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不解地望着我。
“前一段政府、公安局不是来说过严禁挖掘坟墓吗?”我拽住才子说。
才子无奈地挠了挠头,问我“那咋办?”
我笑了笑“回去准备一下,晚上再来。”
【011 墓中墓】
回到家时,王大发还在等着我们;听到我们回来,祖父也强撑着在云妮的搀扶下起了身,询问地看着我。
“哦,没什么事,清水河不是消失了,只不过这两天连续的暴雨冲塌了几座墓|茓,河水流入了地下。”我走上去扶住祖父,笑着说。
“村长,虽然说这事不是大事,但冲塌墓|茓,毕竟有些冒犯了神灵,今夜我会去处理一下,麻烦您通知一下乡亲们,晚上千万不要到处乱走动,尤其是分水岭那儿,不管有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去看热闹!”我很严肃地对王大发说。
王大发连声称好“我这就去通知。”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刚迈出门槛,王大发又扭过头,奇怪地问“小狼,你啥时候学会这个了?”
“呵呵,我是老夫子的徒弟,很多年了。”我淡淡地说,又给了王大发一个充满信心的轻松笑容。
王大发这才把心都放进了肚里,小跑着挨家挨户通知去了。
“跃进,一定要小心点”祖父拍了拍我的胳膊说,只是病中的祖父身体虚弱,这拍和摸差不多。
“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小心行事。”祖父又嘱咐了一句,虚弱以极地闭上了眼睛,轻挥了挥手。
祖父好象早就洞悉一切似的,在他的面前我就像透明一样。
“云妮,好好照顾老爷子。”我低声对满眼担忧地看着我的云妮说。
云妮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最后只轻轻地说了句“当心点。”
我轻轻答应了一声,拉着才子走出到了院子里,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需要准备的物品清单,一一说给了才子让他去准备。
“多弄点炸药!”我拉住转身要走的才子,重点嘱咐了一句。
才子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去了。
想了想,我泡上了一大盆糯米;在《阴阳风水勘术》上也有记录,发酵的糯米具有避邪驱阴的效果,最重要的是对于驱尸毒有着神妙的功效。
翻出了老夫子给我的布袋,当年老夫子为李旺驱鬼时,我就对这个百宝囊似的袋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几次三番缠着老夫子要看,都被拒绝;直到前几天老夫子传给我《阴阳风水勘术》时才一起给了我。
布袋里装的都是当年老夫子行走江湖所使用的物件。
一个多小时后,才子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两把矿工短镐。
这矿工镐长约二尺,一端宽辩,方便倒土;一端锋利尖锐,有利于攻坚裂石,虽然不如当年我在部队里使用的工兵镐好用,但用来挖墓刨坑实在是顺手的很。
“小狼,你看够不够?!”才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把背后的帆布包打开凑到了我的眼前。
“我靠!奶奶的,我们又不是去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你带这么多干嘛?!”才子准备的满满一袋子的雷管,足够炸平一个山头了。
雷管每一根都用塑料袋密封着,只留下了一段引信,以防止被水浸泡;我赞许地拍了拍才子的肚子,别看才子平时大大咧咧,到也粗中有细。
“嘿嘿,多准备点,有备无患嘛。”才子嘿嘿笑着说。
乡亲们得了王大发的通知,早早地都闭门睡觉了;晚上九点,天色已经黑透,厚厚的云层把月亮、星星遮个严实,我和才子拿好东西向分水岭进发。
临走前我又从鸡窝里拎出了两只公鸡……
一片漆黑的山路上,只有我和才子手里的电筒闪烁着;阵阵的冷风掠过身边,吹得我心里也有点发冷,就连一向胆大包天的才子也有点胆怯。
“小狼,你说那里面有啥?”跟在我的身后半天没有说话的才子突然问。
“不知道,总之要小心点。”我说。
“你说是不是像上李旺身的那个鬼一样?”才子吸了口气问我,声音有点紧张,毕竟那一次的事情在我们心里都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听到才子的话,我心里一动,伸手把脖子上贡加大师送我的那件护身符双头九股金刚杵解下来递给了才子“戴上”我对他说。
“这是什么?”才子接过去凑在电筒旁一边看一边问。
“是我在部队的时候一位大喇嘛给我的护身符,你把它戴在脖子上。”
“那你咋办?”才子闷声问。
“呵呵,你忘了我现在是百毒不侵?”我把右手手背凑到电筒前,让才子看清我手背上的三滴红印,故做轻松地说。
才子没再说话,默默地把双头九股金刚杵戴在了脖子上。
等我们到了分水岭,月亮居然穿透了云层,把脸露了出来;不过这时候我到宁愿他没有出现,昏黄朦胧的月光中,无数的坟头透漏着让人从里向外寒冷的阴气,时不时串起的星星点点的幽蓝磷火更把那股子阴森渲染的淋漓尽致,。
“小心点,别掉下去,挖吧。”我仔细勘察了清水河流入墓|茓的地点,对才子说。
俗话说‘水滴石穿’再坚固的建筑在经历了长时间水流冲击后,都会变得薄弱;果然,沿着水流入的洞隙,我俩很快就把那缝隙扩大到二米见方大小,对于人的进出已经是足够宽敞。
先把一只公鸡绑住顺着洞口放了下去,看着表,十分钟后又拉了上来,那只公鸡依旧活蹦乱跳。
这让我放心不少,鸡鸭等禽犬对于阴秽之物感知要比人强烈的多,看到这只公鸡一切正常至少让我肯定在下面的墓|茓里,即没有鬼怪魍魉;流水也已经把空气更新。
在河床旁找了一棵磨盘粗的树,绑住了绳子,我率先下到墓|茓里。
借着电筒的光亮,这座隐藏在河床之下的墓|茓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大。
很快,我踏上了实地,这里距离地面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深,最多也就三米多的深度。
耳边响起轰隆隆的湍急的流水声,周围的空气也很潮湿,但让我奇怪以极的是我脚下却没有踩到积水中。
“下来吧!”我冲着趴在洞口的才子喊道,点燃了手里的马灯。
电筒的最大功能是聚光,能及远,光虽然亮,但是但照耀的范围却不够宽;点亮了马灯后,我的眼前顿时大亮了起来,提着马灯我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墓|茓,而跟在我身后下来的才子点亮了第二盏马灯,整个墓|茓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这居然是一座极少见的‘墓中墓’!
【012 开棺寻宝】
在《阴阳风水勘术》中记录,墓中墓大多出现在北方,是北方民族所建国家的国王的帝王陵寝特制的规格。
难道这里居然是一座帝王陵?!这个推测让我兴奋不已。
点燃了两根‘替命香’我提着马灯开始仔细探察起这墓|茓。
(‘替命香’是穿山倒基、盗墓人的一个规矩,在阴气聚集的阴宅中,活人停留会损阳寿,而盗墓人点燃‘替命香’将香火供奉给居住在阴宅的鬼魂;盗墓人只能在里面停留一柱香的时间,否则等到香灭,那这人的性命也就保不住了,说白了,在墓|茓中,每人的‘替命香’便代表了这人的生命,一旦熄灭,或香燃烧尽了,那人还没出了墓|茓,这人也就死定了。)
把墓|茓看了个大概,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墓|茓没有被清水河所淹没:整个墓|茓长、宽约二十多米,方方正正;而在墓|茓的正中则是高出墓底的平台,平台四周是三米左右宽的深沟,就好象是护城河一样,河水黑糊糊很是浑浊,看不清有多深;自上而下的河水冲进了深沟里直流向墓|茓尽头。平台正中是一座长约二米、宽不到一米、高有一米的石棺!
我和才子所在的地点在高出的平台的边缘,脚下就是湍急的河水。
整个墓|茓建造的十分结实,我用矿工镐在墓壁上四处敲打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不是墓顶相对薄,而且已经被水流冲破,以我俩的工具,除非是直接炸开,否则是不可能以镐、锹之类的工具挖穿墓|茓。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穿过墓|茓后的河水变成了红色:砌墙建台的的竟然是‘赤硝典酸土’与硫磺混合土。
中国东北到西北边疆地区通古斯、蒙古、突厥语族的许多民族中,曾经信奉一个神秘的教派——萨满教,(撒满即巫师)萨满教极其神秘,曾盛极一时,但后期随着信奉萨满教派的少数民族政权衰落,萨满教也逐步消失不见,《阴阳风水勘术》中却对萨满教中一种墓葬形式有着详细的记录。
萨满教有一处‘圣湖’地址已经无从考证,‘圣湖’中没有鱼类等生物,水色暗红,完全是因为湖底沉积的赤硝典酸土所至,据说以赤硝典酸土建造墓|茓,紧围埋葬之人,则死后将无法在另个世界重生,其灵魂将被禁锢,不得升天、不得转生。
这座貌似帝王陵的墓|茓实在充满了神秘。
但让我很失望的是,这墓|茓陈设十分简单,除了我俩所处的棺寝室外,就只有河水流进去的那口井一样的耳室。
那口井建的十分精妙,不仅能容纳湍急的河水,河水流进去后居然又爬升落差三米多的河床之内;想来应该是‘反口’之类的设计(所谓的反口是一种类似于抽水马桶的技术)。
这口井看起来很深,我只大概查看了一下就放弃了冒险钻进去的设想,先不说身边没有任何的潜水设备,只是湍急的水流,这么大的压力下,恐怕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墓|茓的设计者可能也预测墓|茓有可能被河水冲破的情况,从而设计了这地下水道。
“小狼!你快来!这里有东西!”从近来以后就默不作声四处寻找宝藏的才子猛地高声喊叫。
我急忙跑到才子身边,才子提着马灯照给我看:棺头上居然是一把没柄的古剑!露在棺外的只有一只狭长的剑柄和寸许长的剑身,剑身很光亮锋利,并没有被腐蚀的痕迹,这也就表明密封的墓|茓与外界空气接触的时间很短。
不知道什么人居然有这样的力气,这剑看来固然是件利器,但是能把整只剑透过石壁、Сhā进石棺中,那人的气力当真骇人听闻。
剑柄上每面都镶嵌着一溜七颗指头大小的红色宝石,在马灯的光亮下,折射着五颜六色的霓虹。
才子的眼睛立时就直了,充满了爱意地抚摩着宝石;我打着电筒开始围着棺木转了起来,仔细地观察棺身。
这是一座石棺,但是石壁似乎不是很厚,在我的敲打下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周身虽然光滑,但也没有特殊的地方。
转到棺尾处,我脚下踩到一处很光滑的突起,晃得我一个趔斜。
打着马灯,抹掉灰尘,我惊喜地发现我踩到的竟然是一块玉碑!玉碑长约二尺、宽一尺,嵌在地面里,露在地面大概有一寸;我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开始撬玉碑,这可是一个重大的发现,想必价值不菲。
“小狼,你说在墓里,最值钱的东西应该藏在哪里?”才子高声问我。
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玉碑上,头也没抬地应道“那肯定是在棺材里呗!”
