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哪吃饭?”她将双臂环住陈臣的腰间,柔声问到。
“别欺负我,我已经在尽量克制自己了。快走吧。”他牵她的手,上了车。
晚餐的环境比食品更吸引她。可能是她比较没品位吧,她实在是不太适应法国美食。一顿饭从开胃酒起,需要更换无数个盘子,一直用陌生的刀叉忙活到餐后甜点,这完全不符合她的饮食习惯。另外,鹅肝和鱼子酱的古怪口感让她只能点到为止。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索菲亚“LePreLenotre”的纯黑色水晶烛台吊灯上,满墙的法国风光相框上,还有彬彬有礼的侍者和多种国籍的宾客身上。
“Bonjour,Madame(甭如呵,马达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异国侍者,着装看起来像是餐厅的上层管理人员,热情而谦恭的问候她。
“”Bonjour,Monsieur.(甭如呵,摸丝月)“林宝儿口中幽雅应对着,心里却在不停打鼓。她长的很象法国人吗?怎么招来个讲洋文的侍者。分明是来看她笑话的吧!
“Vousbuvezduvin?(误不为聚完)”侍者问她是否喝酒,可能是看见陈臣面前的郁金香杯中有酒,而她的酒杯却是空的。
“JevoudraisboiredeI'eau(日误得害不瓦呵得漏),Merci(麦呵惜)。”她告诉侍者她只喝水,并礼貌的谢过他。对方微笑着点了个头,转身离开了。
侍者走后,林宝儿将目光从新移回陈臣俊朗而刚直的面孔上。他心中对她凭添几分倾慕,温柔浅笑着,轻声说到:“来这里几次,这次最有面子。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我不知道?”说着,疼惜的将她春笋般的指尖紧握在手心里,他此时很想吻她。
“蒙人罢了,就会几句简单的情景对话,往下准露馅。还好他走了,不然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装听不懂”林宝儿心有余悸,就她自学的那几句速成版法语,她还真担心法国人听不懂。不过好歹是糊弄过去了,至于是不是很正确已经无所谓了。真正让她有所感悟的是女人真的需要花点心思不断的学习,不断的充电。当初她自学日常法语时,田暮还总嘲笑她,眼下不就用上了吗?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从六层刚刚下来大厅,林宝儿就做好了分别的准备。她不能永远赖在梦中不醒。她不是什么名门淑媛,现实中这个地方不属于她。
“夜生活还没开始,晚一点回吧?”陈臣开始使用缓兵之计,怎能这样轻易放她走?
“我明天一大早还得上班呢。”
“请个假会被解雇吗?你老板比我还苛刻?”他开始给她下套儿,“我们一年多没见,舍得我?”
“好吧,午夜之前。”她终于还是禁不住陈臣渴望的眼神,有尺度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OK.”
天实在是太热了,比起泡在燥热拥挤的酒吧,她宁愿待在车上吹空调。
“放心,我带你去的地方,你一准儿喜欢。”陈臣开着车在宽阔而明亮的公路上行驶着。
“甲丁坊”好奇怪的名字,第一眼看起来比酒吧更象茶楼。大红灯笼,曼帐纱帘,临花照水,天上人间。她天性喜欢古朴的地方,总怀疑自己可能是生错了朝代。
半夜10点对于她来讲已经很晚了,可对于真正的“派对动物”还算早呢!人不算太多,找了个临湖的窗口坐了下来,新月如勾,湖水沉静,清风习习。
“为什么叫”甲丁坊“,有故事吗?”她见到古朴的招牌时,就开始推测含义。
“周易上演化来的。甲者为一属木,丁者为四属火,木生火,取昌顺祥和之意。”陈臣不象导游,活象是风水先生。
“极简单的字,颇高深的道,起名字的真可谓高人也。”林宝儿又长学问了。
“看周易吗?”
“没看过,可我看<黄帝内经>,书上说医道同源,所以懂一点。”她品着明前龙井回答到,大概此生是与酒无缘了。
“道行太深,真想扒开你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些了什么。”他执起她光滑的小手放在唇边问,“这还行吧?”刚刚她还一直吵着不来酒吧呢。
“挺好。诗情画意的。”她望了望台上喧闹的文艺表演,幻想这里夜静水冷时的景色。
闲聊了很久,陈臣的手机忽然灯光闪动,他看了看,把食指点在唇上,示意林宝儿不要讲话。她很尊重他,安静的坐在旁边。
“我还在酒吧玩,太晚就不回去了。你和孩子早点睡吧,别太累了。”他温柔的接了太太的电话。林宝儿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男人太厉害了,坐拥春花秋月,还能把家里老婆哄的开开心心的。武铎真该学学这种本事,能让他们少吵几次架也不错啊?不对,刚刚他说什么来着?他说今晚不回家了?她可能又被他给“煮”了吧?
“时间不早了,得回去了。”她开始想办法脱身。
“好吧,送你。”陈臣爽快的答应了,让她责怪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开着车,在蜘蛛网一样的道路上拐来拐去,她很快就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不远处的天桥看起来有点眼熟,到底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她却始终想不起来。
“陈臣,我是不是让你拐卖了,我们在哪?”她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我超近路,就快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仿佛都在驾驶上,随口回答她。可她怎么觉得方向就是不太对呢?
直到看见前方高楼迎街的便利超市,她立即意识到自己不该轻信这个家伙。宁可相信世上有鬼,千万别信男人那张嘴!
“陈臣,”她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他,话到了嘴边竟然没下文了。
“女士,请下车!”他已经站在她一侧的车门旁边等待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她跟他有点赌气,却也有点期待,仿佛这样的结局完全在她意料之内似的。
她进门第一句话,就足以把陈臣的鼻子气歪:“真想不到,这儿竟然没有女人。”林宝儿对他的所有评价,只不过“纵欲无度”四个字,他有那么禽兽吗?他真不知道是怎么惹着她了?
“来过这儿的女人都被大卸八块,扔进下水道了!”他脸色一沉,恐吓她,“我要是再听到一句杀风景的话,明天你一准得失踪,你那破暂住证帮不了你!”
“脑袋里除了Se情就是凶杀,变态啊!”她低着脑袋,小声数落着他。
“你逃不出变态的魔掌了,要你的命!”陈臣猛然抱起林宝儿,直奔卧房内的大床。夜色中荡漾着色欲的味道,娇软的呻吟交错着低沉的嘶吼,被翻红浪,汗湿罗衾,拼命释放,拼命获取,两人正放肆的享受着偷情的快感……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精辟!写出这名句的孙子,绝对是纵欲享乐的行家。陈臣在骤雨初歇的空闲,反复玩味着这话。林宝儿就是让他陈臣总想偷,却偷不着的那个。一旦得手,必是舍命求欢,可怜他这把老骨头,真是红颜祸水啊!
第五十一回 天上人间
第五十一回 天上人间
“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奈五更寒,梦了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清晨的雨模糊了窗外的风景,依稀见几朵花雨伞从眼前漂浮而过。林宝儿不经意吟颂起南唐后主的这阙词。她该走了,雨也留不住她,昨夜的浮华与放纵都不过是南柯一梦。
陈臣被凄切的吟哦唤醒,忽然有点难过,他以前从不会这样的。他是老了吧,怎么越来越多愁善感了?她匆匆忙冒雨上班,他觉得很可怜。她至少可以要求他送她,可看起来她又想悄悄离开了。
“宝儿,别走。”他开口阻止她将出门的态势。
“没事,你多睡会儿吧,辛苦一夜,尽做细活了。”她调侃他。
“抱抱。”他向她伸出双臂,仿佛一个索爱的婴儿。
回到他身边,她将他的头拥在胸口。陈臣在她的身体上嗅到刚洗过澡的体香,抬头诱惑到她一个柔软的吻。
“我快迟到了。”她吮着他的下唇温柔的说到。
“等一下,这个给你。”他从床上蹦起来,在包里翻腾着。
“什么啊?”林宝儿急着上班,有点不耐烦。
“给。”他将一个装在小巧信封里的卡片塞到她手中。
她慌乱接过,顾不得看一眼就塞进包包里。一溜烟的下了楼,奢侈地打了个出租,赶往她终须面对的现实生活。
糟糕,他一直想着问她电话来着?可欲念当头,他整夜都没顾得上。难道又这样同她走失了?陈臣无奈的拍了拍脑门,很泄气的躺回床上。
回影楼报到后,林宝儿抽空跑去对面的药店买了一盒“毓婷”,她可不想种下一世的祸根。要是最后搞不清孩子的父亲是谁,不成笑话了?由于下雨,预约的外景取消了,她终于可以坐下来喘口气了。想起陈臣给她的那个小卡片。哪去了?她在混乱的包包里仔细寻找着。
银行卡?不,信用卡?不知道。她实在不清楚这个东西具体名称应该叫做什么。可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她很明白这里面一定有钱。向来出手大方的陈臣绝不会拿张空白银行卡来糊弄她。她觉得自己变的庸俗了,她非常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钱?5000?还是10000?她不会是把自己的价码想的过高了吧?她这个黄脸婆值那么多钱吗?她从来都是现金支付,还没玩过这种高级玩意儿。她对卡上的数额有所期许,可能更多是想了解自己称斤卖,会是个什么价码?她从前那种清高哪里去了?生活不是诗,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下班后,她好容易找到个提款机,卡片一Сhā入,她就忍不住苦笑了。密码是什么啊?早该想到这洋玩意儿需要这道手续,她是财迷心窍,乐昏头了!陈臣啊陈臣,分明是坑人。他怎么就忘记告诉她密码了呢?现在到好,让她去哪儿问他啊?难不成到他公司楼底下死等?只为问个密码,她可丢不起这人!不然怎么办,谁有他的电话呢?对,田暮有!可她若是打电话跟田暮要陈臣的手机号码,她就准是疯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林宝儿望着手中的卡片无奈的想,这上面就是有100万,在此时也不过是张废纸!没关系,反正是不义之财,就当作没有吧。即使取出钱又能怎样呢?她敢明目张胆的消费吗?除非她不想和武铎过日子了。别说是脖子上多条金链,就是多条铜链,也得和武铎有个交代。他们那点钱,眼看就揭不开锅了,还敢瞎买东西?
陈臣坐在办公室里,不断在送来的文件上勾勾画画。忽然若有所思的停下来,他好象没告诉林宝儿那张卡的密码。不过也好,她一着急,兴许就跑回来找他了呢?反正她已经知道他公司的位置了,她找他总比他找她容易的多。想什么呢?专心工作吧!陈臣严厉的批评了自己。
武铎终于回来了,他一进门扔下公事包,就直奔林宝儿冲了过来:“老婆,想死我了。”他说着已经上下其手在她的身体上忙活起来。他已经很久没碰老婆了,她太美,只可惜是座冰山。要是她有外面女人万分之一的热情,他就决不再出去“偷吃”。刚从外地回来的武铎给自己这些天的错误,找了个很合适的理由。
他如小马般撞击着她的身体,她却没有在他卖力的表演中找到乐趣。她闭着眼睛,忽然有点恶心,仿佛他的身体中,还留着寻欢的罪恶。可她呢?她不也一样不干净,她的那个男人比武铎还像“种马”,她怎么就没觉得恶心呢?人,奇怪的动物!
每个女人都有伪装Gao潮的时候,可能是为了不让对方过分失望。武铎果然上当了,脸上表现出浓浓的欣喜,温柔的说到:“老婆,我爱你。”
“恩,我也是。”她的表演可以获得一座奥斯卡,她是在为她的放纵赎罪。
“想我了没?”他望着她的眼睛,满是期盼的神情。
“想,你呢?”她抚着他的鬓角,完全进入了角色。
“我也想。”他对她乍现的温柔惊喜万分。他老婆看来是真的想他,他忽然为他这几天的逢场作戏感到后悔。他竟然又没守住自己。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后,谁又能控制的住呢?男人的出轨有了一次,就很难保没有第二次。
很难想象,“出轨”救了他们的婚姻。哪怕那种平静只是暂时的。他们对于彼此的绵绵柔情来源于亏欠!林宝儿开始在生活上讨好武铎。而武铎终于享受到他想要的那种宁静而舒适生活。谢天谢地,他老婆终于又变得正常了,他出轨的风波终于平息了。他的天伦之乐有望了!
天随人愿,林宝儿再次怀孕了。可孕期反映非常厉害,终日恶心呕吐。她不再上班,为了方便照顾,干脆坐火车回了娘家。母亲每日尽心尽力的给她准备各种可口的饭菜,可是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快把胃都吐出来了。只要厨房的油烟味儿飘进房内,她就立即得抱着盆子大吐特吐。她活的好痛苦,没想到做母亲从一开始就这么不容易。
武铎的电话多了起来,她心里认为那完全是因为她腹内的孩子。他从来不提想她,只问孩子好吗?即使是叮嘱她的饮食起居,后面也一定跟着一句“不然孩子……”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他的一部生育机器,且维修费用极低。好在他说这个星期有机会回来看她,林宝儿心中充满期许。
星期一他没能回来,推到周四。周四依旧落空,推到周末。空等了一周,他也没回来。她有点忍无可忍了,打电话质问:“武铎,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一星期了,还有准吗?”
“领导一直有事让我陪着,不准假,我也没办法。”武铎委屈的回答,他就不想回去看他的妻儿吗,他盼她怀孕,都快盼疯了。
“你说的话,从来就没按时兑现过。”他就这么不在乎她吗?他就不能为了她割舍一次领导吗?为什么领导在他心中的位置永远比她重要呢?她当初真不该嫁给个当兵的!
“好了,好了,我尽量明天往回赶。你肚里有孩子,不能生气。”他心疼她和孩子,口气软了下来。
“你看着办吧!”林宝儿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他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个怀孕的女人是多么希望孩子的父亲能在身边呢?他心里只有他的工作,他可以工作一辈子,而生孩子就这么一次,他就这么不懂珍惜。
“那你明天等我电话吧。”武铎必须要得到领导的同意,才能给她准信儿。
第二天早晨,林宝儿一走出楼门,就发现自己忘记了带电话,可她还得等武铎的通知啊?她急忙上楼去取,可能是心急,下楼时脚下一滑,一ρi股摔在楼梯上。她感觉轻飘飘的,后腰圪的生疼。天啊,怎么了,穿平底鞋也会摔交?当她站起身体时,忽然觉得下身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她恐惧的预料到一个可怕的结果,孩子没了!
武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可孩子依然没有保住。从医院回来,林宝儿始终不能控制住眼泪。她恨他,他要是不这么拖来拖去,他们的孩子或许现在还是好好的。她躺在床上,一直背向武铎,他不配做她孩子的父亲,他完全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他是个凶手!
武铎同样悔恨难当:要是他早点回来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可她也太不小心了,没有人陪着随便下楼干什么?
“你下楼不能慢点吗?”他开始埋怨。
“不就是急着上楼取电话吗?你要是能有个准儿,我用的着吗?”她披头散发,暴躁的大喊,仿佛一个疯婆子。
武铎欲言又止,而后开始责怪自己,埋怨领导,一会儿对不起父母,一会儿对不起老婆……
一切都晚了,是天意吧,可能是老天看不惯他们两口子的虚伪,不愿赐予他们孩子吧。
第五十二回 花前月下
第五十二回 花前月下
KTV包房内,几个风流潇洒的花花公子左拥右抱,在花丛中寻欢。
“田哥,你在哪发财啊?”一个俊俏而活泼的小妹妹趴在田暮的肩膀上试探着水深浅。
田暮将她搂进怀中回答:“在社会上混混而已,能发什么财啊!”他对这种一采一把的“路边花”一向说自己是混混,不然真不知会有多少女人对他缠着不放!
“才不象呢!你看起来蛮斯文的嘛。”小妹妹在他唇边索吻。
“非得把混混的招牌贴脸上吗?”他边回答,边在她脸蛋上吻了一下,“晚饭我请,想吃什么?”
“海鲜。我最爱吃鸡尾虾。”她抱着田暮的脖子,摇晃着身体。
“行。”田暮的手在女孩的身上不安分起来。
“讨厌。”女孩娇嗔的说到。
此时看起来他到真有点“黑社会”的味道,出门时前呼后拥着四五个彪汉的马崽。看来他田暮今晚是不会孤单了,公子多金,满街的女人等着为他献身。他只恨春宵苦短,没那么多精力消受呢!
饭桌上约了几个朋友,被引荐了相随而来的几个女子。他的注意力立即被其中的一个漂亮宝贝所吸引。皮肤白皙,一个清爽的沙宣头,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他今晚要得到她。至于身边的这个小妹妹就便宜跟班的马崽好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开口就是色狼的惯用伎俩。
“是吗?不会吧。”她眼神送着秋波。
“不可能,我一定见过你?是移动大楼的,还是银行的?”他装出辛苦思考的样子。
“那你可能记错了,我是做保险推销的。”她挑明自己的身份。
“哦,很厉害哦。有机会帮我介绍几个好的投资项目。”他开始诱惑她,他见多了这种女人。她们无奈于行业的“潜规则”,想做业务有时就得搭上自己的身体。
“好啊,现在我们有好几个险种都很划算的,我可以提供宣传材料给你。”她开始很专业的做起了宣传员。
“改天吧,今天只谈开心的事情,来,为相识干一杯。”他一饮而尽。她当人不让。
“豪爽,挺好相处的。”他开始找机会赞扬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在DISCO贵宾间里,她已经在他怀中了。女人不过如此,先拿钱砸的她躺下,再拿钱砸的她爱你。只要你有出手阔绰的豪气,还怕没人躺在你怀里?
如他所愿,开房间时,她丝毫没有要逃的意思。他顺利得到了她,她心满意足的趴在他胸口上,宛如一只可爱的小鸟。
“我好吗?你喜欢吗?”她激动未消。
“啊。”他只能这样回答,不想多浪费一个字。就她那两下子,一般般啦!
“你会想我吗?”她看样子已经深深为他迷醉了。
“恩。”他只顾着抽烟,接着问到,“你电话是多少?我有空联系你。”她至少还算温顺可爱比“鸡”可强多了。
“我名片上有。”她从包里取出一张满是业务头衔的名片。
“霍小睿?”他念到。
“有朋友买保险要记得找我哦。现在这行可难跑了。”她吻了他的唇。让他有点不舒服,他不太习惯女人吻他的嘴唇。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临别时,给了她500块作为她应得的报酬。他们两清了。
这个男人或许喜欢她吧,她没提钱,他却舍得给她。霍小睿感激万分,甚至有点喜欢上这个男人了。于是信息不断,几乎每天都送上几条凭寄相思的短信。
这个女人可能是喜欢上他了,她已经连续给他发了快半个月短信了,他每次只是敷衍了事的回应着,甚至干脆不理,她到真执着。傻的可爱,难得她一片痴心,他有心情时,一定再次光顾她。
果然,他一没了陪睡的女人,就拿她凑数。不经意小睿反而成了田暮约会次数最多的女人。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只要他随便送个香水,手袋什么的,她便感激的叩谢隆恩将他伺候的跟皇帝似的。凭良心讲其实她是个不错的女人,样貌出众,和蔼可亲,问题是他已经忘记爱的感觉了。
“田暮,你最近”红利“收成好吗?”小睿只知道他是个捞偏门的混混。不过他最近和几个道上的朋友合作“起红”到是不假,不然就不会养那么多收帐的马崽。
“还行。本钱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帐慢慢要吧。”他刚从她身上爬下来,已经有点困了。她再问什么,他就当完全听不到了。
武铎乘车返回部队时,林宝儿拒绝再跟他回那个鬼地方。她已经彻底的看穿了婚姻的真相,她绝望了,要是可能的话,她就自己过一辈子。她不再为武铎寻花问柳的事情痛苦了,她已经看开了,他喜欢怎样就怎样,他喜欢要谁就要谁,反正她是不想再要他了。他若是想离婚,她就立刻签字:他要是不想离婚,她可以这样待一辈子。一切听天由命吧。
她觉得自己最近胖了很多,脸圆的象个盘子,腰围疯长了4寸,她看起来已经很象孩子他妈了。可能是因为情绪压抑,又以流产后补身为借口,不断的暴饮暴食造成的。她天生易胖,胖起来永远是那样快。她开始封闭自己,很少出门,很怕见人,她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让人恶心。
方方这几天一直过来陪她,这个小家伙可能是在专门刺激她,偏要拉她转那些精品时装店,就她现在150多斤的“魔鬼”身材,能淘到合适的衣服才怪!两人在街上放肆的说笑打闹着。
田暮答应小睿陪她上街买换季的衣服,趁小睿买冰淇淋的工夫,点支烟“冲冲电”。忽然看见笑的花枝乱颤的林宝儿,天啊,他几乎不敢认她了,除了依旧精致的五官,她完全走样了,她该不会是当妈妈了吧?她不是和丈夫去外地了吗?怎么会在这儿遇见?
田暮挤熄了烟扔进垃圾桶,迎面向林宝儿走了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个月了。”她此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表情十分狼狈。
“回来也没打个电话,我也好看看你。”他的语气仿佛她的父兄,可她听起来却像是嘲笑。
“看吧,已经这个样子了!”她摆了个姿势,痛苦的调侃自己,“心宽体胖。”
“呵呵,挺可爱的,圆乎乎的。”他果然很会讲话。
“承蒙夸奖。”她笑的好假。
“有空坐坐吗?”田暮接着问,“可以叙叙旧。”
没等林宝儿回答,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田暮,我刚才找了你半天,怎么过来和朋友讲话也不告诉我一声啊。”讲话的是小睿。来者将警惕的目光落在了精灵可爱的方方身上,林宝儿忽然觉得很沮丧,她完全没有被这个女子放在眼里。是啊,以她现在的形象,对谁还有威胁呢?何况对方本身又美艳如花。
“小睿,我朋友。宝儿,方方。”田暮为彼此一一做了介绍。
“很高兴认识你。”小睿向林宝儿友善的伸出手,眉宇间却表现出对方方的敌视。
“一样。”林宝儿回答。田暮实在是艳福不浅,哪儿来那么多美女,都让他逮着了?
“一起吃饭吧?”田暮很耐心的征求意见。
“不了。还有事。”林宝儿断然选择逃避。他既有了新欢,就没必要再和她吃什么饭。难道他还没学会珍惜拥有的东西吗?
一个完美的檫身,她经过了田暮,眼泪欲滴,却无言。只听方方在身旁安慰她:“别难过,宝儿。那个女孩拴不住田暮,就凭她那点智商,还没开枪就已经瞄错方向了!”
第五十三回 公子多情
第五十三回 公子多情
与丈夫分居半载,已是新年在即。挤了一夜火车的武铎回家后,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林宝儿的情绪一直很焦虑,谁能理解一个濒临衰老,肥胖不堪的女子心中的苦闷?她生Xing爱漂亮,现在却开始厌恶自己,而越是焦虑越没命的想吃东西。听到武铎的手机不断传来短信铃音,她丝毫没有理会,一向尊重他的个人隐私。
武铎醒来之后就躲在房间里,抱着手机不停回复着短信。他脸上偶尔竟会出现少女怀春般的笑容。林宝儿立刻出现了不良预感:他在外面可能有了女人,而且是情人,不是妓汝。可她曾发誓再不过问武铎的私事,随他去吧,机关大院的红墙怎能锁住男人的欲望和春心?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既然她是他的合法妻子,他就有义务养她,于是开口要求:“武铎,过年了,我想买条裤子。”
“你那么多裤子,还买?”他沉着脸,不太高兴。她满柜子衣服,至少不下20条裤子,还买?真不懂过日子!
“你看不见我胖成这样,已经穿不了吗?”她的怒火直冲头顶,可能还牵连上了刚才短信的风波。她就是有100条裤子与他何干?有几条是结婚后用他的钱买的?
“随便买一条吧,别太贵了,以后瘦下来又不能穿了。”武铎很有节俭意识,但为了避免吵架,还是做出了妥协。
“你什么意思?我胖了,就连买裤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她甚至认为他是把钱都花在了情人的身上,至少他从前把工资一交,从不干涉她的日常开销。
“行了,随你便吧。”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手机短信上,发现她生气了,开始嬉皮笑脸。林宝儿觉得自己做妻子很失败,丈夫现在都懒得抬眼皮看她一眼了。她究竟是陷入了怎样的处境啊?她太想找个朋友诉诉苦,却想不出何处觅知音,心中苦不堪言。也许,懂她的只有田暮。
午后,丈夫开始网聊,她觉得自己很碍眼。简单收拾了一下,找到个公用电话,下了很多次决心,终于拨通了田暮的号码。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竟短暂失语了?
“哪位,讲话?”田暮那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里回响。
“……”她依旧无语,并开始思考是不是该立即将电话挂掉。
“喂……是你吗?”田暮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不由得紧张起来,“宝儿?”他讲出她名字的一瞬间,林宝儿的泪珠儿急促得顺着脸颊簌簌滑落。他心里或许依然惦念她,才会期待是她。
“忙吗?”她平静了一下,小心的问。
“在开小会。”他压低声音回答,“不过你要是有事,我可以提前结束。”他很冲动,完全支配不了自己的正常行为。
“你继续吧,晚饭时间我再打给你。”她怕耽误他工作。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田暮怕等到晚饭时间,她会改变注意。
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依旧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两人再次相见。香车依旧,只是佳人不在……
“有急事?我能帮忙吗?”田暮找了一处隐蔽的街角,停下了车。她已身为人ℚi,隐秘一点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找个朋友聊聊,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朋友。打扰你了,真不好意思。”她很客气却始终不敢看他。
田暮觉得林宝儿除了胖了许多之外,那凄凉的眼神却始终没有改变。他敢断定,她过的并不快乐。
“不开心了?”他问。
“从来就不知什么叫开心!”她轻叹着,多思的女子天生就比别人少了太多乐趣。
“怎么了?说说?”他看到她的凋零,不由心疼。那支一直被他精心呵护的花儿竟被现实生活摧残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几个月前流产了,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次是不小心……”她一股脑地倾诉着她腹内积存的苦水,控诉着婚姻生活的悲惨与无奈,甚至包括今天武铎是如何敷衍她买裤子的。
田暮没想到,林宝儿居然生活的这样委屈,连买条裤子都得争取丈夫的同意。纵然他心中有另一个声音在不断说服自己,她已经与他完全无关了,丈夫怎样对她是林宝儿自己的事情。可他仍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不谈旧情,只当作朋友,他也得让她开心不是吗?
“走。”他没再多说,发动车子。不久,停在一家百货公司门口,拉着林宝儿到女装部随便挑选她喜欢的裤子,他付帐!
她竟然没跟他客气,此刻只想铭记田暮给她的情分。她选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款式,却拿不定主意要哪个颜色:“你觉得哪个颜色好一些?”她手里拎起两条裤子问他。
“喜欢就都留下吧。”只要她开心了,钱无所谓,他愿意给她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林宝儿拎着两条昂贵的裤子跟在田暮身后。她一直试图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怕行人看到她会丢他的人。买衣服时,女导购对田暮那种“同情”的眼光,已经深深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还不能笑笑吗?我就差点起烽火戏诸侯了!”他只想博她一笑,她鼓鼓的圆脸却嘟起的更厉害了。
林宝儿丝毫笑不出来,抽噎着跑上车,放肆的大哭起来。还不断的用那双小脏手抹着眼泪,把脸上揉搓得活象只花猫。
“好了,宝贝儿。”他轻拍她的背,从前惯用的称呼脱口而出,“不哭了,听话。”
林宝儿完全不理会田暮此时的感受,猛然转身环抱住他的腰,任泪水静静流在他的胸口。田暮经历了瞬间的手足无措,之后认命的抱住她的身体。他是怎么搞的?怎么一看见她,心就死活硬不起来呢?他这么洁癖的男人竟然还能容忍这个“破落户”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抹糊了他一身,也就只有她,换了别人,他早就一脚将其踹出几米之外了。
从此之后,林宝儿决定不再搭理武铎了,一正月,几乎当他是空气。武铎此时对林宝儿的态度其实也不过如此,他可能已是心有所属了。分居半年,寂寞的他在网络聊天室里,偶遇到一个可爱的女子,两人聊的不亦乐乎。他忽然觉得自己跟老婆从来就没有过那么多的话!虽然两人还没真正见过面,可他已经完全习惯了通过她的手机短信,支撑起生活的快乐。他尤其喜欢与对方语音聊天,喜欢她那口亲切的家乡话。从视频上看,她虽然不美,却有着一种乡里乡亲的熟悉感觉,仿佛是生长在八百里秦川上诱人的红辣子。有时候,太高级的东西未必适合自己。对于生活,但求合适。他有时会觉得自己的婚姻从始到终都是个错误。他打心眼里只想要个能耕织洒扫,吃苦耐劳,饿了给他端碗热面,再给他生个白白胖胖的娃的朴实女人。女人要是肚子里有点“墨水”就跟神经病差不多,不但脾气古怪,而且事多的要命!女子无才便是德,圣人这话真是金玉良言啊。
林宝儿痛下决心开始减肥。虽然她已经胖的没型没款,可怜田暮仍将她当宝贝似的捧在掌心。她觉得除了自己,无以为报。可目前自己这个龌龊的样子,是无论如何不好出来吓人的。她又不是头一次减肥,很有信心改变自己的现状。
武铎终日沉迷在短信恋情的同时,林宝儿已经开始落实她的减肥计划:严格控制卡路里摄取,甚至把几百种食品的热量值制成表格,就挂在餐桌前面,她每吃一口东西都要精确计算。她陆续买了N张健身影碟,每天坚持一个半小时的健身时间。项目涉及哑铃操,自由舞,拉丁操,肚皮舞,普拉提,她这半辈子,还从没如此执着地做一件目标明确的事情。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她的克制与坚持之下,体重几乎是在直线下降。武铎走后的三个月时间,她逐渐恢复到了婚前的体重。可她看起来却比从前更加苗条,漂亮。是运动将更多的脂肪转换成了肌肉。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自信满满。
为了更加凹凸有致,林宝儿又到健身中心报名,参加了更艰苦而系统的形体训练。不久,一同健身的男子看她的眼神都变得直勾勾的。不断有人跟她要电话,约她吃饭,可她谁都懒得理睬。她的目的很明确,田暮!除了田暮她谁也不要。她下了这么大辛苦,就为田暮。
田暮空闲时琢磨起,林宝儿又一连几个月没给他打过电话了。该是过完年,又跟她老公去外地生活了吧?想也没用,她再回来,或许要等到这个年底了。霍小睿每天还是照常给他发信息,可惜他越来越觉得索然无味。也许他再继续不回她的短信,她就会知难而退了。他现在情愿去外面“打野食”,也不愿意约她,那个女人开始让他感觉到压力,她总一相情愿的当他是她个人的财产,把得牢牢的。就算他没有合适的女人可养,也绝对不会养她,他宁可生活的轻松一点。
该死,手机怎么又响了?一定是霍小睿等不到他回短信,又急了吧?田暮烦躁的推测着。
“喂?说话。”田暮接电话时的口气显得很不耐烦,他一早晨光忙着应酬她的短信和电话,不用工作了吗?
“看来我这电话打的不是时候?撞枪口上了!”电话那面清晰的传来林宝儿淡定的声音。
“没想到是你?”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轻笑着,仿佛一个刚步入初恋的男孩子。
“有空吗?出来坐坐,请你吃饭!”她学着他惯用的语言,分明卖嘴,知道田暮绝对不可能让她埋单。
“好啊,哪里啊?”他来了兴致,看了看日程安排,没关系,很多事情可以压后。
“过来再告诉你,老地方见。”林宝儿神秘兮兮的挂了电话。
这个胖妞儿又在搞什么鬼?她总能轻易勾引起他探索的兴趣。难得浮生半日闲,他喜欢和她相处时的轻松,即便只“打打嘴架”也好,这与胖瘦无关。
第五十四回 情感攻略
第五十四回 情感攻略
四月飞絮,浅草依依。迟日催花,淡云阁雨。一袭洁白的林宝儿俯在船舷上,松松卷起衣袖,正用如雪的皓腕将平静的湖面上撩动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微卷而蓬松的长发从身后滑落胸前,精致而妩媚的脸庞如娇艳欲滴的芙蓉,对着几步之遥的田暮尽情绽放着,甜美的笑靥深深蛊惑着他冲动的欲望。
她是人吗?几个月前还是一副徐娘半老的破落样子,犹如被人遗弃的怨妇。而今,却宛如怒放的花朵般在他面前吐露着芬芳。田暮实在为眼前这个女子而折服,她心思缜密,意志力惊人。他此生“不幸”认识了她,还能爱谁?他曾以为,没有她,他一样可以活的很好,可命运却耍了他,他可以无休止的纵欲,却始终无法纵情。压抑,极端的压抑:空虚,极端的空虚……
丈夫已经走了,她目前需要个情人。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田暮正是她要的人。林宝儿已经不愿守在围城内无尽的痛苦中苟延残喘的生存了,她需要爱情的滋润,同样也需要金钱的供养。田暮对于她再合适不过了。经历了一场炼狱式的洗礼,她不会再天真地依靠男人的施舍生存。既然要得到,就一定得用大脑。她无法辨认此时心中还是不是爱情,反正那个东西对于一个已婚的女子来讲,已经是奢侈品了。
“宝儿,小心点,不要掉到水里了。”田暮在水库坝尾平静的春水上悠然摇着桨,心神全在船头戏水的佳人身上。
“不怕,我会游泳。”林宝儿说着转过身,缓缓站起来,向田暮一边小心翼翼的移动着。“哎呀!”忽然觉得小船晃动的很厉害,脚下一偏。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情急,他猛然站起身,将她的身子稳稳的接住,盈盈一抱,林宝儿已安全的靠在田暮怀中。她珠唇紧闭,凤目含情,痴痴的望着他。田暮的心跳猛然快了许多,他被这突如起来的身体接触折磨的心神不宁。她给了他一个温婉的微笑,轻轻离开了他的怀抱。
各自坐回甲板上的位子,沉默不语。林宝儿此时还不能确定,田暮对于她往日的背叛,可否释怀?田暮虽然春心难耐,也还没机会弄清楚这个已婚女子此时究竟当他是朋友还是情人。眼神暗相勾,秋波欲横流,彼此激荡的心中都在渴望对方能够率先打破这种微妙的局面。
简单的晚餐之后,再次光顾了田暮朋友的那间茶楼。事别多年,这里的生意更加红火了。老板一开口便称赞林宝儿比从前更加漂亮了,她绰约的风姿正紧紧的吸引着众多茶客暧昧的眼神。田暮很细心。为了保护这个身为人ℚi的女子,他选中了二楼最里面的那个叫“荼蘼”的雅间。
小轩窗正开,轻纱随风飘荡。灯下美人依旧,静夜清露芬芳。林宝儿望见窗外月下的一片繁盛的丁香,感慨轻吟:“手卷珠帘上玉勾,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碧波三峡暮,接天流。”
“李煜的词?”田暮仅凭感觉。
“他爹,李景的。”
“还是老样子,一肚子甲骨文!”他揶揄而不失赞赏。
“武铎最怕我这一肚子”酸水“,我跟他讲话才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一脸无奈的从窗口坐回桌旁。
“你可以跟我讲,我喜欢听,尤其喜欢这种无道昏君的浓词艳赋。”他执起青花瓷壶,给她到了杯上好的绿茶。
林宝儿凑近茶杯闻了闻,浅浅抿了一口问:“什么茶?”他在楼下点茶时,她并不在场。
“雪水云绿。”
她用尖尖的小指挑起片茶叶来看了看,摇头道:“分明是壶”竹叶清“,叶片上有很多小片的白斑,不会是吧台搞错了吧?”
熟识的老板被田暮请来后,不得不树起大拇指抱歉的说:“碰到行家了!我通知领班,马上给你们换一壶,再送几样果品表示一下歉意,好吧?”
田暮指着服务员刚端进来的果品,招呼着林宝儿:“赶紧尝尝,好容易才赚到的封口费!”
“现在做生意还不都是这样,”煮“一个算一个,反正来这消费的都是腰缠万贯,附庸风雅的土财主。撒撒水啦!”她的一句广东话立刻逗笑了田暮。
“真不简单,都学会”鸟“语了!”田暮轻松调侃。她从前就一直这样褒贬他的家乡话。
“我谢谢(唔乖)你呀!”她继续调皮。
田暮看的出神,或许只有同她在一起,他才能获得真正的快乐。“好了,喝点茶吧。”他疼惜的将她的茶杯递到她手中。林宝儿妩媚一笑。
“想你了。”田暮出语深沉,注视着她的眼睛,而后低头把玩起她尖尖的小指。
“我心如你。”她望着他的眼睛,与他十指交握。
“宝儿,还要去外地吗?”他执手吻了她的手背。
“说不准,暂时还不走。”
她的回答让田暮有点失望,忽然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田暮,我想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她兴致昂然。
“不急着回去吗?”他担心她回去太晚,会被丈夫责难。
“武铎已经回部队报到了。”
感谢老天,他的机会来了,有她陪着,至少最近他不会再寂寞了。深深呼出口气,说道:“走吧。”
旧地重游令人遗憾,他们初见的时光此生再不能重温了。那个难忘的山巅被平整后,盖上了许许多多的新房子。物是人非事事休,林宝儿不免伤感。背景音乐是一首凄凉婉转的,田暮说这是他目前最钟爱的歌曲,有时甚至会独自聆听整整一夜,他空虚寂寞,失眠比从前更加严重!
“田暮,我今生被你害的好惨。我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却全身都充斥着浓浓的小资情调。我还没学会挣钱,就已经学会了花钱,都是你惯的!”她听着空灵的歌曲,突发感慨。
“呵呵,我还以为,我能养你一辈子。”他一脸落寞,调转车头向灯火辉煌的市区行驶着。
“我老掉了牙,你还会要我吗?”她看着车子行驶的正前方问到。
“那时我也老了,不是吗?”田暮不自觉的看了看后视镜中自己的脸。
“呵呵,别怕。你现在正如日中天,男人40才一朵花呢!追你的女人多的是吧?”她的话是玩笑也是试探。
“女人满街都是,一抓一把。可那与爱情无关,我只是害怕寂寞,越来越怕。”他很坦白,只当面对一个老朋友。
“不要再提爱情那玩意,太高深,我不会玩。”她清楚自己的论调来自陈臣,他的确让她成长了。
“高人!”英雄所见略同,他现在或许也是这么想。
“套用法国波伏娃的话,爱情只存在于销魂长吻的几十秒钟,之后的相拥而眠只是各自堕入不相干的长梦里。”她目前对感情的定义不过是某种接近神话的感觉罢了。
“你已经很象个法国女人了。完全摆脱了传统道德。”林宝儿完全听不出田暮的意思,但可能是抱怨!
