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护花补充道:“欧阳绝这个人精通土木建筑,机关消息,但是在目前这种情形下,天地会应该不会再建筑任何地方,惟一的可能就是要从欧阳绝那儿知道某些建筑的详细情形。”
龙飞点头:“根据我们的资料,朝廷中很多的建筑都是出自欧阳绝的设计。”
宗萨巴接问:“霹雳堂也是?”
“也是,”常护花微喟:“我们在考虑过其他的建筑后,再综合其他的资料,发觉最有可能的一个地方就是霹雳堂。”
宗萨巴道:“所以你们赶来。”
“我们已赶得很急,但到底被动,始终赶不及,而消息虽快,送到霹雳堂的时候,火药已经失窃。”龙飞一顿接补充:“制造火药必须很小心,所以霹雳堂的人早就已习惯了小心谨慎,尽管周围都防守严密,又有种种的机关设置,对于堂内重要的东西地方,每天都按时检查。”
“也所以在火药失窃后的第二天他们便发觉了。”
“官府的人随即到处追查,但并无发现,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个偷儿是如何混进去。”龙飞轻吁一口气:“这问题当然是出自欧阳绝的设计。”
常护花接道:“从那份设计图来看,霹雳堂应该是无懈可击,若是有人能够找到其中漏洞,应该就只有欧阳绝,这也是为什么司马纵横要找他合作。”
龙飞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对于霹雳堂的情形天雷曹霸只怕也没有欧阳绝的熟识,可是以曹霸的见识,漏洞若是太大一定会发觉,这应该就是为什么要贺升出手。”
宗萨巴道:“霹雳堂唯一的漏洞就是一条退水石槽,却必须一个精通壁虎功,混身柔若无骨能够随意折曲的人才能够穿过。壁虎功倒还罢了,软骨功必须自小苦练,也只有神偷门的人才兼备,贺升更就是其中练得最成功的一个。”
龙飞沉吟道:“对于贺升的身份,司马纵横是必心中有数才会经欧阳绝,再做手钱开。”
常护花接道:“那他们应该小心监视贺升的行动才是。”
宗萨巴道:“贺升是监视不得的,作为一个成功的偷儿,反应感觉当然比一般人敏锐,若是发觉被监视,第一个反应往往就是放弃,天地会应该很明白这一点,将所有的行动压到贺升将东西偷出来,那也许就是灭口。”
常护花道:“贺升也就是考虑到这个可能,才通知火狐。”
“这个人其实也很聪明,知道事情的严重,而且考虑到很多的可能性,将行动的日子提前了两天,若非仙仙的关系,我们也不能够将他抓起来。”
常护花道:“司马纵横在他身上想必花了很多心思,否则也不会那么快找到清真寺去。”
宗萨巴叹息道:“我们却是全神集中在如何对付火狐,没有理会到寺外的情形,否则天地会的人接近,应该会有所发觉。”
“天地会的人在火狐动手之后才采取行动,若说是巧合未免是巧合了一些,若不是巧合,他们知道的事情也已够多的了。”
宗萨巴沉声道:“这账总要算的。”
常护花说道:“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事发之后,我们并没有找到那些火药。”
宗萨巴道:“火药放在礼拜堂前左座下碎石的禅座破洞中,是我们的意思。”
常护花道:“是个陷阱,要引火狐到来,在他拿火药同时全力将他击杀。”
宗萨巴道:“我们日以继夜,一切安排妥当,自问毫无破绽,哪知道火狐竟好像一切都知道似的,来得突然,将我们杀一个措手不及。”
常护花再问:“火药也就全都藏在禅座中?”
“全都在那里,我们是要在火狐完全满足的情况下才一举出击。”
常护花道:“那个禅座我们已搜查过,什么也没有。”
宗萨巴道“那不是火狐拿去便是天地会的人了。”
“应该是天地会的人,以当时的环境,火狐自顾尚且不及,哪还有时间处理数百斤火药?”常护花接道:“你所以安排令贺升将火药放在那里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宗萨巴突然问:“那个贺升……”
常护花反问:“是怎样的一个人?”
“相貌姣好似女子,肤色白皙光滑得如白玉很容易辨认。”
常护花不假思索,说道:“没有这个人。”
宗萨巴道:“那同样不是给火狐救走便是给天地会的人带走了。”
常护花道:“也当然是给天地会的人带走可能性较高,这个人与火狐的关系若是那么密切,将他抓在手里最低限度可以要挟火狐不敢轻举妄动。”
宗萨巴道:“我所以将这个人抓起来也就是这个目的,只是火狐也绝不简单,救人的方式直接而简单,大出我们意料之外,这若已落在天地会的人中,火狐就是知道藏人所在,要救人也再没有这么容易的了。”
常护花接问:“那份火炮的图表也是放在火药内?”
宗萨巴摇头,常护花追问:“那放在什么地方?”
“石塔夹壁内,挂在墙壁上。”宗萨巴道:“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没有看到?”
“没有。”常护花沉吟着摇头,这显然是经过一番思索,回忆中也真的没有这个印象。
宗萨巴接说道:“不是我躲进去的那边。”
常护花道:“所有的夹壁我们都已搜查过,就是没有发现你说的那份火炮的图表。”
龙飞道:“对于那份图表我们的人必定会特别在意,在他们动身之前,他们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特别在意的是什么东西。”
宗萨巴道:“他们应该完全没有问题的。”
龙飞道;“这一批人每一个都有良好的出身,最少亦已经被观察了三年。”
宗萨巴道:“之前你们之中也曾出现叛徒?”
龙飞道:“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弱点,我们对付的,又是一个极之狡猾的邪恶组织。”
宗萨巴道:“你们也当然早巳考虑到这一点。”
龙飞道:“我们也有过很惨痛的经验,在目前,已绝少会再发生同样错误。”
宗萨巴道:“只听这句话已知道你是一个怎样谨慎的人。”
龙飞道:“这是培养出来的,易地而处,也许你会比我更谨慎。”
宗萨巴转回话题:“抱歉我没有好好的收藏那份火炮的图表。”
龙飞道:“在你来说那已经很谨慎的了。”
宗萨巴苦笑道:“火狐若是能够弄开夹壁,我们亦已经无能为力去阻止。”
龙飞点头:“火狐狸当时看见你走入夹壁,若是有足够的时间,亦应该有办法将夹壁弄开。”
宗萨巴道:“除非他早已与某些人接洽,否则,我不以为他会花时间将夹壁弄开。”
常护花道:“相信未必会有时间。”
龙飞道:“那份图表只是对天地会有用,我们若是再没有其他发现,那便肯定了。”
常护花叹息道:“那么下一个步骤,我们应该就是注意那种火炮的出现。”
龙飞道:“还有就是留意那些懂得制造火炮的人,图表虽然已非常详细,有些地方到底还需要老手帮助。”
常护花道:“除了霹雳堂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有人懂得制造火炮?”
龙飞道:“京师方面有几个,那其实都是霹雳堂出来的人,到来协助我们的火炮营,年老退隐的,霹雳堂方面,当然也有不少这样的人。我已经吩咐他们准备一份名单的了。”
宗萨巴Сhā口道:“那些火药……”
龙飞道:“长安周围百里已设置若干关卡,检查出入的人,当然希望来得及阻止火药送出去,若是火药早已经被送出长安,这工夫当然是白花的了。”
宗萨巴道;“只要有一线希望你们都绝不肯放过。”
龙飞道:“所以我们平日都忙得要命,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若不是事情很有意义,相信大家的身心都已经很疲劳,不想再继续下去。”
“我明白。”宗萨巴真的完全明白。
龙飞接道:“清真寺所有的宗卷账册都已被送到这里来,若是有什么你需要拿回的……”
宗萨巴笑截:“宗萨巴既然已是王爷的人,还有什么秘密需要保留的。”
龙飞笑道:“你喜欢怎样便怎样。”
宗萨巴接道:“我以为王爷不妨先想办法弄清楚火炮图表的所在。”
“你这样说是已经有办法的了?”
宗萨巴说道:“我们无妨暂时肯定贺升并非火狐狸救走,而是落在天地会的手中。”
龙飞道:“天地会若是要杀贺升,尸体应该留在清真寺之内,绝没有理由将尸体也带走。”
宗萨巴道:“他们所以不杀贺升,目的当然利用贺升来左右火狐狸的行动。”
龙飞道:“在目前他们要与火狐狸取得联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宗萨巴接道:“也是说,我们可以利用贺升的尸体诱火狐狸再到清真寺。”
龙飞沉吟道:“贺升的尸体,这个主意很不错。”
宗萨巴道:“要火狐狸相信当然不容易。”
常护花道:“在一般人也许是,在官府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宗萨巴想想点头:“在官府来说应该是的。”
常护花接道:“我们也应该公布清真寺的事了。”
这所谓公布其实是一份伤亡的名单,官府也早已整理妥当,准备张贴出来让死者的亲属前来认领尸体。
认领当然会有些麻烦,但人死入土为安,死者的亲属当然不会在乎这种麻烦。
龙飞只是要在其中补上一个贺升那样形状的死者,反正只是文字上的工夫,做在名单上,并没有什么困难。
尸体都是放在清真寺内,禁卫森严,尤其那个高塔的周围,贺升与另外两个宗萨巴心腹的人尸体也就存放在高塔里。
来认尸的有回人也有汉人,驻守在寺里的官兵,都已得龙飞命令,除了要进入高塔认尸的,其他都尽量予以方便。
那两个宗萨巴的心腹也是由宗萨巴指定,原是两个孤儿,也并未成家。
换句话,若是有人认那两具尸体,这个人必定大有问题,龙飞他们安排那两具尸体在高塔也是这个目的。
宗萨巴那些手下的亲属都住在长安,消息传开去,来认尸的人越来越多,清真寺内哭声不绝,一片愁云惨雾。
到黄昏,认尸的工作才结束,剩下的尸体宗萨巴那边的都是没有亲属,再有便是天地会死于这一战的手下。
天地会的当然没有人认尸,他们都是来自远方,就是有亲人在长安也不会太多,也未必会知道这件事。
他们的行动也当然是极端秘密。
高塔那边的尸体果然没有人到来认领,这已是在龙飞他们意料之中。
夜渐黑,清真寺更加寂静。
篝火到处燃起来,不太多,所以清真寺中并不怎样亮。
值夜的官兵手掌灯笼不住逡巡,明哨外还有暗哨,一般江湖人要偷进去并不是一件易事。
龙飞本来可以要他们做得更严密,可是他没有,做
到这地步他认为已经足够,太过分反而会令要偷进来的人有戒心,虽然他知道那个人就是这样子可能也会怀疑的,他仍然尽量做到最好,适如其份。
至于那个人会不会偷进来他完全不考虑,始终他认为若是每做一件事都要求一定要有收获,不能够肯定的就不去做,结果不难一无所得。
当然,在目前来说他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件事。
五
明哨暗哨再加上逡巡的官兵能够阻挡的果然只是一般江湖人,火狐狸要进来便进来,他们并没有发觉,甚至一些感觉也没有。
火狐狸出现在高塔外。
从他出现的方向来判断他应该是由清真寺正门进来,当然,在这个方向出现之前他也许已经改变了几个方向。
他也就像一条狐狸般窜进了高塔的暗影,身上仍然是那身火红的紧身衣服,黑暗中当然没有日间的明显,在某种黑暗中甚至混溶在一起。
值夜的官兵到来之前他已经壁虎也似游窜上高塔的第三层,从窗户窜了进去。
高塔内有灯,那是长明灯,不怎样光亮,对火狐来说却已足够,他随即由楼梯往下走,脚步起落,一些声响也没有。
三具尸体也就放在高塔的第二层,都用白布盖着,除了这三具尸体,没有任何人。
火狐走下楼梯,走到那三具尸体之前,忽然道:“好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一面暗壁即刻移开,出现了手摇折扇的龙飞。
另一面暗壁同时移开来,在那儿的是常护花。
移动的暗壁接将窗户封闭。
一连串的轧轧声响接从上层传来。
火狐冷笑道:“这座高塔的暗壁原来还有这般作用。”
龙飞道:“每一层都有我们的人,这一层的暗壁将窗户封闭同时,我们的人亦会将其余各层的窗户封闭。”
火狐道:“那我是被困在这座高塔的了。”
龙飞道:“暗壁的机关已被改装,我可以肯定说一句除非阁下对机关有深厚的认识,否则绝难在短暂的时间内将之打开来。”
火狐道:“你当然看出我在那方面认识不多。”
“相信也绝不会太少。”龙飞道:“有关阁下的一切,我们知道的虽然有限,也不致于连这些也不清楚。”
火狐道:“若是别人这佯说我一定会很怀疑,??出自阁下之口……”他没有说下去。
龙飞轻摇折扇:“你已经知道我是哪一个的了。”
火狐道:“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你,也知道你手上那
柄折扇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玉骨销魂。”
龙飞道:“暂时来说,江湖上相信也就只有这一柄玉骨销魂。”
火狐道:“有谁有这个胆量与王爷一争长短?”
