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转机
回到帐篷的时候,君哲躺在铺着毛毡的地上,头枕着手臂闭目养神,让人以为他睡着了,莫湘知道真正他睡着的时候才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他清醒的时候,完全不会感觉他有呼吸,她不懂他到底接受的是怎样的训练,连她这样感觉敏锐的人都不能察觉,古武学最讲求听声辩位,是她功夫没练到家吗?也许她从来没了解过他。
莫湘神色复杂难明,眼睛盯着他,思维却不知道发散的哪个外太空去了,君哲感觉有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睁开眼,看到她的时候,微微怔忪了一会,很快又垂下眼眸,拖着左腿,坐起身来。
莫湘心里低嗤,就会在她面前装柔弱,要不是刚才看见他利落的动作,她还真以为他的腿疼的连路都走不了,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怪不得人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当着她面说不再纠缠,背后扫清一切障碍,哼,真以为她三岁小姑娘,那么好骗,能轻易让他得逞?做梦!
“你的腿怎么样了?”莫湘紧蹙着眉头,看向君哲的左腿,神情很是“担忧”。
君哲惊愕的张大嘴,心头猛跳,他没听错吧?她是在主动关心他吗?真的吗?按捺着心头激动的情绪,支支吾吾道,“嗯嗯不好,很疼。”
疼?很好!
“是吗?”莫湘纠结着一张脸,面色显得很严肃,回过身去拿针盒,“你把裤子挽上去,我替你看看。”
莫湘转过身的瞬间,君哲眉间飞快的闪过一丝喜悦,他绷紧面皮,不让笑意残留在面上,心情难以想象的激动,脸上的肌肉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面瘫抽风了呢!
莫湘拿着针盒,蹲□子把他裤子往上拉了拉,轻轻捏着他的腿问,“这里疼不疼?”
“疼!”声音显得很娇弱,很委屈。
该死的娇弱!
“这里呢?”
“也疼!”
“这里呢?有多疼?”
“这里也疼,都很疼”疼的他心都要化成水了。
很疼?莫湘心底冷笑,既然很疼,咱们就有很疼的治法,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装!
莫湘站起身,眉头皱的都快拧成疙瘩了,面色极难看,“哎呀,这个不行啊,要是再不抓紧治,腿就要废了,这样吧,还是我来给你针灸,但一定要配合中药,”她手拍拍君哲的肩膀,表情甚是肃穆,“放心,上好的良药,一定能治好你的腿,回去后我帮你煮药,这次不能喝补血的了,补血的看似没什么效果,药性也不强,活血壮骨汤加黄芩、黄连、黄檗、栀子,要标本兼治才行……”苦不死你!
君哲听的满脸呆滞,还喝?中药?让他死了算了,上次那药差点喝的他吐血,谁知道这活血壮骨汤又是什么东西,还加什么黄芩、黄连的,虽然他不懂中医,但黄连是什么东西他还是知道的,不是有句话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眼角直抽抽,喏喏道,“不不用喝喝药了吧,随便扎扎几针好了”疼还能忍,苦他实在有点接受不了,那一碗黑漆漆的药喝下去,他连吃饭都觉得嘴巴里是苦的。
莫湘一听,脸色一冷,一脸的不认同,“这怎么可以?不能讳疾忌医啊,要想早点好,就得双管齐下,否则你这腿一到阴天下雨就疼痛难忍,到老说不定就只能坐轮椅了,长痛不如短痛,就这么说定了,等回去就准备那个我先给你扎两针,先缓和缓和病情。”
“嗯好的”君哲伸直腿,耐心的等着她下针,下一刻,剧烈的痛让他惊叫出声,“嗷~~~~”
一声狼嚎般的惊叫从一顶小小的帐篷中传来,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掀开厚厚的毛毡门帘喝道,“别吵,睡觉呢!注意点影响哈!”
君哲腮帮子都咬得紧紧的,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要不是看莫湘一脸认真严肃,济世救人的神圣的表情,他几乎以为这是在报复,报复他之前对她所做的一切,针一寸一寸扎进肌肉,看似动作轻缓,实则全身神经都跳动着疼痛,他发誓他一辈子也忘不了这种疼,就像有只手伸进体内,把所有的筋拽在一起,疯狂撕扯,她动作越是轻缓,下针的地方越是疼痛。
扎完最后一根针,莫湘站起身拍拍手道,“好了,等十五分钟就可以取针了。”
十五分钟?疼的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的君哲茫然的点了点头,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之前貌似都只有五分钟,这次难道这么严重吗?
“记住啊,一定要坚持十五分钟,否则之前的痛就白受了,还得重扎!”她的声音带着警告,重扎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再疼一次?算了,他不是受虐狂,扎针的疼都忍了,十五分钟,死也要坚持!
莫湘收拾好针盒就出了帐篷,一直走了好远,才“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那傻大个,白长那么大个子,没长脑子,笨得要命,看不出来她在整他吗?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五分钟后,一阵怪异的痒麻感从脚底升起,酥酥麻麻的,顺着脚底缓缓而上,缓解了疼痛,感觉很舒服,君哲不由享受般的叹了口气,麻麻痒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紧接着便传遍全身,像电流激过一样,刺激的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他感觉越来越不对,那种痒一波一波,愈演愈烈,几乎要占据全身每一个细胞,君哲的嘴唇剧烈的颤抖着,手指疯狂的抓向全身每一寸皮肤,可那痒是从骨头血肉里传来的,深藏在表皮之下,手指再挠也毫无用处,这一刻他才知道,世界上最难以忍受的不是疼,而是痒,无法抑制的痒。
此刻君哲的表情极度奇怪,又想笑又想哭,面色扭曲的无法形容,低低压抑着难受的呻吟,喉咙里传来“咯咯”的声音。
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若不是他的意志不允许,此刻他真恨不得昏过去算了。再难忍的疼痛他都没有过逃避的念头,但是这次他觉得这是他承受的极限了。
在门外听了许久的莫湘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屋里的人身子蜷缩成一团,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划下,在下颌处凝成一滴,将落未落,君哲抬头看她,清楚的捕捉到她眼底滑过的戏谑笑意,知道他又被耍了,心底不由的苦笑。
她蹲□子,伸手去拔针,却被君哲抬手拦住,声音颤抖的道,“还还有四分分钟。”
莫湘睁大眼睛,像见鬼一样看着君哲,喃喃道,“难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是在耍你吗?”这哪里是治病,根本就是在欺负他,她没受过这种痛苦不知道,可是看他一身汗就知道这有多难受。
君哲闭上眼睛,面色苍白,下颌上的汗滴在黑色防水布料上,轻微的坠出一滴声响,强忍着身上的感觉,微微一笑,“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我愿意忍受。”
话语像惊雷一般炸响在莫湘脑海中,不敢置信的呆呆看着他,思维完全消散了,一片茫然,盯着他足足有一分钟,才颤着身子后退一步,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也抹去了满脸的震惊,二话不说,低下头,手指飞快的穿梭,将Сhā在他腿上的针一根一根拔出来,哆嗦着双手放进盒子里,头都不敢抬,只想落荒而逃。
君哲趁着莫湘心神慌乱之际,起身一把紧紧抱住她,莫湘微微挣了下,无奈他抱的死紧,没有挣开,他身上带着点汗味和薄荷烟草的气息,头埋在她脖颈处,贴在她耳边喃喃道,“别走,别走,别跑,别躲我,求你。”身体带着点无法抑制的战栗。
她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君哲的声音不复以往那种懒洋洋的调子,显得有点软弱,有点颤抖,“求求你,给我个机会好吗?我会对你好,真的,要是真的不能爱上我,我会给你选择的机会,求你了,好吗?”
莫湘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想逃跑,可又抑不住心底的慌乱,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摇摇头,“我我不我不喜欢你。”
君哲轻轻的扳过她身子,额头贴上她的,淡淡的笑着,“没关系,我会努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会爱上我的,相信我,看着我的眼睛”
莫湘微微后仰,四目相对,仔细看看,原来他们的眼睛真的有点像,都是墨色的瞳眸,流光溢彩的眼珠,像镶嵌着细碎钻石的珠宝,区别就是他是天生的,她是后天改造的
“它是唯一不会欺骗你的,它里面只能看到你”
不会欺骗?不说这个她还不气,一说这个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开君哲的脸,“还说不会骗我,是谁说这也疼,那也疼的?!”
君哲闷声笑着再次抱紧她,轻轻拍着她背安抚炸了毛的小豹子,“本来就疼,真的疼,就算不疼,后面不是也补上了,不气了,好不好?”
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脸上的汗水还未干透,莫湘红着脸推开他,头低的快埋到土里去了,“那那个我还小,不想这么早谈恋爱,以后再说。”
君哲看着她白如玉的脸庞透着红晕,娇嫩可人的像一杯醇酒,强忍着吻她的冲动,转过身去,手攥的紧紧的,“好,我给你时间,但请你不要躲我,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说完,掀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虽然莫湘是在整他,不过也实实在在给他治好了腿,他心头有股甜丝丝的感觉在弥漫,手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独特的香味,闭着眼轻轻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说真的,写这章的时候我心情很矛盾,君哲是个太有争议的人物,我并不是确定他现在就是主角,我只是说日久见人心,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写的昨天晚上那章,说真的,完全是神使鬼差的情况下写出他的心境,我都怀疑我中邪了,还是那句话,看剧情发展,别纠结男女主问题,因为有些事情是顺其自然的,都说计划没变化快,对吧,我现在给你们说我确定了男主,后面发生点什么,你们不得吃了我?
