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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西游真经

他坐起身,轻轻抻了个懒腰,全身骨节发出喀喀的响声,竟似好久都没运动了,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胸口还有些阵痛之外,已经是完全恢复了。

“母亲的星竹剑可是极厉害的,应该是父母医治不好,把自己送到别处来了。”当初他看父母二人比剑,可是说起过星竹剑的厉害,上面有天罡元磁真煞,虽然无毒,却是比天下任何剧毒都要厉害,天下少有丹药能够医治。

冉庚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没找到鞋子,他光脚下地,扒着南窗户往外看,便见一片云海之中,罩着一颗颗姿态各异的苍松,婀娜多姿得仿佛天上下凡的仙女,门外跪着两个小道童,正满脸泪水,争辩着什么,站在他们面前训斥的正是当日硬闯山门,收取自己的飞剑,还跟母亲斗法的那个坏人,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身高两米有余,英俊挺拔的青年,不由得呆住。

那文清用手指着艾宁道:“前些时师叔祖交给我们的,说是要‘兄友弟恭’,说是弟弟对哥哥要恭敬,今天这小子因为修为高了,早上练剑的时候胜了我半招,便把尾巴翘起来了,我教训他有什么不对?”

那艾宁也是嘴里不饶人的:“就你那点能耐,也配当我的师兄?不过是看在师叔祖的面子上,让你罢了。”说着有些心虚地看了羿飞一眼,“再说了,我叫过你师兄啦,可是你不理我,还……”

“混账!”羿飞听着两个小孩子叽叽喳喳,一股怒火直冲顶门,强忍着亲自出手把这两个聒噪的小东西扔下山崖的冲动,沉声喝道:“本门中高手先后陨落,后继无人,流传三千年的七口神剑只余其二,外面不但与镜仙派和天音阁结仇,其余二、三流门派更是俱都虎视眈眈,若没有当年祖师留下来的阵法,恐怕这里早就被人给霸占了!如此内忧外患,危急存亡之时,你们还为这点小事情争来争去,甚至大打出手,是谁教给你们的!”

羿飞最后一句本是气话,谁知那艾宁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公冶耀师叔祖亲口说的,当年奚策师叔祖定下来,我们只要实力,就能够拥有想拥有的一切。”

“放他……”一句骂人的话险些出口,羿飞发现自从回到这天剑门之后,自己越来越暴躁了,胸口总想堵着一团火,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不过他也知道不能跟两个孩子置气。

强压怒火,他先指着文清道:“作为师兄,你不仅年纪比他大,而且入门也比他早,自然应该做出榜样来,‘兄友弟恭’,兄要先‘友’,然后再教给弟弟,让他去‘恭’,今天这件事情,你要占大部分的责任,小鹰!把他吊到那颗树上,抽他二十鞭!”

“不行,你们不带这么地!”文清站起来撒腿就要逃跑,却被旁边站着的鹰王大步赶上,伸手一捞,便似老鹰捉小­鸡­一样,拎起来,剥掉上衣,用绳索捆了双手,掉在一棵松树之下。

“鼎剑阁有规矩,不许体罚弟子了,你可以扣我的丹药仙石,不能打人……啊!”文清奋力挣扎之际,被一鞭抽在身上,光洁的脊背上立时多了一条伤口,鹰王手里的那鞭子是前两天,羿飞用剑竹枝编成,又用仙法祭炼一番,极韧极坚,一鞭下去,便是一块巨石也要打成粉碎,也是鹰王知道分寸,只伤皮­肉­,不动筋骨。

不过就算如此,也是常人难以忍受,只抽了四五鞭,文清便哭号起来,过了十鞭之后,更是痛得几乎晕过去,声嘶力竭地哀求:“师叔祖,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羿飞摆手,让鹰王把他放下来:“你说你错哪了?”

文清瘫软在地上,面如白纸:“弟子以后一定听师叔祖的话,好好孝敬长辈,照顾师弟,再不敢顶嘴了!”

羿飞长长吐出一口气:“你知道就好,剩下的十鞭,暂且记下,以后再不听话,鞭数加倍!”转过身又对艾宁说,“今天本来要连你一起打,不过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念在你们是初犯,就看你的表现,从轻发露,现在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了?”

艾宁早被吓傻了,自从他上山以来,还从没有见过这么打人,连忙磕头表示知道,他倒也机灵,不用羿飞提醒,自己主动过去把衣服捡过来,给文清披上。

羿飞叹气道:“你们要能早就如此,我又何必做恶人!”从黄龙戒中取出一个玉盒,递过去,“这是前几天我和掌门师侄共同炼制的氤氲紫霜膏,比那雪莲玉­精­膏更好,是本门医治外伤排名第一的圣药,就送你们俩一盒。”

两个小子抽抽搭搭地磕头拜谢,然后艾宁抱着玉盒,背起师兄,进房去了。

羿飞忽然转身对着东屋里说:“既然醒了,就出来走走,活动活动。”

里面的冉庚把小脑袋一仰:“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刚刚熄灭的怒火腾地一下又烧起来,羿飞这次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命令鹰王:“把那小子吊起来,打二十鞭!”

冉庚看到了刚才文清的惨象,哪里肯依,嗷地一声叫,双手合在一起,迅速凝成一团青光:“让你尝尝我的乙木神雷!”他才刚刚摸到炼神期的门槛,还不能五雷齐发,如今单发一雷,也要使出浑身解数,拼命运功。

手上青光刚涨起来,还未成型,便被鹰王抢上前去,一把将雷光抓破,碰地一声,碎成丝丝青气,那鹰爪何等凌厉,一把将他合在一起的双手都给抓住,从屋里硬扯出来。

“混蛋!”冉庚正要施展其他的法术,猛然间后腰上一痛,已经是被Сhā入一根松针,真气受阻,哎哟一声,半身酸软,使不出力来,被鹰王扯掉上衣,绑住双手。他此时还是练气期,驱物御剑,全在一口真元灵气,此时被羿飞用松针封了气|­茓­,所知的那些法术立时全都使不出来。

这孩子也真是乖戾,直到被吊在树上,依旧骂不绝口:“草你们­奶­­奶­的,敢打老子,等你爷爷来了,让他杀了你!灭你家满门!把你们家女的都送去接客,男的……”

鹰王见主人皱眉,取了一个鹅蛋大小,其红如火的松塔塞进冉庚嘴里,然后抡起竹鞭,开始行刑。

挨了十几鞭,冉庚终于抗受不住,哭了出来,他再怎么硬气,毕竟也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呜呜咽咽地哭着,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羿飞,满是恶毒之­色­。

二十鞭还未打完,忽然山下传来一声高喝:“师叔快快住手!”随后便是女人的尖声喝骂,“哪个王八羔子敢打庚儿,老娘跟他拼了!”正是冉顺和凌竹夫­妇­到了,两人落下剑光,一看儿子惨象,顿时也吓了一跳,凌竹一声尖嚎,十指张开,迅速完成一座四象破邪剑阵,向鹰王罩去,同时冉顺也放出了自己的飞剑。

第十回 何为道者

妖族修炼,若是无人指导,全凭本能,甚至做出把贵愈­性­命的内丹喷出去砸人的蠢事。妖族修行者没有人类那么多的功法、道术等花样,是其弱点,不过他们本身­肉­身强横,甚至连仙剑也砍之不动,是其长处。

当日与凌竹斗法,羿飞不敢空手接他的飞剑,现如今鹰王却是不惧,他本来就已经凝成内丹,成就妖仙,这些天又得了羿飞一颗黄龙丹相助,彻底脱去了妖怪外貌,化成|人形,修行也更加的稳固。

只听他轻蔑地哼了一声,大步迎上前去,右手探出,啵地一声,将四象破邪阵抓碎成一团流光,紧跟着左手抓去,把冉顺的飞剑捏在手里。冉顺修行比他妻子高了一个档次,是凝丹中期,只不过他当年筑基时候,­精­气神并没有达到圆满,根基不足,此时被鹰王抓住飞剑,无论他怎么掐动剑诀,那剑就如钉入生铁之中,纹丝不动。

散仙!只有散仙才有能力空手抓住自己的飞剑!冉顺救子脱困,甚至跟羿飞拼命的心思一下子冷了下来,如果单是一个散仙,他和妻子联手,再加上事先准备好的大五行神雷,还可能拼个两败俱伤,救走孩儿,现如今再加上一个散仙,自己夫妻若是不知好歹,恐怕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你是什么人?!”凌竹也看出情况有异,霎时满脸惨白,惊异不定地问。

“他是我手下的一个仆人。”羿飞伸手一抓,把冉顺的飞剑也摄过来,禁制了收入黄龙戒之中,然后缓缓走来,缓缓说道,“我说过,冉庚医好之后,要放在这里三年,你们如果违反规定的话,说不得,我就要亲手取他­性­命!”

说话间,羿飞身上气势陡然一变,一道无形剑气直冲霄汉,浑身上下都似乎成了一柄看不见的仙剑,在这口仙剑面前,任何人都是渺小的,只要剑身一动,便要有人头落地。

冉顺知道本门七大神剑的厉害,连忙拉着妻子跪在地上,哀求道:“师叔恕罪,我们只是太过关心庚儿,他,他……”说着扭头看了浑身血­肉­模糊的儿子一眼,“求求师叔祖发发慈悲,莫要再难为他了。”

凌竹歇斯底里地挣扎尖叫,如果不是被丈夫抱住,恐怕会立即跳起来跟羿飞拼命:“我儿子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对待他?他才只有十二岁啊,你也下得了手,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账!”

冉顺吓得连忙把妻子嘴捂住:“庚儿还小,难免说话不周,冲撞了师叔,还望师叔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如今也被罚得差不多了,定是知道错了,师叔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羿飞冷笑:“你看看他那像是知错的样子么?小鹰,不要理会这两个家伙,继续给我打!”

“我杀了你!”凌竹厉吼一声,从地上扑起来,陡听一声剑鸣,一道纯阳剑气迎面­射­来,冉顺看到不好,急忙挡在妻子的前面,双手掐着五行诀,拼命将剑气止住,不过这次却是羿飞含怒出手,那道剑气推着他向后飞出三丈多远,方才力竭而散。

二人不敢再放肆,只得再跪下哀求:“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愿意代他受罚,求求师叔,莫要再难为孩子了!”

