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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共和国之战 > 1949年的春天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季节。

1949年的春天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季节。

此刻,昌都正陷入一片混乱。

当解放军渡江的消息风传全城时,士兵、喇嘛和居民在昂曲河边汇成一片。持枪的士兵们东逛西窜,不知如何是好。

10月12日,从昌都以南的宁静(芒康县),传来藏军第九代本德格·格桑旺堆率三百四十余人宣布起义的消息。霎时间,昌都藏军的军心崩溃了。

10月16日夜,总管阿沛得知解放军已逼近昌都,类乌齐一带后方也出现了神出鬼没的汉人军队。早就不愿抵抗的总管命令,翌晨弃城西撤。17日,弹药库的爆炸声震得昌都城颤抖不已。随之,藏政府官员、士兵们拖儿带女顺着西边的山路仓皇离开昌都。乱兵沿路抢劫,为解放军赢得民心铺平了道路。

整个昌都战役过程中,解放军只在小乌拉、岗托等三处遇到了较强硬的抵抗。岗托渡口,攻击藏军十代本的是由军工兵营、侦察营和52师炮兵连组成的左路部队。10月7日,东岸解放军开始抢渡金沙江。一瞬间,重机枪、迫击炮向对岸藏军猛烈轰击,阵地上一片火海,藏军躲在石缝中顽强抵抗。解放军的牛皮船驶进激流,向对岸奋力划动。

江面上,枪林弹雨交织成严密的火网,有一只牛皮船被枪弹和激流掀翻,船和人刹那间葬身水底。

两小时后,被巨浪冲向下游的牛皮船靠上西岸,解放军跃上江边乱石,开始向对面藏军阵地逼近。同时,炮火和枪弹暴雨般倾洒到山后的藏军队伍里,牛皮船上和两岸的解放军发出了吼声,藏军弃地撤退,夺路西逃……

对于俘获的负伤藏军官兵,解放军全部收容并予以医治。对投诚的官兵、家属每人给8元以上的银元作路费,每三人发一匹马。当解放军的粮食运到以后,还发放给藏军官兵,使他们手中有钱,袋中有粮,并有马匹驮运衣物,走上返乡之路。被遣散的人员无不感谢解放军的宽大政策,有的叩头流泪,对解放军­干­部说:你们解放军是菩萨兵,是救命恩人,返回家乡后,再不替噶厦卖命了。

昌都战役于24日结束,历时18天。经过大小战斗20余次,全歼昌都藏军总部及三、七、八、十等6个代本全部和二、四、六代本之大部、并争取第九代本起义,共计歼敌5700余人,占当时藏军总数的三分之一。其中俘代本以上文武官员18名,英印特务福特等4名,缴获山炮3门,重机枪9挺,轻机枪48挺,各种冲锋枪、步枪3千余支及其他军用物资部分。

昌都战役的胜利,正如刘少奇所说的那样,“是解放西藏的淮海战役”。整个西藏被解除了心理和实力上的抵抗,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和平谈判。

(8)达赖喇嘛亲政。

昌都一役,予藏军以毁灭­性­的打击。从那片雪城高原上反弹而起的石子落进了印度洋,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1950年10月21日,昌都战役尚未熄火之际,印度政府就给中国政府送交了一份备忘录。

备忘录说:“假如因为中国在西藏的军事行动而使反对中国参加联合国的国家获有机会来歪曲中国的和平目的,那么中国的地位将会因此而削弱。”

印度洋的大波很快涉及到大西洋。11月1日,美国国务卿艾奇逊在华盛顿记者招待会上诬称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西藏的行动是“侵略”。11月15日,萨尔瓦多驻联合国代表向联合国秘书长赖伊提出所谓“入侵西藏”问题提案。萨尔瓦多是中美西岸的一个国家,它的政府一向是在美国控制下的。据国民党中央社成功湖15日消息,成功湖方面也都认为萨尔瓦多的提案“是出于美国的主使”。11月22日,《人民日报》发表短评:《斥美国对西藏的­阴­谋》。

