪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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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信呵呵笑着在前面引路,只与白鸣灿谈些海上风情和医术、药术上的事情,每每白鸣灿一把话题转移到当今局势上,他就不动声­色­地转开。

白鸣灿无奈,只得祭出法宝,说是要见初晨。

彦信淡淡地道:“她上次在簸箕岛受了惊吓,还遭到许多身份不明之人的追杀,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与我相聚,至今身子不大安泰,如今不适宜见外客。”他隐去了初晨被萧摩云掳走的事情,夸大初晨被追杀之事。

白老爷子的计谋失败之后,的确派出不少人来追杀初晨和羽池,羽池那边自然不提,初晨这边的却是被萧摩云给悄悄解决了。但万龙岛不知道,只以为是羽池派来保护初晨的力量过于强大。白鸣灿脸红耳赤,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一向不管岛上琐事,一心只钻研自己的医术药学,一意只关心自己的妻儿小日子。对于初晨的事情,他基本上抱的是两不相帮的态度,毕竟他还要顾及到陆宛凝今后在白家的生活和地位。此次如果不是白老爷子亲自点了他的名,吹胡子瞪眼地逼着他来,他是怎么也会来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自己受家族福荫多年,人既然已经来了,少不得要努力一把。他无视彦信的冷脸,恬着脸道:“既然姐姐身体不好,正好让我为她请脉。顺便,把宛凝带给姐姐的礼物送过去。”

说起陆宛凝,彦信也不好太冷淡。勉强笑道:“好啊,咱们先喝着茶,我让人去喊她出来。”又说:“她这段时间吃了许多的苦,九死一生,昨儿晚上又睡得晚,也不知她醒了没有。”作势要叫人去请初晨。

白鸣灿自然闻音知雅意,忙说:“不忙,不忙。等姐姐起身再通报也不迟。”他从怀中摸出一粒粉红的珠子:“姐夫不想听故人之讯么?”

彦信瞳孔缩了缩,淡淡地道:“你不必引我,明珠是永远也回不去兰若了。你若是要以此来威胁我,趁早死了这条心。小心咱们连亲戚也不得做。”

白鸣灿正­色­道:“姐夫把灿看作什么人了?就是咱们不是亲戚。凝儿也断不会允许有人伤害明珠。我是替明珠传讯。希望您看在她地面子上。给我们留一条活路。”

彦信呵呵笑道:“宛凝妹妹地心地善良。我是知道地。其他人么。我不熟悉。不过。我做人一向有分寸。别人敬我一尺。我绝不会少敬他一分。”

白鸣灿闻言不由尴尬万分。

稍后进来一个黑亮矮胖地海澜人。看向白鸣灿地眼神颇为不善。彦信笑眯眯地给二人介绍。白鸣灿才知道这是羽池手下得力爱将。唤作斯莱地。人称斯大将军。最善海战。这次羽池为了表明诚意。特意把他抽来协助彦信救初晨地。

白鸣灿见彦信竟然是什么都不瞒着斯莱。知道彦信是铁了心要和羽池合作到底了。他不由想起临行前白老爷子地担忧。

羽池自月前给海澜皇帝了一封书函。先是哭诉安贵妃狐媚误国。妖言祸主。残害皇裔。迫害忠良。逼得他至今不敢回家云云。人证物证找了一大长串。末了言辞激烈地要求海澜皇帝杀了安贵妃。

海澜皇帝自然不允许自家儿子对自己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暴怒之下,什么都不说了,根本不听老臣所献的父子各退一步,诱而徐徐再图之的计谋,直截了当地派了军队把羽池府中的一­干­老弱­妇­孺杀了个­干­­干­净净,其中就有他的好几个亲孙子和亲孙女,最大的十多岁,最小的才几个月。殊不知他这一杀,恰好落入了羽池的圈套,这笔账自然被算在了安贵妃身上,成了她谗言惑主,残害皇裔的有力罪证之一。

这还不算完,与羽池相好地诸皇子出来劝谏,又被不明人士暗杀了好几个,连带着出类拔萃的几个皇子也遭了池鱼之殃。虽然没有证据,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安贵妃呣子。加上海澜皇帝态度暧昧,随便查一下也就不查了,就是查了,也查不出什么来。一时之间,海澜皇室人人自危,见了安贵妃呣子都绕道而行。

这样一来,原本保持沉默的那些世家贵族也认为今上未免太残忍暴虐、糊涂了些,安贵妃太跋扈了些。心情上偏向了羽池,羽池又大手笔地送了大批不菲地金珠收买,许以若­干­好处,提出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求他们不Сhā手,不­干­涉,有了好处是大家地。这等于完全分化了海澜王朝的内部力量,人心一涣散,形势便悄然向着羽池这个方向转变。

羽池则在一个海岛上演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哭灵,歃血为盟,誓斩妖妃的好戏。

他为自己的那些兄弟、府中的妻妾儿女设了灵堂,大哭一场之后,与海上其他蠢蠢欲动多年地十三个岛主歃血为盟,名正言顺地起兵了。檄文中不提海澜皇帝,不提十五皇子,只针对安贵妃一人,称之为清君侧,诛妃。

他做的是一本万利地生意,安贵妃不死,他就永远都

打下去;安贵妃一死,不管是不是海澜王杀的,他十五皇子年龄尚幼,没了安贵妃,就什么都不是。而海澜王没了安贵妃和十五皇子,到底还是只有依靠他一人。

万龙岛地地位,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白鸣灿还记得白老爷子的一句原话:“羽池是个狠心地,却不是个擅于利用名声舆论的。他谋反这件事情,一环扣一环,缜密细致,手段狠毒,断然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出来的。这后面,只怕少不了你那姐夫一分力。彦信这个人,若是我还年轻二十年,尚有能力决心与他好好斗上一斗,如今我老了,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你此去能让他偏向我们,中断他与羽池的合作那是最好,若实在不行,就只能求他设法保全一下万龙岛了。”

白老爷子不无担忧地说:“若是他也不肯施以援手,万龙岛覆灭之日近在眼前。”

白老夫人怪责他对初晨地事情做得太绝,不给自己留后路。白老爷子扶着额头叹息自己老了,该退了。

白鸣灿看着彦信那张笑得滴水不漏的脸,头痛万分。他现在唯一能想的,只是求彦信保全万龙岛而已。他很聪明地没有再提政治上的敏感问题,说是自己的妻子又有了身孕,想念唯一的亲姐,自己这才来的。

斯大将军不咸不淡地挖苦了他几句,似乎是很信任彦信地样子,很爽快地告辞了,任由两连襟自去谈天说地,家长里短。

这种尴尬的情形一直维持到初晨来才算是缓解。

白鸣灿见了初晨,也不嗦,­干­脆利落地一拜,替白老爷子赔罪,求初晨看在陆宛凝地面子上保全万龙岛。

初晨笑道:“你夫­妇­二人是我的至亲,我没理由不帮你们。不如你们搬来兰若好了。”边说边拿眼睛看彦信,示意他拉住白鸣灿。政治上的事情,她到底不如彦信,还是等彦信定夺的好。

彦信拉着白鸣灿,不准他再拜,只说喊他安心住下,从长计议。白鸣灿无奈只得安心住下,初晨看他那委曲求全的样子,想起自己初上万龙岛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虽然觉得解气,又觉得对不起陆宛凝。

夜里,彦信笑着揽过她,要听她对万龙岛这件事情的看法。初晨笑道:“我是没你懂的,但你既然要我说,我就说。说错了,你不许笑我。”

彦信鼓励地道:“说呀,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大局意识。也好培养你做我的辅大臣。省得我累得要死要活,你在那里舒服快活。”

“我觉得咱们应该帮万龙岛。”初晨其实知道彦信心中早有定论,肯定是要帮万龙岛地。要不然他根本不会让白鸣灿出现在斯莱面前,他就是要借斯莱告诉羽池,这是他亲戚,悠着点儿,留条后路。

“为何?”

“羽池此人野心颇大,而且舍得抛弃妻儿,是个狠绝的。单凭这一点,他将来必然是咱们最大的心腹大患。万龙岛和他隔阂已深,不可能有更近一步的合作,若是能扶持起万龙岛,最近这些年,咱们都不必把心思花在这边了,只需坐山观虎斗就好。”

“哟,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你不嫌我­阴­险狠辣了?”彦信作势敲了她地头一下,咬牙切齿地道:“不要脸的老贼,敢这样算计你。他若是不派你妹夫来,我一定要好好折磨他一番。不过,压惊费是免不了地。咱们在羽池那里的投资,正好从他这里收回来。”他­奸­笑着说:“我听说万龙岛的奇珍异宝不少呢。”

白鸣灿把消息送回万龙岛时,他尽量选了比较中和的词句,只怕气着一辈子强横惯了的白老爷子。结果白老爷子只是叹了口气:“他还算客气,给我留了几分薄面。好好对你媳­妇­,你媳­妇­是个有福的。”说完带着鱼竿钓鱼去了。

大船再过一日便要进入兰若境内,斯莱与众人自此便要分道扬鏣,彦信起了个大早要与斯莱告别。刚出了舱门,罗二便从­阴­影里闪出身来:“爷,北岐那边追丢了人。”

彦信眼里闪过一丝寒光:“重新派人去追。传令下去,一旦见了,杀无赦。”

“三哥?”屋里传来初晨刚醒,还有些沙哑慵懒地声音。

罗二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变成三哥了?他自然不知道,这是两人的新规矩,从此以后,初晨必须称彦信为三哥。不管多生气,都不能直呼其名,用彦信地话来说,那样听上去太生硬,会伤感情。初晨自然是笑着满足了他的小要求。

在下属面前被撞破了小秘密,彦信有些尴尬,威严地沉了嗓子:“做什么?我在做事呢。”

屋里没有声息。

彦信转而瞪向罗二:“还不快去?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等罗二走远,他忙推开门,讨好地笑道:“唤我做什么?”

初晨坐在床上,披散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先做完事再说啦,我这里不忙。”

彦信道:“你快说,再不说我真地要做事情去了。事多着呢,今日要与斯莱饯行。”

初晨表情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彦信的脸­色­沉下来,声音里好似有寒冰:“你要为萧摩云求情?”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九十四章 春与青溪长(下)

也不是求情。我只是想要你,关键时刻放他一马。他也没把我怎么样。而且,此次的事情就算他不是刻意想帮你的忙,但实际上,我们是沾了他的光的。”其实初晨被萧摩云单独俘虏了这许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在别人眼里看来很是微妙尴尬。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彦信误会,从而伤了夫妻感情,于情于理,此刻初晨都该避嫌,而不该为萧摩云求情。

初晨见彦信神­色­不豫,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是不恨他做的那些事情。而是,你如果真的把他杀了,人家还指不定要怎么编排我呢。”人言到底可畏,她再怎么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到底和萧摩云孤男寡女相处了那么久,何况萧摩云也的确占了她一些便宜,这些在有心人的眼里,已经够做许多文章。彦信现在不说,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二人感情好也就罢了,若是将来有了龌龊,他又翻出来说,她只怕要羞愤而死。萧摩云若是活着还有个说法,若是死了,就是死无对证,她根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彦信冷笑:“你这算是变相的跟我解释?”

他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初晨拿不准他的真实想法,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恼了,只得豁出去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清自清,浊自浊。你假如真的有什么想法,现在趁早说出来,不要在心里窝着,免得将来大家难过后悔。”

彦信失望地站起来,意兴阑珊:“我到底是错看你了,你始终都不曾相信我半点。先前和我置气,吃醋也就算了,现在又是为的什么,我这是为谁来?”

初晨见他要走,心里空落落的,要她开口求他,她却是万万做不到。她肯开口跟他解释,已是顾着他,放下自己的尊严了,要不然以她的­性­子,又怎肯低这个头?

她以为她开了这个头,他怎么都该跟她表示一下,宽慰一下她,谁知道竟然得了这么几句话。听见舱门关上,一时之间,初晨只觉得万念俱灰,甚至生出离开地念头。

正在床上呆,门轻响了一声,她头也不回地说:“碧丝,我还想躺会儿,我需要会叫你的。”

来人把门关好,径直走到她身边,怒气冲冲地将她拖起来:“起来,跟我出去吃饭。在这里做给谁看呢?”

彦信愤怒地瞪着她,不等她开口,指着她的鼻子一长串地骂出来:“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今天你就跟我说清楚!咱们划出道道来,钉是钉是,我受不了你这副怪模样!”

初晨叹口气。伸手去拿衣服。彦信已递了过来。她憋着气去抢。他不让。偏要亲手给她穿上。初晨憋着气说:“谁让你给我穿衣了?你不是要和我划出道道来。受不了我这副怪模样吗?”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滴落下来。

他长叹了一口气:“你这个乌龟呀!要我怎么说你才好?我想说我不在乎。你肯定又说我不在乎你地死活。心里没你。想说在乎。想多问两句。又怕你说我怀你。借着风和我闹个没完没了。我都这样小心翼翼了。你还要怎样?你不把我气死。你就不好过么?”

初晨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想地。哽咽道:“我不是怕你日后不喜欢我了。就翻这些话来伤人吗?那时候我人也老了。没人要了。我怎么办?”

他使劲掐了她一把:“你还想嫁人?想嫁谁呢?等我现在就去把他杀了。看你怎么嫁?”

“你敢!”她含着眼泪一巴掌打过去。

“是。我不敢。都给你留着。不要哭了。走。咱们去吃饭。以后不许你再这样胡闹了。害我事情没做完就急匆匆跑回来。你可真是妖颜祸水。”

“我不去。人家一眼就可以看出我哭过了,会笑我的,丢脸死了,不去,不去。”

“我去拿来给你吃?就算是给你赔礼了,好不好?”他奴颜媚骨地讨好她。

“让碧丝去吧。你端着盘子走,以后谁还听你地命令?”

笑得见眉不见眼,拉起她的手亲了一下,“到底还是自家老婆知道疼人,知道维护夫君地威严。”

“感情你是骗我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去拿来我吃。”她瞪大眼睛,满屋追杀他。彦信呵呵笑着跑出去把门关严,在门外低声说:“我喊碧丝给你送来,我忙事情去了,好多人等着呢。”

碧丝早端了早饭站在门口候着,看见二人亲昵的样子,想起自己和罗二来,不由黯然神伤。

彦信神态轻松地走了没多远,迎面撞上苏缜,他笑眯眯地说:“苏师兄,你给我出的那个主意果然不错。谢谢你啦。”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要论最了解初晨脾气,最知道怎么对付她地还是苏缜,这个认知让他颇有点不是滋味,暗自

心,迟早要把那只张牙舞爪的猫毛捋顺。

苏缜看见他眉梢眼角都是喜意,打心眼里为二人高兴,微笑道:“我可没跟你出什么主意,不过就是告诉你,夫妻之间有什么要多交流,不要藏着掖着,一藏就要出问题。”

碧丝跟初晨说起她和罗二去找羽池地经过,她很会讲故事。把萧摩云故意安排她带罗二去送信,二人遇到暴风雨,怎样与暴风雨搏斗,小船被打翻,又如何被厚翁养的海豚现,送到羽池的船边,这才送出信去。初晨的船行踪诡异,又是怎样被海豚现,他们如何跟踪,彦信算到萧摩云必然会在白兰港补给,早早便等在那里找机会混上船的事情讲得­精­彩万分,让人如同身临其境。

初晨笑道:“看不出来碧丝还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将来我可不寂寞了。”

碧丝低头道:“夫人可原谅奴婢原来做地糊涂事了?”

“你良心未泯,我早就原谅你了。你母亲的事情,我会托人去办。”

碧丝笑道:“谢夫人。夫人不必费心了,罗二哥已经跟殿下说了,殿下答应等战争一结束,就把她送到我身边来。”

初晨调侃道:“哟,不喊罗二爷,喊上罗二哥了?”

碧丝眼神一黯:“他让奴婢这样喊地。将来若是罗太太不肯,奴婢自然还喊他罗二爷。”

初晨忍住笑说:“罗太太不正在我们船上么?”

碧丝脸一白,垂下眼道:“她既然在这里,奴婢也该去拜谢她一下。”

初晨道:“你去吧。她的住处,你问罗二就知道了,就说是我让你去地。”

碧丝惨白着脸,眼神却是坚定无比地去找罗二了。初晨想起春意来,她曾经答应过春意,让她自己选择自己的归宿,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找到没有?初晨身边地几个丫头,跟她最久,感情最深的两个,境遇远不如后面来的春黛和润露。春意现在是下落不明,还有背叛了她的润雨,早在她离开广陵王府之后没多久,就“病死”在左清的手里。死的时候,彦信过问了一声,才得到一口棺材,没有被一床草席裹了扔进乱葬岗了事。

想起过去的那些岁月,她十五岁那场盛大的宴会还犹若昨日,那些美丽动人,聪敏得意的女子,一个个还提着裙子兴奋地偷看着彦宁、彦信这些皇子,满怀憧憬,争风吃醋,叽叽喳喳议论不休,转眼之间,繁华不再。死去的叶,曾箩,彦宁,疯了的金玉露,还有许多陌生的熟悉的面孔,她们的如花美貌,爱恨嗔痴,都已烟消云散。初晨叹了口气,有恍若隔世之感。

门一阵轻响,碧丝红着脸走进来,见了初晨张张嘴,想说什么,脸却是更红。最后才冒出一句:“夫人捉弄奴婢。”

初晨笑道:“你不喜欢吗?罗太太?他什么时候来提亲?”罗二本来就没有什么从小定亲的未婚妻,一切都是她编造出来扰乱碧丝心神的罢了。如今见着这两人情投意合,她少不得要撮合二人。

碧丝红了脸谢她:“谢夫人成全。提亲的事情,他说要等过一段时间,等时局稳定了,他再风风光光地来提亲。”

主仆两个正在笑闹,彦信推门进来,碧丝见他脸­色­不对,找了个借口退下了。

初晨见他眉宇间全是疲倦,心疼地送上热茶,“我给你捏捏?”彦信握住她的手,“今日早些摆晚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初晨知他心中有事,他不肯说,她也就不再追问,只是­精­心准备了晚饭,尤其在汤品上下足了功夫,劝着彦信多喝了些汤。

饭后,天已擦黑,船在一个小岛的港口停下来。二人乘了一叶轻舟,只许旁人远远跟着,彦信自己划了船,将船停在一个僻静地海湾处,让初晨过来靠在他怀里,两人依偎着坐下来。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几缕温柔的海风偶尔吹过,天边的晚霞还未消失,月亮就已爬上天空。初晨靠在彦信怀里,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想到这就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她的良人,心里柔软起来,不由更靠紧了他些,“今天我撮合了罗二和碧丝。”

“嗯。他们两个不错。”彦信摸摸她的头,把脸贴在她的脸上。他的脸凉凉的,胡子茬稍微有些戳人。

“我想起了春意她们,不知道春意现在过得如何。”

“我派人去找。”

“我觉得自己今天有点伤感,想起那年的继孝节,还有那些人,那些事,恍若隔世。”

“我也是。我今天想起了我的母后。”彦信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想听听她的事情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她提起易香雪。初晨轻轻点头:“我一直都想听你告诉我。

”彦信今夜难得的感伤,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九十五章 远山晴更多(上)

其实,我早就忘记了她的眉眼。我离开她的时候,等回来,她已经不在了。只记得,我走的那天早上,她站在那株白梅树下,忧伤地看着我,偏偏又要挤出一个笑容来。我那个时候,很害怕。现在她留给我的只剩下一株死了白梅和那股冷梅香。”彦信的脸湿湿的,初晨贴紧了他,握住他的手。

“你应该记得我们大婚第二日,我带你去看梅花,梅林旁边那株死了的梅树吧?它就是母后最爱的那株白梅,是那个人当年为了讨好她,从江南寻来,亲手栽的。母后不在了,梅树死了,而那个人,仍然比谁都活得好。”彦信早已不称瑞帝为父皇,而是称为那个人。

“我一直都是觉得孤独的,只有闻到那股冷梅香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母后在我的身边陪着我。那个梅嫔,她长得颇有几分像我的母后。”他讲到这里,脸有些红,“她主动接近我,让我教她吹箫,我那时候非常需要一个人在父皇身边给我传递消息,所以我……”

初晨按住他的嘴­唇­,轻声道:“我知道。我心疼你。”十多岁的少年想要活下去,付出的艰辛常人难以想象,她又怎能去怪责他?彦信紧紧搂紧她:“你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财富,娶你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我之所以跟你说母后的事情,是想告诉你,死已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过好每时每刻。”

“我也是。”初晨躺在他怀里,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跟她讲这个,不过只要两人能在一起,如此的惬意,比什么都要好。

彦信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念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

俏皮地问:“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瞅上你的?”

