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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一个复杂的故事 > 第二天一早,郁姐来访。

第二天一早,郁姐来访。

郁彰想这样告诉雅子:振名的女友叫蓓蓓,戴大圈圈耳环,衣着时髦,真替他高兴,可是想一想,又取消此电邮。

数天后,雅子告诉他:振名的女友叫蓓蓓,是他的新同事,才二十岁,他们配戴同一款耳环,似乎很相配。

郁彰笑起来。

他与雅子成为笔友。

雅子问:你呢。

郁彰坦白地说:毫无打算,工作极忙,别无他想。

他不敢说“等你回来”这种话,你呢?

抽时间读教育文凭,希望可以教中学,居留文件已经办妥,并且,已将小明改姓刘,幸亏在北美,人们只称呼名字。

他们会说话没有?

会用英语单字,他们兄弟有自己的秘密手势及语言,老师说是孪生子常见现象。

多么奇怪!

此间十分注重圣诞节,市面好不热闹,不得不凑兴装饰一棵圣诞树,据保姆说,二十六号一早所有装饰品半价,那时买最划算。

有约会吗?

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在这边,约会,就是约会:喝酒,吃饭,绝无负担,又无下文,游戏规则:切勿作多情,十分现实。

有时,散心亦可。

看情形啦。

他们逐渐熟络,话也较多。

老先生老太太好吗?

大哥最近与一位会计师走得很近,对方离过一次婚,老人嘀咕。

雅子不予置评。

过几日,郁彰说:大哥决定结婚,女方已经怀孕,不方便再拖。

雅子喜出望外,恭喜恭喜,百子千孙,五世其昌。

生活中意外真多,原来大嫂已经三十七岁,这次做试管婴儿成功,且怀双胎,老人已把一切不满丢到九宵云外,忙着筹备婚礼及接待小生命来临。

雅子按出整而LOL。

甩难了,郁彰写:再也不会找我麻烦。

雅子答:情况大好。

大明小明学步没有?

昨日,把他们放沙发上,忽然不见,吓大跳,原来偷偷溜下扶着家俱边一步步走,站不稳,跌地,挣扎起来,笑嘻嘻继续走。

好孩子,有照片否?

雅子传照片过去。

郁彰进一步要求,可以听声音吗?

只听见幼儿哺哺作声,叫妈妈发音准确,他们会说:水、­奶­、以及打、打、打。

郁彰笑得落泪。

他一直没有催雅子回去,可是技巧地暗示他仍在等她,倒底比她大好几岁,处事成熟得多。

他明白什么叫先友后婚。

年底,郁嫂平安顺利产下一对女儿,雅子看到许多照片,她不禁喃喃说:人家女儿雪白粉­嫩­像糯米团,我儿子又粗又黑。。。。。

这时大明喊:妈妈,冰淇淋。

雅子连忙去伺候,是,是一岁多了。会走会跑会跳,雅子正在替他们张罗幼儿班名额,有一家名气大,另一家比较普通,但在家附近,雅子已决定舍难取易。

兄弟俩­性­格鲜明,活泼开朗,叫雅子惊喜。

雅子发觉照片里的郁老太笑得合不拢嘴,郁哥郁嫂喜气洋洋,但郁彰有点憔悴。

雅子轻轻说:对不起,帮不到你。

郁姐附上电邮:雅子,好吗?,孩子们如何?家母终於有机会抱孙子,人心不足,我听见她低声说:本来我还有孙子,可见大家都想念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我有几个老同学在卑诗省,一个是电视台记者,另一个是省议员,前者势力较大,他俩电邮号码如下。。。。。。

雅子骇笑,地球只得那么一点点大,他们又一次找到刘雅子,她也大方与他们联络,只不过这次维持着一定距离。

忽然大明奔进,妈妈,他说:坏了!

雅子大吃一惊,心脏几乎从胸膛跃出,跑出去一看,只见小明伏在窗台往外看,他说:彼得摔倒。

雅子放下心来,一手抱紧一个,也不在窗前看发生什么事。

只见一个穿红衣小孩倒在地上,一辆房车停在路边,彼得的母亲从屋里跑出,大声哭嚷,司机面­色­仓白,向警察解释经过,警车与救护车迅速赶至。

小明喃喃说:彼得动也不动。

大明问:彼得可是死了。

雅子混身发抖。

片刻救护车载着伤者驶离。

保母开门进来轻轻说:那是彼得歌顿,断了腿,可是没有生命危险。

小明这时诧异地说:妈妈为什么哭?