“按照传统道德,我早就够装进猪笼沉湖了。可按照现代的思维,我可是妇女解放运动的响应者。你觉得现在的事情还有对错之分吗?我不晓得这纷乱的末世什么才是统一的道德标准?”她用理智想问题。
“通奸永远不被赦免!”他口气骤然冷却,忽然感到旧伤在胸口隐隐作痛。
“我喜欢。不需要谁来赦免!”她妖娆的指掌已在田暮的小腹下摩挲。
他真的很想咒骂她淫荡无耻,可下身流窜的炽热欲望,竟让他开不了口。该死!他在心里不断拒绝她,他的身体却在迫切的迎合她:“林宝儿,别闹了,开车不可以分心。”说是提醒她,不如说是警告自己。
“可是它分明挑旗投降了。”林宝儿挑逗的目光诱惑他向下看。
他实在受不了这个女人,滚烫的血液急待崩发。去他的传统道德,让原则见鬼去吧。既然他没有“ED”干嘛不享受呢?他将车往空旷的路边一靠,抢夺了主导地位……
“田暮。今晚我要你的命!”她在他身下妖娆的扭动着身体,学着中婉后的口气说到。
“我期待……”话还没说完,田暮的理智已经彻底淹没在情yu的汪洋中。她狐媚的娇喘让他欲罢不能,他被她的唇舌“折磨”的欲仙欲死。她这两年是在哪座山上修练的?天,他要她,他忍不住了……
“田暮,通奸到底怎么样?”共抵情yu天堂的同时,她绵里藏针的提醒他正在偷别人的老婆。
“要命!”他还在急促的喘息。
“通奸永远不被赦免?”她请君入瓮,吮着他的舌尖。
“该死!”他掐她翘翘的ρi股。她太狡猾,绝对是成仙的骚狐狸。这种女人能安分的了吗?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吧。她已经是别人的太太了,他要是再计较她的忠贞,就未免太可笑。她实在太迷人了,她的身体就是他欢愉的圣殿。管不了那么多了,酝酿一下,他要再来一次。他的眼神随即又弥漫着浓浓的色欲。
“奸夫,狂欢落暮了。他人的东西不可以多拿多占。”她已经很快将衣服整理妥当,一脸平静的坐在旁边。
“小娼妇,吊我胃口啊?”他不依不饶的与她纠缠,狼性十足。
“别抬举我了。不吃我,也没见你饿死。你的”点心“还不多的是!”她半真半假的撅起小嘴。今夜。只是浅尝,她是断然不会再给予了。“战役”才刚刚打响。田暮,等着接招吧!
第五十五回 重归莫逆
第五十五回 重归莫逆
田暮能在他的时装店里碰到林宝儿绝非偶然。她还记得他有每周一,四来这里查看销售的习惯。接近打烊时间了,他该从办公室下来了吧?林宝儿在更衣室里不断更换着喜欢的衣服。店长和导购一概换了新面孔,“资本家”们管这种定期换掉老员工的做法称做为企业注入新鲜血液。
更衣室比邻楼梯,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林宝儿轻松造就了“偶遇”。
“怎么没上去坐?”田暮身着淡紫色体恤,米白色休闲裤,惊喜的问。
“我得先选好款式,才好让导购跟你要折扣啊?你要是太黑,我就上去打扰你。”她望着他,露出一抹浅笑。他很擅长穿着,洁净而鲜艳的衣着,很适应他这种MINICOOPER型的男子。
“有选中的吗?”他轻问。
“还没拿定主意要哪一件。”身上这件火红色的低胸连衣群,强烈衬托出婀娜性感的身姿,她看起来愈加白皙,腰肢纤细,丰满突显。
“这件就很不错。别脱了,我喜欢。”他极力压低声音,以防员工听到。
“给个折扣先?”她实在很会装蒜。
“要人不要钱。”他比她还市侩。
出门后,林宝儿在田暮的一再挽留下,顺利上了他的车。“想把我卖到什么地方去?”她柳眉轻挑,问到。
“青楼楚馆,勾栏瓦肆。”他一脸不正经,发动了轿车。
“门儿清啊?常常往那儿送银子吧?”她调皮的嘲讽道。
“那是,还特地往那儿修了条地道呢!”看来他是把自己当宋徽宗了。
“就为听曲儿?”
“哪里,为了个骚娘们!”他一只手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极不专心的开着车。
“田暮,想我了吗?”林宝儿忽然认真起来,结束了打情骂俏。
“想。”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上半截还是下半截?”她从前总这么问他。
“我的上半截早被你弄丢了。”他的回答让她很辛酸,她还不一样抛弃了灵魂?他们竟然从一双有情人堕落为一对风流鬼。
“好在我更看中下半截。”她回答的潇洒,心里却苦闷。女人始终是女人。
“呵呵,看来我得补肾了。你一向要求高,太难伺候!”他逗她开心。她斜睨着田暮,坏坏一笑。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她坐桩。从前的将军如今变成了奴隶,往日的丫头一跃当上了主子。听见了吗?是他伺候她!男人还真是贱骨头。她全心投入时,他当她是草。她水性扬花了,他却当她是宝。真见鬼了!
“先来解决温饱问题,晚饭想吃什么?”田暮看了看表问。
“随便!”他们几乎异口同声。
田暮一踩油门,直奔“沃尔玛”。早已厌倦了酒店的饮食,他此时最想吃的莫过于林宝儿那手“私家菜”,他已经想了小两年了:“宝贝儿,烛光晚餐,OK?”
“嘴馋的借口。”她真佩服他的嘴,明明是让她受累,还弄的花里胡哨的。
“呵呵。”他嘴角一扬,没了下文。
一个小时后,田暮吃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几样家常菜:红烧排骨,榄菜肉松四季豆,香菇菜胆,虾仁滑蛋,外加一份粟米羹。他承诺的“烛光”肯定是不能兑现了,他的注意力全在美味佳肴上,那有工夫点蜡烛啊!她还没落座,他就已经开动了。
“田暮,你就不能尊重一下客人吗?”林宝儿假意抱怨着,解下围裙出了厨房门。
“盛饭!”他把空碗递到她面前。哪里当她是客人?分明当她是佣人。她ρi股还没着地,只好无奈苦笑着遵从他的吩咐,再次进了厨房。她上辈子该他的!
田暮风卷残云的吃像,让林宝儿疑心他真的是饿着了。他到底有多久没吃过可口的饭菜了?她不由心疼。
看见他把汁浓的香菇不停往嘴里塞,她知道田暮又控制不了自己的饮食嗜好了,郑重的提醒道:“你是想去医院了吧?胃疼了别人可替不了哦?”
田暮忽然觉得很揪心,低着头,不停往嘴里送饭。事过境迁,她依然担心他的身体,而这个天底下,或许只有她才记得他有慢性胃病。他的父母,太太,女儿。还有成堆的朋友和大把的女人,有谁会管他?父亲的心全在新家庭上,母亲心里只“牵挂”着麻将。他那老婆就更不敢恭维,能让她担心的只有钱,问起的永远是生意状况。女儿实在是太小了,还不懂得去关心父亲。至于外边的朋友和女人更是各怀鬼胎居心叵测,他们除了利益还会计较什么?他田暮都混到这种悲惨地步了,竟然还有资格被列入“成功人士”?真是给死人烧纸钱,“哄鬼”去吧!
他酒足饭饱,放下碗筷。林宝儿把一盘切好的水果端到他面前。有她在身边,他才能活得这么顺心。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对她始终恨不起来。听见厨房传来的水声和碗碟相碰的声音,田暮发觉虽然遭遇过背叛,林宝儿在他心目中依然是个好女人。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娶她。只可惜,她已经嫁给了别人。
“猪头,想什么呢?”林宝儿一进客厅就看见田暮窝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愣。
“饱暖思淫欲。”他开始策划他的“夜生活”,一脸狼象。
“勾栏院等着你去捐银子呢!”她吃了块水果,淡淡的揶揄到。
“有曲儿听吗?”他还来劲了。
“有娘们儿!”她瞄了一眼,轻蔑一笑。
“有会唱曲儿的娘们吗?”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要求还挺高,不就为”那点儿事“吗?非整那么多臭氧层子干嘛?”她学赵本山一口诙谐的东北话。
“个人爱好。”
“你那是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憋你仨月,别说女的,母的都行!”她只有在他面前才口无遮拦。她懒得装什么圣女,他们的相处从来感觉不到压力。
手机铃音实在响的不是时候,林宝儿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武铎!他终于想起给老婆来个电话了,不容易啊。她示意田暮闭嘴,接通了电话,回答:“还没睡。你呢?”
对方一直讲了几分钟,林宝儿才安顿道:“少喝点酒,早点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我不在,照顾好自己。”于是挂了电话。
田暮醋意大发:“这么关心他,干嘛还背着他偷人。难不成你老公有生理障碍?”
“就因为他过于正常了。”她丝毫不想隐瞒,“他在那边不规矩。”
“人之常情,身体需要而已。”他站在男人的角度上思考。
“他大概是以为我没有身体需要吧?”她觉得男人很多时候是自做聪明。总以为自己了不起,从不将女人放在眼力。他们能寻欢作乐,难道女人就没有这种能力?
“你有罪恶感吗?”他很认真的问。
“哪儿来那么多罪恶感!州官要是放火,百姓就该点灯。”她望着窗外轻轻一提嘴角。
“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田暮对此实在很感兴趣。他会输给如此劣质的男人,真是怪事!
“安定,唯一,仅此而已。”她转身面向田暮,靠在窗台上,“结果”唯一“没守住。安定不可能。”
“怎么讲?”田暮舒适的往后一靠。
“别说唯一,可能连唯九唯十都守不住,他嫖妓。说起安定,我们目前没房没车没存款,在他成功转业前,连下半生都没有,安定的了吗?我不贪心,要是他肯守住唯一,我可以不求安稳。现在,GAMEOVER,瞎凑合吧。”林宝儿讲话时平静如常,完全没有伤心的感觉。
“以后呢?”丝毫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的表情。
“没以后,不愿意多想,我情愿当白痴,只贪恋眼前的快乐。”她曾经是多么在乎未来,可到头来又怎样呢?还不是两手空空。
“你当我是什么?”田暮更关心他在林宝儿心目中的地位。
“莫逆之交。”她发现这个词的确了不得,他们早早就偏离了这般初衷,如今竟有幸又回到了原点。恰似已经轮回一世了。
田暮起身走向形容倦淡的林宝儿,将她久久拥在怀里。她的确是成长了,而这成长的代价却过于残酷。他完全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也会把红尘看的这么通透,她的平静外表下,全是被现实鞭笞的累累伤痕。她是折断了爱的双翼才冀望于他的慰藉吧。
田暮恍然大悟。他怎么就忘了,她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莫逆之交”啊!可很久以来,他却只记得她是他的女人,她得爱他,得尊重他,得服从他,他完全当她是副属品,从不过问她的情绪,她的感受,丝毫没有替她着想过。他这个知音实在是太失职了:“宝儿,或许你当初就不该给了我。从那时开始,我几乎忘了那四个字,只当你是我阁楼上的女人。”
“冲突吗?不能兼而有之吗?为什么阁楼上的女人就不能是莫逆之交呢?”林宝儿问的田暮哑然了。是啊,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是人格不能独立,还是相处有了压力,或是缺乏了私密空间,也许还因为别的什么?为什么身体贴近后,心却有了距离呢?
第五十六回 步步为营
第五十六回 步步为营
清晨,田暮手机连续响起的短信铃音吵醒了睡梦中的林宝儿。她身体一动没动,佯装睡着。田暮大概是与她同时醒来的,拿起床头上的手机翻看着收件夹里的信息。
怎么又是霍小睿?她还真是百折不挠,他有半个月没给她回信息了吧?田暮忽然不自觉的看了看身边沉睡的林宝儿,他竟然有点胆怯。小睿要是再这么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宝儿恐怕又要恼了吧?不行,他得赶紧把ρi股擦干净,以防万一。
田暮起身后,把电话带进了洗手间。林宝儿抱着雪白的被子在床上缓缓坐起,陷入沉思:看他紧张样子就知道,那个电话一定是他另外的女人打的。其实他根本没必要躲进厕所里回电话,他现在身边有女人是太正常的事。她又从没指望过离开她后,他会一直不找女人,为她守身如玉。他怎么那么神经过敏!此时她要计较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虽然电话里的女人们都不是他的妻子,也必定要挣个你死我活,这直接关系到个人利益。她现在也很庸俗,她必须想办法夺回他的专宠。她想起老谋子的,妻妾成群的情况下,老爷的宠爱直接关系到女人的处境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林宝儿不由想到一个人。小叶!那个女子当年重新出现在她和田暮生活中,动机或许就如现在的自己。想夺回的东西太多,包括田暮的感情,肉欲,和大把的金钱。可看起来小叶的阴谋并没有得逞,否则这套两百多平米的洋房早该住进了“女主子”,哪里容得她在这里纵情云雨?她得好好琢磨一下,她该怎样稳扎稳打的推进战线。
听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林宝儿穿好衣服迅速扎进了厨房,仅用5分钟便准备好田暮一贯的早餐,煎蛋,火腿面包和牛奶,整齐摆放在餐桌上,用砂糖在桌上撒出个漂亮的心型,趁田暮冲完澡之前,迅速离开了他的住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赢,她首先得迷惑对方。
听见大门响,田暮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浴室,向卧房内望去,林宝儿果然已经不在了。心里有点发慌,难道是又被她看出了端倪?她就算真的想要他收敛,也总得给他点时间吧?他愁云密布,一ρi股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555”香烟。这个女人太过分了!他实在没心情陪着她玩,她想离开的时候,拍拍ρi股就走人,她要回来时,就一相情愿的以为他会理所应当的为她守在这里?他还不至于那么犯贱吧!摔门就走,发小姐脾气啊?她以为他还是当年的田暮,他现在有她没她都一样!现在也不会为一肚子气而耽误了吃早餐,没她在,他也没饿死了,他一直很善于是照顾自己!
看到厨房餐桌上准备好的早饭,一头雾水,田暮开始纳闷:是他自己神经过敏吧?她要是生他的气了,还费这么大劲干嘛?而且桌上还留下了她的心。可她要是完全没出状况,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一个,就闪人了?这个女人真是今非夕比,他实在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指望霍小睿自动放弃他,看来是根本不可能了。电话里她强烈要求见田暮一面。真是搞不懂女人,都混到对方懒的招呼她份儿上了,还没有一点不良感觉吗?好吧,见见就见见吧,就此来个干脆的了断。
当一脸无辜的霍小睿坐在田暮对面的椅子上,嘟起小嘴埋怨他冷落了她的时候,田暮居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女人花痴吧?她压根就没看出来他要甩她吗?她不是笨,是笨的出奇!而他田暮根本无法忍受笨女人。他想要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就凭她?他唯一的仁慈就是想等她吃完了这顿丰盛的晚餐再说结束。
老天却开了个玩笑,小叶和几个要好的女朋友进了餐吧,一眼就看到了田暮,并且单选了离他不远的那张餐台坐下。田暮知道这个女人是故意的,他开始后悔把小睿约在这个餐吧,这里很容易就能碰到他熟识的朋友。这样看来,他在这儿碰到叶静也在情理之内。
“田暮,你的新朋友啊,很漂亮哦?”小叶大方的走过来,热情的跟他们打起招呼。
“呵呵。”他假笑不想回答她。事实上,他连看都懒的看她一眼。
“田暮,怎么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啊?”霍小睿的话让他哭笑不得,她笨就不要多嘴嘛!
“叶静。”小叶喧宾夺主地伸出手,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霍小睿,很高兴认识您。我在保险公司工作,有机会还要请叶姐多多关照。”小睿的业务能力实在让田暮折服。要是有可能,他到很想挖她做他销售部的员工。
“这个妹妹真好处,比起那个强多了!”叶静转向小睿接着说:“哈哈,你可别往心里去哦,我们十几年的朋友了,我一直就爱开他玩笑。”分明在搅混水,田暮听得出来。
“这玩笑有点过了吧,万一她要当了真,我很怕她会伤心。”他只想折磨那个女人,他心里清楚她对他还不死心。同时,他也很得意的看见了她眼中瞬间闪过的妒火。他就是要提醒她,他可以在乎天下任何女人,除了她。霍小睿虽然白痴,却好过她这样处心积虑的时时算计。
叶静妒火中烧,回到了朋友那边。霍小睿竟闪烁着天真的大眼睛对田暮感恩带德地说道:“没想到你心里有这么在乎我。我真是好感动啊。田暮,对不起,我刚刚在来这儿的路上还做好了跟你说分手的准备。我一直以为你不回电话是在故意躲着我。我觉得被人甩很没面子,就算分手也得我先说。都怪我不好总打电话耽误你工作,可我是害怕你忘了我。原谅我吧?”
霍小睿这番“肺腑之言”说的田暮哑口无言,原来她一直明白他想甩她,仅抱着最后一点点幻想,她却还那么执着得天天给他发送短信。除去爱情不谈,他也实在无法在这样的情形下,断然跟她提出分手,伤害这样痴情的女子。他不是畜生!
可当霍小睿在车上抱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时,田暮再次感到了压力。他该拿她怎么办?一个女人投怀送抱时,必然期待下一步美好剧情的发生。可他此时心中已不想再同她有任何过分的接触。他心疼她的,可他不爱她,那完全是两码事啊?田暮草草编了个理由,将霍小睿送回了宿舍,而后调转车头回了家。此时,他或许该回去看看老婆孩子,这样才比较容易冷静下来。
他清早又照旧听到短信的铃音,这个小睿,他拿她真没办法。翻看电话时却赫然看到一排字母:“Missyouso!”没落款,只留下一个号码。
林宝儿!他仅凭直觉立刻按电话,回了过去。
“早晨好(走森)!”她又说“鸟”语。听起来情绪不错。
“请问你找哪位?(唔乖内温宾位?)”他开始陪她玩。
“请问田先生在吗?(唔乖点桑海唔海豆?)”想看她出糗啊,林宝儿可是有备而来的。
田暮笑的红光满面,调侃到:“想泡我啊,学那么多广东话!”
“逗你开心吗!”她语出温柔,让他心中暖暖的。她一向很懂得投他所好,从前就一度埋头苦学粤菜和褒汤,现在竟然又开始学粤语了。她为他真够费心的。
“这么久没给我打电话,忙什么呢?”他问,暗含一点点责怪。
“不忙。在家闲坐着。”林宝儿淡淡回答。
“天,不闷吗?有空就打电话给我,我可以抽空陪你。”他语气同样温柔。
“这不打给你了吗?问题是你有空吗?”她是怕他忙。他不但要应酬工作,还要应酬很多女人。
“我可以忙里偷闲,今天在店里陪我吧?”他征求她的意见。
“也好,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她爽快的答应下来。
田暮看见气喘吁吁的林宝儿进门时,紧张的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啊!”她一时被问住了。看着他打量自己的眼光,又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灰尘,她忽然明白了。
“别提了,在路边快被风干了才等到一辆公交车。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得洗个脸先。”她进了门,直奔洗手间。
她的那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让他觉得好心疼。她怎么会嫁个那么穷酸的老公?算了,与其总这样心疼,还是由他来照顾她的日常生活好了。可总得有个名目啊?她要是跟他毫无瓜葛,如何伸手拿他的钱?而他也不会白痴到替别人养太太的地步。
“晚上不回了吧?”田暮直奔主题。
“看心情喽!”她玩着他桌上的笔回答。
“看见我心情还不好吗,你怎么讲话时仍然不敢看我呢?”他直视她的眼睛,她温婉的低下了头。
“叫我来就为说这个啊?”她打破沉默。
“不是,我是又想工作,又想见你。你看,我这里还一堆烂帐没审核呢!”他很泄气的指了指面前桌上的厚厚一落销售结算单。
“嗨,不怕,我帮你。”她说着,把那落单子拿起,将计算器往过一转,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他在怎么叫,她也不答了。起初田暮还抱着另一堆单子帮忙,午后却发现自己那点工作效率还不及林宝儿的三分之一。索性把剩下的单子全往她跟前一推,悠然的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喝茶去了。林宝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多说什么,继续核对着每张单子上的数额。即使楼下的员工送饭上来,她也摆摆手拒绝了。她做事情一向这么投入,他也懒得管她。
田暮吃饱喝足,一头倒在沙发上作起了春秋大梦。醒来时,身上盖了件衣服,面前的茶几上放了张统计表格,表格后面是已经加了记帐凭证的销售票据。田暮云里雾里的,要是每天能这么上班,活的可就有点意思了。那个丫头死哪去了?不是又走了吧,他得打个电话质问她一下。
“你急什么,叫魂啊!我在外面吃点”麻辣汤“就回去了。”林宝儿一副训斥的口吻。田暮居然连个屁都没放。看来他知道又欠她个人情。不急,他早晚得加倍还她。她要让他付出更多的情感,当然还有金钱。
第五十七回 攻城略爱
第五十七回 攻城略爱
“宝贝儿,周末有个聚会,你有空吗?”田暮懒懒地横陈在床上,享受着林宝儿|茓位精准的头面部按摩。
“谁的聚会?都邀请了什么人呢?”她口中轻问,手指在他耳后的“角孙”和“翳风”|茓间舒缓滑动。
“老荣给他女人过生日。邀请的都是非常要好朋友。”田暮的情绪很放松,闭着双眼昏昏欲睡。
“哦。真遗憾,我大概去不了,你好好玩吧!”她的回答让田暮很失望,仿佛在不断提醒着这个女子非他专署。
“怎么?”他想知道原因。
“我得去部队,周末或许还回不来,说好了去看武铎。”她的解释的确是合情合理,武铎才是她合法的丈夫。田暮虽然没再讲话,林宝儿却明白他心里不爽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否则她永远不知道自己情场的对手是谁?她终于有了引蛇出洞的机会。
周四周五,林宝儿尽职尽责陪了武铎两宿便买车票回了娘家,她不过是来对丈夫尽义务的,谁让他们有个“红本本”呢?任凭武铎一再挽留他这“重返青春”的老婆,她也丝毫没有动摇。她此时必须赶回去,周末还有一场大戏要唱呢!
她该怎么加入那个PARTY呢?老荣?好办,她的情人不就是那个戴着一克拉VVS钻戒的青姐吗?怎么联系她呢?林宝儿的大脑在飞快的运转着。
周六午后,林宝儿来到青姐入会的那间健身中心健身。没过多久,青姐就毫无悬念的出现了。
青姐偶然遇到林宝儿十分开心,嘴里不停称赞着:“小林啊,你可越来越漂亮了,结了婚反而更苗条了,一直锻炼吧?”
“怎么知道我结婚的?难得青姐还能惦记起我,我以为你们都把我忘了呢!”她开始嘴甜的套近乎。
“见田暮了吗?”青姐的话仿佛认定她与田暮断不了旧情。一样是女人,一样是情种,大概想法都差不太多吧!
“人家恐怕早就另有新欢了,我怎么好再去打扰。万一给人家惹麻烦可怎么办?”林宝儿狡猾的回答了青姐的问题。
“那怕什么?不做情人,还不能做朋友嘛!见见他呗?他现在要是看到你,没准会流口水哦?”青姐嬉笑着上下打量着林宝儿婀娜圆润的曲线。
“我可不好意思再约他,万一被拒绝,那多没面子啊?”她表现的一脸惊恐。
“明天我生日,我家老荣绝对会邀请田暮,不然你也过来呗?”青姐一心想充当“和事佬”。这个田暮也真是的,总不能因为人家结婚就嫉恨人家吧。他不娶人家,还不准人家嫁别人吗?有几个女人会象自己那样傻,死守了老荣半辈子!没名没分不说,都快“四张”了,连个孩子都没养下。
“方便吗?”林宝儿假意推辞。
“没问题!”水到渠成!
田暮一大早就坐在家里发呆。他总不能一个人去赴约吧?女人有时作为男人的一种必备的装饰品,只是身份的象征。他就衰到身边连个象样的“花瓶”都藏不住。林宝儿怎么就一点“职业道德”都不讲,拍拍ρi股就走人了,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啊!他已经选好了衣服,手表,却始终没想好选哪个女人充数。
天啊,愁人,女人到是真不少,上得了台面的却真不多。相貌要是太失水准了会遭朋友们笑话的,尤其是那个搂着小叶的混蛋,他必定也在老荣的邀请范围之内。反复思量,就那个霍小睿吧,虽然笨了点,好歹大方漂亮。反正胸大无脑,正适合当“花瓶”。于是破天荒的给那个女人打了电话。
霍小睿第一次跟随田暮参加社交活动。她能获如此疏荣,接触他的朋友圈子,是否意味着他们两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呢?他心里要是不认可她,又怎么会带她见人呢?这件浅灰色的桑蚕丝小礼服是田暮亲自带过来送她的,他眼光可真不错啊!她觉得自己穿上它,很象是美丽的芭比公主。可她还是有点紧张,表情很僵硬。她是头一次参加有钱人的聚会,千万不能丢人啊!
一袭朱红色洋装的青姐无疑是聚会的焦点,来访的女人们纷纷围在她身边与之攀谈。
“这个妹妹是?”青姐忽然发现女人堆里的陌生面孔,随便扫了一眼,就知道她是个新手。
“田暮的新宠。”多嘴的是一身洁白,亭亭玉立的叶静。
青姐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看来田暮重新培养个花瓶,绝不是个轻松的差事。她分明看穿这个年轻女子心中的胆怯,她足够漂亮,只是新鲜出炉,少了点千锤百炼的沉稳大气。
林宝儿低调出场瞬间吸引了诸多陌生男子的眼光。她一向不喜欢假惺惺的寒暄和拥抱,绕过人群的边缘进入酒店的会客厅。所谓“低调”不过是另类的张扬。女人们不是都爱伴作鲜花吗?她偏要做绿叶。她才不穿什么罗纱群,而是刻意打造了一身十分男性化的装扮:上身白衫马甲,下身直筒西裤,但求简单合体。衣扣上闪亮华美的水钻彰显成熟汝子的妩媚,胸前以一条水钻拼接的小领带画龙点睛。妆容一改往日的清淡,选择了深邃而神秘的“小烟熏”。头发高高挽起,前额抹的平平的。手中抓着一个D&G风格的包包。行动的低调丝毫不影响她在美女如云的PARTY上哗众取宠。
一群道貌岸然的男人们相继对这个别样性感的女子产生了情趣,私下里交头接耳,打听着“名花”的来处。要不是看到花枝招展的女人们都跟着青姐迎了上去,田暮还安然沉浸在老荣讲述的“致富”故事里。
“田暮,看看谁来了?”开朗的青姐热情招呼着。
天,他现在究竟该怎么办?他总得想办法将两个女人藏起来一个,可看起来哪个都不太好对付。一个精的象只狐狸,一个笨的象头猪。为时已晚,听天由命吧!
“姐,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你?可又想不起来。”先问话的是没心没肺的霍小睿,她还没白痴到听不出来青姐的意思。田暮要是和这个女人没有故事,青姐怎么不叫别人,偏招呼田暮?
“是见过,你再好好想想?”林宝儿友善的拉起霍小睿的手。
“哎呀,你是那天街上遇见的哪个姐姐!”由于林宝儿这一拉手,小睿猛然想了起来。
“确切的说是”胖姐姐“。”林宝儿微笑着放开了她。要是那天自己是现在这般模样,这个小丫头还能不把她放在眼里吗?田暮到还比较专一,从那天偶然相遇至今已经小半年了,竟然还没换人,她在田暮心中到底是什么斤两呢?不能操之过急。
“田暮,这个姐姐不就是咱们那天遇到的朋友吗?”霍小睿试探的问,心里却不由恐惧,只希望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的对手。对待这样的战役她丝毫没有把握。
“就是啊。”田暮怕两面不讨好,狡猾的笑了笑,林宝儿却先开口替他解了围。感谢老天,这个女人还算给面子,田暮松了口气。
宴会上,林宝儿始终与田暮保持着距离,坐在很远的桌子上。这下可便宜了那帮早就垂涎三尺的登徒子。既然是“空谷幽兰”,谁都有机会将其请入自家温室。于是,递名片的,留电话的接踵而至。更有甚者,干脆直接了当的约林宝儿明天吃晚饭。应酬这种好色之徒,她可是游刃有余。反正都是逢场作戏,过过嘴瘾调调情,这么大场合谁还会乱来不成?
当他田暮是瞎子啊,那是他的女人!田暮心里很窝火,情绪焦虑到了极点,脸拉的老长,小声对好友老容唠叨着:“这帮老色鬼真是饥不择食,我用剩下的他们都不介意。”他强撑面子。
“你是贼心不死吧,吃醋了?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把你现在这个妹妹看好:至于那个,人家联系谁,你也管不着。”老荣不了解内情,夸夸其谈的讲着道理。
“原来你们俩是旧情人啊?难怪总眉来眼去的!”霍小睿一直在仔细偷听这两个男人的谈话,生气的撅起小嘴抱怨着。
“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他以前有一个吗?就是她了。”叶静忽然扶着霍小睿的肩膀,在身后笑着说道。原来在这儿偷听的还不只一个。
“关你屁事!滚远点。”田暮猛然转过头,朝小叶恶狠狠的咒骂到。她算哪棵葱,在这里指手画脚。叶静愣在那儿几秒中,强忍着阵阵酸楚,转身离去。此时她眼中有泪却不能让人看到,尤其是她目前的男人。田暮对她实在不公平。那个林宝儿偷男人,他到现在还在吃她的醋:而她也只错了一次,他竟然开口就骂。
“田暮,你不是骂我吧?”霍小睿不由的神经过敏,对待一个透露真相的朋友,他不至于这样粗暴吧?他是心里有鬼!
“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好了!”田暮口气超烂,完全没心情哄她。真是够笨的,她看不出他正心烦吗?还来添乱。
“你心里还喜欢那个女人,是不是?”小睿脸上的表情近乎绝望,眼中擎满泪水,声音颤抖着。他干耗了她近一年的时光,她付出了身体和感情,还得不断的压抑和隐忍。追她的男人多的是,可她当初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男人!他一贯的冷淡有了解释,他心里有别人。
眼泪并没有换来田暮的同情,反倒激起他彻底决裂的念头。她太不懂事了,竟然在大庭广众面前让他下不来台。她实在太天真了,心里除了感情什么都没有!不是他故意伤她,是她自找的。
“你指望我怎么说?我喜欢她,你满意了?”田暮愤愤起身,离开了霍小睿的身边,直奔男人堆里聊的眉飞色舞的林宝儿,朝她轻轻摆了摆手,便径自退了场。几分钟后,林宝儿也相继出了酒店。
“不好意思,我没有女伴,情非得以。”他坐在车上低声嘟囔着,犹如做了坏事的孩子,期待她的宽恕。
“不必解释。”她嘴角轻扬,一脸无所谓。
“不生气?”真见鬼,该生气的不生气,不该生气的却哭哭啼啼。
“呵呵。”她但笑不语。
“你不是到部队陪老公去了吗?怎么又赶回来了?”他开始埋怨。要是她肯陪他,怎么会出这样的糗事!
“为了,探探你兜里的牌!”她最近肯定是看多了。
田暮顿时明白了一切……
“你处心积虑是为了什么?”他可不想身边又多了个小叶。
“重新认识你!”她也认真起来。
“结果呢?”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她又轻易的吊起他的胃口。
“讲!”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田暮,想作嗳吗?”她攀住他的脖子,吮着他的耳垂儿,忽然冒出这句话。
理智瞬时让道给窜动的欲望,他真是越来越摸不清这个女人了?可今晚她这么特别,他要是再生闷气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不如做完再说啦。
第五十八回 肉体交易
第五十八回 肉体交易
“田暮,你要是爱她,我就退出。”林宝儿香汗淋漓枕在汽车椅背上,闭着眼睛,抱紧半祼的上身。田暮在一旁整理着衣服,随即看向她问:“你说什么?”
“你在乎她吗?”林宝儿接着问。
“谁?”他故意装傻。
“回答我。”她不想同他废话。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伤害到她了,事情本来不必这么尖锐的。”田暮往后一靠。
“我才是被伤害的那个。”她轻声叹息,若非遭遇伤害,她何必这般用心良苦。
“她和你没法比,她的感情太单纯,还在学前班。”他很坦白,遇到林宝儿这样的对手对于霍小睿来讲,实在很不公平。这个女人比她老辣一万倍。
即使是事实,林宝儿依旧不想田暮这样讲。他难道不明白吗?心机有深浅之分,感情却没有。只要付出,就都会心疼。
“田暮,既然在乎就别轻易放手,你的内疚或许来源于爱,只是你自己并不知道罢了。”她表情凄凉,望着前方的混沌。若是田暮的心已不在,她情愿把精力放在别的男人身上,那样她便可以更加“心狠手辣”。
“我不喜欢她,这我清楚。只是戏弄了她这么久,觉得心里不安。至少她对我是认真的。”田暮看见林宝儿眼中的凄凉,顿感失言,赶忙解释到。
“既是真情,为什么不珍惜?”她感到男人的思维方式有时很难理解。
“没感觉的永远都没感觉!”他果断而冷酷的回答到。原来如此,要是男人对女人的感觉不对,即使这个女人再努力也是枉然。
“你是要感情,还是要感觉?”林宝儿的话问得田暮很难回答,“男人的所谓感觉,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很难讲清楚。也许是缘分。”他看着她回答。
“不是欲望吗?”她不忌讳直说她的感觉,“男人口中的缘分大概就是欲望吧!”
田暮没辩解,也许她说的对,让男人相信与某个女人有缘分,首先得对她有欲望。然后是无休止的欲望,待到欲望没了,缘分就尽了。男人果然都不是东西,他在心里愤愤的咒骂着!
“田暮,抱抱我。我很难过。”她说着找到了他的怀抱。
“宝贝儿,红尘之事不能参悟的太清楚,难免心疼。”他安慰她。聪慧是她的优势也是她的死|茓,她注定比许多天真痴傻的女子活的更凄凉。
“田暮,我不敢妄言爱情,却知道自己常常为你而心痛。我心里有你!”林宝儿凄凄楚楚的倾诉着心中压抑已久的感情。芸芸众生皆过客,能长驻心中的又有几人?她不奢望长相守,只冀望长相思。“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宝贝儿,我会好好对你,首先你得信我。”她该明白他的心,不论那能不能叫Zuo爱情,他却知道自己太在乎这段过往,太在乎这个女人,他为此已付出了太久太久。得到的女子太多,经过了便再也想不起,那并非感情,只是身体需要而已,当时的付出也不过是一场肉体与金钱的交易。
一场风波过后,林宝儿开始充分享受到田暮给予的浓情蜜意。丈夫武铎却为应付部队转业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机关干部严重超标,他们处里今年的转业任务非常重。他毫无悬念的被列入专业名单,谁让他没背景呢?多会儿都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可惜他却没有一个稳妥的关系。
搞上处里声名狼藉的岑秀秀实在是情非得以,那个女人虽是个小小的管理员却生性风流泼辣。武铎早有耳闻,她的“下身”通着天!在依靠不住顶头上司的情况下,他无奈出此下策贴上了这个女人。他不爱她,甚至从心里看不起她,一个靠身体混迹官场,取悦高层的女人。
接到领导的通知,明天要陪一个位高权重的部级领导去旅游观光。顶头上司是照顾他才给了他这个接触高层的机会。只要这个老领导一高兴,他的事就有着落了。那个岑秀秀也在随行人员之内,领导这样安排绝对是别有用心。随行的还有一伙子非常势力眼的瞎参谋烂干事,他此行还需小心谨慎。
几天的旅途中,武铎觉察到那个手握大权的“老家伙”实在不正经,岑秀秀轻而易举的住进了他的房间。但愿她能想起为他武铎说几句好话吧!
旅途的最后一站,正是他家所在的城市。他可以乘机看看老婆。他觉得这老婆娶得太亏了,纵使生得如花似玉,他却一年也摸不着几回。真是活活把他坑死!
谁料刚一住进宾馆,还没等武铎找机会开溜,他的直属领导就指着自己的夫人说:“武铎啊,你看你嫂子也来了,把弟妹也一起请出来吃饭吧?正好团圆团圆。”他正求之不得,立即给林宝儿打电话约了晚上的饭局。
接电话时,林宝儿正倒在田暮的胸口欣赏着田野里优美的风景。她根本不想参合武铎的事,可身为他的妻子,她就得尽“夫人外交”的责任,无奈接受了邀请。田暮知道她丈夫回来后,一脸不爽。可他能怎么办?谁让他没有那个“红本本”呢!这个王八蛋,在那边待的好好的,回来干嘛?林宝儿虽与他有夫妻之名,可他养得起她吗?她如今身上一件衣服的价码就相当于那家伙一个月的工资。她应该属于他田暮,是他在供养她。就凭那个“破本本”,那个男人就能在她身体上为所欲为?想起这事他就窝火。
“好了,宝贝儿,他一走,我就给你电话。他是陪领导旅游,待不了几天。”她边哄他,边用手中的毛毛草在他耳边哈痒痒。他依然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傍晚,刻意修饰一番后,林宝儿就出发了。武铎早早等在酒店门口。真是奇怪了,她这老婆是越活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不俗的风情。林宝儿嘴角一扬,挽着武铎进了酒店大厅。
为在座宾客做了介绍之后,很快就开始了一顿饕餮盛宴。林宝儿清楚的观察到一桌男人各怀鬼胎的眼神,无非就是“色”字当头。几个小参谋不时偷看她几眼,心中一定在嫉妒武铎艳福不浅,竟然娶到这样美若天仙的女人作老婆。主席上坐的那个老头儿最让人恶心,林宝儿对他的神态感到厌恶。好色就摆在那儿,只用眼睛就能扒掉女人的衣服。她觉得自己已经被那个老色鬼用眼睛强Jian了好几遍了。只有武铎的顶头上司让她摸不清,但他脑袋里想的也绝对是关于她的事情。
晚餐结束后,林宝儿陪着“嫂子”和岑秀秀在大厅的茶座聊家常,等待着下面安排的节目。可今晚的大主角忽然独自上了楼,说要去休息了。武铎的上司急了,这是怎么了?依他混迹官场这么多年来的经验,部领导一定是有什么心事。是他们照顾不周吗?于是屁颠屁颠的紧跟在领导身后上了楼。再三请示后,领导只说了句:“今天太累了,想早点睡。那个小媳妇到是挺有点意思。”那口气就象是随便谈论着天气。
领导可以随便说,做部下的能随便听听吗?真是碰到大难题了。原来这个老色鬼是看上了武铎的媳妇,这让他怎么好开口呢?可报到部里的项目还等着审批,千万惹不得“老祖宗”。领导的指示就一定得贯彻,创造条件也得贯彻。于是盘算着,下了楼。
将武铎单独叫到了门外的停车场。夜幕笼罩下,周朝一片黑暗。领导拔了支烟递给他说:“老弟啊,今年要是转了业,以后准备怎么办啊?”