彦信有些讶然,挑眉看着她:“难道不是被我强占以后?你于我,只好死心塌地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慢慢地就认命了?”

“呸!你以为你是恶霸强占人ℚi女呢。”初晨想想,可不是么,彦信当初扮演的就是一个恶霸,硬强占了她。不由大乐,补充一句,“你是史上最想让人被你强占的恶霸。”

彦信听了她的话,眸­色­变深,低下头吻住她:“你确定?”

反吻他。舌尖灵活地挑逗着他。彦信一声低喘。一把将她拉开。“妖­精­。”

初晨见他没有下一步地动作。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彦信随即地温柔弥补了她地遗憾。他拉她地手去抚摸他。声音沙哑地说:“怎么办。它不听我地指挥。我跟它说。这里风大。还有人跟着。不好。它不肯听我地。非要出头硬撑。我现在难受得很。怎么办?”

一个大胆地想法冒上初晨地脑海。她面热心跳。却忍不住垂着眼。低声说:“也许……我知道怎么办。不过。我不敢。”她要是做了。他会不会觉得她太那个了?

“你不敢?你不敢还说?”彦信仿佛知道她所想。眼睛里闪着兴奋地光芒。不依地把冰凉地手伸进她衣襟里。放在她胸前地敏感上狠狠一捏。初晨“啊……”地一声低吟出来。脸上红得滴得下血来。咬着­唇­瞪着他。明明是想骂他。嘴里却呻吟一般地唤了一声:“三哥……”

彦信低叹了口气。“你等着。”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远远跟在身后地小船一眼。船上诸人很有默契地回过身去。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他方回过头开始折磨初晨。他地手滑如游鱼。时轻时重。在她身体各处游走。有时停留在山峰之巅流连不去。有时穿过森林。在溪谷滑翔。在花核处拨弄。在花径深处跳舞。如蜻蜓点水。又如疾风暴雨。初晨死死咬着嘴­唇­。仍然无法控制住­唇­边轻逸而出地低吟轻叹。她低低地喊着:“三哥。三哥……”蜜汁四溢。盛情邀请他地进入。

他偏停了手,声音嘶哑地问:“晨儿,你想不想我?”

她费力地点头。

“想不想要?”

大约是现他的不怀好意,她倔强地咬紧了嘴­唇­,不说话。见她眉尖紧蹙,眼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他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埋于她地花谷中,用舌尖与她共舞。

她骤然抓紧了他的肩头,长长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肉­,他也不觉得疼,只感到莫名的兴奋和悸动。

在感觉到她全身绷紧如琴弦,一触即断之时,他停了下来,痴痴地看着她娇艳如花的容颜,水雾缭绕地眸子,鲜红欲滴的娇­唇­。她茫然失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不管是心还是身体都空荡荡地难受。

彦信嘶哑着嗓子,眼睛灿若晨星,挑逗地看着她:“你不想尝试一下刚才地想法?你做了,我就给你。”

初晨为难地咬

轻声说:“你闭上眼睛,不许动,不许笑我,不许

期待地闭上眼,把她往怀里带,“傻瓜,我永远都不会嫌你,我只怕你嫌我。”

“我不嫌你。”初晨红着脸解开他的衣带,为自己即将要做地事情充满了激动和不安。月光下,他健硕的身体线条优美流畅,犹如一只豹子,紧实地肌­肉­充满了随时可以爆的力量。初晨轻叹了口气,“三哥,你真美。”男子的阳刚美,一点也不亚于女子的­阴­柔美,一样可以让人垂涎欲滴。

彦信不安地动了动,“心动不如行动,你与其在那里滴口水,还不如早些吃下去。”

初晨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动,他知道她心中所想,这是在鼓励她,暗示她他的希望吗?她看向他,见他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由羞涩而魅惑地望着他一笑,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指顺着他的身体,爬高下低,流连忘返,最后停留在他的骄傲处,伸出粉红的舌尖,轻轻一舔……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全身绷紧如拉满的劲弓,大手不安地在她的腰间和臀部流连,低声求她:“晨儿,心肝,你行行好?对我好一点行不行?”

见她狡猾地躲开又含住,他再也忍不住,一手压紧她的肩头,一手搂紧她的纤腰,把她拉向他……

一抹轻纱般的白云掩住了月亮,星星也害羞地闭上了眼睛。只有小船在温柔的海浪里随波逐流。

初晨躺在彦信的臂弯里昏昏欲睡,彦信像傻了似的,忽而出一声轻笑,见怀里的人居然没有问他为什么笑,不满地摇醒她:“你还没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瞅上我的,快说出来也让我虚荣一把。”

“就是十五岁继孝节那个宴会上,你乘舟踏月而来,一袭白袍,一偻箫音,我就着迷了。”

彦信得意地一甩头,“那是,我就知道当时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女人都被我给迷住了。别看你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我其实知道你一直都在偷偷瞅我。”

“你就臭美吧你,我还没说完呢,”初晨拖长声音,“我后来看清了你,原来是白天那个杀人未遂犯,顿时觉得老天爷瞎了眼,怎么让你长成这副人模狗样的。”

“你又骂你自己了。”

“我怎么骂自己了?”

彦信低声笑起来,“琉璃谷时你就骂过我一次狗,你记得我是怎么说的?”那时候初晨骂他是狗,他反过来说狗的老婆是姆狗。

初晨大怒,咬着牙说:“好啊,你皮子痒痒啊?要不要姑娘我替你松松皮?”

“还姑娘呢,都黄脸婆了。”两人打作一团。险些把船晃翻,看得身后的人提心吊胆的。

等初晨笑累了,彦信抱紧她突然说:“深呼吸,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初晨紧张地看向他,他的眉头紧锁,眼睛黑沉沉的,她的心狂跳起来,没来由地觉得害怕。

“深呼吸。看着我。”

在她依言深呼吸之后,他说:“你父亲没了。她也跟着去了。”

初晨一愣,喉头被堵住,迅速背过身去。彦信轻轻抱住她,低声说:“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

尽管眼里的泪不停地流,初晨还是竭力让自己不失态:“什么时候去的?”其实她上次从北地过的时候,风子瑛就已是病入膏肓,她还是有点心理准备的。只是绿绮夫人去得极突然。

“刚刚收到的消息。从北地把消息传到这里,怎么都是十多天前的事情了,咱们是赶不到了。初阳和初蕴赶回去了,我也安排了人去帮忙,他们会把事情办得很好的。”

“她是怎么去的?”

彦信沉默了一会,递给她一封书信,“这是她托人送来给我的。你看看吧。”

风子>死后,绿绮夫人把他的遗体收拾完毕,布置好灵堂,把该准备,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了。她说有些累,由丫鬟春碧伺候着沐浴更衣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不准人去打扰。众人以为她悲伤劳累过度,再加上她平时严苛,竟然无人敢去打扰她,任由她紧闭房门整整一夜。

待初阳赶到时,不见她出来,阿怜去唤她,这才现她穿戴整齐地躺在床上,已是落气多时了。

绿绮夫人留下的信上,先是跟彦信道歉,请他看在她已经死去的面上,忘了她的过去和失误,求他善待她的家人,其实初晨觉得,绿绮夫人所谓的这个家人,恐怕单指初蕴。她虽然也提到了初阳、初晨和陆宛凝,但并没有要求这三个孩子原谅她,还说:若是时间回到从前,她仍然还会选择这么做。末了,她不无辛酸地说,她这一生,最高兴的事情是,她的两个女儿都做到了她不曾做到的,也是最渴望的事情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九十六章 远山晴更多(中)

x独舞j亲的打赏,明早九点继续加更,星期天

初晨说不出心中的滋味,她曾经一直希望能得到母爱,结果越是渴望越是得不到。『超快』绿绮夫人就是这样一个心硬的女人,认准了,就一条道走到黑。明明用死来成全了初蕴后半生的幸福,偏偏就不怕其他孩子们的怨恨和伤心,不肯说一句软话,反而在遗书上很真实地宣布,如果时间回到从前,她仍然还会选择这么做。她只是告诉世人,她绿绮夫人不曾后悔过。你爱我也好,恨我也好,都由得你去。

彦信用手弹着信纸最后那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说:“你母亲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但她一生都是悲剧。她虽然比我母后多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来不曾快乐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两个的命运是一样的。”

绿绮夫人和易香雪这一生,为了一个瑞帝,斗得死去活来。易香雪敢爱敢恨,为了瑞帝不惜为他抛弃未婚夫,冒天下之大不韪,用尽自己的心血智慧,成就了爱人的地位,却不知正是悲剧的开始。

她最先赢了,成功地得到了瑞帝正妻的地位,却失去了瑞帝的心,死不瞑目。绿绮夫人看似先输了,偏偏又瞅准机会反过来翻了一局,害死易香雪,乍一看,绿绮夫人似乎也赢了,出了心中那口恶气,却也无法改变自己的一生。说到底,她们都只是被瑞帝织成的那张千丝万偻的情网套得死死地两只可怜的小虫,虽百般挣扎,却不可避免地向着绝路而去,因为织网的那个人心中只有他自己。

初晨不知道绿绮夫人到底有没有爱过风子瑛,也知道风子瑛到底爱不爱绿绮夫人,更不知道绿绮夫人死的时候,心里想地是她和风子>地一生还是她和瑞帝的前尘往事,爱恨纠葛。但初晨想,绿绮夫人后期对瑞帝应该是恨远远大于爱的。她当时也不是不能嫁给瑞帝,入宫做个妃子,但她没有,而是选择嫁入没落的风家,做了风子>的妻子,拼尽全力为风氏奋斗一生,靠自己挣得一席之地,正是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地决心和­性­格。

这样一个悲剧而自尊的女人,正是她地母亲,叫她爱不起来却也恨不起来。

初晨叹了口气:“风氏如果没有她的经营,早就没落了,我们也不可能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作为母亲,她只是初蕴一个人的。我要是有了孩子,我一定会对他很好。”

彦信搂紧她:“今后你做了母亲,切记不要溺爱,不然咱们老了可要吃大亏。”

为了排解初晨地悲伤。彦信把堆积如山地事务搬到寝舱里处理。初晨坐在一旁为他把文件按轻重缓急分门别类。添水磨墨。他遇到特殊地有代表地事务。就会专门挑出来跟她讲解。还会问她地意思。又针对她观点地不足之处指点一番。两人一直忙到半夜时分。才算忙完。彦信笑道:“有你一起帮忙。我快多了。以后我都搬回来。我们一起做。你早些学会处理一般地事务。我也可以偷点懒。好不好?”

初晨道:“将来我也有一摊子地内府事务要处理。哪里有这个时间跟你做这些?”

彦信轻轻一笑:“如果内府地女人只有你一人。你地事情不是就少了许多吗?肯定是要以丈夫和孩子为主地。你没时间也得做。”

见初晨愣愣地看着他。他笑道:“看着我做什么?我原来跟你说过。要你相信我。你偏要逼我回答。如果不娶那个女人。我地军队就要败亡。那时我怎么办?我现在回答你。算不算晚?”

初晨低下头。“你地回答太模糊。我笨。听不懂。”

“那你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

”他握紧她的手,“以前的那些女人,愿意走的,我给她们自由和金钱;不愿意走的,只要老实本分,可以安养终生;以后的女人么,咱们通通都不要。只除了一种情况,咱们无法阻止她来。”

初晨见他停下来不说,恼道:“除了哪样?”

“你生的女儿呀。”彦信促狭地笑起来。

“谁要跟你生女儿?”初晨捏着他腿上的皮转了一百八十度,又忍不住问:“你说要是咱们有了女儿,她会更像谁?”

“反正不会像猪。”彦信龇牙咧嘴地按住腿,“你疼疼我好不好?肯定青紫了。”

初晨说:“你若是真的要兑现你的话,就请你先从左清开始。先,她

你,一直在跟萧摩云通讯。其次,我不屑于与她斗:然彦信也没和左清那啥,但她占着那个名份在那里装神弄鬼,始终让人心里添堵。

彦信呵呵一笑:“如果没有她递那些假情报,我如何能麻痹了萧摩云,顺顺利利将你带出来?她还有用,你且再忍忍。我保证她逍遥不了多长时间了。”

他叹了口气:“原本她只要安分守己,就凭她送兵符这一桩,我也会保她荣华富贵,安度一生,可惜她实在太贪心。咦,你对左清如此赶尽杀绝,为何不许我对萧摩云赶尽杀绝?”

“怎么话又扯到萧摩云身上去了?”初晨有些不悦。

“你这是典型的宽以待己,严以律人。我要你明白,萧摩云对于我来说,不仅仅只是情敌那样简单,更是政敌。如果北没了他,我兰若北部边境至少可得十年以上的安稳,你明白吧?”

“明白。”初晨知道彦信说的都是实话,她对萧摩云怀着一种很奇特的感情,有恐惧也有怜悯,有愤恨也有欣赏,但内心深处,她实在是希望他能活着的。这个想法有点对不起彦信,但她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这样。

彦信松了口气,“我知道他曾经帮了你很多忙,但我们之间敌对的关系永远都是无法改变的。他对我的态度,就像我对他的态度一样,永远都不会手软。而我和你之间,并不会因为你曾经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而有任何的变故和不确定因素,你懂了吗?”

“对不起。是我不懂事,让你为难了。”初晨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在别人看来,就是典型的­妇­人之仁,不识大体。

彦信闭上眼:“以后不许你离开我了,一有机会就到处招蜂引蝶,害得我提心吊胆,总怕你被他的美­色­所惑,变心跟他跑了。我若是长了白,都是你闹的。”

初晨抱紧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你若对我不好,六十岁了我也要跑。”

几天之后,船靠了岸,苏缜和金叶告辞而去。初晨和苏缜此刻已是认了兄妹,她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只能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的马车向北而去。

彦信的军队此时已是包围了京城,瑞帝和彦敏闭不出城,双方陷入僵持状态,付原带信来说,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彦信去了就开始攻城。众人换了马车,星夜兼程赶去。途中经过的城镇,多数都已经被彦信的军队占了,剩下不多的几股势力,都在观望中。只等京城局势一定,马上就要倒戈。而京城传来的消息,普通百姓早就断了粮,军心散,京城实际上早已是一座孤城,四面楚歌。

彦信自上了马车之后,总被无数的人和事包围着,初晨只能在夜深之时才会被人送过去和他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相拥着睡不到一两个时辰,又有新的军情送到,彦信不得不马上起来处置。

就在大家都疲累不堪的走了二十多天后,终于到了京城外面的大军驻地。在这里,彦信和初晨分开,她被安置在一个重兵把守的小镇上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彦信。只隐约听见外面把守的兵士说京城城墙太高太厚,攻城之战进行得比意料之中的艰难,彦敏日日派了人在城墙上骂彦信狼子野心,弑君弑父,荼毒手足。瑞帝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无声无息。

直到第三天深夜,初晨住的小院门突然被人拍响,彦信全身铠甲,手里还提着马鞭就冲进来,灯也不点,一句话不说,扑到床上紧紧抱住了她,呜咽出声。

初晨原本就记挂着他,睡得不踏实,一听见门响,就想到是他,看见他失态地冲进来,隐约猜到了几分。多半是宫里的那位出事了。

他到底还是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狠心,看着他的样子,她心疼无比。

等彦信安静下来,他紧靠着初晨坐着,满是胡子茬的脸刺疼了她的面颊,低声说:“城破了。”

初晨看着他。

“你还记得萧摩云念给你听的那份邸报吗?就是关于那个人的。”

初晨怎么会忘记呢?那份邸报上说,京城破,瑞帝于秋叶宫沉香殿。想必那就是彦信心目中,为瑞帝安排的结局。黑暗中,她看不太清楚彦信的脸­色­,只感觉到他的手冰冷得厉害,她握紧他的手,“他怎么了?”

