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任说:“我要查查‘既往不咎’这个词。中国人蛮喜欢用这个词的。我看辞典上是怎么说的。”
杨子晨笑笑。在辞典中找依据,他觉得滑稽。
“我想用这个词,来办这个事。”赵主任说:“我的想法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如果说用工作人员,我确实不舍得辞退她。面对过去的错误,面对她家里的那种特殊情况,难道我们就不能宽容一个本质上并不坏的女孩吗?难道我们非要让她走上一条绝路吗?难道我们就不能用一种仁爱的态度来处理这事吗?”
杨子晨说:“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有一点是不能变的,取消她预备党员的资格。我们只保住她的饭碗。还有一个办法是,给她换个地方,调到企业去。不过这样也不好办,王国强的案子太大了,全县都知道,新调一个地方,她日子反而不好过。”
“就放在办公室吧。同志们毕竟比较了解她。”有了基本意见,赵主任脸上的肌肉就松驰了,活泛了。苦瓜脸就去掉了皱纹,重新变得光滑起来。赵主任说:“我现在就对她本人谈吗?”杨子晨说:“等等。等下次在常委会上,通报这个案情时,专门谈这个事。要听听其他常委们的意见,我要表态才行。如果有问题,我来承担。”赵主任正要走时,杨子晨对他说,让他把王小孩的这个情况跟蒋县长、分管办公室的常务副书记和常务副县长都通个气。并且表明他的基本立场。
大半天的日子就在这种琐务之中打发了。书记就是这样的,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做着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可每件细小的工作又无不涉及到国计民生。这些事情,都是由王国强案件派生出来的。而且这仅仅只是其中之一。在县纪委和公、检、法机关,还有许多人在为此案而忙碌着。到了下午,杨子晨又把蒋也哉叫到一起,两人一道去公、检、法走走,看望一下日夜操劳的检察官和法官们。照例要讲几句话,鼓励和表扬几句。虽说是如此简单的行为,却能给他们撑腰打气的。以表明县委县政府对案件和办案人员的关心和重视。蒋也哉很佩服杨子晨,只要有一点空余时间,他就能把这点时间用到刀刃上去。
下班时,杨子晨没见刘赫然回来。没多久,刘赫然就来电话了,说她晚上在农业局开会,晚饭就在农业局吃了。杨子晨说知道了。吃罢晚饭,杨子晨就和几个副书记在他们宿舍顶层的活动室打了几十分钟乒乓球。杨子晨打得气壮山河,可屡战屡败,都笑他球臭。说他这辈子就只能当领导,而不能打球。杨子晨说,以后定个规矩,晚饭后一个小时打球,只要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就要打遍县委无敌手。副书记们就笑话他口出狂言。杨子晨明知自己打不过他们,只是想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把正副职之间的关系搞得更加紧密一些。他不能给别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只是一种基本的驭人之术,而非权术。
夜幕降临时分,杨子晨就回到宿舍打理自己了。先把身子丢进水里,痛痛快快地洗个澡,然后又是看文件。机要秘书总是喜欢在他下班前递给他一夹文件,让他晚上批阅。这是他独特的晚餐。不饱肚子,却饱脑子。
门就是在这时被敲响的。他问谁?外面说是我。声音很轻,但听得出是个女人。杨子晨就去开门。门开了,进来的是王国强的女儿王小孩。王小孩一进来就顺手把门带上了。杨子晨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说:“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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