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上次那番动人肺腑的告白不但没有感动到自己的亲亲爱人小栗子,反而让她当场面色青得就像中了毒一样,看自己的眼神也突然变得怪怪的,一把甩开自己的手,转过背就睡了。
但是毕竟重伤刚刚缓过来,他还需要休养,所以在匆匆召来许久没有来打酱油的阿奇,吩咐他从此以后负责保护夫人之后,东方不败就留恋地看了几眼方小栗的背影,步履匆忙的离开,赶着去调息他那破损得千疮百孔的经脉了。
可当他缓过劲来之后,渐渐地,东方不败开始觉得不对了。
因为无论怎么样,接下来几天方小栗的表现都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他同坐在一桌吃饭就算了;她是多么懒的人啊,只要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决不坐着,这几天居然每当他一走进寝房她就要找各种借口出去散步;身体接触就更别说了,就连碰一碰手指,都会用那双让人又爱又恨的圆圆杏眼瞪自己!
更可恨的是,自己居然被瞪着瞪着,就脸红起来了!
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上一次脸红是什么时候,手持狼毫批阅教中琐事的东方不败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之中,他转过脸,问侍立一旁的黑木崖小分队暗卫。
“最近青龙堂可有不寻常动静?”
听闻尊主询问教中事务,属下自然不敢怠慢,他立刻拱手回报:
“自新任堂主‘黄面尊者’贾布上任以来,青龙堂一切风平浪静,无甚大事发生。”
“他倒是个机警人,”东方不败嗤笑一声,一双凤目中波光流转,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微微偏过身子,手握成拳置于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你也是有妻有子的人,我问你,倘若家中妻室忽然冷落了你,该怎么办?”
“…………”
暗卫先生抽了抽脸,自己原本见尊主一脸慎重,又做出机密的样子,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交代,连忙也跟着弯腰侧耳倾听。可谁曾想到居然是这种事!所以,当他直起腰身的时候还恍然以为自己在梦中,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到东方不败脸上,只见俊美无双的尊主还是一脸冷峻,只是目光闪烁,面颊微红,饶是自己是男人,也不由得要赞一声好个美人了。
“这个……要看夫人是因何而生怨了。”
尊主玩真的,作为属下的自己也应当要倾囊相授,他与自己的妻子倾心相爱,模范家庭的名声在教中也是有口皆碑,在这方面作为过来人,当然自诩比身边姬妾环绕却不懂真心为何的东方不败要强的多。
“请讲。”
以往在风月场上所向披靡的东方大人放下手中的狼毫,认认真真地正襟危坐准备好好学习,正儿八经的第一次恋爱,他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不可捉摸的迷局中,看来情之一道,果然深不可测。
“……属下冒昧,夫人前一阵子是不是外出遇险了?”
完全不懂上司与上司夫人之间真正关系的某下属开始以己度人,在他的理解中,夫人和尊主本就是一对爱侣,如今不过是因为小事闹了别扭而已,殊不知,他的揣测即将把新晋爱情菜鸟带入一个离题十八万里的大坑中。
“正是。”
东方不败点点头,眼中闪着求知的渴望。
“那敢问凶手何在?有否受到惩处?夫人是否知道?”
“尚未……”自己匆匆把小栗带回来,之后她发烧,自己受伤,除了最开始的禁足之外他还没来得及对那群不安分的姬妾们做出任何处置,如此说来……东方不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是为这个生我气了?”
“咳咳咳,也不尽然。”
见平日里骄傲的尊主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一样向自己请教,暗卫也有点小小的得意,他循循善诱道:
“不知尊主与夫人相识这么久,互相交换过什么信物?”
“信物?”
东方不败一脸茫然,仿佛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
“居然没有!”
从他的神色中看出端倪的下属不由得痛心疾首,夫妻都做了,却连个定情信物都没有,这个气,夫人生得一点都不冤枉。
可敬的暗卫先生拉住尊主,细细说明夫妻相处之道,只把东方不败听得一愣一愣的,恍惚中他回想道,原来当初那些姬妾们都眉目含春地往自己衣带上系什么香囊荷包同心结,结果都被自己嫌腻歪,大发脾气丢了出去,要是小栗什么时候也送自己一个……
他的表情荡漾起来。
“夫人。”
默默地吞下一口血,看着阿奇第三次对自己视而不见地径直走过,小隽转过脸可怜兮兮地盯着方小栗,一张小脸垮得连她都有些不忍心了。
“那个……你就和他打个招呼呗……”
到底是很久不见,方小栗对阿奇说话的时候还是多了几分讪讪,她面上带着讨好的笑,举起手戳戳沉默地站在自己身后的黑衣人,而对方见状,则只是转过头去,木着一张脸对小隽略微点了下头,就再次寸步不移地跟在了方小栗身后。
她歉意地对自己身边的侍女笑了笑,又重新坐回了温暖的软衾中,端起手边的传奇话本。
虽然还是不清楚东方不败到底有些什么打算,但方小栗还是大致猜测到,他与任我行彻底决裂的日子应该是不远了。为了她的安全,东方不败让阿奇又重新跟在了方小栗身边,这个许久不见的少年还是和从前一样沉默寡言,不过这次有了小隽同学存在,方小栗倒能体会到几分尴尬。
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阿奇的特性就是一根筋,东方不败八成只是交待了他要好好听自己的话,保护自己,却没有说任何关于她身边还有个贴身照顾的侍女的事,所以局势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三个人共处一室,自己和阿奇还有小隽说话;小隽想和阿奇说话但人家根本不理她;而阿奇,他根本就不说话o(╯□)o。
而小隽同学却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妹纸,哪怕只要对方给她一点点反应,便可以一个人拉住他的衣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着眼前的明丽少女又重新缠上了不苟言笑的少年。方小栗倒是感到颇具兴味,她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一幕,支起右手撑住自己的下巴,笑嘻嘻地听小隽单方面对阿奇同学进行骚扰。
也该是自己那天无聊,抓着小隽聊她的过去经历,说到她原本的家族履历时,两人都触景伤情掉了眼泪。不料这个时候阿奇在一旁Сhā了句,“我家也是平定州的,经历也与这位姑娘差不多,天道循回,报应不爽,还请夫人不要伤怀。”
就因为这句话,阿奇就被小隽妹纸缠上了,她说的振振有词。
“他今年十七,我十六,大家都是平定州的,家破人亡的事儿虽哪儿都有,但发生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年份可不多,他不是我哥哥谁是?”
于是就连方小栗还不清楚怎么回事,阿奇同学就迅速地被小隽打上了“兄长”的烙印,从此享受起了她每日的噪音攻击以及各式糕点汤水的进献,他本碰都不碰,但却被看不下去的方小栗说了一通,于是默默地拈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这下可好,小隽打蛇随棍上,第二天衣帽鞋袜都做了一整套新的过来,吓得阿奇是再也不敢收她送的东西了。
“小隽姑娘,”受到自家夫人明示暗示的阿奇一挺身子开了金口,“你我并非兄妹,这一点毋庸置疑,在下无功不受禄,实在是当不起。”
“你凭什么说你不是?”却不料这姑娘也有一股子泼辣劲,不但不知难而退,反而迎面痛击,“当年你我都还小,我才两三岁,兄长你也仅仅四岁,记不清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此草率否认小隽这个亲人,小隽不服!”
面对着眼前姑娘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睛,阿奇顿了一顿,闭了嘴退回方小栗身边,再也不多话,在一旁看戏的小栗看出小隽心绪不对,于是特意将阿奇支开,打算亲自出马劝慰。
“夫人,您别说话。”
她斟酌着正要开口劝小隽不要勉强,却被她堵了回来,年方十六的小姑娘垂着头,一双粉拳死死地攥着,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方小栗也把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小隽不记得自己的年庚生月,也不记得父母的音容笑貌,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该姓甚名谁——就连小隽这个名字,都是入了神教以后长辈们给取的,小隽什么都忘了,但惟独记得哥哥在带着我逃出来时,把所有的干粮都挂在我的脖子上,将我藏在草丛中,自己一个人顺着大路引开追杀我们的人。”
一滴水珠重重地滴在厚厚的毛帛地毯上,顺着细细绒毛的缝隙滑了进去,消弭不见,方小栗静静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倔强地无声痛哭的姑娘,抬起头,见那个影子般的黑衣人终于还是渐渐隐没在了墙的背后。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催我开新文,巴交已经走投无路了……
56小栗立志传~~
“教主英明!请务必保重圣体!”
向任我行行了大礼叩首,又与教中长老一一惜别过后,向问天重新将脸转向了任我行身边的那个俊美青年。他此刻正笑意吟吟地望着自己,仿佛自己并不是要去孤苦寒冷的北疆追捕叛逃神教的狂徒,而是要去春日郊游一般,只是那双高挑的凤目中流露出的睥睨与傲慢,却是怎样也不容错看的。
“……副教主也请多多保重。”
他不欲与东方不败多说,只是一拱拳就算完事,倒是对方却慎重其事地拉住他细细交代了很久,向问天忍住心中的恨意,打起精神来与他虚与委蛇一番。
自己这次去北疆处理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事情的起因乃是原青龙堂堂主潘放于月夜留书一封,说受不了三尸脑神丹的控制,打算弃职而去,找个山明水秀的幽静地方了此残生。可教中所有人都不信这一套,三尸脑神丹一旦发作,便如万蛊噬心,被神丹控制之人举止若狂,六亲不认,所以教中这些被神丹所操控的教众向来都是苟且偷生之辈,断断是不会做出自断生路的蠢事的,再加上东方不败着人传来消息说青龙堂堂主近来被暗哨发现曾在北疆出没,他向任我行进言,说北疆乃蛮荒之地,许有奇人异事能解三尸脑神丹之毒也不一定,应该立刻派人前去查探。
任我行原本就在教务上不甚经心,也与向问天情分不深,于是便叫东方不败钻了这个空子,直接将向问天这个宿敌远远打发走了。
向问天看着一脸游离于众人之外的任我行,嘴中直发苦。
也是,任我行除了武功以外,向来不把任何事放在眼中,再加上他已将《葵花宝典》传到东方不败手中,而他又不肯自宫,于是迟早是死路一条。到时候,东方不败身死,任我行在神教中再无敌手,那么自己的生死前途与他又何干?再说,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青龙堂堂主,如今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也罢,自己这局算是败了。
他眯起眼,脸上挂着冰冷的笑意,狠狠朝那些昔日同僚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送走向问天,任我行就径直转身离开了,他是个武痴,平时是一天也不肯懈怠的,而东方不败则与长老们告了个假,便在众人的“原来是要赶着回去陪老婆”的取笑声中心情大好地回身往静阁走去。
纯黑的皂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细微的响声,东方不败皱了皱眉头,自己这次确实是被任我行拿住了弱点,若是之前的自己,轻功形如鬼魅,走路时哪还会出声。《葵花宝典》上的功夫如此霸道,有进益的时候叫人一日千里,但毁起根基来也是瞬间就分崩离析的事,若不是自己有了小栗早早提醒,只怕如今真的就已经到地下去见历代教主了。
想到那个圆圆眼睛的姑娘,他的面色又变得不自在起来,若是有人就站在附近的话,恐怕会发现自这个高大俊美的男人耳根浮起的一片红晕。
“尊主!”
刚刚踏进院子,就有属下已在一旁等候,他按捺下心中的浮躁,只是朝那间住着心上人的小小门扉瞥了一眼,悉心吩咐道:
“青龙堂的事让贾布处理得干净点,既然前来投诚,就要拿出投名状,墙头草可不好当!”
黑衣人低头称是,旋即又犹豫着开口:
“是,向长老那儿……”
“别让他回来。”
收到答复,黑衣人并无惊讶,领命而去。
东方不败静下心来,又在静阁书房内消磨了半天,眼见着天黑了,这才走两步退一步地来到了那间被自己望穿了的门扉前。
“啧啧啧啧啧~~~”
最近迷恋上传奇话本的方小栗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啧啧有声地摇头感叹,虽然没有了后世的各种少年漫画+网游+新番电视剧,但她好歹也在无聊到穷凶极恶地想要去捉蚂蚁来给自己表演搬家之前找到了新的心灵寄托。
“夫人今天又在看什么故事?”
与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阿奇同学不同,小隽这姑娘最是殷勤好问,她原本受过正统的暗卫训练,不说吟诗作对,但普通的话本儿也是看过不少的。方小栗手中拿的这本蓝皮线装《警世通言》她也看过,可如今却是挠心挠肺地想听听夫人怎么说——自家夫人还真是与别的女子有些不同,每每一个故事,到了她嘴里,却又变了一个结局,而每个结局中的人物都决计不会像原来那样凄凉悲惨,反而是个个奋发向上,活出了另一番精彩来。
→_→是的,方小栗最近的精神寄托,就是活生生把自己熬成了明代同人作家。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那个有名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
姑娘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投过薄薄的纸窗传来,如同宝珠落玉盘般拨动门外人的心弦,正要推门进屋的东方不败不由得一滞,难得地出了会儿神,他想起当初方小栗那一番把任我行哄得开心大笑的话,俊容上浮出一抹兴味来,于是他慢慢将举起的手放下,细细凝神想要听听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小夫人要说些什么。
拍拍手上、衣服上的瓜子屑,方小栗意有所动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爽快地拍板。
“好,那我就说说,这个话本儿出来以后,人人都道那个混蛋李甲有眼不识金镶玉,是个十足庸才,而杜十娘虽沦落风尘,却是个难得的有情有义好女子,是不是?”
“是呀!”
小隽迷惑地点点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她自己也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每一个悲剧,除了天灾人祸外,还要学着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世上男子皆薄幸,李甲那样把持不住的才是常态,我家夫君不是还有七房小妾嘛!有勇气投河没勇气好好活着,真是丢脸!”
其实,在刚刚听到“世上男子皆薄幸”的时候,长身玉立于门外的男子就已经攥紧了拳头,再听到后面居然还扯到了自己小妾的问题时,他不由得“腾”地烧红了耳根,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东方不败想想自己上午匆匆处置的那几房小妾,心里又有了些底气,他心中只盼着小隽着丫头能在小栗面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
也算是小隽讲义气,见夫人把火烧到了尊主身上,便连忙提醒:“六房,六房,夫人你是正室。”
得了,还不如不说。
不过小栗也似不太在意,她挥挥手,接着说起来:
“再说,把自己的一辈子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这才是真的不靠谱,那若杜十娘真要是有骨气,既是自恃貌美,又坐拥无数珍宝玩物,又何必将余生幸福都托于李甲身上?沦落风尘,长于青楼,本是命运弄人,都说□无情戏子无义,她凭什么看不破世情,觉得自己会是那独一个被命运选中的人,苍天不仁,要是真有好运气,她就不会沦为别人玩物了。好,有情有义也就罢了,也不看看是对方个什么人,即使你一腔热血,万点柔情,但那眠花宿柳、贪欢好色的男人能有什么好人?”
其实方小栗这番话说得虽不无道理,但也还是有点重了,不过她本来就是说给站在门外的那人听的,所以偏激一点也无妨,只不过东方不败站在外面,心中却越来越不是滋味,他仿佛觉得她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见小隽同学听得一愣一愣的,方小栗得意一笑,举起三根手指头:
“我认为,杜十娘本该有上中下三个出路,每一条路,都比死心塌地跟着那个贱男要好。”
听闻此言,小隽好奇心大起,连忙扑了上来央求方小栗详细说说,而东方不败则在心中“哼”了一声,本来只有三分兴趣,这么一来也生出了十分。
“一为下策,既然身不由己,便索性积极上进,好好学文化,唱得小曲儿、赋得小诗儿,交三五知己,京中名士,即使是风尘艳色,也要做个花中之魁,如此一来有了靠山,自然可以自由选择恩客,不过这个并非长久之计,带到年老色衰也怕只能做个鸨母之流,”见小隽连连点头,就连木头脸阿奇也将目光转了过来,她才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接着说,“二为中策,便是再多熬几年,待到三十来岁时自赎其身,这时她自己颜色已减,江山代有新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想必妈妈也不会阻拦,待到成为良籍后,再远走他乡配个老实忠厚的乡下汉子,便也可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小隽此时恢复了几分活泼,她咬着手指,眼珠转了转,犹豫地说:
“可……可我觉得……”
“活得太过憋屈,对不对?”方小栗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朝着门外某个不经意间呼吸已经越来越重的影子眯了眯眼,面上情不自禁地带上了激动的红晕,“那,便就有第三条法子了,卧薪尝胆,含屈忍辱,再怎么难也忍几年,用恩客的钱财为自己铺好路,对于李甲这种没脑子的富家公子,先是虚与委蛇,借着这股东风一举从良后再找个同伙引他上钩,许以重金利诱,他既然能把你拿来卖给别人,自然也能把你卖给自己。待到离开后,不说从此天高海阔凭鱼跃,买点田地铺子,好好做个老板娘却是不难的。”
“……您……您是说……走?一个女人?”