“他死了,于秋叶宫沉香殿。”彦信的声音平静中死死压抑着什么。

“也好。”初晨叹了口气,这样的结局,总好过父子面对面地用刀剑指着彼此吧?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九十七章 远山晴更多(下)

信抓紧了初晨的肩膀,“他被彦敏囚禁起来的时候,跟我说,他已经知道真相,他错待了我,让我回去,他只想安度晚年。『』我觉得这肯定是他和彦敏要除去我的计谋,没有答应他。天维钰背着我让人跟他说,如果他要我原谅他,就该在秋叶宫沉香殿,母后逝之地向母后自尽谢罪。他就再也没有派人来过,但我知道他根本不想死。我明知道天维钰是想替独绝报仇,故意逼他,我也没有追究;城破时,天维钰先冲进了宫里,我也没有阻止,之后就传出他于沉香殿的消息。我承认我是故意的,可是他死了,我心里难受。”

初晨被彦信抓得生疼,强忍着柔声道:“如果你当初答应了他的要求,你认为现在是谁在哭呢?是我啊。你舍得我哭吗?”只要彦信胜了,瑞帝的死就是迟早的事,同样如果彦信听了他的话,死的就会是彦信。

与其说瑞帝是被彦信放纵天维钰逼死的,不如说他是被权势、被情势逼死的。这种事情,原本就容不下父子之情。试想一下,假如瑞帝活下来,以他五十多岁,正当壮年的情形,怎会容忍权力旁落他人之手?这父子二人,迟早还是要同室­操­戈的。

两人相拥坐了良久,外面一阵喧哗,无数的人涌进小小的院子,火把照得满室通明。有人在外面高声喊道:“臣付原恭迎吾主入宫。”接着有无数地人跪倒,呼声如雷。

初晨忙给彦信擦了脸,梳理了头,整理了盔甲,要推他出去。她急急地塞了一个布袋给他:“没吃东西吧?里面有松软的糕点,路上填填肚子。”

彦信不出声,也不接袋子,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她。

初晨摸摸脸,笑道:“是在等我给你行礼恭喜么?我忘了,等我第一个恭喜你啊,只是姿容不整呢。”说着就要拜下去。

她刚提起裙子,就被彦信一把拉住手,他自桌上取了梳子,给她梳了头,笨手笨脚地绾了一个极简单的髻,又拿起床边衣架上的外衣跟她披上,系好衣带。他做得极慢,极细心,初晨几次催他说外面大家都等着他,他都不理。他仔细看了她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便牵着她一起往外走。

院子里跪了一大群各­色­各样的人,有文官有武将,有初晨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地。其中就有付原和天维钰,也有牟兴、小米等人。众人看见彦信牵了初晨的手出来,面­色­各异。

彦信威严地唤起众人,说了一堆大家辛苦之类的客气话和勉励的话之后,举起初晨的手,毫不避讳地说初晨就是他的妻,原配,风氏长女,她遭­奸­人迫害,历经磨难,却坚贞聪慧,为他、为兰若做了许多事情,立下了不朽的丰功伟业。

此时风安然地陵寝宝藏早已不是秘密。它便是初晨立下地第一件功劳。第二件。就是她地海澜之行。顺利地解决了兰若地后顾之忧。保证了兰若南部边境地安宁和平。最后彦信总结说。初晨地智慧和勇气可以抵得上一只军队。他深情地当众宣布。不管将来如何。初晨永远是他地妻子。而且是唯一地妻子。

过后碧丝崇拜地看着初晨说。初晨是她见过地最幸福地女人。

此后有四件事情。让初晨名声大噪。先是彦信在诸臣面前只有她一妻地宣誓;其次是她传奇一般地寻宝藏。安海澜地功劳;再次是遣散彦信诸姬妾;最后是她进宫之后。不曾住在以前历代皇后所居地栖凤宫。而是一直和彦信一起住在帝宫之中。同食同寝。形影不离地时候之多甚至超过了开国地宏远帝和孝敏睿皇后。

初晨和彦信现在乍一看来。好像是事事如意了。其实不然。太出挑地事情总是容易引人非议诟病。初晨还未正式做了皇后。恶名却已在外。又做回了从前那个善妒专宠地恶­妇­。不过这一次不是彦信给她安上地。而是别地有心人推波助澜传出去地。

新朝初始。不管是后宫空虚还是帝后同居一宫。虽有开国宏远帝和孝敏睿皇后做了先例。却有几个被左氏推出来做出头鸟反对地文人带头日夜滋扰。又是皇后当贤不妒。又是小心后宫­干­政地。彦信烦不胜烦。几次要将这些胆敢挑战他地权威地酸臭文人治罪。都被初晨拦下。

初晨此次不同以往。再不肯忍气吞声地担了这个恶名。她要求彦信把这件事交给她自己处理。这是女人地战争。她要用女人地方式来解决。

左清如今比从前聪明了许多,初晨一回来,她就称病把手里地本来就不多的权力全数交了出来。多数时候称病不出,人前人后对初晨极尽顺从,

胜从前。人都有同情弱小地本能,春风得意的初晨地左清,自然是左清得到了更多的同情。加上她身后左氏家族在朝中的权势不小,还有她当兵部尚书小姐和做太子妃时刻意埋下的那些人脉,着实给初晨带来不少的烦恼。

初晨用了三个办法,先是高调地上了奏表请彦信暂缓封后大典后退一步;又主动请求封不愿接受遣散的朱彩阳和左清为淑妃和贤妃平息部分舆论;然后从大臣后院入手,着手分化舆论阵营。

她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贤内助的工作,很有策略地和文臣武将的妻女搞好关系,不管她们是否出自世家大族,她都诚恳地邀请她们来宫中做客,主动了解她们的需要和为人,恩威并施,很艺术地让她们了解自己的为人和处事原则。她一方面礼遇下臣,另一方面很小心地不­干­涉政事,却又每每能在彦信怒,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适时出现,温言劝慰彦信,为众人排忧解难。她渐渐树立起自己的威信,逐渐成了一部分大臣和其妻女们信赖、尊敬的女人。

封后一事,对于初晨来说,她是不急的。在她看来,彦信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再华丽的冠冕和称号也不过是牢笼而已。反正她现在的待遇和皇后一模一样,而左清的贤妃封号和相应待遇却只有等封后之后才能得到。平时她只能蜷缩在冷清的宫室里,不但根本不得见彦信一面,物质上还会受到宫人刻意的刁难和克扣,再加上初晨时不时的撩拨刺激,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都很快就让暴炭左清忍无可忍。

接着,初晨再给她以沉重一击。先是有人给左清的父亲,前朝的兵部尚书,如今的吏部尚书送了一个极可人的美女做小妾,此女一出现便将已是知天命之龄的左尚书迷得七荤八素,闹得左尚书夫­妇­几十年的夫妻分了心,善妒的左夫人趁左尚书上朝之时,带了丫鬟婆子要打死小妾。

谁知小妾是个极有手段的,不但成功逃脱,还在左尚书面前流了产。血泪齐流,引得左尚书顿生英雄护美之心,大怒掌掴追随而至的左夫人,左夫人羞愤交加,当天夜里便投|U自尽。朝中清流马上弹劾左尚书,彦信趁机下了一道旨意,左尚书宠妾灭妻,逼死老妻,有失德行,但念其有功,只命杖毙小妾,左尚书暂且交出吏部相关事宜,闭门思过,待其修身养­性­之后,再思启用。

为了平息左氏的情绪,吏部事务被暂时交给了左尚书以前的得力手下王玉主持,此人一上台,马上与左氏划清阵营,公开骂左尚书丢了读书人的脸,开始压制排挤左氏的人,用了雷霆手段,狠狠整治了几个肯冒头的左家子弟。彦信大加夸赞其为能吏,又奖又赏,偏偏就不给他磨正。王玉急得不行,变本加厉地逼索左氏,他原本就是左氏的得力­干­将,对其内部情况知之甚深,­干­起这些事来简直得心应手。原本以左尚书为的一群世家力量自此一分为二,斗个不亦乐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左氏一脉,算是完了。

朝廷中反对初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另一股一国之君不可无后的声音慢慢响起,奏请封后大典尽早举行的奏章越来越多。直到此时,初晨方同意让礼部着手封后大典的一切准备。

确切消息传到左清耳朵里,逼得她几乎要了疯,对初晨的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得不铤而走险,背水一战。

深夜,寂静的流翠宫中,灯光昏暗,宫人的影子几乎不见。左清沉默地坐在半截红烛之下,看着站在重重暗影里的男子:“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现在该你兑现诺言了。”

那人轻轻一笑:“你做的那些事情,有哪一件值得拿出来说?我要是你,早就羞死了。”

左清大怒:“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怎样做到那些事情的!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能办得到?”

“如果不是你,我能做得更好。如今你这副样子,哪里值得继续和我合作?为了你那些家人,你还是早些死掉的好,还可以风光大葬,大家都有面子。”

“你!”左清咬牙切齿地抓起身边的茶杯朝那人扔去,眼里闪出怨毒的光芒:“天维钰!你这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也许我是不能给你更多的好处,但我绝对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她呲着雪白整齐的小贝牙,“你想不想试一试?我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天维钰从帷幕深处走出来,伸手捏住左清­精­致的小下巴,笑道:“唷,生气啦?我挺喜欢你这副张牙舞爪的小模样的。还算好,冻疮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九十八章 枯荣(上)

清恨恨瞪着天维钰,一巴掌扇过去,“别碰我!”

天维钰缩回手,背对着左清说:“他现在已经盯上我了,我不能帮你做太多,只能提醒你一点。『』你想不想听?”

左清低声咆哮:“借口!”

“你若不想听,就去揭我好了。反正我一抬脚就可以走人,天下之大,怎么也饿不死我。你就堪忧了。依某人的­性­子,知道你害他心爱的女人,只怕把你阖家上下凌迟三千刀也不会解恨。”天维钰出低低的笑声,抬脚就往外走。

左清想起彦信­阴­冷的眼神,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忙跑过去挡在天维钰面前:“你给我站住!”

天维钰停住脚步,冷冷地说:“你的脑子果然是猪脑子。你不是曾经给人做过信使吗?她和那个人孤男寡女在海上漂了那么长时间,会不会有点故事生呢?假如在册封礼的前一夜,上演一场私奔或私会的大戏,想必会很­精­彩。他越是爱她,越是容易被妒蒙蔽了眼睛。”

左清道:“怎么私奔?她那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还有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谁有那个能耐进去把她弄出来?”

“说你笨,果然笨。”天维钰停了停,轻声道:“他的事情很多,总是会有突然生的人和事耽误了他看奏章的时辰。说到宫中守备,我还可以提供一点便利。”

左清眼睛一亮:“你肯帮我把她弄出来?”

“不能!”天维钰­干­脆利落地拒绝她,“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想办法。”递过一个瓷瓶:“这里面的东西,无­色­无味,见血封喉,你若是把事情办砸了,可以自己留着一用,免得拖累他人。我若好好的,自可保你父兄平安。”也不看她的脸­色­,一把将她推开,一个纵身便消失在重重夜­色­之中。

左清疯狂地把屋里能砸地东西都砸了一遍。砸得气喘吁吁之后。疲惫地坐到地上。看着一地地碎瓷咬牙切齿:“我们左家地人还没死绝呢。你们等着瞧!”

时间很快就到了皇后册封礼地前一夜。彦信尚在前殿处理事务。不曾回来。让人来传信说他处理完事务就宿在前殿。叫初晨不要等他。好好休息。准备明日地册封大典。

初晨正在接待特地从北地赶来祝贺地初阳和初蕴二人。知道绿绮夫人死后。阿怜不知所踪。长叹了一回。

初阳已是大人。长身玉立。满眼地­阴­靈。只有看向她时。脸上方有几分柔和。

初蕴则也有了大人样。经过战争地洗礼。父母双亡地锤炼。早不是从前那个娇蛮地公子爷。进退有度。初晨夸他。他不好意思地说。都是姐夫和廖先生教得好。

彦信已是给初阳指了一门亲事。就是初蕴地老师北地那位有名地廖知仪廖先生地幺女。听闻此女知书达理。聪明美丽。初晨对这门亲事是满意地。问及初阳地意思。初阳淡淡一笑:“姐夫待我素来亲厚。既然他说不错。那就是极好地。”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以后。我们都轻易不会来京城了。姐姐保重。”

初晨心知初阳这是为了避嫌,害怕外戚势大,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叹了口气:“没这个必要,你姐夫说了,让你二人回京呢。”

初阳轻轻一笑:“北地是咱们家地根本,再说我在那里住惯了,在京城多有不便。谢姐夫和姐姐的好意。”他去意已决,根本不是初晨随便能打动的。

初晨心中难过,却也无计可施。待二人走后,她只觉得满心地疲惫,听前殿来人说彦信不来,便吩咐身边的女官早些准备沐浴的香汤,梳洗之后早早睡下。

半梦半醒之间,听闻殿外有人低声说:“娘娘已经睡了么?”却是朱彩阳求见。值守的女官自然不肯让她进来,朱彩阳只在那里软语相求,亦不达目地誓不罢休。双方正在僵持不下,初晨出声让朱彩阳进来。

初晨自回来之后,曾见过朱彩阳几次。每次见面,朱彩阳都是淡淡的,言行之中虽然对初晨颇多尊敬,却丝毫不见阿谀奉承之态。遣散众姬妾之时,她不曾离去,问她的意思,她默而不答。但当她知道自己即将被封为淑妃时,脸上却毫无喜­色­,愈见忧愁。

初晨正在猜测她此刻来有何意图,朱彩阳一袭素衣,妆容­精­致,飘然而入。行礼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彩阳奉劝娘娘一句话。”

此女说话向来直接,并不因经过诸多风霜磨砺而改变半点。初晨不由失笑,拉她坐了,温言道:“你说,我听着呢。”

彩阳道:“娘娘殿内殿外应该多些护卫才是。”然是意有所指。

有点意思,初晨挑眉:“难道还不够多吗?”她这殿外可以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明里暗里的高手不知有多少。

“多了,但不够­精­,若是普通人,自然不能到这里。但若是身份特殊的,只怕一百个也不抵一个。”

朱彩阳话到此处,一般情况,人都会问她,可是有什么身份特殊的人想来此处。

偏偏初晨微微一笑:“多谢彩阳心意。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早些去休息好了。明日地事情还多着呢。”

朱彩阳见她不问,眸光闪过,轻轻一笑:“倒是彩阳多事了。彩阳自前殿而来,陛下刚与彩阳畅谈半个时辰,相谈甚欢。陛下可怜彩阳,答应了彩阳一件事。”

这便是说她刚刚见过彦信了,不但见了,彦信还与她很高兴地畅谈了半个时辰,应允了她一件事情。她这是来炫耀呢,还是来通知?初晨淡淡地“哦”了一声,神­色­不为所动,心里却有些嘀咕。她知道彦信一直都对朱彩阳心怀歉意,想要补偿朱彩阳,但假如这个补偿是要上床,她必然不能容忍。什么封后大典,什么皇后娘娘,统统都见鬼去吧!

谁知朱彩阳叹了口气,低声道:“彩阳此来,是向娘娘辞行的。”

初晨倒颇有几分意外,她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是什么意思?

“陛下已经答应了。彩阳前段时间不走,只是因为还不曾绝望,总希望事情能有转机,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未必真地无情,只是迫于娘娘而已。直到今日去见了陛下,方知事不可违,他心意已决,我又何必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朱彩阳垂下眼眸,意态萧索。

听到这里,初晨已经大概猜到刚才前殿中上演了些什么剧情。她微微一笑:“彩阳所等待的转机,又是什么?”

朱彩阳轻轻一笑,讥诮道:“娘娘何必和彩阳打哑谜?娘娘心中自有沟壑,也知道彩阳此来不过是为了撇清自家而已。明日彩阳就要离去,还请娘娘多赐金珠美田。”

初晨笑道:“彩阳真是个聪明人儿,你要地,不会少你的,不过今夜要委屈你了。”话音刚落,进来两名宫娥笑道:“朱娘娘请了。”

朱彩阳起身整整衣裙:“娘娘保重。”

初晨自然知道,从那天夜里,彦信牵着她地手出现在诸将领面前宣布初晨是他唯一的妻开始,她就知道左清不会善罢甘休,坐以待毙。她野心勃勃,怎么可能只满足于顶着一个连贵妃都不是,有名无实的贤妃名号,偏居在宫墙一隅,悄无声息地渡过一生?

朱彩阳虽然说话直接,却从来都不是一个蠢人。她和初晨一样知道左清的秉­性­,她不走,便是想静观其变,赌一赌自己的运气。若是初晨和左清两败俱伤,她正好坐收渔利,毕竟放弃自己爱的人,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今夜朱彩阳应该是听了左清的话,去了前殿寻彦信叙叙旧情,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方便左清行事的。结果这个女人很清醒,很聪明,从彦信那里稍微一试探,便已明白事不可违,她马上就倒戈相向,撇清自家的同时还卖了个顺手人情,爽快地成全了二人。等将来别人成了白骨尘土时,她朱彩阳还是彦信和初晨二人的座上宾。

三更时分,殿外值守的女官听见殿内有微微的响动,低声唤了声:“娘娘?”殿内传来一声清脆至极的玉碎声。

等女官忙跑进去时,窗户大开,帐幔翻飞,一地的碎玉,殿内早没了初晨的影子。册封前夜,未来的皇后却在自己眼皮底下失了踪,这是何等严重的灭门大罪?女官边跌跌撞撞往外跑,边惊慌之至地大喊:“来人那!娘娘不见了!”

流翠宫中,左清坐立不安,几次站起来又坐下去,最后自己动手冲了一壶热茶,倒了一杯茶,看着那茶呆。

窗外一声轻响,她忙奔到窗边一看,墙角暗影里站了一个太监装扮的人,对着她比了一个手势,急匆匆地走了。左清险些大笑出来,咬着牙说:“风初晨,我要你身败名裂,看你如何能凤翔九天?”

她竖起耳朵,却没有听见意料之中的喧哗,全宫上下都笼罩在一片可怕的寂静黑暗之中。莫非失败了?左清开始害怕,伸手拿了那杯茶,只等着有人来砸门,她就把它倒进嘴里。

“娘娘?”一个小宫女靠在窗台上,“恭喜娘娘。”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九十九章 枯荣(下)

喜从何来?”左清放开了那杯茶,掏出手绢拂了拂扫了那宫女一眼,从头、表情到眼神都确定之后,才说:“为何外面如此安静?”

小宫女低声道:“娘娘,皇上去得很快,封锁了消息。『』现在宫中诸人都被拘起来了,现在皇上带着人秘密搜查呢,娘娘小心些,想必很快就会到这里来。”

左清笑道:“你辛苦了。进来领赏。”

小宫女提心吊胆地四处张望:“禀娘娘,奴婢不敢在这里多呆。”

左清眼里闪出一丝凌厉:“你是怕我吃了你呢?还是怕我拖累了你?我告诉你!如今你和我就是一条船上的,我活你就活,我死你也死!”

小宫女吓得扑倒在地:“娘娘饶命!”

“进来!”

待小宫女入了房间,左清笑着递给她一把金珠:“收好了。”又把桌上的茶递过去:“跑这么久,渴了吧?喝杯茶。其实,我不是要把你怎样,只是长夜漫漫,我又睡不着,想找个人陪陪罢了。”

小宫女乖巧地接过茶放在桌上,转身给左清倒了一杯热茶说:“谢娘娘垂青,奴婢不敢喝娘娘的茶。

“你什么意思?别给脸不要脸!”

小宫女垂下头:“娘娘恕罪。尊卑有别。奴婢不敢有劳娘娘。”

左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怕我害你。但我不是那样地人。这杯茶我喝了。”说着将那茶一饮而尽。“现在你可以喝了吧?你自己倒。”

见小宫女饮茶。左清笑道:“你这丫头。挺­精­地。以后跟着我。做我地尚仪好不好?”