正义终于使横暴者却步了——11月24日,联大总务委员会讨论决定:延期审理此案。

昌都战况传到拉萨,噶厦立即召开了由重要官员和三大寺堪布参加的大会。与会者大都垂头丧气,怀着对解放军无可奈何的愤怒。东藏一败涂地,战无可战,讲和又不甘心,到底何去何从?人们在会上争来吵去,对时局却没有提出任何可行的对策。达扎摄政的脸­色­越来越暗,最后长叹一声,决定请乃穷、噶东二位护法神指点迷津。

在拉萨西郊哲蚌寺下面,有一个专供护法神的乃穷寺。意为“永恒不变的妙言小岛”。供奉着西藏的主要护法神“佩阿甲布”。而乃穷曲均则是所法神预言未来的使者,噶东寺的曲均也是这样的使者。上千年来,西藏每逢重大的决策,都要向这些预知未来的神巫请教。这一次自然更要求教于他们了。

在神秘庄严的气氛下,乃穷和噶东两寺的曲均被请到降神的佛殿。乃穷曲均身穿红­色­锦缎的裤子,内外八套衣袍,重逾百斤。足蹬前面翘起的齐膝皮靴。胸前挂着一面金质护民镜,四周点缀着绿松石,环衬出一块紫水晶,紫晶的核心是耀眼的银片,上刻有密宗神的祈祷词。

仪式开始。

乃穷曲均跳演了一阵,只泛泛他说要竭诚礼拜,多念经文,方能保民平安。

“那么,下一步是和是战?应由谁掌管全藏政教大权?”守在达赖佛殿的官员急切地问道。

“还是要多念经文,竭诚礼拜。”乃穷曲均依然含含糊糊。

“尊贵的乃穷神啊,为了西藏的政教大业,请问是战是和?谁来执掌大权?”大员们都瞪着眼睛盯着乃穷曲均,乃穷曲均头上冷汗淋漓,避过他们犀利的目光,终于承认“不灵了”。看来,只好请教噶东神了。

噶东神汉折腾好一阵,趁人们不注意想溜走,仲译钦波(秘书长)群培土登上前拦住了他。

群培土登神情激动他说:“这次请求指点的,是关系到西藏政教存亡、众生命运的大事,我们­肉­眼凡胎难以决定,请神睁开慧眼,明示今后怎么办才好。”噶东曲均转身使劲跳起来,一会儿拔出腰刀左杀右砍,吓得噶伦们忙向一边躲;一会儿就地跳起,掀起一片尘土,最后,他突然伏跪在达赖喇嘛面前,做出要哭的样子说:“达赖喇嘛是全体僧俗人民的智慧和至宝,只要你亲自执政,就能给西藏众生带来幸福。”在座的摄政达扎闻言脸­色­惨白,神态诅丧。

1950年藏历10月8日,达赖喇嘛举行了亲政典礼。17岁的达赖喇嘛在这多事之秋,挑起了掌管全藏政教事务的重任,而如何收拾这败后残局,他却一筹莫展。

(9)阿沛信使急驰拉萨。

一场大战过后,金沙江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在秋日的蓝天下,像澄静的练带。

此时此刻,住在昌都解放军指挥机关的阿沛,眼前却有点迷迷茫茫。

他往在一幢藏式楼的底层,不再穿绸缎的官服,而是一身黑氆氇藏装;他孑然一身,围着他的不再有护兵和侍从。

眼下的这个结局,其实在他衔命赴任的时候就预感到了。要不然,当初拉萨的三个现任噶伦为什么都死活不肯来呢,但当预感真的变成了现实,他还是感到震惊、痛疚、惶恐、迷茫。想到雪域西藏的命运凶吉未卜,他心头隐隐作痛起来。

大战之后的昌都城是宁静的。特别是深夜和清晨。一年多来,这座东藏名城被各种喧响所困扰,在白天与黑夜交替之际发出震天巨响。现在呢,一切都寂静了。怒吼的山炮轰鸣之后,一切繁琐的音响都归于沉寂了。

阿沛这天早晨起身后不久,康巴汉子平措旺介看望他来了。平措旺介身穿解放军军装,高大健壮。这位28岁的康巴汉子是昌都解放后13天赶到的,一年前噶厦在驱汉运动中,将他也以“共产党嫌疑”的罪名驱逐出境,此人现在成了共产党的大长官,他会不会报一箭之仇,来一个报复呢?不可不防!

