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正对着楚楠,只有扣动扳机,只需顷刻便能要了他的命。可他却犹豫了,因为叶寞潇,也因为他的胆量。
在e国横行惯了的霸王三少,自然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他的忌讳,可他却这样做了,还不止一次的冒犯!
“黑白不两立,不过,我也会英雄相惜!比如陆总,就是我所欣赏的,比如游魂小姐,也是我不懈追揖多年的。”顿了顿,楚楠浑然不在意的朝那枪口走近,随手一扫,打落他手中的枪支,一脚踢开。
他仿佛算准了秦慕瑱不会开枪,因为他的迟疑,也因陆炽丝毫没有表示的面庞。
无视般的推开挡道的家伙,楚楠步步紧逼的朝游魂走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底划过一抹飞快的狐疑,接着是了然的略带玩味的申衅。“游魂小姐,多年前一别可让我好生想念啊!尤其是你那深不可测的温柔,还有……绝伦的魅力!当然,我更想念的……”
声音顿时哑然,楚楠就站在她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颌,而她也就任其摆弄,毫无反抗之意。
满意的笑盈满眼底,楚楠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一丝邪气。
挑眉,他压低声音,略有些低哑却很是磁性,有种横特别的魅惑,是别的男人怎么学也学不来的销魂。
喉头滚动,他的唇擦过她祼露的面颊,手滑过她挺翘的包裹在皮裙下的臀,盈盈一握,耳边是她闷闷的低哼、娇吟,很是熟悉。
“还是,你味道!”
轻佻的话,魉惑的声音,如斯的媚眼,在配上眼前男人这副好皮囊,一般人恐怕是抵挡不住这种蛊惑,赤果果的男色引诱!
“呵呵,楚警官说笑了,我游魂的品味可不会那么差!”媚眼轻佻,虽被面具照着,却也能瞧见那眉梢微微扬起的一抹俏皮。红唇微嘟,她厮磨着楚楠的耳垂,折磨的抚摸他的敏感,忽然冷了声音的低笑,夹着丝邪魅。
推离他,游魂的手留恋又似无意的划过他的胸口,扯住他半敞着的领口,微微一怔,旋即放开。上下扫了他几眼,复又摇了摇头,轻叹:“可惜,不合胃口的我从来不吃!楚警官,就算你自个儿送上门来,我也不要!”
“哦?是吗,那我还是去找我家那个小坏蛋去,至少她会自动送上门,还会……玩各种口味的诱惑!听说,她的那些制服,都是陆先生给的!”
叶寞潇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楚楠这话是说给游魂听到,哦不,应该叫她童真才对。而那些所谓的制服,应该就是她与陆炽交锋时,运来的那船掩饰吧!
想到这,叶寞潇又觉得有些好笑,这楚楠也真敢说,居然当众把这些事儿给抖露出来,还能毫无愧色!
“小坏蛋,那是谁?”眉梢一样,可眼底却有一抹不经意的无措划过,似乎因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而有些慌乱,有些担忧。但很快那抹恍惚被平复了,接着,她轻笑两声,眼中闪着抹邪恶的光华。“想不到,堂堂s无所不能的楚警官,居然有这种癖好!”
“没办法,真真的爱好就是如此特别,我这只是随波逐流!”抬手,他欲要掀开那张碍事的面具,抓住狐狸的尾巴。
乌亮的眸子半掩半闭,掩藏着心底说不清的情绪,急于掀开的刹那,指尖触及那微凉的面具的瞬间,他笑着反问:“你说对吗,童真!”
“你说的人我不认识!”童真真的慌了,可面上依旧镇定,还能维持着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童真,我和你打个赌,按照你的规矩来。如果我掀开面具,你不是童真,大可以拿起枪来,对着我的这儿,打下去!”比了个动作,楚楠用手做了个枪形,食指刚好抵在太阳|茓上,瞠目而视,郑重的说着。咽了口干沫,他似乎信心十足的继续道,“倘若是你,我们的帐可就又多了一笔好算了!”
“你发烧吧,楚警官,我警告你,有病回去看病,别在这发神经!”
一巴掌打开那只手,童真躲闪的跳了开来,窜到陆炽身边,却见义父一直瞧着楚楠,眼中甚是不悦,渐渐聚拢,再缓缓散去,一抹猜不透的笑意旋即浮上唇角,像是一道需要参悟的禅语,神秘却又直白!
心中一惊,正想要不要缓和下气氛,却听外头传来一声急促的通报:“不好了,少主,那批货被烧掉了!”
“什么?!”深吸了口雪茄的秦慕瑱差点被烟个呛着,咳嗽了两声,他急了,也不关陆炽和童真都没发话,就先强着问道:“人员呢,人员损失了多少!”
这里是秦家的地盘,守卫的人员有过大半都是他秦家的人,伤亡之事他自然更上心些。
“暂时统计不出,不过,算上守着的……不少!”夜枭在接到童真的示意后,一字一顿的回答他。
完了完了,这下回去非被秦父给骂死!
秦慕瑱心中斗争万千,转念却又想起了还躲在角落里的叶寞潇,不由又渐转舒心。要知道,他今儿可是帮了叶寞潇,父亲那里自然也好交代的多了。要知道,比起扶摇,叶寞潇这个女儿才是父亲心头肉,虽然才查出来,但总算是他的一块心病,就算是扶摇这种宠了这些年的孩子,都没法和她的半分比。
保她安全,无意,也是给自己留了保险。
“对方留活口了吗!”比起秦慕瑱,陆炽的问题更为直白,直击要害。他们现在最在意的不该是自己的人手,而是敌对的势力及其实力。
“没有,清查人员说,还未看见陌生面孔。至于爆炸的制造者,现在还未查明,但估计和夫人受伤有关!”暗卫回答着,机槭的声音像是一个永远不会超出变成范围之内执行事务的机器人,却是最忠实可靠的。
“嗯,给你一天的时间,查到了向我汇报!”
“是,陆哥。”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暗卫,居然自信满满的答应了下来!
一天欸,一天之内要查清所有的事儿,且先不算睡觉的八小时,再减去吃饭的三小时,及洗漱磨叽,就算他加班加点的赶,也只有十几个小时的事件。就算他不眠不休,一天有能做多少事儿?
“夜枭,你也协助调查!”又朝他递了个眼色,只见那暗夜中很容易被人忽视的身影,宛如鬼魅般从楚楠身侧闪过,乘其不备间,飞速一记刀手劈下,将他打昏在地。
“扛走,到方便的地方就把他撂下去!”童真吩咐着,环视了圈仓库又说:“今天就到这儿吧,陆哥你也早点回去免得嫂子怀疑。”转身又朝刚扛起楚楠的夜枭说:“人员撤离后把这儿烧了,至于秦家的损失,有我们来赔付!”
“是,少主!”
“嗯,我们也走吧!”并非邀请,而是在说她要走。陆炽抬眸看想秦慕瑱,示意他一起,孰料他居然给他来了句:我不想和那条警犬在一块,呼吸一车厢的空气!你们先走,我留着最后走!
看着他一向流气的眸光,加上他那副气哼哼的模样,陆炽没有怀疑,只点了点头就先出了去。外头渡口一片火光,映照了半片海滩,但陆炽他们顾不得这些,必须在警察赶来前离开,故而各自上了车,扬长而去。
夜枭先去处理外头的事儿了,并没有在乎里头的秦慕瑱在做什么,而此刻秦家的两位亲随正守在门外,他却在里头凝重了神色,回眸,扫了向仓库的角落,嘴角微挑一丝玩味噙上。
“出来吧,叶寞潇!”
“谢谢你刚才帮我,但并不代表我会听你摆布!”略显狼狈的叶寞潇从布满灰尘的架子后走了出来,掸了掸衣裙,她微微有些咳嗽的皱起了眉头。挺直腰杆,她仿佛还真是常有理似的,面上毫无惧色的与他对视,样子甚是飒爽!