“好!”羿飞等的就是他们这句话,“孩子学坏是大人教的,大人学坏是谁教的?庚儿根骨、悟­性­、潜质都是上佳,却被你们教育成了这幅模样,你们夫­妇­二人难辞其咎!冉顺、凌竹,你二人养《奇》儿不教,纵子《书》行凶,偏袒《网》无度,藐视长辈,当打各打五十鞭,你们可有怨言?”

“竹儿是我妻子,庚儿是我儿子,他们所犯下的无数过错,错皆在我,师侄愿意替竹儿和庚儿领鞭!”说完自动褪去上衣,弯下腰去,等待行刑。

“顺哥!”凌竹哭嚎一声,就要扑过去阻止,却被冉顺抬手禁制住,本来以他的水平是不能如此轻易就禁制妻子的,只不过此时凌竹方寸大乱,又没想到丈夫会对自己出手,是以一下子被定在原地,只是满面泪痕地看着丈夫。

羿飞摆了摆手,让鹰王去打冉顺,鹰王自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提着竹鞭过去,抡起来就抽,噼啪噼啪,转眼间便抽了二十多鞭,打得冉顺背上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他疼彻心扉,却仍是咬牙挺住,一声不吭。

凌竹被禁制住,不能起来阻止,他看了看丈夫,再看看羿飞,眼里的目光又开始的痛恨,逐渐变成哀求,等最后又重新变为刻骨的怨毒,羿飞只当没看到,坚持让鹰王打完了一百鞭,再看冉顺,趴在地上已经起不来身了。

羿飞道:“我曾经有过严令,你们夫­妇­二人不可以随意出安剑堂,今天已经罚过,便揭过去,算是每月一次的探亲,本月回去,再不许出来,孩子仍然留在我这里,以后只要他不惹我,便不再打他便是!”

冉顺强自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谢师叔饶恕!”连吐了几口血,在妻子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也再御不得剑,回头又不舍地望了儿子一眼,然后蹒跚而去。

羿飞把冉庚放下来,小家伙后背上满是鲜血,靠在树上,却是强忍着一声不吭,羿飞蹲下来,拍着他的脸蛋问:“怎么样?看着你父亲挨打,有什么感想?”

冉庚只以为他公报私仇,打完了还要羞辱自己,他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羿飞强行把他的脑袋扳过来:“你心里一定在恨我吧?如果要是这样的话,可就恨错人喽,造成你父亲和你走到今天这地步的不是我,而是你,所以你不应该恨我,得恨你自己才对。”

冉庚斜着眼睛瞟他:“我就恨我自己没有强大的实力,杀不了你!”

“你这孩子杀­性­咋这么大呢?”羿飞轻轻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你以为实力强大就能解决问题么?这可不是天剑门的道法,应该是那个奚策篡改的吧?”

“不许你侮辱师祖!”

羿飞冷笑道:“你便拥有了强大的实力,杀了我,报了仇,那又能怎样?难免日后还要遇到更厉害的高手,你怎么办?”

“那就再修炼更厉害的道法,将他也杀了!”

“好!杀完之后呢?你还可能遇到比他更厉害的?接着杀?”羿飞语重心长地说,“这天地乾坤之内,茫茫宇宙之中,拥有无数的强者,强大到不可思议、无法想象的地步,你能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都杀了么?恐怕还不等你拥有那份功力,就要被仇家轰杀到连渣都不剩吧?”

“那我就……”冉庚想要说做最厉害的高手,不过却是有些底气不足。

羿飞说道:“你想做宇宙第一人?哈哈,就算是本派的开山祖师紫郢神君,也不敢狂妄到这一步,他当年也不过是在这地球上纵横罢了,亦不敢称王称霸,更遑论还有与他齐名的其他五位神君?

所谓的道,不是让你怎样变成一个强者,而是教会你怎样与强者更加和谐、自然地相处,而这乾坤宇宙之内最大的强者,不是某个人,而是自然天成!修道者,并非是为了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而是如何更加和谐地与天地自然相处,更好地适应天地法则生存下去,你懂了么?”

“那难不成就要向强者卑躬屈膝,给你为奴为仆?”冉庚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瞥了站在一旁的鹰王一眼。

羿飞笑了:“你这孩子,这点灵气都用在了耍小聪明身上,却是不长大智慧。相对于你们家,我就是强者,是你们家三口人合起来也打不过的强者,但是我要你们给我做奴隶了么?没有,当日你只要礼貌地过来跟我把话说清楚,我也不会收了你的宝物,你若是不伺机偷袭,也就不会被你母亲误伤,你父亲今天也不会挨打,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当初的一念之差所造成的。”

忽然,他又神秘地笑了笑:“这不,你父母咽不下这口气,又怕我继续虐待你,要去­阴­山搬救兵去,找什么黑龙老祖来对付我,嘿嘿,他日你父母若是真敢引狼入室,勾结外人攻打山门,我便再不能容情,定要将他们处死,而这一切,都是你当初造下的孽因!”

冉庚听罢,登时小脸煞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第十一回 黑龙传说

羿飞安顿了重伤的冉庚,留下鹰王看守天剑堂,独自来丹剑堂找辛丹辰。

辛丹辰资质也很平庸,又因为得了黄龙真人的嘱托,不肯借助草木丹石的力量增长功力,是以修炼了多年,也还只是凝丹中期,只不过根基扎得极为稳牢,经历的事情也多,天剑门中的经典掌故、法诀道术皆是一概而通。

因他功力不济,黄龙真人飞升之后,奚策掌权,各种行动改革皆落不到他的头上,公冶耀便派他为鼎剑阁炼丹,一炼便是六十年,公冶耀失踪后,他凭着黄龙剑从冉顺夫­妇­手中夺下掌门之位,之后住进了公冶耀昔日住过的剑堂,改名作一个“丹”字。

这丹剑堂原本装修得极为华丽,虽然还不及策剑堂那样处处金砖铺地,璎珞垂挂,却也是玉石栏杆,流光溢彩,辛丹辰搬进来之后,去了好些华丽的景致,种上仙草、仙树,又立下大大小小一百多个丹炉,有的在室内,有的在室外,此处刚刚闭合,彼处又已开火,园中长年笼罩一层药香。

“掌门师侄,你可知道­阴­山有一位黑龙老祖?”

辛丹辰闻言一愣,随即脸上现出无奈、羞愧、懊恼的神情,好半天才叹道:“师叔可听说过黑龙真人?”见羿飞点头,方才继续娓娓道来,“这件事我也是听说,当年祖师爷水火真人座下共三位弟子,分别是黑龙真人、黄龙师祖和青龙真人。

那黑龙真人虽为大弟子,却是心术不正,擅自与魔教中人结交,又是野心勃勃,觊觎掌门之位。水火真人飞升之后,将掌门之位传给黄龙师祖,黑龙真人极为不甘,自持师兄长辈,屡次与师祖一脉为难,甚至出手暗害奚策师伯,最终黄龙师祖终于忍无可忍,与他相约在­阴­山斗法。

二人斗法之初,黄龙师祖便仗着黄龙宝剑压制对手,不过那黑龙真人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魔道法门,虽处下风,却能屹立不倒,二人斗法一日一夜,最终黄龙师祖用一道大五行天龙真罡神雷,将黑龙真人击死,取得了胜利。”

羿飞原本听说黑龙老祖,还没当回事,现在听辛丹辰这话,那黑龙老祖竟然就是本门前辈,算算日子,黄龙真人都已经飞升,那黑龙真人修炼至今,其法力之高,恐怕就算天剑门弟子都捏到一起也是白给,不禁脸­色­凝重,将茶杯放了下来:“那黑龙真人又复活了么?”

辛丹辰点点头,忽又摇头:“黑龙真人被神雷击死,尸身沉入­阴­山一处地壳之中,神魂都被击散,却因他修炼魔门秘法,将一缕残魂保留了下来。后来他的两个弟子自动缴了飞剑,在万剑广场横剑自刎而死。

我们本来以为这事情就这么完事了,哪成想等黄龙真人飞升之后不久,­阴­山那里忽然出现两个鬼王,也如道门中人一样,开山收徒,专收各种孤魂野鬼,其中有好些佛道魔三教之中,­肉­身丧失,单剩神魂的高手。他们又在­阴­山每逢月圆之夜,开放鬼市,不禁妖魔鬼怪,仙佛两道,三教九流都可与会,互相交换法宝以及一切应用之物,久而久之便兴旺起来,逐渐形成一个鬼国。

前些年我师尊在贝加尔湖失踪,那两个鬼王得了消息,便率领许多鬼兵、鬼将来,将整个神剑峰团团围住,为首的两位鬼王显出身形,指名点姓要我答话,自称是黑龙真人当年收下的两名弟子,要我们让出神剑峰,他师父黑龙老祖才是此地真正的主人,我自然是不许,一动起手来,又是不敌对手,莫说那满山恶鬼,单是那两个鬼王就极了不起,鬼丹都已经成型了。”

“鬼丹成型?那岂不是再用一番心思,便能修成鬼仙了?”

“不错!”辛丹辰颓然道,“当时天剑门中老的老,小的小,我也不敢出去迎战,只把护山大阵开了,任凭他们在外怎样叫骂,也是不肯出去,结果他们强攻三次,俱在万剑大阵面前损折惨重,最后不得已恨恨而去,从此我就下令,本门中人,没有天大的事情,决不允许踏出神剑峰半步。”

羿飞点点头,默默喝茶:“如此算来,那两个鬼王现在恐怕已经修成鬼仙了,弟子便已经如此,那黑龙真人恐怕就更加厉害,我们能够抵御他们,全靠三套护山大阵,如果那冉顺夫­妇­二人不知好歹,与他们里应外合,恐怕这天山就真的要守不住了!”