康巴汉子平措旺介此时身为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18军民运部长、昌都工委副书记,与去年被押送离开西藏的狼狈样子相此,简直是天上地下了。康巴人凶猛好斗,尤善复仇。为了复仇,不惜子子孙孙打冤家,平措旺介如果要对噶厦的要员阿沛等人施行报复的话,应该说是不费力的。但这一次,康巴人平措旺介态度谦恭,他请阿沛噶伦从这间底楼的小屋搬到对面楼房的二楼去住。

高楼上轩敞洁净,落地窗十分明亮。远眺青山,近观绿水。使人心旷神怡。

很快,又送来了他原先穿的绸缎官眼。在昌都战役中投诚的近40名藏军高级军官·也都重新穿上他们的官服。

18军副政委王其梅和其他解放军将领不断地来看望阿沛。有一次王其梅与阿沛长谈,谈到这次两军对垒,枪炮无情,双方伤亡都很大,许多藏族和汉族兄弟都倒在战场上。

讲着讲着。

王其梅不禁热泪盈眶。嗓音哽咽。阿沛十分惊愕,他被深深地感动了。

昌都地区的大活佛,大贵族,前昌都藏军的高级军官,更是络绎不绝地前来拜望阿沛。阿沛从他们的眉宇神态、谈吐和笑声中明白了他们目前的处境:对照过去像瘟疫一样散布在藏区的关于共产党解放军的种种流言,阿沛十分感慨,他心头的疑雾慢慢淡散了。

阿沛居住在楼上夜间灯火不熄,共产党大首长与他盘膝对坐,一谈就是大半宵。

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那幢楼上的灯光总是明亮的。卫兵们只记得半夜时分,炊事员还要登楼去送酥油茶和夜餐;每天早晨的太阳,将温暖宜人的阳光­射­进那幢高楼,玻璃窗户反­射­出一片光华。

就在拉萨的上层亲帝势力策动达赖外逃,乱成一团之时,阿沛从昌都派随员金中·坚赞平措和噶准桑林,星夜兼程赶来拉萨送信。他们快马加鞭,日夜赶路,马跑累了,又支不到驿站的差马时,就身背马鞍,徒步前进。二千多里路程,他们只用了16个昼夜就赶到了。

金中和桑林向噶伦们呈上昌都总管阿沛给达赖喇嘛和噶厦的信件。噶伦们急不可耐地询问昌都的情况,解放军的动向和兵员多少等等,当两位信使汇报到解放军离昌都还有三天路程,结果一个晚上就突然出现在面前时,首席噶伦然巴连声惊呼:“啊啧啧!

啊啧啧!“并且叹息说:”敌人像钢铁般坚硬,我们像糌粑一样松软呵。“索康噶伦询问了昌都总管署全体官兵的近况,然后说:”阿沛·阿旺晋美受苦了,我们并不责怪他,我们的军队太糟糕,确实不能上阵。

如今只好耐心等待,世界形势总会起变化的。“

金中和桑林送到拉萨的,是阿沛·阿旺晋美等40名官员给达赖喇嘛的信。这是一份十分重要的文献。它禀报了昌都之战失败的经过,以及投诚后广大官兵受到的良好待遇,其重点自然还在后半部分:在下昌都总管阿沛噶伦、三名在职大小堪布和第三、第八、第九、第十等五个代本为首的四十名政府文武官员顿首叩拜、三门虔诚启禀:……

目前进行汉藏和谈是个时机。共产政府所规定的基本作法是,对外五族团结一致;对内各大小民族自立自治政府,其工作人员根据单一民族和多种民族人数多少来确定;大民族绝不压迫小民族,特别是对西藏要采取特殊政策,首先是对大救主全知佛王达赖今后仍然主持政教,救主摄政活佛及各僧俗官员照常供职;保护宗教。