雅子这时才伸手抹去眼泪。

保姆说:真可怕,是所有母亲恶梦。

还有更恐怖的事,孩子被别人抢去。

雅子情绪波动,她一连好几天亲自接送两儿,寸步不离,直到看到小彼得打着石膏出院,情绪才平定下来。

这才发觉,一连好几天没有郁彰消息。

他忙什么?

成年人只为两件事情­操­心:工作、感情。

郁彰一定是找到理想伴侣了。

雅子唏嘘,一下走一个,走了一个又一个,这就剩下她一个。

连幼儿也不大需要她,他们有电子发音书籍,每翻过一页,有温柔女声读出内容,不明白深字只要一按,自动复述解释,只有在每晚临睡之前,他们才会让母亲陪着说几句话。

应替郁彰高兴才是。

个多月音讯全无,雅子坐立不安。

告诉我,说你已有感情生活,不方便也没有时间与朋友瞎聊,我会明白,我会代你庆幸。

仍然没有消息。

一个半夜,雅子起床喝水,忽然看到电邮灯亮着,她去检查,发觉是郁姐的短简。

雅子,这一段时间没有与你联络,是因为家里有事,家母在上月初中风,入院救治整月,终於昨日傍晚息劳归土,将於下周举行仪式,郁彰特别伤心。。。。。。

雅子跌坐在椅子上。

啊,老人寿终正寝。

他们又忙又伤,还得同时照顾老父及幼儿,想必整个世界倾侧。

而她还以为郁彰找到女朋友。

雅子想了一想,决定支持郁彰。

天一亮,她对保母说:我们回老家数日,快收拾行李。

雅子忙着订飞机票与旅馆,带着保母与孩子们上路。

临出门,她才通知郁彰。

航程顺利,雅子出奇平静。

她与保母推着幼儿车及行李出关,一眼便看到一脸胡须渣的郁彰。

她箭步上前与他握手。

郁彰看到孩子,蹲下问候:好吗,记得我吗?

他一人抱起一个,接­妇­孺到停车场,一辆十四座位车在等他们,司机把车驶近。

这时郁彰才说:孩子们这么大了,我竟分不出谁是大明谁是小明。

我们回来送老人最后一程。

我很感激你支持。

雅子答:应该的,她忽然说:司机先生,过了桥,请驶往虹彩酒店。

郁彰说:我已在家准备好房间,这时,大家团结在一起比较好过。

雅子不出声。

这时车上电话响,是郁哥:接到雅子呣子没有?

郁彰答:都在车上。

大哥说:雅子,家里有地方住,反正一辆十四座位装不下全家大小,还有,煮了大锅饭婴儿菜一起吃,不要见外,回家来。

郁姐的声音加入:雅子,老爷伤心不能进食,需要你们支持。

一张张温情牌打出,雅子不由自主点点头。

郁彰立即说:我帮你取消旅馆房间。

到了郁家,只见大姐站在门口欢迎。

这还是雅子第一次来郁家,两层楼老房子,外型朴素,里边光洁整齐,间隔实用,家具与装饰实在,雅子觉得舒服自在。

大姐蹲下问孩子,谁是老大谁是老二?一样面孔,分不出大小,说着她流下眼泪,祖父母不知多想念你们,快来见过祖父及堂妹妹。

两个小孩子毫不怕生,由保母带着去见亲人。

郁老先生破涕为笑,与他俩有说有笑。

郁哥郁姐同声说:雅子,多谢你回来。

屋里人口增倍,顿时热闹,雅子进客房梳洗,更衣出来,发觉孩子们也喂过点心水果换上黑­色­素服,准备午睡。

雅子见过大哥一对女婴,啊,安琪儿一样。

大哥也满面倦容,孩子是我们救赎。

想起亡母,三兄妹再度垂头。

大姐说:雅子,你回房休息吧。

雅子吩咐保母几句,回转房间。

大姐送来黑衣黑裤。

雅子说:“你忙坏了。”

大姐说:“郁彰最伤心,他后悔离家数年不返,他说他没有好好陪伴母亲。”

雅子不出声,郁彰还有后悔余地,他可以抱着兄姐痛哭流涕,可是雅子无论做对做错,都是一个人。

郁姐坐在安乐椅上,“雅子你真倔,一个人死撑一头家,为的是什么?你争气给谁看,许多人像你这样年纪,包括我在内,还在大学做伸手牌,向爸妈要跳舞裙子。”

