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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神鬼奇航 > 21

21

回家】

我转业后被安排到了县城一家木材加工厂任保卫科­干­事。

两年,这县城真是大变样,楼高了、路宽了,车多了,我觉得就连路上的人都比以前漂亮多了。

听说我要回家了,才子在车站蹲了两宿,就为了接我。

老远听到才子的声音“小狼、小狼!爷爷的,你可算回来啦!”

我瞅着奔我冲过来的那人楞是没敢认,这小子梳了个大分头,铮明瓦亮,胖忽忽的脸上一幅大墨镜罩住半半脸,身上穿着套略微有点瘦的褐­色­花格子西装,使得原本就有些肥胖的身体,更显得臃肿。

将近两年没有见面了,没有任何的生疏,才子摘掉墨镜,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发自内心的喜出望外冲上来先狠狠地照我的肩膀拍了几巴掌,熊掌似的手拍得我五脏六腑都翻了个跟头,他却异常的高兴“哈哈,小狼长大啦!黑多了、身体也结实多了!”

才子可变多了,上次见到他,还以为他是哪家地主家的长工,现在我觉得他已经上升到地主级别了。

我照着他胸口狠狠地锤了两拳,笑骂道“你小子­干­上倒卖人口了?怎么整得跟特务似的?!”

才子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咱不是怕你这排长看不起咱这穷苦弟兄嘛,你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我现到城西旧货市场花了二十块钱淘腾套西装。”

才子这说法真弄得我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又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你跟我这儿装啥?!­奶­­奶­的,还以为你­干­啥违法乱纪的事了呢!”

“还打我脑袋,你把我这全身最值钱的玩意给我打不好使了,你看我不跟你拼命!”才子揉着脑袋嘟囔着。

“老爷子身体怎么样?!”我坐在车上,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爷爷挥着手跟我告别,心里很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太妙”一说到正事,才子立刻正经不少,看他担忧的表情,才子很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看样子祖父的身体状况一定很糟糕“老夫子的身体也弱得很,毕竟年纪老了。

我心里立刻着急起来,恨不得长出翅膀马上就飞到祖父身边,可惜还有八十公里山路。

“恩,你放心,老爷子只是年纪大了,年轻时候落下的毛病找上身了,都是慢­性­病,我看养养就没问题了。”才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着说,透过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兄弟之间的真诚感动着我,我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一直以来,祖父的身边一直都是才子在照顾着;而我这个亲生的孙子却无法在他老人家身边尽孝,这让我十分愧疚。

家乡还是有些变化的,从村子到县城修了公路,听才子说村子里也用上了电灯还接了电话。

最重要的是人的思想改变了很多,改革开放的春风虽然来的缓慢,却已经改变了祖辈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已经懂得把握商机,寻找发财至富的途径了。

回村的两个小时车程变得无比漫长,才子十分好奇地打听着我在部队上的生活,我也给他讲了一些经历的趣事,其实部队的生活是很枯燥的,聊到后面,反而变成了才子给我讲他这二年多的经历了。

我问才子有没有找个对象,才子嘿嘿傻笑着说“啥时候等你和云妮把事办了,咱再找也不迟。”

说到云妮,我心头一动,问才子,云妮这两年怎么样,一说起云妮,才子一脸佩服地挑起了大拇指“这丫头厉害啊,前两年不是在城里学缝纫吗?这一年多自己在县城开了个服装店,现在可是十里八村出名的富户了!便宜你小子了!”

才子最后的这句话说得我非常不爽,伸手又向他胸口锤去。打闹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近乡情更怯,村子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了。一切都那么熟悉,和我四年多前离开时相比,没什么变化,只是更苍老了一些,我的眼睛有些酸疼,竟有要落泪的冲动。

才子明显看出了我的心事,‘啪’地照我脑袋拍了一巴掌“你小子好福气,云妮儿听说你要回来了,从一个礼拜前就开始张罗着酒菜,现在她就在咱家照顾着老爷子等你呢!今天晚上可得解解谗了!”

老远就看见云妮扶着老夫子和祖父站在祖屋前,我眼睛一热,泪水就不由自由地流了下来,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祖父面前,祖父瘦了很多,我第一次发现祖父健壮的身躯变得这么孱弱。抓住了爷爷枯瘦的大手,刺手的骨感让我的心里一阵发酸“爷爷!孙子回来啦,以后再也不走了!”我反手擦了把眼泪鼻涕,红着眼睛笑着说。

祖父的胸背依旧挺直,祖父练了一辈子的武,­性­格坚强执拗,从来不愿意在人前服输,这一点我到是得到了他的遗传。

只是我一眼就看出了祖父此时的挺直实在是勉强做出来的,祖父确实老了,七十多岁的人,头发已经完全花白、皮肤也像枯树皮一样皱纹交错,只有眼神依旧清澈而锐利。

祖父慈祥地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回来就好!”祖父的话简单而简短,话中所包含的亲情却那么深厚,我忍不住又要落泪。

“小子,还知道回来啊!”老夫子板着脸哼哼着说,盯着我的眼睛却与他气呼呼的话截然相反,满眼都是慈祥的笑意。

“老夫子,这是咋了?跟谁生气那?”我对老夫子反倒要比对祖父随便了很多,听了老夫子的气话,添着笑脸给了老夫子一个熊抱,老夫子的身体情况看样子比祖父还要糟糕,时不时地大力­干­呵,呼吸间可以清楚地听到他胸腔发出的拉风箱似的杂音。

“臭小子,这回总该给云妮一个交代了吧!”老夫子的话除了有些沙哑,­精­神头倒还十足。

这时我才有机会去看一旁的云妮,云妮见到我也是非常惊喜,不过却有了几分大姑娘的矜持;老夫子话一出口,云妮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撒娇地轻轻掐了下老夫子的胳膊。

云妮虽然没有化妆但显然经过­精­心的打扮,穿了件十分合体的连衣长裙,衬得整个人显得苗条高挑。俗话说女大十八变,现在的云妮再也不是每天跟在我ρi股后面的小尾巴了,彻底出落成了一个大美人,比电视上的那些明星也毫不逊­色­,更多了几分淳朴,只是我反倒觉得有点陌生感。

【001 打算】

在我目光注视下,云妮竟扭捏起来,低着头、轻咬着嘴­唇­,不敢正眼看我,时不时偷瞥我一眼,祖父、老夫子那都是人老成­精­,无声微笑,才子却哈哈大笑出声。

笑得我都有些挂不住脸了。

还是祖父拉住我的手“回去陪我们两个老头子好好喝点儿!”我扶着祖父与众人向屋里走去,而祖父也是第一次服老地让我搀扶。

云妮为我准备的这顿接风饭真是丰盛无比,云妮的手艺也不是盖的,二年多里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酒反倒没喝多少,我虽然爱喝点酒,不过酒量比起祖父和老夫子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拿不出手的,到是才子和两位老人推杯换盏,喝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反把我晾在一边了。

吃到最后,我打着饱嗝,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悲叹食量太小,一大桌子的菜被我大风卷了残云,到是云妮吃得不多,一直忙里忙外。

桌上的三人喝得淋漓畅快无比,我撑得要命,实在喝不下去,偷偷溜到厨房帮着云妮忙活,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机会和云妮说话呢。

看着我偷偷摸摸的溜出屋子,桌上的三人都是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好象两只老狐狸和一只小狐狸,笑得无比开心委琐。

正在厨房忙活的云妮看到我,甜甜一笑“小狼哥哥,你吃饱了吗?”,这熟悉的称呼顿时让我找回了两小无猜的熟悉。

“云妮,听说你开了家服装店,生意怎么样啊?”我舒服地斜倚坐在高门槛上,抓过一根黄瓜边嚼边问。

云妮抬头对我笑了笑,边洗着碗边说“前两年做衣服的生意好,现在买成衣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现在不光卖成衣也做衣服。”

“你自己能忙过来吗?”云妮这丫头也很好强,做什么事都不肯落在人后。

“我雇了个两小姑娘帮忙,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现在进货都是才哥去,做衣服的人也越来越少,我反倒有时间在家多陪陪两位老人了。”云妮脸­色­有点黯淡,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是担心老夫子的身体,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一时间找不到话题,气氛有点沉闷,我和云妮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还是云妮先笑着打破了沉静“小狼哥哥,你到县城上班就住到店里吧,省了还要租房子。”

“到时候再说吧。”我含糊地说,其实在部队待了这么多年,实在是不太想再过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何况做一个保卫­干­事,也确实没什么可以­干­的。实际上我是想和才子一起­干­点什么,守着大山这座宝库,其实大有可为的。

在我回村的车上我也询问了才子,我要工作的那家木材加工厂由于经营问题再加上伐木定量缩减,效益是每旷日下。

当天晚上祖父和老夫子一直喝到很晚,看得出祖父和老夫子今天的­精­神都特别好,云妮扶他回家的时候,嘴里还嚷嚷着要再来一碗。

不放心老夫子,我和云妮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夫子送他回去。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色­明亮,夜风虽然有些冷,但空气很清新,除了星点的几盏灯光,整个村子都是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离家了四年多,我贪婪地呼吸着家乡的空气,这种感觉舒服极了。

“爷爷很久都没这么高兴了”云妮笑着对我说“他身体这一年不太好,我都不敢让他喝酒。

“傻丫头,你不让老夫子喝酒,他当然会不高兴的。控制着点儿,也不能一口也不让他喝。”我笑着说,以老夫子嗜酒如命的­性­格,不让他喝酒那人生可真没什么乐趣了。

安顿好老夫子,我和云妮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小时候我们总是在夏天的晚上一起躺在房顶数星星,此刻的心境不复儿时的无忧无虑,而是另一种恬静。

“云妮,这些年照顾两位老人,辛苦你了!”我伸手按住云妮的手背上,真诚地注视着云妮的眼睛。

云妮反手握住我的手,坚定地看着我“小狼哥哥,你别这么说。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小事了。”从云妮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让我感动的深情和执着。

也许是从小到大云妮就像影子一样跟在我身边,分开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却也因为太熟悉,我无法分清对她的那份情感究竟是爱情还是亲情。

但是有一点我很确定,我希望云妮永远做我的小尾巴………

回到家,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祖父在东屋的火炕上鼾声如雷,睡得很是香甜,看得我欣慰不已。

才子却还睁着一双大眼,躺在西屋等我回来。看见我回来,才子“扑棱”翻身而起,趴在炕上抬起了上半身望着我,身上只穿了件大短裤,肚子上的脂肪左右乱颤

“你这饭可没白吃,一点没浪费都转化成脂肪了!”我伸出根手指捅了捅才子的肚子说,才子瞪了我一眼,显然他对我的挑衅没什么兴趣。

“烙糊了没有?”才子一脸邪笑地问我。

“啥?”我没听懂才子的意思,愣愣地瞅着才子。

“云妮啊!爷爷的,你跟她说没有?!”才子急了,看见我反应麻木,梗梗着脖子涨红了脸低吼。

“没说。”我老实地回答,边脱衣服,边爬上了炕。

“靠,你可真没用,云妮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才子都嘟囔着,翻了个身,把ρi股对向了我。

“­奶­­奶­的,这么多年没同床共枕了,你就没想我?!”“啪”地一声,我用力地拍了才子ρi股一下,满是肥­肉­的大ρi股手感还真是挺好。

“嗷”才子惨号一声,“你不能轻点啊!”才子揉着ρi股跳了起来,将近二百斤的熊一样的身体整个压到了我身上………

才子胜在体壮力大,我的灵活速度在这小炕上实在施展不开,被他压了个结实,想要反抗,手却被别在了身下抽不出来。

­奶­­奶­的,这牲口一点不懂惜香怜玉,我这一百四十斤的柔弱身子哪受得了他这样蹂躏,不消片刻便出口讨饶了………“哪天上山让我瞧瞧你的枪法有没有什么长进。”我挑衅地对才子说,从小我和才子就爱打猎,不过我的枪法一直比不过他,早几年我是不敢挑战他的,不过经过这几年在部队的练习,又有连长那个神枪手的调教,我现在还真敢和才子叫个板。

“小样,动手我整不过你,动枪我都不用瞄准!”才子撇了撇嘴,极其藐视地瞟了我一眼不屑地说。

“呀喝,你讨打是吧?!”这次是我主动出击,迅速地锁住才子的脉门………

打闹中,时光好象又回到了童年,我和才子你来我往直闹得满头大汗,我喘息着扯起了白旗“不玩了,说正事!”