龙飞道:“会有的。”
火狐道:“即使有,王爷相信也不会与他计较,目前来说,王爷已经够忙的了,哪还有闲情去计较这些?”
龙飞道:“事有大小,当然是以大事为重。”
火狐道:“我却是奇怪,以王爷如此聪明谨慎的人,今夜竟会冒这个险。”
龙飞笑笑道:“我只是希望事情能够简单一些。”
火狐道:“王爷身系国家安危,却为一个贼不惜亲自冒险,我就是死在这里又有何憾。”
龙飞道:“我们好像并不是敌人。”
火狐道:“本来就不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火狐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贼,好像一个这样的贼无论如何是绝不会与国家大事拉上关系的。”
龙飞道:“就因为阁下的身份这么简单,所以我才选择这方法来跟你谈谈。”
火狐接道:“当然,王爷也不是太冒险。”目光转向常护花。“有这样的一个高手侍候一旁,我没有十足把握,也不敢出手。”
常护花道:“阁下早便已知道有我的存在?”
火狐道:“也是进入这一层之后。”
龙飞道:“你感到剑气?”
火狐道:“也是第一次感到这么重的剑气。”
龙飞笑顾常护花:“看来你还欠些火候,若是能够再进一层,到反朴归真的地步,就是高手,也不会那么容易感觉你的存在了。”
常护花道:“那只因是我在内功方面又需要一个突破,全身的真气整天都不住在游走。”
龙飞道:“难怪,我方才也在奇怪,何以你的内功忽然会倒退,连剑气也束不住。”
常护花道:“稍纵即逝,属下不能不冒这个险。”
火狐忍不住Сhā口:“天下内功要更进一层必须打坐调养。”
“一般都是这样,到聚成一股全面冲向有关|茓道,冲得开便成功。”
“你却是不需要这样,到底是你的内功已到随心所欲的地步,还是那种内功的特别之处?”火狐外露的双瞳露出疑惑之色。
常护花道:“该是后者。”
火狐忽然笑道:“年青人到底是年青人,一个该字,我难道还不明白其实两者俱备?”
常护花道:“过谦则藏奸。”
“不错,好像你这样的年青人不多。”火狐一顿同:“你练的是什么内功?”
“金刚气功……”
火狐显然很突然,脱口道:“金刚气功天下至阳至刚,据说已失传的了,年青人你真好大的福气。”
常护花道:“言重。”
火狐接问:“高姓大名?”
“晚辈常护花。”
“万花山庄的庄主,年青一辈最负盛名的剑客啊。”火狐接又道:“听说你加入了朝廷做一个御用杀手,抛下一切个人的名利。”
常护花淡然道:“原就没有什么抛不下的。”
火狐接问道:“也不是违心之言?”
常护花道:“想不到前辈这种老江湖也会提出这种问题。”
火狐头一仰道:“说得好。”一顿又问:“做一个御用杀手是不是很有趣?”
常护花道:“没有做一个游侠那么有趣,却是比做一个游侠有意思得多。”
火狐道:“站在一个游侠的立场来说应该是的。”目光转落在那三具尸体上,常护花目光随着一转,道:“贺升应该还活着。”
火狐道:“这只是一个陷阱。”
常护花道:“不错,目的只是要……”
“让我到来。”火狐再问:“宗萨巴没有死?”
“没有,他伤得虽然重,但不在要害,我们又来得正是时候.”
“这个人的运气还不错。”火狐干笑一声,目注龙飞:“以王爷座下能人异士之多,要救回他的命,当然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龙飞道:“他现在已经答应加入我们,做一个御用杀手。”
火狐一怔:“能够知恩图报,这个人果然是一条好汉。”
龙飞笑笑道:“我们没有挟恩求报,只是让他清楚知道我们要做的到底是怎样的事情。”
火狐接问:“他还有权力选择?”
龙飞道:“没有人能强迫一个真正的江湖人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也是。”火狐打了一个“哈哈”,“宗萨巴既然是王爷的人,王爷又怎会不知道贺升的一切,这个人也原就没有什么胆子,给宗萨巴抓住一吓,那还不什么也说出来。”
龙飞道:“阁下也就是看透了他这个性子,所以不让他知道太多的秘密。”
火狐道:“换转你也会这佯做的。”
龙飞道:“奇怪一个你这样审慎的人竟然会选择一个这样的人做心腹。”
火狐沉声道:“他是我哥哥的儿子,我哥哥也就只有这一个儿子留下来。”
龙飞恍然,火狐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神偷门的人,这也是天意,我们这家人始终不能摆脱这种命运。”
龙飞点头:“类似这种事,世上发生过不少,除了命运,我也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比较合理的解释。”
火狐接又道:“此外还有一种命运不能够摆脱的就是,我们这家人到现在为止,就是活得怎样好,最后也难免横死。”
龙飞道:“这其实与你们的工作……”
火狐点头道:“走狗终于山上丧,一个做这种危险工作的人死于非命,也的确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龙飞道:“你们没有尝试过改变这种命运?”
火狐道:“没有,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工作比这种更刺激,更能够引起我们的兴趣。”
龙飞笑了笑,火狐随又道:“所以贺升就是死于非命我也绝不会奇怪,但他与我既然有这么密切的关系,我总不能完全不关心他的生死。”
龙飞道:“否则你也不会找到神偷门将他找出来。”
火狐道:“我知道这座高塔内可能已布下天罗地网,可是我还要进来一试。”
龙飞道:“你的心情我完全明白。”
火狐道:“或者你们以为这是我自恃本领,根本不将你们放在眼内。”
龙飞道:“你不像这种人,若是你真的自恃本领,不会是这种局面。”
火狐道:“设置这个陷阱的若是江湖中人,我第一个反应就会是以暗器射杀现身的,当然,那若是真的江湖中人,目的也真的在对付我,根本就不会现身。”
龙飞道;“官府中人总喜欢打几句官腔,你有足够时间考虑采取什么行动。”
火狐道:“到现在为止你们虽然还没有打过官腔,在我的印象中却的确认为你们是可以先谈谈的人。”
龙飞道:“就是江湖人也不少是先讲清楚才动手的,否则也没有正邪之分。”
火狐道:“问题是现在我根本已不知如何去分清楚邪正。”
龙飞微微笑道:“老实说,我也是找不着原则,只凭直觉去分辨。”
火狐道:“希望你的直觉永远都是准确。”
“我也是这样希望,到现在为止,总算还没有出过太大的错误。”
“运气如你这样好的人也实在不多。”
龙飞微笑道:“说到运气,我实在很不错,要见你,你便来了。”
火狐接同:“贺升现在到底怎样?”
“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既然没有被你带走,尸体也不在寺内,肯定必然是给另外一些人救走了,那些人在寺内不杀他,在寺外更不会杀他。”
火狐嘟喃遭:“他还有什么作用?”
龙飞道:“最低限度还有一个——要挟你!”
=奇=火狐显然又是一怔,突然笑起来:“好办法,若问我还有什么弱点,就是这个了。”
=书=龙飞道:“换句话,只要贺升在他们手上,你就是不为他们利用,暂时也不敢对他们采取怎样激烈的行动。”
=网=“应该是的,虽然我这个人不喜欢被别人要挟,但既已成为事实,在未能够解除之前,还是不免要收敛一下,看准机会再决定如何。”
龙飞道:“他们当然也不敢强迫你,要你替他们干,只要你不要妨碍他们。”
火狐道:“除非他们完全不清楚我的为人。”
“经过清真寺这件事他们应该很清楚的了,而同样他们一定会加倍小心,以免你找到去,迅雷不及掩耳,将人救走。”
火狐大笑道:“这一次若是给我找到去,一定不会再这样麻烦,天下间的事应该也不会这样巧合,又来一群人,将他们斩尽杀绝,再又将贺升掳去。”
龙飞道:“若是再有那样的一群人,应该就是我们,贺升对我们纵然有很大的用处,我们也不会拿他来要挟你什么。”
火狐道:“你们若是能够将他们斩尽杀绝,大概也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忙了。”
龙飞道:“这件事的确不容易完成,天地会在被发现
之前就像是密林中的一株大树,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已长得很大很壮很高,我们匆忙问只能够将露出地面的一截斩下来,然后才能够去挖去找树根。”
火狐道:“这件事可不容易。”
龙飞道:“那么要更多的人力时间,而且要仔细,一下挖得太粗心挖断了再要找断口便更加困难了。”
火狐道:“好像我这种人没有这种耐性,我这种人最怕便是麻烦。”
龙飞道:“耐性是培养出来的,天生的不是没有,但肯定不多。”
火狐道:“你布下这个陷阱请我到来便是要跟我谈这些?”
龙飞道:“当然不是,但总希望你能够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不是天地会的人。”
“根据我们搜集得到的消息以及现场遗下的尸体证据,应该不会错的了。”常护花应道。
龙飞接说道:“你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常护花于是由长风僧白马寺中伏开始说,话说得简短而清楚,充分显示出他是一个头脑怎样精密冷静的人。
火狐听得很在意,等他说完了才道:“霹雳堂的机关设计既然是出自欧阳绝,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当然知道关键所在,天地会既要打霹雳堂火药的主意,找他合作是最合理不过的事。”
“还有,火炮的结构非常复杂,有蓝图在手也未必能够成事,亦需要一个他那样对机械有相当认识的人,”龙飞接颔首:“总之,人他是找对了。”
火狐缓缓地接道:“你们是否怀疑那份火炮的设计图在我手上?”
龙飞只是问:“在不在?”
火狐摇头:“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弄开夹壁,而我最终目的也不是要杀宗萨巴,只是在救人,但天地会的人,来得实在太快太多,连救人我也来不及,若非塔外有那株高树,我就是要离开也有问题,在那株高树上,你们绝对可以找到我离开的痕迹……”
龙飞道:“不必找,就看你今夜到来,我们其实已经可以肯定,贺升若是已经被你救出去,你根本用不着再到来这儿,虽然江湖上传说你这个人唯利是图,看你的救贺升已知道你仍然有感情。”
火狐道:“只是……一个贺升,其他人……”
龙飞道:“即使就只是一个贺升,只要你还有感情,事情便有商量的余地。”
火狐冷冷道:“火药以及那份火炮的图表都不在我那儿,贺升也并非落在你们手中,我以为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告一段落。”
龙飞道:“我们双方都还是要追查下去。”
“当然,火药你们可以不在乎,那份火炮的图表你们却是不能不拿回去,否则绝难以安寝。”
龙飞微笑道:“若是不能够找回贺升,相信你的心情也一样不会好受。”
火狐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合作?”
龙飞道:“应该可以的,没有我们,你同时要应付天地会那许多人,并不容易,同样我们亦必须借助你追踪的本领。”
火狐接问:“这件事你完全不再追究我们的了。”
龙飞道:“你们只是以为奇货可居,正如宗萨巴一伙,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就是贺升这个动手的人也一样。”
火狐大笑道:“阁下果然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不必看别的,就是处理这件事已可以看出阁下的胸襟胆量。”
龙飞道:“有些事在某种情形下必须立即解决,虽然不一定要我亲自前去,但是既然我就在附近,只要会有帮助,又何妨走一趟。”
火狐道:“若换是别的人说不定先会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以及安全问题。”
龙飞道:“阁下好像也没有考虑到安全的问题。”
火狐道:“我们这种人有的只是一条贱命,又焉能与王爷相提并论。”
“错了,任何人都只有一条命,面临生死关头,并无贵贱之分。”
“这也是不错。”火狐又大笑。
龙飞笑问:“阁下还没有答复我。”
火狐反问:“我若是不答应,阁下又会怎样处置?”
