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院长推推眼镜,笑道,“莫小姐很好奇?”
莫湘耸耸肩,“好奇谈不上,你年纪虽然看着不大,但是气势还是蛮像个院长的。”至少在那种几乎造成医疗事故的情况下他能扭转劣势,不但不会让其他病人和家属觉得医院失职,反而还会给人造成医院敢于弥补错误,敢做敢当的错觉,从众人鼓掌的行动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心机也挺深沉的。
“莫小姐懂医?”那种程度肯定不止懂,应该说精通才是吧,很多医学院毕业好几年的医生都未必能听的出来细湿罗音和捻发音的区别,更何况她连听诊器都没用。
莫湘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回一句道,“一点点。”
张院长笑道,“莫小姐客气了,那种程度也叫一点点,那我们医院那些医生岂不是连一点点的程度都没有?”
莫湘不置可否,但笑不语,她觉得这个医生蛮有意思,昨天那么疾言厉色的呵斥警察,很难得,至少一般人对于这些执法机构虽不至于卑躬屈膝,但多少还是卖点面子的,不会像他这般不客气。
“我听说莫小姐还是高中生,以后有没有学医的打算?”
“不瞒你说,我倒是有这个打算,我的目标是华医大。”
张院长眼神一亮,“哦?华医大?为什么不是京医大呢?那是华夏最好的医学院。”
莫湘摇摇头,“我喜欢这个城市,我想留在这里读书。”
张院长了然的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资料递给莫湘。
她有点茫然的伸手接过,随意翻了翻,“张院长您的意思?”
“我们医院每年从医学院招收本科毕业生六人,实习期两年,两年后考核是否有资格成为正式医师,莫小姐愿意不愿意争取一下实习生资格?”
“我?”莫湘惊愣,“我行吗?我连大学都还没上,还是个高二的学生!”尽管她水平都超过博士,但是学历什么的都没有,这个张院长也太相信她了吧。
张院长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实习医生都有主治医生带领,开始不会单独接触病例,更何况莫小姐有一定的理论基础,我认为你具备一个医生的基本素质,这点很多读了七八年医学院的毕业生都不见得能做到,行与不行要试试才能知道,你相信你自己吗?”
莫湘不是不相信她自己,她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有数的很,她是怕别人不相信她,太过年轻,估计没几个人愿意把身体交给她来治,当然,除了君哲那个倒霉蛋,做了她第一个实验小白鼠。但这不失为一个契机,反正她以后也是要当医生的,要是能留在这所医院也不错,治病救人嘛,在哪不是干?!
“好,我同意,谢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不会让您失望,我的实习期什么时候开始?”
张院长满意的笑笑,“随时!”
莫湘算了算,离下学期开学不到一个月时间,她最近反正也要医院和家两头跑,在医院实习还能随时照顾点君漠,时间也比较合理。两年实习期比在医学院死背书好多了,理论实践两不误,眉头一扬,给了张院长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下周一准时报到!”
“欢迎之至!”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我要说下,俺不是学医的,要是哪里有原则性错误,请学医的亲们予以指正,谢谢!
实习生涯
莫湘的实习生涯开始了,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时间不是医学院毕业时间段,目前医院只有她一个实习生,带她的主治医生居然就是那个张院长。
当她敲开脑外科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张院长坐在桌子后面微笑的看着她,莫湘有一瞬间的怔愣,张院长站起身,“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亦奇,山色空蒙雨亦奇的亦奇,毕业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主攻脑外,辅修妇科和临床,是你的实习导师,有问题吗?”
莫湘笑笑,“完全没有问题,世界一流大学的医学博士当我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小丫头的导师,我深感荣幸,我也自我介绍下,我叫莫湘,实验中学高二学生,主攻中医,西医辅修。”
“中医?”张亦奇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好奇道,“我以为你在西医上有所见识,没想到你以中医见长,中医望闻问切,你专攻哪一门呢?”
“针灸!”既然决定在医院做,也要拿出点本事才行,否则她会被人说是靠着关系进医院的,虽然事实如此,但她不预备给别人留下话柄,再说现在研究中医的少,她就算编个师傅的名号也没什么问题,中医不像西医那么出名,中医师傅很多人听都不知道去哪里听。
张亦奇看着莫湘笃定的模样,知道她不会是无的放矢,想试试她手上的真功夫,伸出一只手腕,“来,试试看,”中医和西医不同的是,西医只有在病变的时候发现疾病,从而治疗,而中医更以预防为主,治疗为辅,讲求养生之道。
莫湘不用探脉就知道他什么问题,想想太过张扬不是好事,还是伸出两指搭上了脉门,几秒钟后,拿出笔唰唰唰开了张方子递给他,“连吃两顿,保准没问题!”
张亦奇伸手接过来一看,没有一味中药,倒是写了一个煲汤的做法,“这能行?”
莫湘笑笑,“你不就失眠两天吗?今早五点起的,对不对?连中药都不用吃,喝点养神的汤就好!”
张亦奇眸中渐渐浮现不可置信的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目光深深的看着莫湘,“中医这么神奇?连我几点起床的都能探出来?看来我不是招了个实习生,而是捡了个宝。”
莫湘暗笑,她那里是探出他几点睡的,明明从他身上的气息感觉到的,他有淡淡的洋酒酒精味,挥发时间大概是三个多小时,现在八点十分,那就证明他至少五点就起来了,随便蒙一蒙时间差不多了,加上他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失眠,不过他身体还蛮好,五脏六腑都很健康,看的出平时保养不错,当医生的很多都有轻微洁癖和喜欢养生。
医学理论多数都是相通的,主攻脑外,辅修临床的很常见,莫湘没怎么碰过血,一向秉持着不伤本体的手法治疗,观摩了张亦奇几台开颅手术,那白花花的脑浆和浓稠粘腻的鲜血看的她脸色发白,手脚冰凉,幸亏她强忍着才压下那股恶心的劲,没冲出门去狂吐。
张亦奇穿着绿色的沾满血迹的手术服,看着刷白一张脸的莫湘,诡异的一笑,“西医就是这样的,手术是必经的过程,在医院实习的好处是资源丰富,下午我带你去解剖室,我们去解剖尸体,其实不要看的那么恐怖,你就想象那截肠子就是猪大肠,那心肝啥的,就是羊杂碎,反正感觉都差不多......”
他不说还好,一说莫湘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夺门而出,趴在消毒池边狂呕不止,张亦奇从手术室出来,看着吐得泪眼汪汪的莫湘弯腰狂笑。
慢慢的踱着步子走过来,装作可惜的道,“你说,猪脑和豆腐哪个好吃?我说是猪脑,你看它又有豆腐的软滑,还带着一丝肉香,不煮的时候呢,粉嫩嫩的外皮,点缀着细细的血色花纹,煮开了呢,白颤颤香软软,跟脑浆还有点像耶,你说人脑和猪脑哪个煮起来更香?我说是人.......”
“停!”莫湘连忙打住他的话题,她昨天晚上才喝的虾仁豆腐汤,他要再说下去,她恨不得把昨晚吃下去的隔夜餐一并吐出来,几天接触下来,她已经深刻了解这个人的恶趣味,真的,她快疯了。
“我错了!”莫湘举双手讨饶,“我保证下次认真观摩,一眼不落的看下来,好了吧,这次我就少看了三分钟,您饶了我行吗?”
张亦奇轻轻哼了声,唇角微弯,露了个讽刺的笑容,“要学医,先学狠,你连杀兔子都下不去手,你敢用刀割开别人的心脏吗?医学是严肃的,手术台上颤颤巍巍的手随时可以要人命,如果这点你都做不到的话,你一辈子都是学中医的命!”
莫湘羞愧的低下头,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你的患者,他们将生命交给你,你就要对他们负责,你下不去手不是对他们的仁慈,而是对生命的残忍。”张亦奇很少训莫湘,这是第一次,也是最严厉的一次。
张亦奇是正经世界级名牌医学院毕业的,对待医学态度极其严谨,尊重医德,任何对医学,对生命不负责的行为都会触他逆鳞,之所以那天那样对待那个误诊的女医生,跟他的职业素养有很大关系。
莫湘头埋得低低的,她知道自己的弱点,张亦奇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她在这样心软,一辈子只能学中医,她的目标是学贯中西,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她还怎么学贯中西,连人都杀过,杀鸡杀鸭时候也没感觉有多艰难,但就是不敢面对尸体,血红血红的粘稠一片让她感觉无比窒息。
张亦奇训完,好似没事人一般,换下衣服,胳膊夹着病例,“走,跟我巡房去!”
“哦,知道了!”莫湘应一声,唯唯诺诺的跟在他身后,读书时候因为成绩好,老师都对她很客气,这下被张亦奇一训,找到了当学生的感觉,老老实实当她的乖宝宝。
从加护病房开始一间一间巡视,前几间病房都是张亦奇当的主刀医生,他耐心细致的询问每一位患者的情况,别人也都热情微笑的回答他,看的出他在患者眼中是个非常认真的医生,莫湘对他产生了点孺慕之情,她什么时候也能像张亦奇一样,经过她手诊治的病人能这样真诚的爱戴她,原来,认真做好每一件事都会很有成就感。
君漠靠在床上看书,看到穿着白大褂的两个人一起走进来,莫湘没有像平时一样冲他做个鬼脸或者眨眨眼,而是低眉耷眼的跟在张亦奇后面,张亦奇嘴角带着点得意的笑容,他就知道小丫头被训了。
君漠趁莫湘不注意的时候,微微眯着眼看向张亦奇,目光带着淡淡的警告意味,张亦奇无所谓的耸耸肩,无声的做了个口型,她很棒,别担心!