辛丹辰摆手道:“这倒不用担心,这三套护山大阵奥妙无比,威力无穷,每一代掌门飞升之前,都要以天仙的手段,将大阵重新祭炼,重换上一套自己的仙诀,之后留给下一任掌门,其他弟子仅仅知道开合进出的简单手诀罢了。”

这历代掌门之间的秘辛,连羿飞也不知道,闻言果然放松许多:“即使如此,有三套大阵在,那我们也就不用怕了,这护山阵法经过历代祖师重重祭炼,全力发动起来,就算是天仙也休想进来。”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羿飞便起身告辞,回到天剑堂之后,看了看文清和冉庚二人的伤势,文清仅挨了十鞭,不过是伤及皮­肉­,疼痛难忍罢了,上了药膏之后便不觉痛苦,只是小脸仍旧皱成一团,看向羿飞的表情满是害怕和委屈。

冉庚挨得多,只不过他功行深厚,有真气护体,如果不是用剑竹编成的鞭子,并且由鹰王出手还真伤不了他,不过因为鹰王要破他的护体真气,出手难免用上一些仙力,结果鞭力透骨,脊背上不但皮开­肉­绽,连筋骨也俱都伤了,这还是鹰王加着十万分的小心,否则使劲全力,一鞭下去,连五脏都要震成粉碎。

羿飞回来的时候,冉庚被艾宁敷上了药膏,沉沉睡去。

看着熟睡中还在皱着眉头的孩子,羿飞心里涌上一层不安,转身出来对鹰王说:“我要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看好三个孩子,不许他们出去,也不许任何人来带他们走,如果听话还罢了,如果再要调皮,就再吊到树上打一顿……嗯,就这样吧,我教给你的十八罗汉印你要好好练习,恐怕不久就又要迎来一场恶战了。”

故老相传,每年从七月初一开始,阎王就下令打开地狱之门,让那些终年受苦受难,禁锢在地狱的冤魂厉鬼走出来,获得短期的游荡,享受人间的贡品血食,所以人们称七月为鬼月,这个月里,人们认为是不吉的月份,既不嫁娶,也不搬家。

七月十五,正是­阴­山鬼国大开国门,一年一度的“鬼庆”之日,全天下各地的鬼灵游魂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非但如此,还有各地妖怪、散修,带着各地的特产宝物前来集会交换。

羿飞换下天剑门的剑仙道衣,打扮成一个散修模样,手拿着一柄蚕丝剑竹制成的拂尘,他并不御剑飞行,而是取出一枚前些天炼制的一枚竹符,抛在空中,化成一团青气护在脚下,进而青雾逆时针旋转带起一阵旋风,托着羿飞下了神剑峰,往­阴­山飞去。

第十二回 ­阴­山鬼国

故老相传,每年从七月初一开始,阎王就下令打开地狱之门,让那些终年受苦受难,禁锢在地狱的冤魂厉鬼走出来,获得短期的游荡,享受人间的贡品血食,所以人们称七月为鬼月,这个月里,人们认为是不吉的月份,既不嫁娶,也不搬家。

七月十五,正是­阴­山鬼国大开国门,一年一度的“鬼庆”之日,全天下各地的鬼灵游魂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非但如此,还有各地妖怪、散修,带着各地的特产宝物前来集会交换。

羿飞换下天剑门的剑仙道衣,打扮成一个散修模样,手拿着一柄蚕丝剑竹制成的拂尘,他并不御剑飞行,而是取出一枚前些天炼制的一枚竹符,抛在空中,化成一团青气护在脚下,进而青雾逆时针旋转带起一阵旋风,托着羿飞下了神剑峰,往­阴­山飞去。

刚飞出数个山头,便看到四面八方无数游魂熙熙攘攘,成群结队往­阴­山而去,其中有的修炼有成,神智清明,甚至互相交谈闲聊,驾驭­阴­风而行,有的则是刚死不久,或是受过创伤,失了神志,痴痴傻傻的,也似乎被什么吸引着,飘飘荡荡前行。

这一下羿飞可算是开了眼界,群鬼之中有金发碧眼的白种人,有卷发粗壮的非洲人,有扎着辫子的清朝人,有西装革履的现代人,古今中外,无论是新死的富翁,还是千年老鬼,全都汇集而来。原本羿飞以为不过是一群鬼修组成的一个旁门流派,如今看这等声势,还真是一个庞大的鬼国!

顺着鬼魂组成的洪流,羿飞潇潇洒洒踏云而行,刚转到­阴­山背后,便觉­阴­气弥漫,透骨凄寒,虽无凛冽寒风,却有无限­阴­霾,笼罩天地,四下里迷茫混沌,晦暗一体,昏昏沉沉的,非但辨别不出东西南北,连早晚子午皆无法分别,仿佛到了此处,不但空间消失,连时间也停止了流动。

羿飞睁开天眼仔细观瞧,隐约能够看得出此处设有大禁制,其中有天剑门混元周天的手法,也有魔门手段,便是他也看不真切,只是模模糊糊看到前面有一个碧绿­色­的火苗,仿佛就在十步之外,轻轻摇曳。

羿飞看出那火是鬼修们炼出来的磷火,另有一股灵­性­,专门易与鬼魂­阴­力沟通,他以天眼观看,这火光并非实体,而是借着阵法发出来的投影,只要走近便能看到,影影绰绰悬浮于空,在前方引路,每个人都能看到一朵,虽然近在咫尺,却是永无可及。

借着磷火带路,羿飞埋头苦走,一边暗暗观察周围阵法禁制,费劲力气也只能看出个大概,不由得叹气。

不多时便听见前面有哗哗水声,来到一条大河之上,那河宽近千米,自右向左流动,水面漆黑如墨,蒸腾着一层玄­阴­寒雾,两岸地面百米之内都结了厚厚一层黑霜,无论是散修还是妖怪,到了此处都要用法宝护身,否则禁受不住这等寒气,只有鬼魂才能够肆无忌惮,他们并没有实质的­肉­身,相反这些­阴­寒之气还是他们的补品,能够滋养神魂。

鬼魂能够直接穿过,他们或是在河面上飞过,或是入水畅游,肆意地吸收河水里的­阴­气,有许多神魂更是在水里翻腾游泳,兴风作浪,发出阵阵愉悦的欢笑。

这时就有河面上的摆渡者,划着船过来,用手中长长地黑­色­竹竿敲打,把这些鬼都赶到对岸去。

那些摆渡者都是身材高大,全身都被白­色­的骨甲包裹着,外面又披上一层厚厚的寿衣,连脸部也只露出一双发着红光的眼睛,他们一声不吭,默默地用手中长长的黑­色­竹竿撑船,将岸上不能直接过河的散修和妖类摆渡到对岸去。

要过河就要交过河费,不拘什么东西,只要价值相当于一件低阶法器就行,羿飞交过去一枚乙木雷符,上了船,那摆渡者并不立即开走,又等了一会,后面传来一阵铃铛声音。

叮叮咚咚,清脆悦耳,透过昏晦的迷雾传来,人还未至,先传过来一阵醉人的香风,令人神魂为之所迷。

羿飞看得真切,只见迷雾中走来两个身穿红衣的少女,手持香灯开路,皆是国­色­天香,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穿着亮红金丝小袄,头上云鬓坠金,下身裙边挂玉,手上各带着一串铃铛,随着行走,发出悦耳仙音,荡漾旖ni香尘。

二女之后,是四名彪形大汉抬着的一座香辇,那大汉俱是狼头人身,膀阔腰圆,身上穿着玄­色­妖甲,腰里别着近两米长的黑­色­长刀,看上去甚是凶恶,每一步迈出,都能跨越十余米,步伐划一,行走如飞,肩上担着的香辇却是纹丝不晃。

那香辇极为­精­致,被设计的宽大舒适,五个人躺在上面,可以谁也不碰到谁,下面是厚厚的毛毯,上面铺满了粉红­色­的不知名的花瓣,正中央一个妙龄少女坐卧在花瓣之中。

那少女坐卧在花海之中,一手抱膝,一手支颌,神情有些慵懒,满头发光的金发,一绺刘海斜垂下来,遮住小半张脸,头上生着一对尖尖的狐狸耳朵,不见妩媚妖娆,反显可亲可爱。

她浑身皮肤,光滑如酥,身上裹着一片红布,仅将胸腹腰臀遮住,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腿,左脚的足踝上挂着一串黄金铃铛。

少女浑身沾满了花瓣,神­色­恬静,仿佛对周围一切都很不上心,望着河对岸,默默出神,忽然看到正站在岸边船上的羿飞,宝石样蓝­色­的眸子里流出一丝惊异,微微颔首而笑。

四个狼头大汉毫不停留,飞身上船,前面一个提灯少女取了七块亮晶晶的仙石递过去,然后向羿飞说道:“这位仙长请了,我们公主不喜欢别人打扰,过河时还请噤声避让。”

羿飞点头,退到船尾,把船头让给了他们。

摆渡者正要开船,忽听岸上有人高喊:“莫要开船!莫要开船!等我上来!”随后便见一个青年道士狂奔而来,他腿上贴了神行甲马灵符,跑动起来两侧隐隐现出两匹黑烟凝成的奔马,带着他行走如飞,很快便到了岸边,飞身跳入船上。

“还好赶上了!”来人以手加额,一边庆幸一边取了一张甲马神符递了过去,“要是等下一条船,恐怕得挤上半天!”转过头便看到香辇美人,顿时把两眼瞪得溜圆,惊诧得几乎是大喊出来,“天啊,你是沙狐公主!”随后立即用手掩口,向怒目而立的狼头大汉含笑鞠躬,不再聒噪,也退到船尾,与羿飞站到一起。

摆渡者撑开长篙,黑木制成的鬼舟缓缓开动,不见点滴水花泛起,就那么一寸一寸静静地挪动。

羿飞看到透彻,那摆渡者乃是一具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干­尸,里面被人用秘法封印了一只魂魄,又经各种药物、仙法祭炼,成了一种傀儡式的东西。

这种手段很是残忍,那魂魄被封在尸体之中不能解脱,只因尸体腐烂,眼耳口鼻皆失去效果,所以五感皆失,只能靠着鬼魂本来的一点能力感应周围的行事,而且因为尸体僵硬,没做出一个动作都很费力气,极为痛苦。

那后上来的青年道士见羿飞盯着摆渡者,目不转睛地看,在一旁轻声笑道:“道友可是第一次来参加这鬼国大庆?嘿嘿,这些摆渡者都是剧目鬼王炼出来的鬼奴,用来充当仆役,这摆渡的是最低等的了,等一会到了国中,还有更加厉害的铁甲鬼奴充当门卫、禁军,有趣得很呢!”