寺庙和经堂;西藏现行政治和军事制度均不予变更;藏军改编入国防武装之内;帮助西藏人民发展文化教育和农、牧、工商业,今后凡是为发展政治和谋求人民幸福的一切办法措施需要改革时,要与人民及其主要领导人协商,在大家同意的原则下进行决定;尊重宗教信仰和地方风俗习惯,过去与英美两国及国民党的一切关系,不予追究。……

目前汉藏和谈很快进行的话,汉政府提出的各条款中有不适西藏情况的可将利弊详细说明,共产政府方面绝不存在举剑威吓、强迫或压制不让申述利弊的作法,一切可以心平气和地进行商谈决定。在下我等再三思索回顾,确无强迫命令的想法和作法。此室包括共产政府在内的和在下四十名文武僧俗官员敢作担保。

噶伦阿沛·阿旺晋美为首的四十名文武官员,可算是噶厦的重臣良将。昌都一战,全部归顺了共产党,而且都得到妥善的安排。阿沛本人更是被待若上宾。这使噶厦内外大为震动。一连几天,拉萨城的行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看来这红汉人解放军,既不同于国民党西康省主席刘文辉的军队,也不同于前清川边总督赵尔丰的兵丁,更是不同于1904年打进拉萨来的英国人荣赫鹏的洋兵。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呢?阿沛来信的内容真靠得住吗?

金中和桑林两位信使在拉萨成了新闻人物。他们却因旅途劳顿困得要命,只想睡觉。

不料,几天之后的一个清晨,两位信使一觉醒来,忽然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如意至宝”达赖喇嘛已经在头天夜里简装轻骑,逃往亚东去了!这是1950年藏历11月11日。

达赖喇嘛还将从亚东逃往印度!

(10)达赖喇嘛滞留亚东。

原来,对于阿沛等40名官员的来信,噶厦大员们半信半疑,还有人又气又怕。他们感到,如果继续与解放军作战,已没有力量:派代表和谈吧,又有点于心不甘。于是,就在神前打卦抽签,问达赖喇嘛是留在拉萨,还是前去印度。结果,卦签上写着的是“出走”。因此,便秘密拟定了出国计划。

噶厦给留在印度的孜本(审计官)夏格巴发报,通知他昌都失守,拟请达赖出国,令其选择驻锡之地。几天后,夏格巴回电称:对达赖出国之事英美等国答应协助,印度将派兵接应。

藏历11月11日凌晨,达赖喇嘛临时任命大堪布罗桑札喜和孜本鲁康娃为司曹,代理摄政俱务,自己则换上普通服装,离开了布达拉宫。

达赖骑着一匹灰­色­良种马,带着40名贵族官员和200名藏军,沿着拉萨河谷,在曲水宗的江村渡过雅鲁藏布江。不料经江孜抵达亚东后,世界形势却发生了变化。印度政府慑于国际舆论的压力和中国政府的警告而收回了承诺;英美等国又怕达赖出国后失去现有地位,班禅掌管西藏大权。所以,当噶厦请求印度政府迎接达赖时,印度政府的回答竟然是:按照国际公法,达赖喇嘛为求得生命安全,印度准许其避难,但只能作为难民对待。印度的回电传到噶厦官员手中,全场哗然。当难民,那是他们无法接受的耻辱,但无功而返又没台阶下,达赖一行就此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就在达赖喇嘛从拉萨出走的同一天,人民解放军向在类乌战役中漏网的七代本普隆巴发起追击。普隆巴跑到洛隆宗(县)后,以一部分兵力控制了怒江上的嘉峪桥,同时收集散兵游勇和被解放军遣散的藏军二百余人,扬言要进行“反攻”。为消除隐患,巩固前进阵地,52师师长吴忠命令154团歼灭该敌。团长郄晋武亲率一个加强连,奔袭200里,于11日傍晚18时突然出现在嘉峪桥头,夺取了被破坏的嘉峪桥,突破怒江天险;在宗本代理人和当地农牧民的协助下,他们又行军180里,于12日凌晨包围了洛隆的藏军。