“哦,还在争取,我们这种没什么特长的小干部,要是没个好单位接收,到了地方简直没法混。”武铎觉得领导很关心自己,对自己恩重如山。
“其实也好办,就看你舍不舍得?”领导开始卖冠子,手中的烟犹如狐狸的眼睛。
“有门路,我认花大价钱,不够还可以去借。”他犹如看到一线光明。
“直说了吧,不是舍钱是舍人。老领导刚才说你的小媳妇挺有意思。”武铎听到直属领导的话,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天,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怎么能将老婆拱手于人?在他的意识中,男人是绝对不可以顶上绿帽子的。更窝囊的是,这顶帽子还是自己亲手扣上的。别说是转业,就是被开除,他也不会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于是愤愤咒骂道:“这个老帮菜,真是色胆包天。我武铎宁可转业。这天底下饿不死人。最多不就是日子苦点吗?”
“别激动,听老哥跟你讲,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是栓住了这条关系,谁还去计较转业这种小事?你很快就要能飞黄腾达,官运亨通了。老头子只要一高兴,你肩膀上马上就多一条线。少两颗星。”领导对美好蓝图的勾画微微触动了武铎的幻想,如果他上了位,老婆不也一样跟着享福吗?混蛋,想什么呢!对得起老婆吗?难道自己真堕落到要用老婆的身体交换“顶子”的地步?他沉默了片刻,深深呼出一口气:“不行,绝对不行!”
“老弟,你自己想不开,怪不得别人。”领导关切的拍了拍武铎的肩膀:“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实称。你睁俩眼就看不出点蹊跷?你那花儿一样的老婆,一年到头不在你身边,你以为她会老老实实在家闲着。像她那样的女人,ρi股后面还不知有多少男人!也只有你老弟把她搁家里放心。”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他的字典里从来只有男人变心,没有女人出轨。可她是他老婆,除了脾气坏一点,平日里还算贤良,怎么会出轨呢?
看见武铎心事忡忡,领导接着给他醍醐灌顶:“你看不见她穿金戴银的满身名牌吗?就凭你那点工资?”武铎忽然发现自己是个白痴。他可能真的很老土,对名牌的东西实在没什么研究,才疏忽了这么大的纰漏。怎么就顶着个天大绿帽子,还不自知呢?怪不得她宁可两地分居,怪不得她越来越漂亮,原来如此!他攥紧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事已至此,何必强求?她是那样的女人,就干脆利用她的特长来达到你的目的嘛!”领导完成了他的游说。
“行。就这么办吧!”武铎咬紧牙根,狠狠的答应了这场肉体与权利的交易,他已经完全被憎恨冲昏了头脑。既然她无情,他便无意。婚姻失败了,绿帽子也已经顶上了,要是事业能成功也行,他总要得到一头吧!
“想开就好,你就别出面了,我去说。”领导说着进了大厅。
林宝儿一直在心里犯嘀咕,武铎二人鬼鬼祟祟的出去干什么呢?小领导一进门就将她叫到一旁,神神秘秘的问:“部长一个人在房间里很闷,能不能麻烦你上去陪着聊聊天啊?”没等他再往下说,林宝儿就警觉的意识到她有被出卖的可能。三更半夜的要她陪那个老不死的家伙聊哪门子天?吃饭时对面分明就坐着个老色鬼,而那个奸猾的小领导刚刚又拉着武铎在门外嘀咕了这么久。武铎出卖了她!他是她老公,他会这么葬良心,究竟是为什么?
“不好意思,我帮不了这个忙,我得走了!”林宝儿把脸一绷,拎起包出了酒店大厅。狠狠瞄了一眼还靠在外墙上忏悔的武铎,满心怨恨!他们之间已经没情分了,发生的事情各自心里明白,何须多说?他不把她当人看,她就索性不当人了,上了辆出租车直奔田暮的住所。
第五十九回 洞穿围城
第五十九回 洞穿围城
三更半夜。谁还会敲门?田暮放下手中初拟的合同,满心疑惑地前去开门。
“怎么这么晚?”看见失魂落魄的林宝儿,他立刻意识到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还好你没回家住,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林宝儿将包顺手扔在沙发上,一把将田暮抱住。
“怎么了,宝贝儿?”
“没事。想你了。”她的笑话实在不怎么成功。田暮明白在她丈夫回来的情况下,她本该乖乖待在家里。她深夜里能来这儿,发生的事情小不了。
“到底怎么了?”他紧张的追问。
“听真话吗?”林宝儿放开手,深深喘了口气:“我被武铎出卖了,差点上了部长的床。”她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依旧难以置信。她不是在做梦吧?
“你说什么?我靠!怎么会这样,他脑子进水了!”田暮除了诧异,更多的是愤怒。能干出这种事情的男人不是疯子就是禽兽!而武铎能这样,却实属意料之外。林宝儿口中的丈夫基本算是个老实古板的男人,他能这样做,一定事出有因。
“宝儿,他想以你换来什么?”田暮点了支烟,镇定的问到。
“他今年可能要被迫转业,也许就为这个!”林宝儿瘫软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觉得疲惫不堪。
“只为转业,不至于吧?”换位思考,他也是男人。要是让他在破产和心爱的女人间选择,他就宁可选择破产。事业大不了重新来过,他以后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心爱的女人一旦失去了,他大概得做一辈子行尸走肉,那多没劲!
“你是说?”林宝儿从刚才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开始用理智思考。以武铎的为人应该不至于如此。
“最简单的理由就是这个男人已经完全不在乎你了。就象我对我太太,她就是跟一万个男人上床,我都不会介意,反正我根本不需要她。她只是孩子的母亲,我女儿需要她。”田暮打了个很形象的比方。
“我不晓得怎么会变成这样,或许是因为他在外边有了女人。”林宝儿觉得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正常状态下,即使外边有别的女人,男人还是很害怕老婆送的绿帽子。只因为喜欢上别人,就忙着把结发妻子卖了,不合逻辑!”他自认为比她更了解男人。
在田暮的启发下,林宝儿逐渐找到个答案:“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知道了我在家不规矩。”
“他也真够后知后觉的,才知道啊!”田暮见过笨男人,可从没见过武铎这么苯的。他老婆就凭他那点死工资,能活的这么滋润?
“捉奸不是要在床吗,他仅凭猜测就把我送了人?”她简直无法接受现实。
“别激动,武铎真要是聪明,早就应该猜到了。我看他是被高人点化了。他那种个性最适合当枪使,而且百发百中。”田暮觉得男人的世界里无非两种人,一种是枪,一种是使枪的人。就个人而言,有时是别人的枪,有时又掌握着枪。
“结果已经这样了,我到懒得去追究他的动机,我现在无非是等着他提出离婚,就立刻在协议书上签字。我们大概是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林宝儿忽然觉得很轻松,或许这个结果正是她早就期待的。他们没有孩子,没有财产。离婚,真的是很方便。
“以后呢?”田暮更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
“改嫁。”林宝儿清楚他期待的答案,却偏偏刺激他。
“I服了YOU.”他往沙发上一靠,这次又算白费劲了。本以为她经历了一场痛苦的婚变可以变乖,看来真是执迷不悟了。
“生气了?”她坐到他身边,笑着轻问。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我们什么关系!”他瞟了她一眼。
“不然就确定个关系先?”她半开玩笑,给他个机会,“雇佣关系,租赁关系,还是买卖关系?”
他接收到她的信号,眉毛一扬问:“先谈谈条件吧?看看哪一种的性价比更合适。”
“雇佣关系互不干涉私生活,按劳取酬。租赁关系承担部分责任,保养,维修,管理都归你,但最终所有权归我。至于买卖关系,一切归你,相当于农奴制。”林宝儿的解释把田暮逗笑了。
“价格呢?”谈“生意”他很在行。
“雇佣关系,我们维持现状。租赁关系,我是你妻子之外唯一的女人。买卖关系,立即离婚娶我。其实答案我已经选好了,只是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这个题目可并不简单,选A,你不信任我。选B,我不信任你。选C,大致不可能。”
“呵呵,难题,我需要考虑。验货之后,我要求延长试驾期,如果性能稳定,才会甘心支付。”他的手掌在她的背上轻轻摩挲。
“卖车很上瘾啊?你碰到的客户都这样刁钻吗?”她调皮的揶揄到,美丽的眸子里闪着诱人的光芒。
“一般不会,除非碰到我这种内行。”他大言不惭,“时间不早了,那就提前验货吧?”话音没落,他的指掌已经偷偷滑进林宝儿的内衣里,覆上她胸口丰盈而娇嫩的花蕾……
“田暮,对于你开了N多年的凌志,你还需要试驾吗?”她边回应他缠绵的吻,边断断续续的轻问。他对于她应该已经过分熟悉了,还来折腾她!
“几年不见,凌志系列早就升级换代了,最熟悉的是400,可我还摸不清你究竟是430,460,还是570.”他小声呢喃,唇舌开始巡视他的每一寸领地。
林宝儿面色绯红,被田暮逗弄的娇喘连连,他果然很熟悉她的“性能”,在“发动机”充分预热之后,他便纵情享受着“驾驶”的乐趣……
一个“赛段”结束后,田暮赖在林宝儿细腻而光滑的脊背上不肯下来,嘴上开始与她调笑:“宝贝儿,货物已顺利通过验收。总体感觉线条流畅,漆面华美,车灯气派,底盘稳重,尤其是发动机功能强劲,我十分满意。唯一的缺点就是保养费用比较昂贵。”
“总不能在驾驶时当自己是成功人士,保养时就一副心疼花钱的穷酸象吧?”她从身后牵过他的手,吮咬着他的指尖。
“真是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一个比一个嘴坏,我们果然是臭味相投啊!”田暮细吻林宝儿的香肩,口中暧昧的低咒。
天不亮,武铎就急匆匆跑回了林宝儿的娘家。床铺平整如新,他老婆看起来一整夜没有回来过。他整整一夜没合眼,为昨夜一时滞气的武断而悔过。或许他是错怪老婆了。她娘家的条件一直比较优越,她婚前不就满身的名牌吗?何况她嫁给他之后,除了脾气古怪点,可即便是在筒子楼那么艰苦的情况下,也从未有过一丁点越轨的痕迹啊?他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了呢?绝对不只是因为今年的转业压力大这么简单,或许他内心里一直想抓住老婆不忠的证据来弥补自己出轨的内疚感吧。
可昨夜老婆究竟去哪儿了呢?不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吧。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武铎的心逐渐放了下来。林宝儿与出去晨练的父亲一起进了门。
看见衣架上的军装,她知道武铎已经回家了。
林宝儿缓缓走进自己的房间,看见武铎双眼通红,倒在床上吸着烟。在他的态度明朗前,她睿智的选择了沉默。将冰箱里淡黄的蜂王浆溶解在一杯牛奶中,打开电脑,不断地充实着她的博客。
“老婆。”武铎不得以先开了口。
“不是叫我吧?咱们没那个情分!”她冷冷的回答。他不是已经将她卖掉了吗?要是她肯就范,他此时一定就坐等升官发财了。
“对不起,我真的是一时糊涂。你能原谅我吗?”他的道歉听起来很真诚。
“你不问我昨晚去哪了?”她对武铎说话时,手上还在忙着上传日志。
难道她不是大清早陪父亲锻炼去了?真的一夜未归?难道她真的有别的地方住?“你去哪了?”他的驴脾气忽悠一下被林宝儿逗了起来。开始咆哮。
“那还用问吗?”她分明挑衅。
“你敢背着我偷人!你是我老婆,不知道吗?”武铎的手高高扬起,嘶吼响彻云霄。
“收起你的家庭暴力,你没资格!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嫁你吗?就为你单纯老实。当你不老实了,你身上也就一无是处了。”她丝毫看不出恼火的痕迹,有条不紊的讲述她的道理。
“你胡说什么,我每月都把一大半的工资交给你,剩下的只够日常开销,我还能干嘛?”武铎心里没底,强称气势。
“看看你瘦的,你那一半工资连带外快都交给洗头房和桑拿中心了吧?”她转过头鄙视的斜睨着他,“你事后就不能把手脚洗干净点吗?我只是懒得理你,别当我是白痴!就你那几下子糊弄那个每天短信不断的村姑尚且够用。”
武铎瞬时象泄了气的皮球,惊恐的瘫软在床上。他娶的是老婆吗?分明是间谍嘛!她要是真有一点在乎他,就绝不会这样纵容他胡闹。对啊,她为什么就不象别的女人那样哭闹上吊呢?她选择的惩罚,就是用出轨来报复他吗?
“还愣在那儿干嘛?赶紧归队吧。好好考虑一下你我的未来吧?”她决定送客。“那么现在,请自便吧!”
武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摇摇晃晃出了岳父家的大门。他守着个满腹心机的女人生活,却一直还在天真的掩耳盗铃。林宝儿是与他结婚近两年老婆,他却仿佛刚刚才认识她。
第六十回 命犯桃花
第六十回 命犯桃花
林宝儿搬出父母家时,只说是武铎为她新租了房子。而事实上,她如愿以偿的住进了田暮精致华美的“阁楼”。多年前,她一度非常害怕住进这所房子,生怕背负上“妾”的名分难以嫁人。而今,她对婚姻与名分已全然无所谓了。她名正言顺的嫁给了武铎又能怎样?他还不是一样守不住婚内的唯一!
沐浴着阳台柔柔的晨光,花木郁郁葱葱,满眼翠色欲滴,那些蓬勃茂盛的枝条勾着记忆不断蔓延开来:分手那天,田暮曾抱着她久久伫立在这里。明知他不舍,她依然急匆匆奔向婚姻。他忍痛割爱,她如今却又千方百计的回来。这些年来,她到底是在瞎折腾什么?房子没有变,变化的是人心,她已经不再执着于“专一”二字。活了半辈子,谁心里还没几宗晓风残月?她但求有个港湾,不再妄谈归宿,如汪洋中的一条船,夙命漂泊,所谓永恒便是最终的沉没吧。苛求无益,享受眼前才是她最明智的选择。
她现在不就过的很好吗?有钱花,有男人疼。她要是再奢求爱情,就是庸人自扰了。自己的合法丈夫是否专一,她都懒得理,哪里还有心情关心田暮的私生活!何况,她自己就不专一吗?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专一?她从鳄鱼皮的MIUMIU钱夹里抽出那张不知密码的信用卡,在指间不断把玩着。人有时真是奇怪,满手能用的卡,单单这张取不出钱的寄托着心事。她到底是变坏了,还是成长了?
从窗口望见田暮的车缓缓驶进小区,林宝儿整理好心情,等在门前迎他进来。
“没去公司?”他一大早会来这里令她很意外。昨天早晨临走之前他安排过,周末两天下班后都会留在家里陪女儿。现在才过了不到24个小时。
“过来看看你,等一下再去公司。”他把包放在门旁的鞋柜上,接着问:“吃过早饭了吗?”
“没觉得饿。”她坐回沙发上,妖娆得向他伸出双臂。
田暮扑上去,给了她个紧紧的拥抱:“我晚上回来吃饭。”这句话等同于他会在这里过夜。
“不陪女儿了?”她双臂攀住他的脖子。
“怕你寂寞,晚饭后带你出去转转。”林宝儿能感觉到田暮比从前更体贴了,分别有时能教会人许多东西。
相识近7年时光,田暮在傍晚陪着她散步还是头一次。她一度只属于午夜的阁楼,或者阳光下的郊外。“田暮,抱抱!”她温柔的耳语,无视于过往的人群。
“抱着呢,抱着你就舍不得放手。”他双手圈在她腰间,“宝儿是你又长高了?还是我老了,开始变矮了。”忽然想起跟林宝儿比个子。
“我认识你那天,你就这么高!只比我高一点点。”她捏起指尖比画着。
“我现在总觉得自己没你高。”他看了看脚下,“可能是鞋的原因。”
“不自信了?”她一双笑眼中闪着巫婆般的光芒。
“还可以吧。”也许她说的对,他的朋友常常会善意的调侃他捡了个便宜。她竟然从没介意过他的海拔。其实也还将就了,要是在广东他还算高大威猛呢!谁让他偏偏中意“东北虎”呢?浮动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电话来自他太太。
电话接通时,林宝儿很自觉的保持着沉默。可他看的出田暮眼中逐渐布满阴郁。
“老婆又发威了。麻烦死了!”他挂掉电话满脸无奈。
“不是为我吧?”她担心自己又惹了麻烦。
“她还不知道我们重归于好呢!是小叶,我不接她电话,她竟然打去我家里。我就弄不明白她总折腾我干嘛?”
“喜欢你呗。”林宝儿在对待小叶的问题上,不再那么极端。并非不在乎,她得注意方式。此时,她心中对叶静不由多了几分同情。都是女人,都为男人,都为生存,都为爱情……何苦?
“呵呵,不介意吗?”
“介意,怎么不介意?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是两情相悦,我立即退出。男人有时要有立场,切记多拿多占,要她就别招惹我,有我就不能有她!”她慢条斯理的声明她坚守的原则,但却丝毫不影响两人间亲密的气氛。还没等田暮回答,他那手机就又一次响起了。
这次竟是失踪了很久的霍小睿,只说想见他最后一面,她马上就要结婚了。看见田暮一副哭笑不得的倒霉表情,林宝儿居然忍不住在一旁窃笑:天生的花匠,难得的情种,他注定是命犯桃花,怎么会轻易就偷取了众多女子的芳心?他真有那么好吗?好在哪了?她得好好再端详端详。
“林宝儿,我这么优秀的男人成天围着你转,你还不满意吗?看看,多少女人排队伺候着。”他要是能预料到这个晚上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电话,打死他也不过来陪她,分明是自报其短嘛!可事已至此,也只能保全面子,嘴上逞强了。她表面淡然,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他明白她只是比别的女子懂得隐忍。
“田暮,要是哪天我的电话里有这么多男人排队伺候着,你也会很开心吧?”虽然是说笑,她可绝对有这个能力,“好了,不玩了,你的事情自己处理,不关我事!”她看见不远的果蔬冰淇淋,撒腿跑了过去。
田暮心里感觉怪怪的,他到是挺怀念曾经那个为了挣风吃醋又哭又闹的小女人。谁知道如今她究竟是太理智还是不在乎?
餐桌对面的黄衣女子攥着纸巾不停抽噎,眼泪还挂在那张天真的娃娃脸上:“田暮,你知道你伤我多深吗?既然天底下没有好男人,我就随便拣一个嫁了!”
“还是奉劝你,若是不爱,千万别嫁。”田暮仿佛看见又一个当初的林宝儿。嫁人是在跟谁赌气吗?要是这么多女人都要求他负责任,他准得累死。他只是个凡人,没那么大本事!自己还真是香饽饽,动不动就能把女人伤的体无完肤。当初对林宝儿或许,这个霍小睿不至于吧?
饭后送小睿回家的路上,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能再抱抱她。过分吗?还好吧。田暮终于还是满足了她这个不算过分的要求,只是这一抱就又被黏糊了个把小时。虽然没出格,可事后,他还是有点心虚,独自回到公司的办公室里,他想独自安静一会儿。
老天又耍他,林宝儿竟无端受了风寒,发起了高烧。他一接到电话,顾不得多想便驱车赶回他的“阁楼”。
林宝儿的身体烫的象个小火炉,蜷缩在被子下,只看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她已无力多说话。田暮将西装外套往旁边一扔,趴在床边殷勤的问寒问暖。
她只是头昏,鼻子可不昏。她本来就合并着轻微的恶心,正被他身上来路不明的花果调香味冲的直反胃。她清楚的意识到,田暮怀里可能刚刚还拥着别的女人。不会是她的电话搅扰了他的风月春宵吧?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莫名的留意起自己身体上男性化的范思哲辛辣,要怪就怪她的鼻子太灵,女人的香水果然有毒!
她有恨,可是她不能与他决裂,除去爱情,他还有金钱。她至少还可以用挥霍他的金钱来填补情感的空虚。她绝口不提鼻子揭示的秘密,此刻她需要“忍”。那甜腻的花果香温柔的伤了她的心。伤心?伤心算什么,比没钱还痛苦吗?
次日清晨,林宝儿昏昏沉沉的坐起身子,田暮早已不在床上了。混蛋,连招呼也不打就闪人了?她莫名其妙的恼火,不停撕扯着枕头,无法压抑心中的沮丧。
“宝儿,醒了,觉得好点没有?”闻声看见田暮进了房间,林宝儿察觉到刚刚情绪的失控了。
“好多了。你干什么呢?我以为你上班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问到。
“没什么,洗了个澡,换换衣服。”他是作贼心虚了吧?她很敏感的认为田暮是心里有鬼,急于洗刷罪证。脑海中瞬间应证了那些虚构的可怕事实。
“昨晚,你烧得很厉害,都快39度了。”田暮关切的摸了摸她依旧发烫的额头,温和的说到。他守了她一夜,她领情。
“昨晚出来,家里没事吧?”她装做毫不知情的样子问到。
“没关系,放心吧。”他没多解释,怕她又多心。而她希望他能解释,她只想要他一句实话,这样的回答太让她失望了。
“那就好。”她声音极小,仿佛在对自己讲话。
伤口被小心翼翼的收敛在心中,她的眼泪只能默默往心里流。他不该再这样伤害她啊,她已再禁不起丝毫的伤害了。隐忍远比决裂更让人委屈,心碎啊!疼,好疼,她的心被他的欺瞒残酷凌迟,脸上却不能显露一丝痛苦的神情。她为什么还死守着那些人性的情yu与良知不放,做个没心没肺的畜生不好吗?
第六十一回 完全二奶
第六十一回 完全二奶
林宝儿非常投入的演义着“二奶”的角色。以物质生活的浮华与奢侈,填补着情感世界的伤感与空虚。“二奶”以色侍人的女子,比妓汝强不了多少,唯一的区别就是把青春和肉体卖给了某个专署的男人。妓汝是零售,“二奶”是批发。她得安于被一个男人占有,却永远别指望占有这个男人。不但要规矩的安守于正妻之下,还要随时作好面对老爷“三奶”“四奶”的准备。自古“壮汉养百口,好男顶千户”,男人都挣41块2毛3的时候,谁能想起多养个女人?还不是钱闹的!谁能指望年薪100万和年薪1万的男人一样安分?现实如此,容不得女人想不开!
丈夫武铎终于难逃转业的厄运。面对一个名存实亡的家庭,他明智的选择了转回陕西老家。他通知林宝儿的时候没有遭受任何阻力。武铎虽然没有提出离婚,却必须得去面对新生活。难道还让他留在她身边,看着她躺在别人的怀抱里不成?虽不能融洽相处,也不必折磨他人!
田暮除了忙生意,只要一有空就会来陪她,一个月至少20天留在她身边过夜。作为“二奶”她算幸运了吧?至于他手机里常常响起的莺歌燕舞,她逐渐感到麻木了。男人永远有没完没了的应酬,永远有挥之不去的逢场作戏。真是天下大乱了,男人已经不需要再如饿狼一般辛苦猎艳,自动会有成群的小羊,小兔剃光了毛,温顺得贴上来。林宝儿实在搞不懂这个社会究竟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难怪很多人会疑惑,“喜儿”放着荣华富贵不享,竟会躲进深山老林作了“白毛女”。嫁进豪门多好啊,锦衣玉食!干嘛要死守在家里过那种“没米没面,揭不开锅”的悲惨生活。
林宝儿心中暗想,她要是“喜儿”就把自己卖了,用自己的青春美貌哄着黄世仁掏出明晃晃的大洋,给家里盖房子,买马车。好歹也让苦命的杨白劳享几天清福。她果然就这样做了,没事就大包小包的往娘家买东西。机敏的母亲很快就看出了端倪,林宝儿不再隐瞒,把她和武铎之间的前因后果,以及又回到了田暮身边的经过细细唠叨了一遍。母亲听后不禁轻叹:“谁也不怪,这都是命。”只是叮嘱林宝儿不要急于告诉父亲,以后还是由她来慢慢开解古板固执的父亲吧。
日子过的还算滋润,林宝儿除了旅游,转街SHOPPING死贵的东西,就是泡茶楼玩会馆。在美发沙龙,健身中心已晋升为金卡会员。田暮不在的时候,她常常约从前的几个姐妹小聚一下。每当她珠光宝器形容幽雅的出现在聚会上,姐妹们总会投来艳羡的目光。
林宝儿不迷恋黄金钻石,常带着一套荧光玻璃地翡翠。包包除了GUCCI,又多了菲拉格尔慕。她带CELINE和D&G的太阳镜,用“娇兰”的护肤,使“迪奥”化妆。她沉迷奢侈品,却始终学不会开车的本事。田暮总无奈的调侃她“败家”。他卖汽车,她却单学不会开车。好在他代理的时装还合她口味,否则服装开销会空前可观。她的“保养费”实在是太昂贵了,跟他新换的保时捷“卡宴”一样。
或许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也奇怪,她仿佛忽然发现身边这些女子足够组织个“二奶会”。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嫁人,就都做了填房吗?
方方跟她那个三分三合的已婚情人相处了六年,从十八九的小女孩成长为待字闺中的熟龄女子。六年,能说他们不爱吗?林宝儿还清楚记得,方方只要发点小脾气就独自在深夜满世界乱跑,而她那个好脾气的情哥哥准开着那辆破旧的红色桑塔纳满世界的乱找。当真只为了钱吗?那个男人腰包里的存货可太一般了吧?只是方方比林宝儿固执,她想死等个结果,或者嫁给那个男人,或者一生不结婚,只等他出钱给她购买一座私密的“阁楼”。
巍巍苦苦付出了四年。她当初爱的狂乱,终日以泪洗面。而那个腰缠万贯声色犬马的有妇之夫却完全无视于她的苦心。而今,他虎落平阳,风流云散,墙外的女人就只有巍巍还陪在他身边,他深深感恩却已无从给予。这能说不是真爱吗?
花儿就更别提了,与拖家带口的情人相恋四年,男人重归天伦与她分手时,她早已错过了婚龄。无奈一步错过,步步皆错,人已三十五岁“高龄”,却还是孤家寡人。美人迟暮,身价暴跌,悔之晚矣。若非当初动了真情,怎会将自己的人生毁的如此彻底。
女人啊,天生是情种,注定终其一生为情所困,为情所累!那淡定自若的外表就披在红尘血泪的凄凉上。泛滥的情感便是永世不能超脱的业障!林宝儿忽然想起从前与陈臣的对话“下辈子千万别做女人。”“下辈子我就不当人!”
她都被田暮惯成这样了还不知足,那别的女子可怎么活啊!别太贪心,没事偷着乐吧!
转眼之间已是深秋,电话里的问候来自丈夫武铎。他很为难的说有事找她。林宝儿十分明白,目前她能帮他办的也只有“在离婚书上签字”这件事了。而他的恳求果然如此。
她正想去外地转转,当晚就告诉田暮她将去陕西与武铎办理离婚手续。只身出门,田暮很为她的安全担心,很想陪她,又觉得他实在不合适出现在那个场合。最终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答应了林宝儿的要求。他此时能做的就是给她准备足够的钱,安慰她只当是去旅游,离婚终究是万不得已的事情,散散心也好。
丈夫出现在火车站时,已经是个混在人堆里难寻的普通老百姓了。脱了一身戎装,林宝儿几乎快认不出他了。这次相见,武铎也终于察觉到他们之间明显存在的鸿沟。气质飘逸的林宝儿身上披着条浅驼色羊绒面料,带皮质流苏的长条披肩,即使在繁华的西安街头都会不断引来路人注目,何况是在C级城市下设的某个县城呢?她这个年龄的女子,若是在他老家大概早已是两个娃的娘了,由于终日奔波操劳早该是年华故去的衰老样子。可林宝儿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若是叫人猜测,至多25.以至于他与她签离婚协议时,办理员几乎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好象在说:“那(gai)人真是个瓜呆,咋和这么乖的小(Sui)媳妇离婚么!”
来者是客。傍晚,武铎找了家不错的特色饭馆想请“前妻”再品尝一次当地的特色美食:醋粉,凉皮,臊子面,醪糟,锅盔和搅团。林宝儿没有推辞,她觉得武铎作为朋友到是物尽其用,他为人直率仗义,跟这种人结交绝不会吃亏。她买了点礼物带来,托武铎带给“前公公”,“前婆婆”好歹她也给他家当了一遭儿媳妇,虽然她的表现实在不怎么样!
“武铎,有人了吗?”不然他应该不会急于办理离婚手续。
“恩,有了。怀上娃了。”他低头抽了口烟。
“真得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林宝儿知道这个男人想孩子快想疯了。武铎没讲话只顾呵呵的傻乐。她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的幸福,分手或者真的是解脱吧!
“你还挺厉害,一回来就给人种上了!”她开始调侃他,解除了夫妻关系,相处豁然轻松了许多。
“快甭胡说。”武铎回来家乡后,口音更重了。他依旧没敢提起与孩子的“准妈妈”已借助网络和手机相恋了不止一年。
“快结婚吧,别等藏不住肚子!”她吃了口劲道的面皮,不知自己操的是哪门子闲心。
“领上证,就办事了。”听了武铎的回答,她轻轻点了点头,有点嫉妒他能轻易找到自己的幸福,或许简单的人才有简单的快乐。他不贪心,所有快乐的源泉就是个活泼可爱的娃。而自己的快乐到底在哪里呢?她绞尽脑汁,却始终没能找到答案。
告别了法门寺寂寥的钟声,林宝儿只身回到了繁华的古都西安。除了所有帝都共同的庄严肃穆,这个城市更多了一份属于隋唐的俊秀与飘逸。鳞次栉比的大厦交错着高低错落的殿宇,遮天避日的梧桐掩映着画墙外零落的瘦竹,雄浑大气中透出几分清幽的恬淡与悠闲。她喜欢这里,几番梦回唐朝。
虽然答应过田暮办完事就早些回去,林宝儿还是忍不住想多留一天就近转转。拿起酒店桌案上的旅游指南随手翻看着。若要去华清池和兵马俑,时间显得太过仓促,最方便的就只有大雁塔了。对于背起行囊独自去凭吊一个一千几百年前的唐朝和尚,她着实不怎么感兴趣。之所以去那儿,只因为那儿著名。
选择了最平民的出行方式,搭了辆大公交。原来对于公交车的厌恶顿时转化为一种别样的情调。乘公交车让她更加贴近了这个城市的血脉,忽而看见窗口闪过一块“羊肉泡馍”的招牌,忽而又不知从何方传来一段粗犷的秦腔。林荫下行走的几个年轻男子的俊逸表情,让林宝儿不由幻想着他们身着宽袍大袖的古典模样。
在大雁塔附近随便转了个圈,耳闻不远就是曲江文化区。记得有诗曾云“末攀我,攀我大心偏,奴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折那人攀,恩受一时间。”林宝儿因而满脑子都是烟花傍水,脂粉成堆的香艳春色,或波斯乐舞,或西域胡笳,或金钗斗草,或犹抱琵琶……
一座于原址上建造的气势磅礴的皇家园林轰然打断了她天马行空的思维。本来嘛!开发旅游资源总不能再临江重建个“红灯区”吧?快醒醒吧,这么华美的“芙蓉园”参观一下又何妨?于是进了门。园内楼宇轩昂,水光潋滟。
银桥飞瀑乍现眼帘,前尘往事似雾如烟,销形作骨,铄骨成尘,因风而散。香风十里,曲径通幽,红红翠翠枝蔓掩映,脉脉依依蝶影含情。
经过楼阙推叠而高耸入云的“紫云楼”,峰回路转看见前方热闹的仿唐集市,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众多商家皆着唐装,好一派盛唐繁华。
忽然发现有租赁唐朝戏装照相的摊点。林宝儿此生一直想过把古人瘾,今天终能如愿了。她不惜重金,挑选了两套最华美的罗衫与头饰,被服务人员细致的装扮起来。
斜倚在雕花镏金木塌上勾起兰花指的人儿,宛若神仙妃子,使许许多多过往的游人纷纷停下脚步。老板的生意越发兴隆了,许多女子都挑选起中意的凤冠霞帔。倘若生在古代,她这般艳若桃李,慧质兰心的女子没准儿也有狐袖媚主的机会呢!只可惜,即便是闭月羞花的杨玉环也充其量是个顶极的“二奶”,虽得三千宠爱,却终不得入主东宫。
思罢,林宝儿正在雕栏玉砌的石桥边凭栏舞袖,摆POSE.自水榭经过的俊朗男子目光透过穿花隔窗,被阑干上那个手执团扇,身着桃红的婀娜倩影紧紧吸引着。好个“沉香亭北倚阑干”的雍容贵妃,他看来是要“君王重色思倾国”了。
第六十二回 有缘千里
第六十二回 有缘千里
踏着石桥另一端的台阶,一身白色KAPPA运动装的男子已笑意盈盈站在林宝儿身后。她随手放下团扇,正展肢翘首,陶醉在脑海中的里飘渺舞袖,丝毫没能察觉身后潜伏而来的“登徒子”。
“玉环,真是红颜祸水啊,想死我了。”陈臣猛然从身后将佳人紧紧拥入怀中。林宝儿被吓得心跳过速,半天回不过神。摄影师却在对面笑嘻嘻的看热闹。
“吓死人不偿命啊!真讨厌。”林宝儿花容失色,看到是陈臣,才半真半假的娇声抱怨。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不怪人说有缘千里。她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转身看向桥下的小溪。
“朋友告诉我桥上有个美人儿,我正这儿纳闷呢。怎么也想不到是我的心肝宝贝。”他环住她的肩头接着说:“赶紧换衣服去,我朋友还在前面等着呢!”
“我说过要跟你走吗?”他也太自做多情了吧?
“那可由不得你。你知道我一直没什么耐性哦?”陈臣又来恐吓她,不愧是个混蛋。林宝儿刚换回自己的衣服就当了他的俘虏,顺便还被抢走了数码相机。
“哥哥,你眼看”四张半“了吧?怎么还这样啊!”她此生对这个穿梭于生命中的男子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宝儿,这么久不见,更漂亮了。这”贵妃“装扮的是有板有眼。”陈臣边预览相机上的照片边夸奖道。
“承蒙夸奖,十分感谢。”她接过他递还的相机,不久,便赶上了陈臣的几个朋友。林宝儿奇怪的发现,别人都是比翼双飞,只有陈臣落了单。
她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你的女伴呢?”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一枝花。老天饿不死瞎眼鸟,缘分就在眼前。”他对女人的态度向来如此。
“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挺有缘,跑到千里之外邂逅了一把。”她不禁感慨到。
“老公转业了?”他问。不然她怎么会在陕西。
“恩。”她轻声应和,隐瞒了实情。打心眼里并不想陈臣知道她与田暮重归于好。她或许是感染了“多拿多占”的毛病。他此时是她眼前的风景,她不想因为任何原因扫了兴。这样的不期而遇多美好啊?
执手同行,泛舟赏菊。陈臣的手宽厚而温暖,使林宝儿得到了短暂的稳定与安宁。
陈臣不断克制自己漫溢的情yu,想说的话太多,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在昭陵六骏的瑰丽陶马边,凝视她抚着马背时的悠然表情;在含元殿朱红的立柱旁望着她端庄的背影。她与他或有前世吧?他一向自诩看淡世情,却常常忆起她的清影,记忆中的情结便是林宝儿匆匆消失在清晨的大雨中。他曾冀望她能找他,然后将淡淡的失望收藏在记忆中。朋友们刚刚还在谈笑间调侃他遍地花丛,他可从没将她当作任意攀折的野花。她是他对生命的一种感受,或是期许,或是等待,或是独处时回味的风月,或是枕畔残留的余香。总之,他喜欢。
“去过雁塔了吗?”陈臣抚着林宝儿顺滑的长发,柔声问到。
“恩,只是没什么心得,对和尚的事情不太关心。”林宝儿一边走一边从包里取出瓶“农夫山泉”递到陈臣手中。
“看那么多书,不学佛吗?”他接过水笑问。
“太难,没研究过。”她知道的那点佛理,最多是口口相传于民间的积德行善而已。
“该看,大有裨益!”他喝过之后,把水递还给林宝儿。
“你学佛?”听陈臣的口气是这个意思。他这样的俗人还学佛?简直不可思议!
“随便看看。”他仰头张望着巨大的水车。
“师傅,可否度化弟子一下?”她对此的兴趣完全超过了园中的任何风景。
“想知道什么?”他稳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先说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她常听人提起,却从不解其中真谛。
“此一句出自,般若者,有似船筏。波罗密多,就是涅盘彼岸。也就是借助佛法的船筏到达极乐彼岸。简单通俗的讲,色空者就是说”地,水,火,风“四大种能造各种色相的因色。一切法无不摄于空性相中,地,水,火,风也都是无相当然,因为无实有、无我、无自性,如此”自性本空“,就叫做”色即是空“。要是色相象来源于”自性本空“,这样的色相就都是空体,因为离了”自性空“,就谈不上空,所以叫”空即是色“。”他不急不徐的讲述,让林宝儿觉得对面讲话的人不是陈臣,而是位高僧大德。
“太高深,欠缺悟性。”她似懂非懂,但感觉喜欢。
“慢慢悟吧,不急!慈恩寺那老和尚悟了一辈子。一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他宠溺的拍拍她的头顶。
“真有生生世世吗?你信轮回?”她一直觉得前世今生不过是活人一相情愿的杜撰。
“你可以看看,它正是揭示众生在六道轮回中,生而死、死而生,无始无终地生灭流转、轮回不息的根本原因。”他说着起身,伸手将林宝儿从石头上拉起。
“看来你还真是个虔诚的善男。”她极其爱慕此时的陈臣,沉稳睿智而博学,继续纠缠到,“有点耐性嘛。再讲讲。”
“拿你没办法,简单也得说一堆。这样说吧,生死都是因缘,没人控制的了。人没悟得大智慧即是”无明“,无明而妄行,妄行就造业,造业就受报。根据前世所造的业,经过识别,选择有缘的父母而投胎。作恶的人会见恐怖的景象,在找父母时投错胎。男女交媾后的物质叫”名色“,不久成了胚胎,长出眼,耳,鼻,舌等六根,逐渐有了六种感觉,然后强忍痛苦出娘胎触世。再承受前世无明,妄行因造成的现世苦果。因爱而想索取,索取又想占有,为实现欲望,再妄行造业,离世时受风刀解体,身陷无尽轮回。解释的还算明白吗?”陈臣双臂拥住正在发愣的林宝儿,微笑着问到。
“这个比较明白。阿弥陀佛,多谢师傅!”她双手合十作揖。再看看气韵懒散,神态悠闲的陈臣,真是人不可貌象,海水不可斗量。此人深藏不露,绝非徒有其表的纨绔子弟!
“那有辆骆驼拉的皇舆。走,看看去。”林宝儿闻声看向陈臣手指的方向。
二人共处于朱红色车辇狭小的私密空间内,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陈臣终于有机会引发他情yu的火山,这个男人怎么就与刚刚盼若两人呢?