张亦奇手上做着记录,头也不回的对着莫湘道,“去看看病人情况。”
“哦,”莫湘不敢不从,眼观鼻鼻观心的从他身后走出来,站到君漠病床前,先是看了看头部手术后愈合的情况,回道,“头部无明显肿胀,发炎,愈合情况良好。”
“嗯,看下腹部!”张亦奇没抬头,淡淡吩咐道。
腹部?这个.....君漠一枪的位置在下腹部,这个她看不太好吧。
君漠倒是很配合的平躺,掀开被子,表情从容微笑,可是这别人也就罢了,君漠啊,这个叫她怎么去看,半天没好意思动手,那边张亦奇有点不耐烦了,“当医生的,连点基本素质都没有吗?那以后你碰上外阴损伤之类的状况,你怎么解决!”
拜托,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好吧!她时刻谨记她是医生,医生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病人。
颤抖着双手掀开他的上衣的下摆,将裤子褪到大腿根部,拿手轻轻在他腹部揉捏。
温凉滑软的手覆上君漠腹部的时候,他几乎全身僵硬,一股电流激的他汗毛都竖起来了,全身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往一个地方涌去,而手的主人没有丝毫自觉,还在边揉边问,“有没有胀气的感觉?”
“没有,”君漠强行控制着声音不要颤抖,张亦奇偷偷抬起眼皮,幸灾乐祸的看他一眼。
“有没有疼痛的感觉?”
“没有!”上帝啊,这真是煎熬!
莫湘又往下按了按,觉得他肌肉有点紧绷,“有没有抽筋的感觉?”
“没....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一种感觉,就是涨,生理现象是无法抑制的,他的某一处就在莫湘越睁越大的眼睛下,缓缓直立。
该死的,君漠简直不忍目睹,把脸转向一边,而莫湘已经完全愣住了,连给他穿上裤子都忘记了,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一动不动.....站在一旁的张亦奇再也忍不住,很不厚道的狂笑出声,“哈哈哈哈!”
梅花包子
之后足足有三天,莫湘没有出现在君漠面前,连送饭都是莫渊去的,只要一想起那天的情景,她就臊的满脸通红,她不是没见过那个,模型什么的都有,但她没见过实物啊,就那么直愣愣的从衣服下面钻出来,她当时脑海完全一片空白,事后张亦奇还不止一次拿她打趣,她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算了.....
张亦奇是个典型的以别人的痛苦为快乐的人,尤其是以莫湘痛苦为他增加生活情趣的人,除了面对医学是严谨的,这个人生活中处处充满了恶趣味。
医院虽然有食堂,但每天中午莫渊都会做好午饭送到君漠的病房和莫湘所在的脑外科医生休息室,这里整个科室都是张亦奇的地盘,很少有外人来,她可以尽情的躲在这里大快朵颐,食物的香味难以遮掩,被张亦奇抓包一次之后,强烈要求给他也带份午餐,好吧,鉴于人家是她导师不说,还是她未来的顶头上司,巴结巴结是有必要的,于是每到中午,医院走廊都能看到一个步履矫健的年轻男人拎着大大小小四五个保温桶来送饭,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很奇怪,这个人是谁的家属啊?难道一家大小都住院,这么能吃?!
不过自从实习之后,莫湘的餐点中剔除了一切以动物内脏为原料的食物,她不想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被张亦奇指着饭盒里的肝心肠肚说,哎呀,你看这个熏肠做的好,红亮亮,油汪汪,就像刚从肚子里拽出的病变肠一样,充血肿胀,热气腾腾.....再看看这个爆炒猪肝,像不像昨天那个肝硬化病人的坏死肝,布满麻眼.....这个红油毛肚吃起来爽滑鲜香,尤其那滑嫩的感觉跟那个肠粘膜差不多,都是滑唧唧,粘糊糊的......
莫湘从开始的扔下饭盒夺门而出,到后面的端起饭盒夺门而出,再到后面塞起耳朵强忍着吃,被训练到最后她已经无比淡定的你说你的,我吃我的,进步啊,这就是进步啊,伴随着血淋淋惨痛教训的进步啊。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解剖实习,医院的尸体都是一些病变尸体,这样就罢了,偏偏张亦奇带她进的解剖室有个令人惊悚的名字——法医解剖室。
法医解剖室连许多学医多年的科班出生的医生都闻之色变,四肢残缺、肠穿肚烂,血肉模糊这都是好的,令人不可忍受的是脑浆迸裂,高度**,面目全非的那些尸体,莫湘第一次走进解剖室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堪比地狱的场景,解剖室温度较低,福尔马林的味道比所有地方都要浓重,屋里黑漆漆一片,窗帘拉得密密实实,完全伸手不见五指,张亦奇“啪”的一声打开解剖室的无影灯,照的室内亮如白昼。
莫湘瞠目结舌的看着解剖台上的那具尸体,全身颤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该死的张亦奇,解剖台上是一具被枪决的死刑犯尸体,枪从后脑射入,整个脑壳都掀了起来,脑浆几乎流干,残留的一点白花花的挂在空空如也的颅洞里,整个脑袋面目全非,尸体肚子划开瘫放在那里,肠肠肚肚明眼可见......
她下意识的抬脚后退,呜呜咽咽的声音都带着点哭腔,却不料背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莫湘已经完全忘了她在哪,也忘了周围有人,被猛的拍一下,吓得疯狂惊叫“啊!”
张亦奇被她尖叫声吼得耳膜都快震烂了,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抓着她的肩膀摇,“喂喂喂,够了啊,叫什么叫?”
莫湘吓得嚎啕大哭,她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场景,连吐都吐不出来,腿脚软的完全不是自己的,就那样靠在墙上,一抖一抖的。
张亦奇不屑的嗤笑,一边取出手套带起,一边回头鄙视她,“这点就受不了了?那要是那种高度**的尸体怎么办,白花花、肥胖胖的肉蛆在尸体七窍钻进钻出,那些尸体肚子一打开,全是白花花的虫子,一窝一窝的.....”
“求你了,别说了,我求求你了......”这个人的恶趣味更近一步,莫湘觉得迟早有一天她会被他整崩溃。她觉得她是不是选择性错误,要不她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学中医好了。
张亦奇冷冷看她一眼,冲着一旁的置物柜努了努嘴,“去把手套口罩戴上,我们先来讲解人体内部结构。”
莫湘知道这会的张亦奇已经完全进入导师的角色,不敢再放肆,立刻止住哭声,哽咽着走到置物柜,穿好了衣服戴上手套口罩,战战兢兢的走到尸体前。
张亦奇指着尸体胸口处,“划开,把心脏取出来。”
啊?莫湘欲哭无泪,举着锋利的手术刀比划半天不敢下手,死人啊,死人也是人。
张亦奇保持着手术中的状态,双手竖起站在一旁,冷声道,“干什么呢?绣花呢?还不快点!”
莫湘感觉这个人就是电影里那种变态恶魔,在他手里就讨不了好,索性心一横,牙一咬,尸体血液已经凝固,表面形成尸斑,皮肤青白发黑,手术刀下落,一刀下去划开胸腔。
“手伸进去,把心脏取出来,将连接处的心管先切断.....”
莫湘抬抬手臂,用胳膊蹭了蹭额上的冷汗,完全进入状态,照他指点一步步往下做。
“那天让你背的那本人体解剖图你背了吗?”
莫湘看他一眼,喏喏的点了点头,“背完了”。
“很好,我指哪,你告诉我名称和术语。”
“哦,知道了!”碰上这样的魔鬼导师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升主动脉,向上连接是升主动脉弓.....右心室上方是肺主动脉.....”
“肺主动脉?!你再说一次!”张亦奇指着莫湘手指所指的地方,怒喝“这叫肺主动脉?”
莫湘吓得连声告饶,“不不不,这是肺动脉干,肺动脉干,我说错了,说错了.....”不是她不知道,是她太紧张,紧张的冷汗直冒,血糊糊的心脏就在她眼前晃啊晃。
张亦奇冷哼,“学医的不能出错,出了错弄不好就是一条人命的消失,尤其是心脏和脑科手术,一丁点差错都不能有,记住了吗?”