就连阿奇也对方小栗侧目,更别提目瞪口呆的小隽了,她仿佛今天第一次认识这个平平无奇、嘴馋又比猫儿还要懒的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生出一种感觉,仿佛眼前这个顾盼神飞的女子才是她的真面目。
“当然,”她重新靠回铺得厚厚软榻上,跷起腿来神秘地眨了眨眼,“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是一个双方试探的过程……
57背道而驰的爱情观~
“哐当”一声木门被径直推开,屋内三个人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到进来的人身上,东方不败冰雕玉砌般的脸上仍是一片云淡风轻,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方小栗倒是吃了一惊,听力超群的自己一直知道东方不败刚刚就在外面,她特意拣了杜十娘的故事来说,希望能借此表明自己绝不会为所谓的儿女情长而放弃初衷——离开。
“下去。”
简单的一个指令,阿奇和小隽便各自行了一礼,低眉顺眼地带上了房门,方小栗尽管还是维持着跷着二郎腿的姿势,但双手早已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软垫,她瞪大圆圆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似乎他再有什么冒失的动作,她就准备随时跳起来一般。
东方不败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转了个弯,走到屏风后换起衣服来。
难道他什么都没听到?
已经做好了要迎接一个暴怒的东方不败的心理准备,这样的落差让方小栗居然感到有点失落,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帘子后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倒是如坐针毡起来,刚刚冒起的那些士可杀不可辱之类的万丈雄心忽然消弭得无影无踪。
“这个给你。”
胡思乱想间,已经换好居家服的新好夫君东方不败已经站在了她面前,他一手擎着才点起的油灯,一手向上摊开递给她什么东西,色泽鲜艳的小小一团,在他指节分明的修长大手里显得分外可怜可爱。
方小栗带着满腔狐疑凑过去,东方不败见状,薄薄的菱唇勾起一抹笑意,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她手心,便走开来,将屋内未燃的灯一一点起。瞬间亮堂起来的光线将他裹在天青色宽大衣袍下的体态映衬得更为风流写意,平心而论,峨冠取下后的青年依旧姿容清举,湛然若神,只是少了几分冷清凌冽,多了几分温柔缱绻,倒像是闺阁小姐们梦中会出现的郎君。
他回过头去,看见方小栗低着头,微微露出一截雪色的脖颈,莹白小手捧着自己送过去的香囊,正鼓着腮帮仔细端详,东方不败长眉微挑,刚刚自心里升起的狂躁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他踱到方小栗身边,回忆了一番“前辈”传授的求爱宝典第一招,自忖做的不错,于是放下心柔声问道:
“喜欢吗?”
殊不知,这边厢方小栗的内心已经受到了深深的震撼,捧在她手心的明明是一个正面并蒂莲反面鸳鸯戏水的精致香囊,可她却觉得自己捧着一坨随时会爆炸的爆碳。
“挺……好的,”深呼吸,力求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她挤出一个微笑,“针法缜密,绣工精湛,恐怕不便宜吧?”
闻言,东方葛格面上显出得意来:
“我绣的。”
一个雷狠狠劈来,方小栗的头上瞬间黑云笼罩,她面色发白地攥着这个散发着芬芳香气的小包包,显然被冲击得一时缓不过神来,而沉浸在喜悦中的青年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挨紧她坐下来,顺势拉入怀中吻了吻发端:
“这金丝绣线乃前朝宫中贡线,用来当做我们的定情信物也不算辱没。”
定情信物什么的,就当这家伙没事又在抽风好了,只不过方小栗还是偏过脸去认真打量了东方不败一番,然后煞是古怪地开口:
“……你还会绣花?”
“那是当然!原本少年家道中落时,我也曾要靠自己缝衣补裤过日子,教主当年还称赞过我做的鞋垫呢!”也许是小栗并没有拒绝他的亲近,反而主动提问,青年立刻面带喜色,如玉的面庞上涌起一层薄薄的粉晕。说到自己的拿手绣工,他亲昵地白了小看自己的姑娘一眼,突然变得魅惑起来的凤眼带着柔柔的眼波,真是说不尽的娇嗔风流,方小栗见状不由得眼皮一跳,遍体生寒。
“你还给教主……做过鞋垫……”
艾玛,我怎么就不知不觉忘了这家伙在原著中搞的是基。
按下心底忽然泛起的小小酸意,方小栗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YY东方不败与杨莲亭、任我行等一干男人间的爱恨情仇了,每天和他在一起,冷眼看着他处理教中事务、习武、陪伴自己,只觉得这个男人除了相貌之外,无一处阴气柔媚,有的只是堂堂男子的自尊心和骄傲……当然,除了今天他亲手展示了一下绝佳的手工o(╯□)o。
而东方不败却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惆怅,他用下巴舒服地摩挲着她的头顶,缓缓开口诉说最近自己的新发现:
“……葵花宝典中的内功虽精妙绝伦,但偏于阴柔细致,我一直苦于找不到得心应手的武器。而今为了亲手为你缝制定情信物,没想到居然悟出了这一奥妙,真是奇哉!小栗,你是不是我的福星?”
其实这句话,已经的红果果的真情流露了,可惜古人表白始终太过含蓄,再加上小栗姑娘如今心思根本没有在这个上面——她已经被雷翻了,于是只顺口接道:
“你那新琢磨出来的武器,莫不是绣花针?”
“正是!”
抬起头看着东方不败望着自己柔情百结的目光,方小栗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脸早已红透了,只是低下头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听那突然低沉下来的磁性声线接着在耳边温柔细语:
“我知道你心中记挂亲人,等教中事务了了,我便带着你去寻,把他们一并接过来孝奉,若是你愿意与我日日朝夕相对,我还可为你簪花束发、描红画眉,洗手熬胭脂,做羹汤,做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可好?”
方小栗乖顺地伏在东方不败平实温热的胸口,随着他说话时带起的微微震颤,情不自禁地想象起了那样一番美景,下意识地就想说“好”,但恍然中抬头看了一眼在这烛火下面若桃花的青年,见他虽然微笑如春风,但置于自己腰间的手却突然缚紧,仿佛无声地宣誓着主权。
有人说,金大小说中痴情第一人不是死守爱妻几十年,心心念念只有一人的桃花岛主黄药师,而是为情郎放弃一切,穿上红妆避不见人情愿躲在闺阁天天绣花的东方不败。
想到这里,她忽然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慌忙撇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好在东方不败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只是眼神暗了暗,轻柔地吻了吻小栗的脸颊,放开她走到门前朝守在外面的阿奇吩咐了些什么,片刻之后,一壶酒并着几个小菜就被一齐送上了桌。
“陪我喝几杯。”
痴情的背后是什么呢?前世打了那么多离婚官司,自然也见过太多痴男怨女,方小栗从来不喜欢太过浓烈的纠缠,她心中一直认为人之用情,要行于当行,止于当止才是最好。东方不败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她已有了解,这个男人对于情的渴望是如此热切,以至于在原著中甘心情愿地将所有权力都双手奉给情郎,自己却躲在闺阁之中做个描红绣花的女人,以博取杨莲亭的欢心。
与这个强大、美貌又温柔体贴的男人朝夕相伴这么久,方小栗扪心自问,难道自己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吗?
当然不是,但她不能接受东方不败这种强迫、施舍的爱,在这样的关系中,自己就是那完全弱势的一方,在绝对的强势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他愿意爱你,你就得接受,他对你好,你就得感激涕零,殊不知没有平等的爱,又能维持到几时?
她施施然来到桌前,面色沉静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杯中之物是江南名饮玉南春,以色泽清朗馥郁绵长闻名,虽不是什么烈酒,但后劲却也颇为吓人。
俊美的青年一只手斜斜地支着下颚,宽大的袖袍顺着手臂滑下,露出一片春光,他挑着冷月般的眉,好奇地看着面前娇小的姑娘一仰脖子灌下一杯酒,又快得出奇地倒满。
“先干为敬。”
见她又是一杯下了肚,东方不败把玩着手里的白玉酒杯,不由得哑然失笑:
“原来小栗如此好酒量,倒是我失算了。”
而小栗则一言不发地又给自己倒上了第三杯,这酒后劲绵长,喝到这个时候,她的脸上才慢慢泛出粉色来,圆圆的眼睛也亮得出奇,可是这个时候,东方不败已经笑不出来了。
高大俊美的青年双手环着胸,闲适地坐在黄梨木椅上,一双长腿随意交叉,面色却是渐渐地沉了下来。
娇小的姑娘再也不看他一眼,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喝得又快又猛,甚至呛出了眼泪,可她还是不发一言,只是倔强地任由不小心呛出来的酒水打湿了衣襟,又恍若未觉地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够了!”
眼看着一壶酒见了底,东方不败终于忍不住面色阴沉地从她手中夺过了玉杯,方小栗已经连坐都坐不太稳了,但还是用力支撑着自己颤抖着缓缓站了起来,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着青年的脸,缓缓地摇了摇头,无声地朝他做了个口型,便“咚”地一声朝地上倒去。
东方不败慌忙欺身上前,把她牢牢接在怀里,满腔愤怒苦涩冲上心头。
是的,他知道自己的小栗有多聪慧,自己私心想将她留下,便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这样的暗示,她怎么看不出来呢?
可她却这么倔强,到了最后还要用口型对他说“不!”
他将怀中的少女轻轻放入锦帐,静静垂目看了她很久,最后才自嘲一笑,不舍却又满怀深情地用手摸了摸她艳若桃李的面颊,喃喃道:
“吃了我的朱蛤和天蛛还没还呢,就想着要走,你这个小讨债鬼。”
作者有话要说:下药强制受孕什么的才不会呢!!!!巴交是个CJ的好孩子~~~
58风雨欲来~~~
睡着了的当事人自然不知道前一夜某人如何强忍着没有把自己圈圈叉叉,而是猛地推开门飞了出去,独个儿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站了一宿。
“唔……”
按着自己快要爆炸的头,方小栗从床上坐了起来,时隔一世,再次尝到了宿醉的滋味,感慨之余也头晕目眩地让人叫苦不迭。
两只手在太阳|茓上打着圈,她开始试图找回自己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的记忆,嗯……依稀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正好在给小隽他们讲杜十娘的故事,这时候东方不败来了……
!!!
方小栗猛地睁开眼扭头看过去,一个精致香囊赫然出现在自己枕边。
完了。
她是知道自己的性格的,虽然平时总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对东方不败的偶尔傲娇也是逆来顺受,但要真的发生了什么触及到自己原则的事,那可是完全针锋相对,绝对的一步也不让,昨天晚上来了那么一出,也不知道东方不败会怎么处置自己。
“夫人!您终于醒来了!”小隽大惊小怪地端着醒酒汤冲了进来,“您睡了两天,圣女和六夫人都来看过您,您就是不醒,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不过,老天好像听到了她内心的祈祷一样,当她打算从床上爬起来,发出响动后没多久,自己的贴身小秘书小隽同学就带来了“尊主在武功心法上偶有所得,宣布从今日起开始闭关练武”的大好消息。
原来东方不败今日清晨已经前去禀报了任我行,说自己最近经过对《葵花宝典》的勤修不缀,终于在武学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为了巩固和让这个成就奖更进一步,最近就不得不麻烦教主亲自处理一下教中那些不值得一提的小小事物,而他就暂时先去通过感悟生命来升华人生了。
刚刚还愁云惨雾的方小栗瞬间只觉得革命江山一片红,她笑眯眯地接过醒酒汤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事到临头发现原来是反转剧,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方小栗!”
刚喝了一口,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大门外扑了进来,隔着被子抱住自己,小萝莉任盈盈抬起头,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里既有好奇,也有不加掩饰的担心。
“你没事吧!”
小栗正笑着抱起盈盈小姑娘掂分量,见一段时间不见她又胖了许多,可见还是过得不错。闻言她的面上露出惊奇,却依旧笑微微地道:
“能有什么事?”
待送走一步一回头的任盈盈,方小栗将眼转向侍立于一旁的小隽,这姑娘先是面露难色,但出于对自家夫人的盲目崇拜,最后还是托盘而出,一股脑儿把自己所探听到的情况全交待了,倒是她听得目瞪口呆,连连咂舌。
这是什么情况?
东方不败清晨从任我行的寝房出来后(想歪去面壁),便连个面也不露,打发手下来到自家后院,像个财大气粗又无良的老板一样每人发了一笔遣散费,宣布自己的小妾团体就此解散。张婉儿本来心思就不在他身上,又与方小栗交好,接到消息自然立刻二话不说表明一切听从安排的态度,而剩下那几个小妾自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又哭又闹,整个后院都炸了锅。但无论再怎么闹,也终究还是敌不过他手段强硬,黑木崖小分队的高手们齐齐出动,将哭闹不休的夫人们强制送回老家,几个从山下来的女子还好,即便是吵翻了天,此生也再上不了黑木崖。但妾室中年纪最长的那位,也是最初跟在东方不败身边的大夫人,乃是教中某位长老的女儿,这位夫人颇为有手段,一收到风声就立刻跑到自家老爹那儿哭诉,气得那位长老立刻就找上任我行进了一大堆谗言,他自然不会脑残到说如今神教二把手的不是,于是所有的错就全被推到了方小栗这个来路不明,却横空出世把东方不败迷得神魂颠倒的妖女身上。
一时间,教中早就看东方不败不惯的各路人马纷纷涌了出来,说什么的都有,什么夫纲不振难当大任啦、耽于享乐难以成为榜样啦……其实他们的打算方小栗也大致能猜出来,傻子才会觉得这样就能马上扳倒如日中天的副教主,都只是想先从他身边人下手,占点零碎便宜罢了。
“夫人最近还是莫要出门比较好,”小隽忧心忡忡,“尊主闭关不出,教中事务虽有教主掌管,但难免会有疏忽,若是夫人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儿,那可怎么办?”
方小栗点点头,叹了口气,东方不败现在不在,纵然有阿奇贴身护卫,但一出静阁这个势力范围,难免自己不被人盯上,再说了那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大夫人不是还没解决嘛,左右她的娘家也还是在黑木崖上,要是真要铁了心害自己,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为了成全东方不败耽于美色荒唐无耻的名声,自己真是牺牲良多。
“所以说,我现在的名声倒是堪比妲己妹喜这种妖姬啦,”方小栗完全忘了自己睡了两天才刚起床,她颇为自恋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喜不自胜地追问小隽,“他们都怎么说我,是说我长了一张祸国殃民、倾国倾城、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脸?还是说我身段妖娆,妩媚风流,让男人一见了就把持不住?”
忠仆小隽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家主人还沾着眼屎的眼角和睡得像鸡窝般的乱发,面皮抽了两抽,赶紧默默地重新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声音就像蚊子哼哼:
“他们说……夫人你相貌平平却胸襟狭隘没有容人之量……实乃粗俗妇人……”
“什么!”
方小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霸占相公独宠一人的不应该是美女么,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了!
“罗长老还猜测……”偷偷瞄了瞄方小栗扭曲狰狞的脸,小隽的头低得更厉害了,“猜测夫人乃苗疆女子出生,只怕给尊主下了奇怪的蛊……还请教主将夫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命您交出解药……不过幸好教主明察秋毫没有听信此等无稽之谈夫人请放心尊主闭关之前已经吩咐过我们一定要好好保护夫人不会让您出任何差错的!”
闭着眼睛一口气吼出后面那句话,寝房内迎来了一片死寂,十六七岁的侍女小隽姑娘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自家夫人先是面色铁青,后来又慢慢平静了下来,在床上默默地发了会儿呆,才自己掀开被子起来梳妆洗漱。见自家夫人没有什么激烈反应,小隽把一颗提起来的心吞进了肚子里,拿起梳子为方小栗梳理起黑亮的长发来。
过了好半晌,方小栗才幽幽地问:
“那个什么罗长老……就是大夫人的爹吧?”
虽然有了置身于武侠世界的觉悟,方小栗也从未想过东方不败要闭关深造这码子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快两个月了,他居然还没有半点要出关的迹象。
拢了拢身上厚厚的灰兔毛斗篷,倚门而立的姑娘被毛绒绒的御寒衣物衬得愈发小巧玲珑,她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看着外间花圃里光秃秃的枝杈,冲身边的人哀叹:
“花都掉光了。”
黑衣少年并不答话,只是如铜浇铁铸的雕像般屹立一旁,倒是他身边穿粉色褂子的秀丽姑娘笑着打趣道:
“夫人可是想尊主了?眼见着冬天都来了,尊主可还没个音信,不过料想年前必定会神功大成,到时候夫人可以和尊主一起过个团团圆圆的好年呢!”