迷情酒吧
也许因为之前登山的经历太过惊悚,让人心有余悸,再加上后面几天天气一直不是很好,登顶的事只有告一段落,越接近深冬,天气也越来越冷,连牧民都准备收拾帐篷开始南迁,极限运动团的成员也预备驾车返程,保罗急切的邀请莫湘加入瑞士极限冒险团,这个团体是世界级的极限运动团,每年组织数次冒险运动,根据季节分为夏季和冬季两大类,运动领域涉及“海、陆、空”多维空间,包括蹦极,极限攀岩,空中滑板,高山滑翔等多种运动,该团队成员享受欧洲和美洲七十多个国家旅游免签证的待遇,每年还有大笔赞助费可拿。
“.......Shine,你是我见过最有运动天分的女孩子,我希望你能将这一优点发扬,我们团队还从来没有接收过亚洲人,并不是我有种族歧视,只是黄种人在体力和耐力上,尤其是耐寒力方面不如白人,但你是我见过身体素质最强的人,我真的希望你能考虑,我们团队每年获准增加的新成员只有三人,Shine,我非常看好你......”保罗不遗余力的宣传极限运动的发展史和未来前景,这样一个有着东方古国神奇医术的女孩子加入他们团队,不但会成为非常优秀的队员,或许还会给团队带来无法想象的庞大助力和惊喜。
莫湘犹豫许久,之前她并不想加入什么团队,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却怕猪一样的队友,这次活动她算是知道了,跟着这么一群非专业人士玩极限运动,根本就是拖累她的速度,任何人对她来说都有可能成为负担,不过保罗团队是世界级的运动团,素质应该会很高,更何况待遇很不错,每年跟着他们世界各地旅游几次,不但不需要请导游花钱旅游,反而还有奖金拿,欧洲、美洲七十多个国家免签证啊,她长这么大连国门都还没出过,怎么会不心动?
“保罗先生,您知道的,我还是学生,并不是专业运动员,每年长一点的假期也就那么两个,时间上方便吗?”
保罗一听有戏,笑的眉飞色舞,“方便的,Shine,我们成员并都全是运动员,有银行家,有经理人,有行政人员,有工人,有白领,甚至还有政界要员,都有各自的职业,他们时间上也并不宽裕,都是利用假期,这点并不是问题。”
莫湘这下放心了,点点头,”好的,保罗先生,我同意加入你们。”
“真是太好了,Shine,我回国之后会把一切要求须知和手续尽快寄送给你,请你务必参加四月一日在瑞士苏黎世的成员见面会和体能测试,为期三天,你看,方便吗?”
三天,加上来回路程,只有五天,莫湘心里算算,差不多,离高三还一年,她不打算上了,直接参加高考,希望学校到时候能放行就好,“好的,保罗先生,我等您好消息!”
回程的车上,君哲坐在她身边,两人没有什么交谈,相互之间都保持着一份克制,莫湘没有抵触他的接近,这已经是很大进步,其他的君哲也不强求,只要不要再躲他,他就很满足了。
沈墨文和宋欣研是最后上车的,莫湘无意间抬眼看了看,眼神微微眯了下,这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很怪,也可能是生病原因,宋欣研变得有点木楞,眼神呆滞,手脚僵硬,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青白色,她没仔细看,不过沈墨文也有点不大对头,眼神很奇怪,对上她目光的时候马上低下头,像是怕被看出什么似地,莫湘觉得他可能是在避嫌,之前君哲和他的谈话她也听出点端倪,也就没有深究,毕竟大家只是同学,不算太熟。
回到家,痛快泡了个澡,一身清爽从浴室出来,虽说离家一周,但房间里有蓬蓬布置的防尘阵法,家具桌面,纤尘不染,狗狗们和多多都在空间,屋里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寂寞,莫湘把贝卡、阿布和多多都从空间放出来,连莫渊和蓬蓬也一起钻出空间,阿布和贝卡乖乖的跑去电视机前蹲着看电视,它们最喜欢看动画片,尤其是草原猛兽系列,集集不落。
莫渊从空间一出来,就开始收拾家务,拿着莫湘换下的衣服进了洗衣间,蓬蓬在空间讲解过这个世界的规则,基本普及了知识和电器设备的用法,莫渊不但接受的极快,甚至还学会了使用电脑上网,查资料,果然啊,高智商就是不一般。
迷情酒吧,到处充满了迷情,灯红酒绿,光线昏暗的酒吧,来往穿梭着形色男女,迪台上打扮妖冶的男女,扭动着腰身,肆放着激|情,台下红男绿女、群魔乱舞。
电梯在酒吧门口停下,此刻正赶上中场休息,场子里放起了轻音乐,激|情告一段落,摇摆舞动的男男女女纷纷回座位休息,电梯的叮咚声响起,不少人回头看去,一个穿着简约时尚的长发女孩从电梯里走出,头上戴着大沿帽,看不清长相,不过那姣好的身材还是让不少男人吹起了口哨。
门口的服务生迎上来弯腰问她,“您好,小姐几位,请问有位子吗?”
莫湘伸手压了压头上的帽檐,声音低沉,“我是来找郑洪生的。”
郑洪生?服务生愕然的抬头看她一眼,“请您稍等,我去请示一下。”将她领到角落的卡座上入座后很快行礼离开。
很快有身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来到莫湘身边,托盘上放着一个细长的漏斗形酒杯,里面盛着诡异的橘红色酒液,不由分说将酒杯“嗒”的一声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小姐,您的酒!”
莫湘抬头看他一眼,“对不起,我没有点单。”
服务生微微一笑,低下头小声道,“这是老板请的,您稍等,他马上就到。”
过了一会,有人从后面向莫湘所在的方向走来,她没有回头,那人直接坐到她对面,打量了她一阵,道,“我是郑洪生,莫小姐您好。”
来人很年轻,一双狭长的凤眼,看着有点像狐狸,慵懒颓废,约莫也就二十出头,穿着一件紫色斜领衬衫,这个颜色的衬衫很挑人,他穿倒很适合,显得雅痞味十足。
“郑先生,您好。”
莫湘想给莫渊办个身份,但她不认识办证件的人,就给周楠打电话请她想想办法,可周楠也不认识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就把电话打给了沈墨文,沈墨文一听二话不说,介绍了一个叫郑洪生的人,这人很有来头,和一群政府官员称兄道弟,他常年帮人洗黑钱,办跑路,搞套身份证明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郑洪生捻掉了手里还没抽几口的香烟,“莫小姐不用客气,您是沈少介绍来的,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在所不辞。”
莫湘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连带几张照片,推到他面前,“您能按这上面的要求帮我做套身份吗?最好能入网,网上有真实的身份核准信息。”
郑洪生接过资料翻了两下,点头道,“没问题,学历学位证书保证真实,籍贯出生证明也能联网,三天后,您来取。”
莫湘离开迷情酒吧后,郑洪生拨通了手上的电话,“君少,莫小姐来过了。”
“嗯,知道了,你按照她吩咐做就好,以后不用再回我了,她说什么都答应下来。”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
酒吧的后门是条幽暗狭窄的巷子,这个时间段要走很远才能打到车,附近都是写字楼,商业区,夜深人静,只有她一人的身影独自行走。
远处亮起了刺眼的机动车夜灯,她伸出手微微挡住了晃眼的光线,摩托车在蓉城是很普遍的交通工具,四、五辆摩托发动机的声音同时响起,一群深夜在酒吧玩乐的小混混刚出门,头脑还不是很清醒,就看到一个小姑娘从不远处走来,顿时起了坏心思,几个人从后座上下来,嘻嘻笑着,“嘿!这里还有个小美女呢,大半夜的,等哥哥们呢吧?”