莫湘连连点头,“记住了!”她此刻也顾不上其他的,只有全神贯注的看着标本,听他讲解,精神力完全扩散,把他所说的全部牢牢记下。事后她想想,觉得蛮奇怪,她明明是来当实习生的,但张亦奇似乎把当徒弟一样教导,把他所学的一股脑的灌输给她,每天带着她不是去观摩手术就是解剖尸体,晚上还会给她布置作业,偶尔还给个课题让她写写论文,这哪里是实习生要干的事?除了手术还不会让她动手以外,张亦奇连手术的后续工作都交给她处理,他偶尔才在旁边指点指点。
很多病,包括绝症,莫湘的医术都能治,但那个治疗过程太过惊悚,见不得人,扎扎针就能把癌症扎好了?那她也出名了!她只有先将西医完全学明白,学透,才能中西医结合。所以尽管她能用中医手法治疗,都会先选择用西医去试。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亦奇捧着饭盒吃的不亦乐乎,连声赞叹,“小湘湘,送饭的那个是你堂哥啊?手艺真好,他不开饭店真可惜。”
莫湘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这人完全的两面派,手术台上手术台下根本就是两个人,手术台上是严厉的魔鬼教官,手术台下是充满恶趣味的医学怪人,好好的名字不叫,叫什么小湘湘,听的她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跟第一天见他完全不是一个人,莫湘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太不怎么地,老是被眼睛欺骗,是这年头道貌岸然的人太多了呢?还是她太单纯?看人总是看表面。
对于新来的实习生和张院长同进同出,吃饭都在一起,医院里不是没有流言蜚语的,但社会是现实的,人也是趋利避害的,就算有流言也是背后说说,没人敢当着张院长的面大放厥词,莫湘和被开除的女医生争吵的事情第二天就被传得全院皆知,女医师直接被开除,也就更没人敢说什么了,不过莫湘的工作还是做得可圈可点,巡房记录做的清晰整洁,条理分明,张亦奇安排的工作也都完成的让人挑不出毛病,众人就是酸也只能背地里酸酸。
莫渊今天很意外的多送了一个饭盒,圆圆的,体积不大,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莫湘吃的差不多了,伸手把旁边的饭盒拿过来,打开一看,猛的又盖上,这东西她一直不敢吃,尽管蓬蓬和莫渊一直保证,真的很干净,完全没有一丁点脏污,绝对纯天然无污染,比猪肉都干净,还是高蛋白,纯营养物质。有一次莫渊做过,她吃过一次,当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觉得无比美味,后来知道后已经来不及了,都吃进肚子了。
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张亦奇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哈,我闻见了,见者有份,不许你吃独食!”
莫渊经常变换口味做点小点心,作为饭后餐点,每次都能让张亦奇念念不忘,他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那个小圆盒,手指头勾勾,“上缴,否则下午我们一道去开会!”
莫湘二话不说把饭盒推给他,“你要吃你就拿去吃好了,开会我就不去了。”跟他一起去开过一次什么会,死气沉沉的会议气氛,开了三个小时,她睡了三个小时,旁边居然还有打呼噜的,简直是受罪。
张亦奇掀开饭盒盖子,“哇”的惊叹了一声,圆圆的饭盒里面摆成梅花状的六个小包子,白玉一般,晶莹剔透,莹润透亮,很像艺术品,完全被食物的香味和形状吸引了的张亦奇没注意到莫湘嘴角诡异的弯了弯。
他迫不及待的捻起筷子夹了一只,略带得意的问莫湘,“真不吃?”
莫湘淡定的摇摇头,“不吃!”
张亦奇有点奇怪,平时都是跟他抢着吃,今天这么香喷喷的包子她居然不为所动,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直接送进口中,轻轻一咬,“唔”汁浓馅香,美味无匹,他顾不得说话,伸出大拇指比了比,真是太好吃了,鲜美的快把舌头都吞下去了,连吃了四个才开始慢慢品尝,小小的咬下一层皮,把里面的浓汁嘬出来,看不到一点肉色,和表皮一样白莹莹的肉馅,吃不出什么食材,软软的,入口清香,像?像什么呢?
待他把最后一个小包子塞进嘴里后,问莫湘,“这什么东西做的,真是太美味了,我从来没吃过。”
莫湘淡定的收拾桌子,头埋得低低的,“哦,没什么,也就是一种.....嗯....一种很常见的东西。”至少他很常见,经常拿来吓唬她,莫湘心里吐槽。
张亦奇饱餐一顿,心满意足的品着茶,“常见的食材能做出这种美味,很难得。是什么?”
莫湘慢条斯理的擦着桌子,翻翻眼皮,“你确定你想知道?”
张亦奇眉头微微一挑,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劲呢?随即点点头,“说说看!”
她弯弯唇角,笑的很是不怀好意,“这东西,日本人常吃,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肉笋?”
“肉笋?!”张亦奇有点诧异,医学上有种说法,把一种白色透明状片膜增生称为肉笋,但肯定不是这东西,他摇摇头,“不知道!”
莫湘端着手上的饭盒,拉开办公室的门,回头诡异的一笑,“肉笋呢,是一种高蛋白营养的好东西,还有种通俗的说法,叫肉蛆,不过你放心。绝对干净卫生!”
空间生产的一种专以花蜜为食的蝇类的卵,孵化的幼虫,第一次吃她吐了个昏天黑地,后面就淡定多了,至少那东西味道真的还不错!
话音落下,办公桌后面坐着的张亦奇眼前闪现出一具长满白花花,蠕动着的蛆虫的尸体,顿觉得胸口一片翻滚,两眼一翻,几乎干呕出声。
专卖店
傍晚,莫湘回家的时候,收到两份邮件,一份是来自美国纽约,是保罗先生从美国寄来的冒险团队的入队申请和须知,申请她之前网上已经POSE了一份去瑞士,这是回函,金色的印章刻着花体的英文和法文“恭喜,核准通过”字样。
还有一份来自邮件来自加利福尼亚,她有点奇怪,拆开特快专递的封口,里面掉出一张做工精美明信片,正面是非常美丽的风景,蓝天、白云、高大的棕榈树,碧蓝的海水,金色的沙滩上,背对画面站着一个少年的身影,面朝大海,莫湘捏着明信片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把它翻过来,背面没有署名,只有一句话——向前看海阔天空,可是前方一片荒芜......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生命中总有或多或少的迷茫,她无法给予他答案,路都是自己走的,人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他有一天总会看见彩虹,蓬蓬在招呼她吃晚饭,把随手把那张明信片夹在进书本放回书架.....
莫湘在君漠病房外握着门把,作了半天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事实证明她多虑了,他还和以前一样,表情平静,温文尔雅的微笑,没有尴尬,也没有羞恼,一如当初,这让莫湘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不少,之前尽管拼命告诉自己,那是医生该做的,那是生理反应,但心里感觉总是怪怪的,这下,她倒是放下心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问他,“这两天感觉好点没?”
君漠看着她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把目光聚焦在他脸上的心虚表情,笑容渐渐加深,“嗯,好多了。”
尽管饭食里加入的灵液极少,也稀释的很淡薄,他的伤势还是一天天在好转,恢复速度很惊人,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恢复。
“那个马上过年,你要不要出院?我问过张院长了,你的伤势已经不需要用药,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每两周来医院做一次复检。”
君漠垂下眼眸,陷入思索,良久,微微一笑,“我回家......回家也是一个人.....”
一听他这样说,莫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笑笑说,“反正我们家人也少,那就到我家过年吧。”两家对门,不过两、三米路的距离,不存在差别,他还是病人,总不能让他自己弄饭吃。
两人正说着话,病房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声音沉厚,明显是很多人脚步叠加形成的共振,来人步调一致,说明受过很好的训练,莫湘和君漠警觉的对视一眼,突然门从外面被推开,呼啦啦进来几个人,都穿着黑色窄身制服,金色纽扣,君漠看见几个人的时候眼瞳微微一缩,不是看见朋友那种开心,而是惊讶,但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很温和平静。
来人有七八个,清一水的制服,军装式样,英姿笔挺,领头的男人很年轻,属于尖下巴的那种俊美,男生女相,制服外还套着一件风衣,进来时先是愣了一愣,瞥了莫湘好几眼后对着君漠道,“你出事都没有给我们打电话,要不是市局上报,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上头很不高兴......”
原本空荡荡的病房立刻变得拥挤,从他们进来,莫湘就一直低着头,直到他们开始谈话,她二话不说,转身疾步向门外走去。
“等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领头的那个人回身叫住了她。
莫湘尽量让自己平静,不用猜也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她不能表现的可疑,平静的回身,看着几人道,“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莫湘一抬头,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就连领头的那个人都微微楞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目光在她胸口处的胸牌上停留了几秒,微笑着问,“医生,病人身体情况如何?”
莫湘淡定的翻着病例,公式化的口吻说道,“恢复的很好,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那人又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询问下,请问可以吗?”
莫湘翘翘嘴角,伸出手戳了戳自己的胸牌,“对不起,我只是个实习生,您稍等,我去给您请主治医生来。”
那人笑着看了她一眼,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莫湘离开后,几个年轻点的冲着君漠眨眨眼,“头儿,你也太幸福了吧,这么漂亮的女医生,怪不得你受伤了都不跟我们说,有这等美女相伴,要是我我也不说......”说着,那人还挑挑眉,一脸意味深长的猥琐表情。
君漠坐在床上横他一眼,嗔怒道,“段翼,别瞎说,人家还是个孩子.....”
段翼摸着下巴,眼睛一直盯着门外,目光迷离,笑的很像偷腥的猫,“是哦,看着太年轻了,不到二十吧,不过那身段......啧啧.....童颜巨....”
“段翼!”君漠低声喝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明显有些恼了,目光都阴沉下来,段翼闻言立即噤声,不敢再吭气。
头儿平时很好说话,平日里大家互相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他听后也都只是笑笑,这还是第一次看他吼人,看样子是真的怒了,他们头儿在这一刻身上的气势都冷厉了几分,头儿不是不会发火,这发起火来也挺吓人,段翼身后的几人相互看看,缩缩脑袋,低头不语。
易晨宇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一时抓不住,也就不再多想,示意一个人站在门口守门,他站到君漠床边小声道,“君组长,枪案嫌疑犯我们已经抓住了,是我负责的那个案子,连累你受伤,真是抱歉,李曙光养熊场经过调查,地下是个假药窝点,同时加工毒品,他还涉嫌走私、贩毒、持枪杀人等多项罪名,已经移交当地公安,这案子算是结了。就是连累了君组长受了无妄之灾.....”
对于其他的,还有面对市局说的那些似假非真的话,连问都没问,他们本来就直属军队编制,比国安局都要高两个级别,市局别说询问了,连说几句假话都是给他们面子.....