威严的眸光从半酣温软的眸低透了出来,柔中带刚却足够让人放下所有的戒备,仿佛赤果果的被她看了个通透。明明是该感激涕零的一件事儿,却因是被她给参入了些强权,染着继续强势,有种咄咄逼人,却又让人臣服的诡异感触。
桃花眼一眯,秦慕瑱心中给她留了个评价:这女人有点意思!
耸耸肩,他表示的比她更加无所谓!
“我以为,你看见陆炽骗你会直接冲出来!”听过她的那些光荣事迹,虽然没亲眼见过却觉得这是最可能发生的!
“让你失望了,如果再给我次机会,我会带着枪来,直接把你们几个给毙了,顺便邀功请赏!”红唇一弯,叶寞潇同样挑眉说,只是这话中的玩味比较淡,相反,嘲弄的讥讽更甚些。
“在你眼里,我们几个的命如同草芥?”口口声声叫着人命关天的不是她么,怎么现在又变了,这不典型的差别对待吗!
歧视啊!
“为名除害,也算功德一件!”顽皮的笑着,可眼里抹不开一种哀伤,淡淡的还有几分纠结。
此刻的她就仿佛那游走在爱与恨的边缘上煎熬着,还是文火慢炖的那种,痛苦至极却又不能表露出来的悲哀着。
“哧”,不屑的轻嗤,秦慕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好玩。伸出手,显示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叮嘱般认真的说:“叶寞潇,你可以接受我们,不如试着先接受他!今天你的做法是对的,没冲上来就代表你还想和他过下去,还有……千万别惹恼了陆炽,你也看到了,他……”
“我还想要命!”眸光染着一抹深意,划过他的面上,嘴角想起一弯极浅的讥诮,略微有些诡谲。“但你们不一样,他骗了我,纵然有苦衷,那也是欺骗!我这人平身最讨厌的就是被骗,尤其是和你同床共枕的人!”
枕边人的欺骗,怕是谁都受不了吧!
“叶寞潇,我帮你是因为你是秦家的孩子,是我们的妹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决裂,你想想你的孩子,想想他对你的好!”深吸一口气,一向狂荡不羁,纵情欢场的秦慕瑱还从未说过这种宽慰人,且动情的话,就算是哄女人也从没有过。
而此刻,他却为了陆炽好话说尽,这算个什么事儿!
“试着接受他,总比决裂后自己痛要好得多!叶寞潇,我看得出,你很在乎他,就像父亲在乎你母亲那样……”
“别说了!老半天你不过是想告诉我,我这骨子里留着的血也是黑道世家的,还是赫赫有名的秦家!不过,你错了,我们叶家人光明磊落,但交朋友却从不忌讳这些。我们那儿有两大势力,‘南陆北艾’你该知道吧,这‘北艾’就是我的姐夫和干姐姐。还有我手上的这条坠子你也该认得,m国的伯格家,也是游走在黑白边缘的人,可我一样结交,只有陆炽……他骗我!”
前面字字铿锵有力,但最后三个字时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软了下来,就连说话的气势也弱了些,众然跌落,甚至带上了些许哭腔。
“我曾经以为自己知道他的一切,可以勇敢的和他试着走下去,试着放开心去爱他。可是,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我认识的只是曝光在公众焦点下的他,而不是在黑夜里游走的他,秦慕瑱,你懂吗?!”
微微颤抖,她像是一只继续保护的小兽,可怜楚楚。
“可那都是他,同样是他!”一语中的,秦慕瑱道破事实。
可不是吗,都是他,只有她才会纠缠在这问题里逃不出去。她今天没有冲出来,并不代表着她贪生怕死,而是她想要过了自己的那道坎,踏过去,或许她可以接受,可逃不过去……就只有决裂了。
“呵呵,你是在帮他说好话?还是怕他真没了人性,对我也会弹药相向,就象这样,呯、呯呯!”比这手势,叶寞潇朝着自己的心脏抵去,漠然自神色像极了那时犹如鬼影般的陆炽。“他的枪法真是了得啊!”
“那是!”想到陆炽那套奇特的枪法,行云流水融会贯通的动作,就连一向自诩枪法了得的他都要自愧不如了!
还是?!叶寞潇嗔了他一眼,眼底还是不满,还是恨,但那么痛却是不可忽视的。
也觉得自己错了什么,秦慕瑱微咳了两声回复冷沉的脸上,认真的凝视着她说:“记住我的话,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
“在你眼里,人命就那么轻贱吗!那我呢,在他眼里又值多少,你了解多少?!”凄迷一笑,她原本不愿相信这些,可现在她实在无法忍受他们杀人不眨眼的冷酷,无法接受那个血一般鲜红而又残酷的事实。
“你不懂,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我看到的黑暗和你们所谓的正义刚好相反。”绝尘转身,她甩开秦慕瑱的手,声音哑然道:“别跟着我,还有别再劝我让我自己静一静,让我好好想一想!”
走出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海,叶寞潇仿佛可以想象到火海中不停嚎叫的人,还有那些因此散落的家庭。不由得,一股子伤感的酸意涌上,对与错早已没有理由来区分了……
“潇潇,跟我走!”警笛鸣响,从远处渐渐靠近,身边忽然有个人影闪过,将她一把扛起,朝一个没人的地方跑去。
火海渐渐远去,悬念嘈杂的声音也在海浪声中消融。
不知何时她被放在一辆车的后座上,又不知何时,那辆车疾驰而去,更不知何时……
猛然回神,她似乎不该在这种危机时刻乱了阵脚。
一抬眸,她从后视镜里看见那张熟悉的略显担忧的脸庞,那人正频频地朝她这边观望。
贾徵璟?
“贾徵璟,怎么会是你!”叶寞潇惊愕了,她从未想过来拉她一把的人,竟然是他!
“上头密令。”忽然停了车子,贾徵璟见她回过神,没给她半开停留的时间,就直接问:“你在里头看见了什么!”
既然是密令大概和游魂的案子八九不离十吧,叶寞潇猜测着,心中自然要衡量一番,但最后还是同他说了出来。
“是游魂,还有一个很神秘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其实我和他见过,在前两天的宴会上,我差点被绑架,就是他干的!但这次,又是他来通风报信,引我过来。我确定,他知道我在,但并没有揭穿!”叶寞潇没有提到游魂的身份,也没有提及任何关于陆炽的事儿,大概这心里头还是想维护他的。
“只有游魂?”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她,却见那双眸子甚是茫然,看不出任何结果。
“还有一伙,是和他们交易的。我不知道名字,只听到他们叫他什么……石总!”想了下,叶寞潇回答着。
真假参半的话总是最容易引人相信,就像季老先生说的那样,说话是门技术活,真话不全说,假话不要说!
“哦?原来如此!”又打量了她几眼,贾徵璟选择了信任,同时朝她伸出了手。“自我介绍下,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新搭档,在你蜜月后,外出进修的这段期间,协同我一起调查游魂的案子!”
“你……”
“我是政府的特派员,我们身份不一样,但目标只有一个!”贾徵璟看着她的犹豫,心里一着急,一句玩笑的口头禅脱口而出:“不能拒绝,这是上头的指令!”
“恭敬不如从命!”她需要时间冷静,既然在蜜月后可以外出进修,不用在天天面对陆炽,这样是否会好些,会缓和些?如果他可以诚实些……
想到这里,叶寞潇的眸子又恢复了刚才的那种沉重,一丝阴霾在心底挥之不去,压得她仿佛要喘不过气来。
车子穿梭在小道上,很快抵达了秦家,叶寞潇下车看了两眼,发现陆炽的车子并没有回来,这才同贾徵璟道别,踏入别墅。
从后门进去,绕到大厅的角落里,却听外头楼梯转角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他,他回来了!
“夫人?”
“陆总,夫人在房间里休息,一直没有出来!”