“你是幸运儿。”

“带着孩子回来吧,我们欢迎你。”

她转头一看,发觉刚乘完长途飞机的雅子已经盹着,她叹口气。

郁姐走出房间,看到郁彰。

“都睡着了,保姆说她们在飞机上没有停过手。”

郁彰低声说:“她注定要苦一辈子。”

郁姐拍拍他肩膀,“别太悲观,在北美,孩子们到了十岁八岁已经相当独立,他们骑脚踏车上学,到了十五岁,多数打工找外快,届时雅子不过三十出头,又可以恢复社交活动。”

轮到郁彰不出声。

郁哥过来说:“明天举行告别仪式,一切就绪。”

“老父情绪如何?”

“四个孙儿救了他,大明不明真可爱,丝毫不见外,陪他有说有笑。”

“哪个是大哪个是小?我注意到他们兄弟之间没有称呼。”

郁彰露出一丝微笑,“我也混淆。”

“只有雅子才分得出吧。”

“她是母亲,当然心中有数。”

“我们无分彼此也就是了。”

“高见,是这是最好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起来了,聚集在饭厅吃早餐揉着双眼,他与郁彰已换上黑西装,没多久,大姐与大嫂也出现,同款黑­色­外套裙子。

大家都没说话,郁姐喝完咖啡帮着照顾大明小明兄弟,她把巧克力酱抹在烤面包上讨他们欢喜。

保姆们来替他们穿上黑­色­小大衣。

大哥与郁彰去搀扶老父。

三个男人走前面,三个女人随后,孩子们在最后,刚好坐满一整辆十四座位。

郁姐眼尖,立刻对郁彰说:“陶家诗。”

郁彰沉住气,“以不变应万变。”

雅子不出声,轻轻坐好。

陶家诗来­干­什么?天气寒冷,又下微雨,才早上九点钟,她应当送一只花圈便算数。

可是,陶家诗此刻或许也许在想?刘雅子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郁家的兄嫂姐弟自动坐在雅子前后左右保护她。

陶家诗缓缓走近,向各人慰问。

她戴着小小网纱头饰,看上去端庄得体。

终于,她的目光落到雅子身上,她牵牵嘴角,“你好,许久不见,你是刘美子吧。”

没有人去更正她,没有人在乎。

陶家诗又看到了那两个小男孩。

大明翻开诗歌本子,小明好奇探头去看。

“说什么?”

大明突然唱:“耶稣爱我万不错,因有圣经告诉我,主耶稣爱我,主耶稣爱我——”

保姆轻轻说:“嘘。”

陶家诗凝视这一对圆面孔的孪生子,差一点点,他们就是她的孩子。

但是不,不,不,他们永远不会是她的孩子,她与他们一丝血缘也无。

而刘雅子,这个资质愚鲁相貌平凡出身贫苦的年轻女子,却公然坐在她的位置上。

她想嘲弄她几句,但毕竟受过教育自觉不能失态,只得静静坐在一角。

前来悼念的亲友纷纷来到,鲜花的芬芳充塞了整个礼堂。

大明要上洗手间,雅子叮嘱保姆看牢小明,她陪大明去方便,回程经过花园,看到陶家诗走出礼堂往停车场。

雅子低头疾走。

陶家诗忽然发话:“不向我道谢?”

雅子叹口气,放缓脚步。

陶家诗挡住她去路:“你已进郁家门?”

大明挣脱母亲的手,走到前边去看花。

“郁彰娶了你?”

雅子叫:“大明,我们要回去了。”

陶家诗提高声音,恼怒地说:“你敢不回答我?”

这时,那小小几岁的郁大明忽然咚咚咚走近,伸出小脚,大力向陶家诗足踝踢去。

陶家诗没料到幼儿会有此劲道,足踝吃痛,穿着细跟鞋的她身子一侧,差点摔倒,踉跄退后。

雅子连忙抱起大明,奔入礼堂。

仪式刚开始。

雅子把大明紧抱怀中,嘴角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啊,养兵千日,用在一朝。

大明爱妈妈,大明保护妈妈。

雅子转过头去,没看到陶家诗,她已经被击退,她没有再回来。

郁姐低声问郁兄:“走了?”

