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刚上班，检察长和公安局长龙明山就来到了杨子晨办公室。他们汇报王国强案子的审查情况。审查表明，王国强夫妻共同受贿450多万元，此外他妻子在交警大队利用职权受贿80多万元。这些都与行贿人进行了全面核实。赃款赃物都已全部没收上缴国库。王国强供认，他女儿王小孩高中毕业的第二年，春季征兵时，他用金钱买通负责征兵和接兵的有关人员，办理了入伍手续，同时办理了三年后的退伍手续，并发给她两套服装。在这三年间，王小孩在她二叔那里打工，她二叔在深圳一家公司当老板。三年满期后，王小孩回到山风县，就以退伍军人的身份安排进了县委办公室当打字员，直到现在。

杨子晨说：“这事，你们向王小孩本人了解过吗？”

龙明山说：“了解过。她承认是这样的。”

杨子晨叹了口气，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居然有这种奇事。”

龙明山轻描淡写地说：“不奇。这种做法，我早听说过了。去年我女儿当兵，就有人给我出这个主意，说只要舍得花钱，办个三年后的退伍手续，到时候安排工作就行了。我没答应。我说孩子到部队锻炼一下是有好处的。”

杨子晨当即给县委办赵主任打电话，让他马上来。赵主任来了之后，又让检察长把王小孩的情况复述了一遍。赵主任回忆说，王小孩安排工作的事情，是当时县委常务副书记打的招呼，说全县这次退伍就一个女兵，怎么也要安排好。安置复员退伍军人是件关系到稳定的大事，不可小看。分管组织人事工作的常务副书记打了招呼，加上她父亲又是公安局长，赵主任就答应下来。不久，常务副书记就调走了。在办公室，大家都以为王小孩是当兵出身的。平时劳动，她也肯出力。

杨子晨说：“上次我问过你，你说她表现不错。”

赵主任怕杨子晨怀疑自己上次说话的真实­性­，说：“确实不错。我手上经过了十多个打字员，她是最好的一个。而不是其中之一。成绩有目共睹。”

龙明山见赵主任满面难­色­，笑笑，说：“我们只向你们汇报一下王小孩的情况。至于怎么处理，那是你们的事。我们走。”龙明山说完，就和检察长一道走了。

杨子晨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棘手的事。太棘手了。他对赵主任说：“难啊！按照原则办事，就应当把王小孩辞退了。可有两点又让人于心不忍：第一，她表现好，尽管她当兵是假的，可她表现好又是真的。还积极要求进步。第二，她父母都进去了，这一辈子可能也出不来了。三口之家进去两个人，就去了三分之二，这是一个巨大的悲剧，她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把她辞退了，她以后怎么生活？她又怎么做人？第三，当初办理入伍和退伍手续的，主谋不是她，而是她父母。再说，那些手续又是真的——当然她也有责任，如果她主动向组织说清楚，这事倒是好处理了。问题是她有蒙混过关的侥幸想法。没想到她父母会把这事供出来。”说到这里，杨子晨把目光投向赵主任：“你说怎么办呢？”

赵主任一副苦瓜脸，不由自主地揪了一把­干­涩的头发。然后把脑袋埋在了裤裆上端，好象苦不堪言似的。许久，他扬起头，说：“杨书记，有辞典吗？”

杨子晨看看桌子，说：“在宿舍。你要辞典­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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