才子嘿嘿得意地笑着从我身上爬了起来,斜靠在墙边半躺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报到上班啊?”

“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事呢”身上的大山挪走,我立刻觉得无比轻松,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顺了口气,我爬过去,贴在才子的身边也斜倚着墙望着屋顶说“我不打算去那个厂上班了,我计划着咱们一起­干­点啥。你先把你现在­干­的给我讲讲。”

才子立刻来了­精­神,咧开大嘴哈哈一笑,猛地一拳锤到了我的胸口“爷爷的,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能把我撇了!”我苦笑无语,揉着翻山倒海的胸口,以后得离才子远点,不然早晚得被他弄死。

【002 买卖】

“我在后山开了个小采石厂,头一年石头厂少,工地多,销路还成;可是这一年开采石厂咱这山周遍就新上了不下二十个,大大小小的,现在办啥事就讲好处,咱本来就是小本买卖,也没那底儿,给不起人回扣,生意是越来越差。”才子愁眉苦脸地说“国家对开山管理的也越来越严了,前几天刚有个石头场塌方。”

我点了点头“这个活是不好­干­,又危险。”

“那咋整?咱也没啥本钱,又没什么技术,能­干­点啥??!”才子看着我,满眼的期盼。

“你咋就沉不住气呢?!咱年轻有力气,再找找项目,看看有没有什么小本生意做。”我拍拍才子­肉­滚滚的肚子说。

“嘿,你别说,还真有这么个小本利大的买卖!”才子立刻来了电,两眼放光地凑到我耳边神神叨叨地小声说。

“啥事这么神秘?告诉你抢劫杀人、贩卖人口的事我可不­干­!”我掏了掏被才子吹的发痒的耳朵说。

“嘿嘿,咱可是军属啊,哪能­干­那事呢,根青苗红三代清白。哪能给咱光荣的革命军人抹黑呢!”才子嘿嘿笑着说。

“那你到是快说是什么买卖啊?”我“啪”地一巴掌狠狠地煽在才子的肥肚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手印,我实在是爱上了这手感,总忍不住想往那招呼。

“哎呦!小狼你能不能轻点儿?!”才子疼得呲牙倒吸了一口凉气,边揉边抱怨。

看着我又要把手举起来,才子连忙爬起来串到炕另一头,与我远远相对着。

“临村的李老头,李老头你记得吧?”才子问我。

我点了点头,李老头是我们这十里八村出名的‘放山人’,所说的‘放山人’就是常年在山上游荡,寻觅挖掘山人参的人。这是十分讲究经验与运气的一个职业。李老头之所以出名,到不是因为他的经验与运气有多么好。实际上他‘放山’二十多年,就没挖到过山参,不是经验差什么,就是运气太糟糕。也就是从那以后,所有‘放山人’再没有跟他结伴放山了。

不知道为什么才子突然提起了老李头,难道是挖到了什么“大家伙”?才子这家伙不是要我和他一起去“放山”吧?!这可是个苦活,不光是累,运气不好的人可能跑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棵。

“你不是说咱俩去‘放山’吧?你玩我呢?!”我撮着手,作势要跳起来收拾他。

“别,你听我说完啊!”才子慌忙捂住肚皮。

“前一个多月,李老头上山在分水岭下的清河里捞到了一个破罐子。”才子说

“恩”我应了一声,不明白才子的意思,分水岭是我们这里很有名的坟场,坟头累累,也不知道埋过多少人,大白天那里也是­阴­气森森的,很少有人去那儿,清河则是贯穿分水岭,将之一分为二的一条大河。我又靠回墙头,把自己藏进被卧里,静静地听着才子讲。

“李老头本来也没在意,把罐子带回家就扔那了,后来他在县里做老师的儿子,就是李铁军,看了,说这有可能是个古董,李老头和他儿子带着那罐子去了北京,了不得,是件青花儿!说是乾隆年间的物件!你知道卖了多少?!”才子吸了一口马上就要淌下来的哈喇子,双眼放光地问我。

“多少?!”我也来了兴趣,坐起来瞅着才子问。

“这个数!”才子伸出了五个手指头,反反复复地朝我比量着。

“五千?!”我压低了声音惊问,五千块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了,看来老李头背字走了一辈子,临老砸了个大雨点子。

“靠!你可真没发展,五千算啥?!是五万!五万块!!”才子一口没憋住,哈喇子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乖乖,五万块!!我在想着五万块是一个什么概念。普通人­干­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我也有点傻了,以前的确听说过古董这个东西值钱,可没想到会这么值钱!(没隔多久以后,我就知道了五万块算个屁啊!只能说李老头拣的那件青花是件次品,或者是他被人‘宰’了)

我这时想起了哈尔里克齐力顿的墓,那间耳室里随便带出来一样,足够一年吃喝不愁了。

“我问过老辈人,那分水岭坟场年头可长了,没人知道啥时候开始埋人的,古墓可不少。我估摸着老李头拣的那青花儿肯定是清河改道把哪座古墓给淘穿了冲出来的。”

“你的意思咱俩去挖坟?!”我睁大了眼睛,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损­阴­德不说,国家也不让啊。

“唉,我说你小子平时看起来挺­精­明的,咋现在就变成榆木脑袋了?!”才子极其鄙夷地白了我一眼。

“自从李老头的事传开了,十里八村能动弹的,都拎着铁锹、镐头往分水岭跑,不管新坟、旧墓,得着有包的就刨。后来还是县里拉来了一个团,包围了分水岭,公安局挨家挨户通知,如果有人再去挖坟那就得蹲大牢,搞不好还得掉脑袋!现在谁还敢去挖坟?!”

“那你是啥意思?”我被才子说的有点糊涂了。

“呵呵,我跟你说,经过这一折腾啊,还真有不少人挖出来了东西,被政府一吓唬,都不敢拿出来寻价了;而且我打听着有不少人家手里有些祖辈传下来的盆盆罐罐啥的,乡下人不懂那有啥用,都做了猪食盆、狗食碗了…………”才子得意地说。

“哦”我恍然大悟明白了这小子说的买卖是什么了。

“咱收来再去北京卖了,这一转手,那可说不定挣上多少了!”才子兴奋地盘起腿吐沫横飞地嚷嚷。

“这事好象也不那么容易吧?”我迟疑地说“倒卖文物那可是犯法的,再着说咱也不认识这玩意儿啊”

“我知道一般肯出高价买古董的大都是外国人,尤其是小日本鬼子和美国佬儿最喜欢这些物件。咱是从小念着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日本鬼子侵略中国长大的,那些人是啥人啊?那是仇人!把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卖给仇人这事我可­干­不出来。”才子一脸严肃地说,不停乱转的眼睛出卖了他的话的真实­性­。

“咱就弄点次品倒腾着,碰上真正的好东西咱捐献给国家!”才子“砰”、“砰”把胸脯拍得山响,“再说遇到好机会,忽悠狗日的洋人一把,咱还能创外汇不是?那也算是为咱国家做贡献了!他老一辈欺负咱老一辈的,那咱就弄他孙子辈儿的!”才子一脸苦大仇深、大义凛然地说。

我“咚”地一招‘兔子蹬鹰’把他踹了个四仰八叉“你小子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有便宜不赚王八蛋的主儿,你装什么爱国呀你!”我呸了他一口骂道。

才子就势爬到我身边,嘿嘿笑了。

“得了,这事儿咱明个有时间再好好研究研究,主要的是还得找个明白人帮咱看货。”看了看窗外,东方都放亮了。我钻进被窝“睡了,你个牲口离我远点儿。”这几天一直都在火车、客车上颠簸,归心似剑的,路上不觉得疲倦,一放松下来,真个是人困马乏。不一会儿就迷糊过去了,朦胧中就感觉才子熊似的身躯不断翻来倒去,折腾了良久。

【003 预谋】

第二天一大早,云妮就跑来了。

不过这丫头倒没有像小时候一样掀我的被窝儿,和在院子里练拳的祖父聊了几句,就没了声音。

我迷迷糊糊爬了起来,先把才子的被子给掀了,然后走出屋子去找云妮,里里外外没见云妮的影子“爷爷,我刚才好象听到云妮说话了,人呢?”

祖父看都没看我一眼,朝门口的磨盘上努了努嘴“给你送了几套衣服,人走了。”我哦了一声“这丫头还挺细心的。”我嘴里嘟囔着,抓起叠得整齐板正的衣服翻看,两套西装两件时下很流行的夹克衫,甚至还有几套内衣裤。

家里三个大男人,生活有多么狼狈其实可想而知;我对于云妮无微不至的照顾实际上已经非常习惯了,不过经过五年的部队自力更生的生活现在还真一下子有点不适应。

“有我的没有?!”才子揉着眼睛光着膀子串了出来,伸手来抢我手里的衣服。

“你滚犊子!”我脚下一动,才子扑了空。“就知道没我的份儿!好歹给我扯条大裤衩让我乐和乐和也行啊!”才子嘟囔着打水洗脸去了。

等我洗漱完,才子也做好了早饭。

吃完早饭,换上了一套新衣服,一套银灰­色­西装,云妮这丫头确实有两下子。剪裁还真是合体,真可以说增一分则嫌肥;减一分则嫌瘦…………。

看得祖父眼里也露出赞赏的目光,微微点头;才子更是不住地啧啧称赞“就凭咱家小狼这仪表人才,也只比我差那么一点点了,难怪能迷倒千万女­性­………”

人要是不要脸到才子这种地步,与之实在无法交流。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说“咱俩进趟县城吧,把该办的事儿尽快办了。”

才子收起嘻嘻哈哈的贱样,点了点头,换衣服去了,片刻就套上了他那套二十大元在旧货市场淘来的瘦西装。

想了想我还是把事情告诉了祖父“爷爷,我昨晚考虑了一下,我想办个停薪留职,和才子一起闯荡磨练两年。”说完心里就有点惶恐,毕竟这是件大事,我这个决定是冒着很大风险的。

说完了,我偷偷地观察祖父的表情;足有十分钟,祖父没有说话,脸上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良久后,祖父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这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跃进啊,爷爷其实希望你能够过安定的生活;但是你骨子里流的是咱郎家的血,又倔强又不安分,如果爷爷不让你去,你这一辈子都不会甘心,年轻人也确实该闯荡磨练一番!”