方小栗掐指一算,艾玛,老娘上黑木崖都快一年了。
其实在这两个月里,黑木崖上下都不太平静。
任我行以前也是常常闭关的武痴,但好歹他有个教主的正职挂名,教务交由东方不败打理,他只需要隔个一年半载地出来露露面,做什么都没人管;而东方不败则不同,他年轻气盛,风姿过人,再加上武学方面也是天赋异禀,教中比他资历深的长老堂主大有人在,于是也特别容易遭人嫉妒。
这两个月,方小栗谨言慎行,要出门就直是在阿奇的陪伴下在静阁附近的花圃周围逛逛,但即使是这样小心,她也还是看出了许多不同寻常之处。
比如那些最近常常出现的故意在静阁外晃来晃去的人啦,东方不败的好兄弟童百熊的夫人上次来辞行说要和夫君一起出远门啦……种种迹象,都像是有人要趁此机会控制东方不败的势力,慢慢剪除他的党羽。
“唉~~”长长地叹了口气,圆圆脸的姑娘不掩失望地伸了个懒腰,“连花都没得看了,再在这静阁待下去,可真是要残了~~~”
回过身,方小栗没有错过阿奇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她笑着朝两人招招手,往屋里走去。
哼,果然,东方不败这厮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别人搞掉呢,到最后,只怕谁搞谁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是决战前夕……巴交已经在准备肉的部分了,不会太露骨,河蟹你们懂的……
59月黑风高拐人ℚi!
也许是黑木崖的地势使然,也有可能是今年气候特别古怪,总之还未入腊月,天空中竟然飘起星星点点的雪花来。
伸出手,将那四处乱荡的小精灵接在掌心,五官清秀的少女凑近了去看,却到底也没分辨出上一世书中所说的“六瓣菱形冰花”的轮廓。
“夫人,天这么冷,不宜在外逗留太久呢!”
听着身后小隽恭敬却饱含忧虑的关怀话语,方小栗圆圆的小脸上浮起一丝哂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落在掌心的雪花很快融化成水,她放下手掌,感受着自手心传来的冰冷湿意,顺从地点点头,捋了捋落在罗裙上的雪屑,转身走回那个熟悉的楼阁中去。
“夫人请耐心,尊主很快就会回来了。”
走过小隽身边时,侍女压低了嗓音轻声道,她脚步一滞,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只见小隽那张俏丽的脸上带着隐忍的神情,那样的表情自己并不陌生,那是一种对于未来要发生些什么的预知,以及不可抑制的兴奋。
也只是停了一瞬,方小栗便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隐没在了那张门扉中。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好像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呢,没过一会儿就又天黑了。
屋内燃起的银碳虽然没有呛人的烟雾,但却也闷闷的不怎么舒服,方小栗走进温暖如春的室内,推开窗,狠狠地呼吸了一口外间的空气,感受到冰冷的气息倒灌进自己的五脏六腑,她才感觉自己的精神清醒了一点。
方小栗并不是坐不住的多动儿,上一世为了准备律师考试时,她也是关起门来奋发了整整两年才考上的,而只是现在自己遭遇的情况却有点蹊跷。
通往静阁的小路上,半丝人烟也无,但耳中传来的异动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周围已经被保护得像铜墙铁壁一般,连只蚊子也别想飞过,她盯着渐渐被雪覆盖成白皑皑的崖顶,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或许也可以换个说法,叫软禁。
她的眉毛并不是时下仕女们流行的弯弯柳叶细眉,而是平平实实的两条,从中间断开,说不好看吧,看久了也会觉得有一种奇异的美感,但要说好看吧,那也绝不可能,总之,就是给人一种执拗的感觉。
执拗的方小栗闲了好几个月,她并不认为这个时候东方不败真的会跑去闭什么关——但显然任我行并不在乎这一点,在他眼里,也许东方不败早就是一个必死之人了。窄袖红裙的方姑娘支起下颚,目光幽幽地看着远处山巅的雪线出神,她的心思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习武之人,闭关之所自然是个不能说的秘密,然而方小栗却仿佛从静阁的守卫工作中摸出了点什么规矩,前段时间东方不败刚刚宣布要闭关时,静阁外昼夜巡逻的脚步声增加了一倍还有多,然而这几天却骤然减少,虽不能说没有,但起码回复到了最初有东方不败坐镇的编制。由这个再联想起今天小隽忍不住透露的那句话,方小栗黑亮的瞳仁不由得一缩——
东方不败回来了!
忽然,一阵细细密密的琴声从远方传来,初时如泣如诉,似个哀怨的闺阁女子在絮絮低语,然后忽地拔高,变得激越清昂起来,隐有金石崩裂之声。
方小栗是个不懂得欣赏古琴韵律的糙妹子,凝神听了一会儿以后,她掏掏耳朵,懒洋洋地回身问一旁的小隽:
“这是谁在弹琴?”
知道自家夫人最近被关得有点儿郁闷,小隽同学察言观色,想了想没什么大碍,就直说了:
“听说今日教主从杭州迎来了四位隐居的高士,这四位精通琴棋书画,又功力高深,与神教早有互通来往,往常每年上山来述职都是匆匆过客,可今年教主兴致别样的高,挽留他们过完年再下山,或许是那四位在弹琴消遣吧!”
闻言,方小栗笑了一笑,小隽口中的四位高士应该就是江南四友黄钟公、秃笔翁、黑白子、丹青生了,原著中任我行被东方不败纂权夺位后关押于西湖底,派的就是这四位看守。
长长地伸了个拦腰,俯在窗边的姑娘直起身来,“啪”地关上窗。
“讨厌,吵死了。”
除了不准她踏出静阁方圆一百米范围这条规矩比较坑爹以外,方小栗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比较惬意的。在神教教众们的心中,即使尊主闭关也还是不忘惦记着自家独守空闺的准夫人,新鲜式样的解连环、极尽精巧的小玩意儿、产自江南的胭脂水粉、美味可口的小点心源源不断地送进静阁,让黑木崖上所有有家室的男人们回家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皮,准备迎接自家老婆的怒吼:“看看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可即使是这样,每天锦衣玉食的姑娘还是兴致缺缺,她翻上一会儿解连环,又闷闷不乐地躺会了床上,方小栗有气无力地哼哼两声,终于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些历史上有名的宠姬都喜欢撺掇着自己老公杀人放火顺便造点酒池肉林什么的来取乐了。
实在太无聊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简直是养猪啊!要不是老娘还算有点自制力每天绕着静阁散个一千步,就算等东方不败出来了也不会认出眼前这个肥婆。
“小隽啊……”
她气若游丝地喊,立于身畔的侍女抬起头来,满脸疑惑。
“夫人?”
“快来掐我一把,别让我又睡着了,都睡了三觉了今天……”
正在说着话,突然“砰”地一声巨响,一个黑影冲进门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阿奇?”
看清来人,方小栗从床上一骨碌坐起身,不自觉地挑高了声音。
阿奇是东方不败亲自赐给自己的暗卫,性子木讷,沉默寡言,虽说“贴身侍卫”就是不能离开她身边一步,但为了避嫌,这位却是从不会擅自进入自己闺房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满脸慌张了。
“夫人请暂避,静阁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方小栗却迅速地做出了反应,她顺手掀开枕头,将里面自己预先藏好的一大把首饰玉珏塞入怀中,昔日东方不败为了讨她欢心,送来许多精致首饰头面,不爱虚荣爱金银的方小栗连望也不望一眼那些浮华沉重的珠钗,专拣了真金白银有分量的揣枕头底下,以备不时之需。
她身手利落地跳起来,套上鞋子,拉住不明所以的小丫头的手。
“走!”
对于曾经救了自己一命的阿奇,方小栗的情感趋势是信赖加愧疚,她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少年发烧时脆弱的模样,而现在,他一身黑衣在风雪中带路的样子,也显得分外高大起来。
迎面而来的北风像刀割一样刮着人的肌肤,与凛冽的寒风相比,夹杂着的几点碎雪也变得不算什么了。方小栗拉紧身上大氅的系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里,一张冻得红红的小脸上不掩忧色。
虽然自己只看过《笑傲江湖》,不知道笑傲前传是个什么样,但根据模模糊糊的记忆,东方不败要篡位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时候——此时他神功未成,再怎么样,也还是早了些。
还没过酉时,天已完全黑透,她抬起头看了看夜幕笼罩下格外黝黑的山峰,小巧白皙的双耳一动,远处似乎有人激斗,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然而其中却掺杂着毫无章法的缕缕琴音,显得既惊悚又诡异。
“夫人?”
一路同行的小隽感觉到了她的异常,轻轻唤了一声,拉拉她的袖子,就连在前方埋头赶路的黑衣人也停了下来,转身盯着她看。
看着阿奇熟悉的面孔,也许是因为没有遮挡的缘故,他长眉带雪,久久没有融化,方小栗的面色慢慢凝结起来,她停住脚步,反手将小隽拉到自己身后,冷声问道:
“阁下是何方神圣?冒充我们家暗卫有何图谋?”
此言一出,黑衣人浑身一僵,但随即又舒缓了下来,他笑了笑,正要开口解释什么,却被站在方小栗身后的小隽一语叫破:
“他真的不是阿奇哥哥!”
此时被人认了出来,黑衣人索性也不再伪装,不过显然他一直自诩易容高手,对自己这么快就被识破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他阴测测一笑,疾行几步掠到方小栗面前,到底是心中的好奇占了上风,于是便要先问个究竟再说。
“两位小娘子好眼力,却不知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见对方不急着把自己带走,方小栗在心中提高警戒的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依照武侠世界的规律,凡是抓到人以后还要废话一番的,人质最后一般都没什么事,怕就只怕那种抓到就一剑杀了还不带提醒一声的。
见眼前的女人许久都没有说话,黑衣人不忿地“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将人骗到目的地,但在他眼里却也只是两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罢了,要杀了她还不容易?只是主上的任务是要完好无损地带下山……
方小栗猛地回过神来,正好捕捉到黑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连忙在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正要开口——
此时变故突生,她眼前一花,就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突然暴起,往后飞掠几丈远,却还是没抵得过从后方来的鬼魅一击,口中吐出鲜血来。
“卑鄙小人!居然偷袭!”
黑衣人半跪于地,愤愤不平地抬头叫道。
“哦?卑鄙?阁下月黑风高拐人ℚi子,难道这就是高风亮节?”
听得这熟悉的清越声音,与小隽兴奋地高喊“尊主”不同,方小栗怔怔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一股凉意从她的尾脊骨爬了上来。
窄窄红靴踏雪来,一袭赤色衣裳的男子转过脸,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来回,终于归于挑眉一笑。
月光下,他就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而美貌。
作者有话要说:东方葛格终于走进了红衣飘飘的年代,撒花~~~~
60心中的恐惧~~
继东方不败送上手作精美香囊一个之后,看着他这一身红衣,方小栗深深领悟了没有最雷,只有更雷这个真理。
虽然不得不说,除了东方不败,世界上还没有哪个能把这一袭红袍穿得如此惊艳(自动屏蔽港版青霞姐姐),但她的脑海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吕颂贤版电视剧中那个猥琐大叔拈着绣花针做娇羞不胜状的形象。
看着自家夫君那娇蛮的小腰身,漂亮得不似凡人的眉眼,艳色的袍子衬在万里白染的雪地上,仿佛就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抹色彩,方小栗忽然脸有些热,她看了一眼还在哇哇吐血的黑衣人,低眉顺眼地叫了声:
“夫君。”
东方不败双手背在背后,目光在她身周轻轻一触,只在喉咙里“嗯”了一声,便一步一步走向刚刚被自己击退的敌人。
“何人派你来的?”
黑衣人抬起头来,与阿奇别无二致的面目上依旧是毫无表情,见他目光闪烁,神情暧昧,东方不败面色一沉,一束银光就笔直地没入对方身体,瞬间,黑衣人就捂着胸口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还没等反应过来,小栗身后的隽同学就急急地奔了过去,揪住黑衣人的衣领死命摇了起来,嘴里嚷着:
“阿奇哥呢我阿奇哥被你怎么样了要是他少了一根毫毛我要把你千刀万剐做成|人彘养在罐子里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咳咳。”
大概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旁的树上跳下个人,他将头侧向一旁,不自在地拢拳咳嗽了两声,小栗定睛一看,这不是“被失踪”的阿奇少年又是谁?
“阿奇哥哥!”
暴力小隽扔下手里奄奄一息的俘虏,纵身一扑环住少年的窄腰哭得涕泪横流,少年普普通通的面庞上显现出薄薄的红晕,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了小隽的头上,安抚地摸了摸,像在给一只焦躁不安的小猫咪顺毛。
好……好萌!
比起自家小栗子不知道为何又露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显然东方不败觉得先料理这个不知从何而来,又抱着什么目的的黑衣人要紧,他一脸淡漠地走近痛苦不堪的黑衣人,冷冷地问:
“你是何人派来的?为何会易容成我夫人身边暗卫的模样?”
黑衣人捂住伤处,似是十分痛苦,东方不败缓缓近前几步,自上而下地睥睨着蜷缩成一团的人,冰冷的目光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正被他注视的并不是什么有生命的人,而是一件什么令人厌恶的物体。
不知道为什么,方小栗忽然又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从他口中听到那个把自己拐上山来的薛三娘,记得那时候,他说起那个人的下场时,也是带着这样的目光。
恍惚中她打了个冷战,然后就看到东方不败伸出手,将倒在地上的人的面具揭了下来——
露出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苍白的脸。
仿佛正是在等这一刻似的,忽然,前一秒还蠕动着嘴唇痛得说不出话来的人忽然暴起,扬起手从腰际抽出一把软剑,明晃晃的光一下子照得方小栗睁不开眼睛,待她回过神来,耳边已经传来“砰砰”两声,两人已经交手了几次,黑衣人固然退出好几丈远,但地上也留下了几节断掉的软剑。
“额……”
怎么有一种不小心按了快进的感觉……方小栗扶额,努力挥去刚刚心中升起的恐惧感,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了起来,站在她身畔的小隽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轻轻地挽上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姑娘因为紧张而僵硬起来的肌体。
“当!”
明显那个黑衣人打不过修炼了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很快,他就被对方射/出的绣花针钉在了一颗大树上。
“你是嵩山派的人,说出你们的计划,我可以留你一条全尸。”
不远处的刀剑相击声已经越来越多,还夹杂着许多人的惨叫和怒喝,东方不败拧起眉头,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呵呵呵呵呵……”
黑衣人根本就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他也不求饶,反而桀桀地笑出声来,苍白得过分的面庞上带着阴沉的快意,
“果然……东方不败已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修炼了绝世秘籍《葵花宝典》,武功居然有如此进益,只不过到底有没有走火入魔呢……东方尊主,我看您也不像看上去的那样轻松吧?”
“哼!”
一身红衣的男人并没有答话,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需要的消息,于是干脆利落地结果了他的性命,转过身来吩咐阿奇:
“这人的武功走的是嵩山派的路子,看来是左冷禅那厮知道了我们今晚的计划,想趁此机会来分一杯羹,然而此人既然能易容成你的样子……教中出了内奸。”
“这是武侠世界,这是武侠世界,杀人是正常的,平常心,平常心……”
即使东方不败刚才的出手自己根本就看不清,但是方小栗还是亲眼目睹了黑衣人的头和四肢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的血腥一幕,看着这鲜血狂喷的情景,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揪了起来。就连电影也从不看暴力情节的方小栗强忍住不适,努力地深呼吸为自己做心理建设,但似乎毫无作用,悄悄从后背沁出的冷汗已经湿透了皮毛大氅下的衣裳。
“……既然他打的是把夫人引出来的主意,那么山下一定有人接应,你现在拿着我的令牌,调动人手去招呼他们,”雪色映衬得刚刚完全暗下来的黑夜如同白昼,而男子卓绝的风姿在这样的白昼中格外使人动魄惊心,他长眉一挑,凤目中流露出的神采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俯首称臣,“姓左的倒是打的好算盘,想要隔岸观火,渔翁得利,那也要看我东方不败答不答应!”