“美女,别怕,哥哥们都是怜香惜玉的人……”
几个穿着奇装异服,发型怪异的男人,嘴里吐着不干不净的污言秽语,醉醺醺的靠近,莫湘脚步下意识的后退,那些人以为她是吓得,不由更为得意,尽管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那身材也值得他们垂涎,这个时间段能在外面走动的,就算不是小姐,也不会是什么良家妇女。就算上了也不会怎么样,完事他们就跑路就是,一个小姑娘能把他们怎么样?几个人想着,下面竟然就那么支起帐篷来了。
莫湘后退其实是她在想要怎么打,才能干净利落,最好不要留下什么后患,打伤?打残?还是打死?打死还是不要了,会很麻烦,她回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监控设备,心里放心不少,既然他们想玩,那就看看谁玩谁,她没什么机会找人练手,这送上门来的靶子放过岂不是很可惜。
帽檐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一个脖子上纹着条蛇的小混混正好走到她面前,浓臭的酒腥气熏得她直皱眉,还不等他手伸过来,莫湘一脚踹向他胸膛,那人直直向后飞出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见过百十斤的人腾空飞出去吗?那些混混惊讶的嘴里能放下一个鸡蛋,酒都吓醒了,只一脚,人就飞起来了,这力道有多大?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从头到尾都没见到脸也没听到人家说话,要不是看身形,他们几乎以为这是个男人。
练家子?!几个人脑海里同时冒出这个念头,他们心里不过就是想着小姑娘可能练过几年跆拳道或者空手道,一个人能同时对付八九个吗?酒壮熊人胆,这下更引起他们的兴趣,带刺的玫瑰更招人不是?这样一想,淫邪的心思更甚,他们人多势众,不过一个小女孩,要是这样都不得手,他们以后也不要混了,几个人形成包围圈渐渐向她围拢过来。
莫湘抓着背包的肩带,头低低的垂下,发丝在夜风中轻轻浮动,带出一缕暗香,几个鼻子尖的闻到后,贪婪的深吸一口气,眼冒淫光,视线赤,祼祼的恨不得直接穿透她的衣服,看到她身体。
他们连地上趴着的那个家伙都顾不得,只想压倒这个女孩纾解焚身的欲火,就在即将靠近的时候,莫湘抬眼,目光直直盯着离她最近的人,这人是这群混混里面唯一穿着打扮正常的人,看上去有个三十来岁,男人看着对面那双眼睛,眼眸深邃,淡然中带着幽暗的光,像平静无波的大海下蕴藏着滔天的怒浪,在昏暗的路灯下,那人觉得自己要被吸进那双眼睛里,没有惊吓,没有恐惧,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他心头一惊,突然伸手拦住继续往前的几个人,这不正常,如果一个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除非她完全绝望,放弃抵抗,可能吗?她要是放弃之前还会出手吗?但凡有一点功底的人都会反抗一下吧,那就是第一种可能了,这个混混是这群混混的头,比一般的莽夫有点头脑,至少他旁边的人就没他这么警觉,“老大,怕什么,上啊,一个小丫头而已,就是孙猴子也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一起上,看她能打几个.......”其他几个人在酒精刺激下全然不顾,蠢蠢欲动。
“等一下!”男人一声厉喝,惊得几个人停下脚步,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孩貌似有点眼熟,但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绞尽脑汁仔细想,半天都没头绪,但是直觉告诉他,他要想的东西很重要,忽而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下一刻顿时觉得冷气从脚底直冒上心头,二话不说,立马退后,同时扶起地上的人,对着同伴喝道,“回来,我们走!”
其他那些小混混看着他们老大表情不像开玩笑,纷纷抬眼看去,女孩面上表情从头到尾似乎都像是在看戏,他们也觉得有点不对了,再加上老大的反应,脚下不自觉的往后退去,不管怎样,做坏事多多少少是心虚的,他们走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觉得有句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也许这女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次算了就算了,省得偷不着鱼吃,反惹一身腥.......
莫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们走的很蹊跷,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那种有王霸之气的人,不过就是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们几眼,在想着怎么打才合理,既省力还能达到目的,没想到他们就这么像见了鬼一样跑掉了,脸上的表情好像写着“恶灵退散”,她心里顿时囧了,自己有那么吓人?不过也不得不说,他们运气真好,逃掉一劫,否则她一定打得他们半个月下不了床!
那群混混是被她吓得吗?莫湘不知道,可是有人知道!
几个混混骑着摩托车跟在他们老大身后行驶了很远才停下来,混混老大从车上下来,腿都是软的,摸了摸额上的汗,一ρi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那个被莫湘踢飞的小子揉着胸口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几个人手忙脚乱的解开他衣服一看,一个乌青的脚印印在她胸口,不由惊道,“那小妞真狠啊!怪不得老大喊我们走呢,估计两脚下去能踢死人。”
混混老大“呸”的啐了一声,“放屁,让你们走是救全家你们命!”他捂着额头喃喃道,“知道小四小五小六是怎么死的吗?”
几个混混闻言顿时噤声,冷汗直冒,有人受不了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都是一起出来混的,他们能不知道那几个怎么死的吗?死无全尸,全身都被剁碎了,听说他们几个是收了别人黑钱,就灭了口,道上说的好,出来混,总有一天是要还的,可是不知道还的这么惨,连尸体都拼不全。
混混老大哆嗦着点了根烟,静了静心神,哑声说道,“他们几个收了别人钱,雇主让他们对付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据说很漂亮,雇主要求他们轮,奸那女孩,并拍下过程,事后让他们到东南亚跑路避祸,护照签证全部办好了,三十万佣金,结果第二天,他们就被人剁烂,扔进了护城河......”
混混甲颤抖着声音问道,“老......老大......你.....你说的......不...不会就.....就是那个女孩吧?”如果是,他们可真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混混老大咽了咽口水,道,“陈爷说了,道上混的,谁惹了她,就等着灭全家,原本我也不确定,我不过只看过那女孩照片一次,但我记得那双眼睛,再找不到第二双那样的眼睛.......”
几个混混手下意识的摸摸脖子,他们几乎是在阎王殿里溜了一圈回来。
混混丁闻言,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谢老大救命之恩,我上面还有七十老母,下还有个三岁的儿子,要不是老大,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混混老大揉了揉眉心,摆摆手,“别跪,下次记住,有些人是惹不得的,回头找个庙拜拜,坏事做多了,也是会遭报应的......”
君漠出事
莫湘和周楠逛了整整一天的街,四处扫货,原本两人约好要去欧洲游一圈的,结果周楠的妈妈从德国回来过年了,这下周楠也走不了了,莫湘一个人又没什么意思,再加上快过年了,一般国人都选择这个时间往回赶与家人团聚,她是个传统的华夏人,无论有没有亲人,觉得这个时间出门旅游总是不对的。再说今年有阿布、贝卡和蓬蓬它们在一起,她也不会寂寞的。
莫湘一进门,怔住了,要不是看到那些熟悉的日常用具,她几乎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停下脚步在门口站了许久。
蓬蓬扇着翅膀飞过来,笑眯眯的问,“湘湘,回来啦!家里好看吗?”
她愣愣的点点头,“好看,真是挺好看,问题是,你们不怕被抢劫吗?”
整个家大变样,彩绘古董花瓶,双面绣的富贵牡丹屏风,还有那株从宝箱中找出的鸡血玉石玛瑙珊瑚树立在墙角,现代气息的风格搭配古典装饰,不但不显得粗鄙,反而增添了一股古色古香的韵味,房间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几个小小的青花瓷杯,袅袅的热气从杯中升腾直上。
莫渊蹲□子,把拖鞋摆在她脚下,恭敬的弯下腰道,“恭迎主人。”
莫湘已经有点呆滞了,机械般的换下鞋子,在屋里四处转,每个房间都打量了一遍,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就连厚重的窗帘都翻洗一新,卧房的被褥全部换成新的,比她做的那些手工好多了,轻薄柔软的蚕丝被,簇新的床单,脚下铺着洁白厚实的兔毛绒毯,感觉整个屋子都温暖了起来,房间里多了许多小女孩喜欢的绒毛玩具,形象Q版,憨态可掬,莫湘高兴的爱不释手,她很喜欢这些小东西,以前过生日的时候妈妈总给她买,后来她独自生活,不想睹物思人,就不再在房间里摆玩具,再次看到这些,感觉有暖暖的热流流淌过心窝。
“湘湘,喜欢吗?”
莫湘点点头,眨眨有些湿润的眼睛,“喜欢,很喜欢。”莫渊真是个好仆人,深谙主人心意,知道她喜欢什么,投其所好,屋里的每一处摆设都是照她心意来的,一丝不错,她之前买了房子后一直都忙,没时间布置,买的时候什么样,搬进来住了多久还那样,现在感觉这才真正像一个属于她的家。
就连贝卡和阿布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窝,竹条加绒草编的窝篮,里面铺着毛茸茸的软垫,就算在阳台过冬,它们也不会冷了,多多得到了一个新的鸟屋,做成竹楼状,更精致,更漂亮,门口的空地处还放了一个巨大的鱼缸,里面养着十几尾极漂亮的观赏鱼,在碧绿的水草中自在的穿游,观赏鱼可比宠物难打理多了,不过鱼缸下层的雨花石底部刻有简单的阵法,保证氧气充足,水体清洁,不用费心清理,只需要固定时间喂食即可。鱼缸内四角处镶嵌着小小的夜明珠,在漆黑的夜晚看更是美轮美奂。
“请主人稍作整理,饭菜马上就好。”
自从有了莫渊,莫湘就彻底脱离了厨娘的身份,傀儡能从主人识海里接受所有传承的记忆和技能,完完全全,按照要求的完成主人交付的工作,在工作过程中不会受杂乱的思绪影响,能比主人更用心、更精确的完成任务。
莫渊进了厨房后,莫湘和蓬蓬两个开始咬耳朵,“你说他知不知道自己傀儡的身份?我们老在他面前傀儡傀儡的提,他就没啥感觉吗?他也是有思想的耶。”
蓬蓬捂着嘴小声道,“这个蓬蓬也不清楚,不过貌似他是知道的,好像他自己不在意。”
“对了,他也能像人类一样吃饭吗?”
“当然,你可以把它们完全看成|人,有人类所有的器官和代谢功能,除了不能违背主人的灵魂意志,他们比人类还人类。”
莫湘揪圆了小嘴,惊讶道,“不是吧?!我还以为他们就像那种科幻电影里的人形机器人一样,内里是机械,外表裹着一层胶皮,除了会干活,有智慧外,不能吃不能喝,随时还需要补充电能啥的。”
蓬蓬不屑的瞅了莫湘一点道,“那种科技产物怎能跟修真界的高级傀儡相比,尤其是这种最高等的佣人傀儡和武力傀儡,他们是不死不灭的,就算把他们轰成碎片,也会在短时间内迅速整合,恢复原状,肢体再生也不过几秒钟时间......”
她完全听呆了,不死不灭?!就是说,就算地球都不存在了,他们傀儡还在,若主人消亡,傀儡会沉眠,直到下一个主人再次将他们唤醒......