“佛不是说不可妄行吗?你这是造业。”她避开他灵巧的唇舌,趁着喘息的机会小声呢喃着。
“我只管种下今世的因,坐等承受来世的果。”他的手直入她的衣襟,在她丰盈的躯体上放肆掠夺。
“我是在承受前世的果吗?”她狠狠回吻着迷乱的陈臣,不笃定的自问。
驼铃声停了。跳下车辇,两人便是常态。陈臣的朋友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急着去吃午餐。林宝儿委婉拒绝了他们热情的邀请,急着回宾馆收拾行装,之后赶乘下午四点多的火车。票根上的终点,另一个男子还在焦急等待着她。
出租车在公路上飞驰。告别了陈臣,心中却藏着淡淡的不舍,他们此生还可能相见吗?拿出那张不知密码的信用卡放在唇边,上面有多少钱已全然无所谓了。空空色色,如此而已。
经过宾馆安静的走廊,林宝儿拿出房卡Сhā入门锁中,嘀的一声闪亮了绿灯。疲惫的推开房门,一串低沉的脚步声已停在身后……
看着载她的TAXI缓缓离去,陈臣终于不堪忍受胸中那份难舍,草草告别了朋友,乘另一辆出租车尾随而至。他明知自己是心存贪念,却依旧执意妄行。他不求占有,难道连“执取”也不行吗?他不愿苦苦盼到的尘缘就这样匆匆流走,执迷不悟的追逐着缘分。
将林宝儿死死抵在宾馆玄关的衣柜上,仿若重演着他们当初的偶然。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竟然会对她心慈手软。一切都因前世注定的吧?他与她的因缘剪不断。多少次不期而遇却始终未能长相私守。他或许是老了,少了几分飘逸,多了几许牵挂,甚至想留住这个与他机缘深厚的女子。
“宝儿,不走行吗?”陈臣紧紧拥着赤祼的林宝儿竭力挽留,象是要在怀中把她揉碎。
“家里会担心,必须走。”她将头埋进他的肩窝,无奈的轻叹。他们许是没有相守的因缘。
“有空一定去看我,一定!”他无力挽留,退而求其次。人生苦短,还会有缘见到她吗?
“一定。”她伸手抚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凝视他哀伤的神情。
“那张卡你还留着吗?”陈臣忽然问起。没有密码,那根本等同于废物,她可能早已扔掉了。
“你没挂失吗?”她以为她手里留着的应该是个废物。
“当然没有,卡在吗?”
“恩。”她起身从钱夹里把那张卡抽出来,在他眼前晃晃。
“趴下,告诉你密码。”陈臣用手指在林宝儿细腻的脊背上慢慢勾画着,反复几次才问到,“记住了?”
“记住了。要不是应急,我大概不会用这上面的钱。”如今她已经习惯把这张卡当成“废物”了。
“记得来看我。”他低头吮着她的耳珠叮嘱到。她没再回答,也许吧……
“陈臣,殷小磊现在怎么样?”林宝儿忽然想起那个固执而痴情的男孩子。
“他已经被开除很久了。”陈臣如实回答。
“为什么?”她疑惑不解。他曾答应过不为难那个大男孩儿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我总不能留个通缉犯做员工吧?”她错怪了他,陈臣一脸委屈。
“什么?出什么事了?”她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恶意重伤。朝女朋友的脸上泼了硫酸。残不忍睹。”陈臣讲话的表情很严肃,绝非玩笑,“那女的背着他跟个有钱的老男人乱搞,这小子一时想不开……后来跑路了,再没来上班。”
林宝儿心中瞬时充满了罪恶感,殷小磊因执迷妄行而堕入地狱,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儿责任吗?
第六十三回 珠胎暗结
第六十三回 珠胎暗结
林宝儿拎着旅行袋回到住所时,田暮不在。看起来他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回来过了,阳台上的那些花草因为缺水而显得无精打采。他在忙什么,连这堆牵肠挂肚的心肝宝贝都顾不上了?很想打电话给他,却还是忍住了。她在陕西的这段日子,田暮一直没给她打过电话,他究竟是在忙工作,还是在忙女人?林宝儿心里实在没有底。
进了阳台,俯身灌溉着那堆干涸的花草,它们就如她一样静静等待着那个男人。田暮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她守着妾的本分,只有默默的等待。
一星期后的傍晚,林宝儿终于等到了田暮的电话。
“宝贝儿,回来了吗?”田暮温柔的问到。
“恩,回来好几天了。”她手持电话,沿着喧闹马路慢慢往家走着。
“在哪儿?”
“楼下不远的市场,就快回去了。”林宝儿如实回答。
“我一会儿回去。等我。”田暮挂断了电话,将车停在小区内假山后的小路上,远远注视着小区大门口。
林宝儿拎着些水果独自从小区的大门外走进来。还没等打开房门,田暮已紧随其后上了楼,抢先一步进了门。
“你急什么?”她不解的问。
“我想看看你这里有没有藏起个男人。”他进卧房内转了一圈,半真半假。
“我就是真有另外的男人能领回你这里吗,当我白痴啊!”她把水果拿进厨房,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陈臣的身影。
“想我了吗?”他一脸温柔的表情。
“恩。”她低声回答,“你有多久没回来过,阳台上那些宝贝差点OVER.”
“最近一直在家里照顾孩子,陪老婆。”田暮说着将头仰在沙发上。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她难以想象田暮能老老实实的留在家里安享天伦之乐。
“别提了,全是眼泪。不小心捅了马蜂窝,家里全乱套了。”他表情寥落,瘫软在那里。
“方便吗?方便的话就说说。”她轻轻坐在他身边。
“自作自受!小叶被那个男人暴打一顿赶了出来。她一个人在异乡,走投无路就给我打了电话。老婆孩子都在,我也懒得理她,一直没接,后来干脆关了机。谁知道那家伙打电话时就在我家楼下,大概是逼急了,竟然冲着窗户大喊。你知道我家那个”醋缸“,直接下楼接了火,我想拦都拦不住。她偏偏又不是叶静的对手,弄伤了胳膊。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怎样?扔下句狠话,扶老婆上楼呗。”他坐起身,一脸挫败的点了支烟,“本以为叶静会因此走掉,结果却坐在楼梯上用玻璃割了腕。要不是邻居发现的及时,上来敲门通知我,估计就出人命了。”
难怪他一直顾不得她,居然出了这样的麻烦事,林宝儿握住田暮的手问到:“现在怎么样了?”
“老婆到没什么事了,苦了我一直陪了她这么久。”
“小叶呢?”林宝儿对那个苦命女子的凄惨遭遇竟然感同身受,叶静或许比她更执着的爱着田暮。
“安排我马崽送她去了医院。之后她又打过电话,我始终不肯见她。这种女人实在招惹不得,搞的人无法安生,一不小心就成了祸害。”他说着按灭了烟。
“她已经在绝路上了,你真忍心袖手旁观吗?”林宝儿很同情叶静的处境,孑然一身,举目无亲。田暮大概是唯一与她还有点关系的男人。
“我吩咐马崽给她留了点钱,足够她回老家。我在电话里劝她好好嫁个男人过日子。”田暮觉得自己能这样对待叶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她搅的他鸡犬不宁,他能这样已经是以德报怨了。
“但愿她能想开点。”林宝儿轻声叹息。叶静曾伤害过她,她却丝毫没有幸灾乐祸的快感。只为天下的痴情女子悲哀,她们真挚而深厚的情感究竟能换来什么?
生活又回到固有的轨道上。在每个落日的黄昏,默默等待着田暮归来。他照旧呵护她,照旧往她的信用卡里存钱,照旧把一个月中的20天留在她的床上。她以无限的温柔陪伴着他,用夜夜的纵情欢爱回报着他,却越来越不确定他们之间究竟还有爱吗?她很怕有一天自己的下场会如叶静般凄惨,她已经快30岁了,娇好的容颜在今后的几年内便会渐渐老去,那个时候田暮还要她吗?尤其是无意听到田暮的手机中传来年轻女子娇滴滴的声音,那种对未来的恐惧便更加浓重起来。
无聊时,林宝儿开始翻看起佛经。那的确有助于她控制自己的爱欲与贪念。佛曰:“色蕴”如聚沫,不堪执取。“受蕴”如水泡,刹那无常,“想蕴”如阳焰,由渴爱颠倒执取故,“行蕴”如芭蕉树,剖析无实心,“识蕴”如幻梦,执取错乱境故。若能洞悉五蕴皆属空,她便解脱了。
机缘要来的时候她挡也挡不住,看见早孕试纸上并排出现了两条深红的线条,林宝儿终于证实自己是怀孕了。难怪一直很准时的月事此次没有如约而至。她明明是算好了安全期的,很久以来从没失误过。这次不知是怎么搞的,竟然意外中招了。她现在该怎么办?流产,还是……
一个灵魂凭着与她数世的因缘,穿越轮回来到她的腹中。40几天,应该已经生出六根了吧?她还不能确定可否把这个生命带到世间,只因其没有个名正言顺的父亲。她也无法预料田暮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她只是个做妾的女子,到底有生下孩子的资格吗?她不需“执取”,一切就看天命因缘了。
“那是什么?”田暮一进门,老远就看见桌上摆着一小盒药,担心林宝儿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最近她脸色一直很差。
“也许你需要这个。”她不若往日那般热情,依旧抱着靠垫蜷缩在沙发上。
田暮伸手拿起那盒药,仔细阅读着药盒上的说明书,豁然明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脸色骤变:“吃了吗?”
“还在等你做决定,他的一半属于你。”她喝了口水,压制着反胃的感觉。
他如释重负,深呼一口气,随手将那个盒药扔进了垃圾桶,字字清晰的说到:“我们不需要这个,明白?”
“不再考虑考虑了?”她怕他是一时冲动,这个决定听起来很荒谬。
“不需要。”他丝毫没动摇坐在她身边,温柔的握紧她的双肩:“宝贝儿,有个孩子不好吗?我们的孩子会很聪明。”林宝儿忽然想起他们相识之初,他就曾说过这句话。
“他要是出生后问起他父亲,我该怎么说?”她如一只可怜的小鹿依偎在他的怀中。女人有了孩子之后,便真正依赖起孩子的父亲。
“傻妞,我又不会跑掉,他没机会问这个问题。”田暮宠溺的将林宝儿拥在怀中。她腹内有了他的骨血,她就是他的妻啊!不是有那么句经典吗:一个有孩子的情人根本就是妻子,而一个没孩子的妻子也不过是情人。
得到了田暮的应允,林宝儿开始了她的“准妈妈”生活。田暮开始终日为她的安全提心吊胆,有空就电话追问她的状况。他终于发现了比事业更让他沉迷的东西,一个小小的胎儿。人坐在办公桌旁,心早已离开了公司。忽而问起林宝儿早餐吃了什么,忽而嘱咐她下楼小心。后来索性请了个保姆一刻不离的照顾她,直到他晚上回去。他从未参与过女儿的出生,与太太领结婚证时,胎儿已经4个月了,而他再回广东时,孩子已经摆满月酒了。到了“奔四”的光景,忽然又有了个孩子,他如此神经质也是正常的。想起不久林宝儿的肚子会逐渐大起来,他就兴奋不已。
“宝贝儿,你说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啊?”夜已深了,田暮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忽然问起。
“还有N个月,你有的是时间想,快睡吧。”林宝儿心里从未感觉如此安稳。
“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我准备就行了,你可真操心!对了,我今天告诉我妈我和你去外地了,暂时不想告诉家里怀孕的事情,怕家里反对。等孩子大一点,他们就不认也得认了。”林宝儿缩进田暮怀中,她发现一种比爱情更可怕的力量,骨肉亲情。因为这个小东西,她与田暮便有了今生断不了的关系。也因为这个小东西,她竟然主意坚决的跟家里对抗。
“这样也好,省得他们跟着担心。”田暮不停吮吸着她的唇舌,很想要她。而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轻易克制住炽热的欲望,只因她腹中的那个脆弱的小家伙。
田暮每天出门前都要唠唠叨叨一大堆。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将那样一个淡漠的男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林宝儿无聊时便由保姆阿姨陪着到母婴用品店闲逛,“准爸爸”已经因为担心电磁辐射而勒令她停止上网,待在家里实在很闷。她按照田暮的吩咐先购置了一双舒适防滑的软底鞋,而后又买了许多杂七杂八的婴儿用品“倍亲”,“NUK”,硅胶软勺,冰爽牙胶等等。崭新的“小灵通”系着田暮的牵挂。林宝儿此生从未体验过如此幸福的感觉。她活到30岁的槛上,生命才有了甜蜜的味道。
一辆白色的“尼桑”缓缓停在了不远的路旁。难道是怀孕了吗?太可怕了。听朋友说起丈夫与从前那个女人死灰复燃,田太太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了。可为了将来,她还得隐忍。而该死的田暮怎么能允许这个不能登堂入室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简直是欺人太甚!他想干什么?难道是……她越想越害怕。
不,不行,她绝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她得好好想个万全之策。万一这个贱货要是真生下个男孩子,财大气粗的田家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把唯一的孙子扶正,到那个时候她们母女该何处容身?想“母凭子贵”,这把戏多少年前她就玩剩下了!夺走了田暮的感情,还想夺走她的地位和利益吗?她绝不能再忍让下去了,她要主动出击!
第六十四回 坐收渔利
第六十四回 坐收渔利
清晨,张开朦胧的睡眼,田暮早已不在身边。林宝儿感到自从怀了孩子胃口一直很差,并且变的非常嗜睡。脑袋昏昏沉沉进了卫生间。
内裤上的一小块鲜红的血迹,让睡眼惺忪的她瞬间清醒起来。天啊,怎么会这样?莫不是真如书上所说,多次人工流产成了习惯性流产?她缓缓站起身,不由紧张的浑身发抖,这个小生命难道与她只有80日的缘分吗?保姆阿姨还没有来,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镇定,她得先镇定,老天会保佑她的。
林宝儿急忙下楼,打车直奔妇幼医院,她得先为孩子争取时间。上车后她才掏出“小灵通”拨打了田暮电话。
田暮此时正忙着应酬老客户。一接到电话,很失礼的撂下句“抱歉”就匆匆赶往医院。还有什么能比他的孩子更重要,但愿那个小家伙不会有事。
“目前看来没什么大事儿,孩子还活着呢!”医生指着多普勒彩超屏幕上胡乱扑腾着的小胎儿说到。
谢天谢地,她的孩子没事,林宝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将消息告诉门外焦急的转着圈的田暮,他如释重负,一ρi股坐在候诊的长椅上:“菩萨保佑,差点被吓死。医生有什么交代吗?”
“医生说只有一点点血,不必打黄体酮保胎,推荐同仁堂的一种中药,叫.好象是50多一盒。”林宝儿讲话时开始有了一丝笑容。
“就是5000一盒也得买,谁叫它是我的种呢!”说罢田暮扶着林宝儿上了车,马不停蹄的赶往同仁堂药店。
他一进药铺,头一句话就把坐堂的老中医逗乐了:“有吗?来十盒。”
“当饭吃呢!胎儿几个月了?”满面红光的老中医笑言。
“82天。”田暮对孩子的事了如指掌。
“有三盒够了。每天早晚两次,每次两丸。”
从此,这味道腥甜古怪的大药丸就一直伴随了林宝儿一个多月。当然,将大药丸分成绿豆大的小丸,也成了田暮每日的必修课。他这个月破天荒的陪了林宝儿28天,只有3天给了家里。即便是女儿打来电话,他也没舍得回去。
叶静处理完伤口就离开了医院,她并没有依照田暮的意思回老家。她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这儿的生活。没想到她泼下身子混了半辈子,终究还是穷困潦倒。她这辈子就毁在那个将她赶出来的混蛋手中:
田暮当年一直当她是心肝似的对待她,却因她曾是夜总会的小姐拒绝娶她。她的初次虽然给了他,他却始终当她是下作女子对待。她当上他的金丝鸟没几日,他就答应父亲回广东去娶别人。她难过,憎恨,却拦不住他。孤身一人的中秋之夜,那个混蛋以田暮朋友的身份出现,只说是田暮回来了,要带她去找他。因为车上还有另一个女子,她没多防备。跟那个男人来到他所谓的“女朋友”家,田暮没等到,那个混蛋后半夜却抛下隔壁的女朋友,上了她的床。她起初宁死不从,可后来那个男人却信誓旦旦承诺娶她。她一个出身卑微下贱的女子,只要有男人肯娶,她便动了心。可当她日后知道那个混蛋早已拖家带口时,一切都晚了。更可恶的是,那个混蛋还亲口将她的背叛透漏给田暮。田暮再不肯原谅她,只抛下句“表子无情,戏子无意”就匆匆离去。她无枝可依,无奈委屈跟着那个男人,至少他还能给予她优越的生活。可最终呢?他骗了她的车顶帐,又以周转不灵为由骗走了她的存款。她吵闹着要他归还时,他就凶像毕露的将她打出了门。
叶静强忍眼中的泪水,进了火车站附近的一家狭窄而阴暗的私人小旅馆。毛墙,毛地,肮脏的被褥,一股刺鼻的气味熏的她直恶心。她交了住宿押金,买了几个面包后,已是身无分文。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她抱紧双膝窝在异味扑鼻的小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把钱拿出来!快点儿!”叶静瞬间被低沉的呵斥声惊醒,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死有什么可怕?死去比活着容易的多,她在黑暗中想努力看清那张脸。
“看什么看,快掏钱!”他情绪暴躁,刀刃已陷如她的脖子里。
“我兜里比脸都干净,不信你就搜吧。”叶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所有的财产都在桌上了,你要是饿了,就吃吧。”
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将刀子放下,还真就从塑料袋里拿起个面包,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看样子他是饿急了。叶静虽然有了逃命的机会,却没有大叫“救命”,忽然拽亮了屋内的灯。那个持刀只抢到个面包的匪徒,顿时一脸仓皇。
“好好一个男孩儿,不走正道,学人家抢劫?”这个男子在叶静看来只是个小孩子。
“逼急了,总不能饿死。只是没想到碰到个穷鬼!”他将面包扔在桌上,用衣袖揩了揩嘴上的面包渣。
“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同是天涯沦落人,交个朋友吧?”叶静看起来很江湖。
男子犹豫了一下,说:“叫我宁三儿吧,你呢?”
“叶子。”
“干嘛的?”宁三儿接着问,样子鬼头鬼脑。
“鸡。”她向后靠在潮湿的墙壁上。
“你到挺直爽。”男子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让她不由想起一个人。
“你呢?一个大小伙子,咋混到没饭吃的地步了?”
“一言难尽。”
见宁三儿不肯说,必定是有苦衷,叶静也不好再多问。
“看样子你生意不怎么样啊!”有几个“鸡”到了夜里,还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初来乍到,还没拉到生意。”满脸落寞,她大概就是做鸡的命!曾一度因田暮脱离苦海,而如今还是难逃劫数。
借着灯光仔细看看,这个女人虽然已不算年轻,可真的是很漂亮,宁三儿开始苦中作乐:“哎,你挺漂亮的。我要是有了钱,一定光顾你。”
“呵呵,是吗?不闲我老?”叶静看着男人俊秀的脸庞,玩味道。
“真挺好!”他觉得她非常耐看。
“反正明天才正式开业,今晚免费一把,来吗?”她伸出双臂,看着宁三。
“叶子,等我有了钱,一定不会赖你的帐。”他说着走近她,将身体压了上去……
宁三儿从此有了工作,每天都趁着夜色上街为叶子拉客人。客人走了,他就陪着叶子睡。她替他交房钱,给他饭吃。不知为什么,名知她是“鸡”却从没觉得她低贱。她对他真的很好的,比从前任何的女人都好。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有点喜欢她,虽然她足足比他大了八九岁。
没过个把月,叶子在车站这片儿的“鸡”里,已是小有名气,有些男人竟会大老远募名而来。那夜她看着身边的宁三儿,忽然很想收山。她还是希望能够安稳的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于是问到:“三儿,我不想做了,要是能干票大的,我就回家好好过日子。”
“还去抢劫啊?”他说笑着,“等机会吧。完事咱就回家过日子。”叶静无比开心的趴在宁三儿胸口。此时她眼中有泪,却被夜色深深遮蔽着。
牌桌上,田太太听麻友埋怨老公在外边偷吃:“车站附近有个叫叶子的鸡很红,据说以前是别人的二奶。我家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还专门跑去搞了一下。你们说那种地方多脏啊,真怕他带回点什么病来!”
“这些男人啊,家里是搁不下了。哪个不在外边胡作非为?”田太太敷衍了一句,心里暗想,她到宁可田暮去嫖妓,至少男人不会跟“小姐”来真的。什么?那个小姐姓叶,还做过二奶,难不成是……
她得叫人打问打问,她心中忽然有了一步好棋。
田暮的马崽很快就带回了消息,田太太终于确定那个火车站的“小姐”十有八九就是弄伤了她胳膊的那个贱货。这女人不是对田暮贼心不死吗?只要挑起两个贱人的冲突,她稍加左右,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田太太的出现让叶静打心里不痛快。若不是这个女人抢着嫁给了田暮,她这辈子或许就会是另一番情形,她冷冷的开口:“有什么事,说吧?”
“先上车。”田太太友善的打开了车门。
“你有什么事用得着我?”小叶料到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丝毫没拿她当朋友。
“嗨,我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无意中得知你目前这个状况,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特地来看看你。那天我也是气急了,可没想到会把你害成这样。”
“看笑话是吧?”话虽说的好听,小叶才不领情。
“以前的事,也怪不得我,要怪就怪田暮花心。他养你的时候,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回去结婚时,我肚子都大了。我们结婚的前一晚,他还让我考虑清楚他在这边有个女人。我当时很生气,可为了孩子,我除了和他结婚还能怎样?”田太太讲话时一直看着窗外,“我知道他从没喜欢过我,可只要女儿能幸福,我无所谓。结婚第三天他就忙着回这边看你,孩子满月了才肯回来。我心里就不苦吗?我是得到人却得不到心,你是得到心却失了名分,我们都是不幸的女人!”
小叶始终沉默着,心里竟有一丝动容,天下的女人或许都有各自的不幸吧。
“这么久都过去了,他对我有没有感情我已经无所谓了,可为了女儿我必须保住妻子的地位。谁有那个林宝儿幸运?能让田暮成天围着她转。她比你聪明的地方就是人家懂得给田暮怀个孩子,今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田暮的财产。而我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田太太的话越说越愤怒,消瘦的面颊几乎扭曲。
“你找我不是为了诉苦吧?关我什么事!”小叶不由苦笑到。田暮连见都不肯见她,她还能怎样!
“你就不想夺回他的感情吗?我们合作,我只要保住地位,人归你。”
“呵呵,就算我愿意,那也得看田暮愿不愿意。我是没那个能力,真要说起林宝儿的对手,还得说是那个卖保险的霍小睿。田暮从前对她的关切可丝毫不压于林宝儿。”这个老巫婆想拿她叶静当枪使,坐收渔利!谁比谁能聪明多少?她叶静可是混大的。还是让那个白痴的霍小睿跟林宝儿火拼吧,搞不好她才是最后的黄雀。
这个该死的田暮,外面竟然有这么多不三不四的女人!田太太强压心中熊熊的怒火,从叶静口中得到了关于霍小睿的有效信息。
第六十五回 风云暗起
第六十五回 风云暗起
田暮整个上午在书房陪着女儿上网。小孩子好象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女儿已经十岁了,谁还能不服老吗?最近一直很少回来,冷落了女儿,要不是林宝儿提醒他回来看看这孩子,他可能还想不起来。他这个做父亲的欠女儿太多了,少了很多宠爱,也少了很多关注,更少了许多时间陪她。
“老爸,你不在的时候,妈妈还带我上网了呢!”女儿天真的说起。
“胡说,你妈妈又不知道我电脑的密码。”田暮宠溺的抱怨着女儿。
“妈妈知道密码。她总带我玩。”女儿的话瞬间触动了田暮。家里这个女人竟然偷偷知道了他的电脑密码,那里面藏着他的所有的心事和秘密。他多年的聊天记录,甚至他花天酒地的生活。她这种做法实在太不道德!不过,他到是真佩服她的忍耐力,结婚十年,他与她同床共枕的次数伸开一只手就算得清,她竟然还能镇定自若的跟他生活在一起。她贪图的不就是他的钱吗?让他相信她爱他,除非太阳从西面出来!
“田暮,中午吃什么?”田太太站在书房门外温柔的问到。
“不吃了,一会儿就走,还有事。”他憎恶的看了她一眼,鄙视她偷看他电脑中隐私的行为。
“这么快就走,不陪我们吃饭吗?”每当田暮这样匆匆离去时,田太太都在努力压抑心中无尽的悲苦,她被这个男人苦苦折磨了十年。她忽然忍不住问到:“去哪?”
“我去哪儿,你会不知道?”田暮若有所指的嗤笑。
“你!”田太太的火气直逼胸口。
“走了,去林宝儿那儿。”她什么都知道,不就是在装傻吗?他一度以为他的宅外宅很隐秘,原来也不过如此。
“田暮!”她对着他绝望的嘶喊,眼中擎着泪水。
“没事儿我就不回来了。”既然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反到连面子上的事情都省了。
“混蛋,你太欺负人了!”田太太放声咒骂,却依旧阻止不了田暮出门。
“不然怎样?离婚,你舍得吗?”他站在门外,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田太太站在客厅内不断发抖,田暮果然已经疯了,他是执意要抛弃她们母女二人了。他以为能和那个狐狸精白头到老吗?等着吧!她若是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田暮,一切都是你逼的。
看见林宝儿正在凉台上画色彩静物,田暮没舍得打扰她。站在她身后许久都看不出她在以那株植物为模特。
“宝贝儿,画什么呢?”他扶着她的肩轻问。他钟爱她的淡定与安静,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荼蘼。”她回答时依旧没停笔。
“看不出你画的是那株木蔷薇。”他看了看墙角不远处的那盆植物。
“臆造的。佛经上说:荼蘼又叫曼殊沙华,是天上开的花,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原来如此,你慢慢画,我去WC抽支烟。”他的烟瘾极大,现在却顾及她腹中的孩子。
林宝儿的画完成后,田暮已给保姆了放假,正躺在沙发上看书。她将画放在他面前问:“觉得怎么样?”
“恩,喜欢。”他起身扶她坐下来,柔声道:“靠一会儿,伸伸腰。”
“就喜欢两个字?”她追问。
“冷调子,太忧郁了,像你。”拿起来画仔细看了看,“为了小宝宝,你应该开心点。”
“蓝调子,有点儿模仿莫奈的.”她解释到。
“我对此是外行,只是觉得冷静好看。送给我吧?我抽空去装裱一下。”他揽过她的肩问到。
“呵呵。”送不送给他,还不是挂在这间房子里。只要他喜欢就好。
“宝贝儿,中午想吃什么?”他轻轻抚着她的脊背。
“还是没胃口。”
“你得多吃点,怀孕三个多月没胖,反而瘦了。”他看着她憔悴的脸颊有点心疼。
“妊娠反应一直挺厉害,按理也该结束了。我怕后几个月胖起来都止不住。到时候你就不要我了。”她倒在他怀里撒娇。
“你都是孩子的妈了,就是胖到200斤我也得要你啊!最多我们还当哥们儿嘛!”他的话让她回忆起许多陈年往事。
“那你不是找到了沾花惹草的借口?我还不了解你?”她糗他。
“呵呵。”他笑的很爽朗。
“你最近有没有,说?”她笑得贼贼的。自从有点“见红”,他一直没有要求过,只因医生嘱咐过不可同房。
“我除了去公司,就在你这里,你也没给我留机会啊?”他有点无奈。不能提,一提就有生理反应。
“那就来吧?”她故意逗他。
“去,胡闹。”他一本正经的拒绝,生怕伤到腹内的宝宝。
“拜托,什么年代了,解决的办法多的是,真想憋死啊!”她嘴角上扬,浑身上下散发着妖娆的光芒。
他明白她的意思,难得她还能为他考虑,把身体交给她,他就只管飘飘欲喽……
“就一次?再来一次嘛!”身体的紧绷感刚刚舒张一点,他还觉得一由未尽。
“贪心,我也是个活人,要是我想了,你负责啊!”她将身体侧卧,枕在他腰间,娇滴滴的埋怨到。
田暮宠溺的笑着:“宝贝儿,我爱你。”目光无比深情。
霍小睿听说有个中年女子找她谈业务,急匆匆的赶回公司。眼前的这个女人面庞瘦削而尖刻,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她竟莫名的有点胆怯。
“你就是霍小睿吧?”她将笑容绽开,讲话时语调温和使霍小睿顿时觉得轻松许多。
“是啊,有什么事能帮您吗?有人介绍您找我买保险?”小睿讲话时彬彬有礼。
“我想给孩子投资一份保险,可又不知道哪一种适合。是田暮让我过来找你的,我是他太太,很高兴认识你。”
“啊,那你先坐,我去拿资料。”转身之间,霍小睿的心中起伏不定。田暮,她很久以来都不愿想起这个名字。一旦提起,难免伤心。不知他现在好吗?他竟然没有忘记她,好歹他还能想起照顾她的生意。
听了小睿详细的介绍后,田太太很爽快的签了一份合同,并热情的邀请霍小睿共进午餐。这个大姐比她想象的好相处,讲话没心没肺的,待人又厚道,瘦削尖刻的外表或许只是地域特色,她推辞不过,接受了邀请。
“我家田暮常常提起你,说你人漂亮又能干。不像我,除了哄孩子没什么长处。”田太太口中不停夸赞着小睿,心中却暗自诅咒:田暮可真有本事!随便抓一个都是美女。要不是叶静,她还不知道这个死鬼在这儿还藏着猫腻儿。
“呵呵。”霍小睿除了笑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她居然有点过意不去自己与田暮的曾经。多傻的女人啊,她并不知道田暮曾和她霍小睿断断续续相处了小半年,她怎能这么轻易就当自己是好朋友呢?也难怪田暮要出来找女人,他太太实在不能算漂亮,看起来也不那么年轻,并且脑子还不太够用。
“我老家在广东,这儿没什么朋友,孩子上学后我就闲的发慌。我们很投缘,有空出来转转街,聊聊天不好吗?”田太太熟落的将霍小睿细细软软的玉手执起。
“不是有田暮陪你吗?”霍小睿很好奇,她从前打电话约田暮的时候,他除了工作就是回家陪老婆。
“他?忙的跟总理是的,哪有空陪我啊!不瞒你说,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每天不见人影。”田太太无奈的对着小睿抱怨。心想:你该比我更了解他的毛病吧?他不花心,哪由得你?
“可能是忙工作吧,别太介意了。”她回答时有一点点慌张,也有一点点同情。
“别安慰我,我知道他外面有个狐狸精。可有什么办法,为孩子忍着吧。”这到是真话,却令霍小睿一阵紧张。
“不会吧?你知道,他还这样?”霍小睿心中觉得田暮太可怕了,竟然是明目张胆。
“那女人年轻漂亮,一点不输给你。哎呀,我不太会讲话,你可别介意啊!”田太太试图寻找切入点,“你是田暮的老朋友,应该也见过那个女人吧?”
“没,没见过。”霍小睿脸上瞬间闪过的慌乱,轻易被精明的田太太捕捉在眼中。
“那个女的要是真象你一样斯斯文文也就罢了。哼,活象个妖精!”田太太愤愤的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她说的应该就是那个林宝儿吧?的确是个妖精!霍小睿忽然想起青姐生日那夜,那个夺她所爱的女子骨子里透出的性感妖娆。连青春美貌的她都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何况是一个年老色衰的中年妇人?她对田太太不由生出一种感同身受的同情。她们同样悲哀,同样可怜。只因那个林宝儿。
“管不了就不管了,随他去吧!只要多认识几个象你这样的好姐妹,没事聊聊天,我也就宽心多了。”田太太话峰一转,切忌操之过急。
从此后,霍小睿隔三差五就会接到田太太的电话。常常一起转街,聊天。还顺便谈成了几桩保额高昂的保险单。她已完全将田太太当成了姐妹一样看待。有这样一个出手阔绰的姐姐真是不错,常常请她出去玩,吃吃饭,还不时的送她些小礼物。更重要的是,她顺便还能混进阔太太的圈子里,开展保险推销工作。有吃有喝有钱赚,正是何乐而不为呢?
第六十六回 机关算尽
第六十六回 机关算尽
夜色之中,叶静再次接到了田太太的电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能帮忙找个牢靠人吗?你比我更容易接触那个圈子。帮我办好这事,我出5万。”
“你难道是要买凶杀人?太黑暗了吧。区区5万块,当别人是傻子吗?”叶静嗤之以鼻。电话里田太太几近疯狂的声音让叶静不寒而栗。
“没那么严重,意外弄死个胎儿,不是什么大罪。”田太太轻声冷笑着。她不介意林宝儿的存在,威胁她地位的是那孩子。
“你有十足的把握吗,不怕田暮知道?”叶静冷笑着,这个女人的智商也就一般般!于是接着说到:“我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嘴足够牢靠。”
“凭你也想勒索我?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告诉田暮?算了吧,他吃过亏,是决不会再跟你纠缠不清的。尤其林宝儿现在怀着孩子,他才不想因为你,再出什么纰漏。”她既然敢找叶静就早已经过深思熟虑。
“既然如此,好吧,10万,我负责帮你找人。”叶静心中不得不承认田暮的太太的确很精明。林宝儿的灾难看来就在眼前了。而她叶静有了这笔钱就可以和宁三儿回家,开始新的生活。是啊,杀死一个胎儿的确不算什么大罪过,只要再稍微动动脑筋,绝对可以处理的像意外事故一样。老天给了他们多么好的机会啊!
“合作愉快,一切听我安排。事情办妥,马上付款。”田太太果断的挂掉电话。小叶若是参与了这场阴谋,她以为她还有机会花那10万块钱吗?田暮要是知道叶静对他的孩子下了毒手,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次日,田太太再次约了霍小睿逛街。长时间的相处,她已将田暮的太太完全当成了个可怜的傻大姐。何况自己也曾伤害过这个可怜的女人,陪陪她就当是赎罪也好。而更让她不能自已的是,她可以从田太太的口中得到许多关于田暮的消息。她心中对于田暮大概还是无法释怀啊!
“小睿,我家田暮后天过生日,你也来吧?”田太太满脸诚意的邀请。
“这,不方便吧?”她怕见田暮。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和他分手的那天,他最后一次抱着她还说他们今后可以是朋友。而她从此就再也没有在他的视线里出现过。
“千万别推辞,可是田暮让我邀请你的。他知道咱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
“那……”霍小睿本想拒绝,可心里却有种很想见见田暮的冲动。
“别那了,就这么定了。”田太太不容拒绝的替她做了决定。
田暮贴在林宝儿隆起的圆滑小腹上,用心聆听。他低声问到:“宝贝儿,你能感觉到他吗?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到?”
“才4个多月,我感觉到的胎动都很微弱,你能听到什么?你要是能用耳朵听到,我还用去医院听胎心音?”她抚着他的短发,觉得田暮实在可爱。自从怀孕后,她身上的母性光芒更加强烈了。
田暮坐直了身体,吻了林宝儿的红唇,关切的问:“你早晨吃过孕妇营养素了吗?”
“忘了。”她不好意思的低声回答。偷偷看了一眼田暮的表情。
“成天都得我帮你想着,你这妈妈怎么当的?”他无奈的抱怨,眼中尽是宠溺,将药瓶和水杯递到林宝儿手上。
“田暮,说实话,你希望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她喝了药,随口问到。
“男孩女孩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孩子。这年头能保证品种纯正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没正经的打趣。
“不象实话。”林宝儿猜他想要个男孩,他已经有了个女儿。
“我真的无所谓,只是”钱与权“比较喜欢男孩子,我们家还没根,他想孙子都快想疯了。我后天生日,他也会赶来参加宴会的。”
“我一点都不想参加你的生日宴会,象什么样子啊!必定我不是你老婆,我只想低调点,偷偷摸摸把孩子生下来。”她开始为后天的事情焦虑。心里始终很自卑,怕被人笑话。
“到时候会来很多朋友,我是怕你累。定了两个包间,其中你可以选一个招呼你的朋友。另一个让我老婆自己安排,省得你们见面尴尬。”田暮为了尽量把事情做周全一些,几个晚上睡不塌实。
“那你呢?”
“我就在大厅陪客人,你不用操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怎么忽然想起请客?”林宝儿不知道他今年是抽什么疯,从前他只约几个要好的朋友。
“算命的道士说我38岁流年不利,生日益大办酒席,冲一冲。”他拿起烟在鼻子上嗅嗅,讲完话就直奔洗手间,他的烟瘾又犯了。
生日转眼就到了,田暮为了转运,上身穿着朱红的短袖T恤,下身米白色西裤站在门口迎客。林宝儿在大厅跟“钱与权”和田暮的母亲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和好友方方一起钻进了包间。她一点都希望不断增加的来宾注意她几乎藏不住的肚子。她今天刻意没穿平时的孕妇装,选了件CHLOE的娃娃装,换上田暮前些时候由上海买给她的TOD“S便鞋。她总觉得这鞋贵的吓人,没个合适的场合,一直不舍得穿。
在包间门口,尴尬的遭遇了田暮的太太。而更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田太太虽然没同她讲话,却投来了友善的微笑。林宝儿对她反常的举动感到疑惑不解,难道是田暮的思想工作做的好?好歹不在一个包厢,否则一定窘死!
田暮和他的两个“太太”各自尽力招呼着自己的客人。朋友们都知道林宝儿从来不喝酒,谁也不会为难她。而今她怀了孕,大家更关注的是她腹中的孩子,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孩子和孩子的父亲。姐妹们都说她这把是玩儿大了。
田暮的女儿在大厅坐在爷爷奶奶的身边,另一个包间里的田太太今天一身轻松。朋友们开始推杯换盏,她却以不胜酒力为由向身边的霍小睿投去求助的目光。这个妹妹果然很义气,不断起身帮田太太挡着一盅又一盅的五粮液。她还是有点量的,这么多年的推销生涯也算“酒精”杀场。可今天这白酒真是有点上头,霍小睿感到微微有点眩晕。
“小睿啊,别喝白酒了,都是高度的。喝点了凉啤酒清醒一下吧。”田太太看似关心的抢下她手中的白酒,把冰凉的啤酒递在她手里。她觉得自己的反应已经开始有点迟钝了,听话的拿着啤酒不断的往嘴里灌。。。。。。
耳边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再后来又逐渐变小了,霍小睿靠在椅背上迷瞪着。都怪这个傻大姐,她就不知道白酒加啤酒更容易醉吗,要是田暮让看见自己这样多不好啊?霍小睿的脑袋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小睿啊,小睿!你是喝多了吧,楼上有房间,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田太太隐约听到小睿的呓语:“也好啊。田暮,田暮在哪儿?我还没看见田暮呢!”