阿奇很快便领命而去,东方不败转过身来,看向被厚厚的皮毛大氅包裹得像个毛绒绒的球的方小栗,只见细碎的雪点落在她圆圆的小脸上,很快就被化开来,变成雾蒙蒙的水滴,姑娘那长长的睫毛上也挂上了一些,浓黑浓黑的像两条顽固的墨线。
“小栗……”
到底是许久不见,又是情之所钟,他被方小栗这容颜中天然透出的倔强打动,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不自主地朝前迈了两步,却不料对方却像遭遇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
如玉雕般的俊颜上刚刚浮起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东方不败停住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方小栗,而她却仿佛对自己的反应也很惊讶,迅速地主动往前迎了几步,但却就此敛下了眉目,并不再肯与他对视。
今晚实在是不怎么美好的一夜,就连月亮也躲进了厚厚的云层深处,但大概是因为雪能反射光的缘故,视野反而比平常更为清楚。
“啊——!”
一声忽然拔高的惨叫声突兀地响起,却又在短暂的一瞬之后戛然而止,刀兵之声愈发不绝于耳。男人们始终以大局为重,谁也不甘心自己谋划了许久的布局在此时出现任何一点儿差错,见方小栗隐隐流露出对自己的抗拒,东方不败只当她还是不喜欢自己,倒也不会无知到这个时候还去强求。
“看好夫人,你知道哪儿安全。”
留下一句话,红衣男子便踏雪而去,一如来时般翩若游龙。
“夫人,我们走吧。”
垂首听从尊主吩咐的小隽倒是知道几分方小栗的害怕,她握住呆呆站着的夫人的手,感觉刺骨的冰冷,心里也不由得偷偷埋怨起男人的粗心来。
这些刀口舔血过日子的江湖人习惯了,竟忘了没见过血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会多么害怕。
方小栗倒也没有反对,默默无语地被她拉着往一条小道上走去,只是无论小隽试图努力地活跃气氛,也还是一言不发,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好歹也跟在她身边几个月的侍女叹了口气,心知若是尊主要挽回夫人的心,恐怕真要下一番功夫了。
两人磕磕绊绊地走在雪地中,居然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偶尔有几个教众从身边经过,都是誓死守卫神教的面孔,一番周折之后,前方密林之中隐约露出褐色的屋檐,这处暗堡砌得极为巧妙,与周围的树木融为一体,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恐怕单凭眼力是无法发觉的。
方小栗抬起眼,抿了抿本就紧紧闭合的唇,迈步就要向前走去。
“小栗!”
突然,从暗堡中窜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扑到她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其实这是一章过渡章~~~表打我~~~
61嘘~~那是梦~~
“夫人!”
忠心耿耿的小隽同学下意识地拦在她跟前,不料来人却武功精湛得多,只轻轻一招就将她推开,接着,方小栗眼前一花,一个小小的冰冷身躯就扑着抱上了自己的大腿。
“小栗!!”
看清来人的面庞,小隽先是一怔,随即便苦笑一声,乖乖地自觉退开。
“盈盈!婉儿!你们怎么在这里!”
方小栗被眼前的脸都冻紫了的小萝莉吓了一跳,几乎是立刻就脱□上暖烘烘的大氅,将浑身冰冷的任盈盈裹在了里面。
小萝莉任盈盈的面庞上满是惊慌凄惶,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一双大眼睛里根本没有了平日里狡黠顽皮的气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茫然,小丫头薄薄的中衣外面只歪歪斜斜地套了个外袍,显然是被人急急忙忙从被窝里挖出来的,难怪手脚都冷得像冰,张婉儿稍好一点,虽然也是灰头土脸发丝凌乱,但好歹衣物还齐整,神情也算镇定。
“一言难尽,”张婉儿手持宝剑,她不掩怀疑地一直仔细打量着小栗,见她不假思索地脱下衣物为盈盈披上,面上才浮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来,“外面不安全,我们先进去说。”
跟在身后的小隽闻言,迅速走在众人前开道,张婉儿收了宝剑,一言不发地走在方小栗身边,只在进门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抬头:
“你倒是个忠心的侍女。”
暗堡内衣物点心一应俱全,不但贮藏量大,而且品相皆颇为精美,看起来就像是预先准备好的藏匿之所一般,而之前张婉儿和任盈盈藏身于这里,却竟然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食物没有动也就罢了,小姑娘已经冻得全身泛起了青白,却也不敢穿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可见她们原本也根本不知道黑木崖上居然还有个这样的地方,不免谨小慎微,生怕有毒。
小隽对于张婉儿的讥讽恍若未闻,自顾自地上前为主人铺好软衾,备好茶点,看着她驾轻就熟的样子,张婉儿戒备地蹙了蹙柳叶眉,转身面向方小栗。
“我问你,你与你家夫君是同谋么?”
此话一出,紧紧抱着小萝莉的姑娘和小萝莉本人俱是一震,然后都抬起头呆呆地望向张婉儿,看着这两张表情如出一辙的脸,张婉儿发现自己准备好的质问也说不出口了,她心知自己这个闺蜜的人品,但也还是端着下巴,做出一副眼神锐利的样子。
因为将皮毛大氅给了任盈盈,方小栗却冷得不由自主地又拢了拢抱着小姑娘的双臂,小隽见状,体贴地又拿出一件天青色披风来,正准备给她披上,却见自家夫人敛下了眉目,轻声却坚定地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
小隽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滞,正要有所反应,却被张婉儿“刷”地点了|茓,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更别提动弹了。
此刻的张婉儿与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截然不同,虽然还是一样的面目姣好楚楚动人,但却完全没有了小白花似的纤纤气质,她浅粉色的衣裙上沾了不少血迹,靴底也是泥土斑斑,但忽然坚毅起来的神情却更加叫人移不开眼去。
“我信你。”
对于这一阵子神教内部的暗涌与骚动,张婉儿早有察觉,她原本是已故长老的独女,自幼接受精英教育,若是没有对任我行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并自愿成为东方不败的小妾,她原本可以接她爹的班成为新任长老。这样的一个女人,自然绝不会弱。
“可是,为什么你会和盈盈……?”
看着小栗脸上疑惑的神情,秀美可人的婉儿夫人淡淡一笑。
“那是因为,我父亲的职责就是保护圣姑。”
方小栗不是蠢人,对方只这么一说,她就恍然大悟,原著中,任盈盈应该还是有一帮死忠粉丝的,这也是为什么在下了黑木崖以后,她还能在洛阳绿竹巷里有高人相护,很是过了几年悠哉的生活。
张婉儿心中的死结已经解开,自然会要重新拾起当初父亲做长老时的职责,她心思细腻,又有敏锐的察觉力,一发觉不对劲,便立刻想到了年幼的圣姑任盈盈。她从混乱中把惊慌失措的小萝莉救了出来,并掩护着她一路厮杀到了此处,无奈黑木崖上就这么一个小姑娘,目标实在太大,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平安地送下山去了。
“幸好这几夜我每天都守在圣姑寝房外,才能在祸乱还未波及太大时逃出来,要不然……”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将手放在任盈盈的头上,轻轻揉了揉,眉心中的疲惫与黯然让方小栗心中一紧,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莫名酸涩。而自刚刚遇到时喊了一声以外,任盈盈表现得一直都很沉默,她只是静静地用力抱住自己熟悉的身躯,仿佛这样就可以从中汲取一点温暖。
“教中来了许多中原武林的不速之客,我是神教的人,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却也没法看着圣姑被人所制。”
张婉儿抬起头,目光柔和地望着面前圆圆杏眼的姑娘,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方小栗平静地开了口,仿佛她接下来的要求只不过是要自己带着任盈盈去郊游:
“我没有武功,这样也可以吗?”
山间道路上铺满了雪,白皑皑的大地上脚印交错混乱,在交手时死去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血液已经凝固成褐色,若是这时有人从树梢上掠过,绝不会发现地上忽然自动多出的一行秀气却印得很深的脚印,没错,这正是穿着一身白袍,武装到牙齿的方小栗正背着任盈盈穿行在激战过后的神教内院。
“睡吧~~睡吧~~”
嘴里一边轻轻地哼着《睡吧小宝贝》,一边仔细地注意不要碰到死了一地的人,方小栗忽然无奈地发现,自己对尸体的害怕此时已经完全被麻木感所代替,现在她心中最怕的应该就是被人发现。
根据她和张婉儿的初步推测,如今左冷禅、东方不败、任我行这三个黑帮巨头的火拼应该已经接近尾声,左冷禅的主要目标不过是制造混乱,趁机夺取绝世武学秘籍,所以他的人应该聚集在神教外围,也就是说,越靠近外围才越危险,而东方不败和任我行则是内斗,无论哪一个都不会想把神教本身搞得元气大伤,所以经过一番商议,她们一致决定秉承最危险,也就是最安全的路线,趁着激斗结束后来不及打扫战场的时候悄悄穿过日月神教的中心地带,自上山的大门牌坊处下去。
“拿好这个,自然有人回来接应你。”
张婉儿慎重其事地将一管通体碧绿的玉箫塞进她手里,神情严肃,却又充满信任,方小栗点点头接过,也不废话,任凭张婉儿将任盈盈绑在自己背后,又披上一件可以暂时隐藏身形的白色衣袍。
走出大门前,她抬手打昏了留在原地的小隽,轻轻将她放在准备好的软衾中。
小萝莉今天也累得狠了,她毕竟才几岁,原本就不深厚的内力早在运功为自己御寒的时候被消耗得一干二净,此时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嗅着方小栗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不由得昏昏欲睡起来,但她不愧是任我行的女儿,即使是累极,也还是努力掐着自己的手臂保持清醒。
“睡吧~~睡吧~~”
方小栗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轻轻拍了拍背后的小人儿,哼起了歌。
原著上的任盈盈的确被东方不败放过了一马,隐居于绿竹巷中天天捣鼓丝竹弦乐,但她不应该过着那样的生活——十七八岁的花样年华,却要因为东方不败的忌讳而避不见人,被令狐冲叫做“姑姑”。
像是回应她的歌声一般,背上的小人儿始终颤抖着的身躯慢慢平稳了下来,她伸出小小的手,摸了摸方小栗的脸,贴着她的耳朵蹭了蹭。
“小栗……我看到东方叔叔……杀了罗长老,又和我爹爹打了起来……还有,还有上官叔叔……要杀我……”
“嘘~~那是梦~~~”
被少女柔和的声音轻轻安抚着,任盈盈将脸颊埋进她的脖颈,不知道忍了多久的泪,终于濡湿了衣领。
“……嗯。”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避免被打,预告下一章肉~~~应该不会超尺度,没有必要留邮箱啊大家~~~
62惊春一夜~~
所有人都知道东方不败心尖尖上的准夫人是的不会武艺的软柿子,大概张婉儿也不觉得她能把任盈盈平平安安的送下山,所以才会在临别之时流露出既感动又惊叹的神情,连眼圈都红了,仿佛她就要去送死一般。
武力高强固然是稳妥的保障,但却没有人知道,这个四肢纤弱,只是比寻常人气力大些的姑娘,凭借着自己超凡的耳力,顺利地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阴差阳错之下,却成了比什么人都更为适当的护送人选。
空气中隐隐飘来浓厚的血腥气,方小栗莹白的耳尖动了动,仔细辨别着四周的动静,脚步一时间停滞了下来。昏昏沉沉的任盈盈察觉到不安的气氛,泪痕未干的小脸在她背上蹭了蹭,北风冷冷地刮在自己脸上,小栗一面警醒地捕捉着风中的声音,一面熟练地轻轻抚摸着小萝莉的后背,令不时抽搐的小姑娘渐渐安稳下来。
雪中无月,唯有冷冷清清的残垣断壁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顾不上身体上的疲惫,背着任盈盈走了一路的姑娘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前方在夜空中伫立的楼阁,无可奈何地露出一个苦笑。
尼玛,想不到跑了一路,最后居然还是要回到这个自己熟悉的地方。
有了左冷禅掺上一脚,东方不败的起事只怕也有了变数,眼下正有几拨人马朝这边过来,习武之人的步伐虽然凌乱,但踩断枯枝的声音仍清晰可闻,她凝神想了想,又听得前方楼阁中似乎没有人声,也罢,自己后路已断,又绝不可能从什么旁的路子离开,只怕少不得要拼一拼运气了。
“盈盈,待会儿记得千万别出声。”
方小栗稍稍偏转过头,不放心地叮嘱,一路上倒下的熟人不少,任盈盈虽什么都不说,但紧紧搂住自己脖子的小手泄露了她内心有多么害怕,倒是原本见不得血的自己,此时有了个比自己更为弱小的姑娘要保护,抗压力竟是强了不少,至少看到断手断脚血溅满地的腥画面也只是皱皱眉就跨过去了。
也不知道小姑娘到底是听清了没有,背后始终没有声音传过来,应该是睡熟了,方小栗蹙起了眉头,看着在黑暗中仿若巨兽的静阁,心却莫名地漏跳了一拍。虽然不知道静阁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楼阁前厚厚的积雪并无任何人踏过的印记,这一方面大约可以证明确实在短时间内这里并没有被教中的激斗波及,但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内有高手。
时间不多了,几方人马都在往这儿来,根本还不知是敌是友,决不能贸贸然让盈盈出现在他们眼皮底下。方小栗弯腰捧起一掌雪,用力往自己脸上一抹,冰寒彻骨的触感立刻让她疲惫的精神重新抖擞起来。
拼了!
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她飞快地从花圃旁的小路溜了过去,穿过空无一人的杂役房,还抽空自厨房里偷拿了几个前夜侍女们剩下的冷馒头揣进怀里,沿着墙壁的死角一路贴着建筑物的阴影绕了过去。
幸亏自己之前就做过功课,知道怎样才能好好掩饰住身形,没想到真还有用上的一天。
人群的喧哗声渐渐近了,用不上自己灵敏的听觉,远处隐隐地出现了火把的光亮。方小栗一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犹豫起来,为了便于逃命,自己特地挑选的白色衣袍此时却成了催命符,若是有人走到近前用火把稍稍一照,那就什么都露馅了。
眼见第一波赶到的人群就要到了,急出汗来的姑娘一咬牙,推开身后的门就闪了进去。
雕花的红木门发出微弱的“吱呀”一声响,方小栗心中纳闷,原本以为紧锁的门轻而易举地被自己推开,这叫人怎么不生疑?但进也进来了,再怎么怀疑,她也只得睁大眼睛,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仔细分辨着黑暗中的一切。
上一世的方小栗是有着轻微的夜盲症的,不过幸好这样的毛病没有带到这里来,经过短暂的不适之后,她看着眼前堆满书卷的案几,铺得厚厚的地毯和一旁软榻上尚未下完的白玉棋盘上的残局,头皮一阵阵发麻——艾玛,居然来了东方不败的书房!!
“教主!教主……!”
“属下救驾来迟,请教主责罚……!”
杂乱无章的声音陆陆续续地传来,夹杂着几分迟疑,方小栗竖起耳朵听着,却无法从众多男人的声音中分辨出什么,她一眼瞥见白色的窗户纸,心道不好,猛地俯下/身贴在地上,在明晃晃的火光将自己的影子映照得一清二楚之前,机敏地躲过了被人发现的危机。
“教主可还安好?”
“属下无能,左老贼的探子死了十几个,余下都都他妈的逃了,真晦气……”
余下的人并不敢贸然进来,只是隔着一层木门禀报兼打探,而声音所指的方向仿佛全是朝着自己这里,方小栗不敢怠慢,四顾环视了一周,确定东方不败的书房内除了自己和任盈盈再没有别的身影,可他们凭什么认定了任我行会在这儿?
周围一片寂静,可方小栗却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像一只精疲力竭的小兽,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湿透,却还是焦躁地挣不脱困住自己的牢笼。黑暗中背上的任盈盈动了动,看样子已经从睡梦中醒来,她咬了咬牙,保持着四肢朝地的姿势,缓慢地朝书房更里端移动。
“咔嗒”一声清脆的响动,让方小栗心中绷得紧紧的弦几乎断裂,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爬过来的路上并没有弄掉什么东西,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心油然而生。汗水顺着鬓发滑过脸庞,她闭上眼,努力回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案几上的书、未下完的棋以及棋盘旁两盏茶杯……心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可惜,老天一贯不会给她太好的运气,正当她绝望地睁开眼的刹那,机关声再次响起,一袭红衣的人影自巨大的书柜背后缓缓转出。
果然,这里就是东方不败和任我行最后出没的地方。
“爹爹!”
任盈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东方不败手中提着的耷拉着头的白衣人,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但看那面容,不是任我行又是哪个?
“爹爹!爹爹!”