莫湘在几个人进来的时候,有一刹那,全身紧绷,随后很快放松下来,他们给她的感觉和君哲很像,但不如君哲那样从骨子里透着阴冷,有股正直的军人气质,受过良好训练,领头的那人有强烈气感,但还达不到内力的程度,不过在古武没落的今天已经很难得。原本她以为九处人有多么可怕,没想到见面不如闻名。
年三十当天,医院除了留守值班的医生以外都放了假,莫湘被排到大年初一到初三值夜班,这么不人道的值班表,她敢怒不敢言,这明显就是那小心眼的男人假公济私的报复她,谁叫她是可怜的实习生呢,没有员工权益保护法不说,在他手底下混日子,还得尊师重道,她已经被折磨的神经大条了,她向张亦奇提出抗议,人家二话没说,扔出他的值班表,莫湘一看,不吭气了,他从初一到初五都值夜班,比她还悲催,人家院长以身作则,她能说什么?劳苦大众命啊!
下午莫渊开车把莫湘和君漠接回了家,路过大学城附近一家店面很小的包子铺时,外面排的长队吓了她一跳,生意这么好啊,就连路上的行人也看着这长长一队好奇的交头接耳,伸长脖子看小店卖的究竟是什么,有几个爱凑热闹的,也跟在后面排队。
这家小店是莫渊开的,他做家务速度快的令人咂舌,每天上上网,看看书基本没什么事好做,偶尔去一趟雅然居,不过秦子琪那边已经走上了正轨,他要是总呆在后厨,别的厨师该心惊胆颤了,他一个人顶五个人用,其他人弄不好就要失业了,他也不好总去。莫湘不在家的时候,他去空间陪蓬蓬,整理空间储物室,满满的蔬菜水果堆在储物室里一望无际,别说吃,拿眼睛看都看不完,以前莫湘不敢拿出去卖,她也没什么时间打理这些,莫渊把蔬菜挑出来几十种,切碎和馅,包成包子,在空间一天能包几千个,包的太多,蓬蓬就出了个主意,把蔬菜的灵气全部释放出去,只留口感和营养,太多蔬菜瓜果,放那也是浪费,不如开个小包子铺,不卖别的,只卖包子,还有做豆腐剩的大量豆浆。这样莫渊也算是有正经职业的都市人,脑袋上也不会只挂个无业游民的头衔。
莫湘本来也就想让莫渊没事出去转转,适应适应社会,他有思想有高智商,不应该只局限于生活中,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全力支持。
包子铺几乎不用什么装修,店面小的不足二十个平米,都是莫渊自己装饰刷漆,连工人都没用,很简洁的布置就开业了,名字也简单的让人无语,就俩字,“包子”,里面卖十几种包子,有荤有素,有大有小。
玩票性质的小店,原本没打算做多大,可不曾想实在太受欢迎,包子店开在大学城,雇了三个店员卖包子,周围数以万计的大学生,人流量密集,包子铺一开张吸引了大量学生,无论早晚都是长长的队,几个包子一杯豆浆就是顿很棒的早餐或晚餐,虽然包子价格贵了点,素馅两元一个,荤馅五元一个,但皮薄馅多,味道好的让人吃了还想吃,甚至有一群学生,一天三顿吃包子,连吃一个多月都不带吃腻的,小店一天卖几万个,一个月下来收入快赶上雅然居了,莫湘看着月底的账单眼角直抽,人形傀儡什么的,最讨厌了,现在她连挣钱的速度都赶不上人家了。
银行卡上的收入稳中有增,莫湘心花怒放,钱谁不喜欢啊?她还想换大房子呢,不过这个小屋虽然地方小,但是莫渊和蓬蓬很用心在布置,她一时舍不得搬家,过年啊,她还是要犒劳下自己的,“走,咱上街扫货去,莫渊也该买新衣服了,君大叔,你是跟我们一起去,还是陪着阿布和贝卡在家玩?”
君漠放下手中的书,笑的像白菊盛开一样,摸摸趴在他脚边的阿布道,“你们去吧,我陪阿布。”
贝卡一听要出门,它不干了,它每天关在家里,也想出去玩,小跑着跟过来,蹭蹭莫湘的手,眼巴巴的瞅着她,莫湘挥了挥手,索性也一起带着出门,贝卡长的特别漂亮,很多人都喜欢,牵大狗逛街的又不是没有,不方便的时候把它丢车上就行。
莫湘和莫渊都是长相出众的人,尤其是莫湘,这几年练武练的心境提升一大截,整个人气质都变得空灵,莫渊虽然长得不如她,但眉目清俊,再加上身形挺拔,气质绝佳,也是极品美男一枚,两人回头率超高,凡是路过的,没有不多看一眼的,好在她已经习以为常。蓬蓬坐在她肩上,左看看右看看,笑嘻嘻的眯着眼。
莫湘不喜欢试衣服,她精神力高,什么衣服看一眼就知道适不适合自己,大小是否合适,买衣服速度快的就是在扫货,里面穿的内衣裤都不需要,穿惯了空间冰蚕丝锦做的贴身衣物,再穿这些粗糙面料的东西,没人会受得了。
莫渊的气质多变,什么衣服都适合,这个让莫湘觉得很奇怪,非主流的衣服能穿出雅痞的味,造型繁复的衬衫居然还能穿出欧洲贵族的味,西装休闲装也能穿出优雅的味道,他的衣服就更好买了,只要身形合适,统统都可以扫,从男装店出来,莫渊手上几乎快拿不下了,他拎着东西七拐八拐走在过道里,莫湘则直接上楼上女装部,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上空空如也。
两人走进她经常光顾的店里,店长见她以来,愣了愣,趁着莫湘不注意的空挡给身后人使了几个手势,那个女店员三步并作两步离开柜台跑去仓库,店长笑脸迎上来,“欢迎光临,莫小姐。”
莫湘淡淡一笑,“你好。”这个店长她认识,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拉着她照了好多照片。她逛了一圈觉得没什么她喜欢的,想想之前买的差不多也够穿,回头就想招呼莫渊走人。
店长一看,有点着急,忙喊了一声,“莫小姐!”声音高了几个分贝,惹得卖场其他客人纷纷看过来。
莫湘有点意外,“有事吗?”
店长走过来递过一本宣传画册,“莫小姐,是这样的,我们店有一批从欧洲运来的新款时装,因为缺码,没有展示出来,您看是否有您喜欢的,我们店员去后面拿货了,您等下能看到实物。”
“哦,好的,”莫湘接过宣传册,随手翻看,刚翻开第一页,她眼前一亮,果然是她喜欢的,无论样式还是颜色,没有过多的装饰,偏重暗色又不显得阴沉,寥寥几点搭配的花纹让整个衣服都显得亮丽活泼起来,后面几张图片都是和这一套是系列款,很得她心。
当店员把整个滑动衣架推出来的时候,连店内别的客人都吸引了过来,店长暗自着急,本来以为年三十,没什么人,店员都放假了,就剩两三个在店里,忘了在门口挂牌,这下可麻烦了,要是这莫小姐没看就走了,就更麻烦了......
莫湘绕着衣架走了一圈,还真和图片一样,都是她喜欢的类型和适合她的型号。
“这几件给我包起来,我要了!”还不等莫湘说话,旁边一个梳着高高马尾辫,带着大大圆耳环的客人指着其中几件衣服吩咐店员,女孩带着很浓重的粤语腔调,一听就是广东那边的。
莫湘也看中那几件,不过既然人家挑了,她就不好再说什么,只有看其他几件,那女孩看了看,兴高采烈的对着身边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子说道,“原来这个品牌还真有好看的衣服,以前我妹妹喜欢,我觉得这个牌子衣服死板,对了.....这个,这个,我也要.....”
店长急的冷汗直冒,连声道歉,“这位小姐,真不好意思,这个......这个是本店非卖品....”
别碰啊,千万别再拿手碰啊,上面交代过了......她此刻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那女孩的手从衣服上拽下来.....
“非卖品?!有唔搞错啊,非卖品你挂出来做什么啊?”女孩一着急,话里夹杂着半清不楚的方言。
莫湘这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遇到过这种状况,这种品牌店里一般不会出现客人抢衣服的情况,她也不好继续呆了,拉着莫渊就打算先离开。
“莫小姐,”店长已经有点焦头烂额了,就连那两个店员都是满脸惊慌,站在门口,非把她拦住的样子,这算怎么回事?!
莫湘一头雾水,而店长被那边那个客人缠的脱不了身,急中生智道,“对不起,小姐,我们店里这套衣服是专门为莫小姐定做的,为了感谢之前莫小姐对我们品牌的支持,总部指定这一系列的服饰,莫小姐有优先选择权。”
此言一出,几人恍然,那女孩也转头过来看莫湘,笑眯眯的道,“原来是这样子,那你能不能选完给我留几件呢,我也好喜欢这种。”
莫湘笑着点点头,“好的!”
不料那店长急的忙打断她的话,“不行!”语气很是坚决,听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店长自知失言,差点咬了舌头,手心直冒汗,“那个,真的对不起,这位小姐,总部说了,莫小姐挑剩下的,要寄回总部,这衣架上的服装都是非卖品。”
“你们怎么这个样子?她可以买,我也一样可以买啊,为什么只给她买,我就不能买......”女孩子有点娇纵,但不算太无理取闹,莫湘也觉得奇怪,要是在别的店碰到这种看人下菜的事,她估计也会生气,这买还是不买啊?这事闹的,买吧,这个.....似乎不大好,不买吧又觉得可惜,她确实蛮喜欢的。
莫渊轻轻拽了拽她袖子,在她耳边小声道,“买吧,这就是专门卖给你的,和那辆车一样,就算你不买,她也买不到。”
莫湘无端吃了一惊,微微张口,想问什么没问出来,她依稀觉得这件事实在有些诡异,谁会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什么目的?