“嗯,我知道了。”脚步声层层登上,近了,一点点的靠近着他们的房间。
“吱呀”一声,推开门。
陆炽走向那个堆起的床榻,瞧着她仿佛蜷缩着弓在被子里,不由松了口气,弯了弯唇角。真是个不老实的小家伙,睡相也太差了点吧!
伸手掀开被子,本想把人给拽出来,却被一张枕头怔住了。
愣了一下,下一秒心仿佛是提到了嗓子眼似的,陆炽握尽拳头,低吼:“都给我滚进来!”
门外守着的女仆,包括随后而至的老管家,都蜂拥而至。
房门半掩,隐约人生从里头传出来,可听的并不真切。
神差鬼使,叶寞潇的脚像是不受控制似的,令她踏入了另一间屋子,顺着扶手楼梯上去,再出去转到走廊上,从三楼拐下去,悄声渡步的回到房间外。
站在房门口,却听里头传来一阵训斥,接着是哗然的响动,东西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陆炽暴怒的呼喝随即传来:
“夫人呢!我问你,你把夫人看到哪去了!”
是他,是陆炽……
这声音有如魔音般陪同她已有四个月了,却像是听了几百年般的熟稔,甚至觉得闻其声便知其来者是他!
“陆先生,我也不知道啊!我,我就按照您的吩咐,给夫人送了杯牛奶,看着她睡下才走的!”胆怯的声音出自那个逼着她喝下了药的牛奶的女仆,叶寞潇坏心眼的想着还是先不要帮她解围,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那她人呢!我现在问你,她人哪去了!”陆炽的怒吼声,亦如他内心的急躁一样。
他的在乎,他的情意都在这里头了!
闭了闭眼,叶寞潇以为不会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到底要怎么面对!
陆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面对你,当你换了种身份站在我面前时。
两人,隔着一扇门,算起来只是咫尺距离,可在她看来,这咫尺的距离就是天涯的遥远。
隔着一扇门,却像一块打不穿的墙,若非一个偶然,她还会活在一个欺骗的编织起来的梦幻里。可她不是公主,不需要城堡,不需要童话,他要的是一份真实的诚实的婚姻,能够长久的爱情!
咫尺天涯,你我之间的距离或许不止这么遥远。
叶寞潇的手搭在门把上,可她却没有勇气打开,她怕,可却又不知道在怕什么,才叫悲哀……
“咔嚓——”
门开了,叶寞潇最终还是推开了门,握紧把手,她往这里头的男人,像只发了狂的狮子似的男人,勾起一弯略显苦涩而又僵硬的笑。
“陆炽,我在这里……”
127:翘家娇妻变逃妻
“你去哪了!”陆炽低声喝问,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她走来,一把焦虑的牵住叶寞潇的手,冰凉的指尖像是从冰水里洗过似的,冷的彻骨。
揉搓着,见她不说话,不由责怪道:“怎么不好好爱惜自己,大晚上的又跑出去疯!”
出去?一抹狐疑划过眼底,陆炽猛地抬头看着她,见她神色漠然,嘴角牵着种牵强的笑,苍白的脸色在暗夜中那柔和的灯光下更显病态的柔弱。她还是那个她,只是有些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征询的眸光瞥向一旁哆嗦着的女佣,可陆炽心中的疑惑她是没法解答的,能解释的只有叶寞潇。
果然,那杯牛奶真的有问题!
阴霾划过眼底,越积越深,却又被心间的层层加锁覆盖,捆绑。
叶寞潇没有错过他的神色,任何一丝。
她一直在偷偷的打量着他,就连那个疑惑的探问都收入眼底,一清二楚。
冷意浮上心头,却又有些无奈。她想起一句很经典的话,男人对女人说的谎话,往往比女人自己说过的谎还要多。但最可悲的是,男人对你说谎是为了你好,而女人,则是阴谋的开始……
不公,或许就是如此!
“你们都下去吧!”叶寞潇挥了挥手,遣散围着的人群,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同他进了屋。关上门的刹那,她凑近了陆炽的身体,窒了至鼻子,嗅了嗅,皱着眉头故作不经意的问:“怎么一股子火药味?”
“哦,我和三少他们去了射击场,玩了一把。”脱下西服,陆炽的目光在衣服上停顿了一下,又放开的闪开口随手将衣服丢到沙发上,嘴角掀起,长臂一挥揽住心肝宝贝。“等我们的宝宝出世了,我再带你去,很有意思!”
“我还是比较喜欢校场!”他还是在对她说着谎话,一句接着一句。
苦涩溢满心底,奇怪的是她还能笑得出来,那种温柔和煦的笑着,仿佛一种点缀。
“那倒是,听甄琉茫说,你小时候就是在那儿玩的。你的那手好枪法,还是爷爷亲授的,和那些个兵不相上下!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我没混黑道,否则也是游魂一枚!”装样自信满满的笑着,叶寞潇说着打趣的话,却在试探他的反应。
果然,陆炽还是怔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她提起黑道和游魂的关系。
“又胡思乱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陆炽找了个由头给绕了过去,说着说着,他又想起了那次在射击馆的不愉快,还有她刁蛮的一面,不由有些好笑的轻嗤出声。“对了,什么时候也带我去看看,我还想在见识见识夫人百发百中的功夫!”
“只要不是兵戎相向,什么时候去我们都是友谊赛!”摊了摊手,叶寞潇甜甜一笑,心中却如鼓擂击,忐忑不安着。这个试探是否太突允了,就算他不以为然,但若他们的关系真的到了兵刃相向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陆炽,我该拿你怎么办……
“开什么玩笑,你想谋杀亲夫?!”炯炯的漆眸瞪了她一眼,里头还是如云似雾的朦胧,遮掩了他的深邃。
“不敢不敢,只要你不谋杀亲妇,我绝不会对你下手!”但没说不能用别的东西,叶寞潇很狡猾的咬重尾音。
又是一阵笑闹,可陆炽始终觉得叶寞潇的笑容很牵强,她心里肯定藏着事儿。还有,她似乎不太喜欢他的触碰,总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他的手,就连摸摸脸颊都被她打开了,说不喜欢上头的弹药味!
“对了,你刚才去哪了?”瞧着她衣服上沾了些灰尘,陆炽却没联想到那间仓库。
“我……”深呼吸,叶寞潇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了,这样对他们俩都好受些。至少不用撕破脸皮,她或许还能维持些时间,在她还没失控前。
“我呕的不舒服,就想去外头走走,吹吹风。谁知道,这里太大了,走了走着到了个很隐蔽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是灰尘,就弄得我也跟着灰头土脸的了!”
怕他不信,叶寞潇还做出副很委屈的样子,有些嫌恶的目光则投向了窗外的某个方位。
“哎,宝贝儿,辛苦你了!”一听她又妊娘反应,陆炽的眉头就跟着皱了起来,他想起了前段时间叶寞潇吐得个昏天黑地情景,不由地为她心疼。执起手,他亲吻了下她的手背,不经意间的触碰却闻到了种淡淡的烟熏味,心下一窒,难道她……
猛的抽回手,叶寞潇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揉了揉手背装作不在意的说:“对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了秦慕瑱,他还问我你回来了没呢!”
“哦?三少回来了!”看来她是遇见了秦慕瑱,和他说了会儿话什么的,才染上这股子味道,他不该多心的。
“嗯,回来了。”叶寞潇肯定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祈祷,上帝你别玩我,秦慕瑱你一定要回来啊!
“我知道了,我去瞧瞧他有什么事儿。”站起身,他本想吻她,或是抱她,可不知怎么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的嘱咐道:“我叫她们进来,帮你洗个澡,然后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
“嗯。”点点头,叶寞潇乖巧的就像一尊任他摆弄的布娃娃,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弯着,却叫他感觉不到那种真实了。或许是他多心,又或许是她真的累了吧,陆炽这样告诉自己,给自己一个理由。
转身,他刚走到门口,却听那个一直目送着他的人叫住了他。
“喂,陆炽!”低哑的嗓音微微有些干涩,但听起来还是很有雅韵。
脚步猛然顿住,陆炽回过头,朝她投去一抹询问的目光,温柔中带着些许探究,刺痛了她。一拧眉峰,他示意她继续说。
“我们回家好吗?我想家了……”
“好,如你所愿!”