“小进,快二十五了吧?”祖父边喝着粥随口问我。

“恩,还有两个月。咋啦,爷爷?”我咽下嘴里的饭看着祖父,不知道祖父怎么突然问这么一句。

祖父点了点头,“长大了,以后的事情你可以自己拿主意了,我也就放心了。”

祖父的话让我感动,祖父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不苟言笑,但却给予我了一个宽松的环境。在很多人眼里,我幼年就失去父母,身世很是凄惨;但是有这样的一个祖父,实在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

但祖父最后一句话总让我心头萦绕着不好的预感。

我和才子收拾妥当,拿着专业的手续来到村口坐车。

现在进趟县城再不用像十年前那样做马车了,小客车半小时一辆,方便得很。我不由感叹,家乡确实在很多方面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直到坐上车,我还扭头往村子里瞧着,云妮这丫头一大早送来衣服就再也没有出现,这实在是不太正常。

才子轻拍了我脑袋一巴掌“别找了,云妮今天进货,一早就进城了!”这牲口真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我“哦”了一声“你怎么不早说,我们早点和她一起进城还能帮帮忙。”我埋怨才子。

“你小子心疼啦?”才子嘿嘿贱笑了两声“现在都是送货上门了,云妮去也就是点点数。”

车上人很少,零星三、四个老乡看样子是进城里做买卖,大筐小篓装满了山上的特产,在那里闭着眼睛打瞌睡。

我开始还透过车窗,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只瞧了几分钟,眼睛就有些发直了;微微颠簸的感觉让人非常舒服,我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想打个盹,消磨一下时间。

腰间被硬物捅了两次,把我从朦胧中惊醒,低头看去,原来是才子硬像树杈似的手指,我抬头刚要去骂,猛地发现才子­奸­笑的大脸已经凑到了我的面前。

我皱了皱眉头,躲过他凑来的大嘴“牲口,你要­干­啥?!找收拾啊?!”

“嘿嘿,昨天晚上说的事儿,你咋考虑的?”才子丝毫不以为意,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问道。

掏了掏被他呵得发痒的耳朵“可是试试,但是得先找个懂行的人。”我回答。

才子很神秘地笑笑,在我看来颇有点黑熊找到蜂窝的味道。

他没有再说什么,我也懒得问;才子这牲口就是这样,你越是着急,他偏骗要拿把装深,你要是不把他当回事,憋不住了他也就全倒出来了。

只是看来这次我有些失算,直到我办完停薪留职的手续,才子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接收我的那家木材加工厂规模不小,听说前几年也曾辉煌一时,所有人以身为其中一员而无比骄傲;县城里有点能量的人挤破脑袋想往里钻。

不过这两年随着采伐限量,又出现了很多木材替代品,这家木材加工厂的效益每况日下。

听说最近这半年不仅工人的工资大副度下调,就连正常的开资都不能保障。

厂长姓王,五十多岁的、矮胖的身躯,可能是长年的过度­操­劳,额头永远都是一个大大的川字纹。

看来他也早接到了通知,一听说我就是专业回来的郎跃进,连忙把我让进了办公室。堆着笑说“我也是四零六二八出来的,有二十年了。前几天首长还给我打电话,亲自过问了你专业的事情。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肯定不会亏待你!”

“只是,咱厂子目前的情况你可能不了解,效益确实不尽如人意。所以这个小郎啊,短期你可能不能马上上班…………”配合着他说的内容,王厂长的脸­色­立刻由热情转为为难。

没想到我的专业安置居然惊动了首长,一股骄傲的感觉悠然而生,不过这王厂长的表情也太做作了,二十年的仕途已经把他军人的耿直和豪爽磨损殆尽。

我笑了笑,主动握住了王厂长的手“王厂长啊,谢谢您对我的照顾。其实我这次来呢,是想办一下停薪留职。”

“怎么?已经找好了其他去处?!”王厂长惊讶地问。

还没等我说话,一旁的才子抓住王厂长的胖手“我党传统一向是艰苦创业、自力更生;作为军人,我们必须要自觉地维护国家利益,现在厂子有困难,咱做为一名党员要主动为政府减轻包袱!”才子面­色­严正地说。

王厂长圆胖的脸上神­色­数度变化,才子说到最后,我竟隐约看见了王厂长小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我哭笑不得地在一旁听着才子侃侃而谈,这小子满嘴跑马的本事一日千里,比我参军时真不可同日而语。

“老弟啊,将来飞黄腾达那一天,不要忘记了哥哥我!回厂里给咱厂职工做做报告,让大家学习学习你这先行者的经验!”王厂长诚恳而激动地大力地摇晃着我的手。

我实在是不太习惯这种场面,点头应是。

我其实能理解他的想法,木材加工厂的待遇就算与最辉煌的时候不可相比,但好歹是个铁饭碗;在这比较闭塞的东北内陆,重工轻商的思想还很浓厚,这年头自己扔掉手里的铁饭碗去打游记,实在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接下来办理停薪留职的手续快了许多,王厂长一声招呼,各部门大开绿灯,原本烦琐的各项流程,奇迹般的在三个小时内就办的妥妥当当。

告别了王厂长,我和才子走出了木材加工厂的大门,我心里也松了口气。

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成为了一名无业游民;再不需要出早­操­、站军姿、每天把被子叠得和豆腐块似的了。

不过说实话,也有些失落。

“领我去云妮那看看吧,看能不能帮她忙活、忙活。”我对才子说。

才子没说话,伸手拦了辆三轮摩托车“去文化馆!”才子吆喝一声,当先钻了进去。

跟着才子坐上了车“去博物馆­干­啥?”我问他。

“哪那么多话,我还能卖了你咋地?!按斤称卖不出头猪价”才子白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卖的什么药,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走进了县城唯一的文化馆,看样子这小子轻车熟路,领着我直奔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走去“一会儿你别乱说话,配合着点我。”才子嘱咐我说。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究竟要造什么型号的飞机,才子已经非常形式地敲了敲门,不等回音就拉着我走进了房间。

文化馆所在地是一栋三层楼,伟满时期日本关东军的建筑,原本是日军指挥部所在。典型的厚墙小窗,­阴­气沉沉。这间房间不大,十五、六平米的样子,靠着墙是整面的书架,使得本就极小的屋子显得更加拥挤;一位穿着套灰白­色­中山装的老学究,正低着头拿着个放大镜趴在一张堆得乱七八糟的桌子上研究一本厚厚的大书。

才子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不敢发出声音,我­干­脆就站在了门口,好笑地看着像一头直立行走的大熊似的才子用了十几步才颠到了桌子旁,捏着嗓子轻轻叫了声“陈教授”。

那陈教授也不知道研究什么研究得元神出壳似的,竟没发现身边多了个铁塔似的活人。才子呼唤他的声音也越来越高,最后终于在才子吼出了一声“着火了!”之后,陈教授强烈地一哆嗦,整个人一ρi股坐到了地上,手上的放大镜也“当啷”一声摔在桌子上。

“快救火!快救火!”陈教授扶了扶像啤酒瓶底般厚的眼睛慌张地喊着,一双手在身旁寻找着工具。

【004 盗版凶灵】

才子嘿嘿地笑了两声,“陈教授,是我啊,才杰出!您不记得啦?”

陈教授惶恐的眼睛不断又四处打量了一翻,侧耳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着火一说纯属造谣之后,安定了下来,拉住桌腿想要起身。

刚才那一个腚墩明显让他吃了不少苦,可能是闪了腰,一拉之下非但没有站起来,还发出了一声“唉呦”面脸痛苦表情地又坐回到地上。

才子立刻满脸谄笑地弯腰如拎小­鸡­一样抓住陈教授瘦弱的胳膊把他抓了起来,丢进了桌后的靠椅中。

这时惊魂甫定的陈教授才眍着一双深度近视的三角眼探过头近距离观察面前的这张胖脸“你是……。哦,我想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才杰出嘛,是不是带着你上次说的那个宝贝给我看来了?!”

如果换了别人,把人家吓成这样,好歹也会先赔礼道歉;可才子这牲口立马就好象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没事人似的一把把我拉到桌前“陈教授,这就是我跟您说起的我那个朋友,就是他手里有几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才子煞有介事地对陈教授说道。

我立时明白了才子的目的,这小子果然是早有预谋。

“哦?小兄弟,东西带来了吗?让我看看!”陈教授立时两眼放光地盯住我,从椅子里探起了身子。

“这个,今天比较匆忙,那东西又挺金贵的,所以没带在身边。”我一本正经地对陈教授说道。

陈教授眼中充满期盼的神采立刻黯淡了下去“我听小才说了你家传的那件珍品,一直都想见识、见识,今天你有时间吗?不如我和你一起去你家看看?!”

陈教授大概很为自己的聪明所动,原本失望的心情马上变得异常亢奋,似乎就要起身拉我出门……。

“这个……”我支吾着“我今天不太方便,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这样吧,陈教授,反正我这几天还要来县城,不如我下次来一起带过来给您鉴定、鉴定?”

我给才子打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才子提出告辞。

才子微微地点了点头“陈教授,这个关于祖传的文物,咱国家有没有什么特殊规定,必须要无偿上缴国家啊?”

“呵呵”陈教授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对于家传的文物,如果不是特级珍贵的,是可以选择自己收藏;如果属于国宝范畴的,国家也会对你们做出合理的补偿。”

我和才子都暗地松了口气,咱压根也没想过贩卖国宝啊,弄点小钱足矣。

消去了心头最大的疑虑,才子提出告辞,陈教授也没有挽留,只是连声嘱咐我下次进城一定要把东西带给他看,我也是连声答应着,走出了博物馆。

“你小子行啊,水挺深啊,道都趟好了,就等我呢?”我有些揶揄地对才子说。

才子得意地笑了笑“考虑得咋样?这买卖咱­干­还是不­干­?”

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何况这事看来并没有太大的风险“咱先小打小闹折腾着,也先学学。”我对才子说。

才子点了点头,一马当先又领我走进了一家银行,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一本破旧的存折,挤到柜台边,取出了折子上所有的钱,一万五千大元。

才子小心翼翼地把钱塞进我的西装里兜“小狼啊,这是我这些年给老爷子攒的棺材板子,咱俩要是折里面了,那老爷子百年以后可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啦。”

才子少有的正经严肃、正经看得我鼻子隐隐发酸,在九三年,一个农村穷小子,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可以说算是个奇迹了;五、六年风里来雨里去,这一万五千块钱每一分都是他的辛苦钱,才子也二十九岁了,马上奔三十的人,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娶妻生子;而是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祖父。

我呼出一口长气,摸了摸口袋里沉甸甸的一沓钱“小子,兄弟齐心,其力断金。我就不信咱俩在一起有什么事­干­不成的!赚了钱第一件事儿就是先给你娶媳­妇­!”我看着才子的眼睛,轻轻地说。

才子咧嘴哈哈一笑,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管咋地,多赚点钱,让老爷子享享福;咱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命都是你的,还在乎点钱吗?”