七代本晋隆巴从梦中惊醒即被活捉。

1951年元旦,昌都人民解放委员会成立,辖西藏东部两个办事处28个宗(县)。主任为王其梅,副主任和委员中有阿沛·阿旺晋美、平措旺介、大活佛帕巴拉、德格女士司江央白姆等人。同时成立的还有昌都地区僧俗人民争取和平解放西藏工作委员会,主任为阿沛·阿旺晋美。因为中共中央确定了和平解放西藏的战略。

解放军便在昌都附近待命,等着达赖方面的选择。

(11)周恩来与夏格巴。

在与昌都遥遥相对的世界屋脊的另一端,阿里高原的扎麻芒保,新疆骑兵支队先遣连,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的群众工作。他们散发毛泽东画像和藏语传单,帮助群众放牧、打柴、背水、治病、拣牛粪。当时先遣连的供应十分困难,他们仍然节衣缩食,拿出自己的布匹、衣服、粮食、茶叶、块糖等物品来救济贫苦牧民。与他们接近的藏民逐渐增多了。先遣连在阿里的群众工作与和平谈判是成功的。今天,我们从历史档案里还翻出了阿里那日过力松木区代表才旦朋杰、扎西才让致毛泽东的电报:中夫人民政府毛主席:敬启者:中央人民政府军官李狄三,抵达那日过力松木区。同我们结成了朋友并听从中央人民政府命令,因此没有引起一点战争,很好的和平实现了。这次我们的两个邦保申请达赖活佛,让藏政府和中央人民政府和平协商,听从中央人民政府命令。……

令人遗憾的是,西藏上层人物中,并不都是如阿里两邦保那样,诚心诚意地愿“做中央人民政府的老百姓”,他们中有那么一些人总想煞费苦心打出一面“独立国”的小旗,与中央人民政府对垒。

早在1950年4月,就有一封电报从印度加尔各答发给“毛泽东阁下”,要求中央人民政府派代表“赴港商谈”。署名者之一是“孜本·夏格巴”——20多年后,此人以一本《西藏政治史》鼓吹“西藏独立”,颇获得一些人的喝彩。过了一个月零八天,中央人民政府秘书长林伯渠发了一封夏电:“你们的代表团是西藏地方政府派至中央人民政府商谈西藏地方事务的代表团,不能称为西藏派赴中国外交代表团,谈判的地点必须在北京。不能在香港。”

夏格巴先生和他的同伴接电后便陷入了沉默,加上蓝眼睛朋友的阻挠,迟迟未能成行。

1950年8月2日,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复电驻印度大使馆申健代办,指示其坚持“中央政府对西藏代表团之方针:西藏为中国领土的一部分,我不能承认该代表团为西藏之外交代表”:“由印经香港去北京既有困难,请考虑转回西藏经由国内其他路线如青海、西康、云南等地前往北京”。

1950年8月19日,周恩来总理再次致电驻印度大使馆申健代办,传达了极其重要的信息:……印度政府承认中国在西藏的主权,并经过其驻北京大使表示印度政府对西藏从来没有现在也没有任何政治或领土野心,并说其他国家也不会­干­涉西藏……印度政府曾向我大使馆表示甚愿我西藏代表团旱日到达北京,并闻英国政府已撤消其拒发签证的决定。如此,西藏代表团更可早日动身……你们以极关心和极友好的态度助其早日成行,并予以很好招待为要。

周恩来的电报,如在布满­阴­云的西藏天空划亮了一道闪电,若是夏格巴们顺利成行,和中央人民政府的代表在京举行谈判,虽然决不会像后来的阿沛五代表那样取得圆满成功,但是,必将在相当程度上影响后来的历史进程。

