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款墨镜后面藏着的是什么吗?”下午吃饭的时候,Jacob面无表情地对路星彗说道。
星彗在墨镜后面翻了个白眼,不过她想他应该没有看到:“J,是不是每次我要是穿戴什么不是这一季的新品,你就非要嘲弄我一番才肯罢手?我没有那么多钱去追大牌们每一季的新品,而且也不是所有的时髦单品都合我心意。”
J被她这样一阵抢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抬了抬眉毛,赞同地点头:“有时候那些所谓的时髦单品的确不怎么样,比如那个什么‘热水袋’背包,我对它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
“……”星彗嚼着意大利通心粉,以为已经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但你还是没回答我墨镜后面是什么,以及——”事实证明,J之所以能够坐上设计总监的位子,也不是徒有虚名,“你干嘛穿这一身……男友的衣服。”
星彗停下手中的叉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摘下墨镜,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后面藏着一只熊猫,这下你满意了吗?”
J撇了撇嘴:“是穿男友衣服的熊猫。”
她又重新戴上墨镜,用叉子狠狠地叉盘里的通心粉:“昨天喝多了,没来得及回去。”
J想到今天上午的迟到,口吻带着不满:“你负责的内衣部分明天上午十点再开一次会。”
“……对不起。”她垂下头,为自己的失职感到羞愧。她认识J这么多年,知道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别说迟到影响了董事会的进行,就算是一般的例会,有人迟到也会犯了他的大忌。
“那么……”J清了清喉咙,忽然变了一种语调,“那个男人是谁?”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她的上司,而是一个非常八卦的老友。
“一提到男人你就兴奋了……”于是星彗也眯起眼睛,瞪着他。
“当然,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投入到另一段感情中去。”
“这跟感情没有关系,”她嘴里塞满了通心粉,“这纯粹是……性。”
“我无法理解。”J如此宣告。
星彗苦笑,这是什么世道,当她作为一个女人坦诚地谈论一段只有性没有爱的关系时,男人却宣称无法理解——不过也许,呃,J应该也算是半个女人。
“好吧,这样跟你说,”她努力把通心粉咽下去,“也许当你还是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你会觉得爱是一切,是地球转动的原因,是你活下去的理由。可是到了三十……如果你还这么想,我只能说,你很幸运!”
“……”
“没有被欺骗,被背叛,被愚弄过。世界还是美好的,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地球应该充满爱……如果你真是这样,我只能说——You are lucky man!”
“那你告诉我真正的地球是怎样的?”
路星彗笑了笑,用吸管使劲捅浸泡在七喜里的咸柠檬:“也差不多吧。只是多了很多丑陋的东西罢了。”
“比如说?”
“……欲望。”
“……”
“这话我不是对谁都说的,但我可以很坦诚地跟你说,有时候我真的很想要——那就是一种欲望。但我没办法也没有合适的人去经营一段……”她思索着,该如何描述,“一段正常的感情关系。所以我用其他方法解决——当然我也绝对不玩什么‘一*夜情’,那很多时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J看着她,慢慢瞪大眼睛:“你是说——你找了一个sex friend?!”
星彗倏地捂住他的嘴,恨不得扑上去掐他的脖子:“你给我小声点……”
“对不起对不起,”J好不容易才挣脱她,谨慎地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继续道,“我只是有点吃惊,这话竟然从你这么保守的人嘴里说出来。”
“……”星彗脸色暗了一下,假装不以为意,“人都会变的。”
这下,轮到J说不出话来了。
“好吧,给我点时间,我可以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新闻,”J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过我能知道那位老兄是谁吗?”
星彗机警地闭上嘴,专心喝着咸柠七。
“……是我认识的人?”J眯起眼睛。
星彗沉默地看着天花板。
“不会是公司的人吧?”
“——不是!”她回答地斩钉截铁。
J没有再猜下去,而是问:“你父母如果知道了会怎样?”
她耸肩:“也许我会跟他们介绍说‘This is my sex friend’,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not boyfriend,just sex friend!”
“你这样跟我说,我会觉得有趣,但父母——绝对不会!”
星彗苦笑,这一点她怎会没想到呢,只不过是……不想去想罢了。
“所以你父母也不知道你是歪的,嗯?”她故意反过来将她一军。
但J并不在意:“你跟我不一样,你明明知道这两者之间……不能相提并论。”
“有什么不一样,”说这话时,她嘴角带着一丝没有温度的笑容,“在他们看来,我们一样很难找到真正幸福的归宿。”
这天晚上,星彗没有跟高原一起吃晚饭。他们在很多时候都很有默契,比如不想一起吃饭的时候,又或者……同时想做×爱的时候。
毕竟,他们是二十几年的老友,从幼儿园大班那会儿就认识了。
宅在单身公寓里一边吃外卖一边上网的时候,星彗顺便把手机里高原的名字改成了“sex friend”。哈!她觉得这个称呼很可爱。
巧合的是,刚刚改好,“sex friend”就打电话来了。
“你把我新买的牛仔裤穿走了?”他劈头就问。
“嗯,放心吧,我帮你养着,过两年还给你。”
“还给我!”
她只笑,自顾自吃着外卖。说真的,这条裤子她真的蛮喜欢的,尽管是男款,但高原腰细腿长,穿在她身上系上腰带挽起裤管自然别有一番风情。
“这个号是我专门托人去日本买的!”
她还是不接话,毫不在意地转移话题:“我那件礼服送去你们楼下的店洗了,到时候你去拿上来,单子在茶几上。”
“我不去。”他开始耍小孩子脾气。
“乖,听话,姐姐给你糖吃。”
“你去死吧!”说完,“啪”地挂上了电话。
星彗看着手里的电话机,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继续吃她的外卖。
隔天晚上,她还在公司加班改设计稿的时候,“袍友”又打电话来。
“裙子我帮你领好了,你什么时候来拿?”
“今天没空……”她敷衍了一句,就想挂电话。
“在加班?”
“嗯。”
“……什么时候好?”
听到这里,星彗忽然明白他打这通电话来的意思了。于是很肯定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欧洲董事会的人来了,忙得焦头烂额。”
“你不就负责设计设计破内衣嘛,有这么麻烦吗?”口气有点差。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好吧,一群人在外面等着我。”她也不耐烦起来。
“……”沉默了半天,“袍友”终于忍住脾气,愤愤地说,“那你好了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
说完,两人同时挂了线。
“这个色鬼,”星彗一边在电脑上修改设计一边嘟囔着,“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老娘头都要爆开了……”
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星彗靠在电梯的墙上,一边抚着发酸的肩膀,一边开始拨电话。呼叫音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她本想说他是不是睡了,但电话那头却异常吵闹。
“高原,你什么情况?”
“你等一下……”过了几秒钟,他像是移到了安静些的地方,“你班加好了?”