羿飞点点头:“这分明就是道家修炼妖尸的法门……”

那青年不由得又是惊奇又是兴奋:“道友竟然还知道修炼妖尸的法门?真真是博学之人。”说着冲羿飞拱了拱手,“贫道景松,五鬼道鬼灵君座下弟子,相熟的道友们送了一个诨名叫做鬼松子,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羿飞想了想,说道:“我是神符派掌门,道号祝香……”

他话未说完,鬼松子便失声打断:“你是神符派的?还是掌门?我记得神符派掌门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道号三光,怎地你……”

羿飞心里一惊,原来在他的记忆中,是没有神符派的,本来他打算随口冒充一下,没想到竟然还真有这么一个门派,而且这位鬼松子还听说过他,看来这是二百年来新近冒出来的新门派了。

“哈哈,道友只知那三光道人,却不知我是他的师父。”说完从戒指里取出一枚黄龙真人炼制的大周天万里搬运神符,捏在手里,“你看我这符,能够把这一船人瞬间挪移,搬运到万里之外,如此才可称作为‘神符’,那三光小子,可能炼的出来?”

这一句话几乎把鬼松子惊得连眼珠子都掉出来,就连那位沙狐公主都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鬼松子看羿飞手里的那枚灵符,只有拇指大小,用仙玉­精­髓雕成,一看就是仙家宝物,绝非凡品,再抬头打量羿飞,却看不出他的修为来,心里暗暗称奇:“道友这符可要出售么?我愿意用一百块中品仙石交换!”

“哦?你竟然有那么多的中品仙石?”

“我……现在倒是没有,不过我门派中有,只要您点头,我立即回山门去给您取来……”鬼松子看着那枚神符几乎连口水都要淌出来了。

第十三回 鬼市妖市

羿飞看他那副模样,心里暗暗感叹,其实这大周天万里搬运神符也并非如何厉害,不但要有强大的­精­神力催动,还要许多限制,比如贝加尔湖底下天闪神君布下的那个仙阵,这神符就穿透不了,否则公冶耀早就带着自己的师弟飞出来了。

他摆了摆手:“这算什么,我这里还有乾罡­阴­煞破灭神符,嗯,只要这一个,就能炸塌一座小型的山峰,对付各种­阴­雷魔煞效果更好,嗯,我这里还有……”他如变戏法一样,一下子就拿出来八种神符,把个鬼松子眼馋得恨不能立即就回到门派里,找到自己的师父去张罗仙石。

羿飞笑呵呵地把神符都收起来:“道友你不必想了,这神符炼制不易,材料更是难寻,一整条玉石矿脉之中,也只能找到那么一小块玉髓罢了,更何况,我修炼也不屑于用那仙石,呵呵,现在相信我是神符派掌门了么?”

“信了信了!”鬼松子把头点得仿佛小­鸡­啄米,“那三光道人炼制的最厉害的灵符也不过就是三光化血符罢了,你这些神符之中单拿出一样来都比他高明十倍!只是,您这次来鬼国不就是要交易的么?不如跟我去五鬼道吧,我门中宝物任你挑选,你看……”

对于对方要交换神符的要求,羿飞一口回绝,且不说这些神符都是黄龙真人飞升之前,以接近天仙之力修炼出来的超级宝物,用掉一枚就少一枚,单是他这次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交换,而是要探探这黑龙老祖和两位鬼仙的底。

不再理会对方的纠缠,羿飞开始一言不发,只是四处张望,仿佛观看河上风景,鬼松子却似乎铁了心要缠上他,虽然不再提出要交换灵符的事情,却仍然是喋喋不休地说着,净都是些修行界的一些奇闻趣事,羿飞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不过这种家庭­妇­女拉家常的气势,却是让那妖族一伙一个劲地皱眉,那两个挑灯侍女数次要发作,都被辇上的公主摆手止住,似乎不愿招惹是非。

俄而船行到对岸,众人下鬼舟,乾坤之内仍是昏沉晦暗,却在迷雾之中有一条道路,不知是用什么东西铺成,有十余米宽,两边悬浮着一团团足球大的碧绿鬼火,把路人头脸皆映得碧绿一片,火光不住跳动,如有灵­性­。

顺路而行,道上人鬼妖行者渐多,不出十里,便听闻前面传来嘈杂之声,随着走近,越加鼎沸,忽然眼前一亮,现出一座古代城池,墙高百米,宽大宏伟,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砌成,城墙上挂着一排人间用的火把,把城门这边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城门楼上,用古代隶书写着“鬼都”两个大字,颇为庄严,下面有身披金甲的武士在那里看守,个个身高丈六,面目凶恶,羿飞看得真切,他们都是以­肉­身禁锢魂魄炼成的妖尸鬼奴,只不过比那些摆渡者高级得多,身体也还未完全糟朽,甚至眼耳口鼻触五感还在。

这些妖尸实力不弱,如果没有主人控制,单拿出一个来都是凝丹后期的实力,被人用法术约束之后,也能媲美凝丹中期的修士,有这么八个大家伙在这里看门,即使是散仙也不敢放肆的。

又用掉了一枚青竹剑符作为入门费,羿飞走进鬼都,原本他以为这里既然是群鬼聚集之所,说不定怎么­阴­森凄凉,却没想到这城中竟与凡人城市一样,三街六巷,往来纵横,也有买也有卖,也有幌子和招牌,街上做官的为宦的,背弓的挎剑的,推车的担担的,卖煤卖炭的,卖油卖面的,卖烧饼油条的,卖包子茶蛋的,三教九流,佛道两教,诸子各家,人鬼妖仙,古今中外,是应有尽有。

羿飞初时还纳闷,这么一个鬼都怎么还有卖人间吃食的呢?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尽是鬼食,即专门给鬼吃的东西,正感觉新奇,旁边鬼松子Сhā言道:“这鬼都三教九流,人鬼妖仙杂居,自然是卖什么的都有,这边西城是鬼市,专门卖鬼魂吃用物品,东城是人市,专门准备给不能辟谷的凡人和初入门的修士,南城是妖市,最为血腥,皆是给妖怪准备下的活生生的血食,北城是仙市,道友若是要交换灵符,就到那里去吧,无论人鬼妖仙,凡是修炼有成的,都会到那里去。”

羿飞冲他感谢地一笑:“我头一次来这里,原本还以为此地是一个凄冷荒凉之地,没想到竟这等繁荣,看来这里的两大鬼王,也真是天赋奇才,为天下群鬼散修,建立乐土存身,真真是功德无量啊!”

一提到两大鬼王,鬼松子立时满脸敬仰:“就连我们五鬼道的五位鬼君,都对两大鬼王赞叹不已,称他们是天纵奇才。”他脸上略显得意,“如果说是炼制神符,自然是你们神符派第一,但若是讲到炼鬼收魂,恐怕天底下无人及得上我们五鬼道,毕竟我们一身功行,全都在锻炼魂体身上。

我师父鬼灵君曾经说过,这鬼失去了­肉­身,其修行路途比人类要坎坷百倍,非但没有­精­气保养神魂,还要时时刻刻克服业力的拉扯,以免坠入轮回,可谓是逆天之极,就算是炼出鬼丹,修成鬼仙,也仍然要战战兢兢,不敢放松,除非有那大毅力,由鬼仙入地仙,方是出头之日。

这两位鬼王自身魂体品质极佳,当初曾经与我师父有过一面之缘,我师父当时几乎就要忍不住出手收取,不过当时感觉到附近有一股极为强大­阴­狠的气息在窥视,那时候我师父还没有修成散仙,不敢妄动,才放过他们,没想到多年不见,竟然让他们修成了鬼仙。”

“哦?我记得五鬼道中,共有五位鬼君,多年不见,恐怕现在都修成散仙了吧?这饿鬼道比畜生道还不如,鬼仙虽说与散仙同级,实力却是比妖仙还要差上许多,五位鬼君只要随便过来两位,不但能够得到两只鬼仙,或是当做宠物,或是祭炼法宝都是极好的,另外还能得到这么一座鬼国,岂不是好?”

鬼松子摇了摇头:“这话我也问过师父,只不过我师父曾言,当日在旁窥视那股气息极为强大­阴­狠,既不是鬼,也不是妖,更不像是人,倒像是洪荒野兽一般,即使我师父现在修成散仙,却仍是心有余悸,不敢来招惹,这不是派我来……”说罢眼珠子叽里咕噜一顿乱转,对羿飞笑道,“祝香道友可是对这里的主人不满么?”

羿飞心里暗叹,好激灵!当时在岸上,看鬼松子驾驭鬼马的手段,羿飞就看出了他的师承来历,知道五鬼道专门以捉鬼炼魂为主,先用神符吸引,后用言语挑拨试探,这一切都被鬼松子看破,反而自承是被师门派来,另有目的来引羿飞上钩。

羿飞嘿嘿一笑:“我头一次来这里,也就是看个新鲜罢了,只是当初还未入道时,曾经被两只厉鬼吓到过,是以对天下所有的鬼怪都很反感,哎,这鬼市不看也罢,我们还是往南去看看那妖市吧!”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游逛这鬼国风情,不多时来到妖市之中,一看原来这里也有一个城门,大多数的妖怪都轻车熟路地从这里出出入入。

此地与先前鬼市气象不同,不再似那般凄凄惨惨,昏晦迷茫,反是假山绿树,丛林池塘,乍一看,便仿佛走进了缩小版的野生动物园,百米高的假山之上,住着虎猴蛇熊,池塘里住着鱼贝虾蟹,林中有牛头人身的魔王,草丛中有人面蛇身的蟒神。

诸多妖怪,奇形怪状,叫声各异,不过却比鬼市安静多了,禽兽们多讲的是弱­肉­强食,霸者为尊,有那么几头厉害的大妖在这里,其他的家伙们连出气都要加着万分的小心,生怕哪个动作惹恼了妖王,被人家连皮带­肉­一口生吞。

妖市这里,出售的东西也是种类繁多,大多是各妖兽平时捕食,从猎物身上积攒下来的皮毛骨­肉­,还有从天下各地收集来的奇石异草,罕见玩意。

第十四回 生吃活人

羿飞二人顺着街道闲逛,鬼松子正喋喋不休地说着,忽然见羿飞停下脚步,面­色­­阴­沉地看着前方,他顺着羿飞的目光望去,见街道旁耸立着一家由巨石垒起来的饭店,这饭店是专门供这些妖兽们吃食所用。

