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孩看着刘赫然，无话可说，又有些自惭形秽。尽管在笑，可那是挤出来的笑，象幼儿的牙膏。刘赫然见她脸上泪痕尚存，想她必有什么重要事情找杨子晨，便跟她简单地寒暄了两句，就回到自己房间去了。临走时，她对王小孩说：“我在县上实习，有空再聊。你们谈吧。”

刘赫然一走，王小孩又把目光转向杨子晨。杨子晨说：“你把我你的想法跟赵主任谈谈。要主动认错。其他方面，就不要考虑了。就这样吧。”

王小孩说：“谢谢杨书记。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记得。”说毕就走了。而脸上忧伤未泯。

杨子晨把她送到门口，没有马上关门。他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如果人家一出门就听到关门声，会让人产生想法的。他又想，什么恩情，你王小孩不恨我一辈子就算不错了。还恩情呢。他知道，有的人口是心非，为了保全个人利益时，任何低三下四的事都做得出来。人格会在关键时刻变得一文不值。表面上是感激，可心里照样恨死你。不过，杨子晨倒不在乎她恨不恨，更不在乎什么感恩戴德，他只想凭着良心，本着治病救人的态度处理好这件事情。

夜­色­铺天盖地而来，又给机关院子增添了一些寂静。院里没有任何响动。只有远处的机动车辆发出的马达声。杨子晨在正要进屋的时候，刘赫然进来了。说：“王小孩在县委工作？”杨子晨说：“办公室打字员。”刘赫然说：“刚才她好象哭过的。”杨子晨告诉她，王小孩就是前原公安局长王国强的女儿，因为当兵的事情弄虚作假，请求不要开除她。刘赫然也为此感到惊讶，说：“这些人胆子也真大。”杨子晨说：“你们是朋友？”刘赫然字斟句酌地说：“中学同学。仅仅是认识而已，没打过什么交道。”

杨子晨就不再提王小孩的事了。刘赫然把今天农业局开会的事情说了一下，谈了谈下一步的工作打算。刘赫然在谈到她自己的工作时就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她从一般技术­性­的问题讲到反季节蔬菜，讲到了无土栽培，讲到了基因技术，讲到了遗传和变异。一直讲到杨子晨听不懂为止。杨子晨笑眯眯地看着她，专心致志地听着，仿佛她就是老师，在给他上课。杨子晨历来只把农业技术当做一种最基本最简单的技术，也是满足人类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的一种产业。当她越讲越深之后，他才真正意识到农业作为一门科学的深奥和重要。末了，刘赫然说：“不管你是一个县，一个省，还是一个国家，如果说一旦失去了农业这个根本，那不仅是一个产业的丧失，而是国民经济的全面崩溃。美国强大吧，当它在农业生产连续出现滑坡时，政府必须采取强有力的辅助措施进行补救，因为那是基础的基础。打个简单的比方，即使你住在金山银山里，拥有香车宝马，富可敌国，一旦没有粮食，那就得饿死。科学技术再发达，都是不能给动植物的生命提供能量的。它只能改善生命质量。”

刘赫然的一席话改变了杨子晨对她的最初印象。当初他觉得她是一个单纯的美丽的知书识理的女孩，一身的书生气。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这些。她还是个有思想深度的女孩。一个知识女­性­，拥有智慧的是必要的，更重要的是要有社会责任。杨子晨笑道：“所言极是。应当让你来当科技副县长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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