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辛弃疾见她发怔,不由问道。
“没事,妾身只是看到秦淮数倍繁华于扬州,偶有感慨而已。”
“嗯……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片刻繁华,不过过眼烟云。”辛弃疾本想感叹的是“商女不知忘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话到嘴边,想起秦浅月从前正是不折不扣的“商女”,急忙改口,竟将陈后主这一首《玉树后庭花》吟了出来,想到这是亡国之音,心中一阵不舒服。
秦浅月看在眼中,便柔声道:“唐太宗亦做宫体诗,世上只有亡国之君,哪有亡国之音呢。”
“浅月说的不错,是我太过执著于表象了。”辛弃疾眉头舒展开来,“若是将懦兵弱,粮甲不济,就算奏着铁马铮铮,又有何益?”
南归后辗转数年,抱负始终不得施展,辛弃疾早已不是当年锋芒毕露的意气青年,而是变得沉稳务实了许多。五十骑入敌营擒贼首的孤胆英雄已成过往,如今的他考虑更多的是从基础做起,如何使得民富兵强。
建康知府史正志,身兼沿江沿海十五路水军制置使,可以说总管了大江一线的防务。每每与辛弃疾谈及水军,却总是摇头叹息,兵员缺额,战船破损,装备陈旧,问题不一而足,而朝廷的军资却难以填补如此多的窟窿。而山东旧属老陈带来的数匹良马,却让他看到了希望,若能通过周令识在金国的努力,用大宋的高级瓷器茶叶等昂贵的奢侈品,换回军需物资,岂不绝妙?
这样做是当然不合法令的,金宋之间的交易,双方都有严格的限制,必须在官方的榷场进行,那自然不可能满足辛弃疾的需要。好在史正志不是不懂变通之人,对辛弃疾暗中的安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要时还提供助力,这让辛弃疾将史正志引为知己,两人常常诗词唱和,十分相得。
不远处一艘大船,名为秦乐舫,便是白敏的座船。建康的帮派,没有不在秦淮河上讨生活的,对于小帮小派,在青楼赌坊收保护费是他们最惯常的敛财方式。
过了半晌,一艘小舟靠了上去,虽然蓝江没有使用平常坐惯的大船,但有心人仍然将他的动向看的清楚。董大富冷哼一声,对身边一个中年汉子道:“这厮如此不识抬举,可不能轻易放过,否则我们山水行在建康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中年汉子心头冷笑,董大富你算什么东西,已经把自己不当外人了?不过明知他是借此机会想报私仇,中年汉子也并不介意,对手除了首鼠两端的白敏,只有广运盟的一个小角色,他早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了。由于史正志严格盘查进入建康的江湖人,此次山水行与广运盟都是小心翼翼地派出不出名的二流弟子打前哨,以联络拉拢本地势力为主。除非想聚众造反,否则“民不与官斗”是江湖门派的铁律,大宋官兵就算常吃败仗,扫平几个数百人的门派还是绰绰有余的,尤其史正志这种手握兵权的官员,惹恼了他一定没有好果子吃。想做黑道生意,对地方大员便必须用利益收买,可惜原本与薛泰合作愉快的史正志,突然间变得油盐不进,一身正气,广运盟和山水行都毫无办法。
“开船!我们过去。”中年汉子看着跃跃欲试的董大富,立功的心也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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