蜜月已经没有甜蜜可言了,即使她可以把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但这内伤怕都会被自己给憋出来,所以她还是不想勉强自己,就这样回去吧,或许工作可以帮她缓解下这种压力。至少,她现在还不能直面的和他说再见,她做不到那么潇洒。
陆炽的眸光渐转深沉,幽幽地投向她,一贯而入的冲入心底。许久,他郑重的点头,许诺了她,却有些愤然的转身离开。
两天后,一切收拾就绪的他们踏上了蜜月的归程,各怀心事的他们踏上了同一条船,在众人的送别中离开了码头。
起航,亦如他们来时那样,只不过这次回去他们的身边多了个人——柳微微。
“寞潇,对不起,当时我是没有办法,才会跑的,可我……”船头,叶寞潇围着厚实的羊毛披肩,坐在遮阳伞下,欣赏着海天一线的波澜壮阔。身边空下的位置,是陆炽的,不过现在坐着的人,是那天丢下她跑了的柳微微。
她是来做什么,道歉?还是,解释?
不,两个她都不需要了。
“别说了,我原谅你!”抬眸,疲倦的眉眼间含着一丝笑意,可某种东西却淡了,比如信任。
“寞潇……”
“别说了微微,我不想听,不论你出于什么心态走开的,我都知道你身不由己。”很多事她不想再去查证,因为她怕知道了太多辛密,活得更累。
转身,她举着手中的高脚杯,摇晃着里头色泽漂亮的果汁,酸涩的味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却让她莫名的喜欢。
朝柳微微举杯,叶寞潇眨了眨眼睛,俏皮的娇声低语:“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未来嫂子,为了这个,我也要原谅你,否则流氓还不把我给拍死!”
“他敢!”嗔了不远处正看着他们的甄琉茫一眼,却让他心下释然一笑。柳微微的重负也放下了,至少不再有那么重的罪恶感,至少她原谅了她。
两个字,却让她想起了昨夜,在陆炽离开后,秦扶苏来到了她的房间,和她的一番谈话。不,与其说是谈话,还不如说是一场交锋。
“就不好奇他每天半夜三更的都去忙什么?”帅气的一个跳跃,他从旁边的阳台直接跳到了这边,还自以为是的扬了扬头发。
对与他这种出现的方式,让叶寞潇很是恼火,心道:你们都属猴子的是吧,有事儿没事儿就爱爬阳台,还爬的特溜和!不行,等回去以后一定能过要把家里阳台弄成封闭的,否则,他们那天一个高兴就蹦挞来了,万一她和某人正在……
“想什么呢?”见她没反应,秦扶苏使劲晃了她一下。
“我在想,以后回去给家里阳台弄封闭的,看你们还怎么爬!”窗户要防弹的,嗯,最好还是双层的,毕竟有保障。
“哈哈,你那门口有他的眼线,我哪能走!要不我们打个赌,我去试试,进不来,就算你输了!”虽说是一个玩笑,但他还真是希望她能够应下。
“你以为我是你们?黄赌毒无一不沾!”给自己倒了杯水,叶寞潇一边喝着一边幽幽的说,星子般的眸游离在他和窗外的风景间,一时出神,却不知他已经靠近了她。
耳边是暖暖的气流,半个身子也被围在了他的气息里,温热的令她微微有些排斥。
“你也好不了多少,身为秦天的女儿,你骨子里的血都是恶魔的!我的妹妹,呵呵!”低笑,沉醉了多少少女的心,独独令她感到汗毛直竖,有些不寒而栗。不等她接话,却又听那声音传来,吹得她半边耳廓都痒的挠心挠肺,“在白道上混得如鱼得水,难道就比我们黑道干净?叶寞潇,你别告诉我你还是个才出校园的单纯的小姑娘,有些事儿,有些东西,你怕是比我们还要清楚!法律,是保护什么人的,你更清楚!”
“法律是保护该被保护的人的,作为一个律师,我有权告诉你,我的良心从来不允许我打你说的那种官司!”
“那如果,有一天有个人杀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你又该站在哪一方?大律师,抉择下吧!”
“如果,十恶不赦的人真的该死,而杀人的又是误杀,我会站在杀人犯这边,为他辩护。即使最后的结局可能会被吊销执照,甚至惹上官司,我还是愿意!”叶寞潇字字铿锵,毫不示弱的回视着他,坚定地说。
“你的导师会很伤心。”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徒弟,却被她自己毁在了自己手里。
“抱歉,我的导师就是这样一个游走在黑与白边缘的人。他告诉过我,这个世界非黑即白,但白的不一定就是对的,黑的也不一定是错的,凡事要靠我们自己来判断……”忽然,叶寞潇发现自己被套了进去,还越聊越偏。
他想干嘛,告诉她非黑即白的事实,还是想说他这种黄赌毒的黑手是对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叶寞潇,黑的不一定是错的!”
“秦扶苏,这句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要靠我们自己来判断!”半扬着头,叶寞潇逼视着他的眸子,还击他。
“那好,用你的判断力告诉我,秦家怎么就这么难以让你接受!只因为我们是黑道,或者,我们会脏了你的身份!”嘴角牵起一弯蔑意,他本以为她是不同的。
“秦扶苏,我懒得和你争辩这些!”半眯着眼睛,一丝危险的怒意暗含其间,迎合着他挑衅的眸光。摇了摇头,她低叹一声,指着太阳说:“从哪来,就滚哪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不想看见秦家的任何人!”
“但你是秦家人,就算是装,起码也要装出点样子来。”俯身,他离她越来越近,唇边浮起诡谲的笑,“不如做不交易吧,我们!”
挑眉,叶寞潇示意他继续说,心中不在乎那个交易,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干嘛。
“乖乖的当秦家大小姐,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这算什么,兄妹契约?”轻笑,她还真搞不懂这男人的意思,按理说少她一个小姐又如何,他家不是有个养女叫什么扶摇么!
“具体点说是你和我的契约!”
“……”内心争斗又起,叫宣潇更弄不朋白了,他这明明是话里有话!
“如你所愿,我在血样里做了手脚,你不是我秦家人。不过,如果有你保驾护航,我们秦家和陆炽的合作就会更密切,我不想失去你这颗筹码,所以,必须留着你,在秦家。”
猛的一惊,叶寞潇揪着裙摆,忽然有种想要仰天大笑的豪放敢。她不是秦家人,哈哈哈,这是何等幸运的事儿!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对,他说的是血样,那头发也是送检了的,难道头发也能造假?!
不过,叶寞潇的发色比较奇特,不属于纯真的自然黑,是微微有些偏栗色的感觉,但绝对是爹生娘养天生的,叫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而那天秦天送来的鉴定报告里就有这份头发,无论是长度还是色泽和她的绝对一样。
似乎还有个小细节,两份报告的检验员签名并不同,难道是出自两人执手?
思前想后,她又笑不出来了。
结果只会有两个,要么,头发没假,报告是假的。要么,他只知道送检了血样,做了手脚,把自己的给换过去了!
“你这是在利用我,要利用总该有好处吧!”慵懒的笑着,唇辫绯红衬得脸颊更为白皙。明亮的的关系,她媚眼如丝,却不是对他,而是对着杯子,仿佛在仔细的专注的研究杯身投影的她的影子。
不得不承认,她和秦扶苏的这份神色还真是像啊!
“好处?呵呵,叶寞潇你也那么市侩啊!”他笑的坦然,原来所有的女人都逃不过利益的诱惑,这样他就舒心了。
“当然,我也要讨工资吃饭的!”