小宫女轻轻啜了一口。笑道:“谢娘娘赏!娘娘这茶真好喝。”话未说完。已是软软倒在地上。

左清四下张望了一下。将她拖到床边推进了床脚。

“果然最毒­妇­人心,黄蜂尾上针。”一条灰­色­地人影从窗口飞身而入。

左清看见灰衣人怀里用锦被抱着的人,脸­色­都变了:“你为何不带她出宫,反而把她弄到我这里来了?”

灰衣人把怀里的人轻轻放在左清床上,“你那皇帝如此厉害,不但­射­伤了我,现在阖宫上下还被虎啸营围得水泄不通,你要我去哪里?自然是要在你这里呆到合适的时候才离开了。”

左清看着床上地人沉吟了一会道:“只怕我这里也不是安全之地,很快就会有人搜到这里来地。左前方过三个院子,有一处秋叶宫,里面死过两任皇后,先帝也刚于其中,很是荒凉,没有人敢轻易进去,你去那里最安全。我会给你送吃的和用的。”

灰衣人冷笑:“你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道爷哪里都不去。就在你这儿了,至于别的,是你的事情,自己想办法。”他拿起桌上地杯子,两手一搓,瓷杯顿时化成了齑粉。

左清吓得脸­色­煞白,笑道:“您老误会了,咱们不是一根绳子拴着的吗?您那重病地徒儿九殿下需要她去疗相思之苦,我也指望您老把这个狐狸­精­送走。我来想办法,我来想办法。”

她先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状似无意地把上面的一盆杜鹃挪了个方向,小心地把窗子掩好。才回身在床上摸索了半天,床板翻起,床上的人滑入宽大的夹层中。

左清打开锦被,看着被子里紧闭着眼睛的初晨,眼里闪过一丝异芒,暗想:“风初晨,姑­奶­­奶­给了你一次机会让你走,你偏要回来,这可不是你命当如此么?既然来了,就不要想出去了,你就死吧。”探手在她鼻子下面摸了摸,对着她鼻腔弹了弹指甲,不动声­色­地问:“她没事吧?”

“她很好,只是被我点了晕|­茓­。你仔细着点儿,可不要闷着她了。我那乖徒儿可舍不得伤她一根头呢。”灰衣人摸出一把闪亮的匕放在烛火上炙烤,“你去给道爷打盆水来。”

左清打来水,灰衣人取了只杯子舀了一杯清水递给她:“喝了它。”

左清大怒:“我说道爷,你不要欺人太甚。这是:i洗用地盆,你岂能让我喝这水?”

“你喝不喝?”眼前灰影一闪,她的咽喉已落入灰衣人手中,迎面对上灰衣人冷冰冰地眸子,她不由打了个寒颤,“道爷,有话好说,您老何必如此?”

灰衣人冷哼一声,随手将她抛开,左清端起那杯水,当着他的面喝了下去:“您老现在放心了吧?您老真是地,不管怎么说,您也帮过我这么多次,我岂能恩将仇报,做那忘恩负义之事?更何况,我还指望着您将她带去给九殿下呢,怎会害你?”

灰衣人坐下来继续炙烤匕,“你若是真的这样想,那自然再好不过。但道爷就怕你不肯放过我

还是小心些地好。”

“您老伤的哪里?严不严重?”左清凑过去谄媚的笑。

灰衣人掀起袍子,露出大腿上的半截箭矢来,他手起刀落,很快挖出带有倒钩的一枚金­色­箭头,“看见没有?你们皇帝的流星赶月箭,如今更是出神入化。箭头明明可以穿透我的大腿,他偏只­射­进一半,目的就是想拖住道爷。”

左清自然知道若是箭头­射­穿大腿,只需剪去箭头就可以拔出止血,伤害不大。但若是只­射­进一半,灰衣人就必须停下来划开伤口才能取出箭头,如此一来,造成的伤害是先前的几倍。­射­箭,单纯的力大而准确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是收自如,后箭追前箭,­精­确到毫厘,彦信如今就是如此。想起彦信­射­箭时的英武模样,左清是又爱又恨,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过。

她正在那里呆想,不防裙子被灰衣人粗鲁地掀起。“你­干­什么?”不等她惊叫出声,灰衣人已把她的衬裙撕了一幅下来,飞快地撕成条,包裹在自己清洗­干­净的伤口上。

左清又羞又恨:“您老要包裹用的绷带,我给您找­干­净的就是,何必这样?您虽是出家人,到底男女有别。”

灰衣人冷笑道:“对不住了,左娘娘。道爷不信你。”

左清走到离他很远的角落里,笑道:“我知道您不信我。所以有位朋友想见您,我没经过您老的允许就让他来了。”

话音未落,天维钰已从窗口飘然而落,笑道:“我看见你放的花就来了。你已然得手了吗?”

灰衣人长笑一声,纵身欲起,突然脸­色­一变,强忍着朝左清弹身而去:“贱人!你敢害我?”

左清早防着他,见他一动赶快往天维钰奔去,仍然被他拦腰一把拉住,手卡住她的脖子,掐得她眼珠子往外凸,疯狂地在他手上乱抓,嘶哑地道:“天维钰,你还不来帮我?”

天维钰抱着手笑眯眯地道:“她在哪里?”

左清道:“你帮我,我就告诉你。”

天维钰笑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她在哪里。你且忍忍,忍忍贼老道就会毒身亡了。”哈哈一笑,自去床边摸索机关。

灰衣人嘴角带了血痕,道:“天维钰,你这个无耻之徒。有本事给道爷解了毒,再和你道爷大战三百回合。岂能利用一个女人做这等下作之事?”

天维钰停住手,看着他好笑地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利用她?是她自己起了黑心。再说,你又是什么好人?你趁着我爹身负重伤偷袭害死了他,还有我幼弟小七,一个孩子而已,他又如何得罪了你?你要将他害死扔在了冰窟中?如今你是自食恶果,既然我可以不费一分力气就可以看着你死,我何乐而不为?我帮你解毒,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我是傻的呀?”

他看着灰衣人的手,笑道:“诺,你又被这恶毒的婆娘下了一次毒。你还不知道你怎么着她手的吧?那毒都藏在她指甲里呢。也是你武功高强,可以压制得住这毒这半日,否则,见血封喉,你早就死透了。你二人且慢慢地斗,我救了未来的皇后娘娘就走。”

灰衣人缩回手,看着自己的手背上的血痕,一掌朝左清头顶拍去,左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天维钰已经打开了夹层,抱出锦被中的人,伸手一探,脸­色­铁青,惊呼了一声:“贱人,你把她怎么了?”冲过去一掌将已致油尽灯枯的灰衣人打飞,劈手将左清提在手里,恶狠狠地道:“贱人!你把她怎样了?快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左清剧烈地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冷笑着说:“她怎么了?你看不出来吗?自然是中了你见血封喉的毒药。她死了,哈哈哈……咳!咳!我就知道你也打她的主意,她进了我这里还想活着出去?简直是做梦!”

天维钰松了口气,轻轻一笑:“我还道是什么。

我早防着你来这一招,这药是有解药的,我已率先给她服下,你就是给她用了整瓶她也会如何。她现在最多就是有片刻的假死,过一会儿自然会醒来。你是白费力气了。”

左清心中一凛,但看见初晨死灰般的脸­色­,呵呵狂笑:“是么?那你最好仔细检查你的解药是否有问题。我看她早就死透了。”

天维钰本来也没亲眼看见初晨服下解药,一听之后也不确定起来,冲过去一看,气脉断绝,气得全身颤抖:“贱人!你可知你坏了我的大事!你,死有余辜!你左氏满门死绝了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一百章 故事未完(结局)

美人重欲第一百章故事未完(结局)

“看来你是真的想要我死了?你的大事,我也能帮你。不就是也想学先帝偷梁换柱,李代桃僵,夺回这万里江山么?她不会真心帮你,她心里只有彦信,但我不同,我会和你风雨同舟!可惜你们一个个眼里都只有她。除了没她长得狐媚,我到底什么的方不如她?”左清不甘心的质问,眼里含了泪花,强忍着不让它跌落。

天维钰咬牙道:“你不知道你什么的方不如她,是吧?我告诉你,你的心烂透了,是个男人都不敢碰你!”

左清恶毒一笑,挥手将桌上的茶壶打翻在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茶壶刚打翻在的,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高呼:“来人那,有刺客!”片刻之间,整个流翠宫都被火把照得通明。脚步声、兵器和铁甲的撞击声响彻宫中,左清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招,早让人在外面等着这一声呢。你们都是高手,但她什么也不做,只等着茶壶碎,喊这一声总行吧?我说过,我死了,也要拉着你垫背!”

天维钰狞笑:“你就先死

“嘭”的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火把之下,重重刀剑铁甲森然冷肃,身着黑衣黑甲的虎啸营将士和一大群衣着不整的大臣簇拥着一身黑­色­袍的彦信站在门口冷冷看着二人。喊一声:“皇上,快救救臣妾!.杀了这个乱臣贼子。他害了姐姐!”

天维钰神态自若.的缩回手站到一旁,躬身道:“皇上,左氏勾结北岐妖道陷害娘娘,证据确凿。微臣来晚,不曾护得凤驾周全,还请皇上处置。”

彦信冷冷一笑,挥手让两个粗壮宫.婢上前扶起左清,沉声道:“看在你曾千里送兵符的份上,朕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有话要说?”

左清哭道:“臣妾无话可说。臣妾冤枉。”

彦信一扬手,有.人将一个太监装扮,腿脚发软的男子押了上来,左清一看那男子,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仍然咬牙坚持:“皇上,臣妾兄长所犯何事?”

彦信劈手将一沓写满了字的纸张.砸在她脸上,怒喝道:“这是不是你让他送去诸大臣家中的?不但与人私通,恶意中伤国母,还助敌国掳掠国母,左家养的好女儿!”

左清看看满的的纸张,仰天大笑:“.我哪句话说错了?她和萧摩云在海上孤男寡女相处那么长的时间,还有何贞洁可言?这样的女子,哪里配做一朝国母?你不介意带绿帽子,我还替你臊得慌!”

旁边有人尖声叫道:“堵住这疯­妇­的口!”众太监一拥而上,要堵左清的口。彦信扬手制止,冷冷笑道:“你还不为朕一直都在军营中,你送给萧摩云的情报都是真的?朕告诉你,朕一直都在船上陪着皇后。这件事情,众人都知道,唯独你不知道。”

左清绝望的看着他,眼泪终是滴下来:“你心里,始终只有她一人。她比什么都重要,是不是?我帮你那么多年,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从来也没把我当成一个女人看,是不是?我也有感觉的,你知不知道?”

彦信摇头道:“如果你安分守己,在朕有生之年,你和左氏都能安稳度日。但你不该起了不该起的心,朕容忍你已是太久,赏你一个全尸。”他咬着牙,冷冷的宣布:“左氏谋逆,里通外国,诛九族,菜市口曝尸三日!”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左氏是世家大族,诛九族,那要死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世家要受牵连?的上跪着的年轻男子大喊一声,涕泪交流,捣蒜似的叩头:“皇上饶命!都是这个贱人害的,与家中其他人无关啊!皇上杀了臣就好,饶了家中老父和­妇­孺一命吧!”

左清冷笑:“大哥!你何须如此下作?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赌得起就要输得起。你们靠着我谋求荣华富贵,就要有我失败了受牵连的准备。”

诸大臣脸­色­惨白,根本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劝谏。宵禁之后,他们的门房都从门缝里捡初晨不贞的纸条,他们吓得不敢吭气,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衣冠不整的被气势汹汹的虎啸营“请”进了宫中,正好遇上彦信手挽大弓,­射­杀武功高强的北岐刺客的场面。武将倒也罢了,文官们这回算是亲眼目睹了彦信过人的武功,一个个吓得两股战战。这会儿忙着与左氏撇清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人敢出头为左氏求情?只苦了那些与左氏有亲的人,伏倒在的嚎啕大哭,直喊冤枉。

“慢着!”床底下爬出灰头土脸的小宫女,跑到彦信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轻声道:“不要杀戮太重。”

彦信死死瞪着小宫女不说话,半天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诛三族!明日午时开斩。”

小宫女叹了口气,不怕死的说:“还是太重。”付原看着小宫女熟悉的身形,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彦信黑着脸冷哼一声,拂袖道:“来人!送娘娘下去歇息!”

诸大臣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伸手在这个灰头土脸的小宫女脸上一阵乱撕。黄|­色­的一层人皮状东西被撕下来,露出那位最富争议的未来皇后娘娘风初晨的脸来,诸大臣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一个小宫女怎么会突然变成了风氏。那床上的那具尸体又是谁呢?是没死!我到底是输在你手里。我不要你为左氏求情。风初晨,你去死!我诅咒你……”

彦信冷笑:“还不把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拖下去?”宫人堵住了左清的嘴,左清力量十足,疯狂挣扎,五六个健壮宫人才将她拖了下去。

初晨淡淡的看着左清怨毒的目光,再看向天维钰。天维钰不在乎的望着她微微一笑,摊摊手。初晨有很多疑问想问天维钰,比如,他为什么要提前给她服解药?再比如,他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他打算让她在这个计划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彦信挡住二人交叉的视线,冷冷的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的话你没听见?还不快回去?”他眼里蓄满怒火,已是要到爆发的边缘。

初晨心虚的垂下头,可怜兮兮的看了彦信一眼,彦信侧过头不理,对着身边的人怒吼:“还不扶娘娘下去歇息?小心伺候着,若是有什么不妥,仔细你们的皮!”

初晨从他身旁过的时候,只感觉到ρi股钻心的疼,竟然是被彦信不动声­色­的狠狠掐了一把,轻轻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等她看他时,他却一脸的凌然,仪态威严,根本不曾瞅她一眼。初晨只好低下头,磨磨蹭蹭的离开。

待初晨离开,彦信方转头何话可说?”

天维钰呵呵一笑:“无话可说。只想提醒你一句,当日你我合作之日,你曾答应过我三次饶我不死。第一次是在琉璃谷中,第二次是先帝自焚于秋叶宫中,这是第三次。你还记得否?天子一言九鼎,你不会赖账吧?”

彦信轻轻一笑:“朕自然不会赖账。不过朕说的是饶你不死,可没说过不能废了你!”

天维钰脸­色­一变:“你要用这些人吗?”

信接过大弓,“这是我们天氏子孙自己的事情,当然要由我二人自己了断。用这些人,胜之不武。你跑吧,朕在数过五声之后拉响弓弦,只­射­两次,你若能逃出,自然天高任你飞。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

“陛下!不能放虎归山!”付原和牟兴不约而同的道。

彦信摇摇头:“游戏开始。”

天维钰纵身而起,眨眼间一纵几丈远,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一掠而过的重重宫墙。眼看他就要逃出去了,狂喜之中,夜风送来一声轻轻的弦响,在一片寂静中显得那样的清晰和惊心动魄。

金矢黑羽的箭分左右上下中五个不同的方位朝天维钰飞来,时间有先后,力度不一,但一样的凌厉迫人。天维钰屏住呼吸,听风辨位,待到箭矢闪避,不等他躲完这一波,下一波又到。众人一片眼花缭乱中,天维钰已是从空中跌落下来,他的四肢关节处,都被金箭贯穿了。付原跑上去一看,两只手肘处,两腿膝盖,俱被击得粉碎,天维钰,从此便是废人。

天维钰忍着钻心的疼痛,躺在的上大喝一声:“你杀了我!”

彦信淡淡看他一眼:“来人,把安乐王抬下去疗伤,好生伺候。”一句话之间,已定了天维钰安乐王的爵位,安乐王,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上,凡事不能亲力亲为,就连吃喝拉撒也只能依靠别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不是安乐王么?上一代的恩怨,到了这里,以安乐二字了结,任谁都觉得讽刺。

内监将天维钰抬下去时,付原看见他眼角有泪,眼神无光,连怨恨都看不见了,只有一脸的死气。

彦信无视众大臣惊诧的眼神,把手中的铁弓交到牟兴手中,冷肃道:“众卿家可还有事要禀?若是没有,便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封后大典不要误了吉时。”

彦信大踏步走进内殿,挥退众宫人,咬着牙上前,对着在床上裹得严严实实装睡的初晨冷喝:“起来!”

初晨不应。只有微微抖动的锦被泄露了她的害怕和心虚。

彦信抱着手臂道:“我数么是主动受罚,可以减半,如果要顽抗到底,让我亲自动手,后果你可以想象。”

初晨还是不动。

他扑上去,一把掀开被子,将她压在身下,对着ρi股就是两下:“我叫你到处乱跑!我叫你逞能!我叫你让我担惊受怕!我……”

初晨不敢挣扎,呜咽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你不能再打了,再打咱们的孩儿要不依了。御医刚刚说的,已经快有两个月了,一切安好。”

彦信的手停在半空中,木愣愣的坐着,呆呆看着初晨的后脑勺。初晨半天不见他的动静,涎着脸回头讪笑:“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原谅我吧?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听你的话,凡事都先和你商量好不好?”

谁知彦信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长叹了口气,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往外走。

初晨忙赤脚跑下去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彦信不语,瞪着她的光脚。初晨缩了缩脚,不管不顾的贴上去紧紧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你不准走。你若走了,我就光着脚站在这里立一宿。”

彦信垂着两只手,闷闷的说:“我哪里管得了你?你如今出息了,都可以自己设计对付敌人了,还可以亲临险境,临时才想起世上还有我这么一人,随意喊个人去通知了事。我算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儿又算什么?左右都不过是你的累赘罢了。你爱站多久就站多久,反正你心里没我,与我有何关系?”

初晨张了张嘴,看着彦信下垂的眼皮,知道他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但错在自身,也只得低头认错。“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以后再也不敢

“还有以后?”彦信眼皮也不抬。

看来说什么都是错,初晨眨眨眼,­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流下了鳄鱼的眼泪。抽抽搭搭的把脚踩在他的脚上,抱紧了他的腰:“三哥,我脚冷。”

不一会儿,彦信僵硬的身子终是软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将她抱起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虽然把她的脚放在他怀里捂着,却仍然不肯看她一眼,低着头看手里的书。她劝他夜深了,早些安息,他不吭气。和他说什么,他要么不答,要么“嗯”,“哼”一声。

初晨在床上蜷成一团,泪眼婆娑,从眼角瞅着铁青着脸看书的彦信,见他不理,发出呜呜的哭声。

彦信坐着不动,她开始乱七八糟的说:“我知道你对我不满许久了,要不,我这样诚恳的认错你­干­嘛也不搭理我。你若是嫌弃我,看着我不顺眼,你爱­干­嘛就­干­嘛好了。反正我是没人要的,让天维钰把彦信的眉头跳了跳,起身吹灭了灯,脱了衣服,轻轻躺在她身边,低声说:“别哭了。哭多了对身子不好,对孩子也不好,你不想明日顶着两只核桃眼参加封后大典吧?”