“嗯。”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哦,你用不着来了,我约到人去酒吧玩了。”
一股怒火腾地冒了起来:“你当我什么?妓*女啊?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
“以后别来找我!我们二十年的交情断了,绝交!”
然后,她狠狠关了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气得眼前都有些模糊。
她抬头看着电梯墙面的镜子,发现自己眼里冒出了水气。
可恶!她暗自咒骂着。
幸好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一个人开车回家,顺便去24小时便利店买了点面包和饮料,她忙着赶稿,连晚饭也没吃,尽管现在早就饿过头了。不过备着吧,万一半夜饿醒了,也能垫垫饥。
郁闷地回到家中,心不在焉地洗了澡,连上网淘宝的心情也没有了。于是星彗决定倒下睡觉,睡一觉,也许明天会有好事发生。
但刚睡得迷糊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按门铃,还重重地拍门。
谁啊!
她火大地起身,走到客厅去开门。
门一打开,高原就站在那里。没有笑,甚至有些气喘,但还是很英俊。
“你怎么又……”话说到一半,她被他倏地抱了起来,看着门在自己眼前合上,然后就被天旋地转地丢在了床上。
他真的是用丢的!因为撞得她背脊生疼。
他一言不发,手伸进她如蝉翼般薄透的丝质睡裙里,掐着她胸前的浑圆,劈头盖脑地吻下来。
她被他弄疼了,但又觉得此时此刻的他跟平时、跟以前都有点不同,他像一阵龙卷风般袭击她,她有些懵了。
“路星彗!”他忽然放开她的嘴唇,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这个小气的女人!一言不合就拿二十几年的交情来威胁我!什么东西!”
“……”她傻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也不敢有半点反抗之意。
“你他妈的要再敢说我把你当妓*女,我就跟你绝交,你听到没有——是我要跟你绝交!”
星彗除了不住地点头,再也没办法做任何动作或是表情。
他又狠狠瞪了她两眼,才继续刚才没完成的活儿。
这天晚上,路星彗就这样在半梦半醒之间被高原给做了。她仿佛依稀记得他在冲刺之前堵在她耳边说:“我要你,我要你……”
然后……她就睡着了。
闹钟的声音很吵,不过没关系,星彗翻了个身,心想即便如此我还是能继续睡我的。
但不一会儿,脸上传来的刺痛感,逼得她睁开双眼。
高原那英俊但略显灰白的脸出现在她面前——而且,他的手指还紧紧地捏着她的两边脸颊。
“你干嘛……”脸颊被这样捏着,她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有你这么不敬业的人吗?”他皱起眉,“我做得那么卖力,就要高*潮的时候,你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星彗仔细回想了一下,好象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那个……”她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嘴里塞满了抹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先把我的脸放开吗……”
他愤愤地松开手,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很不爽。
路星彗吃痛地抚着脸颊,龇牙咧嘴:“我太累了。还不都是因为你提出要约,所以我赶着时间把事情都做完才造成的。”
“这是理由和借口吗?我有一次从美国出差回来坐了十几小时飞机,降落的时候遇上暴风雨,差点都下不来了,一接到你的电话,不还是照样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吗?”
“那……”她词穷了,“那你想怎么样吧?”
“重做!”他说得好像对粉刷匠不满意,要求重新刷墙一样。
“现在?”路星彗觉得自己一下子清醒了。
高原看了看表,认真地回答:“差不多时间也够了,要么我抓紧点,应该能赶在八点一刻之前出门。”
她觉得自己简直要哭了,这可不是刷墙啊!
“快点。”说完,他用膝盖轻易地顶开了她的双腿,趴在她身上,打算开始“干活”。
“等等!”她用力扳开他的脑袋,“哪有你这样赶鸭子上架的。”
高原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我们哪次不是赶鸭子上架的?”
这……她在闹脑中琢磨着,好像说得也没错,他们两个通常就像干柴碰到烈火,几乎都没什么前×戏……不过等等——现在要讨论可不是有没有前×戏的问题,而是——
“哪有人因为昨天晚上没做好隔天早上当完成任务一样要重做一次的?!我要洗澡去上班了啊!”
他看着她,然后缓缓问:“你确定?”
“确定。”
“真的确定?”
“真的确定。”
“你真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我真的——啊!”话还没说完,他就进来了,尽管有点生疼,但她尖叫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被吓了一跳。
他开始动起来,看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星彗用拳头敲他的肩膀,但好像毫无用处,于是忍不住骂起来:“你这只猴子,色狼!”
但她知道——尽管她自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只要高原一旦开始动起来,她就再无招架之力。所以骂了几句之后,她就只剩喘息和闷哼的声音。
情*欲快要达到高*潮的时候,高原忽然喘着粗气揶揄地问:“谁是猴子,谁是色狼?”
她眼神迷离,说不出话来,只有摇头。
于是他满意地肆无忌惮地冲撞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我好像也蛮会写船戏的嘛……
3、一(下) ...
第二天上午,正当路星彗在会议室无聊地等待开会的时候,Jacob像阵风一样蹿进来,一ρi股坐在她身旁的座位上,低声在她耳边说悄悄话:“我看上了一个男人。”
“?”
J低咳了一声,说:“看那边。”
星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身形高大却气质儒雅的男人正站在玻璃墙外面的走廊上,抬头看着墙上的广告画。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智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是我喜欢的型。”雅各布在她面前总是直言不讳。
“我看出来了。”星彗点头。
J眯起眼睛,欣赏地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说:“如果我直接走过去问他是不是……你说好吗?”
“最好不要。”星彗很肯定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J愠怒地转过头来瞪她,目光催促她把话说清楚。
对于好友的瞪视,她唯有苦笑着说了实话:“因为我前两天已经替你问过了。”
J的眼神简直当她疯了。
“路星彗?”于任之跟在推广部高级经理后面,走进会议室,一下子认出了她。
“你好。叫我星彗吧,没想到你就是我们请来的Сhā画大师。”她大方地伸出手,在雅各布错愕的注视中跟于任之握了握手,然后一脸的笑容可掬。
“我很会Сhā话,见缝Сhā针。”于任之不露声色地揶揄她。
“……呵呵。”她只得扯着嘴角干笑,引来J一阵侧目。
开完会,星彗主动约了于任之和J一起去吃饭。两个男人竟然都很爽快地答应了。地点就在楼下非常热门的餐厅。
尽管门口排起长龙,但J凭着人脉关系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个靠窗的好位子。
“刚才在会议室里他是我的上司,不过吃饭时间,他是我的好友,”点完菜,星彗决定再一次郑重地跟于任之介绍,“我通常叫他‘J’或者‘雅各布先生’。”
于任之的表情有点奇怪,想了一秒钟,问:“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Jacob吗?”