龙飞折扇轻摇道:“很简单,让你离开。”
火狐道:“这么简单?”
龙飞折扇一挥,常护花左手同时一动,食中指间的一支铜管发出一下尖长的声响。
“轧轧”的声响随即传来,堵住窗户的暗门缓缓移开,龙飞接道:“你喜欢怎样离开便怎样离开,绝不会有人阻止。”
火狐大笑道;“有王爷这话,我若是要离开,当然是绝对可以放心的了。”
龙飞轻摇着折扇,常护花脚步移动,走到龙飞身旁,一面说道:“阁下由我方才立足的方向离开,可以更放心。”
火狐点头:“好像你这样的用剑高手到底不多,你这样一走,我毫无后顾之忧,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请——”常护花带笑摆手。
火狐看着反而叹了一口气:“你们其实巳看出了我的信心已动摇,已准备跟你们合作。”
龙飞道:“看出一点,阁下还没有打定主意。”
火狐道:“因为这件事违反了个人的原则,我不习惯别人的帮忙。”
龙飞道:“这只是相互利用。”
火狐道:“阁下这样说我心里舒服得多了。”大笑着拿下了头上罩着的布袋。
露出来的是一张中年人的脸,容貌异常慈祥,眼神一敛,一丝儿凶光煞气也没有,若只看这张脸,除非知道这个人的底细,否则都不会认为这个人是一个恶人。
龙飞常护花显然都有些意外,火狐看在眼内,笑笑:“我完全不像一个会杀人的人是不是?”
常护花点头道:“的确不像。”
火狐道:“所以我若是不蒙上睑去杀人,一定会更加成功,无论什么人,都不会防备一个我这样的人。”
常护花道:“但如此一来,你很快便会被别的人认出来。”
火狐道:“这是我最后的一层掩护,未到必要我是不全用的,”
“应该。”常护花吁了一口气:“也因此,我们更相信你是一番诚意。”
火狐道:“这也是我在你们面前露出真面目的主要目的。”
常护花道:“前辈言重了。”
火狐道:“你不相信?”
常护花道:“以前辈的一身本领,就是揭露身份,能够与前辈一较高下的人也不多。”
火狐道:“你便是一个。”
龙飞笑笑Сhā口:“我是不算的了。”
火狐目光一转:“要杀你固然不容易,但我仍然有信
心,这位万花山庄庄主,我可是没有,也许我已经太老,看人方面还是不会太错的。”
龙飞笑顾常护花,道:“幸好话是在这里说,否则护花你可就麻烦了。”
常护花点头道:“我最怕就是这种麻烦。”
火狐道:“武无第二,江湖上若是有消息你的武功那么高,一定会有很多人找到来跟你一较高下了。”
常护花叹息:“这种现象已延续了很多年,我就是不明白没有人设法阻止。”
火狐道:“人有那么多种,要怎样阻止也是阻止不来的,也所以武林中的人,一直的地位都不太高。”
常护花道:“之前我虽然是一直身为武林中人,也不能不承认大部分都是很无聊。”
火狐道:“包括我在内,幸好我大多数的时候都有一个目的。”
常护花道:“不管目的是好是坏,有了目的,一个人的生活都会充实很多。”
龙飞道:“当然,有意义是更好。”
火狐笑起来:“你们是要像说服宗萨巴那样说服我?”
常护花道:“能够做到当然最好。”
火狐道:“宗萨巴跟我表面上是同一类人,本质上却是有分别的。我喜欢独来独往,而他则喜欢一群人聚在一起。”
常护花道:“前辈若是回人,又是一群人离乡别井,相信也会这样做的。”
火狐不由点头,却道:“也许!”
常护花接道:“也许前辈会有另一种更好的办法。”
火狐道:“不管怎样也是一种英雄感与民族感催使,其实那些回人就是分散开来,也未必会被人欺负。”
常护花道:“这一点我绝对同意。”
火狐道:“这一次我一定会与你们合作,不管以后会变成怎样。”
龙飞道:“阁下在这一次合作后,不管怎样做,我们也一样不会加以干预。”
火狐笑应:“王爷一诺千金,人所共知,只是我这个人平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这一次还是不要当作好事为妙,违反原则,必遭天谴。”
龙飞道:“你也相信那一套?”
火狐道:“好人不长命,这是一句老话,老话通常都是有道理的。”
龙飞笑接道:“幸好邪不胜正,善有善报之类的老话也不少。”
“你说的已经够多了,我这个人胆子小,受不得太大的惊吓。”火狐笑应。
龙飞接问:“你可有什么事需要打点一下的?”
“没有。”火狐笑容一敛:“这种事我早已不干的了,也先后告诫贺升很多次,不要胡来,干得来的才干,还要考虑清楚事情轻重,他就是不接受。”
龙飞道:“年轻人就是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但若是没有他们那种冲动,也很难会有突破和进步。”
火狐目光转向常护花:“有冲劲又有理智当然最好,贺升若是有你的一半理智,一定不会答应做这件事。”
常护花道:“也许他发觉还是答应的好。”
火狐颔首:“他若是不答应,天地会的人也不知会对他采取什么行动,此外那个女孩子仙仙,也是一个问题。”
常护花道:“仙仙是一个回人。”
火狐摇头道:“我完全清楚,也无意针对她,要知道我也曾年轻过,怎会不明白年青人的心情呢?对那些回教徒我也没有多大恶感,清真寺的事,是有些误会。”
常护花道:“你进去的时候已发觉,天地会的人在附近窥视?”
火狐道:“不是因为天地会的人,之前我根本没有考虑到天地会方面,只是一路进去,发觉那根本是一个奇大的陷阱,宗萨巴一伙已准备全力将我扑杀。”
常护花恍然道:“你所说的误会是指宗萨巴以为你是一个完全不可以妥协,非要以武力解决不可,生死之外,不再让别人有选择余地的人?”
火狐道:“从以前我所做过的事看来,我的确是这种人,也的确有人知道那些事,我不能不那样做。”
常护花道:“你也是一个不喜欢解释的人。”
火狐道:“可是在这件事我仍然希望宗萨巴能够明白,在进入高塔之前我没有杀过他们的人,进入高塔之后我却已没有选择。”
常护花道:“他们当时的确在准备拼命,事情其实也可以和平解决的,却不是在那种环境,你与宗萨巴应该考虑选择另一个地方。”
火狐道:“这要花很多时间,我没有那么大的耐性,宗萨巴相信也都没有。”
“对方绝无疑问就是利用你们这一个弱点。”常护花微喟。
火狐道:“江湖上的恩怨就是这样无可奈何的了,没有性格的很难闯出名堂,有性格的却是最容易被人利用。”
常护花无言颔首,火狐笑接道:“我现在唯一可以放心的就是即使我不动手,清真寺的流血事件还是会发生。”
龙飞道:“宗萨巴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火狐道:“他既然已加入了你们,要找我算账,相信也得在天地会的事件了结后。”
龙飞道:“天地会的事件了结之后,相信他亦会明白江湖上的恩怨并不是那么重要。”
火狐打了一个“哈哈”道:“我还是不加入你们的好,最低限度这之前我不会在乎别人对自己会采取什么态度。”
龙飞道:“你只是担心在事情进行中,宗萨巴会因为私仇,对你作出什么举动来。”
火狐道:“我只是担心因此而影响到事情……”
龙飞道:“这方面你绝对可放心。”
火狐点头道:“无论什么事我答应了便会做,一定要成功。所以在事前我一定会作好准备,避免任何可能发生的麻烦,尤其是来自本身的。”
龙飞笑一笑道:“你与传说中的不一样。”
“这也不是太久的事。”火狐眉宇间抹上了一层忧郁。
“是因为贺升?”
火狐无言,龙飞随即转过话题:“天地会一伙在离开清真寺之后哪里去了?”
“他们从不同的方向进入了安阳王府。”火狐接道:“昨夜我忍不住偷进去看,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找到一条地道,通往临街的一间棺材店子。那间棺材店子除了前后门还有三道暗门,人都已跑光。”
龙飞沉吟道:“安阳王府也是出自欧阳绝的设计,而安阳王之前已因为与天地会勾结被抄家,天地会利用到这地方,当然是出于欧阳绝的主意。”
火狐道:“这个欧阳绝的确是一个人才,每一个行动都考虑得非常仔细。”
龙飞道:“所以我完全不敢寄望在这个周围百里设立的关卡有甚么收获。”
常护花道:“他们跟着当然就是按图制造火炮,我们若不能够在火炮完成之前将他们找出来,结果实在不堪设想。”
龙飞笑应道:“第一个被火炮攻击的说不定就是我。”
常护花道:“希望就是。”
龙飞道:“因为我一定会有所防备,但别人……我们总不能够将这个消息泄漏出去。”
“那只是会引起骚动,因为朝廷中一直反对我们的人必是会以此为借口来攻击,对我们来说并无好处。”
龙飞道:“你的意思是,即使司马纵横将消息放出去,我们也一口否认,暗中将事情摆平。”
常护花笑问:“王爷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龙飞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希望是第一个被袭击的对像,他们得到的火药也到底有限。”
常护花道:“火炮的体积也太大,可以秘密装起来,发出突然的一击,但事发之后要弄走,则是很难的事。”
龙飞义叹了一口气,火狐摇头道:“你表面看来风光,事实却烦恼得很。”
龙飞道:“而且这种烦恼不停的出现,就是消灭了天地会,谁也不敢担保没有另一个类似的帮会冒起来。”
火狐道:“不会有的了。”
龙飞道:“天地会出现的时候我们简直以为是做梦,在他们设坛之前,我们完全不知道有这个帮派的存在,也只以为目的是称霸江湖,哪知道一下子便弄得不可收拾。”
常护花道:“江湖上类似的帮派有很多,在他们出现之前我们根本不能够知道他们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火狐道:“对我你们则可以绝对放心,到现在为止,我仍然只是一个人,贺升在工作上与我并无关联,只是这一次。”
龙飞道:“他虽江湖经验不足.仍然感觉到这绝不是一件小事。”
火狐道:“就是一直没有太密切的联系,这件事合作得并不好。”
龙飞沉吟道:“其实一开始_我便应该聘请更多的江湖人,那最低限度,消息会更加灵通,有很多事情可以开始的时候便压下,不至于不可收拾。”
火狐道:“既然王爷认为这种事没完没止,现在开始也一样。”
龙飞微笑:“我不是已经开始了?”
火狐大笑,接问道:“你们以为要造一支那样的火炮,需要多少时间?”
龙飞道:“那需要最好的匠人最好的原料,天雷曹霸估计,怎么也要三个月。”
“有三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火狐笑接:“你们也别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龙飞道:“尽管如此,但是我还是作最坏的打算,由
现在开始,需要加派人手去保护可能被袭击的人。”
“这也是一个办法。”火狐笑接:“若是换了我便想不到的了。”
龙飞道:“若非我这种人也不会想出这种笨办法,也只有这种笨办法之下才能够显示出官府的势力。”
火狐道:“也因为你想出这个办法我才想起你王爷的身份。”
龙飞笑笑:“听你这样说话,可见你并不是一个太难相处的人。”
火狐道:“王爷也与一般的官府中人不同。”
“官府中人一向给人的印像都不大好,当然,这是可以改善,却不是现在。”龙飞轻摇折扇。
“事有轻重,这个我虽然不是官府中人,也明白的。”火狐的笑容更盛。
龙飞道:“这个笨办法之外,还有一个比较聪明的办法。”
火狐道:“王爷到现在才提出来,是要看看我是否也有点小聪明?”
龙飞道:“你这样说可以肯定非但有.而且绝对是一个聪明人的了。”
火狐道:“他们抓去了贺升,我就是没有找到去,他们也应该会想办法跟我联络谈条件。”
常护花道:“那最低限度可以避免你那种激烈的救人方式。”
火狐道:“而且不谈贺升便等如废物一样,以目前天地会的环境,怎容得这许多的废物?”