“你等一下就会看见他的,到我的房间好好睡吧,没人会来打扰你。”田太太轻笑着和朋友一同扶着小睿出了包间的门。
三人刚出包间,一个马崽急匆匆的跑上来告诉田太太:楼下的客人走的差不多了,老板可能是喝多了,请她马上下去看看。田太太面露难色,不好意思的对小睿说到:“看这事乱的,我得下楼去看看,让宋大姐陪你上去吧。”
“没关系,你忙。”脸色绯红的小睿迷迷糊糊的回答到。
“宋姐,把她安排在306吧,给你房卡。”
“行行,你放心去吧。我看她。”宋大姐接过房卡便搀扶着霍小睿上了楼。
怎么打不开呢?宋大姐仔细看了看房卡心想:田太太一定是忙糊涂了,这分明是305的房卡。转身开了对面的门。
看见呆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丈夫,田太太立刻殷勤的走过去问候:“老公啊,还好吧,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我在酒店开了两个房间,本来是预备老人家累了,可以休息一下,我看你还是先上去躺会儿吧,客人走的差不多了,这里就交给我吧!”
“行了,多少号?”田暮此时觉得很想吐,顾不得多说,便直奔洗手间。他的胃又开始罢工了,所有吃的喝的都得倒出去。
从洗手间出来,田暮上了电梯直奔305,他想先上去看看状况,再下来接林宝儿。她整整忙活了一中午,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他虽然恍惚,却忽然想起没拿房卡。还得下趟楼吗?算了,头晕!叫服务员开吧。
田太太紧随田暮之后离开餐厅,直奔林宝儿所在的包间。正碰到林宝儿将花儿和方方送出房门。田太太不冷不热的说到:“老爷子怕你身体吃不消,在楼上开了房间。305,306.哦,还是我陪你上去吧,你现在要是出点问题,那家人还不把我吃了。”田太太急匆匆的招呼着林宝儿上楼,心里盘算得着尽量快点,别赶不上好戏开场,更不能真便宜了霍小睿那个小贱人。
田暮谢过服务员,迷迷糊糊的进了305,眼皮直打架。可他好象迷迷糊糊得看到床上趴着个女人。怎么回事,难道是走错房间了?他糊里糊涂的急于上前去看个究竟。
喝过酒身上软软的,他吃力的搬过趴在床上那女人的身子,怎么是她?霍小睿,她怎么在这里?他不会是喝多了酒产生幻觉了吧?他不记得邀请过她啊,发春梦吧?
“田暮,是你吗?我想见见田暮……”霍小睿双颊绯红,惶惶忽忽,一把抱住眼前这个疑似田暮的男子的脖子,将柔软的唇疯狂的凑了上去……
是做梦吗?不知道!田暮觉得虚软难当,身体里流窜着欲望的火苗。大概是梦吧,好象?他只觉得很久没有痛快的释放过了,他此时只想尽快宣泄掉身体中长期积压的不适感。他无法主宰意志,一瞬间主动起来,顾不得脱衣服,一只手松开自己的裤带,另一只手已经解开了身下女子牛仔短裤的扣子和拉练。没想到,身下这个女人不但没反抗,还在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他不由情绪高涨。
正当霍小睿难耐色欲的刺激,娇羞的乞求他进入时,嘀的一声,房门豁然开启。。。。。。
第六十七回 末日逃亡
第六十七回 末日逃亡
田暮仓皇推开床上的女子,跌跌撞撞迅速下了地;霍小睿花容失色,猛然坐起整理着衣衫。酒醉后的迷乱放纵,瞬间被眼前的窘迫惊醒。
天,他究竟干了什么?错愕之间,田太太站在门口,已开始了歇斯底里的咒骂着:“田暮,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两个女人还闲少?纵使咱们两人没情分,这儿还有个辛苦怀孕的大肚老婆吧!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田暮的头脑里丝毫没在意这个女人声嘶力竭的撕喊,他的注意力全在田太太身后一脸淡漠而凄凉的林宝儿身上。竟然是那个霍小睿,原来他们一直背着她来往,这个房间里安娜苏浓烈的花果调她似曾相识。只怪她对味道太敏感,那夜田暮怀中抱过得一定是她。他是爱霍小睿的,所以才不舍得放手吧。既然如此,她会选择离去,即使她此时已有了他的孩子,她同样会这样做。她情愿成全他们的爱情。
“霍小睿,你从前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是田暮的朋友吗?我还蒙在鼓里,竟然引狼入室!我真是白痴,竟然那么轻易相信你说的话,还当你是亲妹妹一样对待。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田太太开始与霍小睿针锋相对。
林宝儿丝毫不想站在一个“疯子”的身后,她觉得自己继续待在这里更加白痴,强忍着心中的巨痛,拂袖而去。
田暮很想立刻追出去,却已控制不住现场混乱的局面。田太太几近崩溃的大闹起来,她竭尽全力与田暮大打出手,连一旁的霍小睿也没放过。
他终于有机会被老婆捉奸在床了,田暮自知理亏,只尽力推挡她,不愿主动出手。可田太太却不依不饶的几次三番冲上来,他实在忍无可忍了,心中急于下楼去追挺着个肚子的林宝儿,狠狠的出手对付了眼前发疯女人。
更不幸的是听到风声赶来楼上的父母,亲眼看到田暮出手暴打妻子的凶残一幕,而这间房内还有个疑似狐狸精的女人。向来心平气和的老爷子狠狠放下一句话:“田暮,你怎么对待女人是你的事情,我只想知道我的孙子现在哪里?”
田暮无法回答父亲的问话,穿过眼前的两个女人,急匆匆下了楼。。。。。。无奈悔之晚矣。独自伫立在浓浓夜色中,田暮不禁哀叹,他该去哪里找啊?
林宝儿孤身走出宾馆大门时,再也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胸前。一辆由不远处驶过来的出租车仿佛一艘载她度过灾难的船筏稳稳的停在她眼前。
她立即开门上了车。前面的司机小声问到:“去哪儿?”
“随便哪里。我心里很闷,想散散心,随意拉我转转吧?”林宝儿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紧紧闭着双眼,泪水依旧不断得从两鬓倾泻而下。前面的司机忽然有种想回头看看这个女人的冲动,只是碍于这里人太多,害怕过早得暴露身份,旁生出更多枝节来。
“这是什么地方?”林宝儿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漆黑的一片,空旷寂静得让人顿生恐惧。
“下车!”司机大声命令到。
“你要是求财,我可以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林宝儿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不幸碰上了打劫。
“下车,少废话!”司机从前坐下了车,粗暴的拉开后门,试图用力将林宝儿从车里拽出来。
“别碰我,我怀孕了,我自己能下车。”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呵斥着,生怕歹徒伤了她腹中的孩子。
“快点!”司机很不耐烦,林宝儿在眼睛片刻适应了周围黑暗的环境,借着微弱的月光,努力端详着歹徒的模样。
“殷小磊?”她喊了他的名字,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落在他的手里。林宝儿瞬间想到这个男子已是陈臣口中的在逃犯。她能往女朋友脸上泼硫酸,那她落在他手里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是你?”殷小磊冷冷的望着车上的女人,忽然觉得世界很小,鄙夷的看着林宝儿。
“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赶紧送我回去,你若需要钱,我可以给你。”她将手袋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递到他面前。
那落绯红的人民币不但没能帮她的忙,而且深深的刺激到了殷小磊:“你真有钱,男人给的吧。只可惜你这点小钱,我实在不稀罕。别怪我,我只是收人钱财,予人消灾。”
“你究竟要干什么?”对视他上下打量她的目光,林宝儿不由紧张的抱紧双臂。
“别怕,我对孕妇没兴趣,我要对付的是你腹中的孩子。”殷小磊狰狞的笑着。
“你是说有人买凶杀人?”林宝儿头脑里立即闪过与她积怨深厚的几个人影。田暮的太太,叶静还有那个刚刚还在田暮身下娇媚的霍小睿。
“没那么严重,我可不想背负起杀人放火的大罪名。买家要的只是孩子的命,你不会有生命安全的。”
得知腹中孩子的生命安全受到严重的威胁,林宝儿眉头紧锁咬着牙根,反而镇定下来:“她花多少钱雇你,我给。只要你放我离开。”
“那不行,我不只为钱。”他是为了今后能与叶子回家过安稳日子。叶子此时应该已经回到小旅店等待着他宁三儿的成功的消息。
既然不为钱,那就是为情。人性中最执着的两份贪念无非如此。林宝儿认定殷小磊基本不可能和田暮的太太产生感情。那个要弄掉她孩子的女人究竟是叶静还是霍小睿?
“小磊,你已经一念苛刻铸成大错,切勿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你不觉得逃亡生活很落魄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林宝儿企图度化眼前这个满身厉气的年轻男子。
“真是废话,既然错了,就已经回不了头了,你只要从前面那里跳下去,事情就圆满了。”殷小磊指了指前面横断的沟壑,看起来实在没什么慧根。
“要是我的死,能消除你心中素来的积怨,我愿意!不过你得发誓,我死后,你要立即去投案自首。”她心中此时仅存一念“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能变成今天这般模样她有责任。她欠他的,偿还何须待来世?若她一死,能换他一生,不也是功德一件吗?
“我是绝不会去自首的,我才26岁,我可不想在灰暗的监狱里度过余生!”他顽固不化。
此人积业太深,林宝儿只得饶道而行,忽而冷笑到:“你最好杀人灭口,我要是活下来,你和背后指使你的那个女人都得进监狱。我很清楚幕后黑手是谁。”
“你知道什么!别再废话了,赶紧跳下去,那个断崖不高,摔不死你!别劳我动手,最好能让人以为你是伤心欲绝,自愿跳下去的。”殷小磊恶狠狠的催促到。
“不就是叶静和另外那个女人想要这孩子的命吗?”林宝儿玩了个小把戏,他若否定是叶静,她会立刻说出霍小睿的名字。谁知歪打正着,殷小磊没想到林宝儿真的那么清楚那俩女人背后的把戏,不由惊讶的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看来她猜的不错,想要孩子性命的是叶静,她淡淡说道:“赶紧杀人灭口吧,否则你们都得完蛋!”
“别磨蹭,快点跳。你别以为我不敢弄死你?”殷小磊讲话时颤抖的声音已经透露了他的焦虑与心虚。他胸膛里并非一颗作恶的心。
“我死后,等待你的是监狱,你就等着那个女人独自拿了钱远走高飞吧?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这个局中的一粒棋子而已,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卒子。”
“不要离间我们的关系,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殷小磊怒目而视,不愿她诋毁自己的感情。
“你脑袋让门挤了吧?你以为叶静真的会在乎你?她要是在乎你,怎么会让你来做这种下地狱的买卖。她给这个孩子的父亲做过几年的情人,就因为我怀了孕,她才被抛弃了。你现在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急于弄掉这个孩子了?她心里在乎的只有那个男人。你算什么!你以为真正爱你的人会亲手推你下地狱?”
殷小磊呆呆站在崖边,陷入良久的无言。。。。。。林宝儿知道她的说服工作已经奏效了。她头一次发现惜字如金的自己竟然如此雄辩。她混淆逻辑,偷换概念,所有的胆量,智慧和动力都来自她腹内这个小小的生命。她此时不仅是个柔弱的女子,更是个坚强的母亲。
“小磊,你应该为当负责之人负责。你想过没有,你曾经的女朋友现在多么可怜啊?承担起过失,敢做敢当,才是个大丈夫。你过100年的逃亡生活又有什么意义?你今年才26岁,如果40岁你重获自由,你还有60年的自由时光可以享受生活。我说的对吗?”她设身处地的为殷小磊着想。
“我是想过,去自首。可心里却一直很害怕被重判,也许死刑?或者无期?其实我也不愿意整天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他讲话时看起来很狼狈,不停的抠着指甲。
林宝儿从容的走上前去,紧紧执起他的双手,认真的承诺到:“小磊,不要怕,我陪你去投案自首。姐姐答应你,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最大限度的减轻你的量刑。”
“你能有什么办法?”他对一个自身难保的女人能冀望什么?
“还记得陈臣吗?你信不信他会有通天的本事?”林宝儿给殷小磊吃了一颗“定心丸”。
“好吧。”深思熟虑之后,殷小磊艰难的从口中挤出这两个字,气若游丝。
“不要再耽搁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开始全新的生活。”林宝儿表面上看起来信心满满,内心却感到无所依托。殷小磊的未来就在监狱的铁窗之内,她的未来又在何方?
趁着夜色上路,为了避免碰到盘查,出租车小心谨慎的行驶在二级公路上,穿过许许多多城镇和村庄,终于又来到了她曾经生活的大都市。坐火车只须6个小时的路程,他们足足用了17个小时。
殷小磊在派出所门口连续发了两条短信息,抿着嘴唇,回头看了林宝儿一眼,毅然走进了那道蓝白相间的大门。林宝儿知道,在那里背负罪孽的灵魂将得到救赎,这个男子不会再沦落到痛苦无边的“无间地狱”。
而她也已经开始考虑该如何向陈臣开口求助。她此时已经是个怀着孩子的大肚老婆,陈臣有心情管她的闲事吗?可既然她承诺过殷小磊要竭尽全力,她就决不会食言。她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去见见陈臣。
第六十八回 落日情缘
第六十八回 落日情缘
在陈臣公司的大楼门前等待了一整天,经历了匆忙上班的人群,又等到了悠然下班的人群,林宝儿却始终没看见陈臣的车开过。问过前台的接待员,她只说见总经理需要提前预约。她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啊?
身上的钱在下车之后都留给了殷小磊,方便他打点上下,以免受罪。而她已经囊中羞涩,活象个乞丐了。肚子饿的呱呱叫,象是婴儿的啼哭。管不了那么多,先填饱肚子,孩子要紧。
她很不舍的拿出陈臣曾经留给她的信用卡,她曾查询过那里面有两万元钱,此时正是她急用之时,她不想孩子跟着自己受苦。
马路对面不远处就有ATM机。当她取出两千元后,查询余额时,惊讶的发现上面竟然是19万8千元。天,陈臣是什么时候又给她的卡上划过了18万元。他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进了附近的快餐店,忽然有人和她讲话:“好巧啊,又见面了。”讲话的是身后的一个女人。
林宝儿仔细寻找着记忆,却始终想不出来再哪里见过,于是抱歉得说了句:“你好,可我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您。”
“对面大厦的电梯里,你帮了我的忙,所以我记得你。”从她的话中,林宝儿终于想起对方就是那次电梯里邂逅的姐姐。
正好,或许可以问问她陈臣的状况。林宝儿于是开了口:“我今天是专程来见你们总经理的,遗憾的是一直没有等到。”
“这样啊。”姐姐压低声音,“不瞒你说,我们总经理最近身体可能出了点问题,不常来公司。”
“是吗?您知道能在哪里能找到他吗?我实在有急事。”此时比起她所谓的急事,她更关心陈臣的状况。她并不想把自己信用卡上多出的18万和陈臣的身体状况联系在一起。可她却无法说服自己不这样想,情绪不由紧张起来。
“不好意思,这我就不知道了。”
“要是能碰到陈臣请第一时间告诉他,林宝儿正急着找他,拜托您了。”林宝儿急于抓住一线希望。
“让他怎么找您?”对方做好了记电话的准备。
她目前没有电话啊,这可怎么办啊?想了想开口请求:“不好意思,能把您的电话先留给我吗?我安排好主处立即电话通知您。”
“好吧。”偶遇的姐姐将电话留给林宝儿,两人互相告了别。
陈臣究竟在哪里,他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该去哪里找他,她现在又该住在什么地方呢?一系列的问题深深困扰着林宝儿,她坐在沿街的花坛边上,闭起眼睛陷入沉思。
他现在会不会在那所房子里?要是自己冒冒失失的前去找他会不会遇到麻烦?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迫切想知道陈臣的身体状况,另外殷小磊应该还在班房里焦急的等待着。她打了个车,毅然奔向了她从前去过几次的那所房子。
怎么会有敲门声?陈臣对此感到纳闷,他在这座城市已经再无亲人。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不良状况后,将儿子提前送去了新西兰,之后便与太太提出了离婚。痛苦有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何必连累家人伤心?
从门镜里看见林宝儿美丽而憔悴的脸庞,他几乎觉得自己再发梦。她竟然真的如约来看他了,可惜他以今非夕比。
眼前的男子比从前消瘦一些,变化并不大,只是眼中少了几分桀骜不逊的光辉。林宝儿轻唤一声:“陈臣,你身体还好吗?”
她难道是知道他病了,那几乎可以算是商业机密,除了公司内部的高层人员,别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进来坐。”他微笑着将她让进门,能见到她,陈臣实在非常开心,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那件CHLOE娃娃装下林宝儿微微隆起的小腹。怎么,她怀孕了?
“什么时候过的来的?怎么想起到这里来找我?”她目前可能是唯一一个能找到他的人。
“感应,碰碰运气。”她举重若轻的回答。
“找我有事吗?”他一直认为若不是出了什么事,以她的个性,绝对不会急着找他。
“本来是有急事,可后来听说了更让人着急的事情,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她此时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没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他不想她心疼,因他很笃定她会为此而心疼。
“得了,讲实话吧,你可以轻松扔下那么大的公司不理,还说没什么?”她忽然丧失了耐性。
“谁告诉你这些,该死!谁透露了公司的机密。”他对此感到非常不悦。
“你究竟怎么了?”她很想抱住他,却担心他介意自己的肚子。
“胰腺癌。”他讲话时,仿佛在谈论别人的病情。
“天!严重吗?”她逐渐感到身体发软,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什么严重吗?你不明白癌症的意义吗?”他竟然还能微笑。
“你是说,你会——”她无法说出口。
“会死。”他替她说出答案。
“不会的,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一定有办法的。”林宝儿不想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傻冒儿,人最终都会死的,不必这么恐惧吧?”他拍拍她的脑袋,接着问:“快当妈妈了?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了。”她知道一进门他就看出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我能帮你什么忙?”陈臣表情愉快的问。
“我碰到殷小磊,说服他去自首了。我承诺会暗中运作,帮他减轻量刑,所以想起找你。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希望你能帮帮忙。”她言简意赅,如实回答。
“还对小情人余情未了啊?”陈臣开始放肆的调侃她。林宝儿的到来确实给了他份好心情。
“别胡说了。我只当他是弟弟,想他能早日脱离苦海。”她一直低着头,不忍看陈臣略显憔悴的脸庞。她知道自己在乎他,害怕从他的背后看见死神。
“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帮你办件大事。行,告诉我殷小磊现在哪里?剩下的事我来安排。”陈臣果断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谢谢你。”林宝儿终于与陈臣四目相接,他目光镇定,丝毫看不出面对死亡的痛苦与恐惧。
“你太客气会让我受不了。”他呵呵笑了一声。
“那张卡上怎么会忽然多了18万?干嘛想起给我这么多钱?”她忽然想起这码事。
“宝儿,我已经快走到路的尽头了。能想起的人真的不多,你算一个。算算我们相识有18年了吧,所以18万。不过,我真没想到离开之前,还能见到你,只希望你有一天看到这笔钱时,会想起生命里曾有个陈臣。”他从没对她讲过如此煽情的话。离别在即,他不想再压抑自己,若再不讲出口,此生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除了夺眶而出的眼泪,她已经没办法用语言去感谢他的馈赠。没想到,这样含蓄的情感会隐藏在张扬的陈臣身上。她一直当他是个浪子,而事实上他根本就是。可她此时相信,他对她有情。
“别哭,总伤心对孩子不好。”他坐到她身边,抽了条纸巾递到她手上。他拍了拍她的背,诚恳的请求:“这次多留几天陪陪我吧,我怕今后没机会了。有问题么?孩子的父亲不会担心吧?”
“我没事,你太太不介意吗?”她当然要陪他,要是他不反对,她亲自会送他离开。
“她不久前和孩子一起去了新西兰定居了。”
“你病成这样,她会放心你自己留在这里?”林宝儿无法理解一个女人这样的举动,而且陈臣对太太向来很尊重。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我生病。我可不想一家人都陪着我痛哭流涕。他们把生死看的太重,不象我这么洒脱。”他悠然叙述着。
有几个人对待死亡会象他一样洒脱?她林宝儿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对死亡的恐惧深深填满了她的心。这一别就是永久了。她无法抑制如雨的眼泪,她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丑死了,眼睛又肿了。”他开她玩笑,林宝儿却丝毫笑不出来。
“你是来陪我的,还是给我添堵的。为了我你也得开心点啊!”陈臣尽力哄着她。嘴里虽然调侃着她的眼泪,心中却隐藏着深深的感激。有一个女子能为他流泪不止,他陈臣此生无撼了!
“对不起。我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真的不想你有事。”林宝儿轻声抽噎着。
“看开一点,分别不是永远。我们有缘,当然能再见面。从前的每一次不都是这样吗?这次的不同无非是你在此岸,我再彼岸。我先过了三途河,你将来也得度过。看到岸边的荼蘼花,我们都会想起前世的。还学佛吗?”陈臣勾勒出一副阴阳路上的美景,林宝儿顿悟。他们有缘便是生生世世,短暂的离别又算的了什么?缘分不须苛求,他们还会再见的。
“从佛经中明白了很多,却还是无法做到出世绝尘。”她深吸一口气,觉得心中稍稍舒解了一些。
“心中有尘从何绝?心中无尘何从绝?”陈臣讲话时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你腹中正孕育着因缘,何谈出世绝尘。只不过要事事看淡一点,该来的在当来时来,该走的在当走时走。珍惜眼前相守的时光,莫问今后因缘去向何方。”
林宝儿觉得自己终于读懂了陈臣,他此生便是这样度过的。他并非无爱,只是从未想过执取占有。他是身藏“慧根”的另类男人,看似花心,实则飘逸。
“宝儿,你让我生了贪念。坦白讲,当时留给你那张卡,是想你能留在我身边。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男人,有世俗的欲望,只是很可惜……打算什么时候回陕西?”他讲话时,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陈臣,我不必骗你。我和丈夫离婚很久了,这孩子不是他的。”林宝儿对陈臣坦白她目前的处境,“这孩子属于我从前的情人。”
“田暮?”陈臣准确的猜测到孩子的父亲。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她不得不承认他太聪明。
“知道你在乎他。”
“我也在乎你,在乎你们两个。”她说不清自己怎么会同时爱着两个男子。
“奇怪吗?一段交错的因缘太正常了。一切诸法都依托众缘和合而生,缘尽则散灭,所谓”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没有他,你可能就不会爱上我;没有我,你或许也不会爱上他。”陈臣当真把她那种一直说不清的感觉彻底看透了。
“你比我还了解我的感受。只可惜,他已经离开了我,你不久也要离开了?”林宝儿忽然觉得心在刺痛。
“相信我,我会在彼岸等你,而他会在红尘中等你。”
“我信你,却不敢对他再有奢望。”林宝儿安然的找到了陈臣温暖的怀抱。
“你腹中藏着与他的因缘,哪儿能说了断就了断。”他的吻留在她宽阔而明亮的额头上,“我就是到了彼岸,也会关照你的。放心吧!”
第六十九回 抽丝剥茧
第六十九回 抽丝剥茧
田暮一连几日驾着车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寻找。撒出大队人马,依旧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林宝儿失踪了,就连他父母都不知道她的去向。为了避免老人家担心,他在不久之后再次给她的父母打了电话,只说是找到了。心中焦急万分,若是再找不到她,他该如何向她的家人交代啊?
想起父亲离开时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知道父亲是责怪自己将个人生活搞的一团糟。妻子带着女儿哭哭啼啼的离开酒店,霍小睿满身伤痕的奔向夜色之中。他38岁果然是流年不利,从一开始就弄丢了爱人和孩子。宝儿,你到底在哪里啊?但愿她不会出事,此时一切都看天意了。或许她消了气自己便会回来,必定她已经怀了他的骨肉。可若是她不肯原谅他呢?她会不会将孩子……田暮夹着香烟的手不断的颤抖着,她不会这么极端吧?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怎么会在房间内遇到霍小睿呢?霍小睿又怎么会和他老婆成了朋友?他必须得个弄清楚!
霍小睿非常意外的接到田暮的电话。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实在过意不去。按理她不该再见他了,可田暮的口气仿佛不容拒绝。她带上帽子和眼镜以掩盖脸上红肿的伤痕,无奈的出了门。她这两天一直住在单位宿舍,目前这个样子是断然不敢回家的。
“对不起……”霍小睿从没想过会给田暮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不知她太太目前怎么样了?
“大可不必,我想知道那天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房间,仅此而已。”他眉头紧锁,态度冷冷的低着头。
“是你太太邀请了我。后来我醉了,被宋大姐送到306,后来……”
“够了!”田暮阻止她再讲下去,迅速上车,调头而去。原来是她走错了房间。他若不是被那个女人设计了,那么错就只在他自己!
把女儿送去学校后,田太太独自躺在床上。田暮那天居然当众打了她,她以为他至少会回来看看她,就算打个电话问问也好。可已经几天了,他走后就没有了一点消息。她恨,然后不断说服自己至少林宝儿解决掉了,她赢了这场战争。
叶静给她打过电话,她一直没有接。这蠢货以为真的可以拿到钱?妄想!她要是走漏半点风声,即将面对的绝对是一番可怕的景象。再等等吧?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田太太知道是丈夫回来了。她竭力让本已凄惨的样子看起来比实际上更加虚弱。她等待他为自己的暴力举动忏悔。他父亲离开之前,已经替田暮向她道过歉,而她更期待田暮能对她亲口说。
田暮站在房间门口看了床上养伤的太太一眼,没有进屋,冷冷开口:“霍小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生日宴会上。”
他竟然只字不提她的伤势吗?她所有的期待瞬间破灭了。从前他至少会说句软话敷衍她一下,这次他只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你还有脸跟我提她?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她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怎么认识她的?”
“给女儿买保险偶然遇到的。填表格时说起你们是好朋友,我才这么轻易当她是朋友。谁知道你们竟然……”田太太恨的咬牙切齿。
“她要去306,为什么人会在305,是她故意走错了房,还是你有意送错了房?”田暮大胆说出他的猜测。凭他的直觉霍小睿决不会有此心机。
“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是你老婆,你以为我会给你制造这种机会?楼上开了两间房,她醉了,是宋大姐送她上去的。谁知道她是怎么进的305?可即便如此,你就能将错就错了?这算什么理由!你要是真想拒绝,哪里会出这样的事情?”她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奋而起身,与他怒目相对。心中暗想:看来田暮已经事先了解过了当时的情况。
老婆说的不错,错的是他自己,他当时怎么就醉成那样呢?一念之差,一念之差伤害了所有的人。田暮无精打采的进了书房,没完没了的抽着烟,整个屋子雾气腾腾。一个怀着孩子的女子撞见她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床上,她心理上承受的重创还能够愈合吗?他已经背叛了她许多次了,她还会回来吗?她还会留着与他的孩子吗?林宝儿,你不会出什么事吧?
手机铃音划破书房的寂静,田暮看到个陌生号码,仿若一线光明,会不会是林宝儿?他立刻接起电话:“田暮,我有事找你。”
“你我还有什么好说!”居然是叶静的声音,没等她再多讲,田暮立即憎恶的挂断了电话。女人多了是祸害,他终于领教了!电话铃还在不断的响,他固执的不接,索性关了机。宅电跟着响起来,田太太拿起枕边的子机,迅速接了起来。
“田暮——”叶静刚一开口,便听到了田太太诡异的声音。
“他是不会接你电话的,省省吧?”田太太懒懒的侧卧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事情已经办了,怎么还不见钱?”叶静快急疯了。她几天前收到宁三儿的信息,他回了他的城市,到公安局自首了。可仅仅是弄死个胎儿,不至于吧?该不会是林宝儿也出了什么意外吧?她打回电话,手机却一直重复着“您呼叫的移动用户已关机”。
“什么钱,你想勒索我?”田太太轻描淡写。
“赶紧拿钱,别把我逼急了,你难道不怕田暮知道你的阴谋吗?”叶静此时急需这笔钱去救宁三儿。
“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人是你带走的,霍小睿也是你介绍给我的,你以为田暮知道真相会放过你吗?好好掂量掂量吧。你要是透露出半句,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田太太站在窗前,尽量压低声音对叶静发出警告,轻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以为她叶静是少勇无谋的女人吗?事已至此,她豁出去了,她到要看看是谁死的比较难看!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午夜,田暮没有丝毫睡意,忽然接到了一个磁卡打来的陌生号码。经过无数次的憧憬,无数次的失望,他已经对这样陌生的号码感到恐惧了。电话那头是个抄着河南口音的男子:“想见林宝儿,就把10万块钱存到这个帐户。”男子给他留下一大串帐户号码,随即挂了电话。
叶静一脸冷漠,将200元递到刚从电话亭出来那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手中。
天啊,那娘俩难道被绑票了?这个电话太简单了,丝毫没留下任何线索。连人是不是在他手上都没得到证实。不会是先撕票后勒索那种吧?田暮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只觉得全身发抖,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该怎么办,他真得好好想想……
田暮没有按时将钱存进那个帐户。不久,果然又接到了恐吓电话:“你不讲信用,那就怪不得我们。”田暮发现讲话的不是昨夜那个男人。难道还是团伙作案?“钱就在我手里,凭什么让我相信人在你手里,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们会放人?”
只听咣当一声,电话里没有人应对了,远远传来两个人的交谈,说什么听不清,但讲话的其中一个是女人。
叶静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没胆色,扔了电话跑出电话亭,吵嚷到:“我不干了,原来你没干好事,绑架勒索可是犯罪的,我可不想沾边,你找别人吧!”田暮到底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把他吓成了这样。看来她还得从长计议,再想别的办法。听到远处传来火车出站的汽笛声,叶静的心更加焦急。她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钱,宁三儿还等着救命啊!
“有消息吗?”田暮回到马崽们待的办事处,询问坐在那闲聊的几个男子。
“各路神仙几乎都打听遍了,还是没消息,下手的应该不是咱们当地的人马。”其中一个高大黝黑的男子站起身回答到。
“继续打听,看看谁能和外来的人马接上头。”田暮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帐要的这么样?”
“拿过来两万,过两天我们再去催催。不敢追的太急,逼急了怕人家跑路了。”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应声回答着。
“把帐先放放,都出去找人!”田暮此时唯一关心的就是林宝儿的去向。他就不相信,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田暮从包里掏出杯子接了杯水。他最近心火太盛,整个嗓子都化脓了。有点低烧,却顾不得输液。只要能找到林宝儿,他的病自然就会好了。几个马崽闲来聊起欢场风月,谈起“叫鸡”的事情。一个说起某洗浴中心最新的168全套服务,另一个说起某歌城的“吹拉弹唱”。这些家伙的业余生活从来就是这般声色犬马,田暮已经见怪不怪了。
“听说车站附近有个”鸡“红透半边天,人够漂亮,功夫又好。有机会一定要去玩一把。”一个头发长及颈背的男人忽然提起。
“不就那个”叶子“吗?早就去过了。真不赖,就是价钱挺贵,按正常可以找两个。”另一个评价到。
“真的漂亮吗?”
“绝对漂亮,据说人家以前可是做二奶的。”
叶静,田暮直觉是她,真正够漂亮的“鸡”不多。做过二奶的“鸡”就更不多。有几个二奶会象她一样,混了半辈子,到头却两手空空。
瞬间想起午后接到的那个勒索电话,想起其中在远处讲话的那个女人,还有背景中火车的汽笛声。会是她吗?有可能。若真的是她,他田暮断然不会手下留情。
“那个”鸡“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她吗?”田暮讲话时脸上表情淡漠。
“哥哥有兴趣?”那个先知先觉不知深浅的冒出一句。
“呵,你以为我是你。”田暮回了一句,他就是再落魄也犯不着去嫖妓。满街的良家妇女。“找鸡”简直是作践自己。他对待小姐最多是在应酬时难免的搂搂抱抱,上床?他觉得脏!
“那是?”
“少废话,能找到吗?”田暮脸色一沉,表现出不耐烦。
“能,能。什么时候去。”男子看出老板有点生气,立刻回应到。
“马上。你们几个都跟我走。”田暮拿起包,迅速出了门,几个马崽紧随其后。
第七十回 真相大白
第七十回 真相大白
香汗淋漓的叶静正与一个身材发福走样的暮年男子在小床上翻云覆雨,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谁啊?”她扯着嗓子不耐烦的问。
“开门,哥找你有事。”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等等,我这儿还有客人。”她以为急着叫门的是来此寻欢的男人。
“好吧,你快点。我在外边等你。”脚步声渐远。叶静娇嗲的催促着老男人快点“结束战斗”。老男人丝毫不想就此收兵,仿佛这么快结束很对不起200元一次的票价。又半个小时后,老男人哼着小曲踱出了小旅店贴着一副破旧脱色对联的大门。
叶静将放在枕边的两张大红的票子塞进胸罩里,提起牛仔热裤,下了床。刚把门栓打开不久,刚才敲门的男子便将脑袋伸了进来:“叶子,忙完了?走吧?”
“在我这200,包夜800,跟你走最少给1000.”叶静立即很专业的开出价码。
“行,走吧?”男子呵呵笑着,一脸色狼象。
“先给钱不佘帐。”她朝他不失时机的飘出个飞眼。
“亏不了你,快收拾一下,走吧。”男子讲话时有点不耐烦,如每一个饥渴难耐的寻欢男子一样。
不久之后,男子将白色的“千里马”停在一个不很著名的小宾馆的院里,叶静紧随其后下了车。
推门一看,房间不是很大,里面却已经坐着另外三个男子。叶静心里不由害怕起来,犹豫着不想进门,扶着门说道:“哎,陪一个人出来过夜1000块,我可不伺候这么多男人!”
“进去吧。做”鸡“的有钱赚就好,管他几个人呢!”男子用力将她推进房间,随手关上房门。四个大男人同时发出一声猥琐的淫笑。叶静大嚷着:“放我出去,你们要干什么?”身后的男人用身体将门死死挡住,让她丝毫没有逃跑的机会。
洗手间传来冲洗马桶的声音,叶静更加心惊胆寒,难不成还有一个?
田暮的胃病又犯,疼的他脸色煞白,在马桶边将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洗手间门外发生的事情,他到是听的清清楚楚。真的是叶静,她居然重操旧业,内心一种奇怪的情绪让他想呕吐的感觉更加严重。她曾是他专署的女人,现在却成了千万大众的玩物,简直太恶心了!终于压抑住不适的感觉,对着镜子洗了把脸,推开门,出了洗手间。
叶静就在玄关处靠墙站着,她始终觉得房间里的几个大男人很不安全。可她万万没想到迎面的洗手间里出来的人竟会是田暮。她的心里除了羞愧几乎忘记了别的。她此时当真已是个不折不扣的妓汝,他对她一定更加不屑一顾了。
田暮果然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对房内的几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他们随即很识相的相继离开了房间。刹时,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田暮径自靠在床上,点了支烟,仿佛忽略了她的存在。
“找我为了什么事?难道还要我陪你?”叶静被眼前的沉默压的喘不过气,抢先打破沉默。
“不认得称,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他目光如炬注视着她的眼睛,“林宝儿在哪里?”
“奇怪,问我干嘛?”在他拿不出确凿证据前,叶静选择装傻。
“我没工夫跟你干耗,说。”他依旧盯着她不放。
“人丢了去公安局找,问我干嘛?”叶静依旧嘴硬。
田暮猛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恶狠狠的恐吓到:“你给我听好了,我出了这扇门,那群跃跃欲试的男人保证会好好伺候你。好好享受吧,不收钱!”说罢,转身从桌上拿起手包,走向房门。
“田暮!”叶静怕了他,她了解这个男人从不随便说着玩玩。他若是急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她得先稳住他。
“想起什么了?”他停下脚步问。
“你别逼我,逼我我也不知道啊。”叶静看起来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
田暮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看了她一眼,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白色小包。叶静瞬间反应过来与他拼命抢夺着,田暮毫不客气的将她粗暴的推倒在地上。他从小包里翻出她所有的信用卡,终于找到了他需要的那张。他在口中默念着卡号,脸色深沉的看不出一丝情绪,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田暮你听我说——”话没说完,她以遭遇了他狠狠的一记耳光,她的头重重撞在装被褥的矮柜上。多年前的噩梦,瞬间在眼前重演。她对他有毛骨悚然的恐惧感,那年她断了三根肋骨,此次他又将怎样折磨她啊?
“求求你,听我说。”她哀号着企求到,跪在地上抓着他洁白的裤子。
“放手。”他情不自禁退了一步,打心眼里觉得恶心。
“你别伤害我,我什么都告诉你。”她不住哀求着,声音断续而发抖。
“讲。”他对她厌恶之极,转身坐回远处的那张床上。
她死也要先拉个垫背的,若不是那个女人赖帐,她叶静也不会出此下策,落得这般田地。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坐在被褥柜上,摸了摸殷血的额头,轻问:“有烟吗?”
田暮不发一言,拔了支烟扔给她。叶静从热裤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颤抖着点着了烟,狠狠吸了一口说到:“我只是受人指使,背后的主谋正是你那个阴险狡诈的老婆。她答应事成之后给我10万,可没想到她又赖帐,我急用钱,才想起直接勒索你。”
“少废话,林宝儿在哪儿?”他清楚救人要紧,那娘俩一定还在吃苦。
“我不知道?”
田暮疑惑的看着叶静,那凶狠的目光足以杀人。
“我也想知道她在哪里?事实上将她带走的是我男朋友,前几日他忽然发来信息说去公安局自首了,我也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提起宁三儿,叶静不由得激动起来。
听到她这样的描述,田暮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真的出事了?若没有大事,那个男人为什么去自首?他眼前立即浮现出凶残死神,他仿佛清楚的看见林宝儿凄惨的倒在血泊之中。他很想哭,双手在脸上不停揉搓着。
田暮抬起头时,双眼猩红犹如一头哀怨的困兽,沙哑的低吼:“从头把事情说清楚。一字不露!”