蓬蓬嘻嘻一笑,“湘湘啊,这很难猜吗?肯定是你哪个爱慕者喽,你随便想想就猜的出来。”
其实她早就有这种感觉,能做这事的不做二人想,莫湘慢慢敛了笑容,抿了抿唇,拿出一张卡递给店长,“你自己看着划,完事把东西送到紫荆园三栋302。”
店长接过卡片,忙不迭的点头,递给一旁的店员刷卡,自己忙着应付要投诉总部的客人,大过年的,她真是有够倒霉的。
等众人都离开后,店长摸了摸头上的汗,和两个店员相视苦笑,她拨通电话,“许先生,您的吩咐已经完成,莫小姐全部拿走了。”
京郊庄园,君哲听着手下的报告,嘴里叼着烟,清白淡袅的轻烟四散,面色朦胧,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心烦意乱的挥挥手赶掉手下,独自坐在书房里。
许叔走进书房,低声在他耳边唤了声,“少爷,那边来电话了,莫小姐把东西拿走了。”
君哲碾灭了烟头,“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老太爷让少爷回老宅过年,还有就是.....”
君哲看着许叔欲言又止的表情,皱皱眉,“有话你说。”
许叔敛了敛眉,“听那边人说,莫小姐身边带着一个很贵气的男人,两人举止亲密,同进同出。”
君哲放在桌上的手骤然捏紧,目光如刀,“许叔,我说了,不需要打探她的行踪,我说过不会再跟踪她。”
许叔摇摇头,“不,少爷,你误会了,我没有跟踪他,两人住在一起,毫不避讳.....”
住在一起?君哲恨不得他听错了,不会,莫湘不是那样的人,联想起之前替人办身份证明的事情,他不敢确定了,心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腾的站起身,转身就往屋外走,“我去蓉城,老太爷那边你去说.....”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出去了,回来晚了,抱歉
自杀式袭击
莫湘回来后显得有点沉默,好在君漠不是个八卦的人,一个人生活惯了也不怎么爱说话,莫渊忙着在厨房做年夜饭,客厅里只有电视机发出的声音,一人占据沙发的一角抱着靠枕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地方台新闻,几条千篇一律的领导拜年的新闻过后,播出了一段很简短的新闻,华夏华源集团总裁宋清远因经济犯罪被逮捕,其妻受审......”
宋清远,好熟悉的名字,莫湘皱皱眉,她曾听君沈二人说起过这个名字,貌似是宋欣研的父亲,君沈二人之间交易了什么她不懂,他们那个层次的人玩弄权势的手段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能理解的,随手能把一个集团玩垮,也算本事。在华夏,华源这样的有雄厚背景的大财团,轻易不可撼动,不是说搞就能搞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利益链条层层相扣,不过想到那二人的背景,这事也倒可以理解。大过年的,放这种新闻,看着那么晦气,莫湘随手便转了台。
莫渊很快就做好了年夜饭,摆满了满满一桌,取出果酒倒在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里,这酒是空间水加稀释的灵液和百果酿制的,产量很少,味道清甜,酒味香郁,喝多不上头,还有美容养颜、滋阴活血的功效,莫湘和君漠一个女孩一个病人都可以喝点,过年,没有酒感觉没有气氛。
蓬蓬面前摆了个小小的酒杯,也就一点点大,它要双手才能举的起来,三人一虫端起杯,君漠歪着脑袋看蓬蓬笨手笨脚的动作,呵呵直笑,莫湘刚端起酒杯想说“新年快乐”,门外传来敲门声,敲得不是莫湘家的门,而是君漠家的。
莫湘转眼看君漠,君漠摊摊手,表示不知道,她给莫渊使了个眼色,莫渊起身去开门。
门刚打开,对面敲门的人手顿住,转身看莫渊,眼瞳不可抑制的紧缩,一个容貌清秀,平和淡然的男人,“你是.....?”
“莫渊!”
君哲微微点头,“你好,我是君哲。”
君漠闻言,站起身走到门外,意外的看着君哲,“你怎么来了,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老宅的吗?”莫湘站在君漠身后,看着他没有言语。
君哲没有回答,看了看君漠,看了看莫渊,最后目光停留在莫湘脸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莫湘翻了个白眼,这大过年的,他们能不能不给她添堵,自顾自的转身回饭厅,“要说话进来说,别堵门口。” 叔叔吃饭,不能不让侄子吃吧,君家俩麻烦!
莫渊进厨房拿了一套新餐具摆好,几个人依次落桌,互相都熟悉,也就不存在客气不客气,君哲啥也没说,拎起筷子就只知道吃,他们几个习惯都一样,吃饭时很少说话,蓬蓬面前摆着个巨大的盘子,里面满满一盘子菜,它自己在身前放了个虚空罩,连同盘子一起罩住,别人也看不见它,它独占桌子一角,大块朵颐。
饭桌上气氛很诡异,君哲边吃边拿余光看着另外三个人,莫渊一切以莫湘为尊,替她拨虾壳,剔蟹肉,盛汤舀饭,伺候的无微不至,莫湘一抬眼就知道她要吃哪个,君漠眼观鼻鼻观心的只吃自己的,对这二人行为视若无睹,见怪不怪。君哲吃的食不知味,他觉得那个莫渊不只是恭敬,而是谦卑了,虽然姓莫,但感觉不像是她家人或者男性朋友,反而像.....像佣人?他家佣人也没这么尽心尽力的啊,把伺候人看做多荣耀的事情,那个莫渊能做的理所应当,一点不觉别扭。
君哲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他曾听人说,华夏有几个不世出的隐世家族,隐匿极深,连某些政府高层都不知晓这群人的存在,他们修炼古武,衣着行为保留着宋朝古风,古武修炼需要大量时间,极其困难,这些古武家族的内门弟子从小都培养一些贴身侍者打理主人生活,他一直猜不透莫湘背景,她医术和武学都有深厚功底,背后一定有什么隐秘的势力,她说不定是某个家族出世历练的弟子,而莫渊就是替她打点生活的侍者,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猜的虽不中,却不远矣。
君哲细细一想,莫渊的存在就变得可以理解,但是更为严峻的问题是,莫湘如果不是孤女,她的家族会不会接受他,她背后若有无法抗衡的势力,他该怎么办?古武学家族啊,华夏传承数千年的大家族,不是他们这些后起之秀可以相匹敌,蚍蜉怎可撼大树?连国家机器都要忌惮三分的古武家族据说有三个,她是哪一门的传人?君哲一时间心思复杂,脑补无数可能。事到如今,他已无退路,放手,除非他死!
自打吃完饭就看君哲独自坐在椅子上发呆,君漠叫他好几声也没把他叫回神,他和莫湘面面相觑,这人怕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君漠伸出手在他面前挥挥,轻声叫道,“小哲?小哲?”
君哲看见是他,像是猛的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问,“什么事?”
“你被家里赶出来了?”
君哲摇摇头,心情很低落,“没有。”
君漠微笑着撇他一眼,不在言语,倒是君哲反应过来,打量了他一番道,“小叔,你受伤了?”头发短了些,脸色有些苍白,行动似乎也要慢很多。
“没事,一点小伤,不要紧。”
莫湘坐在沙发上喝茶,闻言翻了个白眼,心里忍不住吐槽,一点小伤,差点把命都搭进去,要不是她及时赶到,君哲这会应该去墓园祭拜他。这叔侄俩客气的完全像陌生人。
电视里放着联欢晚会,无聊的节目看的她直打瞌睡,莫渊在帮她剥瓜子,她意兴阑珊有一颗没一颗的吃着,君漠端着茶杯和君哲一起发呆,这时,客厅里电话铃声大作,莫渊走过去接起,还没等说“喂”,电话那端听起一片嘈杂,张亦奇的声音几乎是在吼,“莫湘,赶快来医院,石门大桥发生爆炸坍塌,医院送来一百多生命垂危的病人,你以最快速度赶来,快点,我挂了!”
莫渊拿着电话怔愣,从头到尾他没说一句话,那边噼里啪啦说完就挂断了,莫湘已经听见了,二话不说从沙发上坐起,罩上外套吩咐莫渊去开车,准备出门。
“喂,你干嘛去?”君哲忙从沙发上起来,问她,被君漠拉住了胳膊,三言两语的说了莫湘最近在医院实习的事情,不料正说着,君漠的电话也响起来,他接起来听了不到一分钟,面色变得十分严肃。
君漠叫住了门口穿鞋子的莫湘,“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几个人开车往医院赶,连君哲都跟了去,他们这里离石门大桥很近,路上一片混乱,还不时有爆炸声在耳边响起,警车救护车轰鸣声不绝于耳,莫渊开车技术近乎神迹,避开混乱的大路,在各条昏暗的小道中穿梭,速度极快,不到二十分钟,车子吱嘎一声停在医院门口,君哲和莫渊驾着受伤的君漠走进医院,莫湘已帅先冲进急诊大楼。
张亦奇的白大褂上满是血迹,脏污,看不出本色,周围乱成一团,不时还有穿着黑色制服和藏蓝色警服的人走来走去,哭喊声,惊叫声,呻吟声,充斥整个医院。
看到莫湘的张亦奇扔给她一件白大褂,道,“今晚大年夜,很多医生放假不是去了外地,就是都喝多了,我们能来的医生已经全部都来了,人手不够了,平均每五分钟要处理一个重伤病人,一个小时完成一台手术,你行不行?”