玉碑与地面相接处并不是十分严密,我很轻松地就把玉碑挖了出来,小心地在水中擦洗干净,玉碑厚约三寸,重约二十斤;正反都刻满了奇怪的符号,翠绿的玉碑晶莹剔透,实在让我爱不释手,联想到这极有可能是一座帝王陵,其中的物件不仅是不折不扣的古董,而且肯定价值连城!
强压心中的狂喜,我刚想要才子,耳边传来“吱”地一声刺耳的长音,抬头望去,才子居然站在棺材上把棺头的长剑拔了出来!
长约三尺的长剑在马灯照射下,闪动着耀眼的寒光。
我靠,这牲口的力气可真大!我暗骂了一句,小心地把玉碑装到背包里,走到了才子身边。
“拿着!”才子把长剑递给了我,两只手搭上了棺盖“爷爷的,老子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
隐约中,我心里感到阵阵不安,极凶的风水阴|茓、贯穿石棺的利刃处处都透漏着邪气;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制止才子,“砰”地一声,才子已经把棺盖掀翻!
我条件反射地提起手中长剑,剑尖对准了棺材,紧张地注视着棺木里。
我就站在棺头前,棺盖打开后,一眼就看到了棺木里的情形,棺木并不宽敞,里面的物件也不多,让我和才子失望的是除了一具身穿皇袍的尸体躺在其中,没有再看见什么宝贝。
尸体胸口的衣服上有一处破口,想来是那把剑便是透过这里Сhā进了尸体里,破口的周围却没有血迹,想来剑是在这人死去很久后才Сhā进去的。
这果然是座帝王陵!我的心剧烈地砰砰乱跳,墓|茓密封的极好,绣着五爪金龙的绸缎皇袍并没有损坏,精美的工艺一览无余;胸口盘绕的张着大嘴、表情狰狞的巨龙栩栩如生、龙须、龙鳞纤毫毕现。
尸体的脸上罩着一张狼脸面具,我心头一动,北方有一个显赫的民族一向崇尚狼类,以狼为图腾,难道这是契丹族国王的陵墓?
可帝王陵墓为什么建造在这风水凶恶之地?难道是被风水勘测之人所欺骗?
如果是帝王,又怎么会被利剑贯胸而入?!
在我苦思不解时,才子已经兴奋地叫了起来“小狼,这是金的!哈哈,发啦!”
才子已经把那狼头面具给摘了下来。
面具下面是一张仿佛熟睡中的中年男子的面孔,如果不是脸色有些青紫,皮肤没有活人的光泽,谁看到都不会相信,眼前是一个死人。
才子随手把面具塞进我的背包,伸手开始翻尸体的身上“哈哈,这有个翠玉扳指!”才子哈哈大笑着伸手从尸体的右手拇指上撸下了一枚扳指递给了我,又弯下腰继续翻看尸体。
【013 尸变】
“差不多就得了,别太贪;你把人家拔光了,小心找你算帐!”我笑着骂了一句,低头把扳指凑近马灯,翻来覆去地观察着,这扳指翠绿欲滴,里好象包含了一颗水珠似的,随着我的晃动,在扳指里四处走动,就连我这古董玉器的外行人都可以肯定这枚扳指一定是件宝贝。
把扳指套在了拇指上,我盯着扳指,心想着真是不虚此行,却猛然听到才子一声惊叫!
我一哆嗦,再抬头时,发现才子整个人已经跌进了棺材里,趴到了尸体的身上,头脸相对,双手四处乱抓、两条腿不停地踢打着。
这小子真不小心。
“你爱上他了啊?!”我笑着说,伸手去拽才子的胳膊,一拉之下,竟然没有拽动!
而才子的挣扎也越来越弱。
不对啊!我猛地一惊,不会是遇上尸变了吧!
人在生死关头总能发挥超越平时的能力,扔掉手中的马灯,我双手抓住才子的肩膀,一招“反背”把才子将近二百斤的身体摔出了棺材!
尸体原本还算白净的面容此时却变得紫黑,嘴里不断地冒出一股黑烟。
再回头看才子,才子躺在地上脸上也笼罩了一层黑雾,浑身抽搐,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
“是尸气!”我的心一颤,抓出了两把发酵的糯米塞进了才子的嘴里,又慌忙掏出了几把糯米,厚厚地敷在才子的脸上,生怕用的少了不管用。
我大气也不敢喘地盯着才子,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恐惧,才子对于我是朋友、兄弟,血浓于水的亲人,如果他有什么意外,那我一辈子都不会舒服!
二、三分钟的时间好象几年一样漫长,看着才子脸上的黑气逐渐消退,我慢慢地放下了心,终于,才子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响,睁开了眼睛。
“我靠!你吓死我了!”我重重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松弛,一ρi股坐到了地上。
才子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望了望我,一骨碌站了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撞鬼了啊?!刚才那东西朝我吐了一口臭气,奇 -書∧ 網我就迷糊了”
“是你撞鬼了!你中了尸气,差点就长眠了!”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
“这里不能久留,你快点找炮眼安放炸药,把这里炸平!”我对才子说,爆破方面开过采石场的才子是专家,我实在是帮不上他。
才子答应一声,从背包里掏出雷管,一步串到了棺材旁,“爷爷的,我先把这个会冒烟的‘木头’炸开花儿!”说着把雷管向尸体的胸口塞去。
我大惊失色,“不要!”喝止的话刚吼出口,却已经晚了。一直静静地躺在棺木中的尸体猛地伸出了胳膊,一只紫青干枯的右手已经抓住了才子拿着雷管的手腕!
“嗷”!才子发出一声狼嚎似的惨呼,抬手想要挣脱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尸体,看样子连惊带疼的才子一甩之下用尽了全力,整个尸体被摔出了棺材,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样?!”我抓起地上的长剑,冲到才子身旁,才子的手腕处五道深深的血槽,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血液滴滴哒哒地顺着他的手指跌落到地上。
才子咬着牙轻轻摇了摇头,嘴里急促地喘着粗气,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滑落,脸色疼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才子一只手紧紧地勒住伤口上方,借以减缓血液循环,眼睛却紧紧地盯住距离我俩二米多外的尸体,那尸体自被才子摔出去以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没有丝毫变化。
我把长剑交到才子手里,从衣襟下摆撕下了一条,又抓出了一把糯米敷在才子的伤口处,迅速地给他简易处理了伤口。
“是不是撞邪了?!不然尸体怎么能抓住我?!”才子打了个寒战,小声地问我。
“小心点,可能遇到尸变了!”我边为他包扎边说。
“我靠,尸变是啥?是僵尸吗?”才子的声音有些颤抖,毕竟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的情况就好的多,毕竟经历了齐力顿和花呢子那件事以后我的心理能力强了很多。
人的恐惧心理大多是因为对事或物记忆过于深刻或是从没有经历过。
“算是吧”我没有对才子过多的解释,这其中分类比较烦琐,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死后尸体的正常发展,应当是经过腐败而破坏和消失。但是,也有少数尸体由于自身和周围环境的特殊性,使腐败过程减慢,甚至停止而形成保存尸体。这是不正常的尸体现象,在吸取了大量的阴气后或是由别有用心的密术操纵者施法,便有可能在身体功能上复活,但这种复活只是身体功能上的,或者说只是行动力上的复活,虽然不像鬼一样具有自主的意识,能够无形存在,但是其生存力极其强盛,单纯的肢体行动力超过正常人许多而且无任何感觉,其存在或为操纵者所利用,或单纯嗜血攻击活物。)
僵尸的分类也有有很多,比如用药物处理过的干尸,如木乃伊;自然风干的干尸,如在古楼兰遗址发现的干尸;鞣尸,由于酸性物质的作用,尸体腐败停止发展;腊尸,由于密封良好,使尸体完整得以保存。
眼前这具应该属于腊尸!
而保存如此之好的腊尸委实少之又少见,此人看样子生是帝王,死后霸气也是十足,这种僵尸最不好惹。
“尽快把炸药埋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我快速地对才子说。趁着这僵尸还没有完全恢复,尽快地把他消灭掉,我和才子才有可能活着逃出去。
两支‘替命香’已经燃烧过半,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014 出师未捷】
才子恩了一声,又把剑递回到我的手里;看着才子一只手抓着背包,行动实在不便,我也蹲下了身子“你说我干”我对才子说。
才子嘿嘿笑了一声,抬起头刚要说话,猛地挣圆了眼睛,满眼是不可置信的恐惧“木头!木头他爷爷的活了!”
这时我与才子相对着半蹲在地上,背对着尸体;才子的表情吓了我一跳,我快速地抓起长剑跳起来转过了身,骇然发现原本静静躺在地上的尸体已经站立了起来!
僵尸的皮肤和湿润的空气接触后,皮肤迅速地改变了颜色,原本紫青的脸皮变得暗黑,而僵尸的肚子好象充气了一样,越来越涨大,嘴里不断地向外喷出黑气,我知道这是尸气得不到排泄,在僵尸的体内膨胀了起来,而通过嘴向外排除的尸气速度则有些缓慢。
一般帝后王侯死后,会以密法封住其七窍,不与外界相接,其用意为存留体内‘人气’。
站在那里的僵尸顶着滚圆的肚子,便好象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似的。
眼睛也张开了,眼睛不小,却没有丝毫光彩,暗淡无光。
“他的肚子比我的还大。”才子看着僵尸只是傻站在那里,并没有任何行动,居然开起了玩笑“我靠,他看到我们了!”