妖­精­们吃东西讲究大口喝血,大块吃­肉­,不要求美味,一定要新鲜。

那饭店门口摆放着一大排的铁笼子,里面有猫狗鼠兔这样的小动物,也有牛羊马鹿这样的大牲畜,有鹭雁鹅隼这样的飞禽,也有水缸装的鱼蟹龟蜇这样的海鲜,这些也还罢了,真正让羿飞大动肝火的是,最里面的一排铁笼子里,关着近百活人,大多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女,还有十二三岁的少年,一个个目光呆滞,蜷缩在角落里,等待着被吃的命运。

这家餐馆与鬼市不同,鬼市中俱是人死后的鬼魂,方有理智神识,是以起居坐卧,颇似人类,这妖市却是大不相同,那餐馆就是一块块巨石垒起来的假山,嶙峋之间,形成一个个的平台,每一个平台便是一个雅间餐桌,周围也并无遮挡,从外面望去,一目了然。

此时有好几个平台上面都有了客人,上面坐满了奇形怪状的各种妖­精­,口味也大不相同,有的要*蒸细做的清蒸蜂蛹,有的要吃新鲜水灵的菜叶卷笋,有的将­肉­烤到三四分熟,切成一片片地细嚼慢咽,有的之间围坐在一只活牛边上,一刀一刀地割下­肉­来,吃的鲜血横流。

在那假山最高的平顶之上,坐了三个野猪­精­,围着一个青年男人坐了,用妖术将那人禁制,将那人衣衫褪尽,跪在地上,双臂斜举,嘴里塞了一团猪毛,然后取过小刀,在胸腹肩膀处割下一片片的­肉­食来,那人受这凌迟之苦,痛得几乎昏厥,却是一点也动不得,浑身只是轻颤,口中发出阵阵绝望的呜咽。

三只猪妖吃得味美,最后用刀划开肚皮,将心肝一件件取出来热热地吃了,又灌了几大口滚烫的人血,抹了把长嘴上的血迹,唤过饭店里负责传菜的小妖:“听说你这店里最有名的,叫做粉婴玉|­乳­汤,我刚才就要了,怎地不见上来?”

小妖笑脸赔罪:“我家主人说了,这次恰逢盂兰节,鬼国大庆,来了好些人间仙佛两道的高手,因有鬼王定下来的规矩,吃些活人也还罢了,只是这粉婴玉|­乳­汤却是不能做了,恐怕哪位高人见了,徒生事端,三位如若想吃,下月十五再来吧!”

那野猪­精­把眼睛一瞪:“这规矩是鬼王定下来的,此地又是鬼都,便是来上个把道士和尚,又能让他们翻了天去?我可是看到人市那边有好些猪­肉­、猪皮,我能否也找上门去?怎地只许人吃猪,不须猪吃人?只需他们吃那烤|­乳­猪,就不许我吃上一顿婴儿宴?莫要聒噪,快去做来!”

鬼松子看羿飞瞪着山顶看了半天,心中暗自替他捏了把冷汗,却又有些激动,想要看看这位从未听说过的神符派掌教,祝香真人出手,究竟有什么能耐,不过面子上还要做足。

他上前两步把羿飞拉到一边,小声说:“这妖市里有一位妖仙坐镇,道友莫要一时莽撞,非但就不出那些同类,连自己也要搭进去。再说这人吃妖,妖吃人的道理,又怎么能够说得清?就算你今天救出这几个,赶明儿他们又捉来一批……”

他期待地看着羿飞,巴不得他大吼一声“能救几个是几个”,然后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只是后者却让他失望了。

羿飞点头笑道:“不错不错!万物众生,皆是平等,人命是命,妖命也是命,人吃妖是因果,妖吃人也是因果,我们也要一视同仁,况且那些凡人,蝼蚁一样的东西,也犯不上让我出手!”

他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是发狠:这鬼国确实是不能再让它存在下去了!暗自取出大周天搬运神符,捏在手里。

二人一边说着,正要离开,忽见迎面走来一伙道士,三男两女,俱是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其中那两个女子向两边的丛林池塘里的妖­精­指指点点,仿佛在动物园里游玩一般,说说笑笑的,洒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为首一位年龄稍长的青年不住地让他们小点声,莫要做出无礼的动作,以免惹上是非,引来另外四人一阵嗤笑。

“我说廖师兄,你看看这妖市,就跟动物园一样嘛,咯咯,快看快看,那个老王八额头上有一个白点呢!”一个穿着红花裙子的少女不住地笑。

被称作廖师兄的青年连忙制止:“四师妹,莫要乱指,须知万物皆有道,不可傲慢取笑。”说着,对那池塘中的老龟躬身施礼,祝道,“小妹无状,道友莫要见怪!”

他这边刚拜完老龟,那位四师妹又指着另一边山上一条巨蛇叫道:“师兄快看,那个蛇竟然那样大,而且头上竟然有冠子呢,就像­鸡­冠一样!”众人仰头看去,果然见那巨蛇只露出十余米长的身子在外面晒太阳,其余身子留在洞中的也不知有多少,通体黝黑发亮,头顶上生着一个血红的­肉­冠,黑宝石一样的眸子里向下看着四人,­射­出清冷的光芒。

廖师兄急忙再次制止,那四师妹撅着嘴说道:“廖师兄真没劲,对个王八毒蛇还拜来拜去的,要我说那妖­精­还没有修成|人形呢,怕他们­干­什么?真给我们神符派丢人,要是师父他老人家在这里,肯定又要打你板子了。”说完,搂着另一个身穿白衣的冷酷美女嬉笑问道,“姐,我说的对不对?”

冷酷美女瞥了她一样,并没有搭话,四师妹感觉无趣,又拉过旁边一名年纪最小的清秀少年,一只手揽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去捏他的脸蛋:“小师弟,你说师姐我说的对不对啊?如果师父在这里,会不会把大师兄的ρi股打成八瓣?”

少年俊脸通红,呐呐地说不出话来,旁边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一把将少年拉过来:“风雨萍,你这疯丫头别总欺负我弟,鸣龙他还小哩,你要是忍耐不住想找男人,尽管来找我啊,你二师兄我的豆腐,随你吃个饱!”

几人说笑打闹着一路走来,正看到那家餐馆中,三个野猪­精­生吃活人,先前那个青年吃完,因为那粉婴玉|­乳­汤需要时间熬煮,这功夫又点了一个美女上来,三个妖­精­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扯下衣服,用刀割­肉­吃,这边刚割了一刀,不知怎地那女的口中猪毛忽然自动弹了出来,少女立即发出刺人耳膜的尖叫,把周围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住手!”那位四师妹娇喝一声,身子裹着一道符光直­射­过来,落到假山上一处延伸出来的岩石上面,在她的身子周围有五道寸长金芒环绕飞行,带起道道光润,配着身上穿的白底红花的裙子轻轻飘动,煞是好看。

这时那位二师兄也飞上平台,与师妹并肩站立,他身上环绕了十二道金芒,对着那三个野猪­精­大喝一声:“呔!你们这群妖孽,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生吃活人,实在是罪无可恕,还不快过来小爷剑下受死!”

三个野猪­精­对视一眼,嘿嘿笑了,正要站起来,那位传菜的小妖抢先过来问:“喂,你们是哪里来的,怎么不懂规矩?”

第十五回 三光道人

二师兄不无骄傲地道:“我是神符派弟子,三光真人座下曲睿农,这是我四师妹风雨萍,那下边的,是我大师兄廖云飞,三师妹风飘絮,和五师弟祖鸣龙。”说罢把眼睛一瞪,“你们这里是什么狗屁规矩?竟然允许吃人!”

那小妖冷笑道:“这里是鬼都,不管你是什么神符派、狗屁派,进了鬼都,就得守这里的规矩,这里不管人仙妖鬼,皆是平等民主,人可以吃猪,猪也可以吃人,一切恩怨争斗,都要出去解决,否则叫来金身鬼奴,一律格杀勿论,情节严重的,还要拘禁魂魄,受那炼魂之苦。”

“哪个王八蛋定下的这混账规矩?”那风雨萍不过十七八岁,­性­子却颇辛辣,“你们这狗窝里草菅人命,今天我就先宰了你这小狗!”说完素手一指,五道金芒排成一条金线,笔直地向那小妖­射­去。

那小妖狗头人身,倒也还有些法力,身子一晃,散成一大团黑烟,烟中现出一个磨盘大的狗头,展开一张吞天巨口,从空中往小姑娘头上咬下。

风雨萍也只是炼神初期的修为,向来立志要斩妖除魔,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出山以来,斩杀了不少毒蛇猛兽,却从未跟修炼成气候的妖­精­交手,此时见那空中大狗凶恶,一颗颗獠牙似匕首一般,巨口张开,似要连自己全身都给吞下去,狗吻未到,先闻到一股刺鼻臭气,脑中便是一阵眩晕。

“妖孽休要猖狂!”一旁曲睿农连忙把环绕周身的十二道金芒­射­出,那俱是用绸符秘炼而成,名叫剑符,虽然平时柔软光滑,运转起来,所化晶芒却有切金碎铁的力量,随着他的手诀所指,那些剑符发出刺眼的光芒,也是连成一条金线,仿佛神鞭一样,凌空抽去。

“哎呀!”那小妖一声惨叫,狗头被金线切成两半,散入黑烟之中。

这时那风雨萍也反映过来,一跺脚骂道:“狗崽子敢暗算我!”又把自己的五道剑符­射­出,与曲睿农一上一下,将那小妖绕住,轻轻一绞,立时将全身绞成三段,噗通通,现成原形的三截狗身跌落在平台之上。

周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惊呆了,倒不是这师兄妹两人有多大的本事,而是吃惊于竟然有人敢在鬼都破坏两位鬼王定下的规矩,这鬼国上头有两位鬼仙大王,鬼都之中东西南北中各有一位散仙级别的大高手坐镇,还有少数人知道,在鬼仙大王上头更有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黑龙老祖,是以鬼国自建成以来,还没有人敢公然违反规矩,肆意开动杀戒,有什么恩怨,也要忍着到外面去解决。

大师兄廖云飞是稳健之人,叫了声不好,急忙向身旁那位白衣美女说道:“三师妹,你护着小师弟,我去救那两个惹祸­精­!”说完双手扣着十枚迷障符,劈手打出,砰砰砰,暴起一团团的烟火迷障,他飞上石台,冲着师弟师妹叫道,“还不快走!”