叶静便将田太太如何找到她,如何找到霍小睿,如何向她买凶,以及如何在餐前通知她等在生日宴会的门口一一复述了一遍。
“为了10万块,你就不惜让男朋友去杀人放火?”他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杀人,是弄死那个胎儿。你太太真正介意的是林宝儿肚子里的孩子。我和男朋友之前仔细商量过,要是运气好,完全可以做的象是个意外。我们约好了,事成后拿到钱就离开这儿,过正常日子。可不知出了什么意外,他竟然去自首了。我现在急需要钱去救他。”叶静此时一脸忏悔,早知如此,她绝不会让宁三去做这桩买卖。
“想拿钱救他?那个混蛋应该下地狱!”田暮的仇恨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若是此时能见到叶静的混蛋男朋友,他一定立刻手刃了这个畜生!他田暮不怕偿命。
“我们的确是有过错,可也不过是被人操纵的屠刀而已。只为了那点身外之物,不已经遭到报应了吗?”她后悔难当,“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求你放过我的男朋友,千万不要落井下石。”
“你也配替人求情。你是个什么东西?对付你都嫌脏了我的手。”田暮知道死并不可怕,“活遭罪”才更让人受尽煎熬。她已经是个妓汝了,她就得遭一辈子千人骑,万人压的罪,痛快的结束了性命,岂不便宜了她?他此时计较的是如何对待另一个女人?她伪装的实在太好了,险些骗过了他。若不是天意让他找到叶静,他恐怕一辈子都看不清她的庐山真面目。他竟然和这样一个女人生活了十年之久,他实在是低估了她。
田暮忽而想到林宝儿曾经提起过的无间地狱:入无间道,永无解脱的希望,需经受五种无间之苦。“时无间”,无时无刻不受罪。“空无间”,从头到脚都受罪。“罪器无间”,各式各样刑具无所不用。“平等无间”,用刑不论男女均无照顾。“生死无间”,重复死去无数回还得继续用刑。那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就该去那里!
他将小包和散落的卡片,钥匙等等,顺手丢在叶静面前,轻轻说了声:“滚吧!”
叶静听到他这样说,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对于轻易逃过一劫感到难以置信。田暮难道是转性儿了?若是从前,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田暮在洗手间的水龙头下,不断冲洗着双手,他刚刚翻动过叶静的东西,心里着实不舒服,那种肮脏的感觉仿佛就卡在嗓子眼。或许正如林宝儿曾经调侃的那样,他可能是洁癖!
第七十一回 血色浪漫
第七十一回 血色浪漫
清晨,林宝儿早早起身进了厨房,在灶上小火慢熬着一锅小米粥。她此时不确定陈臣的身体究竟适合吃什么?但小米粥准不会错。将灶火调到最小后,生怕吵到睡在隔壁的陈臣,她蹑手蹑脚的拿起钥匙出了门。
小心翼翼的下楼,到附近的市场买了些青菜和豆腐以及一些必备的调味料,便匆匆赶了回去。陈臣依旧睡着,林宝儿换了他柜子里的一套居家的背心短裤,将头发挽起,精心调拌着几样清淡的小菜。一切准备妥当后,她便静静坐在客厅里,阅读着刚买来的报纸。
陈臣抻着懒腰出了房间,注意到沙发上专心致志的林宝儿,走到她身后轻问:“宝儿,哪儿来的报纸?”
“哦,你醒了,洗洗脸,吃饭吧!”她放下报纸,起身招呼他。
“想吃什么?”陈臣微笑着问。
“去洗漱吧,我都准备好了。”林宝儿轻轻推了他一把。
陈臣刚出洗手间,便看见茶几上摆好了两碗小米粥和四碟清淡的小菜,蒜泥芥兰,小葱豆腐,炝拌黄瓜以及一盘切成小瓣的咸鸭蛋。另外还有今天的报纸和烟灰缸。他开始打趣她:“田暮这小子可真有福气,你每天就是这么伺候他的?难怪会被你惯坏了。”
“田暮的早餐是完全西化的牛奶面包和煎蛋,这份是属于你的菜单。我是自作主张,不知合不合你胃口。”林宝儿说着话坐到了他身边。
“后悔当初没养你,否则我没准还能多活几年。”他的笑话分明血淋淋的。
“吃吧,现在也不晚,没准有我在,你还真就多活两年呢!”她给他夹了一筷子芥兰意图堵住他的破嘴。
“我们这组合不错,一个身患绝症的孤家寡人和一个无家可归的大肚老婆。”他的话惹的林宝儿双颊泛起明媚的笑容。
“决定了吗?陪我到什么时候?”
“你都说了我是无家可归,只要你不介意,我就一直赖在这里。”她放下手中的碗,起身进厨房,帮他再盛些粥。他怎么会不介意?他身边此时就她一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了,最近他常常回忆起往事,一肚子的话总想找人聊聊。
“我现在很闲,几乎不去公司,父亲来了这边坐镇。我可以安心养病。现在你来了,我还省得请保姆了。医生早说过外面的饮食不适合我,今天早晨你已经顺利通过面试,可以正式上岗了。”他很开心的接过她递来的碗。他最后的这段日子,有她在身边实在称心合意。老天爷真开眼,他刚一瞌睡就给个枕头。
“我可是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如有怠慢,多多包含。”今早她也非常开心,从没觉得如此安定过。目前需要给家里报个平安,省得父母担心。她用陈臣的手机给母亲发了个信息,只说是要在外地住很久,暂时回不去,让家人放心。母亲回信息时情绪并未有太大起伏,林宝儿放心了,同时若有所失,难道田暮连找都没找过她吗?母亲好象完全不知道她失踪的事情。妻子的孩子无论怎样都是孩子,情人的孩子充其量是个野种,或许田暮根本就没真正在乎过。若是曾经她绝对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可如今她已经30岁了,并且她笃信因缘。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即使孩子没有父亲,她一样可以抚养他长大成|人。经历了前几日的磨难,她的性格变的更加坚韧了,成长永远要伴随着切肤之痛,而她觉得“值”!
谁说他们没有相守的缘分,如今陈臣与林宝儿几乎形影不离。她陪他去了许多古老的园子,穿过许多知名或不知名的胡同。听他悠然的讲起许多曾经的故事。陈臣的博闻强记让林宝儿佩服不已。路人大多搞不清他们究竟是谁在陪伴谁,总以为他们是一对孕育着“爱情结晶”的恩爱伉俪。人本来就是相依相伴的,实在很难分清谁在陪伴谁?林宝儿忽然间发现陈臣牵她手时,她竟无比幸福!他又一次将她从幽深的谷底救起,给了她一个安全而温暖的环境。对于一个怀了孕的女子来讲,什么能比这更重要呢?
林宝儿终于彻底告别了妊娠反应,她的胃口逐渐的好了起来。常会觉得嘴馋,陈臣索性开车载着她,九门内外的寻找着好吃的。
华灯初上,夜幕悄悄降临。陈臣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关注着国内外的新闻。因为这点病,他的胃口一直很差,每天总想不起该吃点什么。今晚本想去“馄饨侯”凑合一顿,无奈这“小保姆”坚决不批准。这不,又在厨房里忙活了。
“陈臣,把桌子上的东西腾开,可以吃饭了。”林宝儿将头探出厨房门。陈臣应声起身,将茶几上没用的东西往旁边挪了挪。
“晚上吃什么?”他朝厨房喊了一声。
“你不是说想吃馄饨吗?”她捧着了个大碗直奔茶几。
“你别这样好不不好?搞得我直想哭。”他拿起勺子搅动着汤。
“外面的东西太油腻,不适合你。”她一副替他做主的样子。
“什么馅儿?我还是不喜欢吃素。”
“精瘦肉韭菜,为了减脂增加蛋白添了些豆腐沫,我尝了很好吃。”她给他细致的介绍了一下馅中的乾坤。
“是好吃。”他尝了一个,点头夸奖着。男人能有这样一个女子陪伴,夫复何求?有钱不一定能享受到真正有品质的生活。忙了一辈子只为一张嘴,吃过太多的所谓美食,结果却落得一身病。难得被一个人认真负责的照顾着,她给你的并非山珍海味,真正重要的是适合你!
“一到晚上就闷在房间里,简直快憋疯了!等下出去转转。”陈臣边吃边唠叨。他自己几乎没想到能把这一大碗都吃掉,他已经很久都找不到吃饭的感觉了。
依旧是那辆银色的宝马X5,轻快的穿梭于灯火辉煌的街道上。两旁林立的高楼在夜色中点亮了繁星一般的灯光。来到一条知名的酒吧街,林宝儿下车前,不禁低声发起牢骚:“你觉得这种地方还适合我们吗?”对于一个孕妇和一个病人,这里灯红酒绿的喧嚣实在是让人无福消受。
“跟我来,这有个不错的地方。”他下车后,转到她这面,小心的扶她从车上下来。
“BELLA(贝拉)”,这儿的窗内透出柔和而宁谧的灯光,让林宝儿感到舒适而怀旧。
“这间面包房很特别,许多人喜欢这里。”他揽着她的后腰进门落座,“这儿的西点不错,吃点什么?”
“你帮我拿注意吧?看起来你很内行。”环顾四周这里简单而洁净。
“提拉米苏,素咖啡。”他立刻做了决定。
林宝儿对这种西点并不陌生,只是这里做的格外地道,可能是上面咖啡粉末的回味更加甘苦悠长:“陈臣问你个问题,为什么叫提拉米苏?”
“以后别问这么刁钻的问题,我要是说”不懂“会很没面子。提拉米苏是意大利语”带我走“的意思。贝拉也是意大利语,”美丽“。”
“厉害,还懂意大利文。我只知道提拉米苏是爱情的味道,苦中带甜亦或甜中带苦。”她用叉子挑起一块放在嘴里。
“我不过是知道其中的意思,完全不懂意大利语。你的”飘扬“我可受用不起。”他浅笑着拿起纸巾帮林宝儿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蛋糕屑:“你和从前一点儿没变,还是吃干吃面时的那副邋遢像。”林宝儿鼻子一酸,忽觉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她初见他时仅仅12岁,转瞬已近20年。不禁喟叹尘缘如梦,往事如烟。
陈臣望见她微红的眼圈,知道自己又让她伤心了,连忙话锋一转:“到外面转转吧?这除了酒吧,还有许多不错的小店。”林宝儿强忍着眼泪,不住的点头。
这儿有许多异国风情的店铺,琳琅满目的商品都有各自不同的文化渊源,只是大多价格不菲。她一个怀着宝宝的“准妈妈”对这些奢侈品少了几分兴趣。她的未来就摆在那里,现实生活容不得一个单身妈妈胡乱挥霍。对待每件商品不过是抱着欣赏的态度,想要拥有的欲望被不断压抑着。“节制”是一种美德,她不断告戒自己。
天一亮,林宝儿陪着陈臣去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某知名医院去做了身体复查。陈臣挂了号,等在候诊处,林宝儿终于想起抽空该给肚里的宝宝作个检查了。这孩子可真争气,跟她受了这么大的罪还能如此健康。听到仪器中传出强烈而稳健的胎心音,她脸上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她的孩儿或许是福大命大,吉人天象了。
从大门外的楼梯上下来,陈臣早已等在那里。她连忙问到:“怎么样?”
“还能什么样?等死呗!”他看似轻松得扬起笑脸。
“不能手术吗?”
“能,但依旧100%的死亡,没有活过5年的。大多只能活个一年半载。医生到是希望我能为祖国的医疗事业捐躯,可惜我不想遭那罪。里外都不过一年半载,我到希望能顺其自然。”他大喘了一口气,接着问,“你呢?小家伙怎么样?”
“健康的很,胎心142,腹围又长了2公分。跟他父亲一样喜欢暴力行为,踢人的劲儿越来越大了。”林宝儿俨然一张属于母亲的慈爱笑脸。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他再特指他驾鹤归西之后。
“还没想好,目前先陪你。”她不愿多想生离死别的事情,希望他能奇迹般的好起来。
“真该早早打算一下。”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越来越感到没什么事情是我能控制的。全看天意了。”她一脸失落,随即找回笑容:“我得先把你送到彼岸,再想此岸的事情。但愿我能陪你到最后一刻。”
“真残忍。我不忍心与爱着的人诀别,却偏偏又见到了你。也好,多看你几眼,以免来世会忘记。也或许前世你就是这样痛心的送我离去的,今生我们才能有如此这般匪夷所思的缘分。”他凝望着她的眼睛泛起了泪光,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她安静的枕在他肩头,将他的衣衫哭湿了一大片。。。。。。
“宝儿,嫁给我?”陈臣在她耳边忽然讲出这句。
她满脸错愕的望着他,忽然破涕为笑:“胡说什么呀?我再也不想做二奶了。”
“妻子去新西兰之前,我们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我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独身男人。”他深情的望着她的双眼,等待着回答。
她此时心中非常混乱,低头不语。。。。。。
“怕嫁给我会很快成为寡妇吗?”他嘴角上扬,温柔的撩起她额角一缕滑落的秀发。
“当然不是——”她急于辩解,却一时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你不觉得孩子出生时应该有个父亲吗?象我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很抢手哦?”
听到这话,林宝儿无法再用语言描述她内心汹涌澎湃的感动,她此生对他无以为报,一切更待来世吧。。。。。。
第七十二回 以牙还牙
第七十二回 以牙还牙
独自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田暮不由回忆起许多往事。眼前依稀是林宝儿帮他整理的帐目时认真的样子。自从她冲破婚姻,回到他身边,公司每月的结算单都丢给了她,他乐得悠闲轻松。此时,他居然又成了寂寥的孤家寡人。
同他生活了十来年的女人居然是个魔鬼?他从前总觉得她作为妻子还算包容隐忍。以他一贯明目张胆的胡作非为,惹她发点小脾气也是难免的。而最令他满意的是她是个好母亲。
而眼前这事,打碎了他对她仅存的那点好感。他从来就不了解这个同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女人!她太攻于心计了,竟然算计到了所有的人:事情一出,林宝儿生死未卜,霍小睿开除出局,叶静难脱干系,她一石三鸟。
这女人待在家里做全职太太实在是太屈才了!她可谓将他身边的女人一网打尽。他若是不知隐情,心中可能还藏着对她的深深愧疚呢!他当时毕竟是被她捉奸在床了。
他认识曾丹那年才19岁,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断送了他的初恋。她是个医专毕业在医院里见习的新手。她很关照他,总往他病房里钻。他招惹她无非是想暂时填补失恋后的寂寞与失落。他就这样跟这个大了自己一岁的女人发生了关系。之后她继续求学,从大专接本,一直读到硕士。
他全心打拼事业。有空时,才有一搭无一搭的见个面,吃吃饭,叙叙旧,做Zuo爱。他没在意过她,只当她是大把花丛中的一朵。
她毕业后,他已经转战北方,扎根在眼下这个城市,并深深喜欢上了叶静。正当他与情人如胶似漆的时候,父亲打来电话催他回去结婚。为了孩子,孩子的“准妈妈”便成了他的太太。很快,他领悟到一个道理,结婚前很要好的伴侣在婚后基本可以凑合过;结婚前若是很凑合的男女,结婚后根本没法过!
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都不顺眼,他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厌倦。不仅如此,她身后还有一双开口闭口只谈钱的父母,和七八个不长进的兄弟姊妹。他娶了她分明是在折磨自己!他极度厌倦回家,长年在外,两地生活。
他很后悔初识林宝儿不久,就毫无顾及的带她去参加了他的“同乡会”。就在此后,他太太便主动放弃优越的工作和良好的生活环境,赶来这城市,驻守在他身边。他心里清楚,当时又是女人的嘴在搬弄着是非。之后的太多事想起来就头痛……真该死,他又想起了林宝儿,她或许已经惨遭毒手,叶静不是说那个凶手已经去自首了吗?老天爷到底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田暮仰在皮椅上,已是热泪盈眶。
这个罪恶的女人得为所做的一切负责,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他要让她尝试真正的痛苦,去告慰黄泉路上的冤魂。
田暮打开电脑,在QQ上意外碰到了父亲“钱与权”。父亲即刻发过一个视频请求,田暮犹豫了一下,点击了“接受”。
“钱与权”宽厚平和的面孔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田暮面对父亲不禁有一丝紧张。父亲是要和自己长谈了,不然最多只会发来个问候。
“你看起来很糟糕,人还没找到吗?”两鬓微霜的父亲关切里透出威仪。
“没,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了。”田暮低下头,点了一支烟。
“怎么可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从前一直没觉得你是这么武断的人。”父亲不悦,他这个儿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感情用事。
“得到些线索,据说带走她的人已经自首了。”田暮垂头丧气的解释到。
“到底怎么回事?”钱与权听到儿子这样讲,心中也不由焦虑起来。
“你永远猜不到是谁下的手。是曾丹,和我生活了十年,却始终在装疯卖傻的老婆。”田暮讲话时闭着眼睛。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能容忍你有个”情妇“,却无法接受你再拥有个”老婆“。林宝儿一旦有了孩子,你还会在乎她那个女儿吗?”父亲讲话的语气依旧平静。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同她生活下去了,我怕哪天一时想不开,会拿刀宰了她。”田暮将烟头狠狠在烟灰缸里按灭。
“作为父亲我心疼你,作为男人我理解你。可还是劝你一句,从长计议,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这个儿子一辈子就毁在这执意妄行上。
田暮没讲话,认同的点了点头。用屠刀杀死一个人,她只会痛苦一时;用计谋残害一个人,她会生生痛苦一世。他干嘛要玉石俱焚?干嘛要让曾丹轻易解脱?他要让她活受罪,她怕什么,他就偏给她什么!她有算计他的本事,以为他就是个白痴吗?若不是姑息养育孩子的那点情分,他田暮有的是手段!
“继续找,在没有确切证据前,不该轻易放弃。”钱与权也点了支烟,让田暮甚为震惊。父亲向来是烟酒不沾的。
“作为一个失踪孩子的爷爷,我非常担心孙儿的去向。但愿他能安然无恙,一切要看天意了。也可能是我命里没这个孙儿。我们家的孩子太少,我很希望多个孩子叫我爷爷。”他有些颓唐的靠在椅子上,“作为一个男人,我此时非常担心林宝儿的安全。”
难得父亲这样坦白,可田暮心里还是怪怪的。他此时的身份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林宝儿的网络情人?钱与权是在以男人的身份质问他吗?既然如此,他也不妨放下长幼尊卑,坦白一把:“你越界了,她是我的女人。”
“是吗?你尽到一个男人的责任了吗?你保护好她了吗?你忠诚于她吗?凭你也能妄言占有?”父亲这一连串不需回答的问题,弄的田暮只有挠头的份了。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占有林宝儿,他哪里还算是个男人?他得把她找回来,不论生死,不论何地何时。
“对今后有想法吗?”钱与权严肃的开了口,俨然是父亲的角色。
“跟曾丹离婚,找回林宝儿,娶她。”田暮话语中充满决绝,心中却依旧缠绕着死亡的阴影。
“儿子,自己的路还要靠自己走,需要帮忙就知会我。别整天苦着个脸不吃不睡,你身体本来就不好,禁不起折腾。照顾好自己,日子还长呢!”父亲万般疼惜的叮嘱了一番,率先下了线。
父亲说的没错,自己的路还要靠自己走;自己作的孽,还得自己来收拾。他多年前就曾动过跟曾丹离婚,娶林宝儿的念头。而天性善良的林宝儿却害怕伤害到他的妻子和女儿,更怕他必须面对众多艰难的抉择!
想来他是可以坚持的,若是他不考虑林宝儿的想法,真的离了婚,难道还怕她不要他?
说穿了,不就是“贪欲”吗?他想顾全亲生骨肉的幸福,又想占有林宝儿的美丽聪慧,占有同他天生一对的默契。尤其让他舍不得的,是辛苦打拼积累的财产。他结婚的时候,还不流行财产公证。若同曾丹离异,他至少要分割一半的财产给她。老婆拿走所有的现金,留给男人一些可怜的不动资产,这是所有事业有成的男子最害怕发生的悲剧。
他这次不会再犹豫了。即使林宝儿已经与他阴阳两隔,他还是坚持要这样做。没有她陪着,他宁可做孤家寡人也不愿再和曾丹有任何瓜葛。他要给她一个“完美”的结束……
田暮孤身来到林宝儿住过的“阁楼”,将里面重要的东西全部整理装箱,运送回汽贸公司的办公室。除了办公桌上的那个精美的画框,其他的全部让工人搬进了库房。
独自坐在那里,伸手轻抚那副清淡而忧郁的,故人的音容尤在,笑貌长存:佛经上说:荼蘼又叫曼殊沙华,是天上开的花,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彼岸花是没有彼岸的守侯,凄楚的女子假装幸福的守候。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能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生生相错,相念相惜却永世相失。这画上的花朵贴切的禅意了林宝儿对于夙命的无奈与悲凉。她自从爱上他田暮的那一刻,就已生吞了无尽的世情悲苦。这个女子爱他爱的执拗,却从未开口要求他的给予。他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田暮将画挂在对面的墙上,心中仿佛舒解了许多。举眉之间,睹物思人,仿佛凄婉的林宝儿就守在他身边……
几日之后,那间“阁楼”终于成了一个慷慨的买主的囊中之物。田暮依依不舍的收藏起他关于这所房子所有的记忆,载着两大箱行李搬回了家里。
见到丈夫的两个马崽将两箱衣物和生活用品搬回家里,田太太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在外面这么多年,终于肯回来了!她等着盼着他有一天能回心转意,今天,真的让她盼到了。田暮并不真是个无药可救的浪子,他身边的“毒瘤”被一一摘除之后,他这不就好起来了吗?能搬回来住,已经有了个很好的开始。慢慢的,他会成为个好丈夫的。
事情也果然朝着田太太想的方向发展着,田暮除了陪着女儿享受天伦之乐,也开始对她看似不经意的问寒问暖了。曾丹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形容。
浪子回头金不换!假以时日,他会搬进她的房间吗?她心中蕴藏着无尽的期待,仿佛忽然找回了恋爱的感觉……
既然已经搬了回来,就必须把丈夫的角色扮演好。他先要不着痕迹的麻痹她,才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他要先将这个女人捧到飘飘的云端,让她体验到幸福的感觉;时机一到,他再慢慢的享受她痛苦的眼泪。
第七十三回 执子之手
第七十三回 执子之手
陈臣曾以为自己会躲在灰暗的角落里,孤独的离去。天知道,他独自徘徊在鬼门关外,怎么会又要作一回新郎官呢?
林宝儿从没有在陈臣面前构思过他们盛大的婚礼,她大着肚子还能见人吗?他肯娶她给孩子个名分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她不可以在奢望任何浮华的东西。
陈臣想尽快领取结婚证,可办理手续时却需要她的离婚证。这可怎么办?他庸懒的躺在阳光下,笑问:“我们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
“你决定吧。”她很用心的帮他做身体按摩,至于那些事,一切听从他安排吧。
“问题是差道手续,你的离婚证。”
“需要吗?”她不知道再婚还这么麻烦。
“当然。”他翻过身将她拉近,吻上她的唇继续说:“要回去一躺吗?”
“不!”她断然拒绝,生怕老天戏弄她,让她再次遭遇田暮。
“那怎么办,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他忽然发现人性都是自私的,他此时只想独占她,非常怕她再次见到田暮。毕竟那个男人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
决定“娶她”说是成全孩子到不如说成全自己,他此生就贪婪这一次还不行吗?他与林宝儿充其量还有一年的时光,他只想有个贴心的人陪他共同承担面对死亡的恐惧。
“我再想想。”林宝儿想到了母亲,看来瞒是瞒不住的,只能如此了……
母亲一出火车站,刹时被林宝儿挺起的肚子惊呆了。这个固执孩子,难怪半年多不回家,原来是背着他们怀了个私生子。无端让她带离婚证过来,难不成是田暮要娶她了?母亲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心绪,轻声问到:“田暮呢?”
“我们早就不在一起了,怕你们担心,一直没告诉你们。”她不太好意思讲,自己实在很不省心,已身为人母,她渐渐理解了父母的那份操心和牵挂。
“宝儿,这位是?”陈臣清楚面前一定是林宝儿的母亲,可他忽然很尴尬,不知该称呼对方什么?她母亲应该比他大不了几岁。
“我母亲。”林宝儿甚为心虚,偷偷看了母亲一眼,观察她脸上的表情,然后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男子介绍:“陈臣,我的未婚夫。”
“啊,阿姨你好,很高兴你能过来,留下来好好玩几天吧!”陈臣选了个相对合适的称呼,比起“伯母”和“大姐”这个称呼显然好的多。
母亲勉强挤出个微笑,实则憋了一肚子气。她这个女儿实在是管不了了,不但结婚不和家里商量,而且还要嫁给这个几乎可以做父亲的男人。这丫头肯定是疯了,回头看她怎么收拾这死孩子!
为了接“准岳母”,陈臣启动了“最高规格”,动用了公司接高级客户才使用的宝马760Li.准岳母一见豪车时的惊讶反映,正是他要达到的预期效果。他这个年龄的男子要娶人家闺女,总得浪费些精力和银子做好女孩儿家人的思想工作嘛!要是人家死活反对,他能有什么办法?避免旁生枝节,他得早早做好拍马屁的打算。
回到陈臣的住处,刚一进房间,母亲便开口质问起林宝儿:“你到底怎么搞的?怎么和这个男人搅和在一起,还弄大了肚子?”
“离婚证呢?我们马上就得去办结婚手续。至于前因后果我已经懒得再提了,反正我已经决定嫁给他,您就不必再多说,我都30了,自己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她回避了诸多问题,只告诉母亲一个即定的结果。
母亲无奈的将离婚证扔在床上,他们都有了孩子,她还能怎样呢?赶紧结婚,越早越好。
“阿姨,昨晚休息的怎么样?不然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晚一点去吃饭好了。”陈臣端了杯热茶,大献殷勤,顺便看了眼床上离婚证。看来他的事有门儿了!
搂着林宝儿撤出房间,陈臣抢过离婚证端详了几眼,浓眉一挑,说道:“走,领证去!”
“不必这么急吧。我想还需要再考虑考虑。”万事俱备,她忽然有点犹豫。很多事情他们还没有细谈过。他在她之前还有个妻子,她肚子里的也并非他的亲生骨肉,他的生命即将结束,而他身后还有巨额财产。太多太多的事情没弄清楚前,她断然不敢如此草率。
他拥她进了他的房间温和的问到:“宝儿,你还有顾虑吗?”
“很多事还没讲清楚,比如孩子的归属,财产的分配。”她淡定的坐在床上说到。
“你怎么想?”他想知道她内心的贪欲到底有多大。女人毕竟有女人的庸俗,只要不过分,他会欣然接受。
“你在边缘时刻能收留我,大恩不言谢。可我还没糊涂到忘记你不是这孩子的父亲,你有你自己的亲生骨肉。处理好你的财产,我们再结婚。”她有她的本分,不属于自己的,她决不妄图占有。
陈臣顿生佩服,怪不得田暮会爱惨了她,任由她生他的孩子。他该知道一个“二奶”生孩子并不是件正常的事。可她大了肚子,田暮又为何忽然放手呢?
“想什么呢!”看见他发愣,林宝儿唤回他的魂魄。
“你能这样想,我还有什么顾虑呢?我身后的财产当然是留给我儿子,田暮的孩子泛不着我操心。但我会把你安排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能陪我度过生命最终的一年半载,我可不舍得你今后孤苦无依。至于你将得到的用于你儿子,那就不是我该想的问题了。失望吗?”陈臣非常坦率的陈述他的观点。
林宝儿没有再讲话,认同的点了点头。直白不是伤害,是信任。她从未奢望,所以失望更无从谈起。天下哪来那么多事物是“应该得到的”?
从中午的“谭家菜”,到午后的“国贸”,林宝儿的母亲经历了人生中未曾预料过的奢华。从汤汁肥美的“紫鲍”,到一身合体的CHANEL,她身体不由觉得轻飘飘的。她这个“准女婿”年龄虽然大了一些,可的确不同凡响,举手投足间的做派,足以证明他雄厚的经济实力,仔细看看人到也长得英挺俊朗。她女儿的眼光还不错,或许老思想该改一改了,看起来这孩子嫁了他,应该不会落在地上。她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今生能有此疏荣,全拜女婿所赐。也许自己的后半辈子也会因此而好过许多。既然女儿愿意嫁,就嫁吧,她父亲那里她来搞定。
陈臣次日安排的项目更是很合“准岳母”的口味,她看样子非常热中于旅游,转了N多景点依旧看不出一丝疲惫,陈臣搀扶着大腹便便的林宝儿坐在雕梁画栋的亭子里休息,打趣道:“我这岳母好象铁打的,怎么转了这么久,都不觉得累呢?”
“我妈可是和谐社区的精神文明骨干。手下上百老太太听从号令,成天在广场上排练文艺节目,比你我的身体可强多了。”她边说边拿出手帕在他一层薄汗的额上轻轻擦拭着,轻问:“你觉得还好吗?不然咱们就回去吧!”
“呵呵,我今天情绪好的不得了,几乎忘了自己是个病人。你没看我中午还吃了不少呢。”她故意笑的很灿烂,不想破坏他的好心情。以他这样高大的身量,吃将近一小碗饭能算多吗?身患胰腺癌的人,将来可能是被活活饿死的。他比从前恐怕要瘦了20斤左右。
往后的几天,陈臣给她们母女腾出了许多独处的时间。他抽身去了几趟公司,又过问了一下殷小磊的事情。
母亲兴高采烈的张罗着给林宝儿准备嫁妆。“老妈,别忙活了。又不是头一次嫁,那么讲究干嘛?”她想起水壶,被面儿,冰箱,彩电脑袋就疼。难道母亲看不到她现在不缺这些吗?
“差点忘了,我带来些东西。”母亲急忙在旅行袋里翻找着。林宝儿默默等待,天知道母亲能从包里翻出些什么?
她抱出来一个用毛巾包裹了放在洗漱包里的木盒子,满脸堆笑的说:“你看,这是你所有值钱的玩意儿。作嫁妆还可以吧?”
林宝儿看着那堆黄白之物,一时愣在哪里。每一件价值不菲的首饰上仿佛都刻着田暮的名字,让她不由睹物思人。她即将出嫁了,田暮此时又在干什么?
忽然看见一个例外,“蒂梵尼”?天啊,多少年了,母亲还把它收藏的好好的!
她拿起上面的皮绳,将缀子在阳光下晃动着,玩味的问到:“妈,怎么还有这个?”
“你不是说过,这也值百八十块吗?我可看不出哪里像值钱的样子。见你乱丢在梳妆台上,就收起来了。真值百八十块吗?”母亲小市民样的市侩让林宝儿深感有趣,她控制不住的呵呵笑起来。
陈臣刚从外面进来,就听见房内传来从未听到过的清脆笑声,很想知道是什么事能让性情忧郁的她如此开心。进房时,礼貌的敲了敲门:“什么事笑成这样?”
“我妈无意间收起个宝贝,她问我这值多少钱?我说这得问你。”林宝儿说着将握在掌心的“蒂梵尼”在陈臣眼前垂下。
他也忍不住绽开了笑容,看起来笑得几乎有点不正常,坏坏的说道:“阿姨,你这东西可捡值了,最少也值三几十万吧?”
“真是啊?”母亲看起来几乎有点相信他的话了。
林宝儿连忙“辟谣”:“别信他,他哄人的。最多百八十块的东西。”她当初就是这么哄骗母亲的。
“呵呵,这么一堆金银财宝,看起来我是娶了棵摇钱树。”陈臣看了眼床上那堆首饰,轻松打趣到。心中感慨着:田暮待她不薄,光看她这堆宝贝就知道那小子在她身上砸进多少钱,那广东佬为林宝儿当真舍得。欣慰的是此时她手里单单攥着他的“蒂梵尼”,他感觉到林宝儿此时对于他已经有了深深的归属感。他刚刚授权律师将生后财产的分配安排妥当,不去结婚更待何时?
林宝儿的母亲有午睡的习惯。午后,趁这点空闲,陈臣带着他的准新娘来到了婚姻登记处。结婚还用排队吗?大城市就是大城市,此处真可谓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林宝儿深感诧异。
此时她心中不免有几分狼狈,拽着个“老男人”,挺着个大肚子,她简直成了诸多新人眼中的风景,各种奇怪的眼光在空气中刀光剑影,咄咄逼人。
“蒂梵尼呢?”陈臣忽然问到,“它作为新婚礼物实在是太有意义了。”
林宝儿将那小小的信物交还到陈臣的手里,陈臣很正式的为她带在脖子上,并不忘揶揄到:“上次是被偷,这次是给予,完全不一样哦?”他笑的眯起眼睛,吻了她红润的嘴唇,“你不能再笑笑吗?上午的笑声多动听啊!”
“呵呵,”她很配合的干笑两声,“你到是省事,拿个百八十块的东西糊弄我!”
“百八十?你去专柜难道没见过吗?”
“谁知道你这玩意儿是真是假,没准百八十都说多了。”她拿他寻开心,打发无聊时间。
当蓝本变成红本,且打上了清晰的钢印,林宝儿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被冠上了陈臣的姓氏。她除了陈臣之外,没有权利再想念他人了。有一丝小小的伤感,落寞的望着街上忙碌穿梭的人群。
“宝儿?”她转身时看见陈臣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还没来得及感受,那颗火彩耀眼的钻戒就已经被他套在她的无名指上,他笑言:“再简单,小小的仪式还是要有的。”
“不会又是假的吧?这么大个,是不是电视购物里”侯总“忽悠的那种?”她一副既可爱又可恶的表情,惹得陈臣一声坏笑:“老婆,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你!”真羡慕当代的年轻人,可以当街拥抱。旁若无人的KISS,真可惜他的脑袋不是80后的!
第七十四回 末路夫妻
第七十四回 末路夫妻
“曾丹,女儿要我陪她去公园,一起吗?”田暮问话时一脸混沌的表情,让田太太始终猜不透田暮的心思。
“好啊,等等我。”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从房间里出来。她嫁给田暮十年,一起游园的机会却没几次,他主动叫她还是头一次。
他最近忽然开始享受起居家生活,他目前完全是公司,家里两点一线。若不是有生意上的应酬,他通常很早就回家。在扫荡了他身边的一群“骚狐狸”之后,她的老公大概是逐渐转性了。
并肩走在石子小路上,田太太忽然关切的问起:“老公,林宝儿还没有消息吗?”
“已经有了下落,她……”
“怎么?”她忽然很紧张。
“遭遇了不测。凶手已经去自首了。”提起此事田暮顿时一脸伤感。
“天,怎么会?”田太太惊呼。她的演技还真传神,跟他简直不相上下。
“女人多了是祸害,我算看透了!”他低落的点了支烟,接着说道:“凶手招供幕后黑手是叶静,这我怎么都想不到。我更没想到的是女人为了争夺男人能够如此凶残。”
“叶静没有离开这里回老家吗?”她又在装无知。没想到那个林宝儿居然出了意外,老天看她曾丹可怜,都在帮她。
“没。她依旧不肯悔改,居然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田暮一脸憎恨。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到,实则打探他下一步行动。
“我还能怎样?难道也去杀人放火不成,毕竟我们也有段旧情,过去就算了吧!反正她现在活的够惨的!知道吗?她又做了妓汝。”他仿佛当太太是倾诉的知音。
“难怪你最近这么安分!还在伤心吗?”她试图安慰他,她终于能占据他心中的一席之地,她岂能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
“能不伤心吗?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和一个心爱的女子。我已经累了,爱了,却是这样的结局,还是待在家里好,至少不会经历这么多难策的风波。”
林宝儿,你早该去死!原来只要那个女人活着,她曾丹就永无出头之日。自己的丈夫居然坦言他钟爱着那个女人。要是真由着她生下那个野种,那还了得?何须“母凭子贵”,即使一样是个女儿,也会“子凭母贵”。
“过些时候就会淡些的,别太伤心注意身体,你还要忙工作,忙家里,身体本来就不好。”田太太不时时机的温暖着丈夫的心,至少此时丈夫有了回心转意的可能。
田暮扔了烟蒂,低下头,温柔的握紧她的双手,此生还是第一次……她的婚姻,她的爱情有救了。
他在生活上逐渐关心起她来,她活了40年终于体验到爱情降临的滋味。她初见他时,他还并不是很有钱,可她却无端喜欢上了这个眼神忧郁的男子。他年龄没她大,却有着大多男子望尘莫及的成熟与事故。她与他断断续续相处了七,八年,他对她的态度却一直不疼不痒,潇洒的坚持做“四不男人”,不承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她没有美丽的容貌,没有良好的家事背景,她唯一骄傲的就是她的硕士学历。当她是个中专毕业的见习医生时,他不冷不热的对她;她读完了硕士,他对她依然若即若离,甚至还有些敬而远之的趋势。她敢对天发誓她执着的爱着他,他却每每将她的苦心践踏在脚下。她是不信命运的女子,她相信自己的智慧和能力。留下那个孩子,果然留住了他。
事后,她逐渐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强迫的夫妻不贤”,她始终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徘徊,始终不忍放弃,何况他们还有了个孩子。可她有时觉得田暮并不十分在乎这个女儿,她以为的“爱情的结晶”,在他眼中无非是“纵欲的产物”。留得住人,却留不住心,对待丈夫的花心她逐渐麻木了,她只想试图抓住钱,财产等等实在的东西,毕竟她身后除了父母还有七八个不争气的兄弟姊妹,她无法做到袖手旁观。男人有钱就学坏,他学坏本在情理之中,她不得不凄凉的安慰自己。
她的聪慧难道不及林宝儿吗?不见得吧?她无非是不曾拥有过林宝儿的妖娆妩媚罢了。她从骨子里看不起那种妖妖娇娇的女子,天生一副勾引男人的凄婉模样。
可林宝儿终于还是死了,大概是应了“红颜女子多薄命”这话,那女子空有一颗玲珑心,却没她命硬。她赢了,田暮最终还是她的。
田暮一方面对着太太“衷心悔过”,一边已经着手转移身边的财产。他首先知会了钱与权,将个人帐户转移到了父亲的名下。另一方面托朋友打听到了接手的买家,谈了个差不多的价格便迅速结束了两个时装店的生意。
现在棘手的只有汽贸公司的问题了,他该怎么做呢?搞垮一个公司比起建立一个公司要轻松的多。他只消在帐目上坐点文章,一切就能搞定了。
田暮办好眼下的事情后,兴高采烈的回到家里。晚饭时,仿佛随便说起公司的事情:“老婆,我好容易才将那两个时装店出了手,今年深圳和珠海的楼市前景不错,那边的朋友都在抄楼,比起本来就不怎么景气的时装业好赚多了?反正我已经决定明年就回去发展,一来这边已经没什么牵挂了,二来父母的年岁都大了,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把店急着盘出去不会赔钱吧?我可听说新东家高兴的直放鞭炮。”别当她什么都不知道,他要不是回来跟她主动交代,她还以为他藏着什么居心呢!