“你还要工作?陆炽大可养你!就算他不养你,我也会养着你,只要你是我妹妹一天,我就会养你一日!就算哪天我们的合作关系破裂了,我们还可以换种关系,继续供养你……”
蓦地转脸,一抹讥诮的笑意盈满眼底,带着些不屑的嘲讽。“养?是包养吧!秦少,我们警员的工资虽然微薄,可赚的是心安理得的钱,很干净!而你的钱,我,不、屑!”
一字一顿,她重重地咬着不屑二字,鄙夷之势直接倾吐而来。
“呵呵,你会要的,总有一天!”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秦少,哦不对,是大哥!”稍顿,她微咳一声,扬了扬眉梢,“不如这样,把你的好处换成一个要求,当然这个要求绝对是你可以做得到的,不违背你良心的事儿!”
娇声软语,温柔周到,可字里行间却是对他的嘲弄,与戏谑。她在挑衅他的底线,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字眼他不是感觉不到,除非他精神麻痹,视觉偏差,听觉神经错乱!
就当做一场游戏,她陪着玩玩,也给自己留一张底牌,可以在重要的时候保护自己。
“你很会演戏,没想到进入角色那么快!”
“当然,戏如人生吗!”喝了口水,她偏过头瞧着他,示意他给予答复,反复再问“怎么样”。
“成交!”秦扶苏是生意人,自然会用生意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儿。准确来说,是这笔交易,对他来说有利无害,他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好,合作愉快!”伸手一握,她飞快的抽回手,冷下脸色,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说自己困了,毫不留情面的赶他滚蛋,还美名其曰:送客!
同样是送客,今晨,他送他们的时候,忽然凑近她耳边,说了句话,让她怎么都忘不了,犹如孙悟空的金箍棒似的,缩小后直接Сhā耳朵里。不同的是,这个很难拔出来……
他说:“虽说女子难养,但我对你很有兴趣,如果哪天陆炽不要你了,我会第一时间接手你!我不嫌弃!”
那张笑脸,她很想一巴掌抽过去,因为,太欠揍了!
他不嫌弃,他不嫌弃她嫌弃!
叶寞潇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男人,轻浮的自以为是的,还有点小自大,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改爱他似的。表里不一,表面上装的斯斯文文,其实就是个斯文败类,无耻之徒!
当时,她并没有回话,只是笑得很灿烂,引来了陆炽的注意。但他问时,叶寞潇就像听了个玩笑似的和他说了出来,孰料陆炽醋意上来,脸色一沉,低吼了句:“他敢!那个人敢动你半分,我一定先废了他!”
“那如果是我爬墙呢?”手攀附在陆炽的胸前,叶寞潇不落痕迹的画了个圈,带着些哀怨地说:“你会不会出墙!”
“不会,我会把墙盖高,让你永远都爬不出去!”笑着,陆炽给她的答案是让每个女人都会为之心动的,她也一样,只是那感觉不同以往的甜蜜,染上了苦涩,仿佛是种残忍。
想到这,叶寞潇只觉肩上一暖,赶忙收好了心思,回过神转向身后瞧去,是陆炽。他拿了件大衣给她披上说:“海上冷,多穿上点总是好的。我可不想你和宝宝有个三长两短,尤其是你!”
“嗯,谢谢。”厚实的驼色大衣是他的,上头还有着淡淡的古龙水味,很暖和。她将衣服反过来盖在身上,双手从袖管里穿过去,翻折着长了些的袖子,无心之间却看见袖管上黏着一抹猩红。
“呕……”有是不住的干呕着,她忽然想起了那晚血腥四溅的场景,胆寒心颤。由不得的,心里又开始犯恶心,胃也跟着在抽抽,像是要把那点少的可怜的食物也给呕出来才甘心。
“潇潇!”又心疼有焦急的唤着她,陆炽恨不得能让自己替她分担了这份痛苦。
“我没事……我想回去休息。”扔开衣服,叶寞潇逃似的离开了甲板,柳微微朝陆炽点了点头,转眸同正往这边走来的甄琉茫交换了个眼神,旋即追了上去。
留下陆炽望着那逃窜的背影,渐渐感到了一种危机。
甄琉茫走过来,拿起被丢到甲板上的衣服,仔细一看,刚好发现了那抹血迹。眸光闪了闪,渐变扑朔,仿似不解的迷题。
“陆炽,我劝你最好坦白,她应该已经发现什么了!”不再多言,甄琉茫随手将那件大衣丢给他,指了下血迹,露出一抹说不出意味的笑容,轻哼一声也离开了。
拿着大衣,他像是见了仇人似的,盯着那抹血迹许久,狠狠的一把扔开,心中犹如麻丝纠缠,交错,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
“狮山,吩咐下去,加强对夫人的保护。还有,查一查夫人最近都在调查什么!”
“是,陆哥。”
平安抵达,可叶寞潇这一路上都是沉默的,要不就是装睡,要么就是安静的坐在靠窗的位置看风景。整个人不悲不喜,安静的就像一尊雕像,沉寂了她所有的好动因子,就连面对甄琉茫的挑衅,也只是瞪他一眼,不再搭理。
回到家的第二天,她早早的起床,收拾好自己不是去叶家,而是直接去了警署报到上班。
许署长见她回来自然高兴,可又有些担心她蜜月里出了问题,不由得多问了两句。但她看起来兴致不高,勉强笑着应付过去。
“小叶啊,你要不要再休息几天?我看你这脸色不好!”
“没事儿,就在那边遇到点不愉快,受了点小伤。不过现在都好了,我也耽误了不少工作,该回来了!”圆润周到,不留丝毫挑刺的地方,说罢叶寞潇转开话题。“我听说上头安排我去b市学习?”
“嗯,我帮你申请的。”不是邀功,而是许署长的心里话,“你现在的身体不方便和那帮野猴子窜上跳下的,正好上头安排了抽调学习,我想这正合适你!一来你可以回母校研修,考上了固然好,考不上就当是一趟进修。二来你这身子怕是要越来越不方便了,到那边也不需要作什么危险的工作,很合适你。只怕……你先生不同意,毕竟要让你们两地分居一段时间!”
新婚燕尔怕是不合适吧,而他这老头子也不想因为这事儿被陆炽给使绊子。可他有欣赏叶寞潇是个人才,想要她再往高处走,也好给自己挣点面子!
“他那边我会去说服,你现在只要把调令给我,我会在要求时间里准时报到的!”
“报到时间当然越快越好,进修班已经开始上课了,你是因为在休假中,上头才给了通融……”
“今天下午可以吗?”这正和她的心意,别说她是在逃避,她只是想自己静一静罢了。
“当然好,可陆总……”许署长有些犹豫,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难道是,小两口吵架了?!
“他不会有意见的,只要我觉得好就好!”叶寞潇说的笃定,眼中更是坚定与真诚。
“这样啊……”看来陆炽还是爱妻如命,连这种事儿都不会反对她,那他这个媒人做的还不错!
不胜欣喜的笑了笑,许署长爽快的把调令给她,并打电话给她订了机票。让她下午直接到机场去,会有人给她送去的。
谢过许署长,叶寞潇看了看时间说:“还有件事儿麻烦许署长,我定的速递大概下午到,里头是给你还有些朋友的礼物,麻烦你帮我给他们!”
“好嘞!小叶你太客气了,不过这礼物一定要,蜜月的礼物都是能让人更幸福的,也好让我们跟着沾点喜气!”
没答话,叶寞潇笑了笑,又坐了会儿把调令看完说:“如果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会准时到那边报到的!”
“去吧。”
得到允许,叶寞潇快步离开办公室,在走廊上,她攥着那张调令,心就像是掉到了冰库里一样的冷。最后,她还是觉得,离开对他们俩都好,让她可以安静的消化下这件事实,也好让她摆正以后两人的关系,还有以后的相处方式。
她不想以后都像这两天似的相处,太累了!