“走了。”大家都很高兴。

众人起立唱奇异救恩,雅子轻轻落泪。

稍后他们一家站在门口送走亲友。

回到家中,­精­疲力尽。

男人可以摊开四肢休息,女人还得服侍幼儿。

大嫂对雅子说:“有说懦弱的人不可做母亲。”

雅子微微笑。

“又累又肮脏,时刻与排泄物打交道,不说也罢。”

雅子笑出声来。

“煤矿工人也没那么惨。”

雅子忽然说:“可是,他们会叫妈妈,并且,用小手抚平我们心灵创伤。”

大嫂看着雅子,“你的是儿子,当心,儿子是你的儿子直至娶妻,女儿则终身是你的女儿。”

雅子微笑。

“你还在想什么,赶紧与郁彰补行婚礼吧。”

雅子说:“大嫂真是热心人。”

“我累极了,孩子出生之后我仿佛没有睡过,双脚永远如踏云雾里,执笔忘字,又记不起人名:‘那个……这个……,语无伦次。’”

雅子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苦处,忍不住笑。

“又突然自觉劳苦功高,粗声大气起来,十分粗鲁……唉,从此变为庸­妇­。”

雅子拍拍大嫂背脊。

大嫂抬头,“咦,郁彰来了。”她轻轻避开。

郁彰坐在雅子对面,“见到你真好。”

“彼此彼此。”

郁彰看牢她:“你气­色­很好。”

雅子失笑,“一点气质也没有了,陪孩子户外活动,晒得紫姜皮­色­,一手抱一个,练成力大如牛。”

“哪里哪里,你做得很好。”

雅子欷歔,她握着双手,收敛笑容,怕人觉得她只会傻笑。

“有没有找振名。”

“他想必没有空。”

“我本想约他吃饭,他却在每天出发往马汀尼度假。”

雅子想一想,“年轻的时候,我最希望去的地方,使巴西的利奥热内卢,同学们则盼望去巴黎,你呢。”

郁彰据实答:“学校图书馆。”

雅子笑笑拍拍他手背。

这个人是怎样认识陶家诗,后来又如何与­性­格极端相反的她成为夫­妇­,真是不可思议。

这时大姐叫各人吃饭,孩子们一排坐开,吃得津津有味。

大嫂闲闲说:“我去替孩子报名,同校方说,有两名Сhā班生,聪明伶俐,不知收不收。”

雅子连忙欠一欠身子,“大嫂,我们过几日就要回去,我有工作在等。”

大嫂皱起眉头不高兴。

大哥轻问:“你与郁彰,一点感情也没有?”

“不是的,郁彰是我好友。”

“一定要走?”

雅子陪笑:“可否让我们时时回来探亲?”

大哥回答:“雅子,这根本是你的家。”

雅子说:“我就知道你们对我好。”

那天晚上,她辗转反侧,竟然想,结一次婚也好,有个交待,郁彰是一个那么可敬的人,她渐渐入梦,发觉置身在一个婚礼上。

她以为穿着黑­色­西装的是郁彰,她叫他,他转过身来,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

雅子冲口而出:“振名”,可是,他也不是振名,他是一个笑容可亲的陌生男子。

雅子惊吓,自床上跃起,浑身是汗,喘气不已。

她到邻房去探望孩子,他们正睡得香甜,忽然身后有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原来是郁彰。

“雅子,振名来了,在楼下等你。”

雅子惊喜交集。

她披上外套,奔下去与振名见面。

这时天刚亮,雅子与他紧紧拥抱,“你不是去度假?”

“我延迟一班飞机,无论如何要来问候一声,听说孩子们也来了,让我见一面。”

雅子笑:“我去抱他们下来。”

雅子一走开,郁彰讶异,“她与你如此亲厚。”

振名答:“我们像姐弟一般,我是舅舅。”

“可是她仍然不愿打扰你。”

振名无奈,“她就是这样。”

这时雅子抱着惺忪的幼儿下来,他们还记得振名,伸出手臂,振名哈哈大笑。

他说:“我带来礼物给孩子们,这时朱子公司最新创作电子游戏,刘雅子罗振名联合设计的益智项目。”

雅子欢呼:“终于面世了。”

这时门外有汽车喇叭响。

雅子问:“你的朋友?”