“他不是用看的,他是靠闻的!”我白了一眼才子,看样子僵尸已经发现我俩的存在,下一步肯定是雷霆一击。
“你快去放炸药!”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才子这牲口第一次见到僵尸,居然兴趣昂然地支起脑袋密切观察了起来。
才子答应一声,抓起装着炸药的背包刚要行动,“叮”的两声轻响,我和才子同时看到两颗黄豆大小珠子划过一道金光,好象流星似的,从僵尸的鼻孔中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向平台外滚去。
随即两道黑气又从僵尸的鼻孔里喷了出来………
胆大包天的才子看到两颗珠子,立刻大吼一声“宝贝!”丢下背包躬身鱼跃射了出去,扑向眼看就要掉进河道里的珠子。
“小心尸气!”我急忙提醒才子。
别看才子身躯粗大,这时反应却极为迅速,当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才子已经扑到了一颗珠子,但是另一个颗却“咚”一声轻响掉进了水里,立刻被湍急的水流冲得无影无踪。
抓到那颗珠子的才子立即又奔到我身边,凑近我提的马灯仔细地观察这颗从僵尸鼻孔里掉下来的宝贝,我也看了两眼,色泽金黄,在灯光晃动下流光溢彩,表面上还有些鲜红的斑点。
“小狼,这是什么东西?”才子问我。
“没见过。”我摇了摇头说。
一股恶臭的疾风袭了过来,脑袋立刻一阵轻微的眩晕,我一抬头就看到尸气已经散放得差不多的僵尸飞快地扑了过来,两只手分别抓向我和才子的脖子。
我猛地把才子推开,自己也借力向旁边跳开,僵尸扑了个空,而才子则因为全神贯注地观察那枚珠子,没有防备,在我全力一推下踉跄地倒退几步,一脚踩空,“扑通”一声,掉进了平台边的河道里。
这变化来的太突然,让过了僵尸的扑击,我趁势抓起了地上的长剑
僵尸一扑不中,好象呆住了,在离我二米远外与我相对而立;我紧紧握着长剑对准了僵尸,防备他的第二次攻击,高喊“才子,你怎么样?!”
“我没事!”才子闷声说,我听到一阵‘哗啦’的水响,应该是才子从水里爬了出来。
边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最开始很轻微,慢慢却越来越大,好象水开的声音,起初只是零星响动,到后来耳朵里全是‘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狼,这是什么声音?”才子这时已经来到了我的身旁。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两支‘替命香’已经马上就要燃烧到尽头。
“不知道。”我回答,眼睛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僵尸,把脚下装着炸药的背包踢向了身后“快去放炸药!”我喊道。
才子答应一声,弯腰抓向背包,而一直没有动的僵尸没有预兆也动了,这一次的攻击远比第一次更加迅捷,目标却并不是我!
我眼前一花,就听到才子的惊叫,由上向下扑的僵尸手已经抓住了才子的头发!
才子将近二百斤的重量在僵尸的手里就好象一只小鸡似的,被轻而易举地抓离了地面,才子身量本来就比僵尸要高,这时被举起来,就变成了由上对下面对着僵尸;才子表情痛苦地两脚乱踢,我又急又惊,举起手里的剑猛地刺向僵尸的背心。
“叮”的一声轻响,感觉好象刺到了砖头上,只刺破了衣服,对僵尸根本无法造成伤害……
僵尸也没有丝毫的感觉,另一只手已经抓向了才子的脖子,我几乎魂飞魄散,这一下要是被抓住,才子肯定必死无疑!
用尽全身的力气,我挥起长剑砍向了僵尸抓想才子脖子的那条胳膊………。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音传了出来,我这一剑虽然没有砍断僵尸的胳膊,却硬生生把他一条胳膊的肘骨给敲碎了!抓向才子的胳膊自肘部以下垂了下来。
僵尸发出一声好象驴叫似的高吼,看样子十分气愤,一甩手,才子高大的身躯越过了我撞到了石棺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才子手里的马灯也被甩进了平台下的河里。
僵尸转过身子,对着我,一条胳膊软软地垂着,另一只胳膊却直直地抓向了我,我注意到抓向我的那只手已经长出了锋利的长指甲。
抓来的速度不算很快,我一低头,脚下滑动,从僵尸的腋下钻到了他的背后,一股恶臭吸进了鼻子,脑袋里立刻又是一阵眩晕。
“才子,你没事吧?!”我不敢回头去看才子,着急地问。
“哎呦,他爷爷的,我没事!”才子一边呼痛一边回答我。
我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去炸他奶奶的!”我几乎是吼叫着说。
“死………死人…………他爷爷的,好多死人!”才子惊慌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又躲过了僵尸的一扑,那僵尸两击没中,气得一个劲驴叫,鼻子和嘴里的黑气也越来越重,越来越浓。
我面对着僵尸,手中的剑尖对准了他,缓缓地向才子退去,顺着才子惊恐的目光,向平台下河道快速地瞥了一眼,看到了我长这么大所见过的最恶心的一幕:河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死尸充满,尸体全都是赤身祼体,保存得很完好,经水一泡就肿胀起来,皮肤紫青白亮,有些尸体经过水流的冲刷已经是断臂掺肢,定格在死前的表情都是惊恐万分;无数的尸体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水面上不断冒出水泡,发出水开时的‘咕噜’声平台四周的河道里全都是肿胀的尸体,河道里的水也升高了很多,看样子马上就要漫过平台。
想来这些尸体应该都是殉葬的奴隶,原本被埋在河道里,经过水的浸泡肿胀漂浮了起来。
河水中的腐尸恶臭的味,一定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两只‘替命香’已经燃烧到了尽头,回光返照似地发出了一瞬间地耀眼的光亮便熄灭了。
来不及了!恐怕我和才子也要像这两支香一样…………
【015 死里逃生】
“上去!”我对才子高吼,而两扑之后一直没再动,好象在积蓄能量的僵尸这时候也动了,我没来得及看清他怎么跃起,僵尸已经凌空向我扑了过来!
才子没有再提问题,背起背包,向绳子奔了过去。
僵尸带起的那股恶臭,又让我的头脑一阵轻微眩晕,看准了时机,我一个‘铁板桥’顺着僵尸扑来的势头向后倒去,手中的长剑与双腿在我摔到地上的同时击向了贴着我滑过的僵尸,就着僵尸的去势,取巧地以‘四两拨千斤’把他踢了出去。
“扑通”一声,僵尸越过我的头,远远地落在了水里,我没有回头去看,扔掉手里的长剑,也冲到了绳子旁向上攀去。
若是在平时,才子熊一样的身躯,不以任何踩踏点借力,直上直下爬上去那是决不可能的;但此刻的才子已经爬到了墓顶,两臂一撑率先钻了出去,回头伸手向我抓来。
我的速度也极快,紧随着才子,头已经钻出了洞口,马上就要脱离这个阴森、处处危险的墓|茓,我刚要呼出口长气,脖领一紧,只感觉一口气没吸上来,闷回到胸腔里,双手一抖,差点就松开绳子。才子的眼睛里也射出惊恐。
“靠!”才子大吼一声,两只手抓住我的头发向上拉…………
一边抓住了我的头发向上提,另一边抓住了我的衣领往回拽,两股力道扯得我眼前阵阵发花发涨,两手死死地抓住绳子向上爬。
我背上好象背了一座重逾千斤的大山一样,向上一寸都艰难至极,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上半身已经探出了洞口,两条胳膊撑在洞口两边,一只手开始解衣服的纽扣,解开了脖领处的两颗纽扣后,呼吸一畅,我贪婪地大口大口喘气;幸亏僵尸的一条胳膊被我敲断,只有一条胳膊,抓住我的衣服就不能攻击我,否则我这时早死好几个来回了!
“我靠!”才子吐出了两个字,抓住我头发的手一下子松开,快速地伸进背包抓起一捆雷管猛地向我身后塞去!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一定是僵尸要用他的嘴咬我,看着肩膀上的引信“点火!点火!”我对才子喊道。
才子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只略微迟疑,马上明白了我的用意,立刻掏出打火机毫不犹豫地点燃了引信!
引信很短,我的时间最多只有六、七秒,一把扯掉衣襟上的纽扣,两条支撑在洞口的胳膊猛脱离了洞口,双手也松开了绳子,双臂顺了下去,衣服顺着胳膊划落;我背上一松,脱离了支撑与绳子的身体却没有掉下去,头皮如针刺一阵剧烈的疼痛,才子已经抓住了我的头发。
我双臂一撑借着上串的力量跃出了洞外,墓|茓里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才一系列的配合如果我和才子出现一丁点差错,我现在一定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翻滚而出的气流把我和才子掀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三、四米远的距离,才子站在洞外还好点,我的双腿直接承受了爆破的气流,被震得阵阵酸麻。
才子摔在地上立刻像皮球一样又弹了起来“靠你爷爷的!”才子大吼一嗓子,抓起装炸药的背包点燃了引信顺着洞口投了进去,转身拉起我连滚带爬地向岸上跑去。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一股强大的气流把我和才子冲出去足有十几米远,才子闷哼了一声,撞在树上跌落在地;我刚好摔在了才子身上………。砸得这牲口又发出了一声痛呼。
河床一阵剧烈的抖动,耳边传来轰隆隆沉闷的坍塌声;我和才子被剧烈的震荡冲击得眼冒金星,脑袋里晕忽忽。
等我站起来时,墓|茓所在位置的河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墓|茓四周已经完全塌了下来,把墓|茓埋了个结实,河水也逐渐漫过了墓|茓遗迹,慢慢地添满了河床,清水河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
空气中弥漫着腐尸的恶臭和炸药燃烧后的呛鼻气味。
星星和月亮已经完成了当夜值班,回家休息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半,我俩在下面居然停留了七个多小时!
我大力地呼出口气,拉起惊魂未定的才子问“没事吧?”