中午在叶家吃了顿饭,也从那边去了电话,让陆炽以为她这一早上都在叶家,也就没担心什么。甚至还特特的交代了句,等他忙完了,晚上就去接她回来。
叶寞潇也没说,就支支唔唔的应下了。而到了下午,她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轻装上阵的拎着小包说要去看看甜心。叶家人自然没有多虑,就放了她去……
或许是她表现的太过平常,与镇定,真的骗过了所有的人。就这样,她一路赶往机场,却没想到来送机票的是寒甜馨。
“甜心?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啊!我告诉你,不仅送你的人是我,陪你去的人也是我!”一抹倦色的忧郁隐藏在眼底,叶寞潇在外头呆了太久,并不知道n市轰动一时的新闻在这儿展开,关于林冉,关于甜心。
“你陪我去?”有些诧异,但又有些担心的叶寞潇突然握住寒甜馨的手,沉声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都过去了,倒是你怎么回事儿,骗了老爷子说要来找我,结果自己跑到机场来了!还好我聪明,给你圆了谎,不然你可惨了!”慧如寒甜馨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神色的变化,下意识的回握住她的手,“你不会,不会是瞒着陆炽的吧!”
“嗯”,点了点头,她又摇了摇头说:“我和你一样,有不得已的苦衷,都想逃到个安静的地方,理请楚。所以……别问我,等到了我再和你坦白!”
“我也是。”两人相视一笑,却听动听的播报声响起。
——飞往b市的mk623次航班即将起飞,请没有登机的旅客……
“走吧!”寒甜馨回头看了眼人海茫茫的大厅,顿了下,伸手抓住叶寞潇就走。而她也不由自主的回了下头,心中隐约有种期待,期待那抹身影忽然出现,让她留下。
登机的瞬间,她仿佛听见了那声大吼,带着怒意,似乎还有些怒不可揭的感觉,仿佛想要见她撕了吞下去。
“潇潇!叶寞潇,你给我回来!”
下意识的回头,四下搜寻,却眼见的在隔着玻璃的地方看见了他,陆炽。
他还是来了!
他似乎也看到了她,大力的砸向玻璃,似乎想要穿透玻璃冲过去阻拦她的去路。只可惜,如他这样强大的人也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空服小姐的催促下,毅然转身进了机舱。
航班起飞,她顺利的逃跑翘家了,可心里,那双赤红的燃着怒火的眸子却在心中渐渐浓了,挥之不去。
偏过脸,她看着外头漂浮的云朵,淡淡的悲伤伴随着往日里的甜蜜——划过脑海,最后化作一行泪水,从颊边划过,载满了浓的话不开的感情,和不能言说的秘密……
——路痴,对不起!
——陆炽,请允许我再任性一次!
128:追逃妻
如果不是那通电话,陆炽根本不会知道叶寞潇要走,更不会知道她已经回警署报了到,并且瞒了他这一切。
紧握着拳头,就像被攥紧的喉咙那样,使劲收紧在放开。他怎么样想不通,叶寞潇的离开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怕他不同意,还是因为……
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可一想到她最近几天的表现,又不由得想要去相信那件事儿!或许,她真的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躲着他。
该庆幸么?庆幸她只是躲着,而不是和他恼?!
不,他宁可她和他闹,和他发脾气,和他生气,而不是这样一声不吭的扔下他,远走他乡。
镇定下来的陆炽调整了下心情,转身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沉着,有理有条的吩咐着事务,在让他将能推得应酬都推掉后,他说:
“狮山,查清楚夫人下榻的酒店,我们晚上去找她!”
“是,陆哥。”紧随着陆炽身后,狮山快步的走着,却又想起了一件事儿,赶忙上前两步,“陆哥,今晚恐怕不行!您忘了,今晚还有和童小姐的……”
灵活的眸眼扫了圈四周,狮山压低声音,做了个口型,比划着“生意”二字。
“不如这样,等事情结束后,您再去找夫人!反正夫人是去那边学习的,学校在那儿,又跑不掉!”见陆炽有些犹豫,狮山赶忙谏言,深怕他真的被爱冲昏了头脑,连这种重要的事儿也要推,那到时候他们损失的可就不止一点儿那么简单了!
权衡再三,陆炽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这样做并不代表他不重视她,可他是个男人,要坚固事业与家庭,前阵子放下的实在太多了,现在不能在像之前那样。
“也好。”走出机场,陆炽登车同正要开车的狮山说:“等会儿,你先联系下北边的艾总,告诉她夫人过去的事儿,让他们帮忙照顾下!”
“好嘞!”狮山很快的答应了下来,心中却在埋怨着叶寞潇,总觉得她的不辞而别有些太任性了。要知道,跟了陆哥这些年,他从未见过陆哥对那个女人想对她这样好过,可她却还不知足,居然用离家出走这种事儿来抗衡陆哥。
彼端,叶寞潇她们经过近两小时的飞行后,抵达b市的国际机场。在哪儿,有他们留校的学长来接她们去了酒店,并预定了位置,准备晚上为她们接风洗尘。
一路笑笑闹闹,说着当年学校里的各种事情,同时也畅谈着这半年来的日子。学长倒是感触颇多,说他在这儿接了一批又一批同学,却从未见过像叶寞潇这样,变化那么大的!
叶寞潇暂时放下了心头的阴郁,还和他打趣说:“我哪有什么变化大的地方,唯一大的就是肚子了!”
“哈哈,差点忘了恭喜你,没想到叶师妹你倒把自己给先嫁出去了!上次婚礼我去搞外研了,没去成,真是可惜!怎么,这次你老公没陪你来?这新婚燕尔的也舍得放你走,和你分开!”此师兄在心中酸溜溜的嘀咕,该死的混小子,把我们政法的玫瑰给摘走了,居然还敢不珍惜!下次要让我见着,一定找一帮子兄弟,胖揍他一顿,让他知道他夺走的是多少人的理想女友!
“他太忙了,我不想让他再耽误工作。而且,我这个学习是全封闭的,他就算来了也不能去学校陪我!”淡淡的一句话带过,却能叫人信服。
叶寞潇做事还是如此,凡事都留个度,一来全了陆炽的面子,二来也让师兄不再追究下去。
或许是他们运到好,今天的交通特别顺畅,竟然一点儿也没堵车,很快就到达了他们母校,而他们的酒店就在母校外头不远处。
趁着师兄去拿房卡的时间,叶寞潇从随身的包包里翻出手机,手指在开机键上停留,想按下却又没有勇气。而寒甜馨似乎明白叶寞潇的心事,伸手握住了她的,微微一紧,在她抬眸的瞬间朝她勾起一丝安慰的笑。
“寒师妹,叶师妹,可以走了!”师兄充当了门童,给寒甜馨搬了箱子,送她们到房门口,并嘱嗬两人好好休息,等到了晚上他再来接她们。
目送着师兄离开,叶寞潇开门进了房间,寒甜馨紧跟了进来,没有说话,只看着她收拾着东西,直到忙完了坐下。
递了杯水给她,寒甜馨瞥了她一眼,低叹声:“说吧,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一言难尽……”叶寞潇还没想好该如何和她说,她抱着水杯暖着手,许久抬眸瞧了她一眼,嘴角渐弯。“那你呢?不如,先说说你好了!”
“我?呵呵,我就是在一个男人手里栽了两趟,有点不爽,这才跑了出来,散散心!”她轻描淡写的将前因后果告诉叶寞潇,说者无意,但听的人却是花了心思在上头,忍不住的想要骂林冉,同时也为两次栽在他这儿的寒甜馨心疼。
原来,在她离开蜜月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
先是北边艾家与n市陆家联手研发新项目,再者是叶墨得到升迁,成为正部。
而这第三件事儿,也是这些事里闹得最轰轰烈烈的,就是全国十佳青年医师的林冉传来喜讯,只可惜新娘不是与他朝夕相对的寒甜馨,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听说是哪户人家的千金,背景算不上浑厚,但至少也有些家底。最可耻的是,林冉居然不愿意放弃寒甜馨,还告诉她这事儿是家里逼得,不过他不会给那女人任何感情!