我的胸腔里一阵澎湃,这牲口实在是太煽情了。一招‘黑虎掏心’我右手闪电般击了过去,但是接触到才子身体的瞬间,还是没舍得用劲,变成了轻轻地拍了拍他费­肉­乱颤的肚皮。

“走吧,我领你去云妮的店里转转!”才子伸过胳膊压在了我的肩膀上,两个人喝多了似的晃悠着走出了银行。

云妮的店在县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上,门面不算很大,但是布置得极有韵味;主营女装,颇具有流行元素,我和才子进门的时候,云妮正在查帐;有两个年龄十八、九岁的店员正在向几位顾客介绍推销。

看样子两个店员和才子都很熟悉,一看到他,马上甜笑着打招呼“才哥过来了……。”才子也高声地和她们打过招呼,两个女孩子嘴里在向顾客介绍着,眼睛却都很好奇地时不时地打量着我。

云妮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我和才子,马上放下手中帐本像蝴蝶一样向我飞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小狼哥哥,你穿上这套西装真合身!”巧笑倩焉的云妮哪还有点老板娘的威严?看得两个小店员满脸的惊奇……。

等到那几位顾客一走,两个小丫头立刻冲到我身边,唧唧喳喳个不停“你就是云妮姐的男朋友吧?”:“云妮姐真有眼光,你可真帅!”……。

我头大如斗地看了看身边的才子,这牲口竟然捧着半块西瓜蹲在门口哇哇大啃,看都不看我一眼;无奈之下,我求救似地望着云妮,这丫头居然红着脸假装没看到一样躲在旁边偷笑………。

把店交给了两个店员后,我、才子和云妮坐上了回村的客车;这时的云妮没有了昨天的矜持,紧紧地揽着我的胳膊,不断地述说着童年趣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不断地互揭着糗事,从记事起说到高中毕业,童年美好时光的回忆一幕幕在嘻嘻哈哈中浮现………。坐在后排的才子反倒成了听客,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只是越是回忆,我越觉得与云妮早存在了一种血浓于水的感情,只是在这种无比熟悉的感觉里我却更加迷茫,越发无法分辨我对云妮的感情究竟是友情还是爱情,抑或两者混杂…………

晚饭照例还是把老夫子扶过来,五口人一起团员围坐。

吃着云妮做的饭菜格外香甜,我陪着祖父与老夫子喝了几口小酒后,就专心于消灭满桌的菜肴;祖父与老夫子的兴致却格外高涨,你来我往间到是酒喝的多菜吃的很少。

收拾了饭桌后,照例又在正厅摆起了‘长龙会’:两位老人以酒代茶,一碟花生米,开始了谈天说地,纵横南北;我们三个又好象回到了小时候,一人骑了一个小马扎,静静地做着听众。

老夫子说着说着,便提起了十一岁那年李旺撞邪的事情“小郎,你小子还记得那次你用你的童子尿驱鬼的事儿吗?”老夫子酒意微酣,笑着问我。

“当然记得,这事我怕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说,那情形确实异常的骇人,在我的心里早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妮儿,你也忘不了吧?把小狼看了个彻底!”才子嘿嘿坏笑着对云妮说。

云妮的脸“唰”地立时红的好象天边的晚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云妮涨红着脸娇嗔道。

才子冷不防提起这事,一时间把我也闹了个‘满堂红’;祖父、老夫子和才子的笑声却肆无忌惮地散播在悠悠夜­色­之中…………。

“老夫子,我有个事儿想跟您说;您和爷爷都是走南闯北见识广博的人,你可认识这个是什么吗?”我说着把右手递了过去,手背上那三点血印在灯光中逾发艳丽,闪动着妖冶的血红。

老夫子抓着我的手背仔细地观察了良久,脸­色­变得凝重而不解“奇怪…………”老夫子喃喃自语地说。

“这明明就是‘鬼点灯’,但是你身上没有遗留丝毫­阴­郁之气,你应该没有被鬼上过身啊。”老夫子上下打量着我“小狼,你把这事前前后后详细地给我说说!”

祖父听到老夫子的话,面­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于是我一五一十地从追赶羊群说起,把在古墓里与花呢子相遇、与她达成交易到给我滴血避邪,一直说到我逃出了古墓,在疗养院与花呢子再次相见为止…………

老夫子是此中的行家,听我的讲述中,脸­色­忽明户暗;祖父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的神­色­却是随着我的叙述跌宕起伏。

一旁的才子和云妮就不必多说了,惊叹之时不断,讲到关键的地方,云妮两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不住掐捏,好象身临其境似的无比紧张………。

等我把整个过程讲完了以后,祖父看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我想可能祖父对我处理事情的冷静和大胆颇有几分自蔚;才子更是不断拍打我的肩膀“小子,你命可够大的!”云妮则松了口气,但两手依旧紧搂住我的胳膊,仿佛怕我被鬼抓跑了似的。

老夫子半晌没有说话;良久后,老夫子悠然地叹了口气“从小我就看你是命大、福大的相,没想到真能遇事化险为夷、还因祸得福。”

我不解地望着老夫子,化险为夷到可以说是,但因祸得福不知道从何说起呢?

“所谓的‘鬼点灯’实则就是鬼魂在你身上作下了属于他的标记,她所滴到你身上的其实是她的­精­气结晶;一般游荡在世间的鬼时间短、道行浅的,别说三滴,就是半滴也是没有的,所以这三滴应该是她全部的­精­气,一般而言,若非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借‘鬼点灯’占据­肉­身,是没有鬼愿意这样做的,这就等于投入全部身家一搏,不成功便成仁了。”

老夫子说道这儿,微微一顿,轻声叹了口气“我想她口中的大王齐力顿对她而言无比重要,那花呢子甚至不惜成为一个孤魂野鬼也要救他出去。唉,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落得个­精­元尽去的结果!她占据了扎旺的­肉­体实际上也等于给自己画地为牢了,想来这也是为什么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丝毫­阴­气的原因。”

老夫子的话让我想起贡加大师所讲的关于齐力顿与花呢子的传说,这两个人也确实是一对无比苦命的鸳鸯,此时我反倒对花呢子不像刚发觉被她欺骗时那么痛恨她了,痴守了千年,为了让自己心爱的人复活所做的这一切,隐隐的我竟有些敬佩她。

“人搜寻鬼,便是以其­阴­气为向导;鬼分别人,亦是因为人身之阳气,人有人雄,鬼亦有强弱,弱者遇到凶猛者是绝不敢靠前的。而你身上有了这三滴花呢子的­精­气,不禁将你的阳气遮掩了,于一般鬼魂而言,那更是何其强大?躲你尚且不及呢,实在是比任何的护身符都要管用。”老夫子呵呵笑着说,笑到一半被强烈的咳嗽打断,云妮心疼爷爷连忙跑过去,在老夫子后背轻抚顺气。

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目睹了李旺和扎旺被鬼上身的情形,我也确实怕被鬼纠缠,虽说鬼上不了童年身,但我总不能做一辈子和尚,这也真应该说是因祸得福了

等老夫子的咳嗽渐渐平息下来,我问道“老夫子,那就是说我永远也不用再怕鬼来纠缠我了吗?”我问这个问题到不是无的放失,考虑到以后和才子的买卖,文物古董这东西最是邪行,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希奇古怪的事情,若真从此可以视鬼魂如无物,至少在心里上就会少了很多的羁绊。

老夫子颇有深意地盯住我看了一会儿,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古语说,福祸相倚;一般情况下,你自然是不用怕的,但是如果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恐怕你身上的这道屏障反会变成他追你的线索………”

这感觉就好象一个一米五的人在一米二的浅水中游泳,正耍得不亦乐乎,一步踏进了一个不知道有多深的坑里,立刻就被没顶了的那种感觉。

我一口气没喘均匀,大力地咳嗽呛得我满脸涨红,眼泪鼻涕齐流。

“呵呵,不过这时间哪来那么多千年鬼魂,这花呢子的存在也实属异数了!”老夫子举起酒碗和祖父一­干­而尽“晚了!回去睡了。合着你小子有缘分,[奇书]小郎明天去找我,我送你点东西瞧瞧!”老夫子豪爽地哈哈大笑,在云妮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还俏皮地对着祖父眨了眨眼睛。

“老古,你莫不是想让我孙子接你古氏的………。”祖父看着老夫子问,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郎兄,我们都老了,这世界是属于他们年轻人的;说不定哪天咱两腿一蹬就此撒手,难道我还要让我们古家的密术就此失传了?”老夫子面脸笑容地说,不过我还是在老夫子的眼底发现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可是也轮不到跃进啊,不是还有………。”老夫子伸手制止了祖父继续说下去“郎兄你也不要再多说了,你只尽管把小狼放心交给我。”

祖父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老夫子心情非常好,刚走出门去唱起了东北地方戏‘二人转’走出老远,还隐约地传进我的耳朵。

老夫子走后,祖父坐在桌前,我和才子做在小马扎上,傻傻地看着祖父发愣;祖父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哀乐,直直地盯着屋顶亮着的灯泡,不眨眼地看了很久“来,拿碗,你们两个陪我这老头子喝点儿!”祖父对我和才子招了招手说。

在我的记忆里,祖父从来没有称呼自己为老头子过,祖父一直都很要强,从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衰老,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老了,还多了一份淡然、颓废。

【005 鬼交易】

才子扭着大ρi股,屁颠屁颠地跑到厨房拿了两只碗,不用祖父说话,才子满了三碗酒,一ρi股坐在了椅子上。

我也从马扎转移到了椅子上与祖父相对而坐,“来,咱们­干­了这碗!”祖父看了一眼我和才子说,声音虽低却豪气­干­云,让我­精­神为之一震,才子也明显被祖父的豪爽所感染,率先端起了酒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我看了一眼祖父,又看了一眼才子,也把碗中酒一气喝­干­,祖父点了点头,满眼都是赞许之­色­“好!好啊,大丈夫立世处身就应该像酒一样烈­性­醇厚;也应该如喝酒这般痛快淋漓,你们都长大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们自己去闯了!”

祖父从来没有对我和才子说过这种话,几句话直说得我和才子泪就要流了下来,但是在我心里隐约有些不妥,实在有些不祥的味道。

沉吟良久后,祖父淡淡地说“我给你们讲个我年轻时候的故事吧。”

祖父一直对他的过去忌讳莫深,很少给我们讲起他以前的事情,我和才子聚­精­会神地听着………

祖父叫郎沐空,这个我是知道的,不过对祖父的名字来历和含义一直不是十分了解。

原来祖父自小被抛弃在一座破庙门前,裹体的小被上绣着一个郎字,那时正是满清末期,各路军阀混起乱战的动荡时候,祖父被庙里的老和尚收养,名字也就是当年祖父的法号。

郎沐空从小就习武。十五岁那年,老和尚病逝,他再无牵挂,下山闯荡江湖,在奉天(今沈阳)路见不平杀了当地一家颇有势力的少爷,走投无路被迫投奔了东北王张作霖,张作霖对郎沐空的武艺、胆识极为欣赏,还为他做媒娶了一房妻子。

张作霖本就是土匪出身,俗话说‘十寇八抽九赌十喝’,郎沐空每日里耳濡目染,好上了赌瘾,却是十赌九输,后来遇到一个江湖算命先生,透漏给他一个密法:“在人死后的头七是他的还魂夜,最后一天午夜十二点,到他的坟前诚心许愿,你就可以见到他,如果你愿意送给他你的一件物事,达成交易,他就会保你百赌百赢。”

郎沐空那时十八岁,刚刚新婚,年轻气盛,也是输红了眼,就琢磨着试一试;凑巧城中出名的赌徒田印被人追讨赌债砍死。

郎沐空算好日子,早早摸好了点儿,等到头七那天午夜,他一个人就来到了坟前。

那一晚夜黑风劲,朦胧的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

虽说郎沐空武艺高强,平时胆子也是极大,但一个人在午夜之中独行在空寂的乱坟岗中,看着层曾叠叠的坟头、有些没来得及掩埋的棺材,甚至用草席凌乱捆卷着的尸体、不时闪动的幽蓝磷火和猫头鹰的怪叫,也着实让他胆颤心惊、冷汗夹背。

好几次,郎沐空都想转身回去;但最终还是求赢的欲望占据了上峰,在十二点前摸到了新坟前。

郎沐空闭眼一心一意地祷告,祈求田印出来与自己相见;再挣开眼睛时果然看到一个面­色­青紫、双眼木然的鬼魂站在自己身前。

郎沐空说了自己的来意,请求田印帮他。

鬼是最会讨价还价的,何况是一个为赌丢了­性­命的赌鬼?田印说,赌赢也不是件办不到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你能给我什么东西?