才子摇了摇头,添了添干涸的嘴唇“那木头咋样了?死没死?”
“活不成了吧”我有些迟疑地说,就算那一下没炸死他,清水河回复原来的河道,“困龙|茓”又成,只要清水河不改道,他也出不来的。
也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吧,我想。
才子听了我的话,立刻恢复了活力,扑棱坐了起来,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口袋里一顿摸索,高兴地咧开大嘴一笑,展开了手掌,正是僵尸鼻子里掉出来的那枚黄豆粒大小的金黄|色带红斑点的珠子。
“嘿嘿,这个东西肯定是件宝贝,发了!”才子轻轻晃动着珠子,让珠子在他的熊掌中转来转去。
虽然不知道这珠子是什么东西,但确实很漂亮,表面上好象有一层流动的光彩。
“咯”地一声珠子发出轻响,居然凭空消失不见了!才子的手掌肉里居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
“啊”才子发出一声惊叫“他钻进去了!”
“我靠!”我暗骂了一声,我终于想起来这珠子是什么东西了。
在《阴阳风水勘术》最后一部分记载了一种萨满教的神秘巫术“尸虫蛊”,尸虫是萨满教大巫师经过密法炼制喂养的一种蛊虫,这种蛊虫沉眠在死人身上,一旦接触活物,无论人畜,便会活过来,钻入所接触的活物的身体,专吸活物鲜血,并在其体内大量繁殖,被吸尽血液的活物死后,尸虫会再次沉睡等待下次机会。
这尸虫蛊可以说阴毒至极,专门为防范盗墓所准备。
不过尸虫外表千变万化,所以我见到后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这时真有点追悔莫及的感觉,幸好钻进才子手掌中的尸虫进入还不算深,我掏出匕首,看了一眼才子“忍着点”我对才子说,才子死死地咬着嘴唇,额头青筋绷起老高,豆大的冷汗滴落,听了我的话,才子点了点头,把头转向了一旁,不再去看自己的手。
我深吸口气,比量了一下距离,手中的匕首好不犹豫已经刺入了才子的手掌,一刺一挑,将还没来得及深入的尸虫连带着才子的一块肉切了下来!
才子发出一声惨叫,“你不能轻点吗?我要吃多少肉才能长出这么大一块啊!”才子带着哭腔说。
我欣慰地笑了笑,这牲口还能说笑话,说明他没什么大事。
脱离了活人血肉的尸虫很快收缩成一团,又恢复了发现它时的样子,不再动弹;不过已经比最初发现时的体积大了不少。我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把尸虫压烂,又点火烧成了灰烬。才放心地呼出了口气。
“回去吧”我给才子简单地包扎了伤口,背起包向家里走去。
初升的太阳散发出万道耀眼金光,照射在我和才子的身上;呼吸着林间新鲜的空气,看着四处觅食的松鼠、布谷鸟,我心情畅快极了。
顺手从路边的野梨树上揪下一个清涩的梨子咬了一口,舌头顿时麻涩不堪。
“活着的感觉真好。”我直着舌头对才子含糊地说。
才子只顾着低头玩赏着那枚翠玉扳指,听了我的话,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恩,发财的感觉真好!”
【016 神秘访客】
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屋,祖父的声音马上就传了过来“跃进回来了?”声音憔悴孱弱,还伴随着两下轻微的咳声,我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爷爷,是我”放下背包,土头土脸的我和才子来到祖父床头。
云妮的眼睛通红,脸色也极憔悴,一看就知道整夜没有合眼,我对云妮轻轻笑了笑,伸手握住祖父的手“爷爷,没什么事。”
祖父的眼神有些疲倦地看了看我,敏锐地扫了一眼才子的伤口,欲言又止,只点了点头,再没有说话。
云妮看到我们安然回来,也松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去做饭。”
我拉着才子跟在云妮身后轻轻走出了房间“我再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我对才子轻声说,我怕他身上的尸气没有驱除干净,把剩下的发酵的糯米全都敷到了才子的伤口上。
“凌晨时分水岭那边传来一声爆炸声,担心死人了,郎爷爷虽然没说,我看得出来他一夜都没睡。”云妮有些嗔怪地对我说。
才子听了云妮的话,嘿嘿笑了笑,继续把玩着那枚扳指,“这没心没肺的牲口”我白了一眼才子。
“遇到点情况,不然早就回来了。”我轻描淡写地对云妮说。怕她担心,我没敢把实际发生的情况告诉云妮。
才子听到我的话来了精神,“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水,抹了一把嘴“妮儿!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你才哥大发神威,把那木头揍得嗷嗷直求饶…………”才子口沫横飞地白话着。
我皱了皱眉头,给了才子一个眼色,才子吐了吐舌头住了口。
“什么木头?”云妮奇怪地问。
“听他瞎说,昨天黑灯瞎火的,我俩从山上掉下去了。”我撒了个谎。
云妮也没有多问,见到我俩安然无事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两天连续照顾祖父本来就身体疲惫,加上昨夜的紧张刺激,吃过早饭我已经委顿不堪,“我去睡会儿。”我对云妮说。
等我醒来,已经是快要吃午饭的时候了;才子还精神百倍地研究着玉碑和扳指,这两件东西也是我和才子唯一从河底墓|茓里带上来的东西。
“小狼,咱哪天进城把这东西带给陈教授看看。”才子一看我醒了过来马上凑到我面前说“这回咱俩发了,我有预感!”才子的语气无比兴奋。
“你这牲口钻钱眼里去了吧。”我打了个哈欠,鄙夷地瞥了才子一眼。
才子委屈地望着我“这可是咱拼了命弄回来的,那木头要是玩赝品,老子回去再把他刨出来!”
才子的话把我逗乐了,这牲口患上赝品恐惧症了………
吃过午饭,我让云妮去休息一会,这几天她一直在照顾着祖父,人憔悴了很多,睡眠严重不足,我真怕把她累坏了。
祖父的精神也好了很多,能在我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溜达了,下午在秋后阳光最明媚的时候,我扶着祖父坐在院里的躺椅中,惬意地喝着茶水,陪祖父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
才子仍旧蹲在墙角研究着那块玉碑。
祖父颇有些好奇地瞧着那块玉碑,祖父也是走南闯北多年的人,一眼就看出来那玉碑不是件凡品。
“这块玉这么大,难得的是通体翠绿,没有一丝杂质,实在难得啊。”祖父对我说。
我怕实话实说老爷子担心,只简单地说是在清水河河床下的一座墓|茓里起出来的,“看样子好象是陪葬品,可能是我俩遇上古墓了”我最祖父说。
“爷爷,你看那碑上的符号是什么东西?”我问。
“那好象是女真文字,当年我曾经在会宁府见过。”祖父扶着胡须说,目光飘散地望向远处的森林,沉湎到回忆中去了。
(金上京会宁府遗址,是金朝1115年至1234年间的都城,位于阿城市区南2公里处)
都说人在老了以后会常回忆起年轻时发生的事情,有很多曾被遗忘的往事都会清晰地记忆起来,祖父这几天反常的举止让我颇感担心,好象祖父一夜间苍老了,变成了深秋的树叶,在秋风秋雨里飘摇不定、摇摇欲坠。
我的担忧不敢让祖父看出来,只能强做镇定,但是我觉得祖父一眼就看穿了我;那种淡然的无惊无喜的神色看得我心里阵阵酸楚,我不敢去想万一失去祖父,我会有多么痛苦,我该怎么生活。
“请问这是郎沐空,郎老先生的家吗?”一个轻柔温婉的声音传进耳中,把各怀心事沉思的祖父和我惊醒;才子率先迎向大门“这里是郎家,你是谁?”
我望向大门,门口是两个人,一女一男,看到说话的女孩的第一眼,我的感觉是惊艳,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打扮很干练,但是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时尚的女子,个头很高,看样子有一米七十左右。
她身旁的男子却是一个外国的金丝猴,三十岁上下,金黄的卷发,高鼻绿眼,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很斯文的样子;不过我向来对外国佬是没什么好感的。
“我姓唐,是郎老先生故人的女儿。”那女子微笑着回答,很有礼貌。
我明显地感觉到祖父一震,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我莫名的觉得祖父正勉强隐藏着深深的恐惧。
“我们有些事情找郎老先生。”旁边那金丝猴的汉语很是地道。
【017 世代诅咒】
不过金丝猴想不到自己已经踢到了铁板上,才子这牲口何止对外国人没有好感,他每天都惦记着能狠狠地黑外国人一把。
听到金丝猴的话,才子果然把胸一挺,不耐烦地问“你也是故人的儿子吗?!”
那金丝猴个头也不算矮,一米八十上下,身材也算健壮,但是在才子面前就顿时小了几号;金丝猴“呃”了声,一时语塞,才子呸了一口吐沫。
“让他们进来吧!”祖父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原本正在休息的云妮也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
金丝猴的眼神在瞧见云妮的时候明显一亮,能够在山区小村里见到这样清丽脱俗的美女一定让她吃惊不小;连那个高个美女的目光也在云妮身上停留了良久,云妮第一眼也看到了这个让人惊艳的陌生女子,两个女孩站在一起,一个好象开在山头悬崖的百合、雪莲;一个就像华丽雍容的牡丹………委实有点让人眼花缭乱。
“资产阶级和帝国主义联合反攻大陆了!”才子一ρi股坐在我身边,对我嘟囔道。
云妮询问地望着我,我摇了摇头,示意她静观变化。
“你是唐传秋,唐教授的女儿?!”我们六个人围着小几坐定以后,祖父率先出声。
祖父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似乎也在抖。秋风或许有些寒了,我伸手要扶祖父进屋,祖父却轻轻摇了摇手。
“郎爷爷,唐传秋就是我的父亲,我叫唐心。”那女孩笑着回答,称呼也十分乖巧亲切地从老先生改成了爷爷。
“你父亲还好吗?”祖父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紧地盯着唐心问,这好象不太像问候故人的态度啊。
唐心听到祖父的问题,神色一黯“我父亲在半个月前去世了。”声音很轻,我的胸口有些发酸,也许是最近经历了老夫子生离死别之后人变得特别的敏感,加上对祖父病情的担心,真有点感同身受的味道。
仿佛被抽掉了力气似的祖父跌坐在椅子里,半晌没有说话,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父亲也只不过花甲吧?英年早逝啊。”
“我父亲今年六十五岁,心脏病突发,去的很快,从发病到去世只有一周。”唐心眼底浮起泪花,说完后长长地吸了口气。
祖父又叹了口气“孩子,是你父亲让你来找我的??”