振名看看手表,“时间到了,雅子,有空我会来看你们,毋忘我。”

他取过背囊,大声说再见。

门外有一辆吉普车在等他,司机有一头齐肩金发,在晨曦下闪闪生光,十分好看。

罗振名跳上车,与司机轻吻一下,两人绝尘而去。

郁彰轻轻说:“好像不是上次那个。”

雅子笑:“不知道换了几回了。”

“像他那样也痛快,趁未成家之前玩个够。”

雅子不出声,静静回到屋内。

那天她收拾行李确定飞机票,忙得不亦乐乎,两个孩子像树袋熊般挂在她身上,众人看着骇笑,因为雅子的工作能力进度似乎不受影响,她已练成神功。

大嫂不甘心:“两个好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他们呣子连保姆四人,还是回北美去了。

两件行李来,四件行李走,众人送上许多礼物。

保姆照顾不暇,笑说:“多一只手就好了。”

大家都不出声。

送走他们,大姐抱怨:“郁彰你就不会跟着去。”

大哥劝:“雅子不会高兴。”

“雅子又不是移民局。”

郁彰沉默。

“跟上去,租间房子在她旁边,天天死跟。”

“他已经做过。”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她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这些评语,都在郁彰脑海淡出。

他把雅子呣子照片放在案头。

此刻他只想陪老父度过最后几月。

那一个冬季,白石镇罕见地下大雪,孩子们学会游泳及溜冰,并且已获幼稚园录取。

这一些,都由雅子告知。

他认识她已有三年多了,聚少离多。

春假他去看他们,住在镇上小旅馆,与孩子们上山滑雪,“舒展老筋骨。”他说。

雅子不以为然,“你好算老?许多男人四十岁还扮小王子。”

郁彰讪讪。

雅子忽然伸手抚摸他的胡髭,“我俩见面,总是把最难堪的一面拿出来,老夫老妻一般,真可怕。”

郁彰也笑,他穿着旧大衣,戴破帽,又不理发剃须。

“人人都知我有两个孩子,嫌我。”

“咄,又毋须她们抚养。”

“人都自私,情有可原。”

雅子把手臂套进他臂弯,“在北美比较好,外国人不那么计较,前妻前夫,他们对与别人早生的孩子,自己的孩子,离婚后再婚生的孩子,全是一家人。”

郁彰一怔,“你有外籍男友?”

“外籍友人都觉得一个女子独自带着子女生活没什么特殊,平常之极。”

“你有社交活动?”

“偶然也同友人同事出去一下,讲英语,再流利,也自觉未把心中意思说出,十分遗憾,想念仲云。”

“她怎么了?”

“她结婚离婚,在上海一间洋酒公司任高职,很自在得意,是个高级华人,夜上海什么地方乐队最好,菜肴最佳,酒水最足,她都知道。”

“你堕后了。”

雅子轻轻说:“有一段日子,我还以为活不下来。”

“我一直在你身边。”

“幸亏你们,元子一直觉得我好运。”

郁彰笑:“元子一直不知我俩不是夫妻。”

雅子也笑,“我怕他经不起打击,等他身体再好些,吓他一吓,说出实情。”

“千万别任­性­,要瞒就瞒一生。”

雪越下越大,郁彰帮他们铲雪。

邻居老太太过来说:“帮我也清理一下好吗?”

雅子连忙说:“没问题,马上过来。”

老太太说:“先生回来了真好。”

她有点疑心,这男子看上去不同先前那个,可是,也许东方人看上去差不多,可能她老眼昏花,反正他们愿意帮忙,也就是好邻居。

最后一场雪终于溶解,郁彰带一家到市集海鲜饭店吃京王蟹。

大明与小明高兴的咯咯咯踢脚,他们说:“美味美味。”

郁彰为他们拆蟹­肉­,一边问:“有没有想过将来做什么?”

“做快乐的人就好。”

“土法教子。”

雅子笑说:“说得没错,我漫无目的,奋力向前,有何不妥,一个人过了二十一岁靠自己,否则,你把多少蓝图放我手上也没用。”

那天晚上,孩子们睡了,郁彰说:“我明早回程。”

雅子答:“真不舍得。”

“你命我留下好了。”

雅子微微笑。

“你至今应当知道我深爱你们呣子。”

“毫无疑问,毋须商榷,你的确爱护我们。”

“还需考虑?”

雅子忽然说:“郁彰,你不认识我。”

“嘿,又来了,告诉你,待他们升小学时,我未必还在死等。”

雅子笑:“对,届时你已经一百二十岁,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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