“那他们会有人类的情绪吗?比如暴躁、流泪、感动......什么的!”
蓬蓬想了想道,“这个有的,但是不完全,他们面对主人的时候没有负面情绪,连正面情绪都被控制的只能维持温和状态,毕竟没有哪个修真者愿意面对冷冰冰死人表情一般的傀儡,至于主人以外,这个蓬蓬也不知道,我的灵识里就只有这些信息,因为人形傀儡太过少见,具体信息和功能都不完全,只能慢慢摸索了......”
“唔,还好,”莫湘有点放心,毕竟对于她来说,傀儡也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嗯....家庭成员,就算是仆人,她也需要个思维和精神正常的仆人。她之前看过一部美国科幻电影,未来社会,智能机器人成为人类主要的帮手和仆人,一丝不苟的完成|人类的命令,为人类提供了很多便利,但突然有一天机器人开始伤害和杀死部分人类,后来得知,机器人并不是背叛人类,而是机器人自主进化后慢慢有了思维,人类对地球毫无节制的开发和破坏,让机器人主脑得出一个结论,如果再不将人类控制起来,他们最终会走向自我毁灭,于是主脑开始发布命令,牺牲一少部分人,保全大部分人类,他们将人类像养猪一样圈养起来,剥夺自由,就是为了人类能继续活下去,主脑的思维认为这样做就是对人类负责......
莫湘不希望哪天她做点什么过激的事,仆人为了她好,再把她也控制起来,那就悲催了,不过蓬蓬告诉莫湘,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就算她要毁灭地球,毁灭全世界,傀儡也只会按命令行事,她说不准的,那就是不能做。
“那要是我说我想死,不想活了,他会不会直接拿刀把我干掉?”
蓬蓬,“........”
不管怎样,渴了有人送茶断水,饿了有人盛粥舀饭,累了有人揉肩捏背,困了有人铺床叠被,莫湘算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生活,开始莫渊帮她洗内衣内裤的时候,她还有点害羞,脸红,毕竟那家伙是披着男性外皮的傀儡啊,之前这些东西连蓬蓬她都没让洗过,不过慢慢就变得习惯,甚至还会在洗澡的时候,淡定的坐在浴盆里喊一声,“莫渊,帮我把浴巾拿来......”所以说,习惯这个东西是很可怕的。
据莫渊说,其他几个人形傀儡目前以莫湘的能力还无法唤醒,他们中有技术型傀儡和控制型傀儡,比他都要高阶一点,唤醒一个莫渊就差不多用去她全部精神力,几近透支,其他几个需要的精神力更多,她目前无能为力。
傀儡学习能力强悍令莫湘叹为观止,第一天才学会开机上网,第二天就可以组装电脑,编写程序......这样下去她岂不是成了全家最笨的一个?除了武力值暂且算得上马马虎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连莫渊都在向科技型人才进军,她还在混高中呢!不过想想人家好歹是修真界都当做至宝的人形傀儡,也就释然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文明。
莫湘拿到莫渊身份证明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带他出门逛街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剪头发,虽说这年头非主流脑残横行,但光亮如缎子般长发的男人还是很少见的,一点不显得女气不说,还有点翩翩浊世、古意盎然的味道,莫渊坐在椅子上,那发型师握着剪子比划了半天不舍得下手,好像剪得不是人家的头发,而是他的肉一样,嘴里连连嘀咕道,“这么漂亮怎么舍得剪啊,怎么舍得......”听的一旁的莫湘直翻白眼,最后答应把剪下的头发送给他,才让那发型师“忍痛割爱”的下“毒手”。
二人随后去了雅然居,莫湘把莫渊介绍给秦子琪,说这是她本家堂哥,手艺比她只强不弱,以后就由莫渊送货和研发新菜品,她彻底成了甩手掌柜,只拿钱不干活。
有了莫渊这个万能管家忠犬仆,莫湘买车的计划就提上日程,虽说她还打算骑车上学,但买辆车还是必须的,到哪里都方便些,郑洪生办的证件里莫湘和莫渊的驾照各有一本,莫渊去驾校学了三天,连怎么修车都学会了,开车自然也是小意思。
龙华车城,全西南地区最大的汽车城,有无数高档车品牌4S店,正巧赶上高档车展销会,卖场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太高档的买不起,太低档的她也看不上,莫渊走了一圈下来就选定了三个牌子,不知道是真的国产车就不好,还是进口车质量就那么过关,莫渊挑来挑去都看的是几个国外品牌的车,两台原装进口的,一台国内组装的,宝马奔驰之类的高档车她不考虑,总觉得有点暴发户行径,最终选了一辆大众辉腾,这个型号的车低调内敛,外表不显眼,实则走高端品质,价格也不算低。
一般来讲,手续办好后不能立即提车,就算有也会让买主等一周左右,这都是店内的潜规则,如果买家执意要现车,就需要交付一定的费用,不过今天这店似乎特别好说话,刚刷了卡就有导购员走过来道,“莫小姐,请这边稍等,马上您就可以提车。”
莫湘眨眨眼,没想这店这么好说话,刚才不是还说没现货嘛,不过既然人家肯行方便,她也乐得轻松,半个小时后,她和莫渊就开着新车上了路。
路上莫湘突然想到个问题,“莫渊,刷卡之前你有没有告诉那个导购小姐我叫什么?”
驾驶位上的莫渊摇摇头,“没有,您拿的是信用卡,无须密码,直接支付,划卡之后我签的是莫渊。”
难道和姓莫的在一起的也姓莫?他们什么逻辑啊?这事处处透着怪异,可又说不上哪里怪,其他也没什么问题啊,车也是新车,就是感觉事情顺利的出乎意料。莫湘一时想不通,索性就不管了。
晚上,莫湘在空间里练功,脑海里传来莫渊的呼唤,“主人,您有电话。”
“嗯,知道了,我马上出来,”她平复了下呼吸,收了招式,意念一动,出了空间。
从莫渊手里接过电话,“喂,你好!”
对面是个男声,“您好,请问您是莫湘小姐吗?”
莫湘一手接过莫渊递过的水杯,抿了一口道,“我是。”
“那请问您认识一位叫君漠的先生吗?”
君漠?莫湘至少有两个月没见过他了,刚想说认识,却突然又想到他另外的身份,略微沉吟一会,没有直接回答,“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对方貌似松了口气的样子,“是这样的,这里是华西医院,君漠先生昨天晚上重伤被送进急救室,现在还未苏醒,我们只在他身上找到一个钱包和一部手机,手机电话簿里只有六个号码,前三个号码拨通后对方要转接口令和代码,我们不懂,另外两个号码,一个无法接通,一个据说是他同事,人在国外,我们只有拨打您的电话,君漠先生昏迷时曾叫过您的名字,我想大概您是他比较重要的亲属或者朋友,请您务必来一趟医院......”
“好的,我马上到,”莫湘扣下电话后,立刻翻出电话薄一个个查找着,结果半天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君哲的任何联系方式,索性扔下电话,抓起沙发上的包,回头对莫渊说道,“你去开车,我们去医院。”
华西医院是蓉城最好的综合性医院,尤其擅长外科,重症监护室有好几间,不知道君漠到底在哪间,莫湘满楼跑着找人,跑上三楼,在一间很大的监护室外看到好几个穿着警服的人,或坐或立的站在监护室门口。
莫湘眉头一皱,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警察这身制服,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可是后面已经有人看到她了,“莫小姐!你是莫小姐吗?”
莫湘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下意识的动作,等大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迈出好几步了,被人叫住的时候还匆忙往前踏了一步,但好歹堪堪停住,转身,面容平静,“我是!”
叫住她的人穿着白大褂,带着一副无框眼睛,看上去是个年轻的医生,他走上前来,“是我给你打的电话,请你跟我来。”
莫湘扫了眼那几个警察,竟然在其中发现几个他熟悉的身影,心里顿时有点不舒服的感觉,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还未走到病房门口时,其中一个警官迈出一步,站到莫湘面前,“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是机场枪击案负责的那位查警官。
“警官,您好!”莫湘尽可能的放松身体,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她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把这人扔出去,她从头到尾就不喜欢这个人。
查警官微微一笑,笑容很是意味深长,“请问,你是怎么认识君先生的?”
莫湘冷了脸,淡淡回一句,“这算是隐私吧,我有权不回答不是吗?”
查警官抬眼,面色严肃道,“对不起,事关重大,你必须要回答。”
那个带眼睛的医生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这位警官,您要查案,请回局里查,这是医院,我请莫小姐来不是为了让您询问的,病人尚未苏醒,请您人道一点。”医生很不待见这群人,说话的时候满眼讽刺。
查警官被噎得直咬牙,但无奈人家说的有道理,转身坐回椅子上。
莫湘跟着医生进了监护室,换上无菌服,医生道,“君先生受伤很严重,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他......到底怎么受的伤?”能惊动警察,必定是刑事伤人案,她对君漠知道的并不多,他单身,C大教授,与家人关系不好,有个诡异的身份,无奈君哲这会也联系不到。
医生推了推眼镜,“枪伤,全身中枪三处,两处在腹部,一枪在头部,颅内出血,庆幸的是,头上那处没有打中中枢神经,击碎一块头骨后,从头皮上部擦过,医院接收到病人后就报了警.......”