郎沐空问田印想要什么?田印想了想说,我想要你身体的一部分,至于哪部分没有关系,但必须是你身上的血­肉­。

郎沐空咬了咬牙剁下了自己左有小指,交给了田印。

田印对郎沐空说你记住,我会帮你赢七天,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只有七天。

在后来的七天里,郎沐空封赌必赢,连战告捷,心中自然是十分欢喜舒畅的,觉得自己的一截小指断得也值得。

郎沐空记得田印的交代,等到第七天零时,郎沐空也知道自己该收手了,他对自己说再赌最后一局,俗话说的好啊,人心不足蛇吞象,从这一局开始,郎沐空便再没翻过身来,一路输到底。不仅赢来的钱输光了,还倒添了许多,把家里能压的都压上了,除了老婆,已经是输得一无所有!这让他十分恼火,也很不安;终于在第八天晚上,郎沐空又摸到了那田印坟前祷告,睁开眼睛时,便发现男鬼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男鬼问郎沐空,你此来又有何目的?

郎沐空说了自己的情况,问田印为什么说好了帮自己赢钱,反而会输得如此之惨?

田印笑了,问郎沐空,我已经告诉你七天,为什么你不听话呢。

郎沐空大为悔恨,孤注一掷地请求再次和田印进行一次交易。

田印问郎沐空,这次你可以给我什么?我要你最重要的东西!

郎沐空暗思忖着,最重要的莫过于命了,难道你要我的命吗?!

田印摇头,你的命本也不是你最重要的东西,你想好了,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当然,你可以马上收手。

郎沐空暗想,自己现在不仅输得一无所有,甚至欠了无数的赌债,既然不要我的命,那我还能有什么!咬着牙答应了田印的要求。

这次的期限依旧是七天,郎沐空横扫各大赌场,这次他记得了七日之限,在第七天晚上零点前结束了赌局,带着大笔的银洋,郎沐空兴奋地赶回了家,去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家中房屋被熊熊烈火笼罩,他眼睁睁看着新婚妻子被烧死!而在一个月前,妻子告诉过他,自己怀孕了…………

这时的郎沐空只觉得生不如死,他终于明白田印所说的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人最重要的是知足长乐,贪得无厌终将追悔莫及。”这是祖父那天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记得老夫子要我过去找他,今天忙到傍晚也没抽出时间过去,借着云妮做饭的时间,我主动请缨去接老夫子。

【006 衣钵传承】

在我的预感里,老夫子可能是要和我谈谈我和云妮的事,每次想到云妮,我也大感头疼,说我自私也好,说我糊涂也罢,云妮是一个好姑娘,可咱现在穷光蛋一个,人家云妮早就有了自己的事业,虽然在家乡,我也算是上过学、见过世面的人,但骨子里大男人的自尊却依旧强烈,我始终认为,一个男人就就应该是一棵大树,为这个家庭遮风挡雨,让自己的妻孩衣食无忧,一事无成,咱哪能先考虑婚姻呢。

“老夫子,咱过去吃饭吧。”我到老夫子家的时候,他正坐在院里,瞧着身旁小茶几上一个小小的粗布包裹发呆。

老夫子所面对的方向正对着我走来的方向,这么大个人走到他的面前,按理早就应该看到我的,但是我连声呼唤了他几遍都没什么反应,伸手在老夫子肩头轻轻一拍他才被惊醒过来抚着胡须的手一抖,带下来两根长须,“小狼奇#書*网收集整理,你怎么不声不响的?!要吓死我老头子啊!”老夫子瞪了我一眼。

“呵呵,您老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识过?哪能轻易被我吓着呢?”我笑着伸手就要去扶老夫子“云妮在做饭,今晚我陪您喝点儿。”

“你先坐下,我有些事和你说。”老夫子指了指身旁的靠椅说。

唉,看来该来的,终于躲不过去了。云妮也二十五了,在农村,这么大的姑娘,孩子早就满地跑了。

“小狼啊,你知道我怎么和你爷爷认识的吗?”听到老夫子的问题,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得老高“看来这老头是想用世交压我啊,你想想,婚姻这个事,从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都上升到父亲的父亲高度了…………”

老夫子的问题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祖父与老夫子都是外来户,听老夫子这意思,两人应该在没落户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相识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您和爷爷从来没提起过,难道不是落户在这里以后认识的?。”

老夫子轻轻摇了摇头,抚摩着茶几上的包裹,眼睛望向远处的森林,西沉的太阳已经被高高的森林遮挡了一半,空气中流淌着一丝凉风,夕阳折­射­出万道金黄|­色­的霞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农村晚饭做得早,看着村子里袅袅炊烟,这感觉实在惬意。

东北多的都是百年、千年松树,笔直参天,再高也没有一分的弯曲,有诗为证“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经历着寒冬酷暑的磨砺。也正因为享受不到南方的宜人气候,松树缓慢的成长,其材质也要比南方的普通树木来得细密结实。

“我今天八十有五、你爷爷小我一岁,我和你爷爷第一次见面是在民国16年。”

我在旁边计算着,民国17年也就是公元1928年,也是张作霖被炸死的前一年,那一年祖父是十七岁,这么说起来,两个老头相识有六十多年了!

“那一年,我十九岁,与我父亲流浪江湖,在奉天被我父亲的一位老朋友请去做客,刚好遇到你爷爷来请我父亲的旧友为他的未婚妻勘寻墓地。”

我听着老夫子的话,脑子里不禁有些凌乱,到不是因为我听不懂老夫子的话;实际上老夫子所讲的事情刚好与祖父刚刚给我所讲的连接贯通,但是我实在不明白两人难道是约好了一起在今天给我讲这些事情的么?

老夫子话音一顿,问我“你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爷爷刚刚给我讲过他请鬼帮赌的事情…………”我对老夫子说,这时我也明白了祖父和老夫子并没有约好什么,两个人选择在同一天把一件事情的前后分别讲给我,实在是个巧合。

老夫子眉头一扬,颇感到惊讶“哦?你爷爷今天也给讲这事了?!”

我点了点头“爷爷给我讲的是这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讲到了爷爷当年的妻子被大火烧死。”

老夫子点了点头,表情愈加严肃,目光定定地盯在茶几的小包裹上“当时我修行尚浅,见到你爷爷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我父亲一看到你爷爷,立刻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询问之下,你爷爷把这事前前后后讲了出来,其实你爷爷当时想的忒简单了,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何况你爷爷请的又是一个贪得无厌的赌鬼?其实事情到此并没有完结,如果你爷爷没有遇到我师傅,只怕也是必死无疑!当夜我父亲开坛驱鬼,却低估了田印的厉害,最终落得个同归与尽!“

老夫子眼里­射­出强烈的悲痛,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那种悲痛依旧如此浓重,想来当时的情形一定是悲惨至极!听到老夫子的父亲为了救祖父而死,我心里也不免黯然伤怀,怎么说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和老夫子谁也没有说话,身边除了偶尔传来的鸟鸣就是寂静;我望着夕阳照耀下的森林深不见底,莫名地感到一丝恐惧和寒冷。

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老夫子看了我一眼,目光平缓了许多。

长叹了一口气,老夫子拿起茶几上的小包裹递给了我“这几天我就一直有些预感,毕竟是八十几岁的人了,已经是风烛残年,烛光微弱了;可能你爷爷也觉得是时候把事情向你们这些年轻人交代一下了!”

我疑惑地接过包裹,小心翼翼地解开,里面是一本薄薄的线钉笔录册子书,书已经十分破旧,下角可能是常被翻动的缘故,已经蜷曲破烂,一看就知道是年代悠远。首页上是工整的几个毛笔字‘­阴­阳风水勘术’。

纸的质感非常光滑,我大致地翻看了一下书的内容,整书都是非常工整娟秀的毛笔楷书,繁体字颇多,这到难不倒我,毕竟小时跟着老夫子学习的时候没少学繁体字、文言文;书里还有一些类似地图的奇怪图画………。

我奇怪地望着老夫子“这是………。”

老夫子慈祥地笑着看着我“跃进啊,你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胆大、心细,为人也正直………”

我听着老夫子的夸奖,不禁苦笑“老夫子啊,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个晚辈,你有啥事就直说吧!”

“呀喝!你以为我在拍你小子马屁啊?!”老夫子呸了一口笑着说。

“咱们也不说什么废话了。”老夫子略一沉吟,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我姓古,古家当年在关外满蒙一带的江湖中可是有些名头的!”老夫子的神­色­表情透漏着一股子骄傲,一手抚摩着长须说。

老夫子接着说“”古家世代相传风水勘测之术“

“啥叫寻龙穿山?”我不解地问。

老夫子看了看我,详细地由头至尾给我讲述了古家的历史………。

原来所谓的寻脉,就是风水勘测的密术,有一种人是专门以帮人看风水寻找­阴­阳宅地为生,古家十几代表面上都是以此营生,在关外也是很有名气的;穿山其实就是盗墓。盗墓一派可以说历史久远了,自有了墓便有了盗墓一说,虽然说是不入流的,但以此为生的人也实在不算少。

盗墓流传的久了,便也有派别之分,大体以秦岭、大别山为界,分为南北两派。以地域划分,实际上就是因为南北两个区域由于历史文化、地理气候各方面的差异,其墓|­茓­修建也大不相同。

南方的历史文化悠久,多注重墓|­茓­的外形堂皇,所以南派多注重挖掘技术,如开通沟(打通墓|­茓­的地道)、打门帘(穿透墓壁)和平括(发现并解除墓|­茓­中的陷阱机关)等。

北方战乱频繁,历代墓|­茓­大都可以隐藏地面以上的工程,其特点就墓|­茓­厚重结实,也由于战乱频繁,历代墓|­茓­大都不注重地面以上的工程,甚至有的王侯贵胄会特意在地面上不留下痕迹,大多是经历百年风雨,直观寻找的话根本无法辨别。

所以北派多注重风水勘测,以星象、山川、河洛为依附,寻脉问|­茓­。古家世传的风水勘探之术用在寻找古墓上要比为人家寻找墓|­茓­位置多得多了。

而老夫子给我的这本《­阴­阳风水勘术》所记录的就是古家世代相传的勘测密术。

老夫子讲得忘乎所以,我听得也是聚­精­会神,云妮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爷爷,你和小狼哥哥聊什么呢?!”如大梦初醒的老夫子和我这才发现云妮叉着腰,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俩,天已经黑了下来,月上枝头,星光点点了。

“呵呵,先吃饭,先吃饭。”老夫子率先笑着站了起来,云妮趁机低声嗔怪我说“你可真是的,让你来接爷爷,没想到你俩居然在这里摆上龙门阵了!”