“啊……”她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牢,于是有点尴尬地抿了抿嘴。
“你好。”于任之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转过头大方地跟J打招呼。
J一下子有点受宠若惊,完全没了大牌设计总监的派头,只是腼腆地傻笑。
星彗在心里偷笑,从这一点上来看,也许J比她更女人……
“所以那天晚上的谎言终于拆穿了。”星彗大方地笑着对于任之说。
“?”
“我不是什么‘时装设计师’,我只是……负责设计内衣系列,所以准确地说,我是内衣设计师。”
于任之想了想,诚恳地回答:“也许对你来说这两者有很大差别,但在我看来都一样,就是设计师嘛。”
星彗和J相视而笑,她觉得于任之最让人欣赏的,就是他那儒雅的风度。
“不过如果你要是把我介绍给别人的时候,最好还是跟人说我是‘时装设计师’。”
“好的。”于任之笑起来的时候,脸颊竟然有两个浅浅的不太符合他年纪的酒窝,看得J眼睛都直了。
星彗不着痕迹地在桌下狠狠踢了好友一脚。
“对了,后来那天晚上你跟高原他们一起去闹新房了吗?”于任之问。
星彗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因为脑海里闪现的全是他们在一楼小房间里的画面——限制级的。
“去、去了……”她不自觉地抓耳挠腮,冷不防发现雅各布先生用一种熟悉且狡黠的眼神看着她,于是立刻假装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万年不变的必点饮品——咸柠七。
正当星彗心神不宁的时候,远远的,竟然看到高原带着一个女伴走进餐厅。她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睛——这是不是见鬼了?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糟糕的是,隔着整个人头攒动的餐厅,高原也看到了她!
那猴子先是愣了愣,然后拍拍女伴的肩,一起朝她走过来。
“太巧了。”他在她面前站定,却是看着J和于任之。
“我跟星彗刚刚还说到你。”于任之笑着说。
“哦?”高原挑了挑眉,“说什么?”
她尚未来得及阻止,于任之就回答道:“说你们那天晚上闹新房的事情。”
高原嘴角抽了一下,像是拼命忍住笑的样子,然后不露声色地说:“哦,那天晚上啊……真的蛮有趣的,你应该也留下来的。”
于任之摆摆手:“我根本不认识新郎新娘,纯粹是被我大姐硬逼着去的。”
高原笑了笑,看了星彗一眼,然后忽然对身后的女伴说:“要不我们一起吃吧?”
星彗这才抬起头打量起那女孩,然后发现——这不就是那天的伴娘吗?!
罪孽啊!又一朵清纯的小花将要栽在高原这老狐狸手上,她不禁有些义愤填膺。
“你们介意吗?”说完,他又象征性地看着J和于任之,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服务生很高兴地给原本三人坐的圆桌添上了两把椅子——节约了一张桌子呢!可以多接一单客人。
但相比之下,这座位就显得有点挤了。
高原不客气地在星彗身旁坐下,开始介绍:“卢琳达,小媛的表妹。”
星彗连忙转头对坐在自己另一边的于任之说:“小媛就是那天结婚的新娘。”
“哦……”他笑着说,“她就是那天的伴娘吧?”
星彗点头。
于是所有人相继打了招呼,但卢琳达从头到尾都只是淡淡地点头示意,表情木然。
这……星彗冒了点冷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代沟吧。在座的都是三十朝上的人了,只有她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
高原叫来服务生,又加了三个菜,服务生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嘱咐道:“芥兰里面不要放大蒜——任何菜都不要放大蒜。”
星彗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眉毛——算这猴子有良心,知道她不吃大蒜。
“对了,”高原忽然指着他们说,“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吃饭?”
“那你们又怎么会在一起吃饭?”抬惯了杠的路星彗脱口而出。
“我们在约会啊。”他毫不掩饰地回答。
“……”星彗被他的直白吓了一跳,但认识他这么多年了,好像也不太吃惊,“哦。于任之是我们公司新的广告特地请来的Сhā画家。”
高原笑笑地看着他,说:“老于你不简单啊,现在脚都伸到时尚界去了。”
“偶尔也接触一下新鲜事物。”于任之不慌不忙地回答。
“你要狠狠赚J的钱。”
J立刻跳起来了:“这可不是我的公司!”
高原和J因为星彗的关系,也见过很多次面了,两人算是认识,却不能算是熟人。J不止一次地跟星彗抱怨说不喜欢高原,因为每次高原都专挑会惹到J的话来说。
“对了,我前几天开车路过那个什么路口,看到J的广告画了,”高原总是用一副无辜的表情说些讥讽的话,“你确定你身上穿的那件衬衫是男式的吗?”
J的鼻孔微张了一下,在反驳之前,他先看了星彗一眼,后者给他一个“算了吧,别跟这猴子一般见识”的眼神,于是他忍下这股气,说:“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高原抬了抬眉毛,像是不置可否,但也没有要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
加的菜上来了,服务生上菜的时候,高原往星彗这里靠了靠,手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划过她耳垂,搭在她的椅背上。她忍不住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回头瞪着他,但这家伙却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还时不时去蹭她□的后颈。
“你怎么了?很热吗?”过了一会儿,于任之注意到她泛红的脸色,疑惑地问。
“没、没事……不热,不热。”星彗连忙摆手。
她心虚地把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瞥了一遍,于任之像是隐隐有些不解,J的目光中闪烁着怀疑的成分,卢琳达——呃,人家小姑娘正吃鸡腿吃得起劲呢,至于高原,从他那穿着深蓝色西裤的不停抖动的腿来看,他应该正在竭力忍着不要笑出来。
星彗垂下眼睛,继续认真地喝着她的咸柠七,然后不动声色地用她那七厘米高的细鞋跟狠狠在高原脚背上踩下去。
这猴子的腿终于不再抖动了,但手有些抖……
这顿各怀鬼胎的饭局吃完之后,星彗和J在餐厅门口跟于任之分手,相约下周开会时再见。至于高原和卢琳达……前者在走出餐厅的时候似乎还有些脚步不稳。
星彗和J草草跟他们告别,然后去大堂的另一头等电梯。电梯快来的时候,星彗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她快速地看了一眼来电人,并且她眼角的余光发现J也在怀疑地偷看,幸好她刚把高原的名字改成了“Sex friend”,要不然,凭他这点聪明才智,恐怕早就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到洗手间这里来。”猴子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咬牙切齿。
“干嘛?”她心虚地看了J一眼,看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哪来这么多废话……”
星彗心里也来气了:“凭什么啊,凭什么你叫我去我就——”
“——你来不来?”他的声音冷冷的,不多废话。
“……”逞了一秒钟的强,她还是妥协了,“……来。”
挂了线,她回头跟J说有点事情,然后快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路过设备间的时候,冷不防又被人一把抓了进去。
星彗吓了一跳,一抬头看到高原的脸,于是没好气地双手抱胸:“干嘛?”