常护花道:“但可以肯定他们绝不会期望太高,即使派人来谈条件,也不会让那个人留下太多的线索,甚至有可能一点线索也没有。”
火狐道:“绝对有可能,所以王爷才会说这只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办法。”
常护花道:“也许他们现在已安排跟你联络谈条件。”
火狐道:“这并非一件难事,贺升在他们手中,大概也不用怎样威迫便会将与我联络的方法和盘托出来。”
常护花道:“你当然不会怪责他。”
火狐道:“当然了,我就像一般人那样,绝不希望自己的亲人遭受损害。”一顿接问:“你可有兴趣跟我走一趟?”
常护花道:“只要前辈同意。”
火狐道:“我事实也需要你这样的一个高手相助,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早一些将贺升救出来,但你们放心,我们还是会继续合作下去,一直到火药火炮的事平息。”
龙飞Сhā口道:“多谢什么的话我不说的了。”
火狐道:“抱歉什么样的话我也一样说不出口。”接着举步,往梯子那边走去.
常护花看看龙飞也举步鼹在火狐后面,目前他们也
只有这条路可以追查下去。
长安的碑林,被誉为集中国碑碣之大成,一共有千多块碑石,在南城垣东府学巷内,靠南是文庙侧,傍卧龙寺。
六
碑石创始于宋,历代都有增修,群碑中以石经最有名,分天宝及开成两种,都是唐刻。
入门照壁上嵌石六块,是元人重修碑记,大门内七室,第一室大唐开元天宝圣文神武皇帝注孝经碑,火狐也就在这个室停下来,仰首看了看,道:“我们到卧龙寺去。”
常护花没有问火狐看什么,只是跟在后面。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火狐虽然是越墙进来,衣服已换过,就像一个文士,无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偷儿更不像一个杀手。
卧龙寺可以说是长安城中首刹丛林,相传为隋时建筑,宋初改名为卧龙寺,据咸宁县志:卧龙寺在六海坊四牌楼南,有吴道子画观音像及佛足迹,初以像名观音寺,宋有僧某长卧其中,人以卧龙呼之,故名。寺内有一口形如大冬瓜的古钟,铜质纯朴,叩之铿锵,是唐朝的东西,方丈室前左廊壁上有一块唐人刻石,文日:“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乃唐咸通石刻,大殿左方也有一碑刻:“长安卧龙寺建于唐初”。可见这一坐石刹,的确是隋唐对遗物。
在咸通碑石上有宋太宗时刻石一方,还有一个古迹,即县志所载卧龙寺的佛足迹,在另一方“明洪武十五年卧龙禅寺碑记”之阴,镌有精细的释迦如来双迹灵相图,却非佛足。火狐进寺之后,只管向常护花介绍种种古迹,其他什么也不说,一直到看过那块唐咸通石图,来到了方丈室前,火狐才叹息一声,转过话题道:“贺升的资质无疑过人,神偷门也实在有几下子,他这个神偷门下绝对有资格成为一个大宗师,扬威天下。”
常护花道:“你说了这许多,目的其实在指出他有一个致命伤。”
“不是一个。”火狐又叹息:“他太重感情,不知不觉便为感情支配,当然这一次,就是没有宗萨巴一伙的加入,他最终的处境也一样。”
常护花道:“重感情的人通常都不够狡猾。”
“做我们这种工作的人却是不能不狡猾。”火狐笑笑:“我以为你会用机智,这种字眼。”
常护花道:“我想斟酌一番才说。”
火狐接道:“那是你一向都认为我们这种人都很狡猾的了。”
常护花道:“不错。”
火狐大笑道:“我喜欢你这种青年人,直言而令人没有被轻视的感觉。”
常护花道:“贺升除了太重感情,对死亡还有一种强烈的恐惧。”
火狐道:“他未必怕死,但胆小是真,所以未必要以杀来恐吓他,也会把秘密都和盘托出。”
常护花道:“卧龙寺也是一个秘密。”
火狐道:“我与他私底下有一个协议,就是他一定要我帮忙,可以在碑林留话,在碑林打点的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他当然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只知道若是有人将话或东西放在碑林某处,便将之送到化觉巷口的文泉居,那是一间卖字画的小店子。”
常护花道:“我们进碑林的时间还早,你那位老朋友还没有开始打点。”
火狐道:“所以我只有自己看了,贺升留下的话是要我到卧龙寺走一趟。”
“卧龙寺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卧龙寺的方丈闲云是我的好朋友,闲云与世无争,是一个老好人,我本来不想给他任何麻烦,可是这附近我没有更可以信赖的朋友。”
常护花道:“你只是想不到这竟然会带给他麻烦。”
火狐道:“人往往就是这样的,在平日就很少考虑到有事发生的时候变成怎样,这当然不是全部。”
常护花点头道:“正如你本身的安全甚么,你当然已考虑清楚。”
火狐道:“但好像我这个老朋友,应该也都瞧出他不是一个江湖人,不会为难他,事实他一直都是活得很好,也所以他一直也都没有考虑到他会因为替我们传话而招致生命危险。”
常护花道:“不会这样严重吧。”
火狐道:“平日这个时候卧龙寺已经很忙碌,闲云也应已将早经念罢,准备吃早饭的了。”
现在的卧龙寺却是一片的死寂,常护花目光一转,微叹:“这间寺院的确是静得反常。”
火狐道:“文泉居与卧龙寺的作用其实是并没有多大分别,平日我不在文泉居,就在卧龙寺的了。”
常护花目光再转,上下打量了火狐一遍道:“看你这一身打扮,我不相信也不成。”
火狐悠然道:“字画佛经方面你若是对我有所怀疑,并不难给你一个明白。”
常护花道:“可惜近年来我对于字画佛经都已经提不起兴趣。”
“换转我是你,也一样是提不起兴趣的。”火狐摇头接道:“就是我,现在也已有些怀疑。”
常护花道:“我佛慈悲,我现在的处境却是非狠毒不可,慈悲便会死亡。”
火狐一笑道:“我也是。”
常护花的手随即落在剑柄上,火狐与之同时将方丈室的门推开,那一推之后,他双手便三个变化,若是有人从室内扑出,纵然能够避过护花的剑,也难以避开他那种机簧暗器的射击。
扑出来的是一股浓重血腥味,火狐常护花目光及处,齐皆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方丈室内遍地都是血,似乎还没有干透,二三十个和尚横尸在云床前,堆得高高的,对门的照壁上挂着一个老和尚,眉心四肢都钉着一柄狭长的匕首,一个大字形,双眼仍睁大,眼瞳中仿佛充满了疑惑。
常护花目光落在老和尚的面上,道:“这就是闲云方丈?”
火狐点头道:“他一向都认为人性是善良的,无论怎样子的恶人都能够以佛法点化。”
常护花道:“你一向都反对这个论调?”
火狐道:“最近已被他说得有些动摇的了,哪知道却发生这种事,大概是这样他临终才这么奇怪,怎么竟然真的有这么残忍的人。”
常护花接道:“闲云方丈竟然是一个老好人,这些和尚就是坏,应该也罪不至死的了。”
火狐道:“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么的一场屠杀。”
常护花道:“室内的杀人凶手应该会给我们一个明白的。”
一个阴沉的声音随即从内传出:“这是要你们知道我们什么事也干得出。”
语声一落,一个黑衣人蝙蝠也似从横梁上倒吊下来,面色惨白,全无血色,骤眼看去,与死人并没有分别。
火狐目光落在黑衣人面上,冷笑道:“狠心辣手黑罗刹,当然没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黑罗刹亦自一声冷笑:“火狐原来是这般样子,今天总算见识过了。”
火狐道:“没有隐藏面目的时候我从来不会隐藏面目。”
黑罗刹道:“也所以我到现在才知道你是火狐。”
“黑罗刹什么时候变成了天地会的人”火狐突然问。
“很久的事了,没什么值得奇怪。”黑罗刹放声大笑:“火狐也会变成朝廷走狗,我变成天地会的人更就是平常事。”
火狐道:“那是黑罗刹承认比不上火狐的了。”
黑罗刹道:“看来我这个人是谦虚不得的。”
火狐道:“我们先后已三次交过手,有哪一次你不是失败的?”
黑罗刹的面色仿佛又白了三分,道:“这是第四次,这一次你以为你还能够占到便宜?”
火狐道:“是司马纵横叫你到这儿来?”
黑罗刹道:“可惜没有叫我杀你。”
“只是叫你杀闲云等合寺僧人?”
“也没有,只是我认为这样做比较好,可以省却很多话。”黑罗刹冷笑。
火狐道:“他其实只是叫你告诉我若是我有所行动,就会将贺升杀掉。”
黑罗刹道:“也当然不是一下子杀掉,这也要看你的。”
火狐道:“黑罗刹虽然声名狼藉,但也是黑道上一个高手,以这样一个高手传话,这种话的可信性当然很高。”
黑罗刹道:“会主正是这个意思。”
火狐道:“除了不杀我之外,他没有限制你传话的方式?”
“他认为我会做得很好。”黑罗刹面有得意之色。
火狐接道:“你跟着司马纵横应该有一段时间的了,我以为你多少总会知道他的行事作风。”
黑罗刹道:“他做事只要成功,不择手段,宁可他负天下的人,不容天下的人负他。”
火狐道:“应该就是这样,奇怪你既然知道,竟然还这样得意。”
黑罗刹有些诧异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火狐摇头:“人笨就是没药可救,到这个地步你竟然不明白。”
黑罗刹接问道:“明白什么?”
这句话出口他便后悔了,那无疑是等于承认自己是一个笨人。
火狐反问:“司马纵横当然也很清楚你的行事作风。”
“这个当然。”黑罗刹冷笑:“他一向都很懂得用人,从来不会胡乱派一个人去做一件事。”
火狐道:“他当然也知道你我之间有过节,在好几件事上你都败在我手下。”
黑罗刹道:“那不能说败,只是你快一步,我们一直都没有交过手。
“以你的为人,既然有机会报复,当然会放开手脚,而最后一定会引起我的恶感。”
“你现在心中当然很不舒服。”黑罗刹大笑:“就是这个闲云已经够你后悔一辈子的了。”
火狐很冷静的道:“你当然要看看我这样不舒服心里才畅快。”
黑罗刹道:“这种机会难得碰上。”
火狐道:“司马纵横这应该意料之中,他的意思也应该是以这种行动警告我,若是不依照他的话,什么他也做得出来。”
“正是!”黑罗刹笑接:“所以这件事你还是不要Сhā手,否则那个贺升也不知变成怎样子。”
“司马纵横能够将他变成怎样子?”火狐又冷笑。
黑罗刹道:“会主也许不懂得将一个人怎样,我们却是懂得的。”
火狐道:“若是这样子,也不错。”
黑罗刹大笑道:“这样子当然是的,但贺升若是死得这样痛快,就是我们愿意,会主相信也不会愿意。”
火狐道:“你当然会建议先伤残他的四肢,送来给我看看。”
黑罗刹道:“你果然知道我的心意,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
火狐道:“好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根本不用说得太清楚,也会明白的。”
黑罗刹道:“这是话中有话。”
火狐道:“原来你也不太笨。”
“却是没有你的聪明,到现在仍然不明白你的话中意思。”黑罗刹笑望着火狐,这种笑当然不怎么自然,也不怎么好看。
火狐道:“你跟了司马纵横既然日子已不少还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当然没有我的聪明了。”
黑罗刹道:“怎会不明白,他要我做的,我都做得很好,从来也没有说过我的不是。”
火狐道:“这之前,你做的有什么大事?”
黑罗刹怔住,火狐冷冷的接道:“最大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这一件了。”
黑罗刹没有否认,火狐接又道:“以你在江湖上的地位,在天地会中竟然是无足轻重,你就是不觉得可怜,我也为你可惜。”
黑罗刹方要接话,火狐话已接上:“你在天地会中到底是干什么的。”
黑罗刹冷笑道:“我以为你已经看到的了。”
火狐摇头,道:“我是问你是什么地位。”
黑罗刹又是一怔,道:“我专负责替会主处决违背命令的人,是会主的亲信。”
火狐道:“也是说,你只是一个杀手唯命是从,所以说你无足轻重没有错。”
黑罗刹冷笑道:“这个时候你挑拨是非并没有好处。”
火狐道:“我是说事实,以你身份的低贱,难怪司马纵横知道你的弱点了,你却完全不懂他的心意。”
“你说他又是什么心意。”黑罗刹忍不住追问。
火狐道:“你先后败在我手下多次,以你的积怨之深,一有机会,当然会尽量折磨我,杀闲云,杀合寺僧人,事实以令我非常难过。”
黑罗刹道:“这不说我也知道,也就是知道我才下手。”
火狐道:“司马纵横考虑到我的反应,你有没有?”