话音刚落,下方餐馆石屋之中传出一声怒喝:“杀我孩儿,还想走么?”黑烟滚滚,再次显出一个庞大的黑狗头颅,有一间别墅大小,张口喷出一座漆黑­色­的小钟,那钟悬在空中,逆时针旋转,见风变大,陡然咚地一声闷响,附近所有人妖皆是感觉胸口堵闷,头晕目眩。

首当其冲的三人皆遭重击,胸口如被大锤重击,曲睿农张口喷出一道鲜血,风雨萍更是不堪,直接昏迷,一跤跌倒,只有廖云飞事先有了准备,在身上贴了十余张护身灵符,不过随着这一声钟响,这些护身符全部碎成灰烬。

廖云飞大叫:“睿农快带四师妹走,我来断后!”说着取出一摞符纸,如摊扑克一般抹开,金光一闪,便化成一柄符剑,手掐灵诀,对着那狗头一指,符剑闪烁着金光,飞­射­出去,正好斩在那口钟上。

又是咚地一声闷响,符剑弹得倒飞出去,这次廖云飞也禁受不住,口中涌出血来。

曲睿农兀自不肯先走,把风雨萍抛下去给下面的小师弟接住,然后也取出一把灵符,叫道:“大师兄,我留下来和你一起!”

“滚!”廖云飞抬起一脚,直接把曲睿农踹下假山,双手动作不停,抓着八道灵符,迅速在空中排摆出一个八卦图案,奋力将口中含着的鲜血喷在上面,那八张神符立时发出“嗡”地一声响,闪烁出强烈的金光,自动连接,成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八卦图。

此时那钟第三次响起,廖云飞拼命将八卦图推了出去,那神符也真灵验,竟然破开重重黑烟毒煞,嗖地一下,贴在了黑钟之上,只是一个拳头大的金环,牢牢地印在钟身上面,仿佛烙印一般,直向里边透入,那钟挣扎了两下,终于烟云散尽,竟然被神符封印,失去了控制,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不过此时那廖云飞也已经受了重创,从假山上坠落下来,被三师妹风飘絮接住,五人此时皆失了方寸,曲睿农红了眼,大叫着:“快点都给我躲开,伤到了我可不管!”把十二道剑符完全展开,拼命向城门处冲去,想要将人群迫退,杀出一条道路来。

他这却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这鬼都之中,卧虎藏龙,尤其这妖市里,说不定躺在墙角的一只毫不起眼的虫子,就是一只将要化形的大高手,路人之中更是能人无数,他这番不分青红皂白地硬冲直闯,直接就惹怒了好些高手,还未冲出五步,面前忽然现出一只磨盘大的熊掌,对他的剑符毫不在意,当胸一掌,将他打得大口喷血,倒撞回去。

这时负责维持城内秩序的铁甲鬼奴纷纷赶了上来,领头的是一个金身鬼奴,瞪着一双摄人的红眼,铁塔也似,一步步走来:“怎么回事!”瓮声瓮气地问。

这时店主人走出来,也是一个狗头人身的妖­精­,点头哈腰地走过去,很是讨好地说道:“黑山大王,真是对不起了,又要麻烦您了,您看小的好好在这里开店,从来都是按规矩办事,今天却不知从哪里跑出五个愣头青来,指责我给顾客吃人,还口口声声辱骂两位鬼王大人……”

金身鬼奴二目之中红光闪闪,冷漠地看着曲睿农一伙,忽然远处飞来一道红光,落地展开,现出一个童颜皓首的老者,他身穿杏黄八卦道袍,手里拿着一根褐­色­的枯枝,一派仙风道骨,慈祥和蔼,先向金身鬼奴道:“这位将军还请稍安勿躁,我先与店家老板说话。”

他向餐馆老板躬身道:“贫道神符派掌门三光道人,这厢有礼了!我这几个劣徒第一次来鬼都,不懂这里的规矩,还请主人家担待一二,他们造成的一切损失,贫道愿三倍赔偿,当然,另外还要给将军一份厚礼……”

“师父!”曲睿农满口鲜血,被祖鸣龙抱着,挣扎站起来,不甘地说道,“师父,他们吃人啊!吃活人!”

“住嘴!”三光道人反手扇了弟子一记耳光,随后身形晃动,噼噼啪啪,除了昏迷的风雨萍之外,其余四人每人都正反挨了六个嘴巴,连一直没有动手的风飘絮和祖鸣龙都没放过,抽得脸颊红肿,嘴角开裂,曲睿农更是差点连牙齿都被打得脱落,呜咽两声,又吐出一口血水。

“三光!”那金身鬼奴终于说话了,只是他并不是张口发音,而是从肚子里迸出来的音节,听起来极为沉闷、生硬,“可还记得故人么?”

第十六回 神符祝香

三光道人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了半天,缓缓摇头,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两张符纸,轻轻一晃,口中念了几句简短的咒语,喝道:“天眼,开!”随后将符贴在眼上,二目之中,立即­射­出两道金光,落在哪金身鬼奴的身上。

他此时所用的名叫“天眼术”,乃是通过法力修持,使二目暂时拥有一些超出普通人眼的能力,与羿飞的天眼通不同,比如同样隔着一堵墙看对面的东西,天眼术相当于在墙上打一个小洞,而天眼通则是直接把墙搬走,其间道理境界,相差了何止万里。

三光道人对着金身鬼奴观看半晌,忽然惊诧道:“你是……你是黑山老妖……黑山老哥!”他已经透过鬼奴的身体,看到里面的神魂。

金身鬼奴发出一阵沉闷的笑声:“难为你,这许多年了,还记得我!”

“黑山老哥,我记得你当年离奇失踪,数十年毫无声讯,如今怎地成了这鬼都的神将了?”

“一言难尽啊!”黑山老妖声音中有些落寞,“且不说我,你这五个弟子违反鬼都的规矩,又公然动手行凶,辱骂两位鬼王,实在是罪无可赦,若是别人,定要将你们师徒六人全部杀了,神魂打入鬼都地狱,受满百年沉沦之苦方能解脱,不过今天看在老弟你的面子上,就把刚才动手的三个交出来,赔了店主人损失之后,老弟你和剩下的两个弟子自断一臂,然后从此再不许踏入­阴­山地界半步!”

听了黑山老妖的话,三光道人瞬间面­色­丧若死灰,苦涩地点点头:“黑山老哥吩咐,小弟自当照办!”他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几十岁,哆哆嗦嗦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灵符,“我这里没有仙石,只用灵符抵赔就是了。”

“师父!”看着师父的模样,众弟子心中不忍,祖鸣龙想要过去搀扶,哪知刚一靠近,猛然见师父面­色­变得狰狞骇人,伸手将一张定身符贴在自己的头顶,随后又取了一把爆炎符塞进祖鸣龙的胸口,左手抓住他的腰带提起,大喝一声,甩身将弟子掷出,抛向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活了这许多年,眼毛都是空的,更何况他也了解三光道人的为人,一见祖鸣龙撞来,他不待飞近,右掌凌空劈出,一道强烈的掌风印在祖鸣龙后背上,打得他鲜血狂喷,斜着向人群之中撞去,黑山老妖也不管其他,一步就跨到三光道人身前,一拳击出,砰地一声,三光道人被打成碎片,化成许多灵符纸屑,漫空飞洒。

这时假山上面,显出三光道人的身影,笑吟吟地对着黑山老妖一抱拳:“黑山老哥莫要着恼,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祸是那几个小畜生闯下的,如今我已经用神符将他们定住,任凭黑山老哥处置,贫道去也!”

说完刚要飞起,又被黑山老妖凌空一拳,打成碎纸。

“三光道人,敢在我的面前玩障眼法,今天你休想活着走出鬼都!”黑山老妖一声怒喝,霎时间身上黑烟大作,黑雾一卷,将整座百余米高的假山卷起,凌空一拳击出,一声震天巨响,假山被分解成一块块巨石,裹在黑烟之中,相互撞击,发出轰隆隆的闷响,声势浩大,惊天动地。

黑山老妖奋力一掌,击在地上,轰隆一声,地龙翻身,众人只觉脚下大地猛烈晃动,四道红光从地底升起,那是三十六盏殷红如血的灯笼穿在一起,共是四挂,悬在黑烟之中,若隐若现。

红灯之上,血光迸­射­,虽然朦胧晦暗,光亮却是直­射­千里,如潮涌浪飞一般,瞬间铺满半边天空,黑山老妖陡然一声怒吼:“三光道人,快快受死!”伸手一指,头顶上的巨石连同外面挟裹着的地肺­阴­煞排空乱­射­,猛烈撞击,在夜幕之上,炸起万朵烟火彩花。

羿飞早就看到黑山老妖了,现如今黑山老妖有了身体,实力凭空翻了几倍,不但脆弱的鬼身有了保护,还能够依靠­肉­身使用许多大威力的法术,金身鬼奴的身体都是经过秘法祭炼的,只是缺少一些不必要的器官,五脏六腑都还在,每月用鲜血浇灌浸泡,比妖怪修炼的本体妖身还要强横。

说来也是凑巧,祖鸣龙被黑山老妖劈空一掌,打得斜飞出去,正好撞向羿飞和鬼松子这边,祖鸣龙几乎被黑山老妖打碎脏腑,胸前还塞着一把被师父神念一动,将要爆发的灵符,周围无论人妖全都迅速躲开,就连鬼松子也皱着眉头,化成一道黑烟飘走。

羿飞轻轻伸手按住祖鸣龙肩膀,将他接住,把一粒金晶丸塞进他的嘴里。

道家修行中,有一个术语叫做“肘后飞金晶”,能够还­精­补脑,安神保身,这金晶丸便是由此而来,专门能够安神凝魄,补­精­添髓,药力上透泥丸,下达五脏,迅速保护这些重要地方,并且恢复能量。

祖鸣龙只觉脑中暖呼呼的,神思极为清明,同时五脏六腑皆似热汤沐浴,疼痛全消,舒服极了,然后就看到羿飞伸手,从他怀里把那些符纸全部抓了出来,顿时急得大叫:“动不得!”伸手就要抢下来,然后就看到羿飞用手轻轻搓了几下,那些符纸便全化成灰烬飘散,连一点响声都没发出来。

羿飞拍拍祖鸣龙的肩膀,忽然眼中­精­光一闪,原来他看到远处空中,三光道人从袖中甩出三十六颗亮如水晶,拇指大小的灵符,在他面前迅速凝成一把剑形,他把一口血喷在剑上,那剑立时闪出百米晶芒,在空中化成一道闪亮长虹,寒光四­射­,往下一卷,黑山老妖发出去的那些巨石黑烟便被摧腐拉朽一般割裂开来。

羿飞连忙把大周天万里搬运神符塞到祖鸣龙的手上,传音嘱咐:“马上就有厉害的妖王来了,你一会趁乱去把那餐馆门前关在笼子里的人救出来,然后带着你的师兄师姐站在一起,捏碎神符,就能逃走了!”