“开......开玩笑?我连解剖课都没上完,你让我手术,你不是最重医德吗?拿人命开玩笑啊?”莫湘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急疯了,这种主意也出的出来。
张亦奇嘴角一弯,笑的很鬼,“拿出点真本事吧,小湘湘!”说完就拖着她进了手术室,手术室里连护士都没几个,全都去了大厅抢救病人。
手术室摆了两张床,无影灯全开,莫湘消毒完毕后,取出针盒,站在一台手术床前,深吸一口气,张亦奇站在她身后,整理手术器械,低声道,“别紧张,黑猫白猫,逮住耗子就是好猫,今晚特殊情况,能救一个算一个,你要觉得中医好用,你就用中医,速度要保证,后面还陆续会送来很多......”
正说着,两个全身鲜血淋淋的人被推进手术室,其中一个左腿已经被从膝盖处碾烂,骨头碴子全部碎在肉里,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另外一个头颅受伤,情况更是危机,张亦奇接手那个头颅损伤的,这个外伤严重的自然有莫湘接手,地上的鲜血滴滴答答,护士们又急匆匆的跑走了,陆续有护士和医生接到电话赶来医院,这一年的春节,整个城市被鲜血浸染。
张亦奇手下飞快的清洗,缝合着伤口,不时听到叮叮当当,从身体里取出的石块渣滓等掉落托盘的声音,整个手术楼,所有手术室全部开启。每间手术室都有一两个医生坐镇。
莫湘满眼都是浓稠的鲜血,鼻端充斥着血腥味,耳边只有仪器上心脏跳动的滴滴声,她飞快的把针扎在病人几处大|茓位,止住流淌的鲜血,手底下飞快的穿针引线,开启全副精神力扫描,将体内因为爆炸冲击波射入人体内的铁片杂质等用精神力逼出体外,她经验不如张亦奇丰富,但这样一来速度要比他快很多,送到这边来的都是伤极其严重的,但凡能在第一时间保住性命的都在急诊大楼略微处理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们两个手底下都快成了机械运动,思维几乎麻木,一个又一个人被送进来,一个又一个被送出去。
又一个被护士推进来,一样的鲜血淋漓,但肢体还是完好的,人昏迷着,莫湘刚准备伸手去解开那人衣服时,一股冷气直窜上脑门,危险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中荡漾了零点一秒钟,她转身,回头,猛的在地上一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翻身扑倒张亦奇,把他面前的床一脚踹翻,扣在自己身上,“轰”的一声,那人的身躯完全爆开,爆炸的冲击波将两人推出抵在墙角,莫湘全身的内力疯狂外泄,抵住一波又一波的热浪,整个大楼都颤抖着,氧气设备被损坏,氧气外泄,引起连环爆炸,“轰轰轰”连响三声,手术楼停止震颤,灯光全灭,一片焦黑,只有熊熊火焰从楼内燃烧着向外喷出......
底下人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给惊呆了,大厅里所有警察和武警全部跑出来向着手术大楼望去。
君漠、君哲和莫渊三人站在原地完全忘了反应,君漠身子一晃,满目眩晕,君哲疯狂的冲出人群,和莫渊两人就往手术楼冲,被赶来的荷枪实弹的武警堵在门口。
“让开!”君哲目呲欲裂,双眼透红,莫湘在上面,他心口都裂了开来,爆炸声传来的瞬间,他如五雷轰顶般,脑海嗡的一响,什么都听不到,整个人就如傻了一般.....
一队武警整齐的“嚓嚓”两声,拉开保险栓,十几只枪口全部对准君哲,领头的厉声道,“退回去!”
君漠和九处几个同事飞快的跑到这边来,递过一本证件,“我们接管了这里,请你们离开。”
还不等他们交涉完,君哲和莫渊推开人群,旋风般的速度向楼上冲去,蓬蓬扇着翅膀跟在他们后面,它一点都不担心,它和莫渊都能感觉到莫湘没事,莫渊着急是要做做样子,它只需要看他们着急。
莫湘和张亦奇从废墟里爬出来,“呸呸”吐了几口吐沫,张亦奇被莫湘护在身下,没受一点伤,惊吓倒受了不少,眼镜碎了,发丝凌乱,他完全忘了事情经过,两个人走出破败不堪的手术室,别的房间也都殃及了池鱼,好在这栋手术楼是七十年代的老建筑,异常坚固,爆炸成这样都没塌,不过其他的医生护士就没他们俩这么幸运了,地上又多了几具焦黑的尸体,其他房间还传来微弱的呻吟,他们两个没力气做多余的事情,一步一挪的往楼下走去。
沉闷的脚步在楼梯间响起,蹭蹭上从楼下飞快的窜上来两个身影,莫湘刚一抬头,就被君哲死死抱在怀里,他的泪落入她脖颈,冰冷的,全身颤抖,她能听到他砰通砰通的心跳,她几乎已经没力气推开他了,之前精神力和内力在手术时就用的差不多,后来爆炸把全身的内力都逸散出去抵挡冲击波。
过了许久,莫湘轻轻挣了挣,君哲没有放开她,牢牢扣住她肩膀,死活不放手,她转头问莫渊,“怎么回事?”这晚过的惊心动魄,这不是个好兆头。
莫渊道,“具体还不清楚,听君漠说是境外恐怖组织连同东突和□分子发起的一起自杀式袭击,石门广场今晚有焰火晚会,人群密集,死亡惨重,他们把高强度浓缩液体炸弹埋进身体,躲过仪器检查,京城、魔都、等几个大城市都有爆炸发生.......”
这时,楼下的武警已经举着探照灯一层一层搜索幸存者,仿若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几个穿制服的人抬来几个担架,莫湘和张亦奇挥挥手让他们去抬别人了,他们还不需要这东西。
君哲二话不说,拦腰一抱就抱着她往楼下走去,莫渊扶着腿软脚软的张亦奇下楼,半路碰上君漠和九处几个人,君漠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这时候不是说着这些的时候,他在想怎么能把莫湘的事情遮掩过去,爆炸中心点的两个人伤的最轻,这个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威胁
爆炸事件一发生,国家机器全数启动,驻地部队迅速赶到现场控制了周边局势,武警、公安、部队、国安悉数到场控制医院的爆炸现场,对外封锁一切消息,新闻媒体全数拦截在医院外围,一律不准靠近,违者以妨碍国家安全罪当场逮捕。
“......植入人体炸弹的恐怖分子全部死亡,第一人民医院发现一人,于救护车上爆炸身亡,第二人在华西医院手术楼内爆炸身亡......现场侦查发现这些自杀式袭击者绝大部分被注入高强度精神类致幻药物,还有一小部分被精神系控制者控制......”
“精神系控制者?!”
九处的人接到消息从四面八方赶赴蓉城,精神系控制属于精神系异能,相当稀少的一类异能,这种异能多数存在于美国异能局,有少量高浓度致幻药物能激发精神系异能。
与此同时,张亦奇和莫湘都被安排在医院住院部休息,手术室被炸了,他们俩也属于受了惊吓的,目前没了用武之地,张亦奇早就睡得昏天黑地,莫湘躺在床上浅眠,君哲脑袋枕在床边也睡着了,他已经很多天没休息,坐了几个小时飞机赶来,又惊又吓的一个晚上,他也支撑不住了。
君漠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君哲与她交枕而眠的一幕,手紧紧握着门把,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进,他该怎么办,退,他不要退,他心思百转之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他一时间来不及收回自己难以掩饰的表情。
莫湘醒来,看到君漠站在门口,神色莫名有些复杂,眉宇间有些疲惫,他受伤还没好,一个晚上奔波想必也很累,没有多想,轻轻呼了口气,低声道,“你要不要休息下?”刚睡起来,声音有些沙沙的哑。
君漠微笑,带着像海一样温柔的目光看着她,声音放得很轻,“没事,我不累,我来提醒你下,要是明天有人来问你什么,你千万要和张亦奇在一起,知道吗?”
莫湘怔忪了下,下意识转头看旁边睡觉的张亦奇,又回头看君漠,不懂他什么意思,只是点点头道,“好.....好的,我知道了。”
君漠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微笑,“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莫湘欠了欠身,“嗯,好的。”
莫湘重新躺下,一时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时,蓬蓬扇着翅膀从楼下飞上来,趴在它肩头呼呼喘气,“湘湘,湘湘,我刚才偷偷去听他们说话,好像他们发现了精神异能者。”
莫湘睁大眼,意外道,“精神系异能,还有别的人会使用精神力?”
蓬蓬摇摇头,“不是的,精神系异能者不是使用精神力,而是脑波控制,脑波可以受到声波、次声波、生物波、精神波等干扰波,从而达到控制目的,精神力异能者的发声方式有所不同,精神系控制者多半都是哑巴,他们不会用嗓子发声,用的是腹腔和胸腔共鸣声,或者有的根本不能发声,散发的一种类声波,这种声波也可以用仪器模拟,譬如雷达的原理,精神系异能者相对来说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念动力强大,所谓念动力感应,是意念对物体系统进行干预的能力,用一种最简单的方式来说,让物体漂浮在空中就是一种念动力使用.......”
“等.....等等.....”莫湘抚了抚发胀的额头,“长话短说,有些东西我实在理解不了,这个咱以后再说,我想知道的是,精神系异能者如果对我有危害,危害程度多大,有没有可能我会被他们伤害,其他我不管.....”