田暮不得不佩服这女人消息的灵通,她的眼睛时刻盯着他公司的动向,他给她个交代无非是拖延之策,为下一步争取时间。
半载时间他已将汽贸公司的大部分资金清空,而此时若大的公司正拆东墙补西墙的非正常运转着,实则只剩下个空架子。“钱与权”很配合的以担心教学质量为由,给孙女安排了一流的学校,顺利接走了孩子。只要父亲肯出面一切都好办了,曾丹在这个家里从来就当公爹是她的护身符。她当初能进这个门全拜公爹所赐,日后一有矛盾便抬出老人家为她讲话。这次她可惨了!田暮的脸上瞬时泛起一抹阴郁的笑容。他等的时机,就快到了……
林宝儿实在无奈于肚里这个孩子。前一个星期产检还好好的,到了预产期却用脐带把自己绕了起来:“陈臣怎么办啊?”生产在即,她不由焦虑紧张。
“医生怎么说?”陈臣在婚后的半年中一直是个完美的“准爸爸”。他陪伴她为孩子准备了出生后可能用到的诸多必须品。他不但是个有名无实的父亲,而且是个有名无实的丈夫,结婚半载他们始终分房。而心里上,林宝儿却对他十二分的依赖。
“建议剖宫产,除了脐绕颈,胎头也过大,双顶径接近10公分,怎么会那么大的头啊!”她摸了摸甚为壮观的肚子,看了眼陈臣。
“那还等什么,手术吧?马上,干嘛非等阵痛。”既然孩子的父亲已经做了决定,护士不久便将她送进手术室。二十分钟后,护士将大声啼哭的男婴推出来交给了陈臣,叮嘱他去抚触室请抚触师把孩子洗干净。站在电梯上,陈臣好奇的掀开被角,无奈的笑出了声:真是谁的孩子象谁,跟田暮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尤其那带个“后勺子”的脑袋,一看就知道绝非北方的品种。
将孩子交给抚触师,他随即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仅靠药物和一些半流质的食物维持着,他已经丧失了饿的感觉,总觉得胃里满涨的厉害。多吃一点都会吐出来。体重不断下降,体力变得更差劲了,动一动就觉得累。
陈臣将孩子带回单间病房时,林宝儿已经提前被送回了房间。她本该因液体里加入的药物昏睡着。可事实上,她的兴奋始终对抗着药物催眠的作用,她一直在等待她只见过一面的孩子。那小家伙还真争气,足有8斤重。她这次怀孕并没如预期的那样,胖成个皮球。体重只增加了30几斤,可能是因为一直在尽力的照顾着陈臣的原因。
虽然他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可复诊时医生却肯定了他目前至少还能再生存半年以上,在没接受手术治疗的情况下,这已经算是个小小的奇迹了。看见陈臣疲惫的坐在陪侍的床铺上,林宝儿不禁心疼的问到:“躺会儿吧?是累着了吗?”她几乎想坐直身体看看他。
“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他怕她担心,走过来执起她的手,让她能看到他的脸。她刚伸手触摸他日渐消瘦的面颊,儿子就在一边大声哭闹起来。
“好家伙,这么小就知道帮田暮看着他妈了!”陈臣原想逗她开心,却招来一剂狠狠的白眼:“以后不要再胡说了,这个孩子跟那个男人毫无关系。”
“好好,我不对,这时候切忌生气。”陈臣赶紧哄着她,“儿子饿了,我比较有经验。剖宫产下奶要晚一点,给他点牛奶吧?反正带了奶粉。”
小家伙找到奶嘴,香甜的吮吸着陈臣奶瓶里冲好的“惠氏”。
六小时后,林宝儿就已经坚强的下了床。她没有赖在床上的权利,她眼前是虚弱的丈夫和幼小的儿子,此时他们都急需她的照顾。
喝了护士送来的几罐通奶的中成药,次日她的胸部就强烈得感到了憋涨。更可怕的是,她那个过早经历了奶嘴的儿子却暴躁的拒绝费劲吮吸。天啊,这个小东西那份性急和固执简直和田暮一模一样。看见奶瓶的贪婪和看见母|乳的厌恶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林宝儿开始相信性格果真也会遗传!
她无奈的变成了“饲养场的奶牛”,她得提前费力的将母|乳用吸奶器挤到瓶子里,这哭得象魔鬼似的儿子才肯喝。她怎么会生了个少爷?这孩子一点不懂得心疼母亲。好在她|乳汁充裕,一天能轻松提供给儿子一升多奶。作为“奶牛”,她算是高产了!
出院之后,林宝儿一边照顾儿子,一边照顾丈夫。按时给孩子“提供”母|乳,按时给陈臣扎吊针。他此时除了葡萄糖,生理盐水,还不时的需要添加人血蛋白和脂肪|乳。并且还要按时服用一些昂贵的进口药物。他比别的病人状况稍好些,无非是有大量的金钱做经济后盾。若病得是她林宝儿,她会毫无疑问的选择等死,绝对不多花一毛钱。她宁可把钱留给膝下这个满月不久的大胖小子。
听说“金融街”的同仁堂有位声名显赫的坐堂医,其父辈曾是解放前的四大名医,曾经还担任过毛主席的御用医师。这名医承袭祖上,贯通中西,能开七八十味药一贴的大方子,专攻疑难杂症。林宝儿用婴儿车推着儿子,强行“劫持”陈臣去那里求方。顺天意,还要尽人事啊!即使治不好,能多维持一段时间也算成功。
从此林宝儿便朝九晚五,不辞辛苦的对着那个药罐。夜里11点,她把喝过奶的儿子哄睡了,便一头扎进厨房,煎熬着大包大包的中药。每次躺下跟床平行时,都已是深夜两点多了。
那夜,陈臣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乖乖躺在房间里,他不知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冲进厨房将橱柜上的药以及那该死的药罐子顺着窗户一并扔了出去。
“你干嘛不把我一块扔出去?”她坐在椅子上,跟他开了个不冷不热的玩笑。
“我已经没救了,别这样,不行吗?别让我找到舍不得离去的理由。”陈臣所有的坚强一时间彻底崩溃了。他猛然转身返回房间,把脑袋蒙在辈子里,低声抽噎着。
林宝儿静悄悄的进了他的房间,温柔的抚着他的背。她此时能给予他的除了温柔还有什么呢?
就在那夜,他们有了夫妻之实。林宝儿丝毫没想到,以陈臣目前的身体状况,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表现出的决绝让她没得拒绝,只是无奈的说了声:“陈臣,你不要命了吗?”
“早晚一死,别拒绝我。只要我心里喜欢,就让我好好享受吧。很高兴我此时还有这个能力。”说着便势不可当的溶入她身体之中,在张弛适度的节奏中,体验着挑战死神的快感……
“宝儿,要是可能,我情愿死在你身上。”他低声在她耳边倾诉着积压在心中的情绪。
“别谈死,努力多活些日子,就当为我。”林宝儿终于明白陈臣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居然如此重要。他即是她的情人,又是她的丈夫。
第七十五回 堪忍尘世
第七十五回 堪忍尘世
婴儿的一声啼哭吵醒了熟睡的林宝儿。六点了,孩子是饿了,昨夜她留宿在陈臣的房间里,将孩子独自留在隔壁。
一骨碌爬起来,套了件居家的大背心,箭步如飞,冲向儿子的小床边。小家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停的咬着被角。林宝儿赶忙找到吸奶器,命苦的扮演着“奶牛”。奶瓶一塞进嘴里,那个小“害人精”立即停止了哭闹。碰到用奶瓶吃母|乳的孩子,就好比一场无止境的噩梦,一天8次,每次120毫升,这“奶牛”实在是不好当。她上辈子一定是欠这小祖宗的,从出生就一直在折磨她!
换过尿片,吃饱喝足的孩子便美美睡去。她套了件外套,急速飞奔下楼。心存侥幸,可这便宜还真让她给捡着了,除了药罐打碎了,剩下的三副药竟然完好的挂在一棵不算高大又即将落叶的紫槐上。她顾不得“勿踏草坪”的公告牌,径直进了绿化带,将树上的几包药一把揪了下来。看了眼已粉身碎骨的药罐子,不禁默颂“阿弥陀佛”,这连汤带水的牢什子幸好没砸到谁的脑袋上!
在一个灶眼上凑合着使沙锅煎药,另外一个灶眼准备了一锅鸡汁蛋花片儿汤。陈臣非常需要补充营养,而她自己为了充裕的奶水更得进补。她曾经幻想生了小家伙后,会胖的不成样子。看来她的担心纯属多余,她只用了两个月就瘦回了从前的样子,体重看起来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为了孩子她已经在尽量多吃了,可惜把饭都不知吃到谁的肚子里去了?是她生产后体质改变了,还是终日的操劳着实废人,她自己也说不清。
林宝儿将汤药端到陈臣床前,温柔的呼唤着:“老公,该喝药了。听话,喝过再睡。”
他强睁开惺忪的双眼,瞄了下她手中的小碗,无奈道:“苦死了,不是都扔了吗?”
“还有呢!”她哄他,放下碗,用力拽他起来。
他端起药一饮而进,她将装满温水的杯子递到他手上,看他大口的喝着。
“几点了?”陈臣问到。
“九点多了。”
“儿子昨晚自己在那边没事吧?”他拉她入怀。
“没事,早晨才听着哭。”她抬起头吻了他的下巴。他是她的丈夫啊。
“今天说好要委托律师给儿子上户口,我得起来了。”他放开她,略显虚软的下了床。
“你给他取名了吗?”成天忙活,两人真没顾上这些小节。
“还是你来决定吧。”孩子毕竟是田暮的,孩子的姓氏就由她做主吧。
“陈暮”,她对着他勉强一笑,差开话题,“先吃饭吧,都快凉了。”
“对了,前天从律师那儿得知,殷小磊的事已经办完了。劳教八年,不重!找过关系,劳改队会有人关照他。要是好好表现,还有机会减刑。没准五六年光景就出来了。”陈臣坐在茶几前,透露给林宝儿一个很不错的消息。
“太好了,他出来不过30出头,好日子长着呢!”她忽然胃口大开,狼吞虎咽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开心的消息了。
“宝儿,你觉得委屈吗?”陈臣刚吃了两口就坐起身问。
“怎么?”她不解他的用意。
“我有别墅,却一直让你住在这里,甚至连张像样的餐桌都没有。”都说“妻凭夫贵”,她嫁给他,却没有享受到一天“贵夫人”的生活。
“挺好的,吃穿不愁,住的挺舒心。若真住进别墅,或许感觉还不如这里,那儿大概处处都有你前妻的影子。我很喜欢这里。”她对身边的环境不以为然,她与这房子有缘,这其中藏着太多美丽的过往。
“是吗?那将来,这房子就留给你。”他对她许诺。难得她能喜欢。
“吃饭,不说将来不行吗?”她眼圈发红,泪光闪烁,他所谓的将来不就是死期吗?
“好了,不说了,但至少我们应该请个保姆。看你这样起早贪黑的耗着,我实在不忍心。”陈臣拿起勺,继续说到。
“好吧,那就请个哄孩子的保姆。你还是由我来照顾,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她对他的体贴非常领情。儿子一旦会翻身就不好哄了,一眼照顾不到,就有可能掉在地上。而陈臣的身体也将一天比一天差,请个保姆太有必要。
天气凉了,在街上转悠真是有点冷。曾丹这个周末约好同健的太太一起喝下午茶。而女人的话题永远是男人。
“我那口子死不开窍,你家田暮多有本事啊,上手都是大买卖。炒房赚了一大笔不说,拿这笔钱又代理销售了好几个品牌的汽车,简直就是部印钱的机器。这样有魄力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健天生是个才子,做生意虽然不如田暮,可人家肚子里好歹有几瓶墨水。田暮可比不了。”田太太嘴上谦虚,心里却美滋滋的。如此优秀的丈夫每天除了工作,便是在家陪着她和女儿。老天有眼啊,她忍耐了十多年,终于还是苦尽甘来了。她的生日就快到了,不知田暮会给她什么惊喜。她前几天问他时,他但笑不语。他会不会是要搬进她的房间呢?当时她好象从田暮暧昧的眼光中,捕捉到了一丝情yu。
生日夜宴后,田暮百年不遇的对太太发出求欢的信号:“老婆,看样子你的房间比较暖和一些。我能和你挤挤吗?”
“那你就过来吧。”她背对着丈夫,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田暮随后就钻进了太太的房间……
期盼已久的甘露即将到来,丈夫上了她的床,温暖的身体紧紧挨着她。可能是身体过分的干涸,刚一接触田暮的体温,曾丹便紧张的颤抖了一下,汗毛一瞬间都树了起来。
田暮开始焦虑,他心里忽然产生了强烈的不舒适感。只为报复,他有必要这样作践自己吗?太太的指尖仿佛偶然触及他的大腿外侧,他反射式的往外挪了挪。而为了博得她的信任,也只能如此了……
遗憾的事竟然发生了,他的装模做样骗的了妻子,却骗不了他自己,他遭遇了人生中少有的ED场面。按理他压抑了很久,见到女人应该不会这么离谱。可无论他怎样努力,无论太太怎样期待,他依旧无法摆脱眼前尴尬的事实。
察觉到妻子脸上的失落,田暮忽然也紧张起来。他是怎么了?是因为心里压力大,还是受了刺激,真的OVER了?我的天,不会吧,大概是他的报应来了,风花雪月了一辈子,居然没下文了?
妻子表现的很大度,主动帮他找了许多理由,压力大,工作紧张等等。他勉强扯开一抹微笑,抱歉的转了个身,背向她。也许这就是天谴,反正他今后不过是杨柳岸晓风残月的生活,一切罪恶的根源皆因他这过分贪婪的“下半截”,歇了最好,活该!
他依旧留宿在妻子的房间,不Zuo爱也得表明一种态度,他真诚回归的态度。他佩服自己竟然会有如此高深的忍耐力。跟一个厌恶至极的女人同榻而眠,或许是天底下最恶心事,他几乎又泛起反胃的感觉,蜷缩在他这半的床边上,悄悄凝视着窗外的月光……
ED的梦魇一直伴随着这夫妻二人。本以为等到了春天,却盼来个比这冬季还要寒冷的事实。曾丹每每在午夜梦回时,都已是泪流满面。她怎么就这么倒霉,老公终于回心转意了,她却依然要守活寡!难道她真的命该如此吗?
经历了男人一生中最大悲剧,田暮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废了。面对Se情网站上活色生香的刺激画面,居然萎靡不振,没有反应。要是碰到情绪好最多也就是昙花一现。他不停苦笑着,报应啊,报应,老天还是长眼的!可这个业报实在是太残忍了,还不如让他直接死了痛快。他如今可真是穷困潦倒了。帐户里没有一分钱,公司成了空架子,连“老二”都罢工了。
他清楚曾丹常在夜里偷偷的哭,面对他在床上的N多次抛锚,她已经不敢再有任何过分的要求了。另一个后果是她对于他终于可以完全放心了。一个ED男还能搞出什么花样呢?他这次完全忠诚了吧,不久可能还会变态呢!不是有这么句笑话:“想遭没遭过的罪,嫁太监去!”他现在和太监有什么两样?不必自宫,就能练了。“
若是林宝儿知道他这个下场,是会哭,还是会笑呢?田暮的脑海中不由想起那张倦淡的笑靥。她此时会在哪里呢?为什么死活不回来呢?她应该没出事,只是不想再见他而已。不然她家里面一定早就该登门要人。可很久以来,他连她家的电话都没接到一个。至于那个孩子,他早已不敢奢望她能留着。她或许是恨他入骨吧。
田暮背着太太去了男科医院,系统检查的结果证实,他没有任何生理问题,属于很典型的心理性无能。越焦虑越不行,越不行越焦虑,恶性循环。他不需要药物,主要得靠心理疏导。
疏导?拿什么疏导?跟谁疏导?光着身体坐在床上和曾丹谈心?省了吧!那样他只会越来越阳痿。不论什么原因,不就一“性无能”吗!不Zuo爱又死不了人,庙里的和尚一辈子闲着,活的多心宽啊!他除了给自己宽心还有什么办法?难道卧轨,跳楼?也许早点结束那段婚姻,摆脱掉过去的阴影,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田暮又驾车去了火车站附近那个小旅店。叶静独自在房内,盘腿坐在小床上,穿针引线的绣着一副大红的十字绣.
“我以为走错房间了!”她能干这样的细活,田暮还是头一回见识。
“你怎么又来了?”她把手里的活往身边一放,一脸不耐烦。
“有消息吗?”他点了支烟,坐在小屋里唯一的那把破旧电镀椅上。
她清楚田暮每次来这里,只问那点儿事:“我男朋友判了8年。”她接到的信息仅限于此,消息来自宁三儿的亲友或者哥们儿。虽然她已经知道他叫殷小磊,却还是喜欢宁三儿这个称呼。宁三儿是在乎她的,不然不会托付朋友转给她消息。
“短信呢?”田暮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看了看给叶静发来短信的陌生号码。大半年了,他终于碰到点儿线索,一定得顺藤摸瓜。
第七十六回 旧伤难了
第七十六回 旧伤难了
田暮经过反复斟酌,试探着对叶静说:“不想去看看你男朋友吗?”
“可惜我根本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服刑?”叶静一脸无奈,手里依旧忙活着十字绣。她的确很想念宁三儿,几乎夜夜都会邀他入梦。
“发短信的不是他朋友吗?怎么不问问?”田暮提醒她。
“那样好吗?”她的心里并不完全肯定发短信的人一定是宁三儿的亲属或者朋友。她只是这么觉得而已。
“干嘛不试试?”他靠墙站着,使劲吸了一口烟。
即使知道田暮是在利用自己打听林宝儿的下落,叶静还是动了心。或许是应该试试,宁三儿在里面一定也在盼望有人能去看看他,于是答到:“那好吧。”
拨了那个号码,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叶静的心不由揪在一起:“请问你是宁三儿,不,殷小磊的朋友吗?”
“我是小磊的姐姐,你是?”对方的回答让叶静大大松了口气。
“谢谢你那天发来的信息。我还想问问他现在哪里服刑?我想去看看他。”叶静感到了“鹊桥相会”的希望。转身看了眼田暮,心中忽然有一点点感激,若不是他,自己还在这里傻等呢。
从姐姐口中顺利得知,结案后殷小磊已从看守所转去了某监狱。叶静很客气的挂了电话,跳下床问田暮:“打听到了地址,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你赶紧收拾,我在门外等你。”田暮说着出了门,打电话交代了一下公司的事情,直奔加油站。
叶静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田暮便冷冷开口:“后面。”他不想别人坐那个位子,那专署于林宝儿。即使是他太太和女儿也被他以那个位子不安全为由支到后坐。若没有她,也许那个位子会永远空着?一如他空荡荡的心。
赶到那大都市下属的某县城后,暮色刚刚降临。已经过了探视时间。在县城找了间看起来还不错的宾馆,开了两个房间暂且住下。
“田暮,你怕我吃了你,怎么开两个房间?”叶静刚一填饱肚子,就故意提起她的心事。他以为她还是从前的叶静吗?她对他早就彻底死心了,她心中已全然装着宁三儿。田暮开两个房间是防着她吗?小人之心!
“就凭你?”他嗤笑一声。算了吧,他已经彻底加入ED男的行列了。这个女人只会加重他阳痿的症状,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太恶心了。
“放心,我对你已经失去兴趣了。你有心,我都不会就范。”她早就开始过正常女人的生活了,靠出卖手艺挣钱。她没日没夜的缝着绣着,只为了宁三儿出来后,能有个稳妥的环境。
“真高看你自己,根本别指望我有那心。”他拿话噎人,心中却在暗自叫劲,他现在纵使心有余也恐怕力不足喽。
“我不信老爷们儿天生会是没瘾的,尤其是你风流倜傥的田大官人。”她没好气的揶揄到。
“我现在除了烟瘾,别的都戒了。”他嘲弄自己。
“努努力,把烟也戒了,当和尚去呗。”她坚持刺激他。
“也说不定。”她怎能知道他内心的悲苦,他已然不能算是个完整的男人了。
宾馆里“特殊服务”的电话打来好几次,色欲无孔不入。这里怎么这么多“鸡”啊?做“鸡”不是她们的错,吵到他田暮就是她们不对了,他不过是个ED男而已,就不要再刺激他了吧?又是一个不眠夜,与林宝儿的距离似乎又进了一步,他实在有些抑制不住情绪的亢奋。但愿明天会有好运等着他……
将车停在离监狱大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找有关人员开了一张“会见通知单”。小小的一张“通知单”,内容还真复杂,登了身份证号。被询问与探视者的关系,他们如实说是“女朋友”和“朋友”。从厚重的钢制大门的侧门经登记审定后,才进入了监区。
在“常规会见室”见到了身穿蓝白相间囚衣的殷小磊。他胸口一块白色的长型小标牌标注着“二级严管”的字样。看到叶静身后富贵逼人的男子,殷小磊一扫刚才接到通知时的喜悦,脸上闪过短暂的慌乱。他已经被有钱的男人整怕了。碍于“政府”在一旁监管,他不得不忍住了质问叶子的冲动。
叶静心有灵犀,感知到殷小磊此时的顾虑,连忙解释到:“他来这里,是为了你带走的那个女人。”
“宝姐姐?”殷小磊脱口而出,对面两人皆是一脸惊讶的表情。他怎能如此亲昵的称呼林宝儿呢?
“到底怎么回事?”叶静急着问。田暮直觉这个年轻男子与林宝儿的关系不寻常。
“我们是老朋友了。”小磊轻描淡写,“多亏她,我才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和你讲话。”
什么?越来越糊涂了?他不是受雇索命吗,怎么还多亏她?田暮和叶静听得一头雾水。
“没出大事吗?”碍于“政府”在跟前,叶静讲话尽量含蓄,“她现在怎样?”
“出什么大事!看样子你们可能是误会了。遇见你之前,我一直在畏罪潜逃,差点一错在错。天不绝我,碰到的竟是宝姐姐。她劝服我回来投案自首,并且找人帮忙处理我的案子。8年不长,表现好还可能减刑。我已经受够了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的日子……”殷小磊一脸释然的表情,他甚至在想出去后,一定得先找到宝姐姐好好谢谢她。她真是慈悲心肠,以德报怨。
田暮心中若有所思,最终还是问了出口:“她还有能力帮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当然,她遵守了当初的承诺。八年的量刑比起我做的恶实在不重。”他搞不清对方的身份,不以为然的回答着,“她在这里关系很硬,也算富甲一方。我犯案前就曾在她这朋友的公司里做保安。”
田暮的想法已经被证实了。在这个城市,那“铁关系”明摆着不就是那个陈臣吗?他们看来是旧情难了,藕断丝连哪。田暮怒气暴涨,但很快被转化为挫败。
难怪她不再回来了,她那“野男人”实在很有水准,的确是个强劲的敌手。论财富,他不是陈臣的对手;论有型,他也敌不过那个家伙高大威猛;论头脑,那次车展上他们就已经交过峰,他占不得上风不说,还被那“野男人”压迫的喘不过气来。他该承认陈臣实在很优秀,除了年龄与林宝儿差距稍大了一点。
有了这样的怀抱,林宝儿还会回来吗?
叶静与殷小磊把心中相思倾诉的凄凄楚楚,情哥哥蜜姐姐,恨不能私定了终身。那小男人完全不介意对方的身世年龄,承诺必娶其为妻;叶静更是知遇感恩,抱定孤身死等。情比金坚,着实让人羡慕!到头来,最凄凉的人,居然是他田暮。悲哀!
一个小时的探视很快结束了,眼前情侣即将天各一方,不由一步一回头。惟有田暮满脸沮丧,如梦初醒。他还有必要给陈臣打个电话吗?何必自取其辱!
即使林宝儿真的愿意见他,又能怎样呢?他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有拥有她的权利吗?他意气风发时都看不住那个天生尤物,此时他还能怎样?或许买“伟哥”加入蓝营,亦或加入“绿营”,坐等大绿帽子。何苦?那样一来,谁还有真正幸福呢?算了!自己已经很不幸了,何必再拉上个垫背得。他自私了半辈子,就大度一回吧。
可他依然有点不甘心,很想知道那个孩子究竟怎么样了?或许是多此一举,哪个男人养女人会连孩子一起照单全收?对待已降生的“拖油瓶”没有办法,对待尚在肚子里的,有的是手段。他就别再妄想了!
“要去殷小磊曾经的公司找找林宝儿吗?”叶静解决了自己的事,开始为田暮担心,他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
“大可不必了。你没听说她在这地方神通广大吗?难道还会缺容身之所?”田暮始终有点怨气,仿佛林宝儿搭上任何男子他都可以容忍,惟独那个陈臣。他依然是田暮心头的硬伤。
“现在做什么?”
“先吃饭。”他一踩油门,将车开向那该死的大都市。
“你本事不小,搞上个这么嫩的男人。”田暮驾着车,闲来打趣叶静。
“他不过是个”二手货“,林宝儿当初不稀罕要的。你没听到他刚才跟我坦白他与林宝儿那段过往吗?”叶静虽然接受了眼前事实,讲话却始终酸溜溜的。
“没注意。”他刚刚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注意那对苦命鸳鸯的对话。居然还错过了这么“精彩”的细节。林宝儿啊,林宝儿,真是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老少通杀呀!说她是狐狸变的一点都不牵强。她的魅力能撼动多情的凶手放下屠刀,还有本事让“钱与权”为她强肠挂肚。实在佩服她的杀伤力。怪只怪自己拥有这样的女子,竟然不懂得珍惜。他的福气怕是已被陈臣那家伙捡走了,夫复何言?
他还是想她,越接近就越想她,他们同在一个城市却没有相见的缘分。他不奢求重新拥有她,连见见她都不行吗?躺在宾馆里,无数次的犹豫,终于还是找到那张名片,拨通了陈臣的电话。
虽然这个号码只见过几次,却一点不陌生,是田暮的,没错。他还是固执的追来了,看来当初是林宝儿主动放弃了他,“宝儿,田暮的电话。”陈臣对着在地上不停转悠,哄着孩子的妻子坦白的说道。
“不要接。”她知道陈臣在征求她的意见。
“好吗?”
“我嫁给了陈臣就和那个男人没有丝毫关系了。”她绝非无情,只是有原则。她嫁给陈臣就得对他,对这段婚姻负责。
“可孩子?”他完全能体谅一个父亲的心情,她这样不免太残忍。他不久就会度过彼岸,她这样做又是何必?按理她该先铺后路才是。
“孩子不姓田!”她有点急躁,迸发的声音把怀中即将入睡的儿子又吓醒了,扯着嗓子要人命般大哭起来。这小祖宗是在气她不许他见亲生父亲吗?
哭也白哭,就是不许!
第七十七回 生死契阔
第七十七回 生死契阔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陈臣侧卧在医院的病床上,执起林宝儿的手轻吟,“宝儿,我已是大限将近,不能承诺白头偕老了。我舍不得你,却也无力回天。脑袋里总象过电影一样,想起很多人,或许是该通知我儿子回来了。我时日无多,很怕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我一会儿就给他发E-MAIL,放心,医生说不会有事的。”林宝儿握紧他消瘦成皮包骨头的指掌,眼睛越发红润了。
“这一年,苦了你……”他控制不住眼泪,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嫁给他,就是来受罪的。每天喂水喂饭,连扶带搬,端屎端尿,洗洗涮涮,尤其近几个月他时常呕吐不止,所有污秽的工作都被她默默承担了。她把他照顾的很好,让他还能干净整洁的守着做人最后的尊严。能娶林宝儿果真是他的福气,只可惜他就要走了……
她强压痛苦,半晌不语,怕话一出口,泪水会轻易被勾连出来……
“坐会儿吧,就坐我身边。”他气若游丝,轻轻用苍白无力的手拍了拍床边。难得今天感觉不错,很想同她聊一会儿。
林宝儿低着眉,点了点头,坐在他身边。伸手轻抚他消瘦下陷的脸颊,温柔的说到:“不累吗?其实不必多说,我心里都明白。”她怕他多讲话会劳神,而且由于他常常呕吐,胃酸将呼吸道腐蚀的非常厉害,仿佛讲每句话都会渗着血。
“不碍事,今天感觉还好。”他的声音虚弱而低哑。
“那好,想聊什么,我陪你。”她的拇指从他唇上滑过,眼中尽是疼惜。
“我走后,整个集团和我名下的财产都将移交给我儿子。有点不忍心,他22就要负担起这么大的家业,只能指望老父亲帮他一把了。老爷子劳碌一生,一天轻福都没享成,总说退休,总退不下来。”他执起林宝儿的手,接着说:“我不想你今后吃苦,留给你的除了一些钱,都是有价证券和一些参与分红的股份。你一个人带陈暮,哪里还有精力出去工作?只要别太铺张,足够你们娘俩安逸的生活。对了,其中还有咱们一直住的那所房子。”
“不要说这些,既然要安排,就先安排好你生后的事情吧?”她想知道他希望怎样踏上黄泉路。
“没了就是没了,哪来那么多讲究,随便往火葬厂一送就完事。我随着那缕青烟,就升天了。”他微微一笑,双手将她的手包裹的其中。
“墓地选哪儿?”她讲话时咬着下唇。
“清净就好。”
“不回老家吗?”她提醒他。
“哪里黄土不埋人啊。老家?我从来是落地扎根,搞不清哪里才是老家。漂泊了40几年,自幼从牡丹江到了福建南平,后来又去了你的家乡,再后来便到了这里。家乡?有牵挂的地方就是家乡。”他吃力的抬起手,擦了擦她挂在脸颊上的泪水。
感受到陈臣冰凉的掌温,她愈加辛酸,泪水犹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傻丫头,别哭,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只是先你一步去了彼岸,我们有缘,一定会再见的。闻到”三途河“边荼蘼花的香气就会想起前生的事。何况你还是我的妻子!”他的笑容好凄楚,即使笃信轮回中定有相见的机缘,他心中还是不舍离去。
“荼蘼不是天上的花朵吗?幽明界也有?”
“天上那种是白色,寓意吉祥。黄泉路上的是妖艳的血红。开在冥界的三途河边、忘川彼岸,是冥界唯一的花朵。黄泉路上开满这花,远远看去像是鲜血铺成的地毯,被喻为”火照之路“。荼蘼火照接引灵魂渡过忘川,曾经的一切都遗忘在彼岸。”陈臣的目光飘散在林宝儿身后阴霾的窗外,仿佛对那浓烈却凄凉的美景有着无限的期待……
彼岸花在彼岸悠然绽放,此岸心在此岸兀自彷徨。忘情?真的好难。林宝儿哽咽着将泪水尽力挡在眼眶里,她该怎样才能看破红尘色相,把生死望穿?切莫相忘,切莫相忘……
看到她眼中晶莹闪烁的泪珠儿,他深知她心中悲苦,浅笑着安慰道:“人死了,不过是一具皮囊坏了,就象房子坏了要搬家,另换房子一样。不必执着这个虚幻的身体,贪恋这个世界。象我这样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人,更要坦坦然然、欢欢喜喜地去。这个娑婆世界原本就是五浊恶世,是令人痛苦烦恼的地方,离开这儿到快乐光明的地方,何乐而不为呢?”
“死亡当真这么轻易?那为何世人都怕死?”她目睹过撒手人寰的惨境,当真非常痛苦。
“人死的一刻,的确痛苦万分,须受”风刀解体“。因”四大“要分散了。”地大“分散时,象大山压在身上一样沉重;”水大“分散时,象身体浸在水里一样潮湿寒冷;”火大“分散时,象火烧一样炙热难受;”风大“分散时,象大风吹卷泥土,一层一层地砍削。临死的人都会呻吟哀嚎、痛苦万分的。人不是自愿来,也不是自愿走的。众生走时都是不自愿、不自由的。我一生处世修身,妄念较轻,不怕死。”陈臣说起灭顶之灾,宛如落叶清风,让林宝儿心中敬佩油然而生。她的丈夫,果真是诱惑都市中少见的“大隐”。
“老公,你居然会是个做企业的商人?你是投错胎了吗?”她觉得此时清瘦的他愈加仙风道骨,逍遥飘逸。
“恐怕是!”他开起玩笑,杜撰到:“我本是数世修为的阿罗汉,却为色欲魔障所惑,思凡下界铸成大错。这不就快被招回受罚了吗?”他的笑容仿若飘渺绽放的白莲花……
或许真是如此吧?林宝儿忽然觉得轻松许多,抚着她曾在他肩头留下的两弯齿印,轻笑道:“我可不是你口中的魔障!”
“怎么不是,就是你!”他调皮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再入轮回还为你!”
“陈臣……我舍不得……”她内心极度低沉而悲凉,有无尽的酸楚,却吞咽着眼泪,猛然扑到他怀中……
“乖,分离只是暂时的。我们有今世,有来世,还有生生世世……舍得舍得,有舍必有得。我说过,到了彼岸我一样会关照着你的。”他拥着她的双臂略显无力,抬起她尖尖的下巴最后一次细细端详这玩笑中的“色欲魔障”。他贪念不死,有色不戒,难登极乐,必会再入轮回与她机缘相逢的……
他可能真的已将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消耗待尽了,连持续的呕吐也忽然停止,只剩下无尽的昏迷……
医生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那几次折腾人的抢救,只不过是为了等待他归途中的儿子。若非如此,林宝儿一定不忍看着他在生死之间挣扎徘徊……
陈臣年轻俊朗的儿子终于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他端庄秀丽的母亲。一直沉睡的陈臣听到儿子的呼唤,轻轻的抬了抬眼皮,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而后又轻轻抬了抬手,仿佛要对孩子的母亲说些什么。
“别说了,我都懂,我都懂。”他的“前妻”走过来攥紧他骨瘦嶙峋的手,痛哭流涕。
陈臣躺在床上微微点了点头,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之后,再也没有睁开……
弥留之际,他微弱的呓语交叠了“宝儿”和“月容”两个女子的名字……
急促的倒气……几乎将身体拱起,眼中迸射的血色光华骤灭,飞散了最后一缕呼吸……
月容牵着陈臣的手,早已哭的天旋地转,晕过去好几次。她责怪他,咒骂他,明明生了病,居然隐瞒她,她痛恨自己连为人ℚi的责任都没有尽到……
林宝儿转向窗外,独自抽噎。“风刀解体”过后,他已经解脱了。此时,该远远望到他一直向往的“荼蘼火照”了吧?陈臣,踏着接引的彼岸花走好吧……勿相忘,勿相忘,信守约誓,来生再续前缘吧?
最后赶来的是陈臣古稀之年的老父亲。他在女儿的搀扶下,只在往生者的榻前停留了几秒种,伸手在故去的儿子脸上重重的给了两巴掌,便老泪横流离开了病房。林宝儿深深体会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份苍凉。好歹陈臣还有个姐姐,否则,老人家今后该怎么办啊?
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名为祭奠死者,实为告慰活人。林宝儿和陈臣年轻的儿子是答礼的“孝子”,月容无力的站在友人的队伍里。好奇怪?谁说一张丝毫没有意义呢?它从心理上将人活生生的分割开来,即使林宝儿觉得他们是彼此相爱的。
烧纸,磕头,跪拜,蒸腾了两天一夜,她的双膝几乎钉在地上,麻木得站不起来。来宾除了集团各子公司的代表,还有许许多多有交情或是有恩怨的商会同行。总之,死者为大。一切的一切因为一死都不得不一笔购销了。车来车往,人去人来,收了太多的礼金,她林宝儿因丈夫的去世就能发大财!可惜她始终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如此多的人情,今后还是要陈臣的儿子逐一去偿还的,她怎能独吞礼金呢?
想同那个样貌酷似父亲,却少了风雨历炼的大男孩讲话。可尴尬就在嘴边,她不过比他大八岁而已,该叫他什么呢?算了……
“月容姐,我想同你商量一下礼金的事。”林宝儿还是决定找那个大男孩的母亲谈。
“既然你是他太太,你就决定吧。”她讲话的语气如春风般温和。
“也好,那就留给他儿子吧。欠下的人情,将来还是要他偿还的。”林宝儿淡定而从容。
“这样不好。你在陈臣的家产问题上已经做出了太大的让步。我们再这样,反而失礼了。”月容的知书答礼让她满心佩服。难怪陈臣一直如此尊重他的妻子,她果然识大体,醇厚善良。一张床上当真睡不得两等人。
“何必见外?毕竟是陈臣的骨肉,不要辜负我这当阿姨的一番心意。孩子还年轻,今后你还要费力帮衬他,姐姐也要注意身体。”人若都能理解对方,为对方着想,天下哪里会有如此多的恩恩怨怨?
“这样吧,对半平分好了。听说了你也有个儿子。都是母亲,都难,那点钱,就当是哥哥给的见面礼。”月容执意如此,林宝儿无力推脱,感激的点了点头。
陈臣当真有几世修来的福气,他中意的女子各个善解人意。难得,一个风流一世的男子却将身边众多女人都安顿的妥妥帖贴。入殓之前,林宝儿在前来吊唁的人群中发现了几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被陈臣“近水楼台”的纤弱秘书,以及那个妖娆魅惑的“八爪鱼”……很清楚的看见她们眼中分明有泪……
一缕青烟,故人已去,回忆的焦点始终是往生者腰背间那殷红的狼头刺青……
第七十八回 金蝉脱壳
第七十八回 金蝉脱壳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田暮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娶了个“狡诈”的妻子,养了个“放荡”的情妇。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他已经不再需要女人了。跟大罢工的“下半截”至气有什么用呢?依旧死气沉沉,连一丝蛹动都感觉不到。
他今后的路该怎样走?真去当和尚吗?太惨了吧!好歹他还属于“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没有别的,却还有钱。
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饿了不能当饭吃,冷了不能当衣穿。别说拿钱买不来忠贞的感情,就是想买个放荡的“春宵”看来也没有可能了。钱唯一的好处就是给了他一个留恋红尘的理由。即使没有女人,照样可以生活的很充实。无数ED男在田暮的脑海里闪过——希特勒,林彪不都有Ъo起障碍吗,活的不都挺成功的?他今后终于可以毫无羁绊的一心奔事业了。意识中浮现出一身东瀛装扮的“东方不败”,穿着秘籍大氅直抒豪言“葵花在手,江山我有!”