初晨翻过身紧紧搂住他,啄了他冰冷的嘴­唇­一下,乖巧的说:“三哥,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彦信伸手搂住她,长叹了一口气:“你果真是我三世的仇人。”

初晨心满意足的把脸贴在他脸上:“我就要做你三世的仇人。”她主动褪去他的内衫,去亲吻他的身体,满意的感觉到他的身体的急速变化和渐渐变急的呼吸,愈加调皮的挑逗着他脆弱的神经。

彦信翻身将她两只不规矩的手压在身下,低声说:“你做什么?既然刚才太医来诊脉,该禁忌什么,他没有和你说吗?你是不是又想讨打?”

初晨噘嘴道:“我又不做什么。只是想你罢了。你答应我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彦信长叹一口气,“要除去他们,有很多种办法,你偏偏要选择以身涉险这一种,这其中,只要有一丝差错,你要么此刻就在北岐,要么就已经和我天人……”他说不下去,摇摇头,恨恨的咬了她左边的肩头“我若不去到左清房里,天维钰怎会上当?左清以为的毒药都不是毒药,我早掉包了。真正让灰衣老道中毒的,是他劫走的那个人,而不是左清。这事还要多谢扮作我的那个女子,若不是她刚好身中剧毒,又与左氏有仇,我也捡不着这个便宜。”初晨大方的把右边的肩头露出来,递到他嘴边:“你若是不解恨,可以再咬一口。”

彦信长叹了一声,拉起被子给她盖严:“天凉了,不要着凉了。”又伸手在她ρi股上揉了揉:“我先前掐的的方还疼吗?”

“都青紫了,一跳一跳的疼。”怀里的人儿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可真心狠。”

“我给你吹吹……”他钻进了被窝。

“痒死了,坏东西,唔……”她发出一声轻叹,绷紧了身子,双腿忍不住夹紧了他的双手。

“小妖­精­,你勾引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你不自觉,你先勾引的我……”

“打住,打住,睡觉,你真要我急死么?”他把她的手臂反剪来压在身后,箍紧了她的身子,不准她乱动。

“呵呵……”她得意的笑着,抬起脚在他的脚上、腿上来回轻轻摩擦。

“你等着……再过一个月,看爷怎么收拾你……”他蠢蠢欲动,好不容易才强压了下去,开始痛恨这孩子­干­嘛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早知道,昨天晚上应该抓紧时间的,要不,明天再知道这事儿也好

他在那里懊恼,身下的人又开始不合时宜的乱动,让他简直要崩溃。

“大爷饶命啊。我等着你呢!”初晨得意的笑,很快笑不出来:“呃……嗯……三

“别叫我!你既然点火就该知道点火的后果!要难受大家一起难受。”他的指尖恶意的在她身上留下一串串火苗。

初晨沉沉睡去之后,彦信还在专注的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今后的路还很长,他有很多的梦想要实现,也许还会有许多的风风雨雨和血腥­阴­谋。但他知道他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有初晨和孩子一起陪着他,他就没有过不去的槛。

全文完———*——*——不要钱滴字——

很不好意思。因为想要防一回盗版,所以提前传了错误的上去。现在来及时修改,给各位亲造成的不便,请谅解。O()O谢谢所有《美人》的亲们。顺便请亲们一下新书《剩女不淑》,瓦下个星期想冲冲新书榜,渴望亲们的。再次O()O谢

下卷:寂寂竟何待 番外一:幸福生活

晨,宫门次第打开,几骑怒马飞驰而入,当先一人,着金龙的黑袍,髻跑得微微有些松散,一脸的胡子茬,眼眶下面有很明显的因睡眠不足而留下的青痕,表情­阴­冷吓人,焦躁万分,正是彦信。到得最后一道殿门,不曾听见预想中的呼痛声,他的心骤然一紧,跳下马,大踏步要往里面走。

守在门口的宫人忙上前拜倒:“请皇上留步。”男子进产房可是大不吉。

后面的人也赶上来,劝道:“请皇上稍候片刻,娘娘必然是呣子平安的。”

“让开!”彦信沉着脸道:“里面为何没有声音?”他记得女人生产不是都大喊大叫的么?

宫人对望一眼,道:“禀皇上,娘娘坚韧,自阵痛以来,就不曾……”

这意思竟然是初晨自阵痛以来,就不曾因疼痛吼叫过一声,都是默默地忍下来了。她生产的时候,他竟然不在身边,他欠她的何其多。彦信只觉得一股酸意自胸中勃出来,再也按捺不住,顾不上什么男子不得进产房的规矩,一脚踢开阻挡他的宫人,推开大门,大踏步走进产房:“晨儿,我来啦。”

初晨疼得满头满脸满身的汗,听见这声喊叫,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稳婆忙道:“娘娘,再使把力,已经看得见头了。”

“晨儿,用力。

”彦信看见她的样子,只恨不得替她去承受一切痛苦。

稳婆看见彦信,吓了一跳,彦信眼里却似没有其他人一般,上前紧紧握住初晨汗湿冰冷的手,柔声道:“晨儿,我陪着你。”取了帕子温柔地替她拭去汗水。又对稳婆道:“专心做好你地事情,福祸都在你手中。”

“不要吓她。我一直都知道你会赶回来地。”初晨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咬牙继续用力。

一声响亮地婴啼划破了兰若帝宫。

宫人三呼万岁。讨好地递过绣着金龙地大红锦缎包着地婴儿:“恭喜皇上。贺喜娘娘。是位小皇子。”

彦信瞟了还在紧闭着眼地婴儿一眼。指着沉沉睡去。脸­色­苍白地初晨。声音都是颤抖地:“她怎么了?宣太医。王太医呢?”

白苍苍地太医闻声而入。他在偏殿中守了一天一夜。提心吊胆。只恐会生什么不顺地事情。脑袋就要搬家。号了脉。大大地松了口气。笑道:“陛下。娘娘是用力过度。乏了。没事。睡一觉就好。”

彦信白着脸:“她还好么?她为什么不大喊大叫?可是有什么……”

稳婆壮着胆子笑道:“回皇上的话。奴婢见过地产­妇­少说也有上千了,每个产­妇­都有自己的­性­子,有爱叫的,也有不爱叫的。娘娘自小娇养,骨盆要小些,需要地力量也更大些,她若是叫了,反而会浪费生产的力气。不过娘娘真是聪慧坚韧地­性­儿,奴婢就没见过她这样忍得,一声都不吭的­性­儿。”

彦信闻言,拉了初晨的手看,初晨的手还在习惯­性­地紧握成拳。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指头一个一个地掰开,见她掌心里四个因用力而留下的青紫掐痕,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她地手上。

有那极有眼­色­的宫人,唤了众人悄悄退出殿去。彦信拉起初晨地手放在他脸上,轻轻摩挲,低声道:“晨儿,我的晨儿。我对不起你,我欠你地,何其多啊。”

彦信惊喜地看见初晨长如蝶翼的睫毛倏忽闪动,淡粉­色­地­唇­对着他轻轻弯起一个弧度,手指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你是傻的呀?是我疼,又不是你疼。哭什么?也不怕人笑话。孩子呢?”

彦信孩子气的把头埋在她颈窝里:“我只哭给你一个人看。你还疼么?要是还疼,咬我一口。”

初晨软弱无力地推推他:“别,我一身的汗臭味呢。”

他固执地贴紧她:“不臭,真的,一点都不臭。还有一股香味儿,再说了,再臭也是我老婆。”

初晨推不动他,心疼地看着他乱七八糟的髻、满脸的胡、青青的眼窝,被晨露浸湿尚来不及换下的袍子,“你从塘关赶回来,那么远,想必又是没吃没喝没睡吧?”新朝建立,不稳定的因素还有许多,特别是北边境,时有冲突。

在她要生产的这个关键时期,彦信却不得不去塘关亲自督兵。彦信人在塘关,心里记挂着她,两人以权谋私,动用了传递紧急军情的信鸽来互递消息,每日里尽是说些今日吃了些什么,用了几碗饭的琐碎小事。信鸽到时,便是两人一天中最幸福甜蜜的时光。

彦信含糊地道:“吃了,吃了。对不起,我来迟了。”

初晨轻轻一笑:“不怨你。谁会知道这小子竟然是个急­性­子,还差十多天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呢?去把他抱来我看看,我先前没看清楚呢。”原本她的预产期不是这几日,谁知孩子等不得了,急吼吼地要出来。彦信闻讯已是星夜兼程地赶回来,她又怎么舍得怪他。

彦信只是伏着不动,闷声道:“看他做什么?一个鼻子两只眼,和我没什么区别。

爹就行了。你二十多日不见我,难道就不想我么?”

“我自然想你。但哪儿能一样啊?快抱给我看看。”

彦信不情愿地站起身,从旁边的摇篮里抱出那一团粉红­色­的,皱巴巴的小东西:“看吧,不就是皱巴巴的样儿么?”

初晨没注意到他别扭的神情,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个折磨了她十来个时辰才出来的小东西所吸引。她伸出手臂,满怀期待:“给我。”

彦信叹了口气,“你睡好,别动,我给你放在身边,让你看个够。”他小心翼翼地把小东西放在她臂弯里,看见她满眼的喜悦和兴奋,一门心思只是那个娇­嫩­地小东西。心里有些酸:“他只能算老三。”

“唔?”初晨不明白他地意思。

彦信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在你心里是老大,是不是?”

晨笑着点点头,她有点明白了,某人在莫名其妙地吃醋。

“你在我心里也是第一。他连老二都不是,只能算老三。”他认真地宣布。

“孩子对父母来说不应该是最重要的吗?”初晨故作糊涂。

“是重要。可是,陪伴你我一生的,是彼此不是他。将来你老了,陪着你的人是我,我老了,陪着我的人也是你。他自有他要陪的人。”彦信接过婴儿,“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睡一觉起来,再好好吃一顿。这样才能早点好起来。”他一本正经地轻声说:“我想你,天天都想。”

初晨脸一红,低声道:“我也想你。快去换了衣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我陪着你。”

“我想睡一会儿。”她的体力早已透支,不过是一直撑着的罢了。

原来嫌他吵,彦信恍然大悟:“好,你睡,我这就去。”抱着婴儿走到门口,他回头,低声说:“晨儿,你真了不起。”

出了殿门,彦信看见门口聚集着地宫人和大臣,粲然一笑,得意万分地把怀里的婴儿高高举起:“朕做父亲了!”

众人三呼万岁,彦信看着怀里那皱巴巴,睁只眼闭只眼,严肃地皱着淡的几乎看不见眉头的小东西说:“你们看,是不是和朕长得一模一样啊?”

他说像,自然众人都要附和。他得意洋洋地宣布众人皆有赏,才把那婴儿宝贝似地亲手抱着去了,就连专司养育皇子地女官过来帮忙要抱,他也舍不得,直到女官说小殿下该吃­奶­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初晨一觉醒来,惊讶地现,她的床边多了一张软榻,彦信正躺在上面睡得正香。旁边服侍地宫女见她醒了,忙上前扶起她,侍候着她洗漱之后,奉上­鸡­汤。

有人要上前唤醒彦信,被初晨制止。她指指彦信,询问是怎么回事。

宫女轻声道:“陛下换了衣服后,略略吃了些东西,便命在此处放置了软榻,道是要陪着娘娘,让娘娘醒过来就喊他。娘娘,不唤醒陛下么?”

初晨看着彦信熟睡的模样,心中满是柔情蜜意,轻轻摇摇头。

女官抱着婴儿进来,笑着轻声把先前彦信大赏全臣的事儿说了,初晨哑然失笑,好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彦信翻了个身,坐起来,笑道:“你醒了?”看着初晨怀里的婴儿,不由皱了眉头:“怎么又把他抱来了?娘娘身子还虚着呢。递给朕。”

初晨笑道:“我就抱一会儿。你不疼他么?”

彦信愣了愣,随即呵呵笑道:“疼,当然疼。不过,我更疼他娘。”抬眼看见桌上的­鸡­汤,扬扬下巴:“你不再喝点?”

初晨摇头,“吃不下。”

彦信自己取了碗匙,命女官抱开婴儿,坐到床前,吹冷­鸡­汤,试过了温度,递在初晨嘴边,低声道:“再喝点儿。喝了才有力气抱儿子。”

初晨看着他殷切地目光,只得张口喝汤。她被硬逼着喝了半碗汤之后,彦信欣慰地道:“就是要这样乖。”

初晨笑道:“我不是小孩子。什么乖不乖,也不怕儿子笑话。”

彦信不屑地道:“小不点儿知道什么!”眼神却是盯着婴儿:“这小子要什么时候才长大?”

“自然是到他该长大的时候。你急着要他长大­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他长大之前,我只得继续当牛做马了。”彦信无奈地躺在软榻上,“等他长大了,我天天陪着你好不好?你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初晨握住他地手一笑:“你哄谁呢?”

“我说的是真地。我再不会骗你的。”

这是应亲们要求地第一个番外,关于彦信和摩云的稍后放出,最后,再说一次,谢谢亲们的,没有你们的,《美人》走不到今天。祝各位亲事事顺利,开心如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书评:《两个互相不信任的人》by书友41320183

两个从小就没有爱的孩子,在­阴­谋中成长,向往着渴望着温暖,但却又怕受伤害,同时怕傅出,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明明都互相有意,但是却有相互折磨,结果越来越受伤。在看他们的时候,往往觉得心酸。但同时又觉得悲哀,这个是他们生活的环境带给他们­性­格。

书中人物大部分都是为了利益,感情放在一边,亲情,爱情似乎都是不触及利益的前提下,母亲没有母亲柔美,关爱,父亲没有父亲的责任。都只想从别人那里寻求保护,自己堂而皇之的说:我是为了你好,我是为了家族,我是为了国家,其实什么也不是,就为了自己!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有必要那么虐待女儿?将自己亲身的女儿送走,调包?不为了自己,在默许道妻子的所为,自己扮演慈父,恶人让妻子做,自己躲在老婆女儿的身后,安然自得!偶尔良心过不去,关心一下,也只是为了让女儿替自己卖命,他是当家的,难道不能改变一下女儿的境况?难道这么大的家族只能靠一个女儿才能换得富贵?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虚伪!!!在这样的家庭生活,没有变成疯子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女主,也只能被动接受生活,尽量去适应,不敢用心,不敢爱,因为那颗心早就被自己最亲的亲人伤得伤痕累累了!

在看彦的对女主虽然有爱意,但是从不把她当作自己伴侣。伴侣是什么,是平等的,需要相互的信任,理解,包容。因为他不信任她,即使女主喜欢他(这么­精­明的人,估计在爱情面前都是弱智吧),他也不会完全放心,因为,他从小被父亲抛弃(如果不是自己有能力,估计早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儿子了。),母亲为了国家失去儿子又失去丈夫,含恨而死,这样的经历,让他也对爱情抱着十分的怀疑态度。在皇家,连自己的儿子,孙子都能牺牲,本就不相信什么亲情,可想而知,彦对别人是极度不信任,那么他这样的不信任,在加上曾算计过N次女主,女主对他能放下心防么?

如果两个要和和美美,只有经历更严峻的考验,能不为利益,而相互关爱,牺牲,才能体会真心是什么吧!

路漫漫长修远兮~~~~~~~~

何来平安喜乐!? ——By沐水游

这文看到目前为止,就让人纠结的还是彦信和初晨这两人之间的感情。

文中,初晨曾几次(包括别人对她的祝愿)都提到“平安喜乐”这四个字,可是,偏偏,自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这四个字就是与她绝缘的!一个从小就背负了整个家族期盼的女子,何来平安喜乐可言?

但是,若说她能有这样的命运,虽是离不开她母亲的­精­心策划,两人之间丝毫看不到母女之情,还有他父亲的默许和不闻不问,但是她的­性­格和想法也是占有一部分原因的。

她表面柔弱,内在倔强,却又偏偏不够狠心无情。从小又被为家族做贡献这个想法给束缚了。如果说,她和她父母亲家人有很深厚的感情,而为了他们,自己必须做出这样的牺牲……倒是合情合理,俺看着也还能接受。但是,她的那个母亲,都什么玩意儿啊!总之前面看得我那叫一个憋屈啊。唉,俺觉得,这样的家人,俺惹不起俺躲得起还不成吗!虽然她后面觉悟了,但俺还是觉得这个觉悟实在是太晚了~~~~~╮(╯_╰)╭

总之,初晨这孩子,就是太会抱幻想了,十几年的寒心还熄不灭那点可怜的幻想!就如,彦信后来对她说的:就没见过这么傻的女孩,都那么委屈了,表面上口口声声要和母亲作对,实际上还是处处为她谋划着每一件事……(原话俺不记得了,反正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俺觉得简直是太对了,还是最爱她的人了解她啊!

再回来说她跟彦信之间的感情。

从一开始,这两人就是政治婚姻,而且初晨还是在刚嫁过去的时候才还知道,他们上一辈的恩怨,她的母亲是杀他母亲的凶手!而且之前,彦信一直在利用她,第一次见面就想杀她……这前后的种种原因聚集起来,再加上初晨那从内心深处的自我保护意识,终于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她不相信,他会真的爱她。而他,也从不解释,从来都只用自己的方式,最强横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和在乎。两个都是要强的人,这无疑是火星撞地球啊!

终于,初晨内心深处所企盼的平安喜乐,成了天空中的浮云……即便她在计划好离开的那个晚上,表白了自己的心意,承认的自己的感情,两人如胶似膝,却接下来又是一个致命的误会(真的是致命啊,差点就没命了),导至下一秒,她对他的感情,和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轰然倒塌!

所以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带着那个偷偷仰慕着她,并且偷偷放她走的男子对她“平安喜乐”的祝福,头也不回的走了。

然而,这所谓的“平安喜乐”,在她后面连二接三所遇到的事看来,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反正时过境迁,又经一阵噬心锥骨的疼痛后,两人再次重逢了。而这一次的重逢,就是彦信不畏生死地跑上去救她的命。其实初晨从那一刻就已经相信,之前,他要杀她的那件事情,是误会了。

但是,那又如何?重逢后,两人自然是又经历了一番生死,言归于好,心心相映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那又如何。

这个男人,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那份爱,再浓烈,也无法改变这种种无奈的现实。

且不说他目前,他已经有了一个正牌王妃,和那一大堆的妾。

就算他造反成功,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把身边那一大堆的妻妻妾妾全都休了,只娶初晨一个,实现她心中平安喜乐的心愿。但是,这可能吗?当他真正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肩上担负起的将是整个国家,到时,他就会发现,自己有更多的身不由己。

就算,作者给打开了金手指,在皇宫里,硬是给实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愿望。但是,那背后,承担下来的将是多少难言的苦楚,而且,想要在皇家实现平安喜乐,无疑是痴人说梦啊~~~~~~~~~~

不知作者会怎样给这个故事来了完满的结局,俺期待中!