小姑娘忘了自己还绑在别人身上,挣扎着就要向任我行扑去,方小栗被带得朝前一送,以一种狼狈不堪地姿态趴倒在了地上,她心乱如麻,倒是身体比脑子做出的决定还要快,反手搂过任盈盈,对着小萝莉的后脑勺劈了下去,已经陷入狂乱的小小身躯应声倒在了自己怀中。
“……这是怎么回事?”
“听着声音……像是圣姑?”
“圣姑怎么会在这儿,教主难道……?”
外头的人更多了,几方人马均已汇合,他们惊疑不定地互相质询着,却仍然不敢闯进门来,足以见得东方不败平日里的积威尤盛。
窄窄的红靴走到自己面前,方小栗已经不想抬头再看他是什么表情,而对方却也只是微微一滞,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教主遭左老贼毒手,纵然吾辈耗费心血,却也无力回天……”东方不败的声音中带着苍凉与沉痛,一下下击打着方小栗的心,“虽侥幸留得教主性命,但今后只怕也与行尸走肉一般无二,教主将毕生功力传与我,我东方不败在此发誓,定然在有生之年踏平嵩山,以报神教血海深仇!!”
这样一番话不亚于在日月神教的教众中投下了一颗炸弹,顿时,人群炸开了锅,而此时的方小栗已经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讨论什么了,满脑子只有东方不败刚才说的“虽侥幸留得教主性命,但今后只怕也与行尸走肉一般无二,教主将毕生功力传与我……”!
任我行变成了植物人?东方不败接收了他的北冥神功和吸星大法?他是怎么做到的??到了这一步,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目结舌的方小栗现在是满脑子浆糊,她揽着昏睡过去的任盈盈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什么东方不败篡位的过程怎么和原著中有了这么大的不同。
而当东方不败交待完所有的事,散尽教众转身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形容狼狈的姑娘搂着任盈盈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圆圆的杏眼中满是茫然,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仿佛是在沙漠中艰难跋涉的旅人,发现眼前的绿洲不过只是魔鬼的玩笑一般。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东方不败狭长的凤目中光芒大盛,他的经脉与功力运转原本就因为《葵花宝典》而变得极为诡异,再加上刚才在打斗中一下子吸收了任我行毕生武学的精华,全身都像是着了火似的饱胀不堪,北冥神功的强大内力混杂着自己阴寒的功力,在五行六脉中横冲直撞,亟需要发泄出来,刚才他强忍着不适出面向帮众解释,现在竟已到了极限。
他蓦地伸出一只手,强行捏住眼前姑娘的下巴,方小栗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因为隐忍和暴怒变得扭曲起来的俊美容颜。东方不败经过了一番死战,平时用来束发的峨冠不知去向,如墨般的长发垂泻下来,丝丝缕缕衬在沾了血迹的红衣上,尽管也是十分凌乱,但依旧透着触目惊心的危险美感。
对视不过片刻,两片冰冷的唇便贴了过来,方小栗心中大骇,还未来得及挣扎就被对方推倒在地,他握住自己下巴的手并没有离开,而是更为用力地捏住她的喉咙,迫使她张开嘴,随即便有灵活的舌头滑进了姑娘的樱唇内。
“唔唔……”
被吻得七荤八素的方小栗根本就没有喘息的余地,男人带着血腥的清冷气息强势地侵入她的口腔,勾住她的丁香小舌抵死缠绵,明明她已经退无可退,而他却依然不满足,另一只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她的衣带,抚上了光滑温润的肌肤。
方小栗猛地睁大眼睛,覆在她身上的男人顺势一钩,原本被她搂在怀中的任盈盈就脱了出去,软绵绵地倒在地毯上,对面前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气温不断地升高,朦朦胧胧中东方不败本来冰凉的唇舌也变得火热无比,唇舌交缠间,方小栗的外衣一件件被剥开,只剩下了小巧可爱的雪白抹胸和一层薄薄的底裤。玉雪一般的脖颈往下,便是线条优美的两团浑圆,小小的山丘被包裹在轻薄的抹胸内,依稀可见美好的形状,男人从唇间的啃咬中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一片□,愈发觉得血脉喷张,眼瞳中居然隐约可见金色的光,他一路噬咬下来,从嘴唇到脖颈,最后竟隔着胸衣舔吻那两点朱红,手指也毫不客气地穿过衣物来到她柔软滑腻的腿间,去探索那一方极乐之源。
“不……!”方小栗用力推拒着,脑子里糊糊涂涂的,她抬起头看着男人被欲~望支配的脸,知道自己今天绝不可能善了,咬着嘴唇央求道,“别在这里,求你!”
东方不败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见任盈盈还昏倒在一旁,怔了一怔,用尽最后的理智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找回一丝清明,打横抱起少女柔软的身躯转开书柜的机关走了进去。
63【前方高能】迷失密室~~
早就知道东方不败的书房必定内有乾坤,可当方小栗被穿着红衣的男人抱在怀里,一路走下台阶真正看到他的秘密基地后,才知道当初自己对于密室的想象是多么匮乏。
这……这完全是个地下宫殿啊!!
偌大的石厅中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装饰,每隔几米就有一颗传说中的夜明珠透出莹莹光辉,闪瞎了方小栗的眼。这里堆积着比外间更多的书纸与卷宗,凌乱散落的桌椅与残破的地毯令她想起了前不久才发生过的激烈打斗,来不及沉思,男人身上古怪的灼热穿过两人的衣物,席卷而来。
伪装成书架的石门在两人身后缓缓转动,隔绝了来自外界的光线,东方不败稳稳地抱住怀中姑娘温软的身躯,低下头再次狠狠吻住了她的朱唇。作为一个从未正式恋爱过的白斩鸡,方小栗被这高难度的深吻弄得愈发迷糊起来,要知道,虽然她被人家公主抱着啥也不用干,但现在东方不败可是一边搂着自己下台阶一边接吻啊!!妈的!!自己这心中升起的情不自禁的悸动是怎么回事!!!
在心中唾弃着自己,方小栗避无可避地樱唇微张,被男人强势地勾住小舌肆意攫取,她被亲得头皮发麻,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舌尖扫过自己的每一颗牙齿,在它们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迹,这样酥酥麻麻的奇妙感觉,令自己不自主地轻轻哼出声来。
东方不败用力搂住她的腰肢,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把方小栗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一路噬遥咬着她的嘴唇,以此来减轻一点儿在自己身体冲撞、燃烧、却始终得不到纾解的热度,而此刻听到她从鼻尖溢出的细微娇嗔,他的眸色愈发深邃起来,稍稍离开了她诱人的红唇,高高的鼻梁抵着小栗那红润可爱的面颊,发出难耐的喘息。
“……还有件事没做……”
他俊美的容颜被垂下的如瀑黑发遮住了一半,但眼神中的清明却已所剩无几,方小栗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的东方不败早已被心中的欲念与正在身体中冲撞的残虐内力所控制,只余下一点点残存的信念,支持着他没有立刻就把渴慕已久的姑娘就地正法。
“哇~~!”
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方小栗就被扔进了几段柔软的绫罗中,她顺着势头滚了几滚,茫然地看着刚刚还对着自己又亲又摸做些禽兽之举的人转到了内室的门帘之后,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落在一方大红锦衾之内,她伸出小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下,只觉得舒适异常,就像坐在云端一般。
很明显,这是一张大床,但围在床边的帐幔上却绣着寻常人都不会用的百子千孙图案,她的脸抽了抽,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东方不败“想要个儿子”的最终幻想——难道他X功能障碍的怨念如此之强大,强大到每天要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娃娃睡觉?
刚刚一路狂奔逃命,再加上之前又与东方不败挣扎纠缠了许久,她原本就已经快要散掉的发髻已经完全成了松松垮垮的形状,方小栗长叹一口气,抽出维持着发髻的银簪,瞬间,黑亮的长发就铺满了波粼般起伏的红色锦缎。
当东方不败虔诚地捧着手中之物从帘后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身段玲珑纤细的姑娘面露愁容,散落的长发遮掩着她圆润莹白的香肩,却又半隐半现地露出了胸前优美如瓷的隆起,洁白细腻的小人儿静静地趴在大红的锦缎上,造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的呼吸滞了一滞,目光正好在此时落在了她手中银簪尖利的尾端。
“你要干什么!”顾不得手中的物事,他飞身上前夺过栗手中的“凶器”,一时间,她从前为了拒绝自己的吻而咬破舌尖,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的画面再一次在脑海中浮起,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一般,简直让人难以呼吸。
“你误会……”
被夺走的银簪“叮铃”一声落在地上,小小地滚了几圈,颤了颤就不动了,方小栗只开口说了三个字,就被压倒在厚厚的锦被中,唇舌被堵住,男人熟悉的气息袭来,在两人身体交叠的地方,柔软如云的被衾陷下一块。
“唔……”
少女的身躯不堪重负,拼尽全力地扭动挣扎着,而这样徒劳的磨蹭却只能激起东方不败更深层的渴望。
“滋啦——”
衣帛撕裂声响起,一片轻薄的纱制胸衣被大手一扬,就晃悠悠地飘落在了床前,男人半个身子全压在那一片洁白柔腻如凝脂的肌肤上,两片薄唇不住地吻着那张怎么也尝不够的小嘴。
“你……唔……听我说……”
方小栗被吻得气喘吁吁,她感到自己胸前一凉,接着,一只温暖干燥的手就抚了上来,她双手无力地推拒着身前的人,试图平息他不知为何越燃越烈的怒火,但却被顺势捉住,一把圈起抱着坐到了东方不败的腿上。
“别说……别说……”
夜明珠的淡淡光辉下,小栗的美好身躯纤毫毕现地展现在了自己面前,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那浓黑却正直的眉、圆圆可爱泛着红的小脸、秀气的鼻子、氤氲起水光的迷蒙眼睛……东方不败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啃咬着她的唇,双手在她背后、胸前游走,见方小栗的神情愈发苦闷迷惘,心中生起自虐般的快意。
别说你讨厌我……别说要离开……世人惯会捧高踩低,就连曾经对我有知遇之恩的教主也不过如此……但你不要这样……
趁着方小栗意乱情迷之际,东方不败飞快地除掉两人间碍事的衣物,一只手搂着她的后背不让她退缩,一只手来到她的身/下,不用说,自己早已蓄势待发,然而对于这个娇嫩的姑娘,却不能太过粗暴。
“…………”
方小栗猛地睁大眼睛,像一尾鲜活的鱼那样挣扎着要蹦起,却被男人死死地箍住,他甚至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把她的呜咽求饶尽数吞进了自己的口中,两人双唇紧紧贴合,含含糊糊间可以听见他的喘息:
“你是属于我的……只有你……一定要属于我……”
东方不败今年二十好几,在古代来说完全已经属于熟男一枚,早已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加过硬的实践操作技术,只不过之前都是那些妖妖娆娆的小妾们来讨好他,哪会有他放□段在床上取悦别人的时候?但今天为了情事菜鸟方小栗,即使他已经在身体快要焚烧起来的状况下,也还是使尽了手段,将怀中的姑娘搓揉了小半个时辰,待方小栗差不多化为一滩春水后,才猛地抬起她的臀,狠狠挤了进去。
“啊……!”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方小栗一个没忍住,眼泪立马涌了出来,太太太太太疼了!
心上人流泪了,东方不败也跟着心疼,他慌忙松开怀中人儿的丁香小舌,僵住身子,去吻那些顺着她的脸颊滚落的晶莹水珠,那些带着温度的泪水落在他的胸前,仿佛可以灼伤人心。
“别哭,别哭……”
与之前狂风骤雨一般的吻不同,他细碎而亲密地吮去她面上的泪痕,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哄着。
方小栗只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疼过,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利刃将自己劈成了两半,她开口欲骂,却发现自己被吻得麻木了的嘴几乎发不出声音。
“……你……出去……”
深呼吸找了找说话的感觉,她一边流泪一边推着身上的人,但发出的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东方不败脸上狠戾的神色已经退去,凤目含情,俊颜上浮起淡淡的笑,精瘦白皙的身躯上几处伤口都迸裂开来,洒落几滴红色的血珠,但他显然不在意这一点,完全沉浸在方小栗带给自己的欢娱中。
“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满足地喟叹一声,情难自禁地执起她的柔荑在唇边轻轻地吻着,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得到佳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方小栗居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羞愤欲死。
“你……走开……”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一注视,方小栗的声音弱了很多,不安地动了动,被撕裂的疼痛让她的眉头蹙了起来,而这样的动作却让东方不败僵直的身躯变得愈发滚烫,他体内血脉中的霸道气劲汹涌而来,迫得自己用力将她揉进怀里,不住地吻向她的鬓发、耳边、脖颈。
混乱中,一只洁白的小手无意识地划向床头,紧紧地揪住了百子千孙的纱幔,帐幔禁受不住力道从金钩中脱落,彻底遮住了帐中交叠的鸳鸯。
一时间,真真是被翻红浪,春色无边。
作者有话要说:擦汗……会被河蟹的吧……会吧……不管了,就当是新年给大家送大礼~~~~木哈哈哈哈~~
64尺寸不同怎么在一起!(成亲~)
夜明珠照在床顶的帐幔上,映出层层叠叠晃动的明灭色彩,方小栗闭着眼睛,好像已经昏睡了过去,一场情事过后,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就像被人拆了一遍又重新组合起来似的,连动都不会动了。而东方不败还紧紧地搂着自己,不断地在她光滑赤果的背上印下滚烫的吻,他的状态完全不止是意犹未尽,而是在身/下的少女元红初破之时,他就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渗入到自己的四肢百骸,引导着那些在经脉中如无头苍蝇般横冲乱撞的强劲内力归于丹田。
“嘶……”
两人紧密结合处根本就未分开,磨蹭之间方小栗又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东西又斗志昂扬地涨大了起来,扯动伤处,痛得原本打算装死的她轻轻出了声。
上一世自己有个萝莉身子御姐心的朋友,交的男朋友全是猛男,她当时还和自己开些类似于“180的男人和180CM的男人哪个更重要”的玩笑,那时候方小栗不懂,现在总算泪流满面地明白了——180CM的男人你根本伤不起啊!
“小栗,我好开心……”将怀中的姑娘翻转过来,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辗转缱绻地留下一个红痕,男人温热的气息吐在肌肤上,敏感地激起一串小小的疙瘩,“本来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你居然是我的救星。”
“……?”
圆圆的杏眼里满是迷惑,方小栗望着突然连眼角眉梢都变得温柔万分的美男,反正做也做了,目前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出了什么事吧……
见少女望着自己呆呆的样子,东方不败微笑着伸出手,撩起她的头发在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记,仿佛丝毫也不觉得自己还戳在方小栗身体中的那一截有什么不合时宜,甚至还恶意地动了动,引得怀中少女又面泛红潮吟哦出声,才若有所思地开口:
“原本我邀了教……任我行来密室相谈,打的是鱼死网破的主意,谁料他喝下我为他准备的掺了泄功散的茶水后,居然说什么我与外人合谋来篡他的位子,一番交手之下才知原来在赴我的约之前他早已与左冷禅打了一场,虽重伤左老贼,却也没能讨了便宜去,自己也内劲翻涌。我的功力还不到火候,葵花宝典太过阴狠,未能找到万全之策前不能勤加修炼,自然被他制住,只可惜任我行贪心不足想要用吸星大法吸取我的功力,反而内力倒涌灌入我的经脉之内……”
“啊……!”
听得此番话,方小栗惊叹出声,她怎么也没想到三方势力角逐之下,东方不败居然阴差阳错地捡了个大便宜。
“但北冥神功的内劲与我平日修炼的不属同宗,骤然接受如此霸道的功力,我只觉得五内俱焚,心知若没有疏导之法,迟早要经脉尽碎而亡,”美青年动情地注视着自己与少女交缠的黑发,粲然一笑,全然不提方小栗和任盈盈两人出现在静阁的缘由,“却没想到上天果然待我不薄,把你送到了我跟前。”
方小栗看着他专注而又炙热的目光,一时间哑然,忽然,觉得体内属于东方不败的那部分蓦然抽了出去,覆于自己身上的那份温暖稍稍离开。光影摇曳下,那些刚刚全然不见的羞耻感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全身赤果仿若婴儿般白嫩的姑娘被腾腾的热气蒸成了粉红色。
高大的男子直起身来,离床去取之前在盛怒之下顺手置于屏风上的物事,两人亲密纠缠许久,方小栗还是第一次见到东方不败颀长精干的躯体,他的皮肤也是十分白皙,却比例优美异常,宽厚的胸膛、窄瘦的腰身、修长的两条美腿上一点体毛都无,夜明珠的光辉洒在他身上,反射出柔泽的光。
“怎么?”拿完东西的东方不败转身看到方小栗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她的眼神好奇但却并不闪躲,不似平常的女儿家那样娇羞,倒是非常可爱,“你家夫君的身材怎么样?”