“干嘛?!”高原关上门,站在只有一盏昏暗的日光灯的设备间里,指着自己的脚,“你说我叫你来干嘛?”
“……”尽管知道是自己理亏,但星彗还是没有在他面前低头的习惯——尽管在某些情况下,她是不得不低头。
“不说话你就有道理了?”
“……”她抬起眼睛瞥着其他地方。
“我要真受伤了怎么办?”
“……不关我的事。”她假装认真地看手指甲。
“我不就逗逗你吗,你怎么对我下手这么重?”他看上去是真的有点生气。
“……”她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死丫头,”高原伸出手惩罚似地捏她的脸颊,“跟我讨一下饶会死啊你?”
“……”尽管被捏疼了,她还是不看他。
“怪不得纪寅浩不要你。”他脱口而出。
但话一出口,别说星彗了,就连高原自己也愣住了。
一瞬间,星彗的怒火已经从脚底冲到了脑门。她一把拍开他的手,打开门就要出去。
高原从后面抱住她,硬是又关上了门。
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命的挣扎。他也没有说话,拼命抱住她。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较了好一会儿的劲,最后高原忽然开口说:“好好好,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星彗却还是挣扎,尽管已经没筋疲力尽,但她还是死命地挣扎。
“路星彗!”高原低吼一声,像是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
终于,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凭着极其倔强的意志力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行了,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看她不再挣扎,高原终于轻轻放开她。
星彗转过身看着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因为眼眶里一片模糊,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不要你可怜我,我就算一辈子再也嫁不出去我也不要你可怜我!”
说完,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天晚上带着非常低落而又差劲的心情回到家,星彗找出一瓶开过封的红酒,一个人坐在窗台上喝起来。
快喝完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好像是……她和纪寅浩婚礼上用的酒。
她不禁咧开嘴笑,倒映在窗台玻璃上的那张脸异常苦涩。
也许她不该对高原发脾气,也许……纪寅浩就是因为她刁蛮的脾气才不要她的……
那个曾经笑着许诺会让她一辈子幸福的男人,最后却无情地离开她。当他某一天忽然对她说“我们离婚吧”的时候,她看着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噩梦。
但这场噩梦却千真万确。而且再也没机会醒来。
他说她没什么不好,只是他不再爱她了,他想要过另一种生活,他有权利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些无疾而终的对话和交谈,每一次都以“对不起,你放过我吧”作为终结。
要接受这样一个残忍的现实,需要很长时间。在那些极度伤心,浑浑噩噩的日子里,路星彗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终于在半年前的某一天,她凭着一股冲动,去办了离婚手续。他们没有孩子,也没有纠结不清的财产和债务,手续出乎意料地好办。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她抬头望着天空,忽然觉得自己很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
也许,再也没办法翱翔。
她约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班好友去酒吧喝酒,结果来的只有高原。
“他们好像都很忙,”他站在她面前,点了一支烟,有些悻悻地说,“我是因为正好在附近办事,所以就来了。”
那天晚上,她喝得很醉,高原没办法,只好把她带回家——但他们的关系并不是从那天开始的——因为根据高原的说法,那天晚上她把他新买的地毯和沙发套吐得一塌糊涂,他怎么还会有耐心跟她搞……
他们又陆续出去喝了几次酒,每次都是星彗一个人发牢骚,高原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直到有一天晚上,他们都有点醉了,才发生了干柴遇上烈火的一幕。
黑暗中,看着趴在她身上的高原的那张脸,星彗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因为她竟然可以很坦诚地承认自己的欲望。
她并不爱他,他们之间从来都无关乎爱与不爱。她想要他,只是因为性!
她无法否认自己的欲望,但也无法跟一个……或者任何她不认识的男人做×爱。所以,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不是吗?
他们从幼儿园就认识了,虽然不能说无话不谈,但总也彼此熟悉到不需要有任何提防或隐瞒。他还
是单身,或者准确地说,他从来没有什么固定的女朋友,更别说结婚对象了,所以她应该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同时,他也是一个还“勉强”算是性感、英俊的男人,不会让人倒胃口。最后,最让她惊讶的是,他们在床上竟然这么默契,有时他们甚至不需要任何前戏就可以彼此结合在一起……
这样说起来,似乎他们两个要是不好好做一对炮*友都有点对不起老天爷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伤害她!
想到这里,路星彗仰头把酒瓶里剩下的酒全部喝完。一股酸楚夹杂着苦涩的味道沿着喉咙直冲向她的胃,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胃狠狠地抽搐着,隐隐作痛。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头昏脑胀,于是捡起掉在地上的毛巾毯,裹着自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到了半夜里,胃像火烧一样的疼,她终于被疼醒了。她坐起身,大口咽着反上喉咙的酸水,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她蹒跚着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喝下去,但灼热的疼却没有丝毫减轻的迹象。最后,她几乎疼得要打起滚来。
于是,她手脚并用地爬到沙发旁,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开了机,然后拨某人的电话——此时此刻,她除了高原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人。
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被接起来,那一头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嘈杂,但高原慵懒的声线却异常清晰:“你终于肯打电话来啦。”
星彗用力咽下冒到喉咙口的酸水,大口喘着气说:“救……救我……我胃好疼……”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竟然带着哭腔。
“你在哪里?!”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整条电波,只听到高原焦急的声音。
“家……”她觉得自己快支持不住了,于是本能地哀求他,“你快来……快来救我……”
“我马上到。”
恍惚间,她听到“砰”的一声,像是门被大力关上了。
他没有挂电话,好像一边赶路一边还要确定她是生是死。
“你他妈的到底对自己干了什么?!”一阵车子发动的响声之后,高原大声问。
“我……我就喝了点酒……”
“一点?!”他的声音听上去极其怀疑。
“……半瓶。”
“……”
“呃……”她疼得四肢发麻,连脑袋也糊涂了,“四分之三瓶。”
他没再说话。一路上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问她还在不在,她躺在厚厚软软的俄罗斯地毯上,那地毯是他劝她买的,此时此刻,她简直要感动地落下泪来,要不是这地毯,她就要躺在冷冰冰的木头地板上……那样一定更凄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手机里传来“我到楼下了”的声音。他有她家的钥匙,想到这里,她又感动得想哭——因为她不用拖着病体爬起来去给他开门。
随着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星彗勉强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高原,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和车钥匙,借着外面公用走廊的灯光,她可以看到他脸上那吓人的表情。
“路星彗!”他生气或者高*潮的时候,都喜欢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你要是真的打算把自己折腾死,有种就别打我电话!”
说完,他猛地抱起她,冲了出去。
进了电梯,星彗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得想吐,胃灼热地疼着,四肢依旧发麻——说真的,她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原来……死是这种滋味,真是……难受得要死!