其实,俺觉得,苏师兄倒是挺适合为初晨实现这个愿望的人选,他应该是她的良人才对啊。可惜,因作者大人的偏爱,导至郎有情妹无意,落花流水春去也……可惜料╮(╯_╰)╭

嘿嘿……啰啰嗦嗦就说了一堆废话!好了,就此打住,往下想到料俺再过来说\(^o^)/~

海棠书评组——何处不可怜

意千重的文带着些许落寞,些许惆怅,和些许期待。

问世间真情何在?

直教人生死不解。

意千重是个相信爱情的人吧,明明相信却要把这份爱刻画的如此让人心纠,未免让人想一声长叹。

一步步相爱,偏又相互伤害,明明想要去爱,却又害怕受到伤害。

就像两个从小就没有爱的孩子,在­阴­谋中成长,向往着渴望着温暖,但却又怕受伤害,同时怕付出以后,会受到更大的伤害,害怕付出以后得不到自己向往的回应,明明都互相有意,但是却有相互折磨,结果越来越受伤。在看他们的时候,往往觉得心酸。但同时又觉得悲哀,这个是他们生活的环境带给他们­性­格。

而­性­格也决定了命运,和他们的决择,看着这篇文处处透着感伤,淡淡的笔触,却写出了心疼的感觉,想爱又不敢爱的心痛,想爱又要牵挂着更多其他事物的无奈,他们的爱是沉重的,因为他们有太多比爱更重要的事物要去牵挂和思考......

唉,一次次的纠结,何处不可怜,是心魔,是孽缘,是命运,是对爱最苛刻,最严酷的要求,那么深刻,却又是那么无奈......

携美共赏如画江山

-仅以此献给有智有勇有谋的彦信大帝BY圣神∮雪云

文快结束了,真有点舍不得,很喜欢这篇文,也很喜欢文中的角­色­,我觉得角­色­塑造的很好,很贴切实际,不单纯为了爱情而活,因为在我眼中,那种爱情至上的人,世上少见的,也并不是说没有,只是觉得千百万中人才可能遇到一个,而特别是那种生于权势之家的人,不可能生命当中只有爱情的,不可能爱情第一,很多人不知道把爱情排到第几去了呢.世上每个人,首先得活着,得生活下去,才能有资格去谈感情,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如果人都活不了,如何去谈这些感情呢.

所以此文中的彦信,是我最喜欢的角­色­,甚至超过了晨儿,因为这个角­色­亲塑造的太好了,把人的各个方面,无论是优点缺点都体现出来了,并不像有些人,简直完美的像天人,只看到优点,没有丝毫瑕疵,让人觉得太不真实了。所以此文中的彦信让我觉得有血有­肉­,而且是一个成功的男人。

首先,他本有尊敬的地位,他是他父亲所有儿子当中,出身最高贵的人,即使当时的太子出身地位都不及他高,但是他却丝毫享受不到这地位所带给他的好处,反而带给他的是重重磨难,先是五岁孩童离开家乡故土亲人为质子,十岁返家,但唯一疼爱自己的母亲却已经离世了,而且本应属于他的东西却全被别人占有了,被以前的庶长子拿走了,他却是挣扎在生死边缘,一招不慎,他就得万劫不复,他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尊严去讨好宫里所有的人,无论是父亲,冷后,太子,还是父亲其他的妃子,所有能轻易掐死他的人他都得去讨好。这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是多么辛苦啊,一个人苦苦挣扎,培养自己的势力,积聚力量,步步谋划,可以说他在遇到晨儿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是一个有感情的人,根本没有享受丝毫温暖。

晨儿对于他,就是那盏能温暖他心的心灯,你叫他如何能放手呢。谋划多年,终于出人投地,崭露头角,那时却爱人已走,独留他一人孤独于世间,而这时,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却要置自己于死地,这让我感觉生活对于他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我想如果他父亲不对付他,他肯定不会有夺权的想法的,他会等父亲老去,慢慢接手权力的。但是父亲的苦苦相逼,但他没有倒下去,依然沉着冷静,也没有自暴自弃,没有丢掉自己的责任,他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人,身后跟随了一大帮人,他们都依存于他,所以他偃整旗鼓,从头再来。所以说他非常具体领导风范,是一个天生的领袖者。父亲的所作所为,迫得他不得不绝地反击,拿回所有本应属于他的一切。还好在这艰难的时刻,他与爱人相逢,且尽释前嫌,我相信这给了他心灵上莫大的支持与鼓励,让他有在困境中奋斗下去的勇气。最后夫妻携手,共同创造属于自己的那份天地,共同建造属于自己的世界。

他对爱情一直很执着,且真心以对,有人在前面总是抨击他,叫嚣着换角,我觉得这对他不公平,世上没有人是纯粹为爱情而活着的。他爱江山,但是同样深爱晨儿,既然他有能力,为什么一定要为江山而放弃美人呢,再说也没有到了江山美人不能共存的局面,为什么不能两者同时拥有呢。为什么大家一定要他在江山美人中做出选择呢,有江山并不妨碍他爱美人啊,反而能更好的为他们爱情创造条件,世人没有人能悠然于世外,就像我们,再如何还是要面对生活中的琐事,要面对生活中的柴米油盐等芝麻绿豆的大小事的。

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深爱并不是一定要体现在他为了美人而放弃了大好江山,他的爱可以见诸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把他所有的爱融于他们共有的生活,而彦信很多细小的言行,在此我就不一一列举了,都体现了他对晨儿的爱,细细的读,慢慢的体会,会发现他的爱至始至终贯穿于全文中,一直包围在晨儿身边.这是我在看第二篇时给我最深的体会.也许有人会说他多次利用了晨儿,但是大家不想想,那些事即使他不去做,别人也会做,换作别人做,大家想想晨儿还有命活下来吗?反而他自己亲自去做,则更能有所把握些,能把很多事情握在自己手中,因为他可以付出生命去救晨儿,换言之,有两人同生共死的意味在里面,试问,如果换作他人负责那次万春湖事件,晨儿还能活着走出万春湖吗,早就变成了湖中的一缕孤魂了.更何有她接下来的生活呢.还是那句话,无论你想做什么,首先得活着.所以他一次次利用晨儿,但却一次次用自己的生命去爱护晨儿,一个女人,得夫如此,还有何求呢?

既然事情不能由自己控制必定要发生,那为什么不能控制事情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呢.就像万春湖事件,既然是一定要发生,而且晨儿与彦信都为此事件付出了代价,晨儿病了三月,彦信病了两月,那为什么不让这事对自己有利点,让自己从中捞点好处呢?我要说的是,如果没有此想法的人,要不是笨蛋,傻瓜,要不是就是他没那个能力.显然彦信两者都不是,所以他从中捞到了好处,而对于他来说,最大的好处那就是他抱得美人归.大家只看到了他从这件事中所得的好处,却没有看到他为此的付出,更没有站到全局的观点去看待事情.

我承认前文中的彦信对爱情是有点方式不对,有爱却不言爱,更不会去沟通.就像一个闷包子似的.但是大家也不想想他的出身,他是从皇家出来的,那是一个没有真情的地方,自己从小就活在心计算计当中,从小就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即使有真感情,你也得隐藏,不能让对手知道,而让其成为自己的软肋,更让对手有机可乘,那样大家都得万劫不得,不但自己受制于人,说不定爱人也保不了命。所以我觉得前文中的彦信,那些行为是很符合他的出身,背景和当时的形势的,让人觉得很贴切的.如果当时冷后与太子知道他深爱着晨儿,那冷后还不得拿捏此大做文章,置彦信与晨儿于死地啊?千方百计的拿晨儿做饵去对付彦信。要知道冷后可不是心慈手软的角,为达目的,可是不择手段,是什么都能拿去牺牲的,从她拿她孙儿做牺牲品就可见一斑的。

所以前文中,彦信的那些行为我觉得是很合理的。如果他一开始就大声听嚷嚷他如何如何爱晨儿,为了晨儿连拿都可以不要的话时,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呢。但是随着相处,随着经历的多,他一直在成长,在学习,在反思,所以后来他的爱情更加成熟了,知道如何去爱了,更知道爱情是要表达出来的,不能做闷葫芦的.所以后文中他二人的相处,真是让人觉得感动.那些话,那些场面很温馨暖人.彦信其实已经用行动向大家证明的了,晨儿之于他,是比他生命还要珍重宝贵的。为何大家还要纠结于江山与美人哪个对他更重要呢。如果一个男人把你的生命重于他自己的,你还有何不满足呢,还要有何怨言呢。彦信其人让我感觉他是既顾着大家(大家即江山朝廷),也顾着小家(小家即与晨儿的小家庭)的人。

爱情不是人一生中的唯一,更不是人一生中唯一的追求,一个人肯定会有很多追求的.爱情只是其中的一个,其中的一部分。一个成功的男人,一个英雄我希望是爱情事业双丰收的,那样才称得上完美,否则我就不能觉得其为完美的.是有缺憾的,项羽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项羽自刎于乌江,让人感慨英雄气短啊!到最后,美人江山全丢了。

既然彦信有能力,有魄力,为什么要拱手江山让人,只携美而归啊,到时他会不会也落得与项羽一个下场,最后连美人也保不住(要知道当时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萧摩云在旁边窥视他怀中的美人呢,还有一个变态的父亲想除他而后快呢),为何他不可以把江山尽揽于怀,携美人共站江山之顶,共赏如画江山呢!那样既有如画江山在手,美人在怀,何其完美,一幅人间至美画图!

这是我很早就承诺给作者大人,是有时间有空要给亲一篇长评了,可文快结束了,偶的长评还在腹中,不得已利用这个周末,匆匆而就,语言粗糙,且有些条理不明,作者大人就不要计较太多了,勉强笑纳吧。也以此评纪念偶追此文的岁月,更以此献给我最爱的,有雄才大略,江山美人在手的彦信大帝。

最后的最后,我想和亲说一句,我想看彦信的番外。亲能满足偶这个小要求不?不罗嗦了,至此已经三千多字了,再罗嗦亲就会觉得不耐烦了,要拍我啦。

番外二:彦信篇

亲们,这是答应的关于彦信的番外。在免费章节放出,希望看见的亲们,喜欢的亲们,能给瓦滴新书《剩女不淑》一张推荐票、一个收藏,帮它冲冲新书榜,不胜感激——O(∩_∩)O谢谢各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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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瑞十九年六月十九,在这个空气中饱含着馥郁的夜来香香味,红灯高挂,笑语欢声的夜晚,是我登上兰若皇朝太子之位的第一个夜晚。从早朝时,父皇颇不甘心地开了金口,指着我说:“钦封皇三子彦信为太子。”的那一刻开始,众人看向我的目光都发生了质的变化。

那些原本就跟着我的人,流露出惊喜和狂热,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离梦想中的荣华富贵,万众瞩目又近了一步。而那些曾经恨着我的人,有人害怕,犹豫着尝试对我微笑,有人却更是恨不得食我­肉­寝我皮。

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大度地对我所有的敌人微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只要他们可以忘记过去,我也能忘记的。只是不知道有几个人能明白我的心意,我从来都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可我并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小人。我有一个梦想,结束这个国家战乱与纷争,人民安居乐业,让它成为最大最强最富的国家,将来我的儿子再不用小小年纪就被送到其他国家去做质子,他的母亲也不必流尽血泪,伤心而亡。

想到这个,我的心一阵刺痛。恐怕这个能让我如此深爱的孩子是不会有了,那个女子,我最爱的女子,让我平生第一次知道爱而不得,痛不欲生,让我知道我还会爱的女子,她终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我,她在告诉我她爱我之后,却头也不回地离开。我想,她首先是恨我的,恨到视为我生孩子为奇耻大辱。我也想过像其他男子讨好爱人那样去百般讨好她,但我又想,她那样的­性­子,我若是那样讨好她,想必她更会瞧不起我吧?

我谢绝了其他人恭贺的喜宴,独自躲进了她曾经住过的熙和院。她睡过的床上,鲛纱轻帐上明珠依旧,芙蓉暖被还是那样温暖舒适,可是再不见那个既能给我温暖,也能让我在三伏天里如坠冰窟的身影。我伏倒在她睡过的枕头上,时间隔得太久,早已闻不见她的发香。此刻的她,不知身在何处,在做什么?午夜梦回之时,她可会想起我这个人来?

我轻轻吹起那首《长相思》,幻想她还在我的身边,回忆初次见面时,她如受惊小鹿一般湿润乌黑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却又暗藏了些狡诈的样子。大婚之前,知道要嫁给我这个坏人,她愤怒而又无可奈何,哀求认命,困兽犹斗的倔强。新婚之后,她躺在我怀里,偷偷看我,在我看她之前,她又赶快闭上眼睛装睡,眼睫毛乱颤的样子。和我争吵时,她明明怕得要死,偏偏又要挺直了腰杆,高傲、居高临下地瞅着我的样子。

我再也吹不下去,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不会再对她冷笑,不会再讽刺她,我一定好好地跟她说,我是多么的爱她,渴望与她相知相守。她不想要我的孩子,只要她肯回来,我都不会再逼她,最起码,有她在身边,我还是活的,不是孤独的,寂寞的。

我知道王府里的其他人,都害怕这个地方。他们说这个地方闹鬼,里面总有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这个王府,夜深人静之时,会有琴声自鸣,也会有叹息声。他们背地里偷偷议论,说是她死得不明白,冤魂不散,所以才会流连不去。

在我不知道她还活着之前,曾经有人劝我给她做法事,送她轮回往生,我把那个人狠狠抽打了一顿。我盼着她的冤魂来找我算账,盼着她夜夜入梦,又怎会舍得放她走?有时候我想,如果我早日死去,会不会在奈何桥上赶上她的脚步?和她一起走?可我毕竟是我,死不掉,也不能死。所以我只有日复一日地努力活着,不停地策划,不停地争斗,用鲜血和成功来刺激我逐渐麻木的心和灵魂,提醒我自己,我还是个活人。

付原萩这个小子,忘恩负义,居然瞒着我放走了她,眼睁睁看着我如此痛苦,他却每日里对着那个荷包发呆发痴,沉默不言。若不是他喝醉了,狼狈地吐了一身,我也不会发现他深藏的秘密。看着那个宝蓝­色­的荷包,那一刻,我嫉妒得发疯,却又喜悦得发狂,但最深的,却是害怕。她不要我了,我再也找不回她了。

付原萩酒醒之后,看见我手里的荷包,默默地跪下来,却倔强地什么都不肯说。这个傻子啊,和我一样地傻。我不肯原谅他,我借机让他去卧底,安排他娶彦敏的妻妹,永远断绝他的念想。付原萩一声不吭,便上门去提亲,多亏那是一个好姑娘,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弥补他。

我发了疯似地派人到处找她,却从来打探不到她的半点消息。她仿佛一缕青烟,从这个世上离奇地消失了。天可怜见,一个叫流光的瘸腿小女孩找上了左清,我终于知道她就在离我的阵地不远的地方,那个白雪覆盖的冰原之中。

雪崩之时,我终于看见了她。铺天盖地的雪雾中,看不清她的容颜,唯一不变的,是她那被我在夜里和梦中细细描摹过无数遍的熟悉身形。那个身影,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不会认错。我知道,这是上天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我若是不抓牢,真的会永远失去她。

她拼命地朝我这边奔跑,我来不及思考,就冲出去抱住了她,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盖过了肆虐的雪龙带给我的恐惧。脸不是她的脸,但眼神还是她的,她的眼神,那样的悲伤绝望却又那样的喜悦,她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襟,不肯松手。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恨我,想要我和她一起死。就算是和她一起死又如何呢?只要她还恨我,想要我陪她一起死,那就说明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啊。那一刻,我相信我是喜悦胜过了恐惧的。

在被雪埋了之后,我紧紧地抱着她,只想紧紧抱着她。相比我的激动,她明显比我冷静得多,很快就开始自救,示意我和她一起挖雪,把头埋在我胸前的空隙里大声呼救。

她的冷静让我无比失望,这是不是因为她其实对我并不那么恨呢?我宁愿她是恨我的,见了我就要置我于死地,也不要她对我平淡如路人。牟兴将我们刨出来以后,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带着那张人皮面具,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向我致谢。

我知道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来冒这个险的,而那个叫王力的男人却又是为了她受的重伤。我承认我是嫉妒的,我想起万春湖时我为她受了重伤,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也不见她去看我一眼,过问过一声,等来的却是她处心积虑地要退婚。可是我看见她活蹦乱跳地站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和我玩猜谜猜心游戏的时候,我不禁又万分感激那个叫王力的男子救了她的­性­命。

这个傻丫头,她真的以为我没有认出她来,还在那里和我讨价还价。让我帮她救王力,她带我去找宝藏。我本来就打算去救王力,不是帮她,而是因为我感激他,不过,能戏弄要挟一下这个丫头总是好的。

但我好像还是做错了,当我把火箭­射­入那间屋子之后,她那样深恶痛绝地瞪着我,把我视作恶魔,吐我一脸唾沫的时候,我难过的同时又开始担心,难道,她真的看上那个傻啦吧唧的小子了?不行,我不能让那个小子得逞。我得早点把她那张她自以为敷着就安全的人皮面具给她揭掉,得让王力知道她和我的关系。

我终于在王力那里知道了她离开我之后发生的一切,也如愿以偿地在她取下面具洗澡的时候堵住了她,看到她胸前那个伤疤的时候,我觉得,她说得一点都没错,那个疤就是我刺的。可是,比刺我还要疼,如果说她挨了那一下痛彻心扉,那我就是痛彻灵魂。

她残酷而带些快意地伏在我耳边说起那个夭折的孩子的时候,我感到我的灵魂被她撕成了碎片,沉重坠落。我不明白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我明明那样爱着她。

我费尽心思,终于逼得她不得不守在我身边,我日夜不敢懈怠,就是睡觉,也竖起耳朵听她的响动。我只怕,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再次消失不见。我不惜在她的面前动用了美男计,她明明已经动心,却那样地惊恐不安。我尝试着用从来没有过的笑容和行动去讨好她,跟她说对不起,结果她看怪物似的看着我,让我挫败无比,无计可施,但我知道,我无法放开她。

多亏还有萧摩云和独绝设的­阴­谋,把我和她牢牢地拴在了一起,我终于有机会向她表示我的真心和歉意。尽管我险些死去,我却再次得到了她的爱和信任。虽然信任还是只有一丁点,远远不够,可是比起从前来,我已是满足。

看着她犹豫不决,畏缩不前,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我恨不得把她绑起来拴在我身边,再不许她的人和心有一丝丝的逃离。可是我不敢逼她,我生怕一逼,她就会被吓破了胆,马上溜得无影无踪。

她说她要离开,我答应了她,她却又恼怒不堪,跟我理论我为什么要派罗二跟在她身边。我承认,我派罗二跟在她身边,就是怕她忘了我。她想留下来,却又不肯主动,偏要我留她。我一向知道她心思极多,却不知道她如此胆小。我高兴得要死,却只能拼命忍住,不敢让她发现我的真实企图。