黑罗刹大笑:“难道你竟敢杀我?”
火狐冷静的反问:“我就是杀了你,司马纵横又能够拿我怎样?”
黑罗刹道:“你若是完全不在乎贺升的生命当然不能够。”
火狐道:“你是你,贺升是贺升,怎么混在一起说?”
黑罗刹道:“你若是杀我,无疑是表示你完全没有诚意,会主当然会跟着杀贺升。”
“杀人若是表示完全没有诚意,那么你的杀闲云,杀合寺僧人应该就是表示司马纵横的诚意不足的了。”
黑罗刹怔在那里,火狐接问:“贺升死了我会找司马纵横算账,你死了,哪一个会替你找我算账啊?”
“会主……”黑罗刹只说出这两个字便闭上嘴巴。
火狐道:“好像你这种人当然没有什么朋友,六亲只怕也早已断绝。”
黑罗刹冷笑道:“我只知道你杀我是拒绝合作的表示,会主一定……”
火狐截道:“本来是的,可惜你先杀了我的人,我杀了你只是要一个公道,司马纵横应该明白这点。”
黑罗刹道:“会主若是明白,怎会不跟我说清楚有这种事可能发生?”
火狐道:“当然就是为了要看看我的反应,然后再作出决定,我若是忍下了这口气,除了肯定贺升的重要,还可以肯定我是一个可以要胁得来,甚至可以请得动的人。”
黑罗刹道:“天地会的价钱一向都很不错。”
火狐道:“可惜我的钱已经赚够。”
黑罗刹道:“这是说,你要动手了,会主又将会有什么反应?”
火狐道:“他当然会再派一个人到来跟我好好的谈谈。听听我的条件。”
黑罗刹道:“你有什么条件?”
火狐道:“什么条件跟你都没有关系,而且你也不能够替我转达。”
黑罗刹道:“这是什么意思?”
火狐道:“司马纵横仍然在人间。”
黑罗刹冷笑道:“我也仍然是一个活人。”
火狐没有再说话,只是将长衫的下摆撩起来,塞进腰带内,常护花脚步同时横移。
黑罗刹目光闪动,道:“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真正交过手,死的到底是哪一个,未免言之过早。”
火狐摇头。
常护花终于开口:“你虽然不知道司马纵横的心意,也应该相信司马纵横的判断。”
黑罗刹目光霍地落在常护花面上,第一句却是问:“什么判断?”
常护花道:“火狐若非比你更有利用的价值,司马纵横又怎会要你走此一趟?这个利用的价值也当然包括武功在内,否则要你干脆杀掉便是了。”
黑罗刹的睑又沉下来,沉声问:“你又是什么人?”
火狐回答道:“万花山庄的庄主常护花。”
黑罗刹震惊,火狐接道:“天地会的人对他应该不会陌生的。”
黑罗刹只是冷睨着常护花,道:“万花山庄不是已经给我们烧了?”
常护花道:“这笔账我也一直跟天地会算着。”
火狐道:“我也忘了这个万花山庄的庄主现在已成了一个御用杀手。”
黑罗刹道:“被誉为武林中最有前途的年轻剑客想不到竟成为官府的爪牙。”
“在你们这里早已不是秘密的了,你现在这样说更没有好处,他一怒之下,与我联手对付你,我看你如何应付。”
黑罗刹道:“江湖上的侠客若是也喜欢以众凌寡,我也无话可说。”
火狐笑道:“这种话到底来了。”
常护花接道:“幸好我已是一个御用杀手,只知道要尽力快将任务完成。”
火狐道:“你就是没有投身官府,相信也不是一个迂腐的侠客。”
常护花道;“应该不会是的。”
火狐接道:“对黑罗刹这种人若是讲什么江湖规矩,这个人就即使不是笨蛋思想也应该有问题。”
常护花道:“江湖上的败类,有时候也会装作很有原则,好像他这样给我们看到他做过什么坏事的到底不多。”
火狐道:“也就是说,笨蛋并不限于正道的侠客。”
黑罗刹冷笑道:“你们要怎样也可以,反正这里没有人看到。”
常护花一笑:“就是有其他的江湖朋友在,相信他绝对同意我们这样做。”
黑罗刹道:“你们要怎样做,果真以二对一?”
常护花拔剑作答复,火狐接向前踏近一步,黑罗刹即时一声尖啸,身形扭动,看似便要连人带剑,从梁上飞击过来,但身形只是一下扭动便停下。
飞击的是另外四个黑衣人,两个藏在门后左右,两个仰卧在那堆尸体上,披着袈裟。
他们先用暗器,随即拔剑,动作都非常敏捷又是出其不意,的确不易应付,可惜他们这一次遇上的是两个真正的高手。
火狐反应在他们之上,两枚暗器抢先在袖中射出,急劲而准确!
那两个从尸体上翻身扑击的黑衣人暗器才出手,一个咽喉便中了火狐一枚暗器。连惨叫一声也没有便丧命,身子也被震得倒飞了回去!
另一个暗器正中眉心,惨叫着也倒飞,撞翻了那堆尸体。
火狐暗器出击,身形同时横移,那两个黑衣人的暗器都在他的身旁射空,另外两个黑衣人的暗器亦追不上他的身形。
他们紧接扑出来,一个立即吃了常护花一剑,惨叫中飞摔门内。
常护花的武功要袭击一个人,除非那个人的武功与他很接近,反应也相当灵敏,否则如何闪避得开,承德行宫中,袭击也是项重要的训练。
另一个黑衣人持剑立即刺向常护花,时间把握得很准确,可惜常护花暗器已出手,那份快速虽然没有火狐机簧发射的那样,却也不是一般的可比。
那个黑衣人惊呼欲闪,暗器已打在肩膀上,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旋子,常护花剑接至,闪电也似击中了他的眉心要害!
黑罗刹似乎也知道那四个黑衣人不可能对付得了火狐和常护花,与之同时,身形往上再一翻,撞碎了一片瓦面,窜了出去。
火狐却已等着他,暗器射杀了那两个黑衣人,便往上拔起,掠上了飞檐。
黑罗刹才窜出瓦面,一枚暗器便向他射来,他滚身挥剑,居然给他震飞了那枚暗器,身形接连七个变化。
火狐没有再出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等到他站起身子,常护花也从另一个方向上来了。
黑罗刹目光一转,冷笑道:“果然不愧年青一辈,最负盛名的剑客。”
火狐替常护花回答:“当然了,否则能够将你那两个手下这么快杀掉?”
黑罗刹接道:“却只是剑客而已。”
火狐道:“我就是没有见过你这样噜噜嗦嗦的人,他不是早就说得很清楚,现在既不是什么剑客,也不是什大侠客,只是一个御用杀手?”
黑罗刹冷笑道:“我以为这只是一个藉口,好不依江湖规矩处理这件事。”
火狐大笑道:“无论你怎样说话,今天你将是难免被夹攻,命丧卧龙寺的厄运。”
黑罗刹道:“死在这样的两个高手之下亦无话可说,但要我死可也不容易。”
火狐道:“也不会怎样困难,不过我们可以给你一条路选择。”
黑罗刹道:“要我向你们臣服,说出天地会的秘密?”
火狐摇头道:“司马纵横这样叫你来送死,你知道的秘密有多少?”
黑罗刹正要说什么,火狐话已接上:“我们的意思是,你可以自杀!”
黑罗刹一怔,突然放声大笑,也就在大笑声中身形突然拔起,向常护花射出了一蓬暗器,人剑凌空飞刺向火狐,用的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火狐射出了两枚暗器,都被黑罗刹的剑击下,这个黑罗刹的剑术其实也有相当造诣。
火狐暗器射空,一柄弯月也似的缅刀已然在手里出现,弧形划起一道光环。
黑罗刹的剑正落在光环上,“呛”的一蓬火星闪耀,火狐刀光一敛又暴长,疾抹了过去,黑罗刹剑一引,迎向来刀,身形同时斜刺里落下,突然又跃起来。
一蓬暗器正打在他立足的瓦面上,竟然全都是他的暗器。
火狐的刀紧抓住这刹那的空隙削进,闪电般削进了他的小腹,他惨叫,一个身子弓起来,一只虾米般倒飞出去,小腹鲜血进射,那一刀伤得显然不轻。
他身子摔在瓦面上,一滚弹起来,左手不由自主的掩住了伤口。
火狐没有动,盯着他冷笑:“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少本领了。”
黑罗刹一张脸已惨白,沉声:“果然是伤在你之手。”
“之前我不是没有机会杀你,只因为大家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对我也没有多大的威胁,也念在你一身本领得来不易,才得过且过。”
黑罗刹道:“这番话你在我倒下之前说我未必相信,现在我当然不能不承认是事实,常护花就是不出手,我也未必能够接得住你多少招。”
火狐叹息道:“事实那之前几次冲突都是巧合,我并非有意跟你过不去。”
黑罗刹一怔道:“传说中你不是这种人。”
火狐道:“传说有几个是真的,一直以来我只是维护个人的原则,不要跟任何江湖朋友麻烦,也不要他们将麻烦带给我。”
黑罗刹道:“不管你是哪种人,我还是会这样做,你也知道的,我……”
火狐道:“你是那种绝不会接受任何失败的人。”
黑罗刹道:“你应该说我的心胸非常狭窄,是一个真正的小人。”
火狐沉吟一下终于道:“你是的。”
黑罗刹道:“你根本不必对我说这些,但你已说了,我还是感激得很,无论如何我这样死去总会比较舒服。”
火狐振刀道:“可要我助你一刀?”
“不必。”黑罗刹摇头,巨大的冷汗从额上滚下来,目光转向常护花,道:“你竟然能够接下我所有的暗器而且反击。”
常护花道:“教我暗器的先有唐门掌门人,后有唐门千手老祖宗。”
黑罗刹仰天大笑:“但我死得是不瞑目。”
火狐无言转身,常护花也转过身子,正要离开,黑罗刹突然又叫住道:“等一等——”
火狐回去转身道:“阁下是不是有什么要我们代替去完成或交待?”
黑罗刹道:“我们这种人随时都准备死神降临,哪会有什么牵挂,只是司马纵横不仁,我也不用再替他保留什么的秘密……”
常护花这才问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黑罗刹道:“大雁塔。”
常护花道:“那将会去什么地方?”
黑罗刹沉吟着道:“不清楚,但我曾无意中听他提及太阳什么的……”
“太阳?”常护花陷入思索中。
黑罗刹说得很辛苦,但仍然说下去:“那应该是一个地方名,只是我从来没有到过,之前也从来没有听说……”
“谢谢你。”常护花说得很诚恳:“我们会全力找寻这个地方。”
黑罗刹笑道:“看见司马纵横,告诉他以后不要这样对待属下,否则他一定会后悔。”
常护花道:“我们会告诉他的。”
黑罗刹大笑着倒下,火狐常护花等他笑尽气绝才跃下瓦面,往寺外走去。
火狐一面走一面道:“我们先赶去大雁塔。”随即一声叹息。
常护花道:“也许我们还赶得及。”
火狐摇头道:“老弟,你这是安慰我,却忘了我是个老江湖。”
常护花正要回答,火狐又道:“司马纵横当然已算准了我只有两种反应,一是接受他的条件,一是拒绝,他当然已考虑到我是拒绝的多。”
常护花道:“好像他那种人,只要还有一个机会也不会放弃的。”
火狐笑道:“我这种人也是。”
常护花摇头道:“只是他这样轻贱下属的性命,总会惹起下属的反感。”
火狐道:“以我看他早已不再考虑到这方面去,这相信是因为你们伤害得他已太重。”
常护花道:“应该是的。”
火狐道:“若是他仍然有足够的力量,应该不会考虑到利用火药火炮。”
常护花点头道:“火药火炮虽然厉害,却是不便携带,一击之后,便须放弃,当然,他们的势力若是已到可以攻城掠池,与朝廷一战的地步,火药火炮则是不以缺少的东西而且亦无须加以掩饰。”
火狐道:“也许他们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常护花道:“到底是乌合之众,虽然有大志却不知如何去实行。”
火狐道:“会不会是在等待时机?”