被人调戏了……
方小栗面色铁青地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公然遛鸟的男人,想要撇过脸去,却被他手中的红色嫁衣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
有些感慨地展开手中真红对襟霞帔,金色的丝线映衬着初日般红艳的颜色,他伸出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缀在上面一颗颗均匀珍奇的东珠:
“这是为夫亲手为你缝制的嫁衣……原本想着,如果有命过了今晚,便要让你穿上这件霞帔,我们二人一起拜了天地,做对快快活活的夫妻……”
方小栗抬起头,看着他手中精美不似人间织物的大红嫁衣,忽然想起日暮时分看他身上穿的那一件窄窄红袖蛮锦衣,福至心灵地惊道:
“原来起先你穿了红衣是因为……”
“自然是为了和你拜堂,”东方不败白了她一眼,又忍不住绽开一个笑容,调侃道,“却没想到堂还没拜,我俩已经在为夫亲手布置的婚房内做了一对野鸳鸯。”
方小栗心中一动,垂下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他注视着方小栗的眼神一暗,强自按捺下心中又一次熊熊燃起来的欲/火,伸手揽住少女莹白的腰身,细致地将红绫霞帔披上她的肩膀,手指正要替她扣上盘扣,却被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
“夫君,”现在她喊起这两个字来已经毫无压力,方小栗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是东方不败从未见过的认真,“你现在体内功法内力运转如何?”
美青年一怔,没想到小栗居然如此关心自己,欢喜之余也耐心解释起来:
“就说你是我的福星,你的元阴之血经过先前的毒药淬炼,居然成了一味药引,引着我经脉内那些霸道至极的北冥内力归元守一,虽然疏导力道十分微小,但假以时日,我一定能够吸收完全,晋升为武林第一高手。”
“那,我问你,”得知东方不败已无爆体而亡的危险,方小栗心中大石放下之后,取而代之的是骤然升起的无奈感,她也不再叫他夫君,而是直呼其名,“东方不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元阴之血是一味药引的?”
“一切都是巧合,为夫怎么会知道?”见她按住自己的手,他也不催促,反而转到床边捡起自己先前脱掉的红衣,慢条斯理地穿上,其人温润如白玉君子,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方小栗倒抽了一口冷气,“只是这嫁衣,是为夫很早以前就开始缝制的,我想,无论如何,即使明早我就要死了,今晚也要与你拜堂成亲,入了洞房,才无悔此生。”
他穿好红衣,又是一个眉目精致意气风发的新郎模样,只是眼间的狠绝昭示着,这个人不但是对自己情根深种的金庸武侠第一大痴情人,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阴谋家,日月神教教主。
“若我要死了,一定会在死前亲手先了断你的性命,有你陪着我共赴黄泉,做一对鬼夫妻想必也是有滋有味。”
方小栗捏住胸口盘扣的手忽然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但很快就又重归平静,她抬起头,对上东方不败窥视着自己表情变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自发一颗颗扣上衣扣。见她变得这么乖,男人如冷月般挑起的眉骨动了动,心道小栗终于认命了,也跟着上前帮忙穿衣。
果然东方不败早有准备,密室内大红龙凤烛,父母高堂牌位一应俱全,男人神色肃然地敛了敛衣袖,点起蜡烛,歉意地回头:
“此时无法请到你家高堂,日后待教中事务稳定,我一定带着你亲自回娘家拜访。”
方小栗只是苦笑,细细地看了看他家高堂的牌位,上面只是含糊地写了个“东方氏”,倒也猜不出其父的名讳。两人对拜了天地,又齐齐跪下拜了高堂牌位,东方不败眉目含情地看了心上人一眼,率先深深拜了下去,方小栗心中烦乱,愣了一愣,才跟着与他夫妻对拜。
礼毕,自然是要送入洞房,只不过这洞房的位置离拜堂的位置不过几步路的路程,方小栗被心情激荡的东方不败打横抱起,扔在床上又准备一番厮杀。
“慢慢慢……!”
眼见着自己又要被压倒,方小栗赶紧伸手阻拦,见新鲜出炉的夫君大人面露不悦,她赶紧硬着头皮喊道:
“还有一道程序!!合卺酒还未饮!!”
美青年莞尔一笑,走到外间拿出一个白玉壶并两个酒杯来,两人各自饮完半杯酒,又交换着喝尽剩下的那半杯,他凤目中光华流转,奋力将玉杯往床下一掷,示意百年好合,方小栗望着眼前这个令自己动心的男人,在心中微叹一声,主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颠鸾倒凤,翻云覆雨,这些词都不能形容此时的两个人,一个是历尽艰辛终偿夙愿,权势美人都已得,东方不败格外尽兴,把方小栗圈了又叉叉了又圈,而另一个则是极尽诱惑之能事,忍住酸疼认真迎合夫君的索求,两人虽是新婚燕尔,却在情事上无比融洽,鱼水和谐。
“唔……”看着身前男人迷蒙混乱的眼神,方小栗喘息着开口问道,“夫君……你打算……把盈盈怎么办……”
“我是盈盈的长辈……嗯……虽情谊深厚,但父仇不共戴天……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圈养起来……”他一面吻着身下人的小嘴,一面含含糊糊地说着,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嗯啊……最多在衣食上不亏待她,但要下崖却是不可能了。”
方小栗心中一紧,她闭了闭眼,不再说什么,只一个劲地死命缠住身上的男人,两人唇舌交缠,黑亮健康的秀发与细软如墨的长发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出彼此。
三个时辰后。
男人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沉沉睡去,浑身布满可疑红痕的姑娘小心翼翼地穿戴好之前的衣裳,最后看了一眼快要燃尽的红烛,转动密室机关悄然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180的男人和180CM的男人,哪个重要?
65逃出生天!
腿很酸,腰也痛得要命,方小栗背着仍在昏睡中的任盈盈,艰难地依照张婉儿的嘱咐走在白下山的路上。
也许是东方不败之前有过吩咐,静阁附近并没有闲杂人等出现,无意中居然给自己的离开行了方便,她拢了拢白色的大氅,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被雪压得低低的松树树枝,妈的,腰痛得就快要断掉了啊!
不是有过很多个女人吗?为什么还那么可怕!看看现在的天色都快要天亮了好不好!!
脚下步履不停,心知必须要赶在天亮之前到达山下,不然一定会被巡逻的暗哨们发现……不过……真不敢相信昨晚自己居然滚了整晚的床单,方小栗扶额,这种荒淫无耻地堕落感觉是怎么回事?!
等等!
风中传来微弱的打斗声,若是不注意,就被呼呼大作的北风给掩盖过去了,但对于方小栗来说,这冷兵器交接的声音却还是非常熟悉的。她留了个心眼,悄悄从侧旁绕过正在激斗的两人,以一块巨石为掩体,将自己和任盈盈藏在了后面。
“左老贼简直欺人太甚,我自来接我家大小姐,你打不过东方不败这厮也就算了,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敏感地捕捉到认识的人名,方小栗好奇地稍稍从巨石后面探出头来,无奈却因为天实在是太黑了,根本看不清说话人的相貌,但随即,一个男子的嗓音响起,听不出年纪,隐隐还带着些儒雅温文的感觉,但说出来的话却狠毒无比:
“嘿嘿,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我左冷禅今日来,为的就是要搅得你们日月神教内斗不停,现今任我行生死不明,我自然不能空着手回去,若是能将他的小女儿带回去好生抚养成|人,教她些大义灭亲的道理,也不失为为中原武林正道做了一桩好事!”
方小栗听得眉头一蹙,怎么连左冷禅都亲自来了,这家伙,可算得上是《笑傲江湖》中第一奸猾狡诈的小人了,别看他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但实际上打些什么主意,她可是完全能猜出来的。
“我呸!”显然,站在任盈盈这边的接应人们也猜到了他的鬼主意,不屑地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欺我家圣女年纪小,想把她拐去做些坑蒙拐骗的事,打着她的旗号聚集起教主的死忠部下去跟东方不败打擂台,你们这些所谓的中原武林正道好坐收渔翁之利,想得美,今日我就是拼着身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你把圣女夺走!”
“哼,那你就死吧!”
见自己的奸计被人识破,左冷禅也不恼,他飞身而起,长剑指向对方,两人又斗做了一处。
“…………”
尽管额头都已经急出汗来了,但方小栗还是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呼吸,使它平缓地隐没在暴风雪声中,她双膝着地,借着身上白衣的保护色,一点一点地往山下挪去。
所幸的是背上的小萝莉一直都未醒过来,而是在昏迷酣睡,方小栗努力忽略自己膝盖和手肘处因为冰雪融化而被打湿的衣衫,顶着森冷的寒意咬着牙坚持。
“呼……”
好不容易逃出了两人的打斗范围,她长出一口气,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啊!!!”
恰恰正是这一眼,她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黑衣人被左冷禅一剑高高挑起,撞在巨石上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便没了声息。
纳……纳尼?
如果现在面前有张桌子的话,一定会被自己狂躁地捶烂,她拼死拼活地顶着大雪把这小姑娘背出来,虽然说起先确实是有点私心说可以搭搭顺风车什么的,但是现在剧情变成了前来接应任盈盈的人被杀了是怎么回事啊!!
妹的,说好的绿竹翁呢??!!洛阳绿竹巷里对任盈盈毕恭毕敬的那个!!??听说是个高手啊,不会这么容易就挂了吧??
维持着四脚朝地的乌龟爬姿势,方小栗僵硬着脑袋看着左冷禅提剑走到那个黑衣人身边,干脆利落地“biu~”一剑穿心,自己仅存的幻想也碎成了渣渣,她木然地回过头,现在也顾不了这些了,快点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再说。
但是天他总是不随人愿,在料理完黑衣人之后,左冷禅又抬起头来,用内力提高声音喊道:
“何方高人在此窥视左某剿灭日月神教余孽?既然来了,不妨出来一见!”
方小栗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紧张地一动也不动,全身趴伏在雪地上,白色的连帽斗篷将她巧妙地与雪地连在了一起,她知道,虽然一时半会自己并不会被人发觉,但找到她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她想起从前东方不败教过自己的吐纳功夫,情不自禁地运用了出来,一呼一吸之间,倒也居然颇合天地之大道,令左冷禅刚刚还敏锐的感觉,此时有些犹豫起来,他神色凝重地站在雪地中,狐疑地四下打量着。
“……哼。”
一声青年男子的冷哼,彻底地将方小栗雷倒,她呼吸一滞,奋力让自己不至于惊讶地喊出声来,小心翼翼地转过头——、
果然是东方不败!
虽然黑暗中还是有些视物不清,但眼前转出来的这个人,自己却无论怎么样都认得,再加上天的确快要亮起来了,即使光线再微弱,还是掩不住他凌乱红衫下的绝代风华。
没错,此时的东方不败,正是一副衣衫凌乱,冠履倒错的光景,配上他那张精雕细琢的美男脸,简直就像刚刚被人蹂/躏了一番,才从床上爬起来一样。
想到这里,方小栗老脸一红,没错,他可不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么……
显然左冷禅也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但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嵩山派掌门,他只是微微一愣,便笑了起来:
“原来是东方教主大驾光临,左某忙着帮贵教清理门户,未能前去祝贺东方教主走马上任,真是遗憾呐。”
东方不败看了一眼左冷禅脚边的黑衣人尸体,玉雕般的脸上辨不出喜怒,他只冷冷地挥了挥衣袖,几枚寒光闪闪的针就射向了左冷禅。
“我教的弟子,自然由我来清理,不劳左掌门费心。”
“果然是葵花宝典!”左冷禅不愧为一派掌门,虽然武功阴险,但也身手极佳地躲过了这几枚针,他面上的神情变化莫测,先是惊愕、再是贪婪,最后定格在了嘲讽上,“江湖传言,修习葵花宝典后,男子会变得不像是男人,以针为武器,喜好红妆,看来连东方教主也好起了这一口,哈哈哈哈……!!”
笑笑笑,笑屁啊!
伏趴在地上装死的方小栗心中不忿,虽然她并不打算和东方不败搭伙过日子,但好歹还是喜欢他的,左冷禅这样明火执仗地羞辱让人很怒啊魂淡!
夜色中,东方不败的脸好像朝自己这边偏了一偏,但很快他便出声打断了左冷禅嚣张的笑声,清越的男声在风雪中一字一句地传入方小栗的耳朵,显然也是用上了内力,但没由来地让她的耳朵都发起烧来。
“我穿这身红衣,是成亲拜堂用的。”
笑声戛然而止,显然左冷禅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复,一时错愕地怔住了。
“唔……”
正在此时,在方小栗背上昏睡已久的任盈盈动了动身子,发出一声伸懒腰时的呻/吟,方小栗心中一紧,便看见两道人影如箭般拔地而起,朝着自己这边飞身过来。
“我的妈呀!”
抱住任盈盈在雪地上滚了几滚,堪堪躲过左冷禅的第一波袭击,方小栗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东方不败赶在左冷禅企图朝自己一剑刺过来之前架住了他,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深邃难明,但两人都知道,此时并不是闲话解惑的时候,保护好任盈盈才是第一要务。
方小栗解下绑在自己背上的小萝莉,她的身前因为长时间地趴在雪中,厚厚的衣物已经渗进了雪水,而背后也已经被汗水湿透,整个人狼狈无比,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刚醒来的任盈盈揉了揉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打斗的两个人发起了呆。
“东方叔叔……”
她想起了昏迷之前自己所见所闻的事,一张小脸顿时“刷”地变得苍白,忽然,任盈盈被方小栗转过身来,她呆愣愣地抬头看着这个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女人,只见她圆圆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问道:
“盈盈,听好了,原本我受人之托要护送你下山,可现在情况有变,那个接你的人被左冷禅所杀。小栗阿姨不能替你做主,现在得要你自己决定了,你是要留在你东方叔叔身边,还是要跟我走?”
“我不许!”
躲过左冷禅刺向自己面门的一剑,东方不败将方小栗的话一字不差地听在耳中,简直快要气炸了,他大声喊道,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不听话的女人绑回去,但苦于他刚刚吸收任我行的功力,并未完全容纳吸收就匆匆赶来找又一次离家出走的方小栗,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摆脱左冷禅,只得打起精神来与他缠斗。
左冷禅能将日后的中原武林搅得乌烟瘴气,也是有他自己的长处的,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和东方不败是什么关系,但他惯会审时度势,若是任盈盈在东方不败的软禁下,只怕自己这辈子都难以抓到她,但若只是被带在一个女人身边,那就大大不同了,只要比东方不败早找到她,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想通这一点,左冷禅也不再说话,只是专心专意地对付起东方不败来,一番苦斗之下,竟与他打了个平手。
“我跟你走!”
自己爹爹生死不明,小小萝莉心如刀绞,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平日里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东方叔叔,也不想去看那些当面奉承自己,背面却要杀自己的人的面孔,斩钉截铁地把自己划分到了方小栗的阵营中。
“好!”
方小栗也不废话,她知道以此时东方不败的实力,克制住左冷禅是迟早的事,于是抱起任盈盈就转身向山下奔去。
东方不败在她背后痴痴地看着,一时不察居然被左冷禅削去峨冠,月华般的长发披泻下来,容颜与风姿都是倾城俊朗,只可惜,他眼中之人却并未回头看一眼。
“为什么!”
实在别无他法,他只好回身与左冷禅打了起来,但却不甘地发出一声悲鸣,东方不败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明明就爱自己,他也承诺此生只有她一个妻子,她要什么自己都会给,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逃离?
“因为,没人喜欢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
远方皑皑大雪深处,传来她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完,撒花~~!(大雾)
咳咳咳…在想如果就这么完结了的话, 会被大家打死吧,咳咳……
上一章的180CM是笔误……是18CM……咳咳咳……
66美少年少镖头林平之!