蓬蓬眨眨眼,愣了一会道,“他们对你不能产生危害,你精神力强于普通人太多,他们无法控制你,弄不好会造成精神反噬,极有可能变成白痴。”
“OK,既然这样,我就不担心了,睡觉!”她现在自顾不暇,哪管别人瓦上霜。
果然不出君漠所料,第二天一早,天都没亮,莫湘刚从洗手间洗漱完出来,就有几个人出现在他们房间里,面色严肃。
胳膊下夹着黑色小包的男人取出一张证件递到他们面前,莫湘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最近她实在看这个动作看的太多了,是个人都递本象征各种各样身份的证件到她面前,明晃晃的国家某机构某部门的钢印。
莫湘低着头,没有理会,张亦奇大清早被吵醒,起床气都还没消失,更是毫不客气的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我们很累,需要休息,有事回头再说!”
“张院长,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这次事件牵连......”
还没等拿包的某部门小领导把话说完,张亦奇不耐烦的从里面衣兜拽出本东西来扔在那人面前。
证件!又是证件!这下不禁那人傻了,莫湘这头也傻了,她不知道那证件代表哪个部门,不过绿皮的证件上面硕大的国徽看得她心底发寒。
她慢慢的梗着脖子转过头去看他,张亦奇依然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眼底闪着戏谑的神情,看到莫湘的目光,还冲她眨眨眼,没有带眼镜的眼睛微微眯起,平时感觉像只慵懒的猫,这会她感觉这副神情像极了丛林猛兽。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身份,到底哪个身份才是真实的他们?
那几个人拿起证件看了看,带小包的小领导“啪”的立正,冲着张亦奇敬了个礼,张亦奇也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笑容,站起来回了个礼,几个人把证件放在床上,转身出了门,顺手还帮他们把病房门关上。
张亦奇捡起桌上的证件,回过身看到莫湘脸上戒备的神情,嘿嘿一笑,那小本敲了敲她脑袋,“看什么?没见过?”
莫湘没兴趣跟他嬉皮笑脸的Сhā科打诨,冷声道,“你是哪个部门?你又有什么目的?”君漠一定知道他的底细,要不昨晚不会说那番话。
张亦奇握拳的手捂着嘴闷声笑,“什么叫又?你还被谁算计过?”傻丫头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看得他很是开怀。
莫湘闻言狠狠剜他一眼,不由分说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证件翻开,国安部,十四局,法医鉴定科科长,张亦奇。
“小湘湘,看明白了?我是国安的,不是九处,我对你们这种人没什么兴趣,”张亦奇凑近莫湘,四目相对,清楚的从对方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声音显得阴森森,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冷,“.......我只对死人感兴趣......”
莫湘被吓得一个激灵,浑身一抖,猛的推开他,向后退一步,死死盯着他,张亦奇看到她炸毛的反应,笑的很是恶意。
莫湘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推了他一把,恼羞成怒道,“很好玩是吧?啊?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玩角色扮演是吧?!”君漠是这样,君哲是这样,张亦奇也是这样,没一个是活在真实世界的人。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身份,她觉得这简直是一部攻讦与反攻讦的谍战剧。
张亦奇一看她恼了,把笑憋了回去,清咳两声道,“这个.....你要理解嘛,我们这种身份能随便拿出来给人看的吗?我也没隐瞒你不是?”
“你是法医还是医生?”
张亦奇眯了眯眼睛,没带眼镜的他,目光有些迷离,“这个.....我家是法医世家,据传很早很早以前还是仵作,不过我是学医的,法医鉴定只是兴趣,没办法,继承老爷子的衣钵,为国家效力。我也是被逼的啊。”他哪有一点被逼无奈的样子?看到尸体都兴奋的人,她一直觉得他是变态来着。
她要晕了,一家都是跟死人打交道的,难怪觉得他阴气缭绕的,就他们这职业,阳气不起来,莫湘垂下眼眸,觉得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她心里总感觉不舒服,怪不得这医院还有个法医解剖室,别的医院没听过,解剖室的尸体都是新鲜的,在外界,医学院和其他医院尸源都少得可怜,解剖教学用的尸体都不知道泡了多少年,泡的都快成干尸标本,新鲜的尸体绝对是稀缺资源,这里还有各种各样的新鲜尸体供她学习,也算是沾了他的光。
“你跟君漠什么关系?”
“生死之交!”
莫湘横他一眼,吐了口浊气,问,“那你要怎么解释关于今天的事?”
张亦奇好奇的看她,“解释什么?爆炸吗?我不知道,我晕了,你不也晕了吗?一醒来炸都炸完了。”
莫湘翻了个白眼,看白痴一样看他,“你觉得别人会信吗?”
张亦奇被她扑倒之前来不及反应,事后想想她身手敏捷,绝对不是一般人,速度快的他完全看不到,被她压在身下,没有其他感觉,按理说这也不正常,但事实他真是什么都没看见,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只知道她把一切伤害挡在身外,要真让他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君漠是什么人,他知道。莫湘又会些什么?为什么没有加入九处,他多少能猜到点,不是所有人都对国家机器有好感,完全可以理解。
张亦奇掀起嘴角,神秘兮兮的一笑,“比起你保护我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来,说我保护你是不是更为恰当点。哎呀,我呢,这个脾气不太好,最不喜欢别人不听话.....”
她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对啊,他不是国安吗?再怎么,也有点本事吧,再加上本来就是国家的人,只要巴结巴结他,把这事揽下总比她暴露出来的强啊,拨开云雾见青天,这真是个好主意,比他级别低的没权利询问,比他级别高的不在场,他们怎么知道当时情况,比起应付其他人,显然这个家伙比较好应付。但这家伙算计她很长时间了,必定有所图。
莫湘揉揉脸,堆起一脸谄媚的假笑,“张老师......张院长.....”
张亦奇手指头敲着桌子,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少来这套,没诚意!”
“那你觉得怎样有诚意?”她一看他这幅表情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已经被他整过无数次了,这个人的恶劣行径罄竹难书。
张亦奇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睛,道,“八年,本硕博连读,读我的研究生,怎么样?”
她还忘了,这家伙还是华医大挂名的教授,“不要,我坚决不干,换一个!”莫湘一脸惊恐,这两年的实习合同她都签的无比悲催,再被他奴役几年她就不活了,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还没日久就被整成这样,日久了,还不跟他一样变态?!
“不要?”张亦奇挑挑眉,二话不说冲着门外大喊道,“刚才出去那谁谁,进来下,我......唔......唔......”
莫湘一听,猛的跳起身,一把捂住他嘴,“别叫,别叫,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张亦奇也不理她,一把拿开她手,继续喊,“外面有人没,进来啊.....唔....唔.....”
莫湘急的满头大汗,这家伙可是那种说一不二的,要说他可是真的说,两人正纠缠着,门开了,进来的几个人看着屋里这情景,愣住了,君哲看了看莫湘,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眉头微皱。君漠则一脸诧异,这两个怎么又掐起来了?平时就互相没完没了的掐,你整我我整你的,这又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张某人是个亦师亦友的角色,不在男主选择范围内
毒瘾
张亦奇得意的扬着手上那份“屈辱”的不平等条约,笑的意味深长,莫湘一脸便秘的表情,他遵守约定,帮她挡下了调查人员的询问,事情经过编的有模有样,时间等细节一一赘述,至于真假?护士都死完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只是觉得他们实在太幸运,那么严重的爆炸,他们还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石门广场爆炸事件闹得很大,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但媒体走向很一致,毕竟这还有内部政治因素在,报道内容很模糊,只有简单的伤亡人数和事件概述,具体事件原因和目的一概不提及。
整个医院的护士和医生,连同张亦奇等人被困在医院四天才“重见天日”,莫湘从医院出来,年也过完了,医院需要整修,手术楼都炸没了,她也要准备开学事宜,张亦奇给她准了假,但每周六日还是要准时去医院报道,毕竟还正儿八经的顶着实习生的名头。
君哲一直住在君漠家,而君漠从那天起一直都没有回来,估计他们的事情很棘手,连他那个伤重未愈的病号都不能放假,想必也不是简单的案子。
这天下午莫渊去了雅然居,就只有莫湘一人在家,君哲敲开了她家门,莫湘无奈的撇了撇嘴角,“进来吧!”
就算他不来找她,她也是要找他谈谈的。没理由拿了人家东西还不做表态的吧。她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就要把事情摊开来讲了。
莫湘递给他一杯茶,“你先说吧。”
君哲手握着杯子,有点心不在焉,听到她问话,抬起头,“说什么?”
莫湘无奈叹口气,道,“你不会是来我家坐在沙发上纯发呆吧?”
“哦!”君哲不自觉的笑了笑,“我要回去了,我这次来是临时决定的,不能久留,虽然我很想呆在这里,但我是个男人,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
莫湘沉默了一会,道,“回去多久?”