莫湘觉得君家人就是麻烦,老的也麻烦,是小的也麻烦,但是无奈她受了君漠的恩,不能直接扔下他不管,枪伤!真是无比的大麻烦,很有可能跟他另外一个身份有关,九处.....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就全身不对劲,国家机器什么的,最讨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人权隐私什么的,只要人家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
巨大的玻璃墙将外界与监护室隔开,里面有医生,有护士,还有各种各样冰冷古怪的精密仪器,各种管和线就连接在君漠身上。
他的脸色很苍白,呼吸微弱,衣服上沾有大量血迹,干涸之后变成一团一团黑糊糊的血花。眉舒展着,就算昏迷了,面容依然柔和,嘴角还微微上翘,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相比之下,莫湘的脸色显得很难看,微微垂下眸,眼神落在那医生的白大褂处,看了半天,觉得整个医院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息,还带有淡淡的死气,一点都不舒服。
“我能进去看下吗?”
医生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可以,注意不要碰到他身上的管子。”
莫湘走近后才看清,大量的失血让君漠心跳处于一个很微弱的跳动状态,腹部两处贯穿伤,好在子弹没有直接残留在体内,他这样的状态恐怕会死在手术台上,值得庆幸的是,行凶者开枪时似乎距离很远,否则他脑袋就不是碎一片头骨,而是当场死亡。
她握起君漠的手,看似深情款款的摩挲着,实则将精神力顺着脉门输入他体内,形成精神力保护膜,无论怎样,先保住心脏和大脑,剩下的都是小问题,略微修复了一下两处还在不停往外渗血的致命伤,保证他短时间内不会挂掉,莫湘走出病房。
外面几个警察一看她出来,严正以待,貌似一定要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莫湘之前有过对付警察的经验,总之,能说的不说,不能说的死也不开口。
查警官最先提问,还是上次那个年轻警察拿着本子在一边记录,“请问莫湘小姐和君先生什么关系?”
“邻居!”
查警官一愣,问,“这么简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子给他感觉很不对,从上次机场枪击案过后,他一直在回想当时的情景和那些监控录像,什么证据都没有,但是以他办案多年的经验分析,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真相,可不曾想,这个案子被上头接下了,他们无权继续Сhā手,上面派下来的人就是君漠,事隔多月之后,他又见到这个女孩,还有九处的君漠,两人之间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吗?邻居?那么巧?
也许他也想不到,有时候事情就是存在这样那样的巧合,所谓无巧不成书!
莫湘冷冷一笑,“那您想怎么复杂?”
查警官之前已经见识到这个女孩油盐不进的态度,想必也问不出什么,君漠的身份他们是无权调查的,但这之前,他联系不到九处那些神出鬼没的人,也只有将案子上报,在他们辖区出事,他们是有权进行事先调查的,正规军队下属的组织和地方的警察、武警之类的向来都是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机构,军队的人瞧不起警察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和带着匪气的行事作风,警察们看不起军方人那不可一世、眼高于顶的态度,总之,很不对盘。所以说话时候难免带着点情绪,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查警官本来对莫湘没什么看法,但是他觉得这个女孩对他们的态度不善,很抵触,甚至可以说厌恶,看见他们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有问题,不经意中就带了点审犯人的口气,“莫湘,别以为我们没证据,你就可以肆无忌惮,我有权带你回警局调查,扣押你二十四小时。”
莫湘眼瞳一缩,一口气憋在胸口,强忍着咽了下去,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和君漠是邻居,和他侄子是同学,仅此而已。”
“他侄子叫什么?”
“君哲!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查警官冷哼了一声,“知道不知道我们会调查,我问你,既然是邻居,为什么君漠手机里没有他任何家人的电话,包括君哲,只有你的电话?”
“我不知道!”
“不知道?”查警官一脸诡异的表情,“你最好说实话!”
莫湘简直气的快疯了,手攥的紧紧的,“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话,那就请您去调查,是不是实话,请您拿证据来证明,否则不要质疑我的话,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查警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又问,“那他侄子的电话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那君漠平时有跟你说过他做什么吗?”
“他只说他在C大教书。”
“仅此而已?”
“对!我们只是邻居,您会对您的邻居说您平时都干了什么吗?”
查警官想想,这个也对,于是又问,“如果是邻居,他昏迷时候为什么会叫你的名字?”
靠!莫湘真的抓狂了,她也想知道啊,君漠该死的为什么会叫她的名字,“查警官,实不相瞒,我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君漠了,您问的这些我一概不知,不如等他醒了,您去问问他不就真相大白了,目前,我觉得您迫切的任务是去抓凶手,而不是询问他与他邻居之间的关系,您不觉得您本末倒置了吗?”
查警官闻言顿时说不出话来,他问的确实与这案子没有多大关系,一般人面对警官询问都是有一说一,不会像她这样难对付,他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一定有问题,他们做刑警的,最相信就是直觉,但是直觉不是证据,不能拿来立案,想诈诈她,结果不但没问出个所以然,还把他自己套了进去,一时无言。
监护室里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带眼睛的医生一把推开监护室的门,“莫湘小姐,病人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亲问我关于我什么时候更文问题,这个很抱歉,时间不算很确定,我一般写完,检查一遍没什么问题就更,我一般喜欢夜里写文,安静,每天最少有一更,没有事情不出门的情况下,基本保证两更,偶尔三更,看思路,顺的话字数很多,卡文情况也有,字数相对少一些,谢谢亲们的支持!
对于盗文的亲,首先,谢谢你们支持,毕竟你们也是花钱看文,但网络作家生存不易,我现在除了写文,没有什么收入,对于您来说也就几块钱的事,但对我来说,这就是写文的动力,虽说这点钱还不够生活费,可至少也让我觉得我的文字能值一点点辛苦费,我写一千字才2分钱,请您尽量不要盗文,谢谢!
心思
君漠醒了,身中三枪,几乎全部在要害,在昏迷一天一夜就苏醒,几乎不大可能,几个医生相互对视一眼,病人的生命体征在快速的恢复正常,这种奇怪病例以前虽未见过,但是也曾听说过,他们商量了半天,把这种情况归结为病人身体素质较好,求生意志极其强烈,有些时候强烈的求生意志是病人能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关键。
查警官和莫湘同时获准进入监护室,换上无菌服的二人被医生叮嘱道,“病人刚清醒,身体还相当虚弱,你们最多只有五分钟,如果病人情绪不稳,请不要为难病人,他伤到的是头部,可能会对神经系统有些影响。”
查警官站在床前看着清醒后的君漠,他苍白的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查警官有点动容,不管他多么不喜欢军方的人,但眼前这个人他还是很佩服的,能从鬼门关走一遭而依旧淡然无波的人,本身就值得敬佩,“你好,君漠先生。”
“你好,”君漠淡淡的表情带着一丝疏离,眼神显得有些迷茫,“这位先生,我认识你吗?”
查警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们曾经见过的,在市局刑警队。”
君漠这下更加茫然了,喃喃道,“市局?刑警队?我去那里干嘛?”
查警官这下就不是诧异了,而是彻底愣了,他不会是失忆了吧?下意识的转头看一旁站着的莫湘,莫湘表现的也很惊讶,一脸的不敢置信。
“那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做什么职业吗?”
“我......我不知道。”
“那君先生记得你是怎么昏迷的吗?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
“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记得你家人的电话吗?记得你昨天都做了些什么吗?.....”
凡是查警官的问话,君漠一问三不知,“......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什么都不记得,完全空白。”
查警官指了指站在床边眼观鼻鼻观心的莫湘问,“那你还记得这位小姐吗?”
君漠手捂着额角,一脸痛苦的表情,摇摇头,“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这不代表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查警官皱着眉头,一脸苦相,看起来真是失忆了,这下麻烦了。
医生走进来道,“警官,病人需要休息,您能先出去吗?”
查警官有点不情愿,枪杀案本身就是大案,又是九处的人,这要是连线索都没有,他这个刑警队长也别干了,明天就可以撸帽回家了,“医生,君漠先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医生没好气的看他一眼,道,“病人伤的本来就是头部,颅内大量出血,能醒过来都是奇迹,病人视觉神经、听觉神经和记忆神经都有损伤,失忆是很正常的事情.....”
查警官闻言,眉头紧锁,这下真是没办法了,“他多长时间能恢复记忆?”
医生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这位警官,您应该有常识吧,失忆的人最短时间恢复记忆也要等压迫神经的血块消失,但若是记忆神经损伤,就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恢复记忆。”
查警官和莫湘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眼底滑过一丝笑意,君漠微笑着冲她眨眨眼,手底下偷偷摆了个“OK”的手势。
等警察陆续走光,只剩下一个留守在医院的时候,莫湘从外面溜上来,绕开那个警察的视线,偷偷闪进病房,君漠斜躺在病床上看她,气息还有些虚弱,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你装的还真像。”莫湘刚开始也以为他真的失忆了,那表情太迷茫了,眼神一片茫然,她心底还纳闷了半天,按理说她探过脉了,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物极必反,就因为装的太像,漏了马脚,至少在莫湘这里这个结果是不成立的,就算失忆也是片段性失忆,不可能忘了全部。
君漠笑起来,笑容清洁无尘,看不出一点身体受伤的痛苦和难受,“不喜欢他们问东问西,看你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就知道被他们惹到了,我哪里还敢应付他们,早早打发了了事。”
莫湘看着他温柔的笑容,突然又想起他昏迷叫她名字的事情,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她不觉得君漠会对她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他一直是温和、淡然的,让人如沐春风,像长辈关怀小辈一样,虽说他的年纪当长辈可能小了点,但当平辈人似乎他年纪又大了点,两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相处着。
“嗯.....他们打电话给我......我......我也找不到君哲的电话,就自己跑来了.....”