五年后。
与北方风雪未尽的情景相比,南国却正是一派花香袭人春光烂漫的好风。福州府西门大街上,一个青衣小姑娘背着一只燕子状的风筝,慢悠悠地骑着小毛驴过街,她虽身着平头百姓最常穿的粗布衣裳,但形体窈窕如柳叶扶风,肌肤白得像透明一样,两腮上的红晕则如两团粉雪,实在是秀丽可爱,再加上她不若小家碧玉般羞涩,见沿街做生意的大叔大婶们都抬眼望着自己,也不着恼,只是嘻嘻地笑着,摸了摸身前毛驴的头,催它快些走。
小毛驴颠颠地经过西门大街正中央,当街显眼处立着两座石坛,两根高高的旗杆上青旗迎风招展,小姑娘好奇地停下来,细细地看左边青旗上黄线绣着的威武凛然的雄狮,雄狮头顶有一对黑线绣的蝙蝠正展开翅膀。旗杆后一扇朱红大门,匾额上的字号与右边青旗上的字一模一样,上书“福威镖局”四个大字,两个劲装打扮的大汉立在门边,一双眼精光闪闪地打量着路过的行人,见过路的小姑娘灵秀美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青衣小姑娘收起好奇的目光,虽然衣着寻常,且也面生,倒也落落大方地冲看门的镖师咧嘴一笑,两个大汉情不自禁地回以和善的微笑,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其中一个镖师一拍大腿。
“他娘的,我可算是看到和我家少镖头一样好看的姑娘了!”
“唉,老徐,你可要小心,别让这话让少镖头听去,若是他听你拿他和小姑娘打比,只怕你又要挨鞭子。”
站在他旁边的镖师神色大变,眼睛越过进门处的两排长凳朝里望去,紧张之情简直就是写在了脸上,他那同伴见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放心吧老李,少镖头昨日刚走完第一趟镖,今天一大早就带着那帮子人去打猎去了,说是要打几只獐子回来庆功呢!”
这老李算是跟着总镖头林震南十几年的老人,对林家自然还是有几分真心实意,此刻闻言,不喜反忧:
“少镖头虽尽得总镖头真传,但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那些子花拳绣腿,打打猎遛遛马还可以,但咱们这走镖,还是刀口舔血的活儿,少镖头这样……”
老徐神色一凛,面上也肃然起来,少镖头林平之自幼以接任福威镖局总镖头,将林氏祖传武艺发扬光大为己任,自习武之后,不可谓不勤奋,但其母王夫人乃出生官宦人家,世家大小姐的架势摆的足足的,与福威镖局当家人林震南成亲多年,膝下仅有这一子,自然溺爱非常,世人皆有趋炎附势之心,有心讨好的镖师们见这少年被林氏夫妻俩看得如珠如宝,争着抢着与他嬉戏玩耍,最常见的便是簇拥着一起去走马打猎。
两人沉默了一阵,言语中机灵些的老徐抬眼望向那小姑娘背影消失的方向,依稀记得那边有一大片林子,其中不乏野兽出没,心忧这美貌小姑娘别被野兽叼了去,正要抬步上去提醒一番,随即一想,自家少镖头也是在这边打猎,便也放下不提。
“哈哈哈哈~~!”
男子的笑声伴着弓弦响,浅草擦过马蹄,扬起一片细碎的草叶,几条人影争先恐后地打马过林,当先正是一匹白马,浑身连根杂色的毛都没有,披挂着全套精巧的银具,比其他的骏马还要高出一个头,一位锦衣少年端坐马上,十六七岁的模样,生得唇红齿白,眉目秀美,却是英姿勃发地背着黄梨木箭筒,目光炯炯地持着翎箭瞄准了被几人赶到此处的獐子。
“中!”
獐子果然中箭,却也没有应声而倒,看样子是并未射中要害,反倒被激起求生野性,一窜窜出几丈远,见到手的猎物又要溜,少年长眉一蹙,赶紧拍拍马头,朝林子深处跑去:
“小雪龙,快追!”
跟在少年身后的几位镖师相互对视,挤眉弄眼地笑了一笑,自家这位少镖头,虽是生平最恨别人说他长相若女子美貌,但却行事之间也总脱不了脂粉气,他们这些曲意奉承的人平日里总赞其威武英悍,但背地里却也跟街边的闲汉一样,把他看做兔儿爷一般的人物,只是这少年却浑然不知,只以为自己还是难逢敌手的打通街,成天骄傲得很。
青衣小姑娘一路赏着南国美景,任小毛驴“笃笃”地踱进林中,她随手折一枝柳条,摘下叶子卷了卷放在嘴边,一曲活泼俏皮的田间小调便从叶笛中流泻而出,也不知小姑娘的手指口型如何变化,轻快的曲调映衬着眼前朵朵嫩黄|色的迎春花,端的是一副好风景。她慢慢地驱使着毛驴往密林深处走去,身旁更是花草芬芳,和风熏柳,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叶笛声,与她所吹的小调正好相合,婉转如黄莺春蹄。
小姑娘眼睛一亮,双腿一夹,毛驴便迈开步子朝着笛声方向一溜小跑过去,行至一棵大树前,她灵巧地站起身来,纤巧的足尖在驴背上如蜻蜓点水地轻轻一点,便飞身而起,顺着柳条攀上了树冠顶端。
“姑姑!”
一个同样身着青衣,却戴着斗笠遮住面目的人盘腿而坐,正背倚着树干小憩,小姑娘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身如凌燕地踏着脚下的枝干向那人跑了过去,令人惊奇的是,她踏足的枝干只有两个成|人手臂粗,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却一点儿也不见晃动。
“姑姑,你穿男子的衣物也就算了,都到了福州府,还戴什么斗笠呀!”
小姑娘笑嘻嘻地凑近树上之人,伸出小手“刷”地摘掉了他的斗篷,露出一张面若春花的圆圆小脸,杏眼翘鼻,明眸皓齿,明明就是个二十多岁的清秀佳人,一看就知“此她非彼他”。
“嘘……”
被扯下斗笠的女子见怪不怪地翻了个白眼,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别出声,显然是听到了什么,小姑娘知道她的神奇之处,也跟着敛息凝神,好奇地关注着树下的动静。
还未等她真正听到什么,一声虎啸震动山林,两人面面相觑,小姑娘急道:“哎呀!我把煤球放在下面让它自己去吃草了!”说着便要纵身往下跳,却被先前的“姑姑”一把拽住手臂。
说时迟那时快,林中稀里哗啦窜出几个人,皆是不要命地打着马往前逃,最后缀着一头黑炭似的小毛驴,它正是那青衣小姑娘的坐骑,因为又懒又贪吃,浑身的黑毛油光水亮,所以被称为“煤球”。
只是此时,煤球也懒不起来了,它撒开蹄子发了疯似的往前逃,不过因为天赋技能就比不过那几匹马,落在了几匹骏马后面,在它后方,两只吊睛白额虎咆哮着挥舞着爪子追了上来。
跑在前面的那几人,就是刚刚的锦衣少年他们,此时这群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而是长弓倒挂,惊慌失措地急速往前奔着。少年兴起之下追着獐子跑进了密林深处,却不料迎面撞上了一公一母两只刚结成伴侣,出洞觅食的大虎,獐子自是不必再猎了,就连他们这几人,也成了老虎的猎物。美貌少年胯/下的马儿乃是今年他生日时,外婆从洛阳以重金收购赠与他的大宛名驹,自是跑的最快的一个,落在后头的几个镖师心中焦急,便有那动了心思的人,见后头突然冒出一匹头驴,便勒停了马,回转过身张弓搭箭朝毛驴的后腿射去,想要留下这头驴子让老虎吃了,他们好趁机逃走。
“慢着!”
眼看自家好吃懒做的小驴儿要遭了毒手,青衣小姑娘沉不住气了,她顺手折了一段树枝朝下方掷去,这一招看似毫无章法,乃是气急之下的胡乱泄愤,却诡异地中途变了个道,朝着张弓镖头的手激射而去。
“哎呀!”
镖头吃痛,弓箭落了地,但被这么一耽搁,毛驴儿居然也超过了他,眼看着老虎流着涎水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他不由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白老二!”
“白家的!!”
跑在前面的几人回头,见状纷纷发出惊呼,那锦衣少年大惊失色之下竟勒转马头打算扑身来救,被身旁几个人死死拖住,不由得目眦尽裂。
“白老二!!!”
忽然此时,事态又有了变化,只见虚空之中呼呼几声破空之响,几片柳叶如同利器一般弹射而出,势道威猛无俦,打在正要扑下的老虎身上,把这庞然大物猛地向后掀翻,与后面那只老虎撞作一团。
死里逃生的白老二大喜,却也不敢懈怠,催动着马儿回到少年身边,几人将那几片柳叶看在眼里,皆是心下大骇,这飞叶伤人的功夫,他们寻常镖师哪里见过?那少年更是眼睛都直了,他原本就嗜武,自幼蒙受父亲亲自教导,本以为林家家传绝学《辟邪剑法》就是天下武学之冠,却不料居然能看到比自己父亲更为厉害的人物,当下便起了要拜师的念头。被柳叶射伤的老虎半天还没有缓过神来,镖师们心知有了此等助力,自是无需再逃,到底是走过标长过见识的人,刚刚获救的白老二朝四方拱了拱手:
“何方高人,请足下现身一见!”
等了一会儿,林中一片寂然,几人面面相觑,白老二硬着头皮又大声说了一遍,却听得一个辨不清男女年纪的声音悠然答道。
“竖子无状,难道没有人教过你礼貌么?”
几人惶惶相视,福威镖局在当地声名赫赫,连带着里头的镖师也都是大多习惯了对当地百姓摆出高高在上的语调,不料却在这个时候显露了出来,若是高人因此着恼,那可是大大不妙。
“承蒙高人出手相救,阁下可否现身为我们解危难?”最后还是美少年开了口,他的声线稍显稚嫩,但也有了清越的男子气概,“我乃福州府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阁下相救之情,林某没齿难忘,这两只吊睛白额虎在此林中盘踞已有一年,害人不浅,还请高人再出手为民除害,我林家定会奉上厚礼,将阁下视若上宾!!”
“哦?我不做上宾,也不要厚礼,小子,我只提一个要求,你答不答应?”
还是那不男不女的奇异声线,林平之稍一犹豫,便看着前方的大虎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正双眼通红地望向自己这边,俨然一副就要扑过来的样子,他生怕高人甩手不干,立刻高声答道:
“好!男子汉大丈夫,我林平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嘻嘻嘻嘻……”
话音刚落,那奇怪的人声便变成了清脆的少女笑声,只见一旁的大树后转出个青衣小姑娘,容姿秀丽,手里拈着一把柳叶,正笑容可掬地望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真是一件恐怖的事,说个让巴交抓狂的:我婶婶的妹妹的女儿有了孙子,我去婶婶家拜年,结果被那个小男孩喊“姑奶奶”~~~
五雷轰顶啊~!!!!
67我本逍遥村中人~~
被柳叶撂倒的大虎是只雄虎,大约是因为在新结成的伴侣面前丢了面子,它重新抖擞精神,比之前更为凶猛地俯冲上来,紧跟在它身后的那只雌虎一看自己老公被人伤了,也不甘示弱地亮出利爪。
小姑娘不去看那几人见到自己以后惊讶的神色,转过身去,从袖子里轻轻抽出一支玉箫,纵身一跃迎了上去,她身形鬼魅,倏来倏往,并不与两虎实打实地碰面,而是虚虚实实难以捉摸,引得两只虎像猫儿一样上蹿下跳,却始终近不了她的身,小姑娘出手如影似电,配上她执着玉箫钟林毓秀的身姿,让人看得目不暇接。几个镖师到底不是武林中人,只觉得面前一团虚影似有浓雾笼罩,倒是林平之自幼有父亲指导入了门,隐隐约约看得出这是一套极其精妙的功法,显然是大家门派的不传之秘功。
两虎久攻不下,不由得愤怒至极地仰天长啸起来,镖师们胯/下的马儿听到这王者之啸,均是吓得肝胆俱裂,骚动不堪,倒是林平之骑乘的马儿还好,只是不安地动了动耳朵,主人没有下令,它便没有动。饶是这样,看着面对大虎不畏不惧,反而越发打得兴起,两颊生红,身姿曼妙的小姑娘,几个男人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情绪叫做“羞愧”,美少年一双秀目中满是黯然,显然被这个看上去年岁比自己还小的姑娘给打击到了。
“咳咳咳……”
一旁大树上传来几声咳嗽,小姑娘听了浑身一凛,赶紧收起手里的玉箫,变换掌法,三下五除二就将两只老虎绊倒,笑嘻嘻地喊道:
“姑姑!”
随着这清脆的嗓音,树上便应声扔下来一捆绳索,几个男人在小姑娘的招呼下讪讪地翻身下马,拾起绳索将两只吊睛白额虎捆了个结结实实。
“姑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原本这般姿容秀丽的小姑娘,是个男人就会多看几眼,但无奈之前她露的那几手实在是惊到了众人,林平之拱了拱手,踟蹰问道,“这两只虎……?”
“当然是随你们处置啦!这么大一只,我要做什么!”还没等他说完,小姑娘便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表示拒绝,接着笑眯眯地抬头再次喊道,“姑姑!”
早在那声咳嗽开始,众人就知道还有高人在,不过出于对江湖中人的敬畏,都是不敢抬头怕犯了这些人的忌讳引来祸事,听得这小姑娘再次喊起姑姑来,俱是屏住了呼吸。
只见一个青衣人自树顶袅袅飞身而下,虽被斗笠遮住了容颜,但看得出也是女子的娇小身形,与之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差不多高,这女子浮步飘然,身子潇洒如踏空而行,看得一干人心中大赞。
不过,还未等女子站定开口,小姑娘便兴冲冲地上去把住了她的臂膀轻轻摇晃起来:
“姑姑你下来啦!这位少镖头好生大方,要请我们做他家的上宾哩!不过我可牢牢记得姑姑你教的话,做人要低调,我们一路锄强扶弱,除暴安良,只想跟着苦主混吃混喝而已!”
带着斗笠的高人本来正在神秘的缓缓凌空飞过来,听了这番话,不由得脚底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几个见多识广的镖师不由得一愣:这不是江湖骗子常用的碰瓷招数么??可几双眼睛齐齐滑向地上犹自挣扎不休的两只大虎,心中却知,这样的瓷,可不是寻常人碰得来的。
林平之虽然自负,但却也是世家子弟,见此情况只当做没听见,他朝着眼前怪异的两个女子展露出世家公子最得体的优雅笑容,白玉似的容颜上两个梨涡格外勾魂。
“前辈若不嫌弃,可先去林家府上小憩,在下虽不才,但也可备些酒水聊以致谢。”
青衣女子扶了扶刚才歪掉的斗笠,尴尬地点了点头,于是,一行人默默地出了林子,朝福威镖局走去。
众位看官猜得没错,这两位打扮寻常、行为怪异的女子就是已经消失了五年的方小栗和成为少女的任盈盈了。
和五年前相比,小萝莉长高了许多,原来团子一般的小脸也长开了,她五官秀丽,清新可人,但和原著中所形容的气质大为不同,也许是这几年根本没有深入简出,而是跟着方小栗在大好山河间四处游历,变得颇有几分古灵精怪。
方小栗看着身边兀自一边骑着毛驴儿一边将背着的燕子风筝高高放起的任盈盈,忍不住扶额。
当初自己带着任盈盈下山,本是釜底抽薪之举,却没想到山下居然还真有一拨人在等着自己——领头的便是那失踪已久的方家二老,被人轻轻松松就救走了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原来那在乌云镇里贫困不已的两位老人居然会是传说中逍遥派的人!
逍遥派这个奇葩门派,在方小栗的心中当然不会太生疏,她觉得这个门派的门人脑袋都像被电打过,个个都不同凡响,在被救回去的一路上,方家二老拉住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讲起了这个神奇门派的现状。
如今的逍遥派,已经不再是一个门派了,而是成了一个村!名为逍遥村!
乍一听这名字,方小栗就被雷得倒地不起,接下来的讲述更是让她宽海带泪流个不止。原来,逍遥派自虚竹这一脉以后,便打破了只收聪明伶俐,面目美貌俊朗之人做弟子的门规,吸纳起了八方来客,很是繁荣昌盛过一阵子,但是,逍遥派的武功太过逆天,这样一个类似于游击部队一样的门派在武林中又没什么根基,很快便遭到了有心人的觊觎,很快便在一次处心积虑的阴谋中分崩离析。祖师爷留下的各种武功绝学分成了几块,吸星大法和北冥神功被西域之人得了去,不知怎么几番周折辗转之下发展成了日月神教历任教主的传承武学;而让人内分泌紊乱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神功,也就是天山童姥练的返老还童功则在混战中失传;躲过了灭门之祸的逍遥派余下的门人,便遵循着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建立起了村落,老老实实地扛起锄头种田。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虽然世人已不知有逍遥派,但逍遥派的暗桩还是遍布各地,为门派搜寻心地纯良不会祸害师门,在当世无牵无挂之人作为传承的下一代。很巧的,隐藏与乌云镇的方家二老便是这逍遥村的村长夫妇,方小栗被掳上黑木崖以后,两老不敢只身前往守卫森严日月神教救人,只得回位于千里之外的函谷关的逍遥村召唤神龙……不,召唤帮手。不过人是找来了,奈何看中的人居然已经成了日月神教高层干部的妻子,迫于门规,焦急的二老只得守在崖下等她自动下山。
所以,自己的运气是何等的背!穿越以后好不容易找到个组织,默默地通过了组织考验就可以过上逍遥自在的隐居生活了,没想到居然还惹上了东方不败这个大麻烦!