一种求生的本能驱使她伸出手无力地抓着高原的衬衫衣领:“好难受……疼……救我……”
“我这不是正救着吗!”他板着面孔,脸色铁青,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但眼神里,却又透着极度不安。
直到这一刻,星彗才放心地哭了起来,而且是像幼儿园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哇”地哭了出来。
高原叹了口气,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像是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电梯门一打开,高原就冲了出去,打开车门,把她放在副驾驶位上,系上安全带,自己钻到驾驶位,德国产的SUV车像呼啸而去的骏马一样疾驰着上了路。
深更半夜的路况好得不得了,他们很快就到了医院。她被送进急诊室,一路上他像疯子一样大喊医生救命。她被放在一张会移动的单人床上,然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晃过无数灯光和人脸……最后,她终于支持不住地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忽然之间就开始连载了,各位是不是很意外?
因为之前的《怪客书店》还没有结束,以我以前的惯例是,一个没有结束,新的不会开始。不过其实呢,在怪客开始之初,我就自己就已经想好这是一个会一直连载下去的故事,所以没有完结也很正常。
前几天跟一位编辑聊起在晋江写文的这些年,她说她是从最初的《双鱼星号》开始看的,说真的,那个文我自己都不愿再多看一眼,因为现在看来那真的很幼稚。不过,听到有人说是从那么久以前就开始看我写的故事,忽然很感动。我相信,在电脑屏幕前,还有许许多多像她一样的读者朋友……想到这里,就觉得心中又充满了力量啦~~~
其实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在成长,我写的东西也一样在成长。每一次开始写新的故事,都希望能创造出一些不同的东西。写《四月与五月》那一阵子,一直在看各种推理小说,所以形成了鲜明的悬念的风格;写《晴天旅行团》之前,出去旅行了一段时间,因为各种景色和见闻,觉得内心更加开阔;写《怪客书店》的时候则集中追了很多美剧的情景喜剧;既然如此,那么是不是有读者要问了:那新的这个故事有这么多船戏,是不是因为最近一直在看A片?-_-!!!——当然不是了!其实起因是最近看了两部《Sex and the city》的剧场版,忽然有点怀念很久以前看这部连续剧时的场景,所以决定开一个有很多船戏、人物关系又不那么单纯的系列,算是另一种尝试吧,因为我以前真的很少写船戏(但不代表我写不来哦~~)。
关于新的故事呢,很多朋友说乍一看跟《白羊狮子》的两位很像,其实也是有不同的吧,本文的两位主角应该说内心更成熟,也许有时候会表现出嘻笑怒骂,但笑闹背后,内心深处都有些沉重的东西。当然,我觉得从我的角度说,人活到一定岁数,内心都会有些沉重的东西,但是就一个故事而言,我还是希望是轻松一点,只是偶尔会说到一些大道理啊什么的——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读的人,不想动脑筋的时候,就当消遣,想读到一些什么的话,也能有所收获。
至于《怪客》,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更新,一是因为很忙,另外也是因为对于《怪客》,我需要时间和灵感,喜剧是需要作者随时保持乐观的心态去发掘生活的乐趣,所以对作者还是有一定要求和条件的,我会继续写下去,不过只是不定期地更新就是了,另外,《怪客》的人物关系也会一点点发展下去,把之前和之后的所有人串联起来——这我自己觉得听上去还蛮妙的。
最后,还是谢谢各位内心对我的支持,我知道很多人从来不冒泡,不过会在看,在关注,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最后的最后,郑重且严肃地说一句,18岁以下未成年人禁止观看本片!同时,本片纯属虚构,请各位读者朋友切勿模仿男女主角之部分不恰当行为!本片中所反映的部分世界观、价值观、爱情观并不代表本人之观点。请各位观看完毕后慎重判断!
谢谢!
4、二(上) ...
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青灰色的天空看上去有些忧郁。雨水打在玻璃窗上,晶莹却沉重。
高原伸手关上窗,把刚买的花束Сhā在花瓶里。
“那是什么花?”星彗问。
“不知道,我叫花店老板随便拿的。”高原一脸坦诚。
“下次能不能买米迦勒雏菊?”
“米什么?我记不住。”
“……”星彗扯了扯嘴角,“你就不能用心点吗?”
“知足吧你,有花就不错了。”
“……好吧。”
Сhā好花,高原转过身看着她:“知道自己什么病吗?”
星彗抿着嘴,不敢答话。
“胃溃疡那么厉害还拼命喝酒,”他瞪她,“你想死也别拖着我。”
“……”她又开始若无其事地看着天花板。
“医生说你差点胃穿孔。”
“……哦。”她知道,要是再不给点回应,猴子要发飙了。
他又瞪了她一眼,才说:“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慢慢吊盐水吧。”
“啊……”留她一个人在医院,他也真狠得下心。
“我晚上有饭局,就不来了。”
“……”星彗撇了撇嘴,表示对他薄情的鄙视。
“你再撅嘴我打电话给你妈了。”高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星彗立刻换了个表情,生硬地挤出一丝微笑:“您走好。”
高原挑了挑眉,转身出去了。
高原走后,星彗找了一会儿,才在枕边找到了手机,这猴子情急之下竟然还记得帮她拿手机——她真服了。不过转念一想,毕竟他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心底的怒火一下子消了一大半。
已经九点半了,她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吊针,决定先打个电话给J。
“什么事?”雅各布连问候都省略了。
“你在开车?”
“嗯……”J的口吻听上去有点烦躁,“我被堵在高架上呢。”
“我今天不能来上班了。”
“哦……”
“明天大概也不能来。”
“哦……”
“后天可能也不行。”
“我的小姐,”J终于忍不住吼道,“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你到底要请几天假?”
“不知道……”
“你不想干了?”
“我生病了。现在正在医院吊盐水。”
“噢……”J的口吻一下子温柔起来,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歉意,“你怎么了,宝贝?”
“我胃穿孔。”她故意说。
“天呐!”J惊叫起来。
“不过暂时被救回来了,医生说我昨晚差点死掉。”她继续瞎掰。
“你在哪里?”J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现在马上去看你。”
“在医院……”星彗尴尬地咽了咽口水,“不过你不用来了,病情已经稳定了。”
“……”电话那头沉默着,过了一会儿,J忽然用一种扁扁的声音说,“你小子不会是在骗我吧?”
“不是!当然不是!”星彗连忙尖叫,“要不要我叫护士来跟你讲电话?”
“不用了,”J说,“要是帅哥医生还可以考虑。”
“……”
“要我下班后来看你吗?”