常护花道:“时机应该是去找寻去创造的,他们的是缺乏了一个有魄力而且有眼光的人。”
火狐道;“但无论如何,对付江湖人,司马纵横还有一套。”
“他到底只是一个老江湖。”常护花叹息:“也幸好如此,在对付朝廷的几次大阴谋中都判断错误。”
火狐道:“我现在就是要投向朝廷也来不及了。”
常护花方要说话,火狐已接道:“生死有命,再说我们这种人就是死于非命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常护花深注火狐一眼,道:“江湖人大都是这样的。”
火狐摇摇头又道:“大雁塔只怕已设下陷阱。”
常护花道:“应该会的。”
火狐问:“你是要与我走一趟?”
常护花反问:“你不是要说服我不去的吧?”
火狐大笑。
他没有再说话,快步前行。
七
大雁塔和小雁塔可以说是仅存的唐代建筑遗制瑰宝,是长安古迹之冠。
小雁塔在小南门外约三里,大雁塔在南门外约十里,唐人有诗“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空”,可见这座塔的雄伟,远远望去,便已有这种感觉,走到塔边仰望,更如高山仰止。
这座塔原称慈恩寺浮图,是慈恩寺的一部分,唐高宗东宫为太子的时候,思念母后的慈恩,建立了这个慈恩寺,后来玄奘法师由天竺回来,高宗特别在大慈恩寺敕建翻译院,玄奘便改由弘福寺驻锡这个寺,并且上疏建大石浮图,因为工程浩大,改用砖瓦,这座宝塔也就是唐三藏的藏经楼。
塔高七层,成四方,中有扶梯直达塔顶,据《大唐三藏法师传》卷七:“层层中心皆有舍利,或一千二千,凡一万粒。”却是早已失去。整座塔最名贵的据说是四座门楣与两块石碑。门楣成弓形,上刻佛教故事和花纹图案,非常精细。两块碑就是中国碑中最有名的圣教序碑和圣教序记碑;前者是唐太宗所赐,后者是唐高宗所撰,都由当时身为中书令的名书法家褚遂良写成,也被认为褚书的精品,所谓“波沸如铁线”,兼有遒劲逸雅之美。
到盛唐,文风鼎盛,新进士们中第后,大都在曲江张宴庆贺,然后登雁塔,各题姓名年月于壁上,以留念而感荣幸,后世相沿成风,也就是有名的所谓“雁塔题名”。常护花火狐当然都没有心情浏览,入寺之后,立即便扑雁塔,才来到雁塔下便已看到一个人倒悬在第七层的飞檐下。
那个人的咽喉已给割开,鲜血仍一滴一滴的未滴尽。火狐面色惨变,这个人的冷静很少有,但现在还是控制不住了,只因为他到底还有感情,倒悬在飞檐下的那个人又是他唯一的亲人。
常护花没有见过贺升,但看见火狐狸这种反应便知道了,火狐仰首上望,眼角肌肉颤抖起来。
常护花在他身旁停下,目光闪电般四顾,一道寒光就在这时候射来,射向火狐的要害。
火狐没有反应,常护花一剑便将射来的暗器击中。那枚暗器是一枚梭子般的东西,形状肥大,破击中立即爆开,可是在爆开之前,已经被常护花以披风盖去,爆开的暗器都射在披风上。
常护花反应虽然敏锐,化危为安,仍不禁捏一把冷汗。
火狐目光这才落在披风上,道:“这是子母夺命梭!”
常护花点头:“这种暗器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三年,想不到在这里又出现。”
火狐道:“而且用得很绝,若非你在我身旁,我相信难逃一死。”
常护花道:“前辈也是性情中人。”
火狐苦笑道:“我只有这一个亲人,虽然我知道他难逃此祸是死定的了,一点也不会意外,看见仍难免有些激动。”
常护花道:“前辈对贺升的感情,司马纵横当然已非常清楚。”
火狐道:“当然,但他用到子母夺命梭还是大出我意料。”
常护花道:“我也一样,这种暗器在我的意念中应该不会出现的了。”
火狐道:“你知道这个人是怎会突然在江湖上消失?”
常护花道:“与前辈有关系?”
火狐道:“他就是败在我手下,一怒而退出江湖。”
一个人也就即时从一个矮树丛中冒出来,一身黑衣,中年,双额高耸,风骨棱棱,随即道:“那次你是用诡计,我败得一点也不心服。”
火狐道:“暗器的胜负,在于如何制造机会,控制机会,将敌人击倒,连这一点你若不懂,根本不配用暗器。”
那个人冷笑道:“我若是不懂也不会有方才的一着。”
火狐道:“这不是较量决胜负,是暗算。”
那个人道:“暗器不用来暗算,叫什么暗器?”
火狐怔了怔,道:“好,你果然明白了。”
那个人目光转落在常护花面上:“你也懂暗器?”
火狐道:“他是唐门老祖宗的徒弟,你说懂不懂?”
那个人诧异的道:“唐千手?”
火狐道:“若是连这个人你也不知道,还叫什么暗器高手?”
那个人道:“好像我这种一流暗器高手,不知道唐千手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火狐大笑道:“传言不错未必是事实,只是你这种子母夺命梭轻易便为之破解,可见得唐门的暗器手法名不虚传。”
那个人冷冷的看着火狐:“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连我也有些佩服了。”
火狐仰首道:“难道哭便可以起死回生,解决一切?”
那个人道:“我以为你最低限度也会伤感一番。”
火狐道:“那应该在报复之后。”
那个人道:“你莫要将我当作报复的对象才好。”
火狐道:“难道你在这里出现另有别情,(奇*书*网.整*理*提*供)与天地会司马纵横一些关系也没有?”
“我就是这样说,相信你也不会相信的。”
火狐道:“那一枚子母夺命梭已经足够了,难道你能够令我相信那一枚子母夺命梭的对象是另有其人?”
那个人道:“这附近除了你们二人,好像便没有其他人了。”
火狐叹息道:“你本来独来独往,想不到也成了天地会司马纵横的人。”
那个人道:“司马纵横的价钱高,而且我们之间有过节,正好趁这个机会来一个了断。”
火狐扬眉道:“你其实没有加入天地会,只是看在钱份上。”
那个人道:“当然还有你我间的过节。”
火狐道:“我们间的过节不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解决。”
“难得有人重价请我,因利乘便,没有比这个时候更适合的时间了。”
火狐道:“我只是想不到你也是个乘人之危的人,江湖上传说……”
“传说不一定是事实,这种例子不是已经太多?”
火狐回顾常护花道:“司马纵横果然是个老江湖,应付江湖人另有一套。”
常护花道:“这位可是子母夺命梭柳平?”
火狐道:“没有第二个能够用这种暗器的了。”
常护花道:“传说他是一个杀手,这个传说……”
“倒是真的。”火狐笑接道:“我们的冲突却不是在生意上。”
柳平道:“那只是他接了一宗生意,在那宗生意中不幸杀了一个人。”
“那个人不幸正是他的儿子。”火狐又摇头:“更不幸的是事后我才知道。”
柳平道:“这对你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好让你以后不再随便杀人。”
火狐道:“一个人的行动作风不会随便改变的,除非那令他非常后悔。”
柳平道:“怎么你原来还没有后悔之意?”
火狐道:“那是因为你那儿子的死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一种错杀的感觉。”
柳平点了点头,道:“他的确也不是一个怎样好的人,但的确是我的儿子,就是这一点理由,已足够支持我对你采取报复的行动。”
火狐道:“你现在已经报复了。”
柳平道:“据说贺升已差不多是你的儿子。”
“最低限度,我也是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可惜的就是,他并非真的是你的儿子,所以这个账还是要算下去。”
火狐道:“你与我一样固执,司马纵横到底没有用错人。”
柳平道:“你也不用再东张西望,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火狐道:“司马纵横当然是不敢再逗留。”
柳平道:“他若是逗留根本就不用我出手。”
火狐道:“你好像也有一种习惯,在杀人的时候不喜欢有其他人在场。”
“老习惯的了。”柳平移步走出矮树林。
火狐道:“这就是说,在杀我之前,必须先将常护花杀掉的了。”
柳平道:“一定要先杀他只有先杀他,这个是次序问题,亦无关轻重。”
火狐目光转向常护花:“你跟我走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好事。”
柳平道:“最低限度目前就是这个样子。”
常护花笑笑:“但无论如何,目前我仍然活得很好。”
火狐道:“有这样的一个保镖我当然是绝不会反对的。”
柳平道:“这样的保镖并不多,相信也只有这位常公子愿意做。”
火狐道:“也只有我请得动。”一顿接又道:“看情形司马纵横只怕会将我所有的仇敌请来,纵然不能够将我杀掉,也要给我相当的麻烦。”
柳平道:“除非你放弃与他作对。”
火狐道:“我就是这样说他也未必会相信的。”
柳平道:“你若是一个会妥协的人根本不会有这里的事发生。
火狐道:“我比你应该更固执。”
柳平道:“卧龙寺的事已可以证明,我若是司马纵横根本就不会多此一举。”
火狐道:“幸好你不是司马纵横。”
柳平道:“但我仍赞成司马纵横将你所有的仇敌请出来,趁这个机会报复。”
火狐道:“连你他也能够请得来,没有什么人他请不动的了。”
柳平道:“可惜你的仇敌并非全部集中在这里。”
火狐道:“能够与我一战的更少,这方面司马纵横当然不会不兼顾到。”
柳平道:“所以我还是只得一个人动手。”
火狐摇头道:“我不明白你说这许多干什么,是不是要我与你公平一战。”
柳平反问:“难道你没这个意思。”
火狐道:“有是有的,可惜现在不是时候,现在我只想速战速决。”
柳平冷笑道:“原来你是一个这样的人,难怪你一直避不见面。”
火狐道:“无论你怎样说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了。”
柳平道:“也不在乎贺升是死在我手上?”