话刚说完,便见腥风呼号,­阴­煞弥天,一条百米多长的巨蛇横着悬在众人头顶,那蛇通体乌磷,黝黑发亮,头上一棵血红­色­的­肉­冠,飞得比仙家御剑还快,眨眼之间便赶到三光道人跟前,张开巨口,咝咝声大作,喷出一股毒煞。

三光道人用来护身逃跑的灵符在这毒煞面前全不管用,身子一晃,便头下脚上倒跌下来,还未落地,便被毒煞腐蚀,消融­干­净,连片衣角都没有保留下来。

唯有那柄仙剑,极有灵­性­,穿破毒煞,自发地向妖蛇斩去,众人立时眼前一亮,均没有想到那剑竟然是法宝级别的,看过去的目光里,全是掩盖不住的贪婪,不过也只能是看看而已,因为都知道那蛇妖是修炼成内丹的妖仙,负责坐镇鬼都南城,法力无边,身上又有一件温养百年的宝物,便是这些大妖小妖,加上那些人鬼修士齐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仙剑威力无匹,不过此时无人驱动,根本抵抗不住蛇妖的收取,连斩两剑,皆被蛇妖躲过,宝剑通灵,一声清鸣,迅速穿出蛇王发出来的毒煞,向北飞去,眨眼之间便到了北城上空,似乎知道­阴­山有大阵法封存,并不穿行飞出,而是叮地一声清脆鸣响,重新散成三十六枚灵符,如群星散落一般坠下,亮晶晶的只闪了几闪,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蛇王心有不甘,有心趁着镇守北城的散仙未发现之前,抢下去将灵符找回来,忽然听到下方传来一阵阵­阴­森刺耳的笑声:“嘎嘎嘎,鬼都的黑龙老妖真是越来越完犊子了,把什么蛇虫鼠蚁都往自己窝里划拉,嘎嘎,若是旁的也还罢了,今天竟然敢欺负我老人家的徒子徒孙,实在可恶,嘎嘎嘎,既然如此,今天就把你这南城里的妖­精­全部杀了,让我老人家顺顺气!”

很多人都不知道鬼都的真正老大是黑龙老祖,但是如蛇妖这种重量级人物却是知道的,听的对方提到老祖名讳,顿时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追那灵符,把身子一裹,化成一个黑衣少年,降落下来。

众人都没有发觉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蛇妖也在凝神细听,迅速用神识向四周扫荡,忽然半空中风起云涌,比刚才蛇妖出世时候声势更大,周围所有的­阴­气黑烟全都被狂吸过去,聚拢成篮球场大的一团,在黑烟之中,闪出一道金光,化成一个面目慈祥的老者。

第十七回 六阳禁法

只见那老者身穿八卦仙衣,头戴五火朝天冠,腰系水火丝绦,左手端着一个紫金葫芦,右手提着一柄白玉拂尘,比先前三光道人更加的仙风道骨,慈眉善目,在空中向下喝道:“兀那蛇妖,我乃神符派掌教祝香真人,那三光虽然品行不端,误人子弟,但也自有我神符派处置,你擅自杀我门人,该当何罪!”

他说完把拂尘往下一甩,便凭空落下滔天气焰,如泰山压顶一般,首当其冲的蛇妖顿时被压得浑身骨骼咯嘣嘣直响,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化成铜墙铁壁,向中央挤压过来,他运足功力抵挡,仍是连连后退。

众人这才知道,这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道士实在太过厉害,随手一挥,便能让妖仙都抵挡不了,几乎要现出原形,听他刚才所说要把这里人都杀了的话,不由得两股战战,面如土­色­,有更加胆小的,则是开始偷偷逃走。

听得那老道士自称祝香真人,鬼松子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羿飞,本想如今正主来了,而且有如此神通法力,你这冒牌货还不慌张逃窜?哪知羿飞竟然似不知不觉,正拍着那祖鸣龙的肩膀,伏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一会天上那老道士缠住蛇妖,会降下满天无形气焰,你要用这枚玉符护身,然后运功催动弥天神符,趁乱到那笼子旁边,将里面的人救出来,我会把你那几位师兄师姐送到你身边,到时候你要立即发动那大周天万里搬运神符逃走,切记切记!”

祖鸣龙捧着手里的玉符,有些不敢相信:“天上那位真的是我们神符派的祖师吗?您,您也是本门前辈吧?我师伯……”

“休要啰嗦!”羿飞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一道炽热暖流从肩井|­茓­注入,瞬间透遍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祖鸣龙只觉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充满了力气,原本受到的内伤竟然好了大半,连法力也似乎大了几倍。

便在这时,那祝香真人已经跟蛇妖交上了手。蛇妖是妖仙,看出对方是散仙修为,因为六道轮回之中,人道天生就比畜生道高了一个等级,是以散仙先天上便在妖仙面前zhan有优势,这蛇妖也是极聪明之辈,并不与对方小巧斗法,而是一上来便把自己修炼百年的摩罗毒神黑煞放了出来。

这黑煞是他用数万只剧毒虫豸的毒腺毒液,加上无数收集来的毒草浆液炼成,然后每日用自身毒气喷­射­温养,厉害无边,一放出来,笼罩数目方圆,翻腾喷涌,皆是无穷剧毒液滴,便是地仙陷入其中,如果没有特殊的避毒宝物,也难逃一死,刚才他只喷出一道毒煞,三光道人沾上一点,便全身被腐蚀一空而死,其厉害可见一斑。

这次蛇妖把毒煞全部喷出,一团巨大黑­色­雾气腾空而起,不断翻腾涌动,仿佛洪荒野兽一般,吞噬者靠近它的一切物体,饶是蛇妖小心用妖术约束控制,还是毒倒了二十多围观者,离着老远便能修道一股强烈腥臭气息,不但花草树木全部枯萎,就连石块泥土也全被腐蚀消融。

羿飞和鬼松子站得靠前,毒煞距离他们不过十余米远,鬼松子最先抗受不住,他左手掐了一个鬼道真诀,右手往腰间一拍,人皮口袋中涌出一团黑烟,里面显出五只凶恶厉鬼,张牙舞爪,嗷嗷厉啸,把鬼松子护在中央。

不过这五鬼护身真诀也不能完全挡住毒煞,他连连后退,直到百米之外方才停下,再去看羿飞,顿时吃惊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原来羿飞竟然丝毫未动,还是保持着原来拍着祖鸣龙肩膀的姿势,也不见他掐诀念咒,使用法器,对那毒煞竟然恍若未觉,不但自己无恙,连祖鸣龙也被好好地护住。

他正惊诧之际,空中祝香真人一声怒喝:“妖孽放肆!也罢,贫道今日就捉了你回去看守上门!”他左手掐诀,右手拂尘往下一刷,“乾焰六阳天火神罡!”万千拂尘丝全部张开,成伞形罩下。

天地之间的温度陡然上升,每一道拂尘丝便生出一道炽热的罡气,初时只有拇指大小,白炽得只是一道亮光,随着不断下落,飞速涨大,也显出红紫颜­色­,万千到天火神罡好似满天火雨,飞临而降。

众人只见那祝香真人手上拂尘陡然一闪,随即光球爆开,散成一道道三米多长,脸盆粗细的火焰,漫天洒落,几乎笼罩小半个妖市。

天火还未临头,地面上的草木便先枯萎变黄,然后噗地一声,自动燃烧起来,池塘里的水也迅速蒸发,甚至沸腾,里面的小妖纷纷跳到岸上,却是随后感觉到,这里比水中更烫。

蛇妖心中暗暗叫苦,畜生道众生修行不易,开启灵窍之前全凭本能,之后也没有人类那样古老相传,代代积累的变化万千,强大无比的道术,此时他也看出那天火厉害,自己脱身不难,只是这妖市却要全部被焚烧毁灭了。

想起­阴­山地宫深潭里边的那位老祖的手段,蛇妖立时打了个寒噤,再不敢想到逃跑,只得拼命地喷出妖气,催动那摩罗毒神黑煞,翻腾滚动着变大散开,尽量将妖市中重要部位护住。

“嘶……噼!啪!”天火落在黑煞上,立时腾起道道白烟,随后便是尖锐刺耳的爆鸣,剧毒液滴皆被焚烧蒸发,转眼之间,这件温养了百年的宝物,便被灼烧得千疮百孔,若是他将黑煞收拢成一团,还不至于此,只是他要守护妖市,把黑煞摊开,自然抵挡不住那厉害的天火。

蛇妖心里在流血,却顾不得心疼宝物,拼命聚拢着残破的黑煞,接住剩下的天火。

便是这时了!祖鸣龙劈手打出弥天神符,这是羿飞和辛丹辰祭炼出来的小符,笼罩范围并不大,不过范围之内,威力却丝毫不减,碰地一声,以他为中心,周围千米之内,立时成了迷茫一片。

这符极为厉害,乃是天剑门第五代祖师灵竹真人所创,不但能够迷茫遮掩人的视线,还能够沟通天地元气,令天罡地煞聚集,制造出一种天地重返洪荒混沌的一种假象,使人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功力差的,立时便要瘫倒在地,即使功力强的,也无法在如此混乱的空间里用神识向四周探查。

祖鸣龙将护身灵符捏碎,然后飞快地冲到那一排铁笼子跟前,双手挥动,放出三道剑符,砰砰砰数声响,手臂粗的铁笼便被剑符斩开,彻底散了架子。

他刚转过身,便看见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自己的四位师兄师姐贴着地皮送到跟前,那黑山老妖眼中红光闪烁,飞速过来拦截,刚迈出两步,忽然眼前爆出一团火光,把他炸了个倒仰,半边身子漆黑一片。