君漠眸中闪过了然,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神情貌似有点苦恼,“是啊,我只有你的电话呢。”
“哦,这样啊,”莫湘也很苦恼,怎么办呢?难道君漠也要她来照顾?不要吧?!她不会那么悲催吧,就脱离不了伺候人的命?她是不是跟君家犯冲啊,是不是以后见了君家人都得写上“恶灵退散”,可是君漠帮了她的忙,也算是她朋友,平时对她也很照顾,人家生病了,又是这么严重的事情,看他一个人在医院冷冷清清的,她怎么好意思丢下他不管?
君漠好像没看到她一脸纠结无奈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笑着,因为虚弱,眼眸微合,目光有些迷离。他这次中枪之前他就有预感,之前因为想保住莫湘而抖出了李曙光杀人的事情,也难怪人家坐卧不宁,谁有把柄在别人手上都会想办法抹掉一切可能出现的不安定因素,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李曙光怕别人拿命案威胁他,于是找杀手干掉他,那人跟踪了他有三天,才找到机会。原本他是可以躲开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躲,他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当他昏迷前,他觉得这次一定会死,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灵魂,不由得失笑阖起眼睛,他一生都在看别人的灵魂,那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
同时他还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在一团白雾里逐渐的映出些许轮廓。
他伸出手想抓住,那是一个漂亮的让他心惊的女孩,分明就是熟悉的脸,原来是这样啊,在他将死之际,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对她是那种感情么?
从一开始他就无意识的想去保护她,隔离外界对她不利的因素,他不懂这是为什么,那一刻,他明白了,死之前的感悟如当头棒喝,敲得他醒悟过来。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我回去给你弄点吃的。”莫湘看他似乎很累的样子,一下就心软了,君漠和原来的她一样,自己生存的那么辛苦。有家等于没家,都快死了都没有人来照顾他,她心底叹口气,心甘情愿的接下照顾病人的重担。
“好的,”君漠含笑的嗔怪她,“小丫头,要记得,下次再偷东西一定要做的隐蔽些,莽莽撞撞的,怎么让人放心的下。”
莫湘大吃一惊,一口口水呛进喉咙,仪态尽失,一边咳嗽一边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她做的有那么明显吗?啊?除了君漠还有谁知道?靠,警察,军队就这么牛逼吗?跨省啊?怪不得之前网上有个网友发了个什么帖子,结果就被跨省了,原来真不是谣传啊?!
君漠眸中闪过一丝调笑的戏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别人知,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莫湘闻言,长呼口气,吓死她了,他知道不怕,反正知道她秘密也不是一点半点了,债多了不愁,至少目前看来,君漠还是值得信任的,他也没问她那些黑熊都去哪里了,“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那你先休息,我晚点过来看你。”
君漠目送着她离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为什么要告诉她呢?只有他们之间互相知晓的秘密越多,他们之间的牵绊才会越深,大家族出来的,哪里有单纯的人?爱情都是需要算计的,他没有君哲出众的容貌,没有权势,没有家世,年纪也大那么多,如果连手段都没有,他拿什么去争取?君家人的骨子里天生带着疯狂,想要的就不会放手。他这一生退让太多,总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他看着自己的手,似乎还带着她抚摸过的温度,他在她第一次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虽然他睡着,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她抓着他的手,给他身体输入那股暖暖的力量,让他很舒服的力量,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力气,疼痛也减轻很多,好神奇的力量,这就是古武学的内力吗?他的身体里有了属于她的力量,这是不是也算一种牵绊呢?那就让牵绊更深一些吧......
莫湘回家之后,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惹得人家怀疑到了她头上,从头到尾她都用轻功把自己所有可能存在的痕迹抹去,带上了头套和手套,难道还有监控设备吗?就算有,那些设备是X光吗?都能看到她头套底下的样子?就连蓬蓬听了事情经过后都是一筹莫展,这做的够隐蔽了吧,怎么会让人发现呢?
蓬蓬问,“湘湘,你说他会不会是在诈你?”
莫湘回想了下君漠的表情,笃定道,“不会,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这样认为,但君漠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很肯定这事就是我做的,不管怎么说,他知道或许还能帮我遮掩下,我倒不担心,不过我们以后行事可得千万小心,我算知道高智商人群有多么可怕了,凭着蛛丝马迹就能猜测出背后的人,真是不得了。”
莫湘傍晚去医院的时候,君漠已经转到普通加护病房里,他伤势恢复的速度令人惊叹,医生们之前就做过猜测,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那些查案的警察倒是觉得这个恢复速度有点吓人了,但九处都不是正常人,想来跟一般人有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伤势就算好了,头上血块还没有消失,他还是个对自己一无所知的失忆症患者,警察也无可奈何。
莫湘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君漠在沉睡,失血过多的人在一段时间内会很嗜睡,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心脏造血功能加快就会消耗大量氧离子,缺氧导致嗜睡,她第一次见君漠睡着的样子,和昏迷时差不多,干净柔和的面容安详宁静,嘴角微微上翘,他连睡着都是带着笑的,头顶上中央空调的暖风微微浮动他的发丝,貌似有点痒,发丝动一下,他长长的睫如蝶翼般微颤一下,莫湘看着着急,探出手去拂开额前掉落的那缕发,刚触到他的脸,他原本安放在胸口处的一只手飞快的抓住她指尖,手的主人慢慢睁开眼,含笑看着她。
莫湘怔了一下,迅速抽开自己的手,掩饰般清咳一下,若无其事的说,“你醒了?那个......我带了点补血的汤,要不要喝点?”他不会以为她占他便宜吧?其实她根本没弄明白到底谁占谁便宜。
粉红的脸出卖了她无所适从的心虚,君漠笑意吟吟的看着她,“好啊,睡了一整天,我也睡饱了,肚子饿了呢,我似乎都闻到香味了。”说完,表情夸张的深深吸口气。
莫湘失笑,密封这么严实的保温桶他也能闻到香味?他身体虚弱,只能喝点清淡补血的汤,由于腹部也受了很严重的伤,汤水还不能加太多盐,口味有点寡淡,“可能不会太好喝,但目前也没什么好的选择,你将就下,回头伤势好点,我做点好吃的给你。”
君漠喝了一口尝了尝,笑着说,“很好喝,你的厨艺一直很棒。”
其实她想说这不是她做的啦,不过想想莫渊的技艺都是传承她的,算是她做的也没错,干笑了两声不再言语。
汤里加了稀释的极为淡薄的灵液,他伤势过重,脾脏和胃都损伤的很严重,如果不用灵液滋养一下的话,估计以后会烙下很严重的病根,枪伤的穿透性和伤害性都是很严重的,子弹带有大量金属离子,附着在脏器上,会恶化伤势,容易感染。不管怎样,君漠对莫湘不薄,能为她保守那么多秘密,这样的人她不好见死不救。
君哲与君漠
京城近郊,梨花苑九号,一座具有欧式风格的庄园矗立在半山坡,浓重法兰西建筑风格的黑色雕花铁艺大门,大门庄重不失华美,与两侧高高的石墙连在一起,没有夺目的光彩,但却自有一股历经风雨后沉淀出来的历史感与凝重感,这是有再多钱也买不来的,在京城,梨花苑外围的独栋别墅都是首都名流富豪们显示身份的象征,更别说一座拥有无数建筑群落的庄园了,之所以尊贵,很重要的原因是在这一片几乎不可能找到七十年以下的建筑,而且,这片区域的建筑都是偏欧式风格的,在历史上的某一个时期,住在这条路上的人们对欧式风格的建筑有所偏好,这在当时也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个名为华夏的国家见证了太多的风风雨雨,无论是辉煌的,繁盛的,还是落后、屈辱的。
白色屋顶的建筑群,大量佣人、保镖、司机、园丁穿梭其中,通过这些人的服饰,能很好的辨认他们身份,一个银发老者走在庄园中,身后跟着几个不同国籍、不同发色的老外,老者貌似在这里有很高的地位,在见到他的时候,无论是保镖、司机还是佣人、园丁们都会停下手上的工作,躬身向他问好。
庄园里各色工作人员言行干练得体,一看就是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对跟在银发老者身后的人没有做出任何好奇的表情和不合规矩的行为,银发老者问门口站着的黑衣人,“少爷在哪里?”
黑衣人恭敬的回答,“少爷在书房。”
一行人跟着银发老者一路进了大厅,古典华美的装饰让几个见过欧式豪宅、贵族宫廷的老外暗自赞叹,但在这里他们不敢有丝毫贪婪亵渎之心,略微打量了一番,跟在老者身后慢慢向楼上走去。
在书房门口,老者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们停住,自己走上前去轻轻叩门,三长一短,“进来!”门内传来回应。
老者打开门,对着里面的人躬身,“少爷,几位设计师已经到了。”
“许叔辛苦了,让他们进来吧。”
几个人走进书房,宽敞的房间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地上凌乱的摆着几个橱窗展示用的人形模特,穿着黑色紧身休闲衫的年轻人转身看他们。
“你们好!”
几个人略微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僵硬,有点诚惶诚恐,他们以为请他们来的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却没想到是个长相俊美,眼神犀利的年轻人。
“君先生好。”
君哲松了松脸上的表情,收回了审视的目光,用英语说道,“几位不要紧张,你们都是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我请几位来不过是想设计一系列风格的服装,没有别的意思.....”