“嗯……”她沉吟了一会儿,“也好。那你带瓶红酒来。”
“路星彗……”
“就算朗姆汽酒也行。”她哀求。
“我会带牛奶来的,就这样,再见。”说完,J挂了线。
住院吊盐水的时光非常无聊,尤其是,没有任何人可以聊天,也没有书或电脑可以打发时间。星彗住的病房是双人间,因为隔着厚重的帘子,所以除了知道另一位病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阿姨之外,她一无所知。
老阿姨大概睡着了,总之大部分时间里,病房内十分安静。费力地用一只手吃完午饭后,星彗躺着胡思乱想,偶尔有一两通电话打进来,都是客户或同事,她忽然有点期盼下班后J能够来看她,就算带着牛奶来也好。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暗了,雨还在下,病房内一片寂静。
忽然,星彗听到旁边床上传来呻吟声,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是那位老阿姨的声音,于是试探着问:“阿姨,你怎么了?”
“医、医生……”答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口齿不清。
星彗连忙转身去按铃,但等了半天,也没人来。于是她情急之下跳下病床,赤着脚奔出去喊人。
护士站只有一个护士在值班,她顾不上自己也是大病初愈,尽管腿软,还是奔过去气喘吁吁地说:“救、救命啊……”
小护士怔怔地看着她,愣了半天才说:“你怎么了?”
“我没事,是我病房里的老阿姨……”她拼命指着自己的房间。
小护士终于反应过来,马上跑去喊医生。折腾了一番,医生和护士把老阿姨推出病房,去手术室了。星彗一直呆呆地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心里不住地想:她怎么样了,她会死吗?
J带着牛奶来看她的时候,她仍旧赤脚半靠在床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Star,你……你没事吧?你的脚怎么了?”J错愕。
星彗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刚才不小心撞伤的流着血的脚背,倏地松了口气:“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需要有人来安慰。
J一脸被感动的样子,走过去坐在她身旁,搂着她的肩,肉麻地说:“小可怜……哥哥来看你了。”
星彗挑了挑眉,终于破涕为笑。
Jacob不说话的时候,是一个很酷的男人,甚至于……很有男人味。可是当他说着这些肉麻的话,尽管他脸部的线条还是那么酷那么man,但星彗总觉得,在这男性的驱壳之下,隐藏着的,是一个如女性般细腻的灵魂。
而她……却与他恰恰相反!
J问护士要来了消炎药膏、纱布和橡皮胶带,帮她把脚背上的伤口包扎好,给她热了牛奶,然后一直陪她到护士宣布熄灯。
“你接下来要回家吗?”盖上被子,躺在床上,星彗问。
J摇摇头,不以为意地答道:“回去加班。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她点头,心里有点感动,但嘴上什么也没说。
J走时帮她关了灯。邻床的老阿姨一直没回来,星彗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她忽然被惊醒了,不是因为声响,而是有人在摸她的额头。
她睁开眼,尽管房间里很暗,但她依稀还是辨认出高原的轮廓。
“你不是说不来吗……”她口齿不清地喃喃自语。
他在她床边坐下,问:“脚怎么回事?”
黑暗中,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自己伸出毛巾被的脚:“不知道被什么弄的……”
“你反正最拿手的就是瞎折腾。”他得出结论。
她扁了扁嘴,懒得跟他争论,因为一股强大的睡意正袭击着她。
忽然,她感到他低□子,朝她压了过来。他的呼吸吐在她鼻尖上、嘴唇上,带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你干嘛……滚开……”星彗闭着眼睛试图推开他,但没有成功。
高原扳过她的脸,开始没完没了地亲她。她越躲,他越疯。
星彗的睡意终于消失殆尽,她有点恼怒,她是病人,明明累得要死,这家伙还不识相地乱来。
她终于一把推开他,低吼:“你发神经啊?!这里是医院!”
“放心,旁边床上没人……”说完,他又要凑过来吻她。
“我是病人!”既然没人,她就干脆用正常音量吼他。
他终于停下来,一言不发,但手还按在她腰的两侧。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伸出手指,沿着她眼角一直滑到嘴唇,声音有点沉闷:“你不是说,作为炮*友,任何一个人有需要的时候,另外一个人都要尽量配合吗……”
“滚你的蛋!”她拍开他的手,“我都这样了,你还只想着自己的欲望——你是不是人啊,你这个禽兽!”
借着月光,他认真却又迷离地仔细看她的双眼:“你现在不是……生龙活虎的吗?”
“去你的!”她胸口忽然翻涌起委屈,“我下午醒过来的时候你死到哪里去了,我脚流血的时候你死到哪里去了,凭什么——”
“——你脚流血了?”他微微蹙起眉头,打断她低声问。
“……我没事。”她别过头去,忽又打定主意不再理睬他——因为她记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昨天下午就是因为这猴子说了让她生气的话,所以她晚上回去才不得不借酒浇愁,然后浇着浇着,她就进医院了。
“你生我气?”他捏着她的脸,非要她眼睛对着他。
“……没有。”她抬起眼睛看着天花板,就是不看他。
高原低低地叹了口气,像是要说什么,但又没说。
“你滚吧,我要睡觉了……”因为脸颊被他死死捏住,所以说话的时候没办法动下颚,让她的声音听上去异常滑稽。
但他没理她,还是低下头吻她,只是这一次,轻柔了许多。
星彗挣扎着推开他,狠狠瞪他:“高原!你喝醉了吧!”
他愣了愣,然后竟然笑起来。
她无语了。原来这猴子是借着酒疯耍流氓呢……
正在她闪神的时候,他忽然掀开她的毛巾被,钻了进来。病房内的中央空调大概调到26度上下,但高原身上却滚烫,星彗觉得被他贴着自己简直要冒汗了。
他的鼻尖亲昵地蹭着她的鼻尖,他偶尔伸出舌头,不是吻她,而是舔她的嘴唇。
她简直怒不可遏,但气极的时候,她反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嘛……”他真不是一般的奸诈,每次要逼她就范的时候,就去咬她耳朵——这猴子知道那是她的致命点。
“我……我喊人了。”星彗竭力保持着冷静的口吻,但低哑的嗓音已经出卖了她。
不知道是怕她真的喊出来还是已经失去了耐性,高原一下子粗鲁地堵上她的嘴,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迅速扯下她和他自己的裤子,开始做起来。
星彗死死地咬着嘴唇,在陌生环境做×爱确实带给她很大的刺激,并且从生理上来说,她一点也不抗拒,但人并不是畜生,她脑子里还在想着别的事,昨天下午高原说的那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怪不得纪寅浩不要你……
他真这么想?
他是纯粹想占她便宜,还是可怜她?
一个被丈夫无情抛弃的女人,在他看来,是不是很可怜?
“叫……”他喘着气在她耳边说,“叫出来……”
她偏不!
倔强地抵御着感官刺激带来的快感,她强迫自己不要做任何会让她自己感到羞耻的事。
“星彗……!”黑暗中,高原皱起眉头,像是在命令,又像在哀求。
她还是死死咬着嘴唇,就算高原几次想撬开她的牙齿都不行。
“路星彗,叫我的名字!”高原的声音听上去像在隐忍着,好像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愿爆发。
但她路星彗,又怎么会是屈服于欲望的人?