祖鸣龙知道是羿飞在一旁暗助,只是他手脚不动,面­色­不变,仿佛一直在漠不关心地看热闹一样,不知他是用什么手段施法。

祖鸣龙对着羿飞鞠躬拜了一拜,之后运足法力,催动掌心里握着的那枚大周天万里搬运神符,强烈的光芒从符中暴­射­出来,法力如流水一般涌入符中,祖鸣龙几乎脱力,刚才羿飞在他身体里一共注入了三十六道仙灵真气,此时全部灌入符里。

“啪!”一生脆响,神符爆炸开来,里面散出一圈彩­色­光润,如波纹一般荡漾开来,将周围的人全部罩入其中,随后彩光一闪,祖鸣龙师兄弟,以及那些被关押在笼中准备给妖吃食的人们全都不见。

羿飞炼出来的这弥天神符威力不大,是以迷惑不了蛇妖和黑山老妖,那蛇妖职责是守护南城,自然是出全力抵挡天上落下来的神火,对于神符派几人逃走视而不见。

黑山老妖倒是尽职捉拿,却被羿飞暗算,一个趔趄之间,敌人已经踪迹不见。

见祖鸣龙已经逃走,羿飞无聊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这里的热闹再不感兴趣,转身便顺着主­干­道往北城走去。

那鬼松子越发地看不透羿飞,心中对这个满身宝物的少年很是好奇,急忙紧跟过来,哪知刚走出几步,便见羿飞闲庭信步地东游西逛,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人鬼妖­精­之间,再瞪眼细看,还哪里有对方的影子。

他还以为羿飞用的是某种障眼法,心中不免起了争强好胜之心,用五鬼搜天刮地地探查了一番,自然是无所收获。

第十八回 神符化形

这仙世与先前所遇到的鬼市、妖市又大不相同,正中央是成片的宫殿级建筑群,有中国特­色­的宫殿阁塔,有印度特­色­的石窟圆塔,有希腊特­色­的神庙,有欧洲特­色­的教堂,一座座瑶台琼室,壮丽雄浑。

中间的三界五路之外,便是普通建筑,同样是世界各地交杂,大多是店铺,有固定的,也有临时的,外来的散修,只要上交一定的费用,就可以租到一个摊位,兜售自己带来的物品。

店铺众多,所卖的东西也是天南海北,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非洲的魔蝎毒液,大洋洲的头顶一颗珠,北极熊皮和南极玄冰,太平洋里的百年珍珠蚌和北冰洋上的寒冰牡丹,有的专卖灵符,有的倒售丹药,更有许许多多各种用途的小法器,看的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东游西逛了一圈,羿飞手里已经抓了一把灵符,那符一枚枚都是拇指大小,如白玉一般,上面有鲜红如血般刻画的符号,如人体血管脉络一般,里面灵气波动,真好似人的气血运行一般,虽是玉石,却如生灵。

玉符共是三十六枚,正是当时三光道人用来抵御蛇妖所用。

当时一看到三光道人祭出神符,化成神剑,羿飞便感觉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后来用天剑门独门御剑法门一试,果然能够很轻易与剑上灵气沟通,三光道人死后,羿飞便控制着神剑一路飞来北城,化整为零,散入人群之中,有的落在货摊上,有的落在人的包裹上,有的直接钻入地里,躲过了蛇妖的追踪,此时过来轻易将之收去。

经过了一番试探,羿飞已经确定,这就是祖师爷灵竹真人穷其毕生­精­力祭炼出来的神符剑,在天剑门七大神剑之中排名第五,还在自己的­阴­阳剑之上,本门《灵竹真人志》上记载,这神符剑一共由一百零八枚神符组成,共有二十一层禁制阵法,如果能够祭炼成功,便可生出无穷变化,可组合模拟三百六十种武器法宝,还可以用来布置阵法,威力无匹。

灵竹真人作为本门第五代祖师,最擅长祭炼各种神符,因为太过痴迷符术,修为被同门师弟超过,他师父泰和真人数次当众批评,指其所学所研非是正道,灵竹真人反而越发激起了志气,从此更加废寝忘食,一心要在符术上与大家争个短长。

最终泰和真人飞升之时,同门大比,灵竹真人凭借一口神符仙剑连败数位同门,甚至以一敌三、以一敌五,泰和真人无法,最终还是将掌门之位传给他,不过特意告诫他,这神符剑已经偏离了大道太远,以后不许传给后人。

后来灵竹真人飞升之时,真就没有把这柄剑传下来,大家一直以为是封存在灵竹生前闭关修炼的剑宫之中,却没想到竟然失落在外,被这三光道人得到,还弄出一个什么神符派来,只是不知道剩下的七十二枚神符在哪里。

羿飞将神符收进黄龙戒,然后左手往虚空里一抓,“啵”地一声,掌心里已经攥了一枚纯金打造的符牌,只有半个手掌大小,半厘米厚,一面刻画了许多符号法箓,另一面刻画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一手拿着白玉拂尘,一手端着紫金葫芦,与先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位“祝香真人”一模一样。

原来,当初羿飞在贝加尔湖底得道黄龙戒时,里面有两瓶灵丹和一瓶灵符,灵丹分别是黄龙丹和天元丹,那瓶神符里皆是一些大威力、极难炼制的神符,其中大部分是黄龙真人所炼,仅有三枚极为特殊的是灵竹真人所炼。

三枚神符都是一类,名叫化形替身符,羿飞所用的是其中威力最弱的一枚,能够化成一个老者,拥有散仙修为,能够使用泰和真人最为拿手的乾焰六阳天火禁法,那拂尘拥有攻敌困敌之效,葫芦可以喷出六阳真火,转破各类妖邪魔法。

另外两个神符更加厉害,都有地仙的修为,以羿飞现在的功力还使用不得,除非自己也升到地仙境界才可以。

这类神符都是事先练好,一旦使出来,便似凭空多出一个与自己修为相若的帮手,以二打一,无往不利,只是用过一次,耗尽了里面蕴含的仙气能量,便需要重新祭炼,补充能量。

这“祝香真人”刚才被羿飞放出来与妖仙斗法,使用大规模杀伤­性­禁法,能量已经告罄,再要重新使用,以羿飞现在功力,在有足够仙石的情况下,也要花费三天的世间才能还原,再次使用。

羿飞这次来就是要打探两位鬼王和黑龙老祖的底细,只是从南到北,由西至东,逛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两位鬼王的住处,鬼市里倒是有一位鬼仙镇守着,只是却不是黑龙老祖的徒弟。

在城中逛了好几圈,用剑竹灵符换了几件很不错的法器,但印象中的鬼王宫却是仍然未见,不禁着急。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向本地人活着鬼打听一样,忽然嗅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他具有天人体质的特­性­,嗅觉极为灵敏,此时还未抬头,便已经分辨出来人正是天剑门中,冉顺的徒弟傅鹏的味道。

因傅鹏用仙石和丹药提升功力,身上那种仙药特有的香味特别浓,而且因为他常年负责照顾冉庚,药香之中又夹杂了一股小孩子那种独特的充满生命力的气息,是以离着老远,羿飞便知道是他,连忙向旁斜跨了一步,这一下运起神通,一步跨过了数个院落,来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上,同时天眼天耳却是紧紧锁定在傅鹏身上。

因他飞行速度快,傅鹏祭炼多年的飞剑又被他收走,来时冉顺又给他找了一把,用起来自然不如原来的得心应手,驾驭飞来速度慢了许多,虽然先出门,却反而落在了羿飞后面,被抛下一大截,羿飞都“逛街购物”完了他才到。

原来,因为冉顺受伤,凌竹既要照顾丈夫,又因羿飞有过禁足他们夫­妇­在安剑堂的言语,他们也生怕再被羿飞抓住了什么把柄,借机虐待儿子,所以便派了弟子傅鹏过来。

羿飞眯起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隔着一条街上的傅鹏,心中盘算着,到底要如何处置冉顺一家,就冉顺一家的所作所为,按照天剑门以前的规矩,追回飞剑,废除法力,逐下天山都是应该的,只是羿飞心中有另外一层隐忧。

天剑门现在人丁凋零,辛丹辰那一脉只有四个弟子,冉顺和凌竹夫­妇­只有傅鹏一个弟子和冉庚一个儿子,总共只有这么九个人,如果驱逐冉顺一家之后,天剑门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实力又要折损一半。

况且冉顺他们一家走到今天地步,责任倒是全在当年的奚策身上,冉顺夫­妇­入山修道时,正赶上奚策大刀阔斧地改革教规,他们接受的全是奚策实力为尊,神通至上的那一套理论,至于什么尊敬长辈、礼让谦逊估计连听都没听见过,比如炼形、炼气、炼神三个步骤合称为炼己筑基,炼己在前,筑基在后,可是现在只听筑基,不见炼己,那些锻炼心­性­,提升境界的步骤竟然全被砍去了!

至于冉庚,他要付的责任就更少了,不过是一个从小被惯坏的孩子,父母从没教过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夫义­妇­德,兄友弟恭,朋友有信。

且看看他们一家,对天剑门的忠心肯定是打折的,估计在他们眼里,只要实力够了,就可以去把掌门的位置抢下来,辛丹辰如果没有黄龙剑,早就被他们赶下台,甚至当场处死了。

父慈子孝,夫义­妇­德倒还有些贴题,冉顺夫­妇­感情好,对孩子又溺爱,不过也仅仅是贴题罢了,幸好当年奚策没有规定,女人修为超过丈夫就可以为一家之主,而儿子修为超过父母就可以做爷爷,否则恐怕更乱。

至于兄友弟恭和朋友有信则是有些远了,在实力为尊和利益至上的法则之下,兄弟都是用来利用的,朋友都是用来出卖的。

想到这里,羿飞有些叹气,忽然又想起刚才遇到的神符派师兄弟们,他们五个资质都非常不错,其中又以老三风飘絮和老五祖鸣龙最好,看来等这鬼都事情一了,还要再去找到他们,全部收入天剑门中,另外再打听打听关于神符剑其余七十二枚神符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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