一听这话,几个人不由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人拿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谁半夜被人拿枪指着从床上拖下来也会吓得半死,连夜坐直升机跨越了半个地球到这里来,只不过是设计几套衣服,还好.....
几个人放心下来,气氛也渐渐缓和,其中一个人站出来道,“君先生的身材很完美,如果能为您做服装,我深感荣幸,我将为您带来我最优秀的作品,我相信所有风格的服饰穿在您身上都会有与众不同的味道......”
其余几人对君哲的身材也连声赞叹,纷纷附和,却不料君哲伸出手指摇了摇,“NO,NO,NO,你们搞错了,我请你们来不是设计男士服装,而是设计简约风格的少女服饰.......”
几人尽管惊讶,但还是很有职业素养,不过互相对视了一眼就接受了这个要求,少女服饰对他们来说更简单,年轻人适合一切风格,无论另类还是庄重,活泼还是甜美,可以选择的范围更广,他们几个都是这方面绝对权威的设计师,信手拈来,然而真正开始后,他们就知道这工作的要求有多么苛刻,这哪里是做衣服,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
“......这个不行,面料不够柔软.....这个也不好,颜色太过鲜艳.....”
“......嗯,她喜欢简约风格,常穿一个英式品牌的衣服,最好偏重欧式学院风,既要甜美,又不会太过张扬,尤其是商标不要出现在显眼的地方......”
“......做工一定要精致,线头不能露出来......”
“.....这个不行,里面的面料要滑软,如丝绸般贴身,不能对皮肤有一点刺激,一点都不行.....”
“.....这个扣子的颜色太花哨,换!....”
“......这个式样相互之间不好搭配,她肯定不喜欢,换!”
“中性!中性!你懂什么叫中性吗?既要女生穿着合适!又不能太过男生气,你这衣服穿着比男人还男人,她能喜欢吗........”
几个大牌设计师通宵达旦,眼睛熬成了兔子,衣服设计了一套又一套,这不行那不行,他们几乎要吐血了,没见过这么吹毛求疵的男人,面料用的都是世界各地能采购的到的最好的面料,就这么做了扔,扔了做的,连习惯浪费的他们都觉得太过可惜。
经过几个人连续数周的讨论和对风格的定位确定下之后,很快就完成了数套作品,不过不得不说,挑剔有些时候是对他们的激励,尤其是这些眼高于顶的大设计师,众人都拿他们当标榜,很少对他们的设计提出质疑,这就导致了他们太过自信,自信到自负,灵感和成就也就会停滞不前,在这样严格要求下,他们做出了令人惊叹的完美作品,服饰都是同一系列,但每一套自成风格。任一套都能登上世界少女服饰年度风尚奖的榜单。
君哲像对待情人般抚摸着衣架上挂着的每一套衣服,脑海里回想的全都是那张美得让人神魂颠倒的面容,惊心动魄的眸子,想象着穿在她身上的那种感觉,女为悦已者容,她会不会穿给他看?
一个多月了,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不懂什么意思,明白意思后觉得好笑,国人就是这么......这么.....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矫情!可是现在,他觉得每一秒都是三年,每一刻都是煎熬,能看见她的时候,他恨不得让时间永远停止,看不见的时候,又觉得时间这般难熬,只有让自己累到极致,累的脑海一片空白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她。
拨通桌上的内线电话,“许叔,你来书房!”
片刻后,银发老者开门走进来,恭顺的道,“少爷,请吩咐!”
君哲指了指书房里长长的衣服架,“把这些全部送往蓉城,她常去的那家专卖店,之前怎么吩咐店员的,还照做,这些衣服只能给她一个人看,若是有第二个人敢穿上身,你们知道怎么做,记住,告诉她们,其他人不许碰!”
“是,少爷,”老者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少爷,那这价格还按以前那些标吗?”
“不,这些面料和那个品牌所有不同,你让卖场的人说这是缺码打折的,因为码数不全,所以价格有所变动,比卖场衣服价格略微高些,她很聪明,别让她看出端倪,没有选中的不要极力推荐,但是要问她为什么不喜欢,我需要知道原因,去吧......”
傍晚,莫湘提着保温桶从楼上下来,莫渊已经把车停在楼下等她,拉开副驾的门坐好,莫渊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开车驶离了小区。
越临近春节,街上的行人也越多,大包小包的采购着年货,天气虽然阴冷,但街头拉起彩带,树上和街边的店面也挂起了火红的灯笼,很有一番热闹的年味。
莫湘打开车窗,冷风瞬间灌进封闭的车厢内,他们两个都不怕冷,开不开车窗影响不大,在等红绿灯的空挡,她看到公交站前,人来人往,一个年轻的妈妈抱着个小女孩在车站等车,女孩好像生病了,脸蛋红彤彤的,不时还咳嗽两声,妈妈很着急,大冷的天,额上布满细密密的汗珠,踮脚向车驶来的方向张望着,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哄拍着怀里的女孩。
莫湘静静的看着很普通的母女俩,回忆起她年幼生病时,妈妈也是这样焦急的带她去医院,心疼的看着因生病而虚弱的她,恨不得把所有病痛过到自己身上,病在儿身,疼在母心......
绿灯亮了,车流缓缓移动,那对母女的身影渐行渐远。
莫湘摇上车窗,心里有种微微的酸涩,一时间沉默不言。
莫渊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道,“主人,我觉得这个车不大对。”
莫湘还在回想母亲温柔的笑脸,有点心不在焉,随意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哪里不对?”
莫渊想了一会,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拉开副驾对面的便携箱,取出一本杂志递给她。
莫湘顺手翻开杂志,找到有大众辉腾图片和汽车性能介绍那几页,有几个关于发动机,底盘和性能数据的地方被莫渊用笔标记出来,她指着那几个数据问,“这有什么不对吗?车子性能不符?这年头4S店也假冒伪劣啊?”
莫渊摇摇头,“不是,不是车子不好,而是这辆车的性能远远超过杂志上介绍的这款,同款车型我都对比过,没有哪辆比这辆更好,这个车改装过,从发动机到底盘,包括车窗都换成防弹玻璃,车轮是完全的新型抗震实心橡胶,如果这样换算下来,这辆车的价格恐怕不下八百万,不是一百多万就能买到的......”
莫湘闻言也沉默了,她一直觉得这事从头到尾就很奇怪,包括那天卖场工作人员态度的转变,难道是别人有意安排?可会是谁呢?
“你说会不会是他们认错人了?把卖场给别的买家定做的车卖给了我?”
莫渊想了想,摇摇头,“我想不会,就算认错人,事后过了好几天,也该有人打电话来询问吧?可是没有,就说明这车就是卖给您的,但至于为什么,这个我不清楚。”
她见过低价高卖的,可高价低卖这还是头一遭见,没有头绪的事暂且先放一放,总会有一天水落石出的,至于别人是卖错也好,卖对也好,她正正经经出钱买,没偷没抢的,怕什么?
莫湘拎着保温桶进了病房,君漠靠在枕头上看书,看到她来,放下书,微笑着迎上她的目光,笑意在唇边慢慢的深下去,“今天来的这么早?”
“下午没什么事,就早点过来了。”
她放下保温桶,走到床边按了几个按键,君漠背后的床头渐渐升了起来,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后,她按下停止键,伸手去挪过边上的小餐桌,却被君漠抬手制止了,莫湘看向他,目光带着询问。
君漠微微偏了偏头,笑容未敛,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莫湘怔愣,下意识答道,“哦,好啊!”等回过神来后才反应过来,洗手间啊!这个难道要她扶着去啊?她刚想摸电话打给莫渊,让他上楼来,这边君漠已经试探着要下床,她只得把电话放进口袋,弯腰从床下找到拖鞋,套在他脚上,扶着他起身,“哎,你慢点,伤口挣开,你又得重新缝....”
加护病房里带有卫生间和淋浴间,也就几步路的距离,索性莫湘也不矫情了,扶着他进了卫生间,站在门口听见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的脸也有点微微发红,想想人家还是病人,照顾下应该的,应该的。
马桶冲水的声音哗啦啦响起,半天没见人出来,莫湘皱眉,她又不能进去,只好继续等,可过了有十分钟了,还没见他出来,她觉得有点不对了,伸手敲了敲门,“君漠,你在里面吗?”
“在....在的,”不知为什么,君漠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羞窘。
莫湘挑挑眉,继续问“怎么不出来呢?”
君漠将门拉开一道缝隙,很不好意思的问,“你....你能进来一下吗?”
啊?她愕然,他在卫生间,她进去干嘛?这要一般人这么说,莫湘非把他一脚踢飞不可,可是君漠是病人,也不像那种人。
“嗯....有什么问题吗?”