用寒甜馨的话说,这种悲哀就是,“我把爱给了你,但我给不了你一个身份,我把身份给了另一个女人,但我却不能给那个女人半点感情!”
“你说说,这男人他贱不贱!”寒甜馨义愤填膺的指责那个负心汉,去而叶寞潇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做什么事儿都会给自己找到一个为女人好的理由,但女人,无论怎么做都会是错的。可她不喜当生活的弱者,她要做就做强者,哪怕她要付出比男人更多的东西,她都愿意!
“的确。”勾唇一笑,叶寞潇安慰着伤心的好友,像窗子的方向飘去,望着那吹排着的白纱,忽然有种错觉,他会从这儿爬上来找她的!下意识的抱紧好友,她抚摸着甜心的头发,淡淡的说:“这种男人不要也罢,让他滚,滚了你就清净了!”
“他已经滚了两次了,而我却总在原地。叶寞潇你知道么,我很想忘记他,可他每次在我就要忘记的时候,又偏偏准时出来……”稍顿,她哽咽着,允许自己放纵一次的向叶寞潇哭诉着这件事儿。
“你说,我哪点不如那个女人!要能力,我比她强,要美貌,我绝不输她,要背景,我家境也算殷实,可他为什么宁选她也不选我!叶寞潇,你是知道的,我从19岁就和他谈恋爱,一路走的磕磕绊绊,可最后我还是原谅了他。但这一次,他又一次的伤害我,还是深深的温柔一刀!你叫我怎么能不恨!呜呜……”
哭的淋漓,可叶寞潇却笑不出来了,她一边握着好友的手,拍抚着她的背,一边听她哭诉,一字一句都没有错过。
其实,寒甜馨说的并不假,甚至可以说很是谦逊。要知道寒甜馨所谓的家境殷实,实则远远不止如此。
众所周知,寒家父母均为政府要员,现又面临晋升,而寒家上一代人,更是元老级的人物,虽然退了下来,但地位和影响力丝毫不减。如果说要比地位,寒甜馨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宝贝儿,而那女人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含着铜勺出生的娃,没得比。
林冉这小子是眼瞎了还是脑子进水了,居然敢这样对待寒甜馨,简直找死!
拍抚着甜心背部的手忽然握成全,在寒甜馨差不多哭够的时候,一拳头栽在她背上。
“咳咳,要死了你,杀人啊!”一声怒吼,从寒甜馨嘴里冒出来,刚才梨花带雨的脸庞,转瞬就变得风云起伏,薄怒流露。
“还活着啊,恭喜,我还以为你要哭的抽过去了呢!”叶寞潇放开了她,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往后缩了缩。从包里抽了张纸巾递给死党,外带送了个白眼,逼视的睨着她轻嗤,“我说你为了个男人你至于吗!那种混蛋东西我早就和你说过,别招惹,他无耻的程度和原子弹轰炸的强度差不多。你已经让他滚了一次了,干嘛还让他回你的世界滚了滚去的,自找的!”
“喂,你还是不是人啊,没看你死党我难受吗,哭会儿也犯法啊!”胡乱擦了擦眼泪,寒甜馨望着死党是又好气又好笑,抄起手里攥的不成样子的纸巾就往她身上砸去。
谁知叶寞潇到嫌弃了,反手掸掉身上挂着的纸团,吼道:“咦,脏死了啦,你恶不恶心啊!寒甜馨,我告诉你,你哭我不管你,但你不能把眼泪鼻涕都往我衣服上蹭,老贵了!”
“噗……哈哈哈哈”,破涕为笑,寒甜馨放肆的大笑,一番方才的沉重,眼中也附上了层暖意。
眸光流转,淡淡的温柔与释然从眼底划过,叶寞潇浅笑着回望她,嘴角牵动,右脸颊上的小酒窝又浮了出来。
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不沾惹到情爱,这件事儿很好解决,她只要甩手一巴掌闪过去,和他恩断义绝就好。但瞧着死党,在反观自己,她仿佛明白了为何做不到那种释然了,因为她在不只不觉中,已经爱惨了陆炽,深深的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融入心底,种入骨肉间。
“寞潇,谢谢!”停住笑,寒甜馨突然伸出手,紧握住她的,眸中甚是郑重。顿了下,她又恢复了原本的她,坚强的她,自信而又冷酷的她。理了理散乱的刘海,她顺手拍了下叶寞潇,自嘲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男人吗!老娘已经告诉他了,很明确的甩了他,让他和他的暴发户女人结婚去吧,老娘要在寻第二春!叶寞潇,你说得对,不就个男人吗,这大街上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凭姐的条件找个比他好十倍的都有!”
“是啊,大学的时候可就有人要包养你,条件比他却是好了不只十倍!”挑眉,叶寞潇故作深沉的说着,还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找死啊!”一个抱枕朝她砸来,可她却没忽略她眼中滑过的一抹痛楚,眉头一拧的瞬间,让敏锐的寒甜馨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想起,刚才自己拍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神情,难道她……
一把扯过叶寞潇,粗暴的撕开了她的衣领,在她诧异的眼神下,寒甜馨把她的衣服扒到肩膀两侧。眸光一转,左肩靠下一些的位置包着细密的绷带,上头没血色,大概已经收口了,不过刚才她这两下拍的也够她受的。
“怎么回事儿?你好好的去,回来怎么就搞成这样!”准确点说,叶寞潇这种爱美的人,对自己身体绝对是爱护有加。但受了这样的伤,肯定是要留了疤的,这就意味着她那些漂亮的露肩小洋装不能穿了。
“我还以为你要干嘛呢,吓死我了!寒甜馨,拜托你下次要突然袭击前,先告诉我下,让我好有个准备!你刚才那动作,让我以为,以为……”在她的瞪视下,叶寞潇的声音越来越小,本来一个玩笑却让她说成了委屈,漂亮的杏眼融了层氤氲,红唇微微有些嘟着。“以为你不爱男人爱女人了,还想那我开荤!”
“叶寞潇,你给我老实交代,这是怎么弄的!”不理会她的玩笑,寒甜馨早就麻利的拆开了层层纱布,瞧着里头那伤口,不由一愣。凭借她阅尸无数的经验,这伤口一定是枪伤,若要精确她能够将枪的型号,还有射击距离都给她报出来。
“没什么,就是度蜜月的时候,我拉着微微跑出去shopping,结果遇见了两方火拼,而我舍生取义,救了个救了我一命的人。”
“你想死啊,他们火拼关你鸟事儿!”寒甜馨火了,连爆粗口,但那抹关心的神色是抹杀不去的。“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了!叶寞潇,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以为你这点儿小敷衍骗得了我吗?!”
的确,她们就是太了解了,彼此都不能骗得到对方。
深吸口气,叶寞潇觉得身边最能为她保密,且能听她倾诉的也只有甜心了,故而,她决定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她,关于她所看到的和猜测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儿。
嬉笑的神色忽而扭转,嘴角的笑沉了下去,连带着眼底的那抹温和也变深了,渐转阴沉。风雨前的平静,尤她的那句话开始,清灵的声音被她压的很低很沉,略带嘶哑,像是拖着哭腔在说。
“甜心,你相信陆炽会杀人吗?”
“信!我还相信你的不告而别已经足够他把你宰了!”一句玩笑,并没能缓解气氛中的阴霾,反而让那种郁郁的气息加重,她眉宇间似乎都在散发着那汇总森冷,带着些惧意。
忽然,寒甜馨也有些怕了,往叶寞潇的身边移了移,挨着她坐下,理整齐她的衣服,反手环住她说:“他做了什么,让你那么害怕他!”
