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孩满面忧伤，向前走了几步，扑通一下就跪倒在杨子晨的办公桌前了，膝盖落地时发出了沉闷的声音。这个动作叫人卒不及防。之后，便是脑袋和眼泪的同时下垂。王小孩哀求道：“求求你杨书记，我爸妈犯了罪，请给我留一条活路吧。”

王小孩如突其来的举动令杨子晨措手不及。他的思绪迅速回到了几百年前的岁月，他居然能够享受一回知县的待遇。旧时的知县就是这样的，每天都有自称为小人或奴才的人跪在面前，接受县太爷的训斥。他慌忙说：“起来起来。有话慢慢说。”

王小孩依然跪着，双膝触地，头颅昂起，两行眼泪从鼻翼两端的凹处顺流而下，一直拉到下巴。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色­彩。王小孩说：“我请求你，保住我的饭碗。我当兵的事是假的，我根本就没当过兵，我只是在深圳玩了几年。可那都是我父母­干­的。当初我也反对过，我的反对没有说服他们。”

杨子晨离开桌子，向外走了几步，想去拉她起来，却又没有弯下腰。俯视着她，说：“起来说，起来说。”

王小孩不起来，一意孤行地跪着。象一个虔诚的祷告者，面对她敬奉的菩萨或上帝叩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她说：“杨书记，我现在是家已不家了。家破人未亡。全县的人都在笑话我们。我请求你开开恩，不要开除我。饭碗和单位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杨子晨心肠软的人。他想起了句俗话，凤凰落难不如­鸡­。一个公安局长的千金小姐，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大姑娘，这样跪在一个男人面前，那是要有很大勇气的。就这样看着，杨子晨自己心里也有些难受了，他只好伸手去她扶。杨子晨使了很大的劲才把她扶起来，坐到沙发上。他又转身在桌上抓了一把卫生纸，让她擦泪。王小孩一边擦拭残泪，新的泪又连绵不断地往下流。

杨子晨坐到办公桌前，改变了语调，用安慰的语气说：“你们家的事我都知道。你的事我也听说过了。对于你个人的问题，你不要考虑那么多，你现在只要安心工作就行了。组织上会妥善处理的。”

王小孩啜泣着，她的美丽因为伤心而变得十分凄惨。她问：“你们会开除我吗？”

杨子晨说：“现在还没有开除你的打算。我们会尽快研究，给你一个你满意的答复。”

王小孩希望通过哀求，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乞求说：“我请求你们不要开除我。”

杨子晨面对这般执着的请求，杨子晨终于表态了，说：“行。但你要好好­干­，象以前那样。大家对你的工作是很满意的。希望你一如既往。眼下你正在逆境中，要学会在逆境中生存，在逆境中进步。这样，人们就会对你刮目相看的。你也会赢得同志们的尊重。”

杨子晨的话刚刚说完，门又响了。他去开门。刘赫然提着小包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就在她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时，定睛一看，她禁不住大叫起来：“王小孩！”

王小孩突然破涕为笑，站了起来，抓住刘赫然的手说：“你怎么来了？不是听说你在读研究生吗？”

杨子晨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她们认识。他睁大眼睛看着她们。象是走进了一个悬念丛生的故事。刘赫然从杨子晨不解的目光中看懂了他的意思，说：“我们在市一中上学时，曾经是同班同学。高中毕业后，就再没见过面。一晃六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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