唐心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点了点头“我一直都在英国上学,继承了我父亲的专业,目前正在攻读考古系博士学位;二十天前收到了家里的信,知道我父亲病了,我就急忙赶回了北京,当时我父亲已经弥留,他对我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让我到清河口子村找您或者古道常老先生,我到村子以后一打听就找到您了。”
听到唐心的话,我、才子、云妮都很惊讶,云妮更是“啊”地轻叫出声;唐心奇怪地看了看云妮。
“古老夫子刚刚去世,这位是古夫子的孙女,云妮。”我介绍说。
唐心哦了声,露出一个理解的表情,伸手把云妮的手握住“云妮,你节哀啊。”
唐心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对她生出了好感,祖父也轻轻点了点头;她也刚痛失至亲,这至少表明她很善良。
“谢谢你,你也要想开点。”云妮轻声对唐心说。
在失去亲人后痛苦、悲思的时候,一点关心、一句安慰,就像黑夜里的火光让人心生温暖,大大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另一句是不是要求死后火化?!”沉默良久的祖父突然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是的!”唐心惊诧的眼神把她心里的震惊现露无遗。
和唐心同样感到惊讶的不止她一个人,所有人都很惊奇。
“孩子,你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祖父天马行空似的又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唐心有问必答“我今年二十五岁,七月十五的生日,我母亲去世得早,本来我还有一个哥哥,但在文革的时候失散后再也有找到。”
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对这个看起来似乎很高傲的女子产生了几分亲切感,云妮和才子也看着我,才子更露出一个意味颇深的坏笑。
“你和跃进同岁。”祖父微笑着对唐心说,指了指我“这是我的孙子,郎跃进。”
“你好!”唐心笑着对我说,我报以微笑点头。
“那这位是?”唐心看着才子问,可能在她的眼里,这个人刚才的表现更像这家的主人。
“是我的好朋友,才杰出。”我的回答很简洁,此刻我的心里都在想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究竟有什么来意,那个唐教授在临死前让自己的女儿来找祖父,肯定不会是思念故人这么简单。
“这位是林森博士,是我在英国考古队的队友,是个中国通,很喜爱中国文化。”唐心向我们介绍了与她一起的那个金丝猴。
林森非常绅士地向才子伸出了手,才子哼了一声“怎么着,想掰个手腕啊?!”说着一曲胳膊,露出健壮黝黑的二头肌。
林森手一抖,半伸出去的手僵在半途中,颇有些尴尬;我心里好笑,伸手握住了林森的手“你好!”我笑着向林森点了点头。
林森感激地朝我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似乎在感谢我给了他一个台阶。
几个人简单地打过招呼,然后很有默契地望着祖父,谁都不说话。
祖父的眼神又变得飘渺空洞,时间好象凝固了似的。
“也该让你们知道了。”过了良久,祖父习惯性地抚了抚胡须轻轻地说。
“孩子,你应该认识李佩和赵商吧?”祖父目光炯炯地看着唐心问道。
“是的”唐心点头说“李叔叔和赵叔叔都是我爸的好朋友,不过他们前两年都过世了,李叔叔是遇到了车祸,去世时六十五岁、赵叔叔是在一次考察时遇到了墓壁塌方,那时他也只有六十二岁。”
“呵呵,原来只剩下我一个老不死的了。”祖父的笑很凄凉萧瑟,听得我心头一颤,酸酸的,不是滋味。
“那他们有没有后代?现在多大年纪?是不是都不在了?!”祖父颤声问,神色紧张。
祖父这个问题可真是蹊跷极了,按理说两位六十几岁的人,子女最多不过三、四十岁,祖父怎么能诅咒人家都死了呢?
唐心的回答更让我震惊,唐心听到祖父的话,眼睛瞪得极大盯着祖父,眼神里是无法遮掩的惊讶“郎爷爷,您、您怎么知道?!是不是您和他们两家都还保持着联系?!李叔叔和赵叔叔家的孩子都是独生子;李叔叔的儿子是一位登山运动员,去年在出队攀登西藏玉珠峰的时候遇到雪崩意外身亡;赵叔叔的儿子是一位警察,三个月前执行公务时与歹徒搏斗,重伤不治。”
“他们、他们死的时候多大年纪?!”祖父嘴唇颤抖,身子竟也有些摇摇欲坠,紧握着茶杯的手因为用力过度骨节凸现。
“李叔叔的儿子刚过完三十岁的生日;赵叔叔的儿子差三个月满三十岁。”
“喀嚓”一声,茶杯竟然被祖父硬生生握碎!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我急忙伸手扶住祖父,不断地为祖父轻抚后背;云妮也发出一声惊呼,蹲到祖父身前为祖父清理手中的碎片残渣。
我的心砰砰开始剧烈的乱跳,我想起十一岁时为李旺驱邪那晚祖父与老夫子喝酒后说的几句话“”那是战争!战场上流血牺牲那是很正常的!老郎难道这你还不明白吗?是巧合!何况那年大林二十九,小飞只有二十八“
我父亲牺牲时只有二十八岁,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018 抗击宿命】
气氛又陷入无边的另人恐慌、压抑的寂静,就连才子这没心没肺的也连大气都不敢出。
“四十年前,有四个北京大学的青年学者来到这里找到我和道常,那三个青年就是你的父亲、李佩、赵商还有………。宋真。”祖父扫视了一眼在坐的众人,眼神飘向了斜挂西山的夕阳,好象完全沉溺在对尘封往事的回忆之中了。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甚至连一声响动都不敢发出,惟恐惊扰了祖父的思绪。
“你父亲拿着一副地图,说那是辽国契丹皇家龙脉之所在,位置就在长白山脉之中。埋藏着无数的财宝和历史文物,而且在传说中是契丹发迹、建立辽国的兴旺根本,是一处帝王风水|茓;同时也是契丹的皇墓所在,希望我和道常能够陪同他们一起去探询,还说如果能够勘探到龙脉所在,那必然会是中国考古史上一个重大发现。”
“这龙脉一说,关乎风水阴阳之学,何况是帝王|茓,首先就引起了道常的兴趣;而我一是怕道常会遇到什么危险,再者我年轻时好勇斗狠、对于古墓、宝藏向来十分好奇,在他们劝说下,答应一起进山寻找所谓的契丹龙脉。”
说到这里,祖父话音一顿,长长地叹了口气“途中虽然不是坦途,但有地图在手,又有道常一路观星测山,虽然遇到些危险,最后居然被我们找到了龙脉所在!”祖父的声音十分激动,整个身子也剧烈地颤抖着。
“啊,真有龙脉的存在?!”一声惊呼传来,我看了一眼满脸惊喜的林森,对他打断祖父的话有些反感,他的话让我心中隐约生出一个疑问,难道他也知道龙脉的传说?对祖父的关切马上就打断了我的思绪,祖父此刻的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
我担心地看着祖父,真怕他重病体弱经不起这么强烈的精神波动。
“爷爷,您慢慢说,喝口水吧。”我轻声说,递给祖父一杯茶。
祖父慈祥地看了我一眼,轻轻握了握我的手说“我没事。”
祖父深吸了口气“我们先是进到了龙脉前沿的王墓陵园,寸草不生,处处透漏着古怪;在一块石碑上我们发现了一句话‘凡擅入此陵者必世代遭受诅咒,子孙命不过尔立,死后世代为阴奴’!”祖父说这句话时,眼神中射出无尽的恐惧,这眼神看得我浑身泛起刺骨的阴冷,夕阳的光芒里,根本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其他人的感受想必也和我差不多,唐心尚能保持冷静,但脸色也变得苍白;云妮更是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轻轻的颤抖显示出云妮此刻的恐惧和慌乱。
'阴奴'!我暗暗回忆《阴阳风水勘术》,在书中最后有过一小段十分模糊的记载:“阴奴即守墓奴,墓|茓守护者,一旦有活物进入墓|茓范围,将遭到阴奴全力攻击。”这一段记录是后加上去的,难道是老夫子在经历这事以后才记录的?