君漠面色原本就有些苍白,能清楚的看到他脸色血红一片,连耳朵都红得有些透明,“我裤子掉下去了,我弯不下腰。”
莫湘顿时无语,做了半天心理斗争,推开门一看,他裤子滑落小腿处,医院的病号服都是宽宽大大,尤其对于这种腹部受伤的病人,防止嘞到伤口,他们的裤子都没有裤带和松紧,再加上宽松,很容易滑落,他又是腹部受伤,不能弯腰,只能干站着。穿着内裤背对着莫湘。
她既然进来了,也都看到了,只有帮忙了,就当沙滩上穿着泳裤的男人好了,又不是没见过,弯下腰将裤子慢慢提上来。
君漠眸底浮起一丝幽暗的光芒,她靠的很近,微弱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心尖一颤,不可抑制的电流汹涌澎湃的向全身涌去。
莫湘帮他提好裤子,松松在腰上打个结。递过香皂让他洗了手,扶着他一点一点的回到床上。
君漠安静的进餐,莫湘在一旁拿着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的换来换去,对于刚才那一幕,她觉得无所谓,照顾病人原本就会有这样那样的状况出现,她还给君哲买过内裤呢,可君漠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一个生理和心理都正常的单身男人,私生活清白的像和尚,他没有过女人,连前女友也不过是接吻,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不是没有人追求过他,但之前的经历让他对所有女人敬而远之,莫湘是这么多年唯一离他最近的人,他几近失控,他简直是用自己难以想象的毅力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去拥抱她,他不是毛头小伙子了,不会冲动的打破眼前的平静。
护士推门进来,看到一卧一坐的两人微微一笑,“病人押金用完了,需要重新交费,家属请去交费处办理交费手续。”
莫湘收拾饭盒的手停了下来,回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转身准备走,那边君漠叫住了她,递给她一张卡,“拿我的吧,全额报销!”
她嘻嘻一笑,接过卡就推门出去了,君漠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伸出手,虚空一握。
实习生
莫湘从收费大厅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抱着生病女孩在公交站等车的年轻母亲,母亲抱着孩子,跟在医生后面连连哀求,“......求求您,您先帮她看看吧,我.....我马上去筹钱,我.....我不是故意拖欠医药费,我是在公车上被小偷摸了包,真的,医生,求您了,孩子病得很严重。”
穿白大褂的女医生面无表情,似乎是看多了生生死死,脸上都带着点死气,冷冷道,“我们医院有医院的规定,要是每个病人都像你这样要求先治病再付款,然后病治好了,人跑了,我们找谁去?这里又不是慈善所.....”
年轻母亲慌忙从身后把背上的包包拿下来,把那道被割开的口子给那女医生看,“医生,我带了钱,真的,我包被摸了,能不能先给娃娃吊上水,把烧退了就行,真的,医生,求你,我马上回家去借钱.....”
女医生不为所动,“不行,规定就是规定,你再这样,我叫保安了!”
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站在收费大厅里呜咽出声,小女孩烧的满脸通红,意识不清,周围的人漠然以对,在人性冷漠的现代社会,每天有人生,有人死,有人悲,有人哀。众人已然见怪不怪,冷眼旁观。
一只托着手帕的手伸到了年轻妈妈的面前,女人低泣着抬眼。
“擦擦吧,我帮你想办法。”
莫湘看着那对衣着朴素的母女,生活必定是艰辛的,母亲着急成那样也舍不得花钱打个车,公交车上被小偷偷去了女儿的救命钱。
年轻母亲接过洁白的手绢,擦着红红的眼眶,“谢谢你,小妹,能借我点钱吗?我给你孩子挂上水,我就去借钱来还你,我把孩子放在医院,我不跑,真的。”
莫湘微笑着点点头,“跟我来吧,我们先去交费,你把单子给我。”
年轻母亲破涕为笑,忙不迭的抱着孩子跟在莫湘身后,“真是谢谢小妹了,你真是好人。”
“不用谢,大家都有为难的时候。”做母亲的,不容易。可怜天下父母心!
莫湘拿过她手上的单子,在窗口处交了费,转身递给那女人,“好了,去给孩子治病吧。”
年轻母亲匆忙谢过莫湘,抱着孩子转身就走,结果刚跑两步又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小妹,把你联系方式留给我,我借了钱就还你给。”
莫湘笑着道,“不用了,大姐,你快去带孩子看病吧,也没几个钱。”
女人很坚决的摇摇头,“不行,小妹帮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能白拿你的钱。”
莫湘看她那样坚决,又看了看那个烧的一塌糊涂的小女孩,说道,“走吧,我们先去给孩子把针挂了,一会我把电话留给你。”
两人到了急诊室,屋里两个医生,年长的女医生翻了翻眼皮,淡淡扫了眼小女孩,唰唰唰又开了几张单子递给女人,“去交费吧。”
年轻母亲愕然,“怎么还交费,刚才不是交了吗?”
医生头也没抬道,“那是挂号费,化验费,还有检查费和药费。”
无奈,人家医生这样说,她们只好照办,莫湘安顿了那对母女,自己拿着单子跑去交费,交费处排着长长的队,好不容易交了费拿了药出来,回到急诊室,医生连检查结果看都没看,就指着对面的门道,“把药拿去对面注射室,走廊等着吧,一会挂针。”
年轻母亲一听说终于可以治病了,唯唯诺诺的谢过医生,抱着孩子坐到走廊上,等着护士挂水。
莫湘正准备把手上的药交给处置室,她看了眼手上龙凤飞舞的药单子和袋子里装的各种药瓶,听到小女孩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和杂音。她转头问,“大姐,医生有没有说你家孩子得什么病?”
年轻母亲一边用手背的低温给孩子高热的脸降温,一边回道,“重感。”
重感?!莫湘怔了怔,这明显是麻疹,传染性麻疹,医生居然说重感,这药要是打进去,孩子不死也烧傻了,她二话不说,回身就冲进了急诊室,“咣当”一声把药扔在年长的女医生面前,“医生,这药不对!”
急诊室两个医生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吼吼的怒斥道,“干什么?干什么?你说不对就不对?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在外面坐着的年轻母亲也抱着女儿进来,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只有傻呆呆的看着。
莫湘从女人怀里抱过孩子,掀起小女孩的头发,指着她脖颈和后背大片大片的红疹道,“你到底有没有看过孩子的病?这是麻疹,还有,这孩子至少已经病了三天,再不及时治疗,会引发肺炎和并发症,她现在已经有心力衰竭的迹象,你拿这些药给她治,你是想她死吗?!”
女医生和莫湘的争执引来了大批的围观者,一群人围在门口指指点点的看着里面两个人。女医生脸颊通红,全身颤抖,气急败坏的怒骂道,“一个黄毛丫头,你懂什么?我干了十几年医生,治病无数,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看看这墙上挂的锦旗,你是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野丫头,也配说我?!”
莫湘抱胸冷眼看着她道,“这上面挂着的东西五块钱可以做一打,你也就这水平?你手上的是人命,不是小猫小狗,死了就死了,这是活生生的人,像你这种连职业道德都没有的医生,连刽子手都不如!”
女医生颤抖着手指着莫湘,“你......你.....”
莫湘不退反进,眼中全是寒芒,“你什么你?她才多大?三岁的孩子,如果是你的女儿,你也会这样草菅人命吗?医者父母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说着她把手里一叠单子甩在桌面上,“就算你没听没看,字你认识吧,这么高的血象和免疫球蛋白异样,你居然说是重感,你瞎了吗!就算你瞎了,这么重的细湿罗音和犬吠样咳嗽,你也听不见吗?你聋了吗?!”
对方说的有理有据,不管怎样,都是学医的,哪怕学的再差,最基础症状常识的还是知道的,女医生顿时无言以对,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死死盯着莫湘。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莫湘转头,赫然发现就是昨天那个带眼镜的年轻医生,他冷冷扫了一眼急诊室的两个女医生,又低头看了看莫湘怀里的小女孩和桌上一摞检查单,厉声道,“连个小女孩都不如,你也敢说你当了十几年医生,你也敢说你学过医?你明天不用来了,你被开除了!”
女医生满眼惊惶,惊呼道,”张院长,我.....”
张院长回头,目光冷的能冻死人,“你什么你?别以为你在卫生局有人,我就拿你没办法,谁有意见,让他直接来找我。”
急诊室的几个医生闻言顿时噤声,不敢再触霉头。张院长看了看莫湘,对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没了刚才那冷厉的气势,温言道,“莫小姐,你的诊断完全正确,这孩子是传染性麻疹。”他转头对孩子母亲说,“由于我们医院的失误,这名患儿本院免除一切费用为她诊治,请您原谅!”
说着,张院长对着那年轻母亲深深的鞠了一躬,周围的众人见此情景竟然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那年轻母亲也泣不成声的连声道谢。他招了招手,外面又进来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转头吩咐道,“带这孩子去传染科,一切费用免除,孩子病拖得有点久,有轻微并发症,你们用心一点。”
“好的!院长!”两个医生带着年轻母亲和小女孩离开了急诊室。
张院长回头笑着对莫湘说,“莫小姐,能和你谈谈吗?”
莫湘眯了眯眼,不知道他什么意图,点点头道,“可以。”
“这边请!”
在周围人散去过后,女医生身子一软,瘫倒在椅子上,其他几个医生面面相觑,纷纷离开,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连他们也牵连进去。这个张院长号称铁面无私,去年刚调来医院就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他们现在连红包、回扣都不敢收了,杀鸡儆猴处理了十几个平时迟到早退、作息懒散的医生,大肆整改院风,严禁收受病人红包,吞吃医药回扣,违者一律开除,他们可不想撞到枪口上。这个张院长背景强硬,底下收入大幅缩水的医生联名举报信、上访信,写了一大堆,各个部门全都寄到,奈何人家张院长依旧潇洒的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他们一看这种情况,也都纷纷收了心思,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
三楼院长办公室,莫湘端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年轻的有点过分的院长,和她想的那些脑满肠肥的领导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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