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匹快马转瞬又在号子间奔跑起来,马上的兵士高声宣道:“圣旨下,恩科初场试题:《何以为臣》——!”举子们骚动起来。***彭蕴章点头自语道:“上一科的题目是《何以为君》,这一科的题目是《何以为臣》,皇上真有从头收拾天下之心了!”肃顺此时也坐在号子里,不禁心生烦恼,嘀咕道:“何以为臣,何以为臣,什么题目都想到了,怎么就没想到‘何以为臣’这种题目?也难怪,六爷我还从没想过自己何以为臣呢!”他从内衣里掏出一篇篇写好的文章,挑出其中一篇摊在面前,冷冷一笑:“大清太祖皇帝长子代善嫡亲子孙、世袭铁帽子王之后、一等御前侍卫肃顺既然来到这科场之上,就没有谁敢不让我中一个进士!这一篇是《君子远庖厨》,意思离得不是太远,就是它了!”
生在道光元年的这场恩科会试,全部过程进行得惊心动魄。初场考毕,隽藻再次去宫中请旨,将二场试题请出去,又将自己关进了囚笼,三场亦然。三场过后,选了一百三十五名中试的举子,来到保和殿内,道光亲临,进行了殿试。ww殿试甫毕,养心殿内,隽藻隽藻又为取谁为一甲前三名与穆彰柯生了激烈冲突。道光先问隽藻:“祁隽藻,朕看了你上的折子,为什么你认为,本次恩科殿试的前三名一定要在李鸿藻、翁心存、彭蕴章、黄爵滋四人中间选择?”隽藻道:“此四人的会试、殿试文章已经圣上御览。臣以为李、翁、彭、黄四人皆是天下大才,深知何以为臣,可以负天下之重!”道光道:“何以见得?”隽藻道:“圣上登基之初,曾以做尧舜之君自许,此次以《何以为臣》作为会试策论的题目,自然是要为朝廷求尧舜之臣。孟子说,‘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臣下对于君王,一味逢迎、卑躬屈膝,说什么我的皇上不是尧舜,这些事他做不到,这样的人就是奸臣,就是“贼”!所谓尧舜之臣,就是要能用尧舜之道要求君王,纠正君王的过错,每天都向君王陈述仁义之道,这才叫做恭敬,叫做致君尧舜。李、翁、彭、黄四人,分别在自己的会试、殿试文章中向皇上直陈天下之病,正是孟子说的陈善闭邪,责难于君,是真正的尧舜之臣!”道光不答,回头问穆彰柯:“穆彰柯,你怎么看?”穆彰柯道:“此四人的文章奴才也看过,尽是浮夸之辞,纸上谈兵之论,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殿试的一甲之选?再说此次参与恩科会试、殿试的汉人举子尽管不少,但旗人举子也不在少数,难道后者之中,就没有可入一甲的天下之才了吗?”隽藻不服,大声道:“圣上,穆大人此,臣切切不能苟同!将李、翁、彭、黄四人中的三人入选一甲,不是臣一人的主意,而是此次皇上亲点的众多阅卷官的公议!我大清太宗皇帝入主中原二百余年,天下混一,汉人举子中状元之事早已不是稀罕之事,穆大人再提满汉之别,臣心不服!再其次,臣请圣上留意,今日大清朝廷之中,官场之内,不缺衣锦食肉之人,缺的就是草野之士、熟知民间疾苦之人……”穆彰柯见他说得激昂慷慨,不觉大怒,打断他的话道:“皇上,奴才以为,祁隽藻一介村夫,此次得蒙皇上恩宠,得任恩科副主考官,本应忠心报效朝廷,可此人竟然置天下公义于不顾,会试之初就放出话来,要多取草野之士,今日又把李鸿藻、翁心存、彭蕴章、黄爵滋四人全部列入一甲待选之列,一心要将这些与他同声合气之辈拉入朝廷。奴才身为主考官,恳请皇上谨防祁隽藻借科举之名行结党营私之实!”隽藻听了,大怒道:“圣上,这是污蔑,臣为国求贤之心,苍天可鉴!”
道光已经不胜其烦,皱眉道:“好了,祁隽藻,你这么看重李翁彭黄,那么肃顺呢?肃顺的文章就写得那么不好?”隽藻迟疑片刻,慷慨道:“回皇上的话,臣以为肃顺的文章也还通顺,只是文不对题,不知所云!”道光不悦道:“穆彰柯,你看呢?”穆彰柯道:“回皇上,奴才以为与李翁彭黄相比,肃顺的文章才是满篇宏论,字字珠玑,肃顺才是状元之才!”道光吃惊道:“原来你认为肃顺是状元之才!”肃顺的文章他已经看过,心中有数,不至于如此。隽藻大声道:“圣上,万万不能!圣上若让肃顺中了状元,天下人心难平!”道光本来并无取肃顺为状元之意,是隽藻的态度激怒了他,一时生气道:“为什么?朕曾经说过,只要肃顺的文章做得好,就不会在乎外间的物议,一定要点他个状元!肃顺的文章就那么糟?朕若点他做了状元,天下就会不服?”隽藻看了看他,不觉怒道:“如果圣上点了肃顺做状元,他的文章就要被刻印出来,一旦这种文不对题不知所云的文章广布天下,肃顺,还有圣上,在天下人面前将颜面扫地!臣请圣上三思!”穆彰柯见状大怒,喝道:“皇上,祁隽藻如此无状!竟然当面指斥皇上,皇上可忍,臣心不可忍,请皇上下旨,治祁隽藻死罪!”道光这是反倒冷静下来,举手道:“罢了!你们俩都下去!朕要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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