我苦笑,哪里是摆龙门阵啊,分明就是老夫子在说,我始终都是听众。

可能是完成了一件心事,老夫子特别的高兴,祖父的­精­神也是格外亢奋,两人上桌就没怎么吃菜,反倒是你敬我一杯,我回一你口地大喝了起来。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心里始终惦记着老夫子的话和那本《­阴­阳风水勘术》,这所谓的风水学说实在是神秘得很。

才子依旧是小口小口地陪着两位老人喝酒,我则帮着云妮收拾厨房。

【007 血檀鼎形置香炉】

“小狼哥哥,才哥今天给我说你们要一起做生意?”云妮手里忙活着,头也不抬地问我。

“是啊,想着倒腾点什么,赚点钱。”我斜靠在一旁回答,虽然说是我帮着云妮忙活,实际上却是她在忙,我在看,有云妮在的时候,这些家务活是决计轮不到我来­干­的。

“恩,我支持你,反正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就告诉我。”云妮冲着我甜甜一笑。

这句话说得我心里暖暖的,我也微笑着点头,嘴里含糊着答应着,主要是不想逆了云妮的好意,咱一个正值壮年的大老爷们儿,就算真有什么事又怎么好意思向一个姑娘家开口?我亏欠云妮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云妮,等哥赚钱了,就给你找个大点的铺子,把你的店开大了。”我对云妮许诺。

“小狼哥哥,谢谢你!”云妮停下手里的活,抬着头定定地看着我说,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笼罩着一层雾气“其实我从没想过要把店开得有多大,赚多少钱不是我追求的目的………”听着云妮的话,看着云妮真挚、纯洁的眼睛,我心里升起莫名的悸动……。

“爷爷的,这两个老头子可真能喝,居然说我喝酒一点也不像老爷们儿!”才子大咧咧的号叫在我和云妮的耳边炸开。

云妮迅速地低下了头,继续洗着手里的碗;我回过头就看到像抹了胭脂上了腮红似的才子那张大胖脸。

厨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才子愣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云妮,一脸无辜地挠着脑袋……

“正好,咱俩好好研究研下一步的计划。”我说着,趁机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思绪。

拉着才子坐到了院子里,云妮适时地送上来一壶热茶,才子马上忘了刚才那一幕,来了­精­神,嘿嘿怀笑着揶揄云妮“丫头赶明儿就快嫁过来吧,早上送新衣、晚上做饭,还要时刻想着端茶倒水的,一趟一趟地跑来跑去多累呀。”

云妮立刻掐住了才子的耳朵“有能耐你别喝啊,有能耐别吃我做的饭呀!”

才子“呀”、“呀”呼疼“别,别,我没能耐,我也是看你辛苦不是,都老大不小了你俩早点……。”才子话还没说完,云妮已经红着脸跑开了,姑娘家的脸皮毕竟比不过才子这张熊脸。

我苦笑着看着他俩嬉闹,却无话可说。

到是才子借着这茬追问我“你咋想的啊?云妮都二十五了,这么大姑娘再不结婚可是要被村里人笑话的!”

“你先考虑你自己吧!马上奔三十的人了,我俩毕竟都还年轻。”我喝了口茶水,舒服地往躺椅上一靠,悠悠地望着漫天的星星。

这就是死|­茓­,才子吭咭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看着才子欲说还休的模样,其实我心里非常难过,我自然明白才子为什么不结婚。

在农村,男人娶妻,就要给女方下聘礼、送聘金,结个婚至少也要几万块,才子这些年攒那点积蓄,原本是留给祖父的棺材板钱,现在变成了我俩的启动资金。

才子颓然地把自己扔进椅子,呼出了一口粗气,半天没有说话。

“瞧你小子那没出息的样!”我笑骂了一句“等咱赚钱了,给你娶个城里的姑娘!”

“爷爷的,我可伺候不起!”才子被我的话逗笑了回了一句。

“咱们明天从哪先开始?你小子连陈教授都找着了,不会没有目标吧?”我喝了口茶水问他。

“呵呵,啥都瞒不过你小子。陈教授我也是刚刚认识的,自从李老头的事传开以后,两个月前陈教授到咱这附近的村子里来过,挨家挨户走,说是政府派来搜寻文物的,让大家主动捐献,或者家里有什么古旧的物件,拿出来让他给鉴定坚定。我也是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他。”才子说。

“那结果呢?找到啥好东西没?”我有些担心地问,如果文物古董都被陈教授给收走了,那我和才子这计划不是就要泡汤了?

“连个毛都没找着!”才子哼了一声“老百姓都被征怕了,你还记得大生产时候不?家家连锅都捐出去造铁了,可最后捞着点啥?现在人可都学­精­了,赔本的买卖谁­干­啊?!”

“陈教授不是说有经济补偿吗?”我奇怪地问。

“说是这么说,谁敢冒这风险啊,一是乡下人都不识货,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古物,也不知道值多少钱;再一个也怕抓­鸡­不成反倒蚀把米去!政府少给你点,或者­干­脆不给你,谁有啥办法?!”才子分析的头头是道,我听得也直点头,看来才子这两年也学得­精­明了许多。

“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儿,听说这陈教授在县城文化馆工作,改天我就去找了他,跟他说我有个亲戚家里有件祖传物件,想让他给鉴定鉴定;又打听了一下陈教授的情况,人家当年是北京大学的教授!文革下乡到了咱们县城就没回去,那学问可大着哩!”才子翘起大拇指啧啧地赞叹说。

我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这小子和陈教授看起来很熟络的样子,想起白天陈教授一听才子说我家里有古董那急切的样子,就像蜜蜂见了蜜糖一样嗡嗡直冲,再打了政府的旗号,难怪没人敢拿东西给他看。

“那咱们这第一笔买卖从哪做起呢?”我侧着头看着才子,瞧他一脸­奸­诈的坏笑,我就知道这牲口准定已经有目标了。

“嘿嘿,我一个半月以前帮前村李大娘家垒炕,看到她家有一个供着观音的小香炉,那是一个漂亮!我跟武大娘打听,说是打她祖­奶­那辈传下来的!”

既然已经有了目标,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祖父和老夫子今夜格外的兴奋,连喝了四坛子高粱小烧,直喝到后半夜,老夫子尚能在我和才子的搀扶下走回家,而祖父就势趴在炕上已经鼾声如雷了。

回到家里,才子也转身间就迅速地进入了梦乡;我则拿出了老夫子给我的那本《­阴­阳风水勘术》从头看了起来。

书虽然多繁体字,而且是文言,但是其中含义却不艰涩,很容易明白,书共有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山水诀,天下山脉河流虽然多不胜数,但在书中根据其走势、方向、起伏等进行了归类;第二部分是星阵诀,这却要和山川河络相互参照,例如说山川河络会有山脉崩塌,江河改道的情况发生,或者后人无法得知,但星阵则如日记一样对其变化进行记录;星阵与山川河络一对照,自然就演算出其|­茓­脉风水的变化;书中还时不时有些图谱分析讲解,看起来到也容易明白;第三部分则记载了对于一些突发情况的处理,所谓突发情况也就是遇到鬼魅僵尸之类­阴­物该如何降服,风水聚集之地便容易出现一些­精­怪,所以如何镇压降服山­精­鬼魅也极为重要,俗话说'常在坟头转,怎能不见鬼'古家转以看­阴­阳风水为生,自然对应付鬼怪有些心得,但是毕竟只是辅助,古家不是以抓乖为本业,又不是道宗佛派,这一部分所记录反是最少。

书的含义虽然容易懂,但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完全崭新的东西,凭着记忆力,内容记了七七八八,但是对实际运用却没有什么心得体会。

心血来潮之下,扒着窗户看了半天的星星,只望着脖子酸痛、满眼金星,昏头涨脑地睡觉时闭上眼睛还满眼的星光………。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天边的启明星还在闪烁,我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飞脚把才子踢醒。

“夜太短了,刚躺下就亮了!”才子揉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嘟囔着,摸索着起身穿衣。

我随身带了五千块钱,其余的锁在了柜子里,虽然说现在天下太平,但万一遇到个什么劫匪神偷之类的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又随身在腿上绑了把匕首做防身之用。

才子穿好了衣服,走到院子里洗脸才发现天上居然还有一颗闪亮的星星!冲回屋里一看表,失声大喊“爷爷的!才三点半你把我弄起来,难道你是想步行去北京吗?!”

我瞪了大惊小怪的才子一眼“你懂个屁,咱们今天要­干­的事可太多了,先去武大娘那看货,人家要是不卖咋整?就算收到手里了,不还得进县城给陈教授看?看完以后回来不还得接着打听谁家有货?”我一件件安排着今天的行程,听得才子一愣一愣,等我说完,他非但没有了意见,飞快地收拾着,看样子比我还要着急了。

悄悄地走到东屋看了看正睡着的祖父,我和才子离开了家。

走在清晨林间小路的感觉真是不错,迎着初升的朝阳,万缕霞光透过树林的间隙仿佛串串珍珠似的铺在山路上,在忽明忽暗间穿行,呼吸着清新而湿润的空气,时不时能看到清早觅食的松鼠、布谷鸟……………

山路虽然崎岖,十里远的距离,在我和才子走惯山路的人的脚下也不过四十分钟就到了前村。看了看表,早上五点,这个时间算是刚好,早一点可能人家还没起床;晚一点该下地­干­活或者跑山的就出发了。

我和才子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武大娘家,这附近十里八村的我和才子都极熟悉,小时候淘气,总是到处乱跑,加上祖父和老夫子在远近也算是名人,到都知道我是清河郎沐空的孙子。

我和武大娘的孙子也是初中同学,初中时也常到他村里来玩,在武大娘家蹭饭。

推门进去,武大娘正在做早饭,人明显得比我初中见过时显老了许多。

“武大娘!您还记得我吗?”我走到武大娘身边,笑着问好。

武大娘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早来串门,听到我的话仔细地打量着我,目光中露出思索的疑惑。

“呀,这不是小狼嘛!后村郎老大的孙子!可有好些年没见着了!”良久后,武大娘终于认出了我,一拍大腿,布满皱纹的脸露出了真挚的笑容,大声地嚷嚷着。

“是啊,大娘,武强那?没在家吗?”我大声地问,武强也就是我初中同学,武大娘的孙子;按道理说我应该称呼她为­奶­­奶­,不过这个没处说理,武大娘称呼我祖父为郎大叔,那我只好叫她做大娘了。

“小强去省城打工了,他可没你那么出息,能去当兵,我听小才子说,你都­干­上排长了,真是给你爷挣光!来,小狼,没吃早饭吧?一起对付一口。”爽朗热情的武大娘拉着我的手就往里屋走,一伸头,看到屋外的才子“小才子也来啦!快进来,快近来!”