她终于去了海澜,我日夜思念着她,担忧着她,恨不得早日结束这边的战争,可以两肋生翅飞到海那边去找她。我终于收到了她的信,通篇都说的是公事,最后才蜻蜓点水地说了一句她想我。我还没来得及从喜悦中清醒过来,就又接到了她被萧摩云掳走的消息。

我装作一个厨师混上了船,看见了她。她又开始怀疑我了,总担心我不要她了。还只吃萧摩云给她煮的烂面,我­精­心为她烹制的那些东西,她看都不肯看,还说难吃。真是气死我了,如果不是我知她甚深,我真的要以为她是看上萧摩云这个小白脸了。

好不容易我们团聚了,她又没完没了地和我闹,一会儿是吃醋,一会儿又是怕我怀疑她。我真不明白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站在她面前了,她还在担心些什么?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我。我知道我不能怪她,她吃过的苦那么多,而且多数时候,我都不在她身边。我欠她的何其多,多到我用一生都补偿不完。

幸好,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可以携手走过,她中有我,我中有她。总有一天,我必然可以带她去所有她想去的地方。

番外三:摩云篇

O(∩_∩)O~,紧赶慢赶,终于在这个周末把欠的债还清了。瓦病了整一个星期,新书都是吃存稿,今天刚好些就忙着还债……所以,亲们,原谅瓦让你们等了这么长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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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下来就没了母亲,但我有一个最爱我的父亲,还有一个视我如­性­命的师父。

我的父亲是强大的北岐的皇帝,我的师父是北岐最厉害的武林高手。从我记事开始,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我看上而得不到的。比如逛街,无论是人或者物品,我只要盯着那人或物品看上两眼,到了晚上,那人或者物品百分百就会在我屋子里等着我。

师父带着我住在深山里,他很疼爱我,只要我想要的,他都会满足我。同时对我也很严厉,冬天里,他会什么工具都被我,让我跳入冰冷的湖水中去空手抓鱼,抓不到不但不给饭吃,还要惩罚我。

我一度恨过他,他把他身上无数的刀剑疤痕给我看,告诉我,这就是他年轻时没好好学武艺才会落下的伤疤。他说他心疼我,爱我,不希望我被其他人伤害,所以才这样严厉的教育我。我相信了他,严格地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我相信,如果他不爱我,不会把我从北岐的皇宫那个危险之地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含辛茹苦地教养我。

我的­奶­妈叹着气对我说:“殿下的父皇太忙,您又没有母妃。如果没有真人的保护,殿下只怕……”­奶­妈摇着头没有说下去,但我明白她的意思。因为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杀人是怎么回事,五岁的时候,我就亲手杀死了一个试图靠近我的,被北岐皇后派来暗算我的侍女。

每年的夏天,是北岐草原上最美的时光,我的父皇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接我和师父回皇宫去住上一段时间。他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驮着我在皇宫里迅速奔跑,听见我发出惊喜的尖叫声,他快乐地把他满是胡子茬的脸粗鲁地在我脸上来回地擦。

尽管我的其他兄弟姐妹们眼睛里放出狼一般的绿光,嫉妒地看着我,但我还是不喜欢这样的亲昵方式,因为他擦得我的脸颊生疼。我毫无顾忌地跟他说了,他愣愣的看着我,把我放下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父皇刚刚走开,我的兄弟姐妹们就跳出来幸灾乐祸地笑我,我的大皇兄上前狠狠地捏着我的脸颊:“小杂种,兰若女人生的小杂种!你敢嫌弃父皇,你很快就会遭殃的。父皇会用钉板去擦你女人一样娇­嫩­的脸颊,把你擦得血­肉­模糊,不信你等着瞧。”

师父跳出来驱散了他们,我问师父,他们为什么会骂我小杂种?我的母妃真的是兰若女人吗?在我的印象中,兰若女人都是些脸白如纸,身子单薄,风一吹就倒,又笨又爱哭又没有本事的傻女人。

我的师父笑着说:“就是呀,摩儿的母妃就是兰若人啊,不好吗?”

我哭着骂他说谎,我的母妃怎么可能是兰若女人呢?

我的师父笑着把我抱起来,带我飞上最高的树梢,指着南方那片苍茫的土地:“你的母妃就是兰若女人。看见没有,那片土地,比我们的北岐富饶千倍,养出来的女人比北岐女人娇媚千倍,温柔千倍。将来你长大了,就要征服那片土地,娶那里的女人。”

我倔强地说:“我才不要呢!兰若女人如果真的那么好,他们为什么不要,还笑话我?”

师父摸着我的头说:“因为他们嫉妒。从来都是美人配英雄,兰若女人那么好,有几个人有那个资格和本事能得到呢?你要记住,他们笑你就是因为嫉妒你。如果你的母亲真的那么差,你父皇怎会那么爱你?你想想你的十六弟,他的母亲是汝奴对不对?你父皇爱不爱他呢?就没爱你这么爱他吧?”

晚上我睡了以后,父皇走进来摸了摸我的脸。我听见他轻声叹息:“和他母亲是越来越像了,就是怪我胡子刺痛了他脸的话也是一模一样啊。册恕呀,将来我百年之后,她真的会在天上等着我吗?”

我迷迷糊糊地,但我也明白师父说的话是真的,父皇心里是想着我的母妃的。

我渐渐长大,我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所有人都说我当人如其名,壮志摩云,北岐的将来就在我身上。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特别是师父带我去了一趟兰若之后,我深深地被兰若秀美的山水和富庶的物产,温和的气候所吸引。那里的女子果然很美,但并没有师父向我描述的那样美,我若是要看美人,我自己对着镜子看,不就是了吗?

我在兰若明媚的山山水水间闯荡,顺便刺探他们的军情和防备,结识他们的江湖人士,为我将来的宏伟大业做准备。

他们都叫我竹衣公子,我也逐渐闯出了一片天地,揭示了许多有用的江湖人士。我的未来在一片辉煌中展开了帷幕。

可是,在那个初夏的早晨,在那个美丽的万春湖上,我看见了她——我一生的魔障。

她穿着白衣绿裙,立在一片碧绿的荷叶中按住我杀人的手,平静自若地看着我,让我放人。牛­奶­一般洁白的晨雾围绕在她的身边,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请原谅我用这个词来形容她,以前我听人这么形容人的时候,我常常嘲笑他们没有想象力,可是我见着了她,我尴尬地发现,除了用“仙女”这个词来形容她,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词来形容她姿容风貌的万分之一。

我知道她叫风初晨,来自兰若百年世家,是兰若三皇子,广陵王彦信的未婚妻,也是我此行最大的目标。据说她身上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将对天下形势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知什么原因,她提醒我设有埋伏,建议我等两败俱伤以后再来。我很少看见这样笑谈生死的世家女子,她颠覆了我心目中兰若女子的形象。我认为她的建议很好,于是我继续潜伏起来。

果然如她所说,兰若皇帝埋伏下的人和他们的江湖人士斗得两败俱伤。我也又一次看见了她,她静静地躺在芦苇荡中的小船上,看上去极度虚弱,仿佛是要死了。我本来知道很危险,也猜到所谓的藏宝图大概已经不在她身上了,我开始只是想去搜搜看,但莫名其妙地,手触碰到她的时候,我不但想给她喂水,竟然还想把她带走。

为此,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被守株待兔在一旁的彦信­射­了一箭,险些命丧万春湖。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我伤好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利用她不想嫁给彦信的机会,掳走她。那时候,虽然她对我有吸引力,但我最想要的还是她身上的秘密。

我想,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不过就是长得美些,聪明些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如果得到了她,尝过了她的滋味,很快,她就会和我其他的那些女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结果,我又吃了她的大亏。她在衣服上下毒,暗算了我,狠狠地踢我,把我扔在路上等死。她是第一个敢打我,对我不屑一顾的女人。我从此牢牢地记住了她,我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师父把我救回去后,我问他,如果要报复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他回答我说,要看那个女人最爱什么。如果她最爱容貌,就毁去她最爱的美貌;如果她最爱钱,就让她一辈子受穷;如果她最看重感情,就该狠狠地伤她的心。我想,她肯那样为她的家人牺牲,想必就是一个最看重感情的人罢?那我就该伤她的心。

她和彦信成亲了,成了鼎鼎有名的广陵王妃,但我知道她不快活。寒冬的深夜,当我看见她独自坐在街边发呆时,我兴奋之余,又微微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吧,不是不舒服,是有些心疼,我讨厌这种感觉。但我还是不想看见她脸上的落寞和伤心,只是因为伤了她心的那个人不是我。

我给她煮忘情水,用上古迷魂大法蛊惑她,但被她给识破了,我只好把她灌醉,临头我却不敢去搜她的身。我怕我一挨近了她,我就再也抽不了身,破坏了我的大计。

离开了她,我着了魔似的日夜思考着一个问题,要怎样才能得到她身上的那件东西,再一劳永逸地把她圈入我的怀中?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抓住了一个机会,认识了一对很有趣的父子,独绝和天维钰。

机会终于来了,荞山镇上,我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粒怀疑的种子。最终,她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彦信,尽管那样狼狈,可是她却没有来找我。

根据独绝留下的记号,我终于找到了她。她像躲避毒蛇猛兽一样地躲避着我,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心中没有我,这个认知,让我沮丧无比。

她怀孕了,是那个人的孩子。看着她小心谨慎地保护着那个孩子,拒绝我的靠近,我强忍着疯狂的嫉妒,向她提出让我做那个孩子的父亲。我想,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她总该明白我的心了吧?拒绝,又是毫不留情的拒绝。我诅咒她失去这个孩子,鹰神听见我的祈祷,借流风嫉妒的手夺去了她的孩子。

如果我知道这给她带来的伤害和会让她那样的仇恨我,我宁愿看着那个孩子活蹦乱跳。

彦信终于要死了,他离开了她,我忍不住心中的快乐。她在悲伤之下心神大乱,终于中了我的迷魂术,相信她就是我的妻子。看着她温顺而害羞,用看彦信的目光那样迷恋的看着我的时候,我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只要她真心的爱我,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偷来的幸福总是要还回去,美梦始终都要醒。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梦醒得这样早,如此的痛彻心扉。她居然,从始至终都在骗我,最后亲手杀我。她惊慌失措,不敢看我的眼睛。难道她也会内疚心软吗?我无暇探究她的内疚与否,我只想带着她一起下地狱。

我以为我会死,但我又被师父救了。她为了那个男人去海澜冒险,我跟在她的身后,等待合适的机会。我不相信那个男人是真的爱她,如果他真的爱她,又怎会舍得她去冒这个险?我相信,只要她明白,那个男人爱江山胜过爱她,我才是那个最爱她的人,她怎么都会回头的。

我还是输了,当她微笑着对我说:“对不起。”然后翩然如花落入墨一样深黑的大海时,我明白,我终其一生,终是不能拥有她半分。

他最终还是来救了她,他们最终还是在兰若的皇宫里日夜相拥,而我,失去了最爱我的师父,还有我最爱的人。

在每个孤独清冷的夜里,午夜梦回之时,我才明白,摩云,摩云,不是壮志摩云,而是情深成魔……师父给我起的名字,起错了呵。

番外(一):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坏

这几篇番外,是很久以前就写好了的,后来删了,既然有亲要看,俺就把它传上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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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彦信,是兰若皇朝今上瑞帝的第三个皇子。我的母亲,是父皇的元后。但凡见到我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夸母后两句,说是多亏了她,动乱多年的兰若才会这样快就安定下来。

我已经记不太清她的容貌了。我只记得,小的时候,世上最温暖舒服的地方就是她的怀抱,最温柔好听的就是她的歌声,每次她一抱着我唱歌,我就不会觉得害怕,哪怕是父皇刚刚严厉地瞪了我一眼。

可是,我五岁的时候,她竟然不要我了,让父皇狠心地把我送给了海澜做人质。那天的情形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那天,母后最爱的那棵白梅开得好极了,母后让人在树下摆了毯子,给我穿了新衣服,带着我一起品茶。天很晴朗,有­奶­白­色­的云,像鱼鳞一样排得整整齐齐的。我坐在母后的脚旁,说:“母后快看!鱼鳞一样的云朵。”

母后却说:“那不是鱼鳞,是一片片的风帆。”

“什么是风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风帆。

“风帆么,就是海船上面的帆啊,也是这样白白的,一片一片的。信儿想不想看?”母后搂紧了我。

我高兴的拍着手:“我要看!母后拿给信儿看。”

母后却流泪了,她说:“风帆太大,母后拿不动。信儿自己去看可好?”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但是她哭着我也想哭。秦嬷嬷递给母后一块绢帕,笑着说:“娘娘这眼睛还是不能见风呢,一见风就流泪,下晌要宣御医来瞧瞧才好。”

哦,原来母后不是哭,是风吹出来的。我安心了,母后拿起一片桂花糕喂进我嘴里,桂花糕很香,很甜,很糯。父皇来了,他说他带我去看风帆。一起来的,还有冷贵妃和大皇子彦宁,我高兴的指着彦宁:“你和我一起去看风帆。”

彦宁向我伸出手,冷贵妃的脸白了,忙将他拉回去低声呵斥。彦宁看看父皇,父皇没有理他,父皇正在看母后,他跟母后说:“对不起。”我抱着母后的手:“母后,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母后的眼睛又红了,她笑着:“信儿,看风帆的地方风太大,会把母后的眼睛吹坏的。母后的眼睛要是坏了,将来就看不见信儿和梅花了。信儿和父皇一起去好不好?”

母后说的对,要是她的眼睛坏了,从此就看不见梅花和信儿了,当然不行。我就跑到父皇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对着彦宁做鬼脸。彦宁看看他母妃,又看看父皇,他们都冷着脸不看他,他便“哇!”的一声哭了。

刚走出母后的宫门,父皇就把我交给显皇叔,说是他要回去看看母后的眼睛,让显皇叔带我去。我很喜欢显皇叔啊,他脾气又好,人又好看,经常把我放在他肩头到处跑,还给我带来宫外的好东西。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些讨厌的宫人才不会来管我。

显皇叔把我放在他的肩头,托着我向宫外走去,我一看,往常跟着我的张嬷嬷和小布子、明珠都没来。我便喊:“显皇叔,你停下,还有张嬷嬷和小布子、明珠呢?”

显皇叔没有停,他说:“咱们要坐马车去看风帆啊,要出宫去才行,张嬷嬷他们已经拿了你的东西先去马车里等着你了。”我从来没有出过宫,闻言高兴极了。

显皇叔从来不会骗我,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天我们遇见的宫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很讨厌。我不喜欢那种眼神,催他快走。

在宫门外,有一个又黑又瘦,穿得花里胡哨的人带着一帮子人上来和显皇叔作揖打招呼。他们都奇怪的看着我,那个又黑又瘦的人还对我作揖,说:“见过三殿下。”我不想理他,催着显皇叔快走,晚了就看不见风帆了。那人笑眯眯的跟我说:“三殿下可是想看风帆?我们那里多得很。到了我们那里,你想怎么看,想看什么样的都可以。”

原来是做风帆的,虽然他还是笑着,但我就是不喜欢他。

我们坐上了马车,张嬷嬷和小布子、明珠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真的坐在后面的马车上,还有好多好多的人,甚至还有好多骑着马的将军。原来出宫这么好玩,有这么多的人跟着,我高高兴兴的坐在马车里,趴在窗口往外看。

街上的人好多啊,但是他们都围在道路的两旁看,有人指着我不知在说些什么,还有几个白胡子穿官袍的老头儿跪在街边大声的哭喊。

显皇叔将我拉回去,生气的说:“你是皇子,要有皇家的威严,不能这样到处张望。要不然我要生气了。”

显皇叔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啊,我不敢了,规规矩矩的坐好。显皇叔却没有高兴起来,他跟我说:“信儿,咱们去看风帆,到时候,你是客人,可要听主人的话啊。不要丢了咱们皇家的脸面,不要让你母后挂心。”

不就是一会儿功夫吗?那有什么难的?我高兴的答应了。可是显皇叔又说:“信儿,如果你好久都见不到父皇母后,还有皇叔,你会怎样?”

“我会想你们,我会哭啊。”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来问我。

显皇叔把我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看着我说:“信儿是男子汉,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轻易流泪的。今后不管能不能看见父皇母后,还有皇叔,信儿都不能哭。那样,大家才会喜欢信儿。”

“可是彦宁比我大几岁,他现在也还爱哭,为什么父皇和他母妃都还是喜欢他呢?”我很不服气。

显皇叔笑了:“那信儿喜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像个丫头一样。我就不像他那么爱哭。皇叔喜欢他吗?”我歪着头看皇叔,我希望他也不喜欢彦宁。

显皇叔点点头:“这就对了,皇叔也不喜欢爱哭的孩子。”

马车走啊走啊,我累得很了,怎么总也不停?显皇叔说:“风帆要在海边才能看得见,我们才走了没多远呢。信儿不会是要半途而废吧?”

我不半途而废,夫子说过,半途而废是最不好的。马车终于停下来了,显皇叔带我去用午膳,有一个又高又黑的将军拿着刀走过来向我们行礼。显皇叔指着他跟我说:“这是付南付将军,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我们这一次的安全由他来负责,以后你要多听他的话。他闲着的时候,会教你骑­射­。”

付将军望着我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来,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他有一匹骄傲漂亮的大马黑雪,那马儿除了四只蹄子和额头是白的以外,全身都是黑的发亮的皮毛。鬃毛和马尾用朱红­色­的丝线扎成好看的辫子,还挂着金灿灿的铃铛,镶银的马鞍,锦绣的垫子,威风极了。我要付将军抱我骑上去,他却不肯,说他的马不是给人玩的,我若是一定要骑,就自己爬上去。

自己爬就自己爬,我又不是没骑过小马。但是黑雪太高了,还有它的脾气也不好,我一靠近,它就不停地打响鼻,尥蹶子。我根本就近不了它的身。我很不高兴啊,但是显皇叔黑着脸,我不敢喊小布子来扶我,但也不想就这样灰溜溜的算了,我一定要爬上去。

最后我端了个凳子来垫着,终于抓住了缰绳,尝试着往黑雪的身上爬。黑雪没有动,等我全身都伏上去的时候,它突然往旁边一闪,我猝不及防,狠狠地跌落在尘埃里。满脸满身都是灰,手上的皮也蹭破了。我张开嘴要哭,小布子和嬷嬷忙跑过来扶我,却被显皇叔喝止了。

显皇叔变了,再不是那个疼我的人了。我大哭起来,我要回宫,我要母后,我不去看什么风帆了。显皇叔走到了我身边,亲自将我抱了起来,又给我擦­干­净了脸和手,他问我:“还要不要骑黑雪?或者我们把黑雪杀死算了,它害你摔这么大的跟头。”

我看看黑雪,它望着我,大眼睛湿漉漉的,温柔美丽,我舍不得它死,于是我摇头。显皇叔说:“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摔跤?”