火狐道:“常护花与我联手,最后一剑,也还是会交给我,这一点我是绝对放心。”
常护花接道:“这个人未必是杀贺升的,但知道的也一定不会太多。”
火狐道:“你意思也是说,问也不用多问,直接动手就是了。”
常护花道:“我们还有其他很多要事做。”
火狐道:“不错。”仰首看着贺升的尸体接道:“反正人都已死了,还有什么顾虑?”语声甫落,那柄弯月也似的缅刀又在手里出现。
刀光暴闪,斩向柳平,常护花的剑同时刺。柳平一个身子却往上拔起来,倒跃上第一层的飞檐,双手四枚暗器射出,分袭常护花火狐,射到一半,便已两两交接,藏在母梭中的子梭四下进射出去。
常护花火狐却仿佛早已有默契,双双一个风车大转身倒跃进一旁的塔壁后,正好闪开了这一阵暗器。
柳平大笑,再倒跃上第二层跟着第三层,常护花这才从第一层的飞檐上出现。
柳平暴喝,两枚子母梭射出,常护花与之同时拔起来,弩箭一样射至,在两枚子母梭快要相撞在一起之前,将其中一枚抄住,同时将另一枚闪开。
柳平身形再倒跃,已是两枚暗器在手,在他暗器出手之前常护花抄在手的那枚暗器已射出。
一看来势,柳平便知道射来这枚暗器有多少火候,暗器来不及出手,身形再倒跃。
一道闪电也似的刀光即时飞至,柳平目光瞥见,连怎样应付的念头也还没有,那道刀光已然将他要立足的那所有的飞檐斩下来。
这一着实在出柳平意料之外,不等双脚踏定,身形已经倒翻,两枚暗器同时出手,分袭常护花火狐。
火狐缅刀掷出,暗器已准备,一面闪过射来的子母梭,暗器一面连珠般射出。
柳平人在半空,身形再风车一转,往塔壁后躲去,哪知道常护花的剑已等着。
常护花只刺出一剑,那一剑却有如青天陡裂,疾走雷霆。
柳平到底是高手,只看来势便知道那一剑非同小可,尖啸一声,身形再一个翻转,这个人的内功绝无疑问也有相当造诣,而且很小心,每一个动作都留有分寸,所以在危急关头总能及时避开,再一个变化。
常护花的反应也不慢,随即往上拔起来,柳平双手都已扣住暗器,来不及发出,子母梭只有当作双锋笔使用,扎向常护花要害。
双方的距离非常接近,柳平也是有意接近常护花身形一拔同时旋过去。
常护花的剑来不及施展,但移动间亦挡开了柳平左手的子母梭,柳平还有右手的一枚继续刺前去,常护花即时一掌拍出。
那刹那他的左掌竟然变成淡金色,柳平的子母梭刺上去一些作用也没有,反而觉得一股强劲的内力涌来,震得他整个身子倒飞出去。
这一着实在大出意料之外,惊呼未已,一个身子已然连中十数枚暗器,火狐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双手的暗器连珠般交错射出,无一落空。
柳平一个身子暗器中乱颤,一股股鲜血随着暗器的穿透身子激射,然后疾堕了下去。
火狐再射出一枚暗器,这枚暗器却是射向缠着贺升双脚的那条绳子,也正中绳子,将之射断,贺升的尸体随即飞堕下来。
常护花身形急掠而过,在尸体快要撞在地面之前一把将绳子拉住,尸体也就在离地一丈处停了下来。
火狐一声有劳,身形在尸体旁边落下,正要将尸体抱住,常护花突然一声小心,一抖绳子将尸体疾抛了出去。
火狐一怔,那具尸体巳然在半空中爆炸开来,血肉横飞。
火药是藏在小腹附近,火狐若是抱住了尸体,纵然不死,也得重伤。
常护花抛出尸体,身形便往上拔起来,一条人影即时从第七层的塔内窜出,双手执日月轮,迎向常护花。
日月轮不住旋转,一截常护花的剑,一切常护花的胸腹,常护花剑一触及,身子便倒翻,从那个人的头上翻过,那个人一个身子随即裹在日月轮内,一个球也似在第五层的飞檐上,火狐几枚暗器射来都被他的日月轮挡开。
常护花人剑追踪而下,那个人日月轮也迎上,火狐突然大呼道:“小心他的嘴巴!”
语声甫落,一枚暗器已然从那个人的嘴巴射出,射向常护花的要害,没有火狐这一声,常护花很可能被射中,现在当然绝不可能了。
常护花掌一抹,那枚暗器便被一股掌风拍开,他的剑同时截下了日月轮。
那个人日月轮一阵狠攻,回头骂道:“你这只老狐狸就是多管闲事。”
火狐冷笑,道:“沙一绝就只得这一绝?”
沙一绝道:“一绝已足以致命!”一枚暗器突然又从口内射出。
这一枚暗器当然更令人意外,说了这许多话口里竟然还有暗器射出来,就是火狐也意料不到,常护花却又一掌将之震飞。
那刹那他的手掌又现出那种淡金色,沙一绝看在眼内,诧异道:“你这是什么武功?”
常护花道:“金刚气功,练到最高的境界据说能够刀枪不入。”
沙一绝道:“你当然还未练到这般境界。”突然又一枚暗器从嘴巴射出。
常护花抬手一抹,又将之震飞,道:“你若是只得这一绝,还是到此为止,不要再出丑了。”
沙一绝道:“想不到你这个小伙子这么死心眼,那条老狐狸只叫了一声小心我的嘴巴。你竟然小心到现在,看来我这张嘴巴在你面前是没用的了。”
常护花道:“到现在你才发觉?”
沙一绝道:“大概是我这个人一直都非常固执,认为这一绝始终能够将敌人射杀。”
常护花道:“若是一般的敌人,应该绝不会有问题,这一绝事实绝得很。”
沙一绝接问:“你就是常护花?”
“正是。”常护花反问:“司马纵横又在哪儿?”
沙一绝大笑:“听说你来了,他怎敢再逗留,还不赶快开溜。”
常护花再问道:“你不知道他溜到哪儿?”
沙一绝道:“若是知道早就拿这个消息卖了,用得着等在这里杀人赚钱?”
常护花道:“你只是司马纵横请回来的?”
沙一绝道:“只凭他还请不动。”
常护花道:“你也是与柳平一样?”
沙一绝道:“那条老狐狸没有杀我的儿子,只杀了我的妻子。”
常护花道:“又是什么原因?”
沙一绝道:“我以为你也知道有我这个人的。”
常护花一声“抱歉”,沙一绝接道:“我是附近有名的杀手,可是我的妻子比我更有名。”
火狐Сhā口道:“而且凶得多。”
沙一绝道:“与你当然是没得比的,否则也不会轻易便给你杀掉。”
火狐道:“所以你一直都躲起来。”
沙一绝道:“我也仍然想躲下去的,可惜这听来实在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所以只有来冒险了。”
火狐道:“在尸体内放火药不是你的主意?”
沙一绝道:“我若是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大概也不会等到今时今日。”
火狐道:“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沙一绝道:“最妙就是药引子藏在绳子内,燃着了表面也瞧不出来。”一顿转向常护花:“你又是怎样发现的?”
常护花道:“抓住绳子的时候我嗅到火药的气味,考虑了几种可能……”
沙一绝嘟喃道:“我想来想去也只得这一种,你居然想到好几种又那么快,看来我得要找个时候向你学习学习。”
常护花道:“我就是答应也要问……”
“哪一条老狐狸?”沙一绝用力的摇手说道:“你管他干什么,难道他竟然会反对?”
火狐摇摇头道:“不要废话了,你若是要找机会施放你那一绝,还是死了心的好。”
沙一绝说道:“你就是老子肚里的蛔虫。”
常护花道:“我们难道还看不出在你摇手那刹那,你已将暗器纳进嘴巴里。”
沙一绝一怔道:“不得了,我这暗器岂不是又没用了?”语声一落,口再张,三枚暗器疾射了出来。
常护花剑一划,一股激烈的剑风疾涌了出去,那三枚暗器才射到一半便已给剑风卷飞。
沙一绝道:“你这是存心卖弄?”
常护花道:“怎么也好,你今天是完了。”
沙一绝点头:“我若是火狐的对手根本就不会到现在才报复,一个火狐已经不是我应付得来,再加上你这个年青一辈最负盛名的剑客,当然是一些希望也没有,非死不可。”
火狐道:“你若还是一个有头有面的高手,便自行了断。”
沙一绝道:“我应该是的,可惜这里没有其他江湖朋友看着,就是再丢脸又有何妨?”
火狐道:“难道你要屈膝求饶?”
沙一绝道:“你若是肯饶我一命,屈膝是小事。”随即跪了下去,双膝才接触瓦面,身形却便动,滚也似的滚向火狐。
常护花追踪而下,有如一阵急风吹飘,在沙一绝身形滚到火狐那边一半的距离已然将之截下。
沙一绝再滚身避开了要害,常护花的剑仍然刺在他右手的月轮上。
“叮”的一声,沙一绝一个身子被常护花剑上强劲的内力震得一旁斜飞了出去,火狐连珠也似的暗器紧接射到。
沙一绝知道火狐的暗器厉害,却是身不由己,耳听破空声响,日月轮勉强护住了部份要害。
他看着暗器射在日月轮上,也看到不是全部,有三枚射向自己的身体,然后他感到了暗器的冲击、尖锐,最后是刺痛。
火狐第二批的暗器随即又击至,沙一绝在刺痛下动作已不由缓下来,也难以阻止身子的下堕。
暗器一枚接一枚射透他的身子,他倒在地面上的时候,身子已有如一堆烂泥。
常护花火狐的身子差不多同时落下来,看看沙一绝的尸体。
火狐道:“我们合作得真还不错。”
常护花道:“这个人若是与柳平合作,我们也不容易应付。”
火狐道:“所谓不容易其实就是杀得没有那么爽快,他们还是免不了一死。”
常护花道:“看来你的仇人为数也不少。”
火狐道:“幸好武功最高的也只是到这个地步,也幸好他们都独来独往,否则我如何能活得到现在?”
常护花道:“司马纵横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寄望并不大。”
火狐道:“他们若非这样,也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而若非在这种环境,我甚至或者会跟他们公平的来一次决战。”
常护花道:“这种环境的确只宜速战速决。”
火狐道:“除了这两个,我看不会再有第三个了,相信也再没有什么陷阱能够令我堕进去。”说着他缓步走向贺升的尸体。
常护花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看到一种苍老的形缘,火狐挺直的腰身已然伛偻起来。
走着,火狐又道:“这个小伙子本该不要学人跑江湖,可惜他不得不成为一个江湖人。”
常护花道:“这不是你的错。”
火狐道:“也不是什么人的错,只能够说是天意。”
常护花道:“若是天意如此,前辈也不必再挂在心上。”
火狐笑了笑:“你看我挂在心上?”
常护花摇头:“这还不是时候。”
火狐大笑道:“不错,这只是还不是时候。”随即俯身挥刀,砍在旁边的树下,一面问:“我现在应该还有一些足够的时间去做一些属于私人的事情。”
常护花道:“应该有的。”
火狐又一刀砍下:“有才华的人在塔上留名,没有才华的人能够在雁塔下留尸,也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说着他刀下如雨,迅速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常护花看着轻叹一声,踱了开去。
他虽然不清楚火狐对贺升的感情,却从他神态看到了一份强烈的悲哀。
火狐一面将贺升的尸体放进土坑一面又道:“江湖险恶,但我若是有儿子,还是会让他做一个江湖人。”
常护花道:“没有比江湖更刺激的了,尤其一个有本领的人,不到江湖走走,本领就是再好也没用。”
火狐道:“这等如学成文武艺的豪杰,不卖与帝王家,又有什么用处?”
常护花道:“无论如何,这总比平平凡凡过一生好得多。”
火狐道:“却就是正因为我们知道江湖的险恶,看见别人要将儿子送进去,不免就要极力去劝阻。”
常护花完全明白火狐的心情。
火狐继续将泥土埋下,有意无意的仰首一看,嘟喃道:“黑罗刹听到的太阳,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呢?”
“不会是高挂在天空上的一个却是可以肯定的。”
长安城中并没有花名册,也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设施,只要是因为本来就已是驻兵重地,天地会没可能冒这个险在附近建立分坛或什么。
一击即退出城外,走的是没有官兵驻扎的方向,亦可见司马纵横对长安附近一带的情形是了如指掌。
在到来长安之前,龙飞已吩咐仔细检视花名册,对长安的名人先有一个透彻了解。
那已经证实都与天地会没有太大的关系,而龙飞现在需要知道的也不是人,是地方。
以太阳为名的地方长安一带都没有,龙飞他们的记忆,花名册上长安的名人也没有一个与太阳为名的地方有关系。
他们部分是江湖侠义道上的精美,来自不同的地方,见识也不少,也就根据他们的记忆找到了八个以太阳为名的地方。
那有些太远,有些则太接近大城镇,分析下来,只有两个地方比较适合,一个是荒漠中的太阳湖,一个是十万大山中的太阳谷。
这两个地方一东一西,距离长安都差不多距离,也都是周围百里无人的地方。
龙飞综合各人的意见,道:“应该就是这两个地方,但哪一个才是则甚成问题。”
常护花道:“主要是因为这两个地方都甚为荒僻,没有人知道是怎样的情形。”
龙飞道:“巧合的都有一段与太阳有关的古老传说,两个都是太阳没入的地方。”
常护花道:“根据种种蛛丝马迹,司马纵横一伙是往西移动。”
龙飞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是西是东,除非有足够证据,否则如何能够肯定?”
常护花点头道:“司马纵横一向狡猾,往西未必是西,但若推测是东,是西亦未可知。”
龙飞道:“最麻烦的就是这两个地方四面八方都是进口,周围又全部是荒僻的地方,人再多也没有用。”
常护花道:“派太多的人进去,万一两地都扑一个空,司马纵横在另一个地方出现,我们未必能够兼顾,不难反为他所乘。”
龙飞道:“你的意思是只派少数人进去,其他的人都用在传达追查消息方面,肯定了才大举进攻吗?”