但是。就在夏格巴代表团拟于6月5日由加尔各答搭机经香港去北京谈判之际,他们的英国朋友临时取消了签证,到使他们未能成行。

夏格巴被历史轻轻抛弃,历史在选择新的人物;这个人物正乘马匆匆赶来;历史将使他倏然间闪闪发光。

(12)达赖授权五人代表。

滞留在中印边界亚东“东噶寺”的达赖喇嘛,整天在一种进退两难的窘迫中打发日子。

1951年1月11日,滞留在亚东的噶厦召集官员会议。这是西藏地方政府的一次重要会议。在喜马拉雅的那个边境小镇上,他们反复权衡利弊,给达赖喇嘛上了一篇呈文。

呈文引用印度外交大臣梅农博士在印度首都德里会见西藏代表时的话说;看来西藏政府通过和平谈判是上策……

这次西藏噶厦的一些“洋朋友”几乎是众口一词地劝说噶厦,又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未,把它推向谈判桌。想想一年多以前,“洋朋友”那样起劲地鼓动噶厦驱汉;想想三个月前那样卖力地支持噶厦凭据金沙江顽强抵抗;再想想……如今噶厦不能不感多一种深深的失落和孤独。

1951年1月18日,达赖喇嘛派员给新德里的中国大使袁仲贤带去了哈达、礼品和一封信,信中说:过去,在我年幼未掌权期间,藏汉之间的友好手系屡遭破坏,对此深感遗憾。……近日已通知阿沛及随员从速启程赴北京。但因路途遥远,不易及时赶到,为争取时间,我们将再给阿沛派去助手,经印度前往北京。我现派出信使扎萨索康苏巴和堪仲曲配土登。

他二人带去全体噶伦、西藏会议及人民的详细书面报告,向您呈报。请您将增进藏汉友好关系的纯正善良愿望,向尊敬的毛主席及时转呈。

并请及时回复,以便使我放心。

附赠哈达一条,上等地毯一床。

与此同时,西藏官员大会也给袁仲贤大使写了一封同一内容的信。

由于达赖喇嘛和西藏官员大会的人们这一次态度是诚恳的,行动是积极的,因而很快得到了满意的回音。仅仅十三天,前往新德里的曲批图丹(曲配土登)和扎萨索康就带回了袁仲贤大使给达赖喇嘛和西藏官员大会的复信。

袁大使在信中,对收到达赖喇嘛的信和礼物表示“衷心欣慰”,说“毛主席令我代表祝贺你的执政”,“中央同意而且欢迎你加派代表经印度乘飞机到香港转广州赴北京,我们驻印度大使馆给以一切旅行上的便利和帮助”。

喜马拉雅的上空,逐渐“­阴­转多云”。早春的暖风开始吹拂冰封的高原。亚东的东噶寺庙里达赖喇嘛向佛祖问卜祷告,终于批准派遣一个5人代表团赴北京进行谈判。

达赖喇嘛批准噶厦任命阿沛·阿旺晋美为首席谈判代表,任命堪穷(四品官)土登列门,代本桑颇·登增顿珠为代表,三入由陆路赴北京;任命在亚东的藏军总司令凯墨·索安旺堆和僧官仲译钦波(秘书长)上丹旦达为代表,由印度乘经飞机经香港进京。

噶厦给每个代表颁发了一份盖有印章的全权证书,注明西藏全权谈判代表5人每人的姓名和身份。里面有承认西藏为中国领土等内容,可答应每年向中央政府进贡,此外不能做任何许诺等字样。这些全权代表的领衔人物,便是西藏地方政府的噶伦、昌都军政总管——阿沛·阿旺晋美。

1951年3月29日,阿沛·阿旺晋美首席代表启程去北京。昌都军民数千人夹道相送。

阿沛的颈项上挂满了洁白的哈达。他骑在马背上凝望着身前身后的同胞,把马步放得很慢很慢。

这位42岁的首席全权代表,湿润的眼角在莹莹发光。

山城重庆的春晨多雾。4月20日的晨雾淡散后,一架飞机升上晴空,载着阿沛代表一行飞经西安去北京。

中央人民政府关注着这架载有重大使命的飞机。中午12时15分,飞机降落西安机场加油,中央民委李维汉主任电话通知:因北京风大,请西藏和谈代表团改乘火车来京。

早已迎候在那里的中央民委副主任汪锋,细致妥贴地安排了西藏代表在古城半天的活动,举行了丰盛的晚宴,晚宴上西藏和谈代表们意外地遇到一个人。这便是青海的喜饶嘉措大师。他原是阿沛求学时的老师,现在是青海省人民政府的副主席。喜饶嘉措大师是享有盛名的佛学大师,在全国藏区名闻遐迩。阿沛在这里见到自己的老师,真是又惊又喜。