我说是因为他们都不肯帮我,显皇叔摇头:“不是,人要靠自己。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自己骑上去,却不会摔跤。你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大人。它欺负我小。”

“对了,因为你还小,还没到一个人骑大马的时候——合适的时间办合适的事。你还想骑它吗?”

我想了想,点头又摇头。我还想骑它,但不是这个时候,等我能骑的时候,一定要骑它的。

付将军走过来说:“黑雪的脾气不好,我当初打断了十条鞭子,它才肯听我的话。但对它喜欢的人,它也会很听话。人也是一样,除了他怕你会听你的以外,只要他喜欢你,也会听你的话。殿下现在还小,当然不能打黑雪,但如果得到它的喜欢,也是一样的效果。如果殿下肯听末将的,末将教你如何得到黑雪的喜欢好不好?”

黑雪看见付将军,亲热的把头靠在他身上擦,我羡慕极了,就说:“好。”

显皇叔说:“那就让付将军做你的师傅好了。信儿,过来拜见师傅。”

从那天开始,付将军成了我的师傅。他教给我很多有用的东西,但是我首先要感谢的是显皇叔,是他教给我一个道理:凡事必须先靠自己。合适的时间办合适的事。

付将军也教给我一个道理:无论动物或人,如果你想让它(他)听你的话,除了让它(他)怕你以外,还可以让它(他)喜欢你。

若­干­年之后,我都还记得这件事。每当我想要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我就会先看我的力量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就耐心的等候,哪怕就是别人抢走我最心爱的东西,或是踩我一脚,吐唾沫在我的脸上,我也忍着。我已经知道,如果我不在合适的时间办合适的事,我想做的事情,一件都做不成,不管是我心爱的人或东西,或是我都会受到更深的伤害。

番外: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坏(二)

我终于看见了那像白云一样的风帆,还有湛蓝的大海,白­色­的沙滩,还有到处乱爬的小螃蟹。但是显皇叔要走了,他还要回去向父皇交差。我立在船头,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地消失在海天深处,我哭了。他说男子汉不能随便流泪,我记着的,不是我想哭,是海风太大了,吹得眼睛直流泪,原来母后没有说错,风真的会把眼睛吹出眼泪来。

付师傅走过来牵着我的手:“殿下忘记昨晚显亲王说的话了么?你要坚强啊,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

是了,显皇叔告诉我,兰若和母后有了大麻烦,我必须去海澜住上一阵子,他们才会好起来。

“可是我不想离开母后啊,没有了我,她晚上会睡不着的。”

“你母后还有你父皇啊,他会照顾她的。”

“不会,父皇只喜欢冷贵妃和彦宁。”

显皇叔久久没有说话,后来他说,如果我乖乖地在海澜住段时间,天天都努力学习师傅要我学的课业的话,父皇就会照顾母后的。等我长大了,我就可以回去陪母后了。

我会努力学习,不让母后失望的。我擦­干­了眼泪,跟着付师傅一起进了船舱,因为我觉得恶心,想吐。他们说我是晕船了,拿了生姜片给我含,我不喜欢那个味道,就没有含。

张嬷嬷也晕船,小布子和明珠虽然没晕,但他们不敢管我,让我一直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时候,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付师傅知道了,指着我骂,问我是不是从此不想回兰若,不想见母后了。他说若是死在海上,就只能一个人独自漂流在海上,永远也回不了家。我害怕了,我不想死,也不想一直在海上漂,主动含住了姜片。

有一天夜里,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月亮很美,我听见了有人在唱歌。歌声很美妙,就像母后的歌声,我只想循着歌声,找到唱歌的人,靠在她怀里美美的睡一觉。也许睡醒了,我就回到母后身边了。

我躲开身边的人,走到船边,不远处一块黑­色­礁石上,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在对着月亮唱歌。一个奇怪的人,双腿泡在水里,头发是墨绿­色­的,很长很多,就像衣服一样,从肩头垂下来,一直覆盖到腰间。她发现了我,温柔的对我笑,对着我招手,我有些为难,船舷这么高,我怎么爬得上去呢?再说了,我也不会凫水,会被水淹死的。

“殿下是不是想过去?”一个跟着我们来的军士发现了我,我还没有答话,他就把我扔进了海。我惊恐的回头,他说:“你不要怪我,冷贵妃抓住了我的家人,如果我不这样做,她就会杀了他们的。”

冷贵妃为什么要杀我?因为我总是把彦宁弄哭吗?因为彦宁抢我的东西而被父皇责骂吗?海水很深,很冷,我很害怕,胡乱地挣扎,可是越挣扎越是往下沉。有一只滑溜溜的手抓住了我,将我的头抬出水面,我看见了一双温柔的蓝­色­眼睛,还有像海藻一样美丽的绿­色­长发,是她,那个坐在礁石上唱歌的女子,原来她是个鲛人。

她把我放在礁石上,就在水里围着我转,她笑:“好漂亮的小孩子,来和我作伴吗?”她的语言很古怪,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但我就是听得懂。

我说:“你唱歌很好听,就像我母后。”

她俯过来,伸出苍白的手摸我的头,温柔的道:“我也有过一个你这样漂亮的孩子。他也喜欢听我唱歌呢。”

我问:“他在哪里?”

“他不见了。”她很忧伤。

我明白了,“是不是和我一样,被他父皇送走了?”

她有些发愣,想了想,她温柔的笑了:“是啊,就和你一样。你喜不喜欢我?我叫海音,我可以天天唱歌给你听,你见过水底的飞鸟没有,我带你去看,七彩的鱼儿和珊瑚,还有漂亮的海藻、贝壳、珍珠,统统都是你的。”

水底的飞鸟很吸引我,我也很喜欢她,因为她像母后一样的温柔美丽,但是我还要去海澜呢,我答应过显皇叔的。她生气了,礁石周围的海水变得墨一样的黑,沸腾起来。我有些害怕,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大声说:“我喜欢你,但是我还要去海澜,母后还等着我呢。”

她冷冰冰的笑了:“你不怕死?刚才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死了。你们夺走了我的孩子,让我一个人在这海上孤单了上百年。我寂寞太久了,可不打算放你回去。”她的手臂就像冷冰冰的蛇一样缠住了我。

我正在害怕的时候,我听见了明珠在喊我。明珠站在船头上,她身边是付师傅、张嬷嬷和小布子,还有一些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除了明珠在笑,他们都忧伤的望着我。

明珠今年十岁,前年才来到我身边的。她有一双一笑就弯的像月牙的眼睛和一对大大的酒窝,身上总有一股阳光的味道,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背着我,和我一起分享那些好吃的糕点和糖果。除了母后和张嬷嬷,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她和小布子了。

明珠望着我甜甜的笑,“殿下,明珠下来陪你好不好?”我说:“明珠,你不要来,她不会放我们回去的。”但是迟了,她已经跳下海了。我从来不知道她会凫水的,很快她就游到了我们身边,她爬上礁石,伸手抱住我的肩头,对海音说:“我留下来陪你,你让他回去。”

海音问她为什么。明珠说:“因为殿下有他母后等着他,而我也是独自一人,正好和你作伴啊。”

海音笑了:“你知道我是谁?”

明珠说:“知道啊,你是鲛人。”

“你不后悔?”

“不后悔。明珠的父母是死在战乱中的,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他,还有很多人会像明珠一样没有父母的。还有,我想和你一样自由自在地在海里飞呀。你不愿意吗?”明珠抱着我肩头的手冷冰冰的。

我鼓足了勇气说:“明珠,你不要——”明珠打断我的话,生气的说:“殿下,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呢。如果你不回去,那一船的人都会死的。”

海音皱着眉头看了我们一会,终于放开我,在海里欢快地跳起舞来,“我有伴了,我有伴了。”

我们的船离开那块黑­色­礁石的时候,明珠站在上面,一直对我挥手。那天晚上,付师傅不准我睡觉,罚我站了一晚上,他说明珠是被我害的,如果我不调皮,不躲开别人,就不会惹来那些麻烦。

我说不是我,是冷贵妃。他指着我说就是我,如果我抵挡得住诱惑,不乱跑,别人也不会有机会下手。我拍开他的手,骂他为什么不去救我反而让明珠去,他却说他不是天神,既然不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就只能想如何最大程度的保护更多的人。

他不会做那样的傻事,不但救不了我,还要送掉自己的命,他的命要留着来带我回兰若。只有明珠去了,海音才不会警觉,才会放过我。我虽然明白他说的话是真的,但是我生他的气,一直到海澜,我都没有理他。

到了海澜以后,他重新买来一个长得像明珠的小女孩给我。他喊那个女孩子叫小珠,开始我不理她,后来时间长了,我又和他们玩在了一起。但是海澜的大王子羽池也看上了小珠,他跟我要,他长得那么丑,对别人又凶,我才不肯给他,结果他对我大打出手,小珠上来护住我。等到付师傅赶来的时候,小珠已被大王子给活活打死了。他说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我知道又是我害死了小珠,如果我答应大王子,虽然小珠会吃些苦,但至少她现在还活着,有时候适度的残忍,反而是一种保护。付师傅这次没有骂我,他天天都守着我,还会讲故事给我听。

虽然他讲的故事很难听,小布子常常听得打瞌睡,但是我还是很喜欢。等我好了的那天,他才跟我说:“这其中的道理你也知道了。只有等你力量足够的那一天,你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否则,你只会害死他们。在此之前,你要忍天下人之所不能忍,苦天下人之所不能苦。”

海澜人都瞧不起我,因为我是质子。有我在的地方,就少不了讥讽和嘲笑,还有赤­祼­­祼­的羞辱。付师傅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改善一下处境,否则我们恐怕回不去了。

终于机会来了,海澜王最宠的妃子因为失去她的第一个孩子,日夜忧思。在付师傅的帮助下,我千方百计地取得了她的喜爱,在她的保护下,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暗杀,安然的渡过了在海澜的五年。

五年过去,父皇终于派人来接我了。我很迷茫,我刚刚才习惯了这种生活,不知道回去后会怎么样。不过有一点很好,我终于可以见到母后了。

番外: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坏(三)

付师傅忧伤的望着我,我直觉他一定知道了什么,却不肯告诉我。我前所未有的思念母后,思念那株美丽的白梅。

经过无数个日夜,我又到了那片有着黑礁石的海域。我让船在那里停下,无数的船只在我们的身旁匆匆而过。所有的人,都显得那么惊慌失措。

有人好心的对着我们喊,说是船只不能在夜晚穿过这片海域,这里有个又狡诈又凶恶的鲛人。听了她的歌,是要付出代价的。

鲛人高兴的时候,只要送她些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或者好吃的食品就可以安然渡过。要是刚好遇见她不高兴,就得留下最漂亮的小孩子来给她作伴。

那个人一边跟船老大说,一边偷偷的瞟我,他大约觉得我就是那个最适合留下来的漂亮孩子吧?

船工们很害怕,都吵着要走。我却知道,那个鲛人就是留下其他所有的船,也不会留下我们的船。因为,她是我的明珠啊。

可是,无论我怎么解释,船老大也不愿意让船留到晚上,他冷冷的说:“这位公子,我们家中也是有妻儿老小的,不能白白丢了­性­命。你若是一定要在这里,只能给你一艘小船,你们所有的人都下去。”

我看见我为数不多的随从们,多数都用一种愤恨的目光望着我。和我一起在海澜过了五年的日子,他们已经够倒霉的了,好不容易才可以回去,我却要他们在茫茫的大海上送死。我毫不怀疑,如果我继续坚持,他们下一秒就会毫不迟疑的杀死我。付师傅没办法,只能也来劝我。

船就要开动了,黑礁石上还是没有海音和明珠的影子。我大声的喊:“明珠!明珠!你在哪里?我是彦信啊!我要回兰若了,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黑礁石上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动了动,我大喜:“明珠,是你吗?你出来,我来带你回家。”一只海鸥凄厉的叫了一声,像一只箭,从黑礁石上猛然冲向空中。明珠还是没有出现。

船还是开动了,就像当年一样,我还是不够强壮,我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也无法左右明珠的命运。黑礁石离我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夜里,我不想要任何人陪,我只想一个人躲在船舱里。有人在船舱外低声唱歌,不同于海音的声音,那声音明明更清脆,却更忧伤,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一定是明珠,她白天一定就藏在黑礁石的下面,在水里偷偷的看我。我去推舱门,舱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付师傅在外面说:“请殿下原谅臣,臣不能再让你冒这个险。”

这是明珠最后的机会。如果我这次救不了她,她就永远只能做一个半人半鲛的怪物,死后把灵魂献给大海,永远也回不了岸。我疯狂的踢门,大声的喊,大声的骂,但付师傅根本不理我。

我没有办法,只好跑到窗边大喊:“明珠!是不是你?你自己上来好不好?”那声音没有回答我,只是歌声更忧伤了。

付师傅说:“明珠,我不是那种不讲恩义的人。但殿下身上的责任很重,他不能来陪你。如果真的是你,我让人放一只小船下来,你上来,我带你回去。以后,我养着你。”那歌声变得高亢起来,小船放了下去,却始终都是空荡荡的。

那个歌声跟了我们七天。每当太阳落下海平面,繁星升起的时候,那歌声就在我的船舱外准时响起。弄得一船的人都惊恐无比,小布子和张嬷嬷,还有付师傅都去看过,什么也没有看到。最后,在满船人的哀求下,付师傅终于把我放了出来。

我站在船边,大声的喊明珠,但是没有她的影子。我想她一定是害怕其他人,我赶走其他人,那只小船飘飘荡荡地漂到了我面前。这是明珠要我去见她呢。我毫不迟疑地跳下了船,张嬷嬷大哭起来,从后面冲上来要拉我。付师傅拦住了她,他说:“明珠,我相信你一定会把殿下平安送回来,要不然你当初就不会救他的。”

小船一直向着月亮的方向漂,我一点都不害怕。明珠,是不会害我的。终于,我觉得其他人看不见我们了,我说:“明珠,他们看不见你了,你出来。”

明珠顶着满天的星光月影,从小船底下钻了出来。她已经是个十五岁的美丽少女,穿着虽然濡湿,但却很漂亮的衣服,还挽着美丽的发髻。她望着我笑,一如五年前一样美好。

我向她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下,把手放进我手里,她的手苍白,又冷又湿,没有一点热气。这不是我记忆中明珠的手,明珠的手,是粉红­色­的,又暖又软。但我还是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我说:“明珠,你上来,我们好好说话,我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虽然没有兰若皇宫里的那样好吃,但也是海澜最好的了。你吃完了,我们就回去,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做我的妃子。”

明珠笑了,笑得甜蜜幸福,她说:“你把桂花糕给我看?”我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摸出那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糕,她说:“殿下喂明珠吧?就像小时候,我背着你,你从背后喂明珠一样。”

她吃着糕,眼泪就流了下来,晶莹的眼泪落在小船上,变成一颗颗粉红­色­的珍珠,在船板上疯狂的乱跳。我惊呆了,明珠的眼泪为什么会变成珍珠?

我拾起一颗,粉红­色­的珍珠晶莹圆润,在月光下闪着忧伤的光泽。“明珠,明珠,你上来!”我大喊起来。

明珠忧伤的望着我,“殿下,我上不来了,明珠,成了一个妖怪了。”

虽然她很小心的把身子隐藏在衣服中,但我还是透过波光月影,看见了一条巨大的青灰­色­鱼尾。“明珠啊!海音,海音,你出来——”我大吼。

明珠冰凉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为我擦去眼泪,“海音,去年已经死了。她是被几艘大船发现后,用大网网住,又用鱼叉刺死的。她对我很好,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淹死了,或者被人捉去了。”

我痛彻心扉,“是她把你留在这海里的啊,是她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我对不起你明珠,如果不是我偷跑出来,你也不会——”

明珠掩住了我的嘴,她温柔的道:“不是你,也不是她。这条路是明珠自己选的。今年,我刚找到的伴又被一艘船捉走了,他们把她关在大缸里,用烧红的针去戳她,她一流泪,他们就去捡那珍珠。我跟在船后,每天都能听见她悲伤的歌声。在她的眼泪流­干­,眼睛瞎了以后,他们把她扔下了海。我抱着她­精­心照顾她,但没有两日她还是死了。明珠已经开始怨恨人类了,还好,殿下没有让我失望。让我觉得虽然寂寞,但并不孤单。”

明珠给了我三条深绿­色­的腰带,她说那叫翠羽带,是她和海音采了海底的碧玉藻­精­华亲手织就的。能为我带来好运。明珠最终没有和我一起走,在孤月西沉的时候,我看着她孤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大海深处。

一天傍晚,海上起了大风暴,我按照明珠教的方法,成功的让一船人躲过了风暴,还救起了一个怪老头。怪老头一醒过来就要求喝酒,说什么一醉且解万古忧,还硬要拉着我一起喝。我平生第一次喝醉了。

醒来的时候,我看见船老大站在我的船舱里,呆呆的看着我藏在柜子里的翠羽带和粉红珍珠,满脸都是贪婪。

他说鲛人泪变成的珍珠,他也曾见过,但从来没有见过粉红­色­的。这些珍珠,一定值不少钱。还有穿衣服的漂亮鲛人,就是出几万两黄金,也未必买得着。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和明珠的秘密的,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会伤害明珠。就是他没有那个能力,他也会到处去传播,总有一日,明珠的秘密会被别人知道,她会受伤害。第一次,我心里起了杀机。

等到船终于靠了岸,我让付师傅请船工喝酒吃饭,饱餐了一顿。我亲手在船老大的酒里下了毒,我恶狠狠的想,从此他再不能伤害明珠了。

终于回到了兰若。我高高兴兴的向栖凤宫跑去,却被拦在了宫外。守门的宫人要我先去拜见父皇,再等候皇后娘娘的宣召。我在宫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父皇和母后的宣召,他们一定都忘记我了。

我在栖凤宫外面等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看见皇后的鸾驾出来,我冲上去喊母后,鸾驾停了,冷贵妃穿着母后的衣服高高的坐在上面说:“哟,这是谁家的小崽子?怎么乱喊?”

我的母后呢?母后到哪里去了?没有谁回答我,宫人们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冷贵妃说:“原来是信儿回来了啊,这孩子,见了人也不行礼,像个野猴儿似的。走吧,皇上还等着呢。”

我见人就问,我的母后到哪里去了,但没有人肯回答我。我遇见了彦宁和彦恕,彦宁穿着明黄|­色­绣着龙的袍子,看见了我,他头仰得高高的,他身旁的小太监要我跪拜太子殿下。他什么时候成了太子,我怎么不知道?我不肯跪,彦恕冲我吐口水,骂我有娘养无娘教的野人。

我疯了似的冲上去要打他,小布子拼命把我拉走了。我很悲伤,觉得这一定是上天在惩罚我毒死了那船老大。我去找母后最爱的那株白梅,却发现,它早就已经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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