叶寞潇的胆子曾经举校闻名,若非什么她接受不了的事儿,她是绝不会如此的。
或者说,不是陆炽的话,她永远都不会见到叶寞潇的胆怯,那种微微颤抖着蜷缩在她身边的样子。
“他,他是黑道上的人,而且地位还不低。我亲眼看见他和游魂交易,还杀了好多人……”那段记忆充满了血腥的气息,让她怎么都不能忘记。“好多血,流了满地都是!”
“……”诧异的看着叶寞潇,寒甜馨的嘴微张着,都忘了合上,好半天只是沉默的拍抚着她。一手紧握着她的手,稳住她的颤抖,仿佛在支持她似的给予她力量。
听她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寒甜馨觉得这绝非八点档可比的!叶寞潇本就够麻烦的身世又多了一笔异彩,变得简单,却又复杂了!至于陆炽,她们可能都有一种感觉,他本来瞧这就不简单,这一次不过是让她们震撼了一把而已。而叶寞潇也是因为他的不够坦诚而寒心,至于身份堆里什么的,她根本就没多考虑。
“呵呵,这样你两还真配,一个是黑道大哥的女儿,一个是独霸一方的霸主,不过你们这身份上还蛮尴尬的!”身为扫黑组的队长,身边最亲近的人还都是黑道的,这样尴尬的身份还真有够好笑的!
如果有一天,一兵一贼,对决当场,她是该偏向亲情,还是该理智的抉择……
当然,这是后话了!
眼前最重要的是解决她心里的这个疙瘩,让她不要再那么介意,或者索性爽快点的解决了他。
“甜心,你别说笑话了,这都是不一定的事儿!”
“还不一定,这不明摆着的!对了,你哪天把鉴定报告给我看下,我在送到鉴证那边让他们复查一下。”
摇了摇头,叶寞潇苦笑着,她才不在乎自己那个爸是谁,生儿不养毫无意义。而且她也不想惹老爷子生气,毕竟相比之下叶家的人才是她的亲人,秦家……除了秦天,其他那几个还不都是为了她枕边的男人!
“那你准备怎么办?”寒甜馨有些担心地问,可她心理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她的想法如何,她都会支持她的。
“不知道,我就想离开他一段时间,我想好好想想。”
“想离婚?”心揪了下,她知道叶寞潇心里有多爱那个男人,不想再让她走错一步。要知道,如果这次在走错了,她这以后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一颗心,能给几个人?
装下了一个,还能在容下第二个吗?
即使容得下,那错过了第一个,第二个又会比他好吗?
“不,我不想!”不走到最后一步,她都不会这么做!叶寞潇坚定的抬头望着死党,手下意识的放在了小腹上说:“我的成长等于没有父亲,而我的孩子,决不允许!”
不是说她一个人带不了宝宝,而是,她从小就羡慕那些有父亲陪伴着成长的孩子,不想她的宝宝也和她一样。既然当初决定要生下宝宝,就决定要给宝宝最好的,给他最完整的所有!
“那就好。”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捂着那冰冷的皮肤,寒甜馨望着她,拿了张纸巾温柔的的拭去她颊边的泪水,淡淡道,“其实离开段时间也好,好让你们彼此都冷静下,反思下。叶寞潇,你要想好你今后要怎么和他相处,以什么身份,一个妻子,还是警务人员。”
前者,是包容一切的相随,而后者,将会是磕磕绊绊的坎坷。如果她今后还是个警员,那就注定要和他走上陌路,以她的个性而言……
“要放弃吗?”家,还是工作?不,她都不想放弃,不然就不会逃了来。
“这个,你该去请教下你的干姐姐,她比我们了解这种关系的处理。”艾夫人和艾先生是b市出了名恩爱夫妻,可两人的身份也很奇怪,前者是政府要员,后者是混迹黑白两道的北方霸主。
对啊,或许真该找姐姐谈谈……
晚上,师兄准时来接她们去母校后街最出名的一家本帮菜馆,三个人刚坐下点了菜,就开始狂侃。从母校的大街小巷,说道上学时最爱吃的餐馆,其中就有着一家。当时,每次拿奖学金都会被室友起哄,让他们请客,而这三个人都是学系奖学金的蝉联冠军,以及校奖学金的前三,所以经常在同一天在这里遇见。
久而久之,与她们竞争的师兄反倒喜欢上了这两个师妹,甚至有些佩服两人,也不再把她们当作对手,而是英雄相惜的将她们引为友。相谈之下,慢慢接下了深厚友谊。
“哟,小寒,小叶,你们这是回母校来看看是吧!好久都没见到你们了,我这儿的客人可都少了!”出来送菜的老板娘一见她们俩,马上热情的打招呼,连带着把她们对面的师兄给忘了。“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尝尝阿姨的新菜式,特别爽。!”
“一定要尝尝,阿姨这里的菜是最好吃的!离开了学校才知道,要吃到正宗的本帮菜可真难了!我们啊,是单位派来进修考研的,如果考上了,怕是要常来打扰您了!”
寒甜馨笑的可人,把阿姨的心都给迷了去,马屁拍的阿姨心里乐开了花,连忙称好,还给她们加了菜,引得对面师兄送来一记又一记的刀眼。
可见,见“色”起意的不只男人,还有女人!
“老板娘,你光看她们,我这个常客怎么没见你那么热情的招待过啊!”不公平,难道还有性别歧视不成!
“你小子,那回来让你饿着走了!阿姨这不是好久没见到她们了吗,才多说了几句,难不成你就吃醋了!”
可怜师兄居然还像以前一样可爱,别人玩笑两句,居然还会脸红,那模样,太好笑了。
掩口轻笑,银铃的声音引得阿姨欣悦。她尤为认真的看了叶寞潇几眼,心痛的捏了捏她的下巴说:“瞧瞧,这小脸瘦得!小叶,工作很辛苦吧,得,趁这段时间,阿姨给你好好补补!”
“谢谢阿姨!”叶寞潇的心情好多了,在那么多熟悉的人事物下,竟然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无忧无虑。
老板娘干脆在她们这边坐下,又和她们寒暄了一阵子,知道两人的工作后有些不赞同有有些心疼的说:“你们俩当初留在这儿多好,干嘛非去做那些危险的的工作!”
“老板娘,你厚此薄彼!”酸味浓重,师兄被忽视了太久,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嘁,你小子没出息,不学着师妹出去闯,还留什么校!贪安乐!”
“……”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寒甜馨扫了眼四周,忽觉好几道视线都往她这边射来,低头一看,暗想:大概是叶寞潇穿着高腰蓬蓬裙的关系,一点也看不出她微隆的肚子,再加上外头的娃娃款型小外套一遮,那肚子就更别想看出来了!
这丫头的魅力还是无限的,只要在他们不知道她是个孕妇的前提下。
笑了笑,或许这样也好,可以让她在这两月里不遭受任何异样眼光,和特殊待遇,至少等考上研修班。
“欸,小寒你和你那男朋友什么时候结婚,一定要通知阿姨,阿姨给你当主厨去!”不知情的老板娘本是好意,却不知两句话让气氛忽然冷了下来。“小叶也是,听说那小子当了法官,现在你们怎么样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分了!”寒甜馨答得爽快,眉梢一样表现的淡淡然,至于叶寞潇就更牛了,一句话把阿姨给弄得一口水喷了出来。
“我结婚了,但新郎不是他!”
“噗……咳咳咳”好容易把呛着得水咳出来,阿姨好奇的追问了句:“那是谁!”
“是我!”沉稳磁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隐隐威仪从其中散开,眉宇间的气势震慑全场,让在场之人只敢低头吃饭,不再敢打量忽然进来的男人。
本还平静的喝着水的叶寞潇,一听那霸道的宣传,下意识的僵住了,缓缓回头,红润的脸啥时变白了,嘴角勉励的弯起,缓缓蠕动双唇,想要念那个名字,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陆炽,他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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