“你父亲他们都是学者,一向相信科学;简单的一句话自然不能把他们吓倒;但是我和道常已经隐隐感到不安,双方对于是就此停止退去还是继续前进争执许久;我和道常本想离开,但是你父亲说如果诅咒真的存在,那么既然已经进入到皇陵之中,就算退出也来不及了,何况距离龙脉所在也只有一步之遥,这个时候停止不前就太可惜了,于是我和道常决定再留一夜。”
祖父猛地一拳砸在小几上,把小几上的杯壶震得跳了几来发出了“砰”地一声响,本来完全沉浸在祖父叙述中的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都是打了个哆嗦。
“当天夜里,我们轮流值夜,后半夜时被0值夜的宋真凄厉的惨叫惊醒,醒来时宋真已经死去,血肉模糊,似乎是被猛兽给咬死的!我们一起把宋真给埋葬,决定天亮后立即撤退…………谁知在第二天一早,我们发现……发现…………”祖父眼中射出无法形容的深沉的恐惧之色,竟然说不下去究竟发现了什么。
我连忙递给祖父杯茶水,祖父接过茶水一口饮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用力地喘着粗气,脸上憋得通红,喉咙间“咯咯”轻响。
我用力地锤打着祖父的后背几下,祖父“扑”地吐出一口浓痰,长吸了口气,胸口慢慢平缓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们发现宋真的尸体不见了;于是我们五个人慌忙撤退;在走出皇陵时,竟然又见到了宋真,他居然又活了过来!又活了过来!又活了过来!”祖父接连说了三句又活了过来,整个人的颤抖也是一阵比一阵剧烈,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怀疑与恐惧。
“可是那根本不是一个活人,是一具行尸走肉!宋真居然变成了阴奴!没有意识、力大无比,我们只要一踏进陵园,他就会发疯地攻击我们!”祖父心有余悸地说,我和才子对望了一眼,看出来他也想起了昨夜在古墓里遇到的僵尸,心头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消除,听了祖父的描述,很容易就将二者联系到一起,我完全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种骇人听闻的情景。
“我们回来以后就分手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大家都在刻意逃避那段往事,都希望那句话只是一个恐吓;但是……现在来看并不是那么简单。”祖父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虚弱地说道,整个人瘫躺在椅子里。
“原来这就是老夫子为什么一定要火化的原因?”我问祖父,只觉得嘴里很苦很涩,命不过三十,我和云妮都已经二十五岁了………一直都认为自己很年轻,就算在面对花呢子、齐力顿,甚至在昨天晚上,最困难的时候我都没有放弃过对生存的欲望,可是这次……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在一个飘渺的诅咒上。
祖父孱弱地点了点头,“我死后也必须要火化,你记住了。”
“郎爷爷,是这张地图吗?”唐心说着,从包里掏出来一副卷着的黄绸卷展了开来,铺在了小几上。
祖父只瞧了一眼就转移了目光,再不去看那张图,“是的,这就是那张图”
我和才子、云妮都是第一次件这张传说中记载了龙脉所在位置的地图,都伸着头去瞧,而林森好象也是头次看见,扶着金丝眼镜目不转睛紧紧地盯着地图。
地图是刺绣在黄绸卷上的,但描绘的非常粗略,纵横交错的山脉间一个大大的红点,估计是代表了龙脉,上面有两行奇特的符号文字,想来既然是契丹的龙脉地图,那一定是契丹文字了。
看了几眼没有看懂,索性也不再去瞧;才子却极感兴趣地看了半天,还用手不断摸索了良久,“这可是件古董啊!肯定挺值钱的”才子的话让我大为郁闷,云妮白了才子一眼,而林森的眼神里更是直白的鄙夷,只有唐心很认真地点头“这副刺绣地图是辽太祖耶律亿寻江南巧工绣制,的确是很珍贵的”。
“我累了,跃进扶我进去休息吧。”祖父轻轻叹了口气说,看我的眼里竟然有一丝愧疚,祖父的眼神让我感动良久、也心酸良久,扶着祖父走进屋里:“杰出才是老古的孙子,云妮是收养的。”祖父在我耳边几乎轻不可闻地说。
这个消息让我如遭雷击,无比的震惊与慌乱几乎让我惊叫出声,原本我以为至少我和云妮差不多还有五年好活,但是才子,再过三个月就要满三十岁了…………
“当年道常对那句诅咒深信不疑,回来后就把大林送给了一对夫妇,连姓都改了;以为这样可以逃脱,可惜……。”祖父摇头叹气。
“爷爷,我该怎么办?”我压下心底的慌乱问。
“我想了很久,也许解决的办法还在龙脉之内,跃进啊,爷爷老了,只能靠你自己了。”祖父的苍老一下子现露无遗,整个身体支撑在我的胳膊上,我深深吸气,眼底的泪打着转就要滴落,是对祖父衰老的心痛、对自己命运的叹息、对要失去好兄弟的恐惧像一团荆棘缠绕在我的心头,刺得我胸腔火辣辣的;我侧过头,装做擦汗,偷偷地抹去了眼泪“爷爷,事在人为,我会尽力的!以后的事就交给我吧!”
安顿好祖父,五个人围坐在院子里,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无语。
这是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太阳只剩下一道窄窄的还没有被大山吞掉,苦苦地挣扎着射出最后一丝光芒,众人的心情也好象垂死挣扎的最后一道阳光一样,充满了绝望。
云妮的表情木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我紧紧地把她的手握在手里,云妮的手很冷,我希望能够温暖她的手,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温暖她的心,在经历了老夫子的去世,我真担心云妮一个女孩子承受不了再次打击,毕竟没有人能对自己的生命视若茫然。
“小狼哥哥,别为我担心,我没事,你自己凡事都要当心。”云妮关切地看着我,轻声说。
云妮的眼神让我再次感动,这个一直默默守在我身边的女孩,在此刻还在为我担忧,她纤瘦的肩承担的一点也不比我少。
“你这次来有什么打算?”我打破了沉默,看着唐心说。
“我想了解事实……。”唐心轻轻地说。
“现在你知道了,有什么打算?”我追问。
“我们不能束手待毙。”唐心的眼睛很亮,坚定地望着我说。
我不打算告诉才子他才是老夫子亲生孙子的事情,因为我决不能让云妮知道她并不是老夫子的亲孙女,这么多年才子已经习惯与祖父和我相依为命,但云妮一定无法接受她才是孤儿的现实。
从这一刻,我们三个的命运已经被紧紧地捆在了一起。
【019 财迷也爱国】
“天黑了,我去做饭;唐姐和林博士晚上就留下吧。”在我们讨论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云妮起身说。
所有人的意见都很统一,毕竟从触动诅咒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想要解除诅咒,就必须先找到龙脉才有可能寻求方法。
至于路线
我和才子都表示服从唐心指挥,唐心是一位专业的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对于地理位置的寻找比我和才子要强得太多;我俩虽然从小在长白山脚下长大,但对于唐心所带来的地图却看不明白,与正规地图相差很大;至于上面鬼画符似的东西,唐心说那的确是契丹文字,除了标记上的地理名字,大概的意思是说非契丹皇族不可入内,否则必招祸害。
确定了路线,我们开始研究随行所需要准备的装备,这方面唐心也是专家。
“至于费用,我们现在没有现金,不过我们手里有几样古董,卖了以后大概差不多。”我对唐心说。
“钱不是问题,不过我对古董很感兴趣,可以让我看看吗?”唐心果然不愧是考古学家,见猎心喜。
“是啊是啊,如果东西好,我可以高价收购!”林森的眼镜也遮挡不住眼睛里射出的兴奋的光芒,急切地说。
领着唐心和林森进了西屋,我把那只‘血檀鼎形置香炉’的赝品、还有前几天收的青花儿、玉佩、唐三彩和那块玉碑放到了桌上。
两个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香炉吸引了过去,林森小心翼翼地捧起香炉凑在灯下仔细地观察了良久,然后与唐心对视了一眼,“真奇怪,这是‘血檀鼎形置香炉’没错,但是重量似乎与记载的不符啊。”林森说。
身后的才子大声地咽了口吐沫,上前一步就要开始忽悠,实施他的大计。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是赝品。”我淡淡地说,才子在我身后偷偷地捅了一下我的腰,不用看,我就知道他什么意思,这牲口一心一意想要狠宰外国佬一把,没想到我轻而易举地交了实底,彻底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
不说行吗,我暗想,人家可是专家,就算被骗一时,早晚都会知道是假的,以后还共患难呢,何必为了点钱而让大家彼此心生芥蒂。
唐心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手工这么精妙,确实很难辨别真伪;虽然是仿制,但也是件古物,价值不菲的。”
林森又依次看了其他三件小物件,而唐心则紧紧地盯住了那块玉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凝重。
“这块玉碑”唐心摸着玉碑的手都有些颤抖“是你们买来的?”唐心问,语气中很是激动。
“是我们拼了九死一生,人魔大战抢来的!”才子终于找到了机会,口沫横飞地说,满脸得意扬扬。
林森和唐心听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瞧着才子。
我皱了皱眉头,轻咳了一声,把几个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别听他乱讲,是我们花钱收来的。”我轻轻地说,偷偷地给才子使了个眼色,
才子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挠着头嘿嘿地笑了笑,吐了吐舌头“昨天刚看了西游记。”
唐心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玉碑吸引,根本没有细想我和才子话中的矛盾。
“这上面说的是什么?”我问唐心,林森也好奇地看着唐心,看样子对这块玉碑也很感兴趣。
“这块碑上刻的是女真文字,是辽国最后一位皇帝的墓碑。”唐心说,她的神色颇有些古怪,好象遇到了无法理解的事情。
“你是说这是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墓碑?!”林森惊声问。
“不,不是天祚帝耶律延禧,是安乐帝耶律行再。”唐心看着碑文说。
“这是怎么回事?辽国最后一个皇帝不是天祚帝耶律延禧吗?1125年被金兵俘虏,1126年死在金都吗?”林森急急地问,看样子他对中国历史比我这个中国人还熟悉。
虽然我对历史没有很深的研究,但是我也学过历史,天祚帝耶律延禧是有记载的辽国最后一任皇帝,所以对唐心所说的那个什么安乐帝耶律行再也颇感好奇。
“你们看”唐心指着玉碑正面几行大些的符号说“碑文上说,安乐帝耶律行是耶律延禧第三子;耶律延禧死后,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封耶律行再为安乐帝。”唐心翻译着墓碑上的铭文说。
我指着整偏碑文里我唯一认识的'五'问“这五是什么意思?”“天眷五年,也就是公元一一四三年,封耶律行去世,这时候金国的皇帝已经是金熙宗完颜合刺了”唐心很耐心地解释道“这面是耶律行再自己的生平总结……。说他辜负了祖宗的托付,没有把,这两字我不认识,好象是说没有把什么东西找回来,致使辽国灭亡。”唐心一字一顿地翻译着。
“找什么东西?”林森极感兴趣地问,我对这些到没有多大的兴趣,我更关心的反而是这块碑的金钱价值。
“不知道,这两个字很生僻,我从没见过。”唐心思索着说。
“你看这个东西能值多少钱?”我问唐心。
唐心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我说“这可是国宝啊!你要卖掉他?!”
“怀璧其罪,我总不能搂着国宝过日子吧?”我笑了笑说。
“就是,这东西能吃还是能喝啊?!”才子咧着大嘴凑了上来“哪有现钱来得实在”。
当着林森的面,才子说出这句话让我很是气恼,这不明摆着往咱社会主义新中国脸上抹黑嘛,哪还有一点共青团员的觉悟。
在我和唐心的注视下,才子也有些心虚,垂下眼睛低声说“咱现在不是缺钱嘛,百废待兴啊!”