常护花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龙飞道:“那就这样做,你要不要走一趟?”
常护花道:“我选择西面。”
火狐道:“我立即往东面那好了。”
龙飞道:“你们各选几个身手好的去,也好得联络。”
坐在旁边的一个小老头即时道:“我跟姓常的小伙子一起足够了。”
龙飞目光一怔:“老人家是跟我们说笑啊。”
小老头笑道:“这是说笑的时候?”
龙飞又一怔,小老头道:“我虽然是一堂之主,但霹雳堂一切都已经给我搬弄得妥妥当当,我就是死掉,十年之内也不会出乱子,而我的七个儿子五个媳妇有九个是人才,足以将霹雳堂发扬光大,我这个老头儿闲着也是无事,难得有机会到外面跑跑!”
这个小老头也就是霹雳堂的堂主天雷曹霸,样子很风趣,言谈举止也是,平日一些架子也无,也不喜欢别人摆架子,所以跟龙飞特别谈得来。
龙飞等他说完了才道:“这件事可不是轻松的,而且会非常辛苦。”
曹霸道:“你是当我一个没有用的老头儿了,居然考虑会怕辛苦啊。”
龙飞道:“我只知道你决定了的事情什么也阻止不了。”
曹霸道:“你既然不敢阻止,这件事便这样决定。”一顿转向常护花:“小伙子,有我在你身旁保管你会很舒畅。”
常护花道:“当然了,老前辈一身火器,要火有火用不着吃生的已是乐事。”
曹霸道:“还有,你要发怎样的信号我也能够弄出来,保管一定作得到。”
常护花道:“对老前辈来说这还不是很简单。”
曹霸大笑道:“好小子,懂得说话博取我老人家的欢心,看来我那几下子压箱底的本领非要传给你不可了。”
常护花道:“多谢老前辈成全。”
曹霸道:“我就是不明白你学这许多干什么,凭你现在的身子还不足够行走江湖?”
常护花道:“晚辈现在还不是一个江湖人,对付天地会,多一些本领傍身总是好的。”
曹霸点头道:“也要有这种天分,学得来,可惜我的女儿都嫁掉了,孙女儿年纪又还小。”
常护花看看旁边的香芸,笑笑,曹霸目光及处,道:“你不用看她的,我那些女儿孙女儿哪有她的多才美丽,如何是她的对手?”
香芸娇颜一红,轻声道:“老前辈又来取笑我了。”
曹霸嘟喃道:“香九龄那个老小子也不知积了什么福,居然有一个这样好的女儿,我其实不比他坏到哪儿去。”
香芸道:“老前辈的女儿俱是才貌双全,岂是我这个鬼丫头比得上。”
曹霸:“不得了,原来也是一个会说话的,珠联璧合,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香芸垂下头,曹霸回顾龙飞道:“我这就去准备,好些年没有出动,骨头虽然没有发锈,当年那批随身工具只怕难逃锈运。”
龙飞道:“宝刀未老,既然是宝刀,又哪来的锈。”
曹霸大笑,转身举步,龙飞目光转向火狐,道:“你那边——”
一个声音即时传来:“有我一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鬼剑宗萨巴幽灵般从外飘进来,神态虽然有些疲乏,但仍然带着高手的气势。
火狐目光一落一笑:“有宗兄相助,又有什么解决不来?”
他们本来是仇敌,现在眼瞳中却都没有敌意,龙飞看在眼内,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火狐道:“宗兄宽怀大量,我还有什么话说?”
宗萨巴道:“清真寺你就是不动手,天地会一伙杀进来,我的人还是难免一死,这其实并无仇恨可言,至于过去的,到底已成为过去。”
火狐道:“能够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不枉此生。”
宗萨巴目注龙飞,道:“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
龙飞只是问:“你的伤势怎样,要不要再歇息?”
宗萨巴道:“伤势已无碍,再歇息骨头要发锈了。”
龙飞一声“很好”,目光从四人面上一转。“四位动身后同时我的人会沿途分布,与四位保持密切的连络,当然,我们最理想是能够及早肯定司马纵横一伙的去向,以免白跑一趟。”
宗萨巴道:“能够这样最好。”
龙飞道:“这附近百里都已密布眼线,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安排妥当,但经过连串的失败,司马纵横必定不敢再低估官方的势力,是必会化整为零,改变装束,所以我们的人未必能够看出他们的伪装。”
常护花道:“有一点最值得注意的是他的为人绝不会随便选择一个地方。”
龙飞道:“不错,所以选择那个地方,必定因为那个地方非常适合,而且相信他的人部分已集中在那里,准备他需要的一切。”
常护花道:“欧阳绝与他的手下相信亦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说不定连冶铁的工具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龙飞道:“那也要图样到了才可以动工,而制成了那具火炮之后还要运到使用的地方。”
常护花道:“由太阳谷或者太阳湖到京城都要好些日子。”
曹霸接道:“最佳的一组匠人也要三个月才能够造好一具火炮。”
常护花道:“欧阳绝的手下绝无疑问都是最佳的匠人。若是万事俱备,图样一到,所有人全力进行,时间应该会缩短很多。”
曹霸道:“我们以五十人为一组。”
常护花道:“曹霸的手下应该有七八组人。”
“问题是他们对火炮的构造完全陌生,欧阳绝纵然聪明,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够完全明白。”
曹霸笑接道:“图样虽然很详细,有些简单的部分我们并没有写上去,那份图样到底是给我们的匠人看的。”
龙飞点头道:“在你们来说简单,在别人来说可就不简单了。”
曹霸说那虽然简单,却是绝不能缺少,火炮到底是复杂的东西,结构必须完整,每一部分都缺少了一点儿,加起来便很严重了。
“那会有什么结果?”火狐Сhā口问。
曹霸道:“火药可能在火炮内爆炸亦可能跑离角度出现问题不能命中目标。”
龙飞道:“霹雳堂那份名单我看过了,也派人去调查过,这附近一带的都没有出事。”
曹霸道:“欧阳绝这人一向自负,相信他是认为以他的才智足以应付有余。”
龙飞道:“京师那儿退休的几个老师傅也没有出事,我离开之前已经吩咐了人严加保护。”
曹霸道:“司马纵横也很自负,他与欧阳绝混在一起,就是没有考虑到图样之外的问题也不足为怪。”
龙飞道:“可是以他们的才智,有部份亦已考虑到,若是真的弄出了一具能够发射的火炮亦未可知。”
曹霸道:“你这是说无论怎样也要将图样拿回,杀掉欧阳绝一伙才安心。”
龙飞道:“这个人非杀不可,就是没有火炮他也有很多杀人的机关消息,对我们始终是一个严重的威胁。”
他是又想起了长风借的死,长风僧是死在欧阳绝的机关下,这个人当时并不在现场,而虽然有内奸,但是,要在白马寺毗卢阁布置一个那样的机关并不容易,也可见他心思的巧妙,同样或类似的机关不难又出现,防不胜防,惟一的办法就是杀尽这一群人,永绝后患。
与天地会对抗以来,龙飞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对这种人绝不能姑息仁慈,必须斩尽杀绝。
曹霸听罢沉吟了一会,叹息道:“这个人绝无疑问是个天才,可惜被司马纵横捷足先登。”
龙飞摇头道:“好像他这种天才并不多,你以为朝廷没有在意?”
曹霸道:“难道有人不赞成招揽这种天才?”
龙飞道:“只是他不答应,你大概没有忘记这个人有一个外号叫赛卧龙。”
曹霸道:“也是说你们已做到三顾茅庐的了。”
龙飞道:“他却是一些兴趣也没有,综合有关的资料看来,应该是一个不喜欢受拘束的人。”
曹霸道:“不受拘束的也有不受拘束的做法。”
龙飞道:“对于环境我们已尽量造就,但他就是拒绝,可见得并不是完全因为不能够自由发展。”
曹霸道:“那会是什么原因?”
龙飞道:“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并不是我们这种人,根本不喜欢与我们混在一起。”
曹霸道:“正道的工作有时也的确是苦闷一些,但对一个他那样的天才来说,只要有适合的工作,应该就不会有苦闷的感受。”一顿,接叹道:“这的确除了他并非我们这种人之外,没有其它更合理的解释。”
龙飞道:“正道的人大都能够忍受刺激的诱惑,只有邪道才追求那样刺激,快感。”
曹霸大笑道:“这一点我绝对同意,我也有几样别致的火药玩意很想在人潮中试一试那种杀伤力,但结果都忍下来。”
龙飞微笑道:“你的确比欧阳绝危险得多,幸好到现在为止你仍然走正道。”
“幸好我现在已经是一大把年纪了,又有种种的开解办法,不会再受外界任何诱惑的了。”
龙飞道:“那你替我将欧阳绝抓起来,看看能否以你的办法将他开解一番。”
曹霸大笑道:“这个险还是不要冒的好,我现在完全同意你的办法。”
龙飞道:“这个办法虽然残忍,却是简单有效。”
曹霸目光一转,大呼道:“小伙子,我们还不动身去实行这个简单而有效的办法?”
龙飞笑了笑,显得有些儿感慨,好像曹霸这种身份年纪的人若不是一腔正义,无论如何是绝不会冒这个险的了。
这时在一旁的常护花轻拍香芸的肩膀,说道:“放心。”
香芸回一句:“小心——”少女的柔情蜜意已尽在其中。
曹霸看着二人,笑笑道:“你们其实可以多说几句的,我们也可以暂时回避一下。”
香芸身子一缩,躲到常护花身后,龙飞即时道:“他们年轻人哪有我们这些老头儿噜唆。”
曹霸道:“你就是骂我老糊涂也不用绕弯子的。”
话说完他又大笑起来。虽然是一个成名的老前辈,仍然是如此豪放。火狐宗萨巴也似乎被这种笑声将壮志刺激起来,一个个神采飞扬。
八
(缺二页)
香芸道:“之前司马纵横也喜欢以隐秘的地方做巢|茓,这一次应该也是的。”
龙飞道:“我们却没有认真考虑到火炮的运送问题当真是先入为主……”
香芸道:“司马纵横只怕也无意欺骗我们,黑罗刹的生死并非完全控制在他手上,有可能一句话也未及出口便已被火狐射杀。”
龙飞道:“那是我们本着以往的经验,以常理推测自己走错了路。”
香芸道:“是错是对目前还是不能够肯定。”
香芸道:“义父是不是要将常大哥他们叫回来?”
龙飞道:“那两个地方是司马纵横制造火药的地方,只要我们严密的监视,除非他们不将火炮运出来,否则都难以避免被发现,这也要一段长时间,我们用不着这么快有所行动。”
香芸点头道:“相反司马纵横的所谓太阳谷是另有所指,又另有一套计划,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太阳谷太阳湖不难便为他所乘,到时只怕来不及补救的了。”
龙飞道:“这还是其次,我们有这个意思,一定会小心防备,最怕就是他现在已有一个计划,而且已经在进行。”
香芸道:“可是我们现在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龙飞道:“有了。”目光霍地大亮。
香芸循视线望去,只见两个侍卫匆匆从外面奔进来,两个的手中都捧着信鸽。
那是名种的“千里还”,鸽腿缚着一支铜管,另一条却裹上了一条红丝布。
龙飞目光及处,面色微变,消息以“千里还”送来,已可知是要事,红丝布更就是象征要事中的要事。
这两个侍卫还未进来,又有两个侍卫出现,一样是手捧信鸽。
龙飞的面色更凝重,这样不停以“千里还”将消息送来,当然是为了避免失误,而消息的重要亦可想而知了,香芸亦心中有数,侍候在一旁的龙飞三个义子,不由亦上前,四个人分别接下了那四只鸽子,将一卷字条从铜管中抽出来。
与之同时,又有两个侍卫捧着鸽子奔进来,龙飞不由得变得双眉深锁,摇头道:“到底是什么事这么严重?”
香芸立即将纸条递上,龙飞抖开一看,沉声道:“霹雳堂两个退休的老师傅在京师已经给人抓去了。”
“我们不是有人严密保护?”
龙飞道:“保护的四十个我们的人三十七个被杀,剩下的三个亦重伤,来抓人的人留下七十二具尸体,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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