他目光灼灼的盯住她,“一年!我保证,一年之后我一定会回来,你不是说你要时间吗,我只能给你一年的时间,我说过我会对你好,这是我的承诺,我可以用生命起誓。”
手术楼爆炸后的那一刻,他脑中一片茫然,他找不到他存在意义,连她也保不住,他还有什么是能握在手里的,幸好她没事,他从未如此感激,感激她有那样的能力,他发誓从那刻之后一切都不能阻止他,只要她肯爱他,他会保护她,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孤女也好,神秘家族也好,她只是她,是什么人有什么区别。
莫湘无力抚额,她真是无力,这个人有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一步一步蚕食着她所有的逃避和抵抗,那滴眼泪让她觉得,也许逃避并不是好的选择,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受折磨的是两个人,不如给彼此一个机会,可能是开始,可能是了结,总比这样拖拖拉拉的好。这样厚重的感情加注在她身上,会不会窒息?但如果她能接受,是不是会觉得不同,是幸福还是阴霾?她没尝试过,也许是幸福吧?要试了才能知道。
“好,一年为期,我需要考虑考虑,一年之后,如果我没有爱上别人,我会给你一个机会,我们相处着试试,但不保证我们能不能走到最后,生活不是只有爱情的,很多事情比爱情重要的多,只需要时间就能证明一切。”她毕竟不是真正铁石心肠的人,水滴也能石穿,这个人实在是太坚韧不拔了,也许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不给他个机会,怕是他永远不肯放弃,但如果试了不合适,他们就算分开他也能释然。总比这样的死结好。
君哲缓缓闭上眼微笑,再睁开时满眼星光璀璨,晃得人眼晕,“我懂,我不会放手,相信我,我们是最合适的。”
莫湘摆摆手,“这个以后再说,我预见不到未来,我只相信事实和时间,还有,这个你拿去。”
君哲看着桌上的银行卡,他懂她的意思,“你都知道了?”
莫湘翻个白眼,八百万啊,她要吐血了,她攒了大半年的钱,就这么贴补给他了,“别在做那些了。”
“我并不想你知道,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会拿这些来作为爱情的筹码,我只是.......”君哲语调低沉下来,缓缓的道,“我的世界不是光明的,我不想我的存在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但我说服不了自己对你放手,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希望你好好的,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要误会.......就算,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希望我能做些什么.....你并不欠我,所以请不要有任何负担。”
莫湘默默的听着,什么也没说,起身去了书房,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瓶走出来递给他,“我接受你的好意,但无功不受禄,我的原则是礼尚往来,这个对你身体有好处,偶尔服用下可以减缓压力,比抽烟好,放心,不是治血崩的。”
说到这里,想起被她恶整的两次,两人相视而笑,君哲站起身,缓缓展开浓醇如酒的笑容,向她轻轻张开手臂,柔声道,“我要走了,可以给我个拥抱吗?”他的样子像极了云间闪烁光芒的天使,却也像极了有着致命诱惑的撒旦。
莫湘想了想,轻轻走上前去礼节性的拥抱一下,也算告别,他的手臂却像钢铁一样紧紧箍住她,低声在她耳边道,“一年之后我不会再离开你。”放开手,大步离开,他不敢回头,三百六十五天,他舍不得。
一周之后,她重新当回学生,坐在课堂里却感觉找不到那种单纯的心境了,觉得周遭的一切都离她太遥远,考虑良久,她去办公室找了刘梅,要求参加六月的高考。
“你确定吗?要知道以你的成绩明年再考会更有把握,你会是理科状元。”
“刘老师,我今年考一定也会是状元,这是我唯一能回报学校的!”
莫湘从刘梅办公室出来,不想再回班,漫无目的在校园里闲逛,难得在初春的晌午时分有这样温暖的阳光,照的她浑身懒洋洋的,春困秋乏夏打盹,是个睡觉的好日子,耳边不经意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还伴着轻微的压抑的呻吟,她歪着脑袋看了看前面矮树丛里传来衣服拂动枝叶的声音,依稀觉得那个身影似乎很熟悉,她慢慢走过树林,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沈墨文闭着双眼,全身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着,嘴唇有点发紫,双手紧紧抓住衣衫的领口处,紧的骨节都泛着苍白,牙根咬得吱吱作响。
莫湘惊了一跳,他像是犯什么病,她蹲□,执起他的手腕,就要去探脉,不料感觉到有人接近的沈墨文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莫湘被他缩成针尖大小瞳孔吓得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颤着手指着他,“你......你......你吸毒?!”这很明显的吸毒的症状。
莫湘满目惊讶,起身慢慢后退,她无意间知道了别人的隐秘,这是最要不得的事情。
沈墨文失神的望着她,目光中有种不知所措的痛,嘴唇微微颤抖,因为痛苦,说不出话,嗓子里传来嗤嗤的响声,像濒死的野兽一般,等待死神的降临。
“别.......别......怕......”不知是别跑还是别怕,说的模棱两可,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后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莫湘怔怔的看重他,她之前就觉得沈墨文心性有问题,偶尔温文,偶尔狂躁,他眼神很清明,但行为却显得有点不正常。她伸出两指轻轻摸上他脉门,探了半天,他脉象沉郁,心率紊乱,像是吸毒的症状,又有点不大完全。
莫湘取出一根针从他檀中|茓扎下,导入一股细微的精神力游走在他大脑处查看,他中毒成瘾症状很深,怕是有十来年,十来年?莫湘愣了愣,他不过十八岁,十来年的成瘾史,难道他从五六岁就开始吸毒?
她缓缓抽回精神力,取出金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喂,醒醒!”
沈墨文微微颤动着睫,睁开双眼,面容苍白透明,像一缕轻飘飘的魂魄,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走,看到莫湘的时候,虚弱的笑笑,“谢....谢谢你!”
莫湘干巴巴的扯着脸皮笑了笑,“呵呵,不谢,那啥,你醒了,如果没事的话,那我....我.....”
沈墨文微微张了张口,止住她急于离开的脚步,“别走,能陪我呆一会吗?”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若不是莫湘耳力好,真的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既然他这样说,莫湘也只得捡个地方坐了下来。她和沈墨文接触不多,虽然觉得他有点八婆特质,却也不是多讨厌的人。“那.....那啥,你还是坐起来的好,天气不算太暖和,你这体质受不得寒。”
沈墨文闻言,淡淡一笑,“那能劳烦你帮个忙吗?”
莫湘走过去扶着他坐起身,靠在树上,又回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两个人都没说话,周围静谧无声,只有轻轻的风,吹起发梢轻轻的飘。
过了许久,沈墨文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没有吸毒,但和吸毒差不多.....很早之前,爸爸还只是纪委的一个小领导,清正廉洁,偶然一次调查一个很有背景高官不慎走漏了风声,那人派人找到我爸爸,希望他能替他周旋一下,我爸爸不但拒绝了,还将手上所有的证据公之于众,那高官最后潜逃海外,临走前为了报复他,给我注射了一种精神成瘾致幻剂,那年我只有六岁......”
“......无数人劝他放弃我,因为这种成瘾症状无药可医,终生靠注射同类药物缓解,和吸毒一样,剂量会越来越大,性格也会变得越来越狂躁,他还年轻,孩子还可以有,可是爸爸觉得他对不起我,这么多年,一直维持着我的生命,这种药物价格昂贵,一支就要几千美金,三个月一支,还必须从境外购买......”
莫湘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了,为什么君哲会选择和沈家做交易,因为可以利用,有把柄,沈父为了沈墨文,私下肯定收了好处,在十年前,几千美金相当于一个家庭一年的收入,沈父就算再当领导,也不可能一下凑出那么多钱,君家也正是抓住了沈家这个把柄,把他拉入君家的阵营。
“.....这药的副作用是让人狂躁不安,性格不定,偶尔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用一个通俗的词语来解释,就是完全将人活生生逼成精神分裂......”
莫湘点点头,他的行为是有点前后不一致,“君哲答应帮你?所以你会和他合作?”
沈墨文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
莫湘耸耸肩,“很抱歉,我曾听到过你们谈话,当时很多意思没懂,现在想来差不多明白了,你是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她探脉的时候就发现他成瘾已深,整个大脑神经都被破坏的差不多。
“是!君哲说他曾经在国外见过这种成瘾剂,早年美国一个地下黑帮研究出来的新型药,后来有人研究出过解药,这个人失踪了,原来这人被君家干掉了,但是留下了解药的配方,前后配置需要九个月到一年......”
莫湘想了想,犹豫着说道,“我.....我觉得解药治愈的机会已经不大,因为....你中毒太深了......”
沈墨文听她这样说一点不感到意外,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只是想要个念想罢了,十几年了,我也没报什么希望了.....”
莫湘考虑了许久,他这种对精神刺激极其强烈的成瘾性是极好的病例素材,大脑结构最为复杂,针灸中有一章全篇介绍这种解除成瘾依赖性的手法,她很想试试,这种病例极为罕见,有些毒瘾深的患者根本是不能用那种方式治疗,因为毒瘾深的人,身体机能完全被破坏,只能靠中药拔出,对她来说,治疗兴趣不大,反而是沈墨文这种让她产生了点兴趣,如果能治好,对她也是一定程度的提升,这对她很有诱惑力。
莫湘沉吟了一会道,“那个.....我有点家传的针灸手法,你愿意不愿意试试,说不定会管用,当然,全凭自愿,我没什么医疗执业证书,我......”
“我相信你!”还不等她话说完,沈墨文就笑道,“听说你中医很厉害,不过没机会尝试,君哲断腿都能一个月站起来,我为什么要怀疑你?”
莫湘扁扁嘴道,“他是身体素质有很大关系,你这个.....我没试过,到时候我怕你可能会失望。”
沈墨文笑,“没关系,没有比这更糟糕了对不对?你也知道,解药不过是一种心理慰藉,十几年的毒瘾,要根除真的很难。”
莫湘站起身,拍拍身后的尘土,微微一笑,“那好吧,你每周六周日去华西医院脑外科办公室找我,那两天我都在医院实习,我先走了,我们回头见。”
沈墨文点点头,“我会去找你的,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这几位亲的霸王票,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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