喜饶大师是个爱国活佛,为了劝说西藏地方当局与中央人民政府早日和谈,曾经在电台发表过藏语讲话。因此,他对自己的得意弟子呵沛率领西藏代表赴京和谈十分赞赏。

席间谈笑风生,对阿沛多有勉励,阿沛很受鼓舞。

当晚11时35分,在汪锋的陪同下,阿沛等西藏部分代表乘坐列车离开西安。

1951年4月22日傍晚,北京车站的迎客站台上簇拥着数百名欢迎的人群。19点10分,当阿沛·阿旺晋美和其他西藏代表走下列车的时候,他们很快便被鲜花和儿童包围了。

引领着儿童和鲜花的,是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周恩来总理,中国人民解放军朱德总司令,还有中央各部委的部长和主任们。共和国总理目如朗星,解放军总司令威武而和善,他们有力的大手一一紧握着雪域高原和谈代表的手。他们朗朗的笑声,亲切的问候,驱散了北国春夜的寒风。阿沛代表一行刚刚踏上北京的土地,就感觉到了春花的芳香和春意的浓烈。

游龙般的车队在星夜灿烂的长安街上行驶,西藏代表们被送进豪华的北京饭店。

4月28日晚上,周恩来总理、李济深副主席、陈云和黄炎培副总理等宴请西藏和谈代表。

周总理身穿深灰­色­呢制中山装,浓眉如雁翎高耸,双目似慧星四­射­,祝酒词像敲击燧石一样,点燃人心头的一盏灯,一团火。共产党里的大人物真是一个个都像夏夜天空的大星那样让人敬仰啊。

(14)历史­性­的记载。

4月29日,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的第一次谈判,在北京军管会交际厅举行。

中央人民政府的全权代表有4名:首席全权代表李维汉,全权代表张经武,张国华,孙志远。

李维汉是中外闻名的老共产党人,党内的统战和民族问题专家,时为中共中央统战部长兼中央民委主任。张经武是井冈山时代的红军师长。开国后任中央军委办公厅主任,同时还兼任军委人民武装部部长。青年将军张国华其时尚未到达北京。他是5月15日方才赶到的。孙志远是西南军政委员会的秘书长,戴着度数很深的眼镜,看上去像个文质彬彬的教授。

西藏地方政府的代表有5名:首席全权代表阿沛·阿旺晋美,全权代表凯墨·索安旺堆,土丹旦达,土登列门,桑颇·登增顿珠。

除了阿沛之外,凯墨·索安旺堆就是西藏代表里最有实力的人物了。他身为藏军总司令,握有兵权,又是噶伦索康的叔叔,而且他从亚东达赖的身边来,噶厦对他面授机宜,他的权威­性­自然是不容忽视的。土丹旦达是一名僧官,译仓的大秘书长,为人耿介,在西藏有一定威望,土登列门系达扎摄政的副官长,是个实权派人物,噶夏的一些大员们见了他都笑脸相迎,避让三分;桑颇·登增顿珠是个贵族公子,藏军第二代本——团长。

此外,还有两位列席谈判的­干­部,这就是平措旺介和乐于泓。乐于泓后为西藏工委宣传部长。担任翻译工作的是中央民委­干­部彭哲,由于他的青海口音较重,后来平措旺介也帮助进行翻译工作。

第一次谈判气氛舒缓而融洽,双方代表互相验看了全权代表证明书后,未谈具体问题。只是洽谈程序、步骤。李维汉说:“我们是一家人,大家商量把事情办好。”谈判桌上散发了中央人民政府关于和平淡判的十项条件,即西南局为进藏部队制定的“十项公约”,供代表们参考。同时还研究了关于“五·一”节请阿沛和班禅上天安门主席台的问题。最后阿沛首席代表提出:黑河、新疆解放军均在推进,达赖能否留往西藏已成问题。希望解放军不再推进,他们将以代表团名义,电告达赖,请他勿去印度,李维汉首席代表答应请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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