她不怕直视自己的欲望,却也绝不会屈服——这也许就是她冷漠的一面。
高原终于忍不住出来了,无力地趴在她身上直喘气。
星彗觉得自己身上,高原身上,都是汗水。一种轻松却又疲惫的感觉传遍她全身。
过了一会儿,高原抬起头正想说什么,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两人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尽管隔着厚重的床帘,星彗还是觉得自己和高原的心都跳得很厉害。
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然后是邻床老阿姨虚弱的声音:“刀开好就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我……”
“妈……”女儿的听上去还有点担心。
“我没事,”老阿姨尽量压低声音,“快回去吧,别吵着人家……”
“那好吧……”
然后,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在病房门口想起:“那阿姨,我先送蓓蓓回去,我们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星彗一下子愣住了,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高原——他的眼里也闪过一丝错愕。
那是纪寅浩的声音!
绝不会错。
一瞬间,星彗被一种荒唐到极致的屈辱感淹没了。
那个抛弃她、伤透了她的心的男人就站在门口,也许正牵着他此时此刻爱着的女人的手。而她呢……救了情敌的妈妈,同时隔着一袭床帘,一个跟她并不相爱、只是互相取暖的男人还在她体内。
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星彗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高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好像根本不想从她身上下来,不断用手指去抹她脸颊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她没有、也不敢哭出声音,只是倔强地抿着嘴。高原少见地温柔地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眼角,她却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
过了一会儿,邻床传来均匀的打呼声,星彗终于用力推开高原。他差点从床上掉下去,但却一点也没生气。
他起身穿好衣服,然后像刚来时那样坐在她床边,看着她。
星彗用背脊对着他,根本不想看他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手指拨弄她的耳垂,她恼怒地拍开他的手,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他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走之前在她床头柜上放了一张交通卡。
这一晚星彗几乎没有睡,辗转到凌晨四、五点,趁着护士交接班的时候,偷偷溜出了医院。她坐在出租车上,觉得昨晚简直是一场噩梦,叫人无法相信的噩梦!
下车的时候,她从口袋里掏出交通卡递给司机。
是不是,高原早就料到,身无分文的她会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这……H段会不会太频繁了……
5、二(中) ...
高原走进办公室,秘书先是笑着迎了上来,在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后,立刻又识相地弹开了。
“你看凌晨的新闻了吗?”有个粗心的家伙跟在他身后说,“反对派占领了的黎波里,原油价格有点小波动,不过在形势还没明朗之前,大家都没动——”
高原反手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那家伙的声音被关在了门外。
他坐到座位上,打开桌上的三个电脑显示器,几个页面跳出来,分别代表全球不同时区的外汇市场行情。他又打开桌上另一台笔记本电脑,把所有重要的新闻都看了一遍,然后在不同页面分别设置不同的交易价格和数额。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按下电话机上的按钮,说:“我要拿铁,冰的。”
十分钟后,秘书敲了敲门,送进来一杯楼下咖啡店外卖的冰拿铁。秘书没有看他的脸,放下咖啡后直接出去了。
高原掰开盖子上的饮用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来。
中午要不是某人打电话来,他差点都忘记早就约了人吃饭。
走进办公楼隔壁的餐厅,董耘在角落里对他招手。
高原走过去,坐下来,说:“你随便点。我没心情。”
董耘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谨慎地问:“你怎么了?”
“没、心、情。”他又重复了一遍。
董耘撇撇嘴,不知道算不算接受他的回答。
点完菜,这小子依旧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说,你该不会是……挪用公款炒外汇输了吧……”
“……”高原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这……”董耘抓耳挠腮,“亏了多少?”
高原暗自翻了个白眼:“亏一千万你借给我吗?”
董耘怔怔地想了几秒钟,然后假装认真地回答:“那我要先给邵嘉桐打个电话,看能不能调出这么多现金。”
高原瞪着他那张虚伪的脸,好一会儿之后,终于笑了。
董耘也笑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不想说。”高原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起来。才抽了一口,就有服务生上来提醒他餐厅是禁烟的。他连忙悻悻地灭了烟头,又开始生闷气。
董耘一直看着他,“咝”了一下,问:“该不会跟女人有关吧?”
高原失笑:“为什么这么问?”
董耘耸肩:“男人嘛,烦恼的无非就是钱和女人。以我对你的了解,不会是钱——那么只有女人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套理论尽管极其肤浅,但也不无道理。
“好吧,哪个女人这么有本事让高大少爷伤脑筋?”
高原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最近发生了一些……很没劲的事。”
董耘眼珠转了转,说:“你该不会得了ED吧?”
高原眯起眼睛:“什么东西?”
“Erectile Dysfunction.”董耘用标准的伦敦口音回答道。
高原愣了一秒钟,然后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在看到他龇牙咧嘴的表情时,又觉很好笑——这样说起来,其实他跟路星彗也差不多。
想到这个名字,高原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这丫头又不接他电话,这时候该在家睡觉了吧。
“服了你了,”董耘苦着脸,“不说就不说,干嘛踩我的新皮鞋。”
“……”
这顿饭就在说与不说的讨论中度过,但无论怎样,跟董耘抬抬杠让高原郁闷的心情有所缓解。
回到办公室,他抱着试试的心情又给路星彗打了个电话,她还是没接。于是他决定不管她了。但转念一想,又还是给J打个电话,让他去管管她——反正他是管不了,那家伙从来就没打算听他的。
打完电话,他叹了口气,决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放一边去。下班前恰好有人约他去酒吧,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酒吧里的年轻妹妹真是络绎不绝,而且个个身材火辣,看得人应接不暇。高原一向秉持着“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的原则,对投怀送抱的美女无一抗拒。
今天晚上一来,就有个“冰山美人”坐在吧台前盯着他,他一边跟朋友聊天一边时不时地看她一眼,这几乎是他每次来都会玩的把戏。他从来不会跟在那些女孩身后瞎转,不同的地方,自有不同的生存法则。
午夜时分,高原搂着冰山美人回到公寓,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
穿着他的T恤衫、坐在客厅羊毛地毯上打游戏的……不是路星彗又是谁?!
这丫头听到开门声就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
冰山美人的脸更冷了,但在她发飙之前,路星彗抢着说:“我是他妹妹!今晚临时借住一下。别管我,你们继续。”
高原只觉得自己头顶上的三条黑线慢慢下降着……下降着……
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去理这丫头,搂着冰山美人回到自己卧室,“砰”地甩上门,转身就抱着她亲热起来。
“那真是你妹妹?”冰山美人一边亲热一边问。
“嗯……”他喜欢她身上的香水味,叫什么来着?Coco Mademoiselle?
美人被他吻得咯咯地笑,当他伸手去解她扣子的时候,又问:“你亲妹妹?”