“如果你们急需用钱,我愿意出十万人民币买下这块碑,这块碑对于研究辽、金文化有很高的价值。”唐心的眼光明亮清澈,立时让我鄙视自己。
“十万?!”才子的眼睛瞪得溜圆,口水一个忍不住“唰”地滴了下来。
“如果郎先生愿意,我愿意出十万美金来购买这块玉碑。”林森站了起来,虽然是在和我说,实际上却微笑着对才子说,他也看出来,眼前这个铁塔似的男人对钱有着强烈的渴望。
“我靠,你说真的?!十万美圆?!你买这块碑?十万还是美圆?!”才子不可置信地望着林森,磕磕巴巴地说,舌头都有些直了,手指头开始不太够用了。
唐心听到林森的话,惊讶地挑了挑眉头,看了林森一眼;我立时明白其实唐心与林森要购买这玉碑的目的肯定不一样。
“你考虑一下,十万人民币是我所能承受的最大额度了;我拿不出十万美金。”唐心对我说,语气中有几分遗憾,还有一丝鄙夷。
唐心的话更让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对不起,这块碑我们不会卖的,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捐给政府;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考虑这几样。”我指着桌上收来的那几件物件说。
唐心看着我的眼神有惊讶、还有赞许,颇有些深意。
林森则看我的目光好象在看外星来客似的,“那,那才先生的意思呢?”林森希望在才子那里打开突破。
才子无奈地耸了耸肩“虽然俺很肉疼,但是俺兄弟的话就代表俺的意思。”
林森的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大馒头,他可能理解不了这么爱钱的两个人怎么会放弃十万美金吧。我开心地笑了,他怎么会懂,就算我再如何爱钱,也不会做一个倒卖老祖宗给咱留下的家底儿的败家子啊;如才子所说“长这么大,老子最痛恨的就是汉奸。”
虽然我知道才子的回答一定是这样,但是心里还是很温暖,兄弟的情谊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这几件我愿意出五万块买下来,如果你们愿意卖,明天就可以和我一起去县城的银行取钱。”唐心笑着对我说,这次她的笑很真诚,再没有之前的客套和疏远………。
五万块,这个数字已经很让我和才子满意了,我答应了唐心,没有再客套,我现在的确很需要钱。
“大家吃饭吧。”云妮适时出现,让我松了口气,趁机让才子把玉碑锁了起来;林森看着玉碑时那种贪婪的目光让我非常不悦,也让我对林森这个人越发的没有好感。
当天夜里唐心和林森住在了老夫子家。
“谢谢你愿意买下这几件东西,其实不值五万的。”分手时我对唐心说,心里总觉得占了她的便宜,颇有些内疚。
“呵呵,你这人还真老实,这四样东西真要放到市场上去卖,可能要还不止五万块呢,其实是我赚便宜了。”唐心笑着说。
呵呵,看来我不太适合做奸商,我苦笑着想,同时对唐心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这个女孩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高傲和深沉。
【020 出发前的准备】
“小狼,咱这生意不错啊,一倒手就赚了三万五,照这么干下去,咱再干两笔那这辈子都不用愁了!”才子穿了条短裤躺在炕上,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望着屋顶算计着。
“恩,五万块,存起来二万准备着给你娶媳妇,其他的钱留给云妮,老爷子的病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说。
“娶什么媳妇啊,老子现在好得很。”才子把肚子拍得啪啪做响“还是先给你和云妮把事办了。”
我心里始终很沉闷,看着才子满脸的憧憬,更加难过;却又不能让才子看出来。满脑子都是祖父那句才子才是老夫子亲生孙子。
我的闷闷不乐很快被才子觉察。还以为我是在担心自己和云妮,安慰地拍了拍我的ρi股“放心,我就不信咱兄弟俩有什么坎过不去,他爷爷的什么诅啊咒啊,咱去了给他砸个稀巴烂!”
第二天一早,唐心和林森就坐上了返回县城的客车,需要准备的装备很多,又很专业,县城里未必买得到,唐心决定去省城选购。
“你放心,所有必须的装备我会尽量采购,大概十天左右能准备妥当,你们等我的消息。”唐心临上车前对我和才子说。
我点了点头,“等你回来我们就出发,不然再过一段时间大雪封山就不好走了。”
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出发,才子还有三个月就要过三十岁的生日,他现在就像失控的风筝,随时都有可能被狂风撕个粉碎,我现在必须要和时间赛跑。
“等下,才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大背包”你把东西带上!“才子对唐心说。
唐心奇怪地接过背包打开看了看,立刻有些惊讶地笑了“难道你不怕我一去不回吗?”我不用看就能猜到背包了装的一定是那几样古董。
“哪能呢,我看得出来,唐小姐是一位重诺守信的人,我很放心!”才子说话时的表情大义凛然,把胸脯拍得山响。
我暗暗好笑,这牲口说得好听,他是怕唐心反悔不买,也有提醒唐心尽快付钱的意思,唐心冰雪聪明的人又怎么会被才子两句好话蒙过去?
唐心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这样啊,那可太好了;不过我最近资金比较紧张,可能会晚个一年、两年付款啊。你相信我就等着吧。”说完看了我一眼跳上了车。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才子则目瞪口呆,表情好象吃下了一只死耗子似的。
直到客车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我转身拉了才子一把“回去吧。”
才子哭丧着脸“她不会真的一年以后再给咱钱吧?!”
“靠,你那么大方,把东西先给人家了,换了我,我也要拖着嘛,最好是拖黄了。”我非常不地道地往才子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走吧。”我使劲地拍了一把才子的肚子“她下次来一定能把钱给你带来的!人家那大家大业的,能差咱这点小钱嘛”
才子听到我的话,松了口气,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句“爷爷的,她要是不给我钱,我就把她卖给靠山村的陈老二!”
才子的话把我吓了一跳“我靠,你不是说真的吧?那陈老二小儿麻痹没治好,听说前一阵又中了脑血栓,你这不是要把人家好好一姑娘往火坑里推么?!”
“对了,那只扳指呢?你怎么没拿出来?应该也能值点钱呀。”我问才子。
才子拉开脖领子给我看,原来那扳指被才子穿了道红绳挂在了脖子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着,看到这扳指以后是越看越喜欢,舍不得卖了。”才子摩挲着扳指说。
吃过晚饭,我让才子照顾祖父,和云妮做在了院子里,我知道云妮一定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其实我也有些事情要交代给她。
看着满天繁星,听着耳边传来的清风抚摩树叶的沙沙声,我和云妮谁也不愿意首先打破这种让人平静而舒服的静谧。
“云妮,谢谢你。”我仰望星空,没头没脑地说出了这几个字,我知道她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不,我不需要你谢我,小狼哥哥,我会好好照顾郎爷爷的,你不要挂念。”云妮轻轻抓住了我的手说。
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最了解我的人是云妮,也许比我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深得多,祖父确实是我最大的牵挂。
从决定要去寻找龙脉寻求破解诅咒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想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把云妮留下,甚至还为要面对云妮的要求同行的纠缠而头疼,原来云妮早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云妮美丽真诚的眼睛;清净的月光把云妮衬托的圣洁脱俗,她眼底流露出深深着眷恋和渴望,没有一丝隐藏,在有些冷意的秋夜里把我灼热。爱一个人其实很痛苦,尤其是默默地爱。
我心虚地逃避了云妮的注视,我了解云妮,也许一个承诺,会让她空等一世。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守在祖父的身边;祖父的身体虽然仍很虚弱,但精神却明显好了很多,有时在我的搀扶下一起在林间散散步,爷俩也会漫无目的地闲聊,只是目光中再没有了往日的锐利与倔强;我和祖父都没有再提起任何关于龙脉的话题,只有偶尔祖父看我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愧疚与担忧让我了解到祖父无能为力的心情。
祖父在我心中无所不能的神像轰然倒塌,敬畏与疏远也随之消失,这时的祖父在我眼中只是一个垂暮老者,有血有肉,需要我的搀扶、也会恐惧、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在这短暂的日子里,我和祖父与天下所有的祖孙一样,关系亲密而和谐。
这让我的情绪平静了很多,云妮一直都很沉静,这期间她去了一趟县城,后来我才知道她把服装店兑了出去,很久以后,云妮告诉我她那时的想法,就是守在祖父身旁让我无后顾之忧。
反倒是才子,为我和云妮着急上火,起了满嘴的血泡;每天大多时间就站在村头看着一趟一趟由县城开来的客车,度日如年地等待着唐心的到来。
“爷爷的,这小资产咋还不回来?!老子都快变望夫石了!”才子对我唠叨。
第十天,唐心和林森回来了。
不能否认的是,专家就是专家,准备的装备非常专业而齐全。
所有的东西中,两柄苏制工兵铲让我爱不释手,便携而锋利,不仅可以挖土刨坑更可以做防身使用。
“其实同类工具中质量最好的还是德国制做的,只是很难买到,我们也等不及了。”唐心说。
“这就已经足够了,我们又不是要搞地道战。”我把玩着那柄工兵铲说。
唐心被我的话逗得一笑“你这人也没个正经,就没一点担心?”