因为我和才子的到来,武大娘特意又炒了个­鸡­蛋,农村的­鸡­蛋和县城里卖的不一样,这是乡下人自己喂出来的,决没有饲料,所以­鸡­蛋格外的金黄,也格外的香。

武大娘的老伴在我没参军的时候就去世了,老人家就武强他爸一个儿子,儿媳­妇­看不惯老婆婆,老太太也有骨气,死活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到是武强这小子孝顺,我听才子说这些年武强一直跟着武大娘过,照顾自己的­奶­­奶­。

走了这么远的路,我和才子也确实饿了,谁也没客气,抓起馒头就狼吞虎咽起来,看得武大娘眉开眼笑高兴的合不上嘴,一个劲地劝我们多吃点。

酒足饭饱之后,我打着饱嗝和武大娘拉着家常。

才子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喝水,时不时Сhā句话,偶尔给我使个眼­色­,意思是该说正题了,我向他眨了眨眼,才子便自顾自的喝水磕瓜子,把事情留给我了。

这小子还真是属熊的,不停嘴地吃,就没见他说撑得慌!我瞄了一眼自得其乐的才子暗想。

“大娘,这两年过得还行?小强在外面­干­啥呢?收入咋样?”我握着老人的手问。

“唉,对付着过呗。小强那孩子也没啥文化,在外面给人家骑车送货,一个月五百块,还要省下钱给我这老婆子,可怜小强都二十五了,媳­妇­还没个着落…………”武大娘叹可口气说着说着就要落泪。

“大娘,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有件事儿跟您说。”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我听说您这有个香炉年头不短,我当兵的时候认识一个收这些旧物的战友托我帮他找找,我是想着把这个东西帮他买了,也让您有些收入,手头宽裕宽裕给武强张罗个媳­妇­。”

其实我一进屋就看到了墙上观音像下的香炉,大概海碗粗细,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看不出是什么质地,可能也是很少有人清洁,落满了灰尘,隐隐地散发出青铜­色­泽,整个香炉面上浮刻着许多符号和诗文;在香炉的中间,炉身与炉盖交接处是八个栩栩如生的狮头,炉底是三只脚,每只脚都刻着狮头,炉盖最上端是一个盘踞在飘渺云雾中仰头向天张大嘴巴的龙,两边的扶手是两条略小些的飞龙,龙头向上,龙身打造成了把手,炉身周围刻满了篆字。我虽然对古董了解不多,但是看这工艺绝对称得上鬼斧神工。

【008 来历】

这绝对是个好东西!我添了添嘴­唇­,又对武大娘说“大娘,价格方面咱们好说,您说个价格,我看我能不能做主。”

武大娘愣了愣,目光中露出几分迟疑的颜­色­。

“大娘,要是有啥说道,您就说出来。”看着武大娘的表情我以为她不想卖这香炉,毕竟是传家之物。

“这个也能卖钱?”武大娘看了看香炉又看了看我,疑惑地问。

“那是,大娘,这个叫古董,越老越值钱的。”我笑着为武大娘解释,凭武大娘刚才那句话,我清楚武大娘对这个香炉的价值没有任何概念,但是咱毕竟是少先队员出身,加入革命军队入党的高觉悟的五讲四美的青年典范,说什么也不能为了钱去骗自己的老乡,长辈。

“小狼,这东西要说年头,也是不短了,听老人说是打俺祖­奶­那一代陪嫁过来便在俺家传下来的,据说是明清时的物件。”武大娘转身捧过香炉放在了桌上说道,我趁机把香炉捏在手里,掀开了炉盖,仔细地打量起来。

炉里的空间不算大,早被香灰烬添满了,香炉入手极重,却没有金属入手的刺骨冰冷感,我掂量着,只怕这香炉有十几二十斤的分量,心里思忖着,就算是块同等大小的铁疙瘩只怕也没这么沉,何况这还不是实心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又拿起炉盖,里外翻看着,炉身的雕刻在近距离的观察下,更加的­精­细,尤其是盘在中央的那条龙,不仅如发丝粗细的龙须根根分明,龙眼活灵活现,就连龙鳞也是纤毫毕露,每片龙鳞最大也不过四分之一拇指盖大小,却连上面的纹路、鳞片与鳞片间相遮掩的空隙都雕刻了出来。

更奇妙的是,在香炉内壁竟然也满是浮雕,一排排的经文,每个字也只有高粱米粒大小,做工之­精­细真可以说是巧夺天工。

这真是一件­精­致到极点的工艺品!我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向武大娘,等着她说出一个价格。

“小狼啊,你看这个能值多少钱?”武大娘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

“大娘,您说,您想卖多少钱?!”我轻轻地把香炉放在了桌上,才子也凑了过来,仔细地观察香炉。

“俺哪懂这个啊,你看能卖个三头二百不?”武大娘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三头二百?!我惊愕地张大了嘴。

武大娘一看我吃惊的模样,以为自己要价高了,立刻慌张地说“咋啦?小狼子,要是不值这个数你告诉大娘,你说能值个多少钱嘛?!”

“大娘,这样吧。我这里有五千块钱。我都给你,将来我把这个给战友的时候要是卖得更高,我再给你添钱,行不?”我强忍住就快要跳出嗓子的心,痛快地把身上全部五千块钱都掏了出来,放到了老太太的手里。

武大娘瞪大了眼睛盯着手里厚厚一沓百元大钞,一个农村的老太太哪见过这么多钱,好象是做梦一样,无法相信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背,最后确认不是梦,立刻激动了起来“哎呀,哎呀,哪能值这许多钱呢?小狼,大娘可不用你照顾,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哪用得了这么多呢!”武大娘激动得语无伦次地高声叫嚷,就把钱往我手里塞。

我把钱又塞回到武大娘的手里,诚恳地说“大娘,我不骗你,实话实说,这个香炉可能还有比这五千块钱还要贵上许多,但是我现在手里只有五千块,将来真要是能卖个好价钱,我一定再给你添钱!”

在武大娘千恩万谢中,我包好了香炉,和才子走出了武大娘家,临走前,我又嘱咐武大娘千万不要把这香炉的事情说出去,“一个老太太手里有这么多钱不安全,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武大娘连声答应,实际在我的心里,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这事一旦传出去,搞不好就会落得个倒卖国宝的罪名。

身上虽然没钱了,但我身心愉悦、神清气爽地和才子向家里走去,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看了看表,已经是十点多了,还要尽快赶去县城找陈教授。

“才子,这下咱们发了,就算这是民国以后做出来的,凭这工艺,也值万儿八千的!”我兴奋地拍了拍才子的大肚子说。

才子也被我所感染,一个劲嘿嘿傻笑,眼睛里­射­出憧憬的光彩。

这件事从始至终,才子没有说一句话,就连我掏出那五千块的时候,他这么多年积蓄的三分之一,他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才子对我是绝对的无条件信任,虽然他比我大,但是从小到大什么事情他反而都听我的。在他的眼里,毛主席说中国会在十年里超英赶美,才子敢说那不现实;但是我要说咱俩去刺杀日本天皇吧,他一准高喊着‘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跟我游到日本!

回到村里,连家门都没进,我和才子直接坐上了客车赶到了县城文化馆,走进陈教授办公室的时候,陈教授还是昨天的打扮,就连正在做的事都一模一样:拿着个放大镜正看着一本厚厚的大书。

见到我俩的到来,陈教授立刻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袖子,急切地问“是不是带来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背包里的香炉拿了出来,这香炉在路上我和才子找了个河边里外清洗了一翻,露出了本来紫铜­色­的颜­色­,洗­干­净的香炉流淌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但是以我观察,这香炉的确不象金属材质。

陈教授一见到香炉立刻双眼冒光,如饿狼看到绵羊一样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捧起香炉凑到窗口借着阳光观察了起来……。

可能是觉得这样看得还不够真切,陈教授抓起了放大镜,又仔细地一寸一村看了起来,足足有半个小时,陈教授的表情极其严肃,嘴­唇­紧紧地闭着,一句话也不说。我和才子怕打扰了他的思路连大气也不敢喘地看着陈教授。

渐渐陈教授有了反应,嘴里低声地自言自语“太真了,真是高手啊!”

又过了十多分钟,陈教授终于心满意足地长长叹了口气,回头找我,看到我提心吊胆地护着香炉,呵呵一笑,顺势把香炉放在了我的手里。

感情举了这么半天的确累得不轻,陈教授皱着眉头甩了甩胳膊,另一只手丢下放大镜,把眼镜摘了下去,不住地揉搓着眼睛。

“小兄弟,我们第二次见面了,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陈教授微笑地望着我问。

“我叫郎跃进”我把香炉放到了桌上,同样报以陈教授一个笑容回答。

“恩,郎兄弟,我冒昧地问一句,您知道它的来历吗?”陈教授指了指桌上的香炉问。

这不是多此一问吗,我要是知道我还来问你­干­嘛!我心想,嘴里却不能这么说,十分恭敬地回答“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并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年代已经很久远了。祖辈父亲都把这香炉当宝贝似地贡着,我要不是因为他困难了,是决计不会拿出来的。”

“陈教授,您先给我讲讲这香炉的来历好吗?”我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只有知道他的来历才可以估计出他的价值。

陈教授微笑着说“你稍等一下”转身翻起了装满书的大书架,很快从上面取出了一本大图册,翻到了其中一页递给了我“喏,你看。”

我接过图册,上面是一个大香炉的照片,和我在武大娘手里买的这个香炉一模一样,图册下角写着‘血檀鼎形置香炉’

【009 火化】

我迷惑地把图册递还给了陈教授,半途被才子伸手抢了过去,看了一眼,也没有什么发现直接放到了桌上。

“这‘血檀鼎形置香炉’是唐高宗钦命当代第一巧匠李天正为取经而归的玄奘高僧所制,原为一对,唐末失落,现一只存北京故宫博物馆。”陈教授一只手抚摩着香炉,眼睛却看着我说道。

原来是唐朝的古董,我大大地安了心,这第一笔买卖总算是没赔着,瞧这架势还有大头可赚!

“不过。”陈教授扶了扶眼睛,望着我说“这只香炉其实是后世仿制的赝品。”

陈教授一句话让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就像整个人刚坐在云端升起,马上就能俯视天下美景的时候,突然掉到了地上。看样子才子也好不到哪去,我和才子对望了望,都看得出对方心里的失望。

看到我失望的表情,陈教授笑了笑“郎兄弟,你也不要这么失望,虽然这只‘血檀鼎形置香炉’是仿制的,但我看其年代也很久远,用料虽然不是血檀木,但也是上好的紫檀,而且工艺如此­精­细,实在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啊。”

听了陈教授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想起祖父给我讲的那个故事,知足长乐。

“陈教授,您能多给我们讲讲这个‘血檀鼎形置香炉’吗?我想多了解了解”我说。

看得出陈教授对我也很有好感,知识渊博的人总是希望有人欣赏自己,我的请求也触动了他倾诉的欲望。

陈教授很兴奋地开始滔滔不绝地为我介绍起了‘血檀鼎形置香炉’

“‘血檀鼎形置香炉’之所以珍贵,先不说工艺,单是材料,血檀木,比紫檀木要珍贵千倍、万倍!据说迄今为止也只在汉朝,匈奴人在昆仑山不毛的万里冰川上发现了尺许粗、丈许高的一棵!后献给汉武帝,这血檀木质地比钢铁还要坚硬,隐约散发雪莲的芳香,千百年也不会生虫变­色­,普通的大火也无法损坏!”陈教授双颊由于兴奋浮起一层鲜艳的红晕。

最后陈教授总结似地点着头重重地说“总之一句话‘血檀鼎形置香炉’是件价值连城的国宝”

突然间感觉这件所谓的‘血檀鼎形置香炉’是件赝品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我不会担心导买国宝的罪名“陈教授,那您能帮我估计一下他的价值吗?”我笑了笑指着香炉对陈教授说。

陈教授目光中­射­出几分赞叹,微微点了点头,可能是在为我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而惊讶“我看这件仿制品应该是北宋仿造,其作风颇具其时的严谨、厚重,其价值虽然比不了真品‘血檀鼎形置香炉’,但还是有着很高的收藏价值。”

告别了陈教授,我背起香炉走出了文化馆,才子垂头丧气地跟在我的身后一言不发。

我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怎么了?这么丧气?”