“不是……”他也喜欢她的头发,非常黑。
“那是什么?”美人笑着躲过他的手,不露声色。
“你很介意吗?”他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
“不……当然不。”美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主动亲了他一下。
高原露出满意的微笑,继续去解她胸前的扣子,嘴唇在她的颈项间游走。。
“……她有你家的钥匙?”美人一边享受地叹息着,一边问。
“……”
“她经常来吗?”
“……”
过了几秒钟,高原缓缓停下所有的动作,直起身子看着她:“你说谎。”
“?”
“你明明介意。”
“……”冰山美人讶异地张了张嘴,样子很让人惊艳。
但这表情看在高原眼里,已经没有半点吸引力。他叹了口气,站起身:“你走吧。”
“……”也许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美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搂上他的肩,“好了,我不问了。”
他露出一丝苦笑,即便如此,还是有一种摄人心魂的魅力:“我没心情了。你走吧。”
说完,他转身打开门,站在客厅里等她。
冰山美人在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之后,终于露出冰山面孔,抬起头,愤恨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甩上大门。
高原觉得隐约有些头疼,于是转过身瞪那位始作俑者。但这丫头仍旧专心致志地打着游戏,根本没看他一眼——妈的,他早就该知道路星彗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咦……你、你怎么站在这里?”游戏中途的空档期,路星彗不经意地回过头,瞥到他浑身上下包裹着足以爆发小宇宙的怒气,吓得怔了怔。
“你来我家干吗?”他走过去,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坐下来,点了一支烟。
游戏又进入紧张阶段,路星彗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抽空向她解释:“我从医院出来之后,才发现身上根本没有家里的钥匙。”
“你不是一直号称家门口地毯下面有一把吗?”他吐着烟圈提醒道。只有傻瓜才会真的在自家门口的地毯下面藏一把开门的钥匙。
“是啊,但我翻出来一看,才发现是你家的钥匙。”
“……”高原扯了扯嘴角,这终于解释了为什么她家至今没有失窃的原因。
“我想你这里会有我家的钥匙,所以我就来了。”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手机掉在医院了。”
“……”高原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不打我电话?”
“……”她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坐在客厅里,只听到立体声喇叭里传来游戏中厮杀的声音。
高原灭了烟,坐在沙发上看她打了一会儿游戏,然后忽然怪叫起来:“他妈的是谁允许你打我的《合金装备3》的?!谁准你读我的记录?!谁准你打下去的?!”
“我打开电视就是这样了……”路星彗嫌弃地抬头看了看他,“我也想换成《太鼓达人》来着……”
说到最后,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他整张脸都变成了青灰色,眼眶整个凹陷下去,在灯光的折射下,只看到两个黑洞洞的大眼眶……
“我的完美记录……”高原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路星彗默默地按下暂停,抬手把手柄递到他面前:“大不了……还给你。”
高原的胸膛深深地起伏着,似乎在拼命压抑自己胸中的怒火。
这天晚上,路星彗最后使出了杀手锏——装胃疼——高原才放过她。
他当然知道她是装的,因为他见过她真正胃疼时痛苦的样子,所以对她装病的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了然于胸。
他坐在她身后指挥她打游戏,情急的时候,他也会从她手里夺过手柄,然后在她手脚并用地挠他的脸之后悻悻地还给她。两人最后通宵都在玩游戏,太阳升起时星彗靠在他怀里睡着了,他就接下手柄,抱着她继续打完。
他的完美记录没有了,不过……好像是不是完美,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
关上电视机,高原抱起星彗去卧室补觉。看她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样子,他忽然有点火大,于是狠狠把她扔在床上,自己去浴室洗澡。
她被他摔得哇哇大叫,他就当没听到。
洗完澡想钻进被窝,却发现这丫头把整张空调被卷起来,包裹得像蚕宝宝一样。两人免不了又是一阵抢夺大战,最后高原威胁说要做了她,她才乖乖放开的。
开什么玩笑……高原眯起眼睛贴着她躺下来,盖上被子——现在要他做那事干脆要他的命吧!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他好像听到路星彗说梦话似地叫他去医院帮她拿手机,他点点头,答应了。
傍晚时分,护士看到高原,指着他说:“你女朋友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逃走了。”
高原扯了扯嘴角:“因为她家着火了。”
“啊……”护士诧异地瞪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高原微微一笑,径直走进病房,除了隔壁床的老阿姨之外,还有两个人也在。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星彗病床旁,先是拉开抽屉找,然后伸手在她枕头下面摸了摸,一下就找到了她的手机。
这时,巡房的医生和护士正好走进来,看到高原在,于是问:“25床还来不来?”
“不来了。”高原回答。
医生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无奈地摇头:“现在的年轻人……住院是为了身体好,其实我们医院病床这么紧张,我是巴不得病人早好早走,但是……哎,也好,腾出张床……对了,你出院手续办过了吗?”
“……没有。”高原这才想起住院的押金是自己交的,于是头顶出现三根黑线。
“我给你开张出院单,等下你去办了吧。”
“……好,谢谢。”
高原趁着医生去开单子的空档,检查了一下床头柜和病床,路星彗这家伙竟然除了落下一支手机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拿着出院单,他准备去楼下办手续,临走的时候,隔壁床的老阿姨忽然说:“你帮我谢谢那个小姑娘。”
“?”他疑惑地看着她。
“前天晚上我阑尾炎忽然发作了,还好她帮我出去叫医生来,我都没机会谢谢她。”
老阿姨的女儿闻言立刻站起来感激地看着高原:“谢谢,谢谢!”
高原心下有些诧异,原来还有这样一出,但脸上依然神色自如,扯着嘴角说:“不客气。”
然后就走出了病房。
高原在一楼办完出院手续,刚走出大楼,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头,纪寅浩向他快步走过来。
“你好……”纪寅浩朝他礼貌地点点头。
他们当然是认识的,但高原只是看着他,面无表情。
“隔壁床……真的是星彗?”
他“嗯”了一声。
“早上我看到名字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纪寅浩叹了口气,“她……怎么了?”
“没什么,死不了。”高原下颚的线条动了动。
“……”纪寅浩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高原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眼睛,过了很久,挤出三个字:“她很好。”
说完,高原转身,向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车子飞速驶上高架路,正是下班高峰时间,一部部车并排缓缓开着,高原不禁有点闪神。
半年前的某一天下午,他忽然接到路星彗的电话,约他晚上喝酒,还说约了很多老朋友。他有点疑惑,因为在那之前的一年里,这丫头几乎消失了,任何老友的聚会都看不到她的影子,甚至有几次小媛开玩笑地说:她该不会闭门造人去了吧。
他应邀去了,结果其他人都没来,就他们两人坐在吧台旁边大眼瞪小眼。
酒过三巡,她忽然哭起来。他错愕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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