我看了一眼唐心,笑了笑“车到山前再找路吧,何必先把自己吓个半死,手忙脚乱的反而误事。”
唐心看着我的眼睛亮亮的,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这一份镇定真是很难得。”
“你也一样。”我回了一句,这个丫头自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和诅咒的存在后,竟然没有一丝慌乱,还井井有条地安排着各项事情,能够保持如此冷静的头脑,让我着实佩服。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和才子眼花缭乱地看着唐心一样一样介绍各种设施装备的功能和用法。
大到帐篷,小到指北针、急救箱、压缩饼干、比我们当年野外拉练准备的都全得多。
“我们还回来吗?你不是在那儿打算长住吧”才子怯怯地小声问唐心。
才子的表情和问题逗得唐心“噗嗤”乐出了声;我无奈地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才子,真给男人丢脸啊,我无声悲叹。
“野外什么危险都有可能出现,我们准备得越充足,也就越安全。”唐心耐心地给才子解释。
“没有枪吗?”我问唐心,看到最后,我只发现了两把日制军刺。
“国内枪支管制的太严格了,没办法弄到。”唐心有些遗憾地说。
我点了点头,看来家里那把才子改造的双管猎枪能派上用场了。
“郎兄弟,能给我看看那块玉碑吗?”一直很沉默的林森对我说,称呼也从先生变成了兄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与唐心同行的外国博士,我非但没有一丝好感,“奇+——書——网-”甚至让我泛起很不舒服的感觉。
“对不起,前几天我已经把玉碑捐给政府了。”我淡淡地说,顺带着挤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哦,是么?效率还挺高的嘛”唐心给了我一个颇含深意的笑容,这鬼精的丫头一定看出来我在说谎了。
“是呀,咱们的阶级立场可坚定得很,坚决与帝国主义、资产阶级斗争到底!”才子瞪了一眼林森大声说道。
“哦,这是那五万块钱。”唐心俏皮地眨着眼睛从包里掏出了五耷厚厚的百元大钞递给了一直欲言又止的才子“你不会也和钱做斗争吧?”。
“这可是咱该得的!”才子一把抢过钱,大舒了一口长气,眉开眼笑地点了起来。
我把五万块钱全都留给了云妮“照顾好老爷子,等我们回来。”这是我临行前对云妮说的最后一句话。
【021 出师不利】
当夜,我在祖父的床前坐了一宿,祖父的呼吸很急促,寂静的黑夜里,我甚至能够听到祖父激烈的心跳。
凌晨,当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祖父拉住了我,看到祖父衰弱的面容、矛盾、忧虑的神色,我的胸口便有些闷,如梗在喉的感觉。
祖父略一迟疑在我耳边轻声说“其实那副地图上绘制的最终地点只是皇陵所在,我们去的时候并没有找到真正的龙脉。”
怎么会这样?!我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老夫子怎么说?难道所谓的龙脉根本是不存在的?!”我问祖父,老夫子精通风水星阵勘测术,有没有龙脉他应该一眼就能够知道。
祖父的表情也很迷茫“当时道常只说‘决不可能’,我却不懂他所说的决不可能到底是指什么,回来后我们一直都刻意逃避这个话题,我也就再没问过他。”
祖父的话让我的心里很乱,我们此行还没出发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不了。”我无奈地想。
“跃进,无论如何一切小心。”这是祖父对我说的对后一句话。
早上五点,踏着满地露水,迎着初升的如血朝阳,我、才子、唐心、林森出发了。
我又带上了闲置良久的酒壶,把猎枪贴身背在了身后,用背包遮住;才子也装上了云妮准备的二十斤酱牛肉………。
清河口子村已经是车行所能到达的最后一站,我们背着重近百斤的背包直接进入了山路,按照唐心的分析,我们确认了方向向长白山脉腹地行进,到中午休息的时候,山路就已经走到了尽头,从现在开始,我们将进入杳无人烟的真正的原始森林。
“看不出你体力挺好的嘛。”我笑着对唐心说,我们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大背包,唐心始终坚持平均重量,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已经是很吃力了,何况登山爬坡这丫头竟然一直没有被落下;就连林森一放下背包立刻哧牙咧嘴大呼吃不消,唐心居然没事人一样刚放下背包又开始准备食物了,这让我很是惊讶。
“这没什么,我常年考古探险,一向很注重体力锻炼的。”唐心边忙着边说,一头长发利索地盘在头顶,耳边垂下几缕发丝,略有些古铜色的脸庞散发着健康的光彩,额头和鼻翼一层密密的细汗珠,我的心没来由地砰砰乱跳了几下。
“吃牛肉!小狼,酒给我来两口!”才子大咧咧地掏出了酱牛肉,把手伸向我的怀里,径直取出酒壶罐了一口。
“少喝点,下午还要赶路。”我嘱咐了他一句。
“呵,居然偷偷带了这么美味的东西。”唐心欢呼一声,抢过一块牛肉大嚼起来,边吃边含糊不清地对我说“是云妮给你准备的吧?她对你可真好!”
“那是,小狼和云妮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等这事办完了,回去就把他俩的事办了。”才子大声对唐心说。
唐心默默地啃着手里的牛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又让我的的心不争气地猛跳了两下,忽然竟生出了些慌乱,连忙把自己的目光转移到远处的密林“以后的路可要难走多了。”我说,“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问自己。
看着幽暗深远的森林,杂木丛生间无路可走,接下来的行程才是困难的开始,神秘的原始森林里处处充满了危机。
果然,下午的行进比上午困难了许多,我和才子在前面拿着军刺不断地砍断荆棘藤枝踩出一条路,唐心跟在我俩身后,林森可能是体力消耗过大,远远地落在我们的身后。
“真是脓包,看样子人高马大的,中看不中用。”才子鄙夷地回头望了一眼林森,唾弃之情溢于言表。
“唐心,你和林森博士合作很久了吗?”我有些喘息地问,随便找个了话题分散一下大家对疲劳的注意力。从吃过午饭出发到现在过去了将近四个小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其实太阳并没有落山,只是高耸入天的浓密的树林遮挡了阳光,我们前进的距离十分有限,但体力消耗却很大。
“林森博士是我的同门师兄,以前到没合作过,只见过两次,去年我的导师去世以后就没有再见过,前段时间很巧遇到;我说我要回国处理些事情,他说他刚好没事,也想来中国旅游,就一起来了,听到我们要去寻龙脉,他也是学考古的,很好奇就要求同行。”唐心说。
我哦了一声。
她跟在我俩身后,有我和才子开道,她省了许多力气,好象观光似的,四处观瞧着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让我有些怀疑她还是一个植物学家。
“他的体力还不如你呢。”才子皱着眉头对唐心说。
“他可是我导师的得意弟子,听说这些年一直在埃及从事考古工作,体力不应该这么差啊。”唐心也有些奇怪。
“天色晚了,连夜赶路很危险,我们找个地方安营扎寨!”我用力地砍断了一条拦路的胳膊粗细的藤枝说。
最后在找到了一块相对平坦的高地时,我们决定今晚就宿营在这里了。
我和才子忙活着清理营地,扎帐篷,唐心则挖了一个大坑点燃了篝火。
在这茂密无边的原始森林里,对于火的处理是必须要甚而更甚的,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火。一九八七年那场震惊全国的森林大火就是因为一个烟头引起的。
黑夜里的森林黑黝黝的,各种形状的树木草丛好象张牙舞爪的怪兽;静谧的空气里除了“噼啪”的火声,不时传来的狼嚎还有不知名的动物的叫声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四个人围着篝火,简单地吃了晚饭,在野外,已经无法讲求美味了;幸好还有云妮为我们准备的牛肉,几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小狼,听说你以前在藏边当过兵?”唐心拢了拢衣服问我,初秋的夜确实有些凉了。
我和才子、唐心吃过饭依旧围在篝火旁,林森说他很疲倦,独自先去睡了。
才子斜靠在我肩头,一口一口地喝着小酒,十分惬意地听着随身听里的二人转。
“是啊。”我向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说“四零六二八部队的,边防兵。”
“其实我一直想去西藏、新疆那边看看,历史上那里有过许多消失的文明和被黄沙掩埋的古国;可惜我只去过莫高窟。”唐心满眼向往、幽幽地说,说到最后一句颇有些遗憾的味道。
呵呵,大凡是什么专家、学者,对于自己领域探求的渴望实在是比正常人要强烈的多。
我挑了些有关狼国古墓的事情讲给唐心听,当然没有说到花呢子和齐力顿,只讲了一些关于那墙上的壁画,唐心就听得如痴如醉。
“等我们回去你要带我去看看!”听我讲完后,唐心对我说,目光中满是憧憬向往。
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去那鬼地方了!我暗暗想,但还是对唐心点了点头,谁让咱这么善良呢,先给她个善意的谎言吧,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也就推脱了。
与唐心聊到深夜,彼此的了解又加深了许多。
唐心母亲死的很早,十二岁时就被父亲送到国外读书,这些年一直都在英国独立生活,一年见不到一次亲人,所以唐心养成了独立而又坚强的特性;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她父亲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把她送出国外也许是希望能够逃避那个恐怖的诅咒。
一直对父亲的狠心有些耿耿于怀的唐心,现在说起父亲无限唏嘘思念。
她眼中流露的那份孤独与后悔让我悸动,竟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叹,其实人很奇怪,嘴里总说着珍惜,但失去之后还是要后悔。
我也给她讲了我的童年,我和才子的、云妮一起发生的趣事…………
从唐心的眼神里,我看得出她很羡慕……
我往火堆里添了几条干枝,夜很深了,才子已经半靠在我的肩上鼾声如雷,口水流了我一肩头,衬衫也卷起来,露出了随着呼吸乱颤的肥肚。
“进帐篷睡!”我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才子的肚皮上发出“啪”的一声大响,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手印。
“今晚我守夜,你们去睡吧。”我对唐心说。
唐心看了看我“那好吧,我去睡四个小时,然后替换你。”
对于唐心的'体贴'我有些感动,笑笑说“不用了,一会儿让才子换我,你好好休息休息。”回头对闭着眼睛向帐篷爬去的才子喊“那个是林森教授的帐篷,咱们的在旁边,四个小时以后你换我值夜。听到没有!”
才子半睁开睡意迷蒙的眼睛辨别了帐篷,爬了进去“到时候叫我。”他向我嘟囔了一句。
透过浓密的树枝,我遥望着星空;心里却十分烦躁,对祖父病情的担忧,对此行的未知好象一团乱麻。
强迫着自己默诵《阴阳风水勘术》星阵诀,对照着仅见的几颗星星,心里竟然逐渐安定了下来。
迷迷糊糊间一声踏破树枝的响声传进耳中,我猛地惊醒,抓起手边的五连发一跃而起。
手中的电筒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照了过去,首先入目的是一双精亮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祼露的鼻头、张开的尖短的大嘴里垂着一条口水、灰白色的下颚,圆大的耳朵……。我心头一颤,我靠,是黑熊!站立在离我五、六远的一棵松树旁,一般的黑熊体长也不过一米五六,这头足有二米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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