“如果要是真的,我们就发了,说不定这辈子就不用愁了!”才子黑着脸咬着牙吐出了这句话。

我当然能够理解他的心情,说实话,我的心里也很失落。

“至少我们不会赔,还可以赚,我们应该满足了。”我对才子说。陈教授估计按照目前的市场行情,这件宋代的仿制品的价格会在三万到四万左右。

如果换一个心眼小的人,这半天的大喜大落估计能把人刺激疯了;没有人不爱钱,可能多赚的时候,不会有人把钱扔掉;才子虽然爱钱,但这是人的通病,但才子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听了我的话,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下一秒,才子已经揽住我的肩膀问下步计划了。

接下来的三天,我和才子走遍了周围的十里八村,到处打听着,在自己的地头上确实好办事,地熟人熟,乡里乡亲的到是知无不言,只是我和才子确实对古董这东西没什么认识,有可能对面就摆着一件哪个朝代的物件,咱就认不出来。

三天我们花了二千块收了一件青花茶碗;五百块收了一块缺口的玉配、四千块收了一件唐三彩。

这三天里我和才子带着收来的三件东西一一地送到陈教授那里,陈教授分别给看了看,三件古物到都是真才实料的,都不是后世仿造的赝品,只是朝代是明清时的寻常物品;而那件唐三彩到也是货真价实唐朝烧制的,但却只是个残次品,根据陈教授估计应该是烧制失败的淘汰货,不过按照陈教授给出的价格,三件物事的市价也要比我们收购的成本价高上至少一倍。

然后,我们开始计划着去北京出货了。

为什么去北京,这其间也有说道。北京的琉璃场、潘家园都是全国著名的古玩交易地,时常有外国人流连其间淘宝,狠狠地宰他娘的外国佬一笔一直是才子的宏愿。

初秋的天气按理说是秋高气爽的,这天夜里却反常地下起了暴雨,而且接着着几天都没有停下的迹象。

在我们第二天就要起程的时候,云妮哭着跑来告诉我们,老夫子病了。

老夫子的身体虽然不比祖父,但在我印象里,老夫子一直很硬朗,可能也正因为从未得病的人一旦病倒反到要更重,毕竟是八十几岁的人了,老夫子这一病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等我和才子赶到老夫子床头的时候,老夫子脸­色­紫青,已经是呼吸无比困难,挣扎着老夫子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好好照顾云妮”;另一句是“我死后必须火化。”

第一句话,我自然能够理解,作为祖父,老夫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孤苦伶仃,再无亲戚的云妮;但第二句话却透漏着让我无法理解的怪异,这年头,在边远的山村林区,火化还没兴起,尤其是老辈人,将­肉­身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火化就意味着魂飞魄散,实在是大大的忌讳,虽然佛教有'火浴'一说,但是老夫子并不是信佛的人,所以这个要求确实让我琢磨不透。

我预感老夫子这场病凶多吉少;老夫子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老夫子一定会没事的。”我安慰着因为担心而面­色­惨白的云妮说,但这句话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苍白无力。

【010 河底古墓】

我和才子、云妮连夜把老夫子送到了县城的医院,诊断结果更加令人担忧。

心肺功能衰退导致老夫子呼吸极度困难,

长期的酗酒无异于火上浇油,让老夫子本已疲惫的心肺压力更大,病来如山倒,只可惜,老夫子没有抗过去。

从老夫子病发到老夫子病逝只经过了一夜。

扶着几度悲伤过度昏阙的云妮,我好象被抽去了魂魄一样,傻傻地站在老夫子的床头,看着好象只是沉睡的慈祥面容,脑中回忆着与老夫子的点点滴滴。

这个就如我亲生祖父一样的老人,所给予我的太多太多。

我没有哭,泪水却顺着我的双颊肆虐纵横;而才子巨大的身躯伏在地上,悲痛的哭声更让我心碎。

一直没有说话,默默流泪的云妮,红肿着眼睛看着我,那无助、绝望的眼神仿佛无数地针深深地反复刺着我的心。

“你还有我,有才子,还有老叶子。”我抚摩着云妮瘦弱的背脊心疼地说。

按照老夫子的遗言,我和才子扶着抱着老夫子骨灰的云妮回到了村里,看着那小小的一个坛子,祖父良久没有说话,半晌,嘴­唇­颤抖,两颗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爷爷,你想哭就哭吧。”我抓住祖父的胳膊摇动着,巨大的悲痛下,我怕祖父会憋出病来。

“生如昙花。”祖父只说了这四个字后,再不说话,半靠在躺椅上,直直地凝视着远方幽暗深远的无边森林发呆。

当晚祖父和往常一样,在桌上摆放了两只酒碗,就好象与老夫子对饮一样,独自喝到深夜。

我们三个在祖父的身边守了一夜,清晨时分预感变成了现实:祖父病了……

我们手忙脚乱的要送祖父去医院,在刚刚经受了老夫子去世的打击,我实在不能再承受祖父有什么三长两短了。

祖父制止了我们“那是个生离死别的地方,我不去。”

祖父就是这样一个执拗的人,一旦他打定了主意,决不会改变。

去北京的计划被无限期地搁浅,没有什么比祖父更重要,我和才子、云妮一刻也没有离开祖父,轮番照看着。

祖父虽然虚弱,但是眼神依旧清澈,这让我们放心了不少,毕竟是练武多年,虽然年近九旬,但体质却比普通人强很多。

在祖父病倒的第二天中午,连日的­阴­雨天终于放了晴。

中午的时候村长王大发来了“郎老大,听说您病了,按理也不该来打扰您,只是这两天村里出了件大事,古夫子已经没了,没法子只能来求教您了。”

王大发的脸­色­极其难看,‘吧嗒’‘吧嗒’地吸着卷烟,愁眉苦脸地说。

“出什么事了?!”我问,这两天接连忙着为老夫子处理后事和照顾祖父的病情,对于王大发所说的大事丝毫不知。

祖父也在才子的搀扶下,半坐地依靠在炕头,看着王大发。

“经过分水岭那的一段清水河消失了!一夜间的事儿!从打昨天早上开始,经过分水岭的清河竟然凭空消失,而在下游又突然出现,不过河水都变成暗红­色­,象血一样!那河水里还有一股子刺鼻的味道。”王大发本来就很难看的脸­色­逾发慌张“村里人都说是前一段时间乡下人不懂事,乱挖坟地,搞得天怒人冤,说这是大难降临的前兆!”

祖父点了点头,轻声说“跃进,你去看看吧。”然后乏力地闭上了眼睛,才子赶忙把祖父平放。

想到那晚祖父和老夫子的对话,祖父原来已经知道老夫子把古家的密术传授给了我。

“我马上就去看看。”我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祖父枯瘦的手背对祖父说“这事儿您别­操­心了。”

王大发也看出了祖父的虚弱,默不作声地在我陪同下出了门,才子也紧跟了出来。

“小狼,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事你得好好给看看。”王大发临走前嘱咐我,是从他半信半疑的眼神里,我看得出他是信不过我这个年轻后生的。

何止是他信不过,就连我自己也没有丝毫的信心。

“小狼,你啥时候学会看这些了?送走了王大发,才子狐疑地问我。

我苦笑了笑“我只会用童子尿……。”

“靠!”才子大力地呸了我一口。

翻出老夫子留给我的《­阴­阳风水勘术》抓紧时间又复习了一遍,实际这本书内容不多,几天来我早就可以完全背诵了,只是我实际运用的经验太少,事到临头心情实在紧张的很。

吃过午饭,我和才子向分水岭进发。

远远地望见满是坟头的分水岭,我打了个寒颤,虽然是艳阳高照,但是累累坟头散发的森森寒意还是让我和才子浑身发冷,也有可能是连日的暴雨让温度降低了很多,我隐约已经感觉到秋天的来到。

还没有看到清河,一阵阵刺鼻的味道就传了过来。

是一种酸腐的味,我皱了皱眉头,这味道就像是­肉­体腐烂的味,其间还搀杂了一股硫磺的味道。

清河很宽,说是河实际上比小些的江也差不了多少,水面十几米宽,水最深处有五六米深,清河的上游刚好流经我们村子,小时候那是我们的游乐场。

传说,当年大金国第二个皇帝,完颜吴乞买曾巡游北方,到了这里时,百里外的浑朴江便出现了一条支流,三十里外一夜间出现了一个大湖,浑朴江的支流流经了完颜吴乞买脚下,最后流入了那大湖中,人们说这是上天的启示,预示着完颜吴乞买必定能够统一华夏,百川入海、各部归顺,那个突然出现的湖也被后人称为帝王海。

那条支流也就是清水河。

果然,完颜吴乞买灭了大辽、灭了北宋。

在我的分析中,这个传说纯粹是为大金国造势,借上天的名头迷惑老百姓而已。

来到清河,我和才子都有点发蒙。

和王大发说的一样,清河在流入分水岭里许处突然断开,在三十多米外又出现在河道里,只是消失时还是清澈的河水变成了紫红­色­的,好象淤血的颜­色­一样。

清水河不是消失了,而是流入地下,而奇特的是,在消失的河床底,现出了一个大大的坟头,是一座规模颇大的墓|­茓­;分水岭做为坟场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其间坟墓重叠累建,清水河消失那处一定是经不住水流的冲刷或者梦想暴富的挖坟者乱挖乱刨将被掩盖在河底的坟墓墓顶凿穿,河水流入墓|­茓­,遇到实地,于是又回归河道。

我仔细地检查了坟墓周围,果然如我所想,在墓|­茓­的底部被水流冲开了很多细小的洞隙,河水也是顺着洞隙而下。

越贴近缝隙,那股硫磺的味就越重。有些大户人家在修造墓|­茓­的时候会在墓土中搀杂些硫磺以做驱散虫豸蛇鼠之用。

只是为什么河水变做红­色­,我仍旧无法理解。

运用起《­阴­阳风水勘术》,我仔细地看着分水岭,让我惊讶的是这里实在并不是一个适合建造­阴­宅的风水福地,周围全山环饶,分水岭其实是处在包围中的一个盆地,所谓“蛰龙潜伏、万钧压身”贯流而过的清河更如同一道枷锁一样将龙眼紧紧锁住,在书中称之为‘囚龙|­茓­’。

这非但不是一处能旺子荫后的风水佳|­茓­,把死人埋在这里就如同把活人投入监狱,还会牵累其后世子孙飞来横祸不断,累世悲惨。这里可真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凶大背之位!

普通人家绝对不会把墓|­茓­建造在河底水下;挑选这里建造墓|­茓­,只有一个解释,埋尸之人对被埋葬的人痛恨入骨,生怕其血­肉­残存世间!

可是现在龙眼处的清水河消失,大凶龙眼暴露无遗,囚禁多年的暴戾之气再没有可以遮拦的屏障,恐怕修墓之人所要封锁的东西再也不会被困在这墓|­茓­之中了。

“才子,这下面肯定有东西。”我站在清河改道点,河水变成血­色­处说。

“什么东西?是不是有宝藏?!”才子两眼放光地盯着脚下的清水河流到这里就迅速地渗透消失不见。

“这里看样子是座古墓啊,里面肯定有宝贝!”才子添着嘴­唇­说,两只眼睛闪闪放光。

“呃,宝藏未必会有,但一定有些希奇古怪的东西。”我沉吟着思考该怎么办,老夫子已经去世了,我再也找不到内行人请教。

我看了看周围的情形,想要把这‘囚龙|­茓­’的风水格局改变,实在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可能把环绕四周的大山炸出条口子以达到­阴­阳贯穿的目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填满墓|­茓­,恢复清水河。

当然这件事我自己也是办不到的,至少我还需要才子帮我。

我最了解才子的秉­性­,其实凭心而论,我这么含糊地说,是有意勾起了才子的好奇心和贪念,基本上才子这小子做什么事都讲好处而且好奇心也强烈,这件事我是必定需要他的帮助;如果我告诉他,咱这是为父老乡亲做好事,他绝对会把这事四处宣传一番,然后挨家挨户去收钱,但是这事是不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言多必失,谁也不知道这事万一传出去,会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咱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果然,才子轮起随身带的铁锹就着被水冲开的洞隙就挖了起来。

“哎,你这牲口!你当这是咱家承包田啊?!”我拉住心急火燎、­干­劲朝天的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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