自古妖艳误国,多少英雄难过美人关。从来狐媚惑主,叵奈冲冠一怒为红颜。男人若断了色欲的孽根,恰似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他再也不是从前的田暮了,他要关起心门,苦行清修,做个洁净的“清教徒”。该斩断这最后一缕牵绊了,田暮终于打定了主意……
田幕在书房里,忙着将搬回家的东西打包装箱。从外面回来的田太太不知原由,却依旧无端心虚。她心里始终有鬼,稍有风吹草动就象是丢了魂。
“你要去哪里?”他在外浪荡十几年才搬了回来,居然走的如此轻易。
“宝儿有消息了,我这就接她们娘俩回来。她自己在那边带孩子,我不放心。还是搬过去和她一起住吧。毕竟女儿大了,能照顾自己了。那孩子更需要父亲。”田暮闷头讲话,手里不停忙活着将一落书装进箱子里。
什么?这个消息犹如晴日惊雷,吓的田太太几乎丢掉半条命。林宝儿居然没事?连孩子都生下来了?真是没天理!镇定,她得镇定,先搞清楚状况再从长计议。
“田暮,恭喜了。你又多了个儿子,还是女儿吗?”她强压怒火,假惺惺的问到。
“呵呵,儿子。”他的戏演得比她更出色,笑得合不拢嘴,仿佛他田家真的有后了,“我已经通知了父亲,他安排一下,过几天就飞过来。”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不久就要被田家扫地出门了。那个可恶的林宝儿很快就能得偿所愿,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而她和女儿即将带着一点可怜的经济补偿被隐匿在黑暗的角落里。他们田家“娶二奶养大奶”简直都成传统了!好歹婆婆生的是儿子。她的将来远比婆婆要凄惨的多。曾丹眼前仿佛看到林宝儿幸灾乐祸的轻蔑笑容。
“田暮,你今后想怎样?”她问话时颤抖的声音,揭穿了她的心虚。
“没想清楚,还是看父亲怎么决定吧。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田暮坐了下来,悠然的点了支烟。
“你父亲当然不会让唯一的孙子作为私生子,他或许会要求我们离婚吧。”事已至此,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不是傻子,田暮比她又不知精明多少倍。
“也许,很难说。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毕竟生活了十年,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他的话实在委婉动听,如一支杀人不见血的刀。他是已认定不要她了。
“真要离婚,我带女儿走,成全你和林宝儿好好过。”她以退为进,换取同情。
“何必,你孤零零一个人,哪有抚养孩子的能力。听父亲说,女儿现在就读的私立学校非常昂贵,但教学质量好的出奇,毕业直接出国留学。你忍心让女儿放弃优越的学习环境,跟着你?曾丹,别意气用事,再好好考虑考虑。女儿留在我身边,或许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我将来若是想看看你,还可以拿女儿打掩护,求林宝儿通融通融。她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她以为只有她会利用女儿做秀?他可比她更长于利用人性的弱点。没有母亲不在乎孩子的将来,没有女人不在乎男人的牵挂。他给了她两个要命的理由,相信她会考虑的。
或许田暮说的对,他的确是替她认真考虑了。她身后那个庞大而不争气的家庭几乎将她拖累死,难道还要连累女儿?只要他们之间还有这点骨血亲情的牵连,她此生与田暮便永远拖不了干系。退一万步讲,要是他女儿的母亲有一天开口跟他要求什么。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他会考虑的。而她若真带走了孩子,这男人没准真会一门心思的守着新家过日子。感情疏远到最后,还能剩下什么呢?
“你准备怎么安置我?”放下孩子问题,她开始着手策划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你想要多少钱,别太贪婪,我公司可没钱。”田暮看起来如此吝啬。可他讲的也是真话。他可没骗过她,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她,养情人就是明目张胆,ED就ED,隐瞒过她吗?即使他清楚他的坦白有点残忍。
“你要是这样说,我们就只有对簿公堂了,法庭见!”田太太终于恼火了。这个田暮居然想一毛不拔?他会没有钱,头几天她分明从朋友那里听说,他将炒楼赚的钱又砸进了公司。
“告我什么?”他对她不屑一顾,“新不承认事实婚姻,所以谈不上重婚。另外,中华人们共和国好象也没有”通奸“这项罪名。”
“孩子就是铁证,你作为”过错方“一样会因为高额赔偿而倾家荡产。”以为只有他懂吗,她又不是文盲!
田暮脸上瞬间的慌张被曾丹尽收眼底。他是怕了,男子可以不在乎老婆孩子,却一定会在乎他辛苦打拼的事业王国。他难道想因为离婚而白手起家?他已年近不惑了,重来,不太容易吧?
“你是跟我过不去,还是跟你自己过不去?非要我自揭伤疤吗?算你狠!我已经阳痿了,你以为我还能做什么?若不是儿子还小,我连她林宝儿也一起扫地出门!”他暴躁的怒吼起来,提起ED迸发出的,确是真情实感,“我一个废人,身边要女人干嘛?羞辱我自己吗?还是缺绿帽子带?到了床上,钱管用吗,能当”家伙“使吗?”
对了,她怎么把这点忘了?现在好象不必再费心的看着田暮了,看好人民币就行:“田暮,你别太着急,慢慢会好的,无论你怎样,我都不会嫌弃你。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她一向是个安分的女子,对一个ED男来说,她比林宝儿那个骚货不知要强多少倍!
“你少来,我就是拼个倾家荡产,也要摆脱女人。我已经决定彻底不带女人玩了!”他主意已定,依旧不算成心欺骗曾丹。
“倾家荡产?你什么意思?为了摆脱我,你愿意净身出户?”田太太觉得不可思议。这男人要是ED了,真是越来越难以琢磨,心理变态了吧?
“有何不可。钱对于我还有用处吗?一个丧失了所有乐趣的男人,留钱干什么?”他呵呵苦笑,“把整个公司都留给你,我省得心烦了。不,不对,还得拿些钱出来安排林宝儿,毕竟她那儿还有我的儿子。”
“休想!要么净身出户,不然我决不同意和你离婚。”她一时情急,不知这话是怎么冒出来的。
“你胃口太大了吧?公司是我半辈子的心血,你以为你能轻松拿走?”他眼中透露出危险的信号。
“不然,除非我死!”她豁出去了,直面田暮的恐吓。
“曾丹,你混蛋,你以为你将来会有幸福可言?你会遭报应得!”他气得攥紧拳头,他这个老婆心中果然只有钱。
“你考虑一下吧。”她冷冷扔下一句话,出了他的书房。
“别走!”田暮高声咆哮。“有种现在就去办手续,协议离婚!”
曾丹猛然转身,同样愤怒的嘶喊:“田暮,你以为我不敢?走就走,你别后悔!”
他会后悔吗?才怪!刚拿到,田暮便如释重负的深呼出一口气。他守着自己的承诺“净身出户”,轻蔑的将车钥匙扔在她面前:“曾丹,你酝酿了十年的阴谋终于得逞了,恭喜你。一切都是你的了,我自由了。”圈禁了他十多年的囹圄,终于破败了……
曾丹此时已经为刚刚的一时冲动而后悔了。她得到了田暮名下所有的产业,却输掉了丈夫,女儿和家庭。她忽然感到自己孤苦伶仃,无枝可依。看着他黯然离去的背影,依然忍不住开口问到:“田暮,你去哪里?”
“回去,拿我的东西。”他头也没回的冷冷回应。而后打车离开,直奔公司。曾丹开着那辆“卡宴”紧随其后。
田暮从公司大门出来时,怀里只抱着那个画着的画框。
“怎么?用搜身吗?我可没拿你一分钱。”他讲话时的神态悠然自得,以为“前妻”是来监视他的。
曾丹被噎的哑口无言。她只是有些不舍得,从此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明天我陪你办理过户和有关手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噩梦结束了,我得尽快换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他提醒她一切得赶在他离开前办理,过期不候,免得夜长梦多。
他可没空陪她等着梦醒十分……美梦恶梦自己体会吧。反正他已经金蝉脱壳,真正成为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了。
在一星期之内,把这边剩下的事情都办理妥帖。从办事处过来的几个马崽手中,接过一个黑色的旅行袋,坐着好友的车直奔机场,踏上了归乡的路。他田暮在赚钱方面最大的特点就是黑白两道,狡兔三窟。除了那些早已被转移的公司财产外,还有这些上不得帐面的“红利”收入。他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他要回家乡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的事业和生活了,发誓做个成功的ED男!谁说男人有钱就学坏,他就是个不可多得的“柳下惠”。做“清教徒”有什么不好的,至少修身养性!他终于脱离苦海,不必在肮脏的男欢女爱中妄自沉沦了。
居然又想起,此时就应在他身上,“时无间”时时刻刻都ED,“空无间”不论何处都ED,“罪器无间”,任何表现情yu的事物都会刺激他,包括叫春的猫,发情的狗。“平等无间”,无论男女都冷淡,哪怕是染上“断袖之癖”也好啊?“生死无间”,将ED进行到底,活着尚且如此,死了就更玩儿完了。呵呵,他已完全堕入了情yu色相的无间道……
第七十九回 枯木逢春
第七十九回 枯木逢春
月容意外的接到了律师的通知,她居然获得了陈臣留下的一份丰厚的遗赠,另外还有一封亲笔书信。她看了书信,轻叹一声,脸上露出几分释然的表情。他是爱她的,怕她柔弱的个性承受不起他的不幸。他更担心年轻的儿子不堪重负,难以支撑起庞大的公司。他最后唯一的要求是便是将年迈的老父亲拜托给她。他想的不错,一年的离异使她逐渐适应了独身生活,他的离去才不至于使她太过伤心。对林宝儿,他只轻描淡写的提了几句,说她同样是值得他爱的女子,在最后的日子里,她一直全心全意的照顾他,无奈情深缘浅。他在书信的最后还肯请她给一个朋友代发一封电子邮件。
儿子即将返回新西兰将只剩半载的学业完成,她需要留下来照顾陈臣全心托付的老父亲,原来他始终当她是最信任的女人。不论怎样,她都是他儿子的母亲,这层关系始终斩不断。
田暮伫立在“银都嘉柏”的窗前,眺望比邻灯红酒绿的澳门。回来后,在父亲的大力资助下重新建立起一间公司。赚钱当真成为他生命的全部意义。可每当应酬结束时,他常常会质问自己,他赚那么多钱到底要干嘛!
他已是孤苦伶仃,了无牵挂了。朋友常常会找机会给他介绍些年轻漂亮的女子。他欣然接受,然后草草收场。他承认她们各个很有水准,美色当前谁能不动心,问题是他的“下半截”始终不配合他的心情。起初,他给过自己尝试机会,可“临时抛锚”的尴尬遭遇,已让他彻底放弃了“重震雄峰”的梦想。如此妖娆的夜色中,他只能属于他自己。很想推开窗户从这里一头栽下去,他的所有幸福都已成了过眼云烟。
听一个朋友说起,曾丹再婚了,公司在新任丈夫的“财政支持”下做的有声有色。看来他很有可能会在某个车展或是定货会上见到他这个能力超群的前妻,他们居然成了半个同行。他现在除了轻车熟路做汽贸,还做物流,储运,依靠家族水产贸易的优势,生意还马虎。不惑之年,他的事业又上了个大台阶,可他的生活呢?他发觉自己可能真是有点变态了,比从前更洁癖,对待女人也更冷淡。比起生活了10多年的那个北方城市,这里的女人更加现实,人与人的关系全然是赤祼祼,连那张掩人耳目的“画皮”都省了。他可能是离开太久了,居然很不适应家乡的生活。
新注册的QQ昵称就叫做“越来越阳痿”,田暮坐在电脑前痛苦的自嘲。他的业余时光几乎都交给了因特网,只有这里还相对比较“安全”。除了视频祼聊,他什么都可以接受,只要有人肯陪着他玩!欲望都市里所有的娱乐场所都充斥着女人,他看了会心烦!
邮箱里的邮件堆成了山,除了商业邮件,广告,还有些网友善意的骚扰,其中有团队里的红颜知己,有博客群里要好的美眉,只是始终没有能重新唤起他“性趣”的女人。他盼着,等着,等到花儿也谢了。可奇迹呢?奇迹在哪里!只要奇迹能出现,他一定立即同创造奇迹的女人结婚,即使她已经50多岁都不要紧。
这是什么?广告?不像。朋友问候?好象没有印象,从不认识。
邮件内容只一句“惜缘?荼蘼春梦”,对于那个发件人,他却完全没有印象。
什么意思?田暮望着墙上那副“荼蘼”若有所思,只那两个字就已经让他有一种想探索的冲动。天下的“花朵”有千万种,“荼蘼”这个品种实在不多见。他脑海里依旧是她的影子,始终挥之不去。他往发件人的地址回了个E-MAIL.很久以来却始终没有再收到回信。“荼蘼春梦”几乎被他遗忘在繁忙的日常工作之后。
40岁生日,陪他的只有父母和女儿,老人家都在劝他尽快考虑个人问题。女儿目前的生活已彻底被爷爷奶奶包了。爷爷出钱,奶奶出力。他除了每个周末接女儿过来玩玩,仿佛一个真正的单身汉。作为“单身贵族”的他,身后的确不乏追求者。只是不清楚她们要是知道他ED,还有嫁他的兴趣吗?
回到住处,他不停的抽着烟。该死,QQ上竟然没有一个朋友!现找一个吧,找谁呢?
“荼蘼春梦”这个念头在田暮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我靠,还真有这个昵称,不过祖国上下就只此一人,只是身世背景一概空白。他立即发去了“加为好友”的请求。可惜对方不在线上,等机缘吧!他打了半宿游戏,满心失落的入睡了。
“陈暮,起来吃饭饭。”林宝儿轻拍儿子光滑的小ρi股呼唤着。时间过的真快,孩子已经一岁多能蹒跚着走来走去了。
儿子吃饱之后,乖乖坐在地毯上,摆弄着五颜六色玩具。林宝儿打开电脑的音响,在不远处开始瑜珈。陈臣走后,这房子已经大变样了。处处清纱飘舞,仿佛“盘丝洞”。厚厚的地毯让本来就清净的家里更加安静了。这样的环境下,刚满周岁的儿子个性很飘逸,他能用儿语表明的意图就决不会哭闹。这点不象田暮,却很像陈臣。
多年以后,她依旧喜欢那部,她每做瑜珈,用的便是这部电影中的Сhā曲.头脑中默颂着大悲咒,她的身体亦如灵蛇般转动蜷曲。此时,她逐渐获得了真正的清净……
一场身心的放松过后,她擦拭额角薄薄的香汗,随手打开QQ,不知谁发来“交友请求”。仔细一看对方居然叫做“越来越阳痿”。这男人是怎么了?不必如此直白吧?林宝儿悲悯之心顿生,淡淡一笑,将他也加为好友。
田暮几乎是24小时在线的,他正在电脑上查看公司最近一个月略有下滑的业绩,他得好好研究一下问题到底出在哪个环节。挂角的QQ忽然闪亮。呵呵,那个“荼蘼春梦”居然有了回复。
“早。”看见她闪亮的头像,他立即发去信息。
“不早了,打扰你工作吗?”她一向善解人意。
“还好,没料到你会加我。”
“因为你的网名吗?”她加了个鬼脸。
田暮忍不住扯开一丝微笑,有意思。
“对我的网名怎么看?”他想听听她的高论,测试一下她所处的层次。
“那得问你太太。”她狡猾的回避了暧昧的问题。
她还真合他胃口,他田暮此生可能只适合这种花,只是不知道她的外貌可否搅乱他的心湖。于是发去了视频请求。
“我从不视频。”她并不欣赏他的举动。
“为我也不能例外吗?”他开始用网络上一贯的伎俩。
“那要看你值得我例外吗?至少现在还看不出来。”她态度坚决。
“好吧,打字很麻烦,音频可否?”
“NO,只打字,其他免谈。”她讲话真强势,比他还跋扈。可他很喜欢她这份“特别”。
“迁就你。”他加了个笑脸。
“呵呵,好好忙吧,下了。886”她瞬间下了线,没给他任何探索的机会。
从此,他的心中便多了份期盼与牵挂。她每天都上线,只是都在夜里10点之后。他一直怀疑她是那种真正的“夜行动物”。聊天中,总能发现她骨子里透出的不安分。她真的是荼蘼花吗?不会是那种“夜来香”吧?
“你有男朋友吗?”他试着问,这应该属于女人的隐私。
“我有个儿子。”她如实回答。他不该有非分之想。
惨了,虽然不是“夜来香”,但已“名花有主”了。他忽然觉得没有话了,靠着椅子,静默在那里。
“只为猎艳?那你找错对象了。886.”她因这段静默,感觉他果然是“网狼”。
“误会了,刚刚接了个电话。”即使她是个有家的女子,他依旧不舍放弃。即使只作为聊友,他也能从她身上找到些久违的感觉。他已麻木了太久了。
他们网络上的话题越来越离谱。只因曾经在网络上造就的旧伤,彼此都从不言及身世经历,只是海阔天空的胡扯。后来那话题居然越来越“荤”。奇怪吗?半夜三更,一个是孑然一身的光棍,一个是春闺寂寞的寡妇,不聊“风月”还能聊什么?最终的话题依然落到“越来越阳痿”上。
“真的有病吗?瞎掰吧?”她不信对方真的会阳痿。
“我以人格担保。你总怕见我,其实我完全无害,一个ED男还能有什么企图?”他直言不晦。
“没看看吗?比如,伟哥?”她建议。
“我怕会猝死。”他早就将那药的“身世简历”看了一万遍,副作用实在不敢恭维。否则他一定给“万爱克”捐银子。
“见到女人真没反映?”她还真没见过阳痿,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也不完全是,有时可能会稍微有点反映,不过很快抛锚……”只有梦里挑灯看剑“了。”他的辛酸一旦讲出来居然如此的轻松,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可能也只有网络。
“荼蘼,你功夫好吗?”他若有所指的窥探。
“你这辈子应该没机会知道了。”她狠狠刺激他。
“小气,说说能怎样?”他开始使用激将法。
“不如见识一下?”她忽然发了个视频请求。
祼聊?他以为自己碰到了“思春”的孤独少妇,他可没有陪她的本事,于是回了句:“我阳痿,不祼聊。”
“祼聊?想的美。我只是想见识一下真正的ED男长什么样。”
“呵呵。”他放心的接受了请求,只是暂时将摄像头转向了天花板。若是遭遇“恐龙”甚至“恐兽”,他也好即刻悬崖勒马。
林宝儿只是一时贪玩,丝毫不想真的见他。她开启音乐,依旧是那段,放下电脑前不远处的几层飘忽的轻纱曼,点亮客厅内几个氤氲的射灯。他不是装ED吗?她偏要逗他玩。别人要钱,她要命!
田暮即刻放大了视频图:层叠的半透明纱幕后,随着空灵妖异的音乐飘渺起舞的女子媚态撩人,隐隐绰绰。她乌亮飘逸的长发,凹凸有至的身姿,以及逐渐滑落了衣衫的光洁肌肤,依稀不清,却已完全主宰了他的理智……
田暮逐渐感觉到燥热口干,呼吸开始急促,欲望顺着身体的血脉飞速流转。感觉到下腹炽热憋涨的那一刻,他期待已久的“奇迹”居然在舞动的夜色中,就此发生了……
别怪他卑鄙,只是情非得以。他要学那“陈冠希”,他得刻录个光碟,以备后用。正当他为此忙活时,视频却冷不防被切断。老天,别提他有多后悔了!
“做个好梦吧,ED男。”“荼蘼春梦”就此下了线,以后再也不会陪他玩了,即使是聊天都不必了。
第八十回 荼蘼引路
第八十回 荼蘼引路
“荼蘼春梦”的头像再没有亮起过。穿越世情冷暖,林宝儿对于男人仿佛已经丧失了兴趣。她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从村镇的到都市的,从商业巨子到市井流氓,从年轻的到年老的,从现实的到飘逸的……她什么样的悲哀没遭遇过?中凄凉的等待,里揪心的不忍,<东斜西毒>中无奈的替代,中残忍的辜负,中欲念的贪婪……
男人啊,的确来自火星。用女人的思维永远读不懂男人,除非来自木星的女人能真正学会用“下半截”想事情。或许他们的欲望天生就比女人多,所以更加贪婪。男人其实只有两种,一种是好色的,一种是十分好色的。她忽然玩味起“Se情”这词汇的含义,因色而生情。“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要么怎么说“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呢!圣人早已将红尘彻底洞穿了。“饱暖思淫欲”说的依旧是这道理。谁敢说真正的一见钟情与色相无关?
如来佛前一盏灯,两捻灯心又相逢,缘分前生今注定,因缘际会难变更。原来本是旧相识,回眸一笑孽缘生,相见恨晚生怜爱,百转千回入梦中。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心中须常念?前尘往事已成空,红楼一梦终虚幻。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色色空空,空空色色,谁说谁是放不下的。那谁就是被诱惑的,以情yu色相诱惑“阿难尊者”的“摩登迦”照见般若灯,终归佛门。她又何必执迷幻梦呢?
田暮依旧沉迷于那夜混沌婆娑的欲念,清纱后舞动的妖娆时时牵动他出壳的灵魂。那个女子是谁?他与她有似曾相识的亲昵,有心有灵犀的默契,一切仿若一场淋漓的春梦就此落幕了。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被搅扰的心湖,久久漾着潋滟的波光。他得抓住这缕飘忽的幸福,他的生命凄冷灰暗就如刚过去的那场百年不遇的雪灾。无助的感觉充斥他的内心,那夜网络上的幻梦如一场不醒的宿醉,始终占据着他的心。他说过,即使那是个50岁的女子,他也要娶她。何况她还是个春花秋月般娇艳的佳人。他几近疯狂的想再遇见她,无情的现实却渐渐让他失望了,她或许真的离开了……
他不放弃,红尘中能唤起人执着痴念的惟有情感,虽然得不到任何回应,田暮始终每日坚持给“荼蘼春梦”QQ留言,当作寄托也好啊……
陈暮已经能走的很稳当了,并且学会了简单的对话。那天这小家伙刚走了几步便摇晃虚软的摔倒在地,林宝儿起身时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怎么了?她是吃的太少,低血糖吗?不对,顶灯和墙上的相框都在剧烈的晃动。糟糕,地震!她急忙抱起儿子飞快的躲进洗手间……
若非经历了5。12的天摇地动,林宝儿几乎遗忘了自己还有个QQ。新闻里不断重复播报着震中位于蜀北汶川,她忽然想起生活在陕西的“前前夫”武铎,那与蜀地只有一条秦岭之隔。对方的电话可能是换了号码,始终“空号”。唯一能联系到武铎的方式只有QQ了,于是她点击了腾讯的“企鹅”上了线。
新信息不断闪动,至少有上百条,消息来源竟都是那个“越来越阳痿”,他?她立即“隐身”,先给武铎发去了问候留言,而后林宝儿开始慢慢浏览被“摩登迦”诱惑的“阿难”发来的相思。
消息皆是同一句:“想念你。”她本想一笑而过,却已收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
“隐身了?”田暮看见“荼蘼春梦”的头像闪动了一下,再次暗淡下来。疑心她是有意躲着他。
她忽然有一丝感动,若是今天因地震而故去,至少远方还有个念着她的男子。问世间情为何物?又想起陈臣那句话“心中有尘何从绝,心中无尘从何绝?”身处这婆娑世界,依旧难过一个“情关”。她的生活凄凉而孤独犹如三途河畔的荼蘼花,搁浅在分割生死的阴阳路上。修不得菩提,下不得地狱,也入不得轮回。
佛有一喻:一眼患翳障者出走,右边临荆棘陷井,左边临万丈深渊。听信一明眼人说有荆棘陷井,便堕入万丈深渊;听信有万丈深渊,就堕入荆棘陷井。其实,中间的道路才是安乐而没有障碍险阻的。患障翳的人比喻被烦恼所遮障的众生,痴信是因“无明”而遮障。荆棘陷井比喻贪著色相,会堕入生死轮回。深渊悬岩比喻贪著涅盘,会堕入空。明眼人是如来,以般若明净慧眼,观见色等皆空。因生死如幻,所以不弃舍生死轮回。因三界如梦,所以不执求涅盘功德。她或许是太执求心如明镜,却不曾想这菩提,明镜亦是虚幻,不可执求……
是逢缘起,或是命中注定,随遇而安吧。思罢,林宝儿回去信息:“你太过执着,可怕!”
她回信息了,田暮望着闪动的消息百感焦急。一百几十个日日夜夜他执着期待,苦苦守侯,终于盼到了“荼蘼春梦”的归来。
“相思如咒,荼蘼,我想见你。”他发了个视频请求。
她断然拒绝,只留下一句“下元节,凤凰山。聚随缘,散随缘。”头像随即暗淡。
什么意思?下元,七月十五鬼节?凤凰山,在哪里啊?全中国叫凤凰山的地方大概成百上千,只广东省的潮州,珠海都有凤凰山。对了,应该是陵园吧,不然怎么非要选七月十五这天。他得先查一查。
凤凰山陵园,与十三陵一脉相承,周围是“居庸叠翠”的宜人美景,难道她说的是这里?排除了另外几个可能的地点,他坚信应该是这里。他此生的因缘或许只牵连着北方佳人。只为一句“聚散随缘”,他就不惜再次离珠江,过长江了。“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这词句一直徘徊在脑海中,久久不褪。
地震了?外面员工的吵嚷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是太过专著了,一点也没感觉到……呵呵,若此时房顶塌下来把他砸死,被他当作人生坐标的荣华富贵真就成了灰飞湮灭的虚幻,衰得恐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呢!
下元佳节,荼蘼花开。林宝儿孤身抱着小小的陈暮来到凤凰山祭奠故去一年多的陈臣。一路上风光旖旎,湖水明媚,树木繁茂。可能是都赶在这天上坟的原因,路上的车显得有点拥挤。她依旧不会开车,顾车来到陵园。看见道路两旁汉白玉雕刻的“辟邪”,陈暮便兴奋的扭动着小小的身子,要母亲放他下来。林宝儿怜爱的一笑,将儿子手中一捧蓝色的矢车菊接过,放他下了地。
经过秦汉遗风的门楼,呣子两人相继进入了陵园之内。此园“片水有致,寸石生情”,小桥流水,假山堆叠,亭榭临花,石桥拱月,好一派江南风雅。林宝儿举目眺望湖心岛上那巨大的四面观世音菩萨,儿子却为水脉中大群大群的红鲤鱼而唏嘘不已。
晃悠着走了很久,才到了北边的“居庸园”,陈臣就安静的长眠在这里。将手中幽蓝的矢车菊放在丈夫的墓碑上,喊着儿子:“陈暮,来给爸爸磕个头。”
小家伙仿佛根本没听见,依旧望着不远处太极图样的水景喷泉咯咯直笑。孩子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很羡慕小孩子哀而不伤,过眼即忘的本事。
“陈臣,忘记我了吗?你在彼岸真的还会关照我吗?孩子太小不懂事,原谅他吧。”她静默的独自站在哪里,与化风而去的故人用心交流着。他能躺在这美丽而幽静的园中安度生后时光,她也能安心了。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望见了月容和那个酷似陈臣的大男孩。他儿子成长了,至少已经不再穿仔裤,体恤见父亲了。两个女子相视而笑,月容身后的高大儿子也友善的叫了声“阿姨”。
“陈暮——”陈暮,哪儿去了?林宝儿想让儿子同月容和大哥哥打招呼时,那孩子已经不在水景喷泉边了……
她无奈慌乱的告别了对面的呣子,急匆匆的满园子寻找,身体因恐慌而不时轻轻颤抖,尘世间能让她在乎的,只有这个儿子了……
田暮已经在陵园内转悠了好几圈,走过碧云圆,浏览了竹园,他怎么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呢?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地方?
这么清净的地方,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
“妈妈?妈妈……呜呜……妈……呜呜……”谁家孩子走丢了,哭得还真可怜?田暮望着不远处水边小小的身影,无端动了恻隐之心。
“哭什么呢?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吧?”田暮看着被小脏手揉搓的如泼墨山水似的小脸,温柔的蹲下身子掏出包里的纸巾细心的擦拭着。
他忽然怔在那里,拿着纸巾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老天,这个孩子的眉眼……他是在做梦吧?不由伸出双手,抱着眼前这可怜巴巴的小东西。
“妈妈!”小孩子瞬间挣脱田暮的双手,向他身后奔去……
林宝儿的脚步早已停在不远处,无须分辨就能认出那早已钻心刻骨的背影。田暮,她此生心中的另一份牵挂。他和陈臣同她的机缘恰似佛祖面前的两捻交错缠绕的灯心。陈臣说过“一切诸法都依托众缘和合而生,缘尽则散灭,所谓”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一段交错的因缘太正常了。”
他希望是她,又害怕是她,缓缓站起,转过了身……
她依旧如初见时一身素黑的衣衫,唯一的区别便是长发在脑后松散的挽成了幽雅的发髻。比曾经更消瘦,比曾经更凄婉……
那个孩子是他的,田暮心中十分肯定,她历经劫难,还是给他生下了这个儿子。
两两相望,良久无言。时间仿佛忽然停止了,脑海中居然一片空白……
“这么巧?”膝下幼子的拉扯,唤回了魂游太虚的林宝儿。
“恩。真巧。”他勉强笑笑。
“来这里祭奠谁?”她接着问,没事谁会来陵园?总不会是看风景吧。
“没有。随便看看。”他尴尬的回答。
“你还是这么与众不同。”她不象是在赞扬他。忽然闪过一念,不会又是他吧?她小心的问到:“在等人?”
“恩。”田暮不假思索,信口应和着。什么?她怎么知道?难道……
第八十一回 春梦无边
第八十一回 春梦无边
“别跟着我,耐心等你要等的人吧。”林宝儿抱起儿子,出了陵园大门。田暮几乎寸步不离的尾随其后。她居然又碰到这个混蛋,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无论如何,你是赶不走我的,这次我还真就赖上你了。”他在他们娘俩身后,轻松的点了支烟。
“你还是那么混蛋!”她回头藐视的轻瞥了他一眼。
“我是光棍,你是寡妇,咱们就凑合凑合算了。”田暮讲话时一脸不正经。她独自抱着孩子,不祭奠亡夫还能祭奠谁?她父母压根就不在这个城市啊。
“谁告诉你,我是寡妇?”她可不记得透漏过自己的任何隐私。
“荼蘼春梦。”他微微一笑。
“胡扯!”话一出口,便无法收回。这田暮又阴她。
“原来真的是你。”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与林宝儿果然是机缘深厚。分分合合,聚聚散散,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
“ED男,你有何企图?”他阴她,她还客气什么?
“嫁给我,马上。”田暮扔掉烟蒂,接过她手中的孩子。步行的路途很远,她已经气喘吁吁了。
苍天,陈暮居然一声没哭乖乖的趴在他的肩膀上。林宝儿被眼前的骨肉亲情彻底折服了。
“都40了,脾气还跟土匪似的。”她走在前面,松了松臂膀的酸痛,不忘数落他。
“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就算奉子结婚吧。”他一脸讨好,讲出的话却依旧张扬跋扈。
“呵,孩子没管过一天,见面就抢。”她淡淡的话语里透着一丝怨恨。
林宝儿还是固执的上了雇来的车,田暮开着跟这儿的朋友借来的车紧随其后。他委屈了她十几年,难道还不准人家发发脾气嘛?他不跟她计较。并且,今后她发脾气,他都不计较。
他一直跟到她家门口,尾随她上了楼。
“我好象没请你上来。”她将他挡在门外。
“陈臣请我上来的。”他注意到她的电脑桌上还放着那个男子的一张7寸的日常照片。
林宝儿顿感寥落,轻叹一声,放他进了门。陈臣或许当真想他上来,否则冥冥之中她怎么会再次遇到田暮呢?陈臣反复说过,他到了彼岸一样会关照她的。她信他!
将儿子哄睡后,田暮留在她家中吃了顿午饭。聊了太多太多,拼凑起他们分离的两年时光。田暮当真是在乎她的,揣测出她遇见了陈臣之前,一直没有放弃过找她。陈臣也曾不只一次的说过田暮爱着她,只是她自己从来不确定……
陈臣是个真正的男人,若没有他的仁慈宽厚,这对可怜的孤儿寡母现在还不知在哪里受罪呢!也或许他根本就不会有这个儿子,田暮心中感慨良多。人啊,不到最后很难分辨对方是敌是友,他最憎恨的人最终却对他有了没齿难忘的大恩。果然是天意难测啊……
“《士兵突击》看了吗?”他忽然问身旁的林宝儿。
“恩,挺好看。”
“高成的那句经典台词,说的仿佛就是我‘通常早熟的人,他都比较晚熟。’不是吗?”田暮自嘲的瞥了瞥嘴。
“呵呵。”她嫣然一笑。“看吗,一起?”她说着,启动电脑。打开链接的网页。
“这片子,你看了十几年了吧。我一直很排斥看这种女人看的片子。第一次。”他淡淡一笑。
“我看了不下几百遍,每次都有新感悟。”屏幕上已经开始了序曲,她转身为他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上。坐在他身边,安静的陪他欣赏着片子。
“有何感想?”
“苦。为情所困,诸生悲苦。”他悲悯之心顿生。
“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两个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并相间的点缀他的生命。得到温柔恬淡的白素珍便期望妖娆灵动的小青。当拥有小青时。却又不忍失去给他宁静安逸的白素珍。女人也希望她生命中有两个男人:许仙和法海。法海是女子千方百计博他一时欢心的金漆神像,许仙是依依挽手,细细画眉的美少年。一旦得手,便嫌许仙生性软弱,没一句准话。又怨法海铁石心肠,不解风情。众生悲苦,无非贪,嗔,痴,好。你似许仙,而我似小青。”林宝儿倾诉完心中的感悟,便走进房间,去唤儿子起床。
田暮跟了进来。儿子还在床上甜甜的睡着,嘴角不时的做出吮奶的动作。
“他是饿了。”林宝儿轻柔的给儿子准备着牛奶。
“什么时候断奶的?”田暮轻抚着身边幼小的儿子,周身弥漫着浓浓的舔犊之情。他几乎不相信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遗失的儿子。
“四个月就断了,陈臣那时病重,我顾不上他,把他完全交给了保母。”她将奶瓶放在床头的几上,等待小家伙醒来。
“陈臣好命,临终前能有你这般贤惠的妻子相伴。我就惨了,年愈不惑,孤苦伶仃。”他的一字一句都透着凄凉。
“不知曾丹现在怎么样了?”她忽然担心起他的前妻。
“嫁了个爱她的男人,当起了成功的女强人。”结束那段婚姻,那坚强的女子并没有因此而下地狱,而是最终脱离了苦海。
“一旦放下障目的执着,她反而找到了真正的幸福。人常常是在跟自己叫劲。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吧。”她由衷的祝福曾丹。
“是啊,叶静不也找到了自己那份幸福吗?那小男孩还挺漂亮的。”他笑的甜腻。
“不觉得殷小磊长的有几分象你吗?尤其是初次见他,就更觉得象。”她回想着DISCO见到那个大男孩时的情景。
“那天怎么忽然想起约我见面,还搞了个那么难猜的谜语。”田暮很好奇,长期聊天中,她一直很排斥见网友。
“可能……因为地震。”不是地震,她是不会有那份感动的,“我想问问武铎家里的情况,那边离震中也很近。”
“怎么样?”
“没事,地震当时全家人都在门外抱着梧桐树。不然站都站不住。”看见儿子醒来,林宝儿将奶嘴立即塞在他嘴边,继续与田暮聊着天,“我是给武铎发消息时,顺便看见你那一百多条流言的。”
田暮不断的点头,深深体会了什么叫做众缘合和。
“你怎么会加了我的QQ。”真奇怪,人海茫茫他居然又找到她。
“当时收到一封电子邮件,就几个字”
“发件人是谁?”
“不认识。对了,我发回询问信件,也许该有回信了。能用用你的电脑吗?”她示意他随意。
孩子喝过奶,屋里屋外的跑来跑去,田暮忽然呼喊到:“宝贝儿,对方还真回信了,你猜是谁?让你猜一百次。”,
“卖什么关子,说吧!”她淡淡一笑,略带责备。
“她是受陈臣临终前的嘱托发件的。”他站起身,望着她。她该开心吧?陈臣真的爱她,去世后,还在操心她的事情。看起来陈臣是有心让他接班,照顾林宝儿。
陈臣没有食言,真的在彼岸关照着她。只有将她交给田暮,他才会安心。她相信。他会一直在彼岸护佑着她的。
“还有顾虑吗?答应嫁给我?”他大胆环住她的身体,真诚请求。
她抬手让田暮看了看她手上那颗熠熠生辉的克拉美钻:“没地方了。”
“你还有一直手呢?”他忽然觉得上天给人长两支手非常有道理。
“戒指呢?”她交给他另一支手。
“这个?马上去买。附近哪有百货公司?”田暮急的直挠头,仿佛20出头的小伙子。
“要不要借你一个先?”她进了另一个房间,搬出一个木盒子,将田暮曾经买给她的戒指摊了一桌子,“选选吧?看中哪个了?说好是借,之后得补。”她小小的市侩立即逗乐了他。
“就这个吧。”他选了她从前常带的那个冠着翡翠“照明蛋”的戒指套在她右手上。还没来得急温存,就看见调皮的儿子乐呵呵的抱走了整个“宝贝盒子”。
“这小财迷,跟我一样一样的。”田暮喜笑颜开,乐的合不拢嘴。
“我比你还财迷呢,说好了,虽然‘使用年限’比较长了一点,照样‘高维修’,比以前还要高的多,要知道女人过了30,为了留驻消逝的青春可是不惜血本的。考虑好哦?”她故意吓唬他。
“能理解,照单全收。”他宠溺的拥着她。有个家了,好温暖。
(尾声)
又结婚?她这女儿是要么不嫁,要么嫁起来没完。母亲的震惊逐渐被一脸麻木所取代:“陈臣走了有一周年吗?”她还是挺惦记她那“前女婿”的,好人!
“一年多了。”林宝儿坐在她从前的闺房里,和父母亲聊天。
“真快!这次找的是什么人啊?”这么仓促,她这做母亲的实在为女儿担心。有很多男人找寡妇根本是为了谋财。女儿手里的财产可不少呢!林宝儿的父亲沉着脸坐在床边,始终沉默不语。
“在楼下等着你们会见呢!”想到田暮傻站在门口,她就想笑。他财大气粗,终于也有今天!
“快请人家上来呀!”丈母娘见女婿总得热情点吧,怎么让人家等在楼门外呢?
“田暮!”老人家几乎昏厥,这对冤家怎么又搅和到了一起了?忽然转身看了看坐在床上摆积木的小毛头,什么都别说了,人家才是亲生父子。结婚,立即结婚,难得团团圆圆。
没什么要准备的,只需通知田暮的父母即刻飞过来。记得带“离婚证”,还是陈臣教她的。
“需要伟哥吗?”洞房花烛夜,林宝儿故意打趣新郎官。
“有你,我看用不着了。”他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下身饱满的情yu,让那蓝色药片见鬼去吧!医生早说他很正常,只是需要疏导。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顺心过,此时状态极佳。
“先说说话嘛!有助于身心健康。”她窝在他怀里象只顽皮的猫。
“好,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觉得哪支钻戒更好看些?”她将双手摆在他面前。
“带在你手上都好看。”他还是那么嘴甜,“有几个女人会带着两个这么大的钻戒,并且还不出自同一个男人。”
“呵呵,波姬小斯嫁了8个男人,应该能带满手了吧?”
“还想再嫁?”
“看你的表现了。最好越嫁越有钱。”
“哎呀,我怎么一着急又忘了财产公证呢?”
“惨了吧,被‘摩登迦’的色相迷惑住了。”
“呵呵,宝贝儿,我的荼蘼花开了,清淡却妖娆。”
“你还做花匠?在哪儿呢?能看看吗?”
“就在眼前。宝儿,写个故事吧,写给我看。”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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