说到麻烦,确实也是,这五年来东方不败成了日月神教的教主,但却并没有像原著里的那样不爱武装爱红装,而是一副意气风发,如日中天之势。他在当副教主时就已经布下了暗线,只等着上位以后集中权利将教中势力狠狠整顿一番,只几年,日月神教便大变样,不仅在河北一带声名鹊起,还开始了在中原地区的传教,虽然还是中原武林人士眼中的眼中钉,但这颗钉子,已经无人敢轻易提个“拔”字了。最开始自己被方家二老带回时,即使远在函谷关还能听说他发了疯似的派人到处寻找自己的消息,但逍遥派实在是太逆天了,在消除踪迹方面无人可敌,居然没露出半点蛛丝马迹,就这么过了两年,日月神教那边渐渐偃旗息鼓,而随着画像被到处张贴的自己的容貌也被人慢慢遗忘,只留下了“神秘失踪的神教教主夫人”的传说。
东方不败大概已经差不多忘了自己吧,成大事者,一个女人不是小意思么。只要不会再落到原著中那样的田地,他一定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完成自己毕生的夙愿。
方小栗垂下眼睑,隐藏在斗笠纱幔后的脸上看不清神色。
三年前方家二老双双去世,根据逍遥子传下来的的规矩,二老在逝世之前都将自己的毕生功力传给了方小栗和任盈盈,她自己身量已长成,加上又懒得出奇,只肯在修习凌波微步这种逃命功夫和生死符这种暗器功夫上狠下功夫,其他的便马马虎虎过去便算了。而也被传了功的任盈盈则年幼,还是个非常聪明的可塑之才,自然被村里的长辈们看中,每天练功练到苦哈哈。虽然现还不知道任我行的生死,但目睹了自己父亲那副模样,小萝莉很是消沉了一阵子,多亏了方小栗的百般逗弄才变得开朗起来,她担心这孩子会郁结于心,一生都将自己困在不属于她的仇怨中,所以一年前辞别了村里的人带她出来散心。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方小栗都坚信,见过了广袤的山河,人的心胸才会变得宽广无比。
“……咦?”
一行人进了城,任盈盈收起风筝,但在城门边一晃而过的人影引得她发出了好奇的声音。
“怎么了?”
走在一旁的方小栗被打断了思绪,她扯了扯毛驴的缰绳,关心地问。
“不,没什么。”
小姑娘高高兴兴地转过头,那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要知道,这儿可是福州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雷,请大家自带避雷针……
巴交要做开新文的准备了,米娜桑有谁会做封面了咩~~~巴交在此跪求~~~~
68平之,侬还太嫩了。
福州最大的客栈“迎宾客栈”中,最近来了一帮子神神秘秘的外乡人,要么整日里关起门来不知道捣鼓些什么,要么就进进出出都是些陌生男子,虽然装扮都是普通百姓的模样,但见多识广的掌柜却知道这些大爷都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不过好在对方付银子爽快,在这天高皇帝远的福州府里,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啦。
“什么?!此话当真!!”
此刻正坐在客栈上房里的年轻人激动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的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摆在前方的上好黄梨木桌应声裂成两半,足以见得他心中正波涛汹涌。
“没错,那小姑娘虽然身量抽长了许多,但那眉目却是和咱们圣……大小姐一模一样的,属下斗胆算了算时间,这么几年过去,大小姐可不是就该长成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了么!”做农夫打扮的男子现在哪有什么乡土气息,他眉飞色舞地接着说道,“若说武功,属下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但这暗卫里有谁要跟我老王比眼力,那我可是当仁不让的第一,教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眼睛毒……”
不耐烦等他自夸下去,年轻人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她呢?”
他年许二十出头,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却只有眼睛中不时闪过精光,给人一种尚未出鞘的宝刀般的锐利之感。
说到那个人,刚才自卖自夸的老王噤了声,他沉吟片刻,心中叫了声苦,只得模模糊糊地说:
“属下看到大小姐,过于激动,一时之间忘了查探其他人……不过大小姐身前有一个为她牵驴的女子,但因戴着斗笠看不清容貌,属下不敢妄测……”
说来老王也是苦逼,黑木崖上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被“方小栗”这个神奇的女人搞怕了。平心而论,教主是他见过最英明神武的伟男子,但不知为何,在这儿女情长一事上总是如此婆婆妈妈地看不开。不过说来也是,婆娘不愿意跟着自己过日子,说到哪个男人头上都是一种耻辱,但也没必要搞成这样吧!前几年,只要有人不小心提起“夫人”、“栗子”、“方”这样的词都会被教主身上散发的寒气秒杀,拜那个失踪好几年的夫人所赐,黑木崖上已经足足五年没有吃过板栗烧鸡了呀!!!
也不是没人想过其他办法,但是无论是送美女到教主床上还是找到些自称教主夫人的女人送上山,都会被勃然大怒的教主大人扫地出门,还记得有个国色天香的江南美人,自认为可以得到教主的宠爱擅自闯进夫人曾经的闺房,居然被罚做苦役,每天要挑满黑木崖上所有的水缸才能休息,这样娇嫩的美人你哪受得了,不出一个月就迅速瘪成了一朵苦菜花,最后哭着喊着含恨而去。
有了这么一出,谁也不敢轻易地说自己看到过教主夫人的踪迹了,虽然找到夫人有功没错,但是万一搞错了,之后的情况谁也不想看到。
年轻人还是一张面瘫脸不变,微微想了想,开口问道:
“她们身边还有些什么人?”
“属下看到大小姐时,她正和福州第一镖局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在一起,姓林的还很殷勤,看样子,像是有所图谋,我们要不要……”
老王面色一肃,抬起手来做了个往下砍的姿势。
“暂时不要,你留下发出急信给总坛,就说……在福州见到了大小姐,”说着,年轻人便朝门口走去,“大小姐不是一般的小女孩,她深知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若是跟着那姓林的走,也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用他人家中的饭点茶水,依我看,他们八成还是要在路边哪个酒楼用饭的,且让我去打探打探再说!”
“姑姑,我饿死了,也渴死了,”骑着驴子停在一家名为“四海酒楼”的楼阁前停下,小姑娘撅起粉嫩嫩的樱唇,撒娇地敲了敲前面人头顶戴着的斗笠,“我们在这儿吃饭好不好嘛~~~”
“…………”
方小栗扶了扶又被任盈盈敲歪的斗笠,无奈地转过身,一双圆圆的杏眼隔着斗笠向装可怜的小姑娘发射出动感光波——这小妮子,又用这一招!
“小花姑娘。”
听到这声称呼,方小栗虎躯一震,任盈盈在外自称“任小花”,若不是自己极力反对,她本还想给自己取名为“任花”,想起别人叫自己“花姑娘”,方小栗就打死不从,最后迫于压力任盈盈只得由着她给自己改名为“任小栗”了。
这样随便改个姓什么的真的不会被发现吗喂!!!!
林平之拍着马儿来到两个女人身边,打猎反被虎追,出手救自己的确是一个如此娇嫩的小姑娘,他今天在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亟待回家求温柔的母亲大人抚慰,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小姑娘,白白嫩嫩的脸让人一看就想摸一摸:
“我家离这儿不远,不如我们先回府,我让府上的厨子给两位做一顿好菜?”
“可是我今天打了两只老虎好累啊~~”比起卖萌,任盈盈绝不会输,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氤氲起一层朦胧的雾气,她咬了咬手指,“一步都走不动了,半步都不想走了。”
“!!!”
果然还是少男,林平之瞬间被煞到,他神色迷离地看着朝自己撒娇的任盈盈,马上转过头对跟着自己的镖师们说:
“一切听小花姑娘的。”
………这也太容易被动摇了吧!
镖师们集体沉默了,几人抬着两只大虎招摇过市,引起了民众们的围观,很快,酒楼门口就被爱看热闹的百姓们挤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朝着老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见状美少年又急急补上一句:
“你们先带着老虎回去向母亲禀明,我要为小花姑娘和姑姑洗尘,好尽尽地主之谊。”
……这么一会都直接叫上姑姑了!!
镖师们诡异地朝自家少主看了看,安静地抬着老虎走开,见再无热闹可看,百姓们也都纷纷散去。
几人走进酒楼,早就在里面候着的掌柜亲自迎了出来,林家少爷的名声在福州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出身富贵,也算是纨绔子弟,但最大的劣迹也不过是在打猎时纵马上街惊扰百姓,从未有过别的出格行为,在其余那些欺男霸女,抢占别人家产的富家公子哥们中算是一朵奇葩了,而他身边这两位……却是什么来头?
虽然内心思忖,但掌柜的也不敢怠慢,只是堆起一脸笑将三人往里迎,那走在林平之身边的小姑娘甜甜一笑,亲热地嘱咐道:
“大叔,我家煤球还要麻烦您照顾啦,它虽然懒,性子却皮得很,只肯吃燕麦,却不吃糠壳的!”
“好好好……”掌柜的脸上笑出一朵花,吩咐伙计将毛驴儿牵下去好生照料,手一扬,“三位楼上雅间请~~~”
方小栗走在最后,细细注意着街上的动静,其实从刚刚开始,她就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仿佛自己正在被什么人盯着一般,而最烦的就是,这种到处都很嘈杂的环境下她根本听不到什么啊!
四顾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方小栗只得放下心中的忐忑,跟着掌柜上了楼。
而在她身后,方才在客栈中的年轻人的身影从角落里转了出来。
果然……
一上楼,方小栗就被任盈盈和林平之两人雷得不轻,伙计两眼放光地噼里啪啦报着菜名:“佛跳墙、荔枝肉、醉排骨、八宝书包鱼、鸡茸鱼唇、琵琶虾、荷包鱼翅……”而每报一道菜,任盈盈就会用那双泛着水光的大眼睛注视着林平之,少年扛不住这种崇拜的目光,找到了大款的感觉,豪爽的手一挥,
“有什么好菜全上一份!”
看着任盈盈面不改色地朝少年继续发出萌物之光,背在身后的手却向自己做了个“yeah”的手势,方小栗扶额。
平之,侬还太嫩了。
点好菜,小二捂着差点笑得裂开的嘴退了下去,三个人排排坐等吃饭,林平之开始乐呵呵地给任盈盈讲些福州的趣闻,听着他在任盈盈的有意套话下连自己老爸一个礼拜换一次内裤这种事都爆了出来,方小栗叹了口气,摘下头上的斗笠搁在一边。
“…………”
正说得痛快的美少年突然沉默下来,一双眼睛盯着方小栗的脸看。
“咦?怎么不说了?”
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方小栗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
哼哼,叫你们打得火热,全都忽略我,这下抢镜成功了吧?妈的,快来问我,问我为什么忽然把斗笠取下来了,这样我就也可以义正言辞地说出“因为美貌是一种罪过”这种牛逼的话了!!!
“……前辈为何如此年轻?”突然,林平之像摸了电门一样激动起来,他凑近方小栗,热切地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可将年逾七旬的老妪化妆成为妙龄女子的易容术?晚辈外祖母生日快到了,请务必教晚辈这一门绝学好彩衣娱亲以尽孝心!!”
“…………”
方小栗神秘不语,拈花微笑,可实际上内心的槽都快吐爆了。
你妹的七旬老妪!你妹的彩衣娱亲!你妹的易容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年轻人是谁,大家应该猜到了吧HOHOHO~~~~
69万里独行田伯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小兄弟你也真是眼拙,在你面前的明明就是位漂亮姑娘,怎会是那鸡皮鹤发的老妪!”
洪亮的笑声自雅间外响起,一个不速之客掀开隔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方小栗看着林平之忽然涨红的脸色,心知这心高气傲的少年一定是想起了之前他跟着盈盈叫了好几声“姑姑”,她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然后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不请自来的人身上。
这个难道就是刚刚自己隐隐察觉到在暗处窥视的人?
方小栗抬起手来摸了摸下巴,眼带疑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闯进来的莽汉,来人是一位浓眉大眼的青年,腮下蓄着胡须,身形高大健硕,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腰间别着一把雪亮的刀,一双眼睛只在方小栗脸上停留了一秒,便目光灼灼地转向了旁边清丽无双的小姑娘任盈盈,赞道:
“我田某在蜀中一带行走多年,近日才来到福州闽南一带,也算是见多识广,可这位小姑娘这般好相貌的女子还真不多见!”
作为前日月神教圣女,现江湖职业碰瓷女任盈盈,对于这种程度的称赞当然可以做到保持平常心,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就抡起筷子就旁若无人地与桌上的菜肴奋斗起来,不过一旁的林平之脸色就难看了起来,端起脸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孩子大了……都有人争风吃醋了……方小栗抹了一把欣慰的泪水,充满慈爱地看着埋头苦吃两腮鼓囊囊的任盈盈……顺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田某?这个姓氏好生耳熟……田?
“田伯光!”
一拍桌子,方小栗猛地站起身来大吼,被人叫破名号的青年下意识地要露出招牌式邪魅狂狷的笑,可还没来得及调动脸上的肌肉,就被她喷了一脸茶水。
“…………抱歉。”
默默地抹掉脸上的水珠,青年尴尬了一会儿,很快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角色定位,得意地笑了起来:
“看来这位小娘子听说过田某在江湖上的名号?没错,我就是闻名蜀中的万、里、独、行……”
“阁下既然行走多年,看样子也是小有名气,却连最起码的礼仪都不知道吗?这间雅室已经被我们包下了,阁下这样冒冒失失闯进来,又对女眷出言莽撞,也不怕在江湖上失了身份?”
林同学虽然比起其他富家子弟来也算是为人比较正派的了,但说白了骨子里还是个纨绔,生平最看不惯胆敢比自己还高调的人,现在,田伯光现在就踩到了他的雷点,一个外来户,居然还敢抢本少爷的风头?
呵呵呵呵……方小栗悄悄向任盈盈靠拢,准备随时风紧扯呼,但是这二货妹纸却当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地还在吃吃喝喝。
“有失身份?”
田伯光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林平之,后者则一脸鄙视加淡定,很显然完全没搞清这位先生是因为什么出的名,你听说过采花贼怕别人说他有失身份么?
不是有失身份,是失身啊大哥,方小栗在心里汗了个,拉起还没吃饱的任盈盈的手,就要往窗外跳。
“慢着!”
“刷”地一把刀飞过来钉在墙边,阻住了两人的去路,方小栗面色难看地止住了脚步,任盈盈也忽闪着两只大眼睛,迷惑地歪了歪头。毕竟江湖经历浅,林平之还没从嘲讽状态回档,就看着这个不按理出牌的青年奔到两女面前,挂着陈冠希般邪邪的笑,伸出手就朝任盈盈抓去,嘴里还一边说着。
“如此标致的小姑娘,怎么样我老田也不能放过!”
方小栗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拽着任盈盈的手,做了日月神教圣女好几年,小萝莉的三观并非正常小孩能比,这些年她也一直在□任小姑娘不能滥杀无辜,所以一路上她们最多也就是碰碰瓷罢了,根本没有和什么人真正动过手……但,既然是自找的……那就别怪我了。
小姑娘一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放开,眼睛里纯良无辜的雾气立刻收了起来,闪现出兴奋的光,她知道这是姑姑默许自己对面前这个人出手,于是便摩拳擦掌地一撸袖子,迎了上去。
眼看着田伯光的魔掌就要挨到小姑娘胸前,林平之急得跳脚,可下一秒,人家就以一种诡异的身法拦腰一折,避了过去,田伯光一击不中,“咦”了一声,笑道:
“小姑娘原来还是个练家子。”
任盈盈自出了村子,除了方小栗外也没人和她拆招,而自家这个除了轻功之外其他的又是个半吊子,如今见了个武功貌似不弱的对手,不由得打了鸡血一样,渐渐如在村中和长辈们练武一样将自己所学一一使了出来。田伯光初时还只想着女子习武无非是些花拳秀腿,看着小姑娘粉面红晕,想占点便宜戏弄而已,而缠斗之下心中越来越惊,只觉得对手内力深厚,招式奇绝狠辣,若不是因为出手之时并无杀意,自己只怕早已败了。
两人一来一去在窗边打了百余招,饶是招招奇险,却并未发出多大声息,连伙计都没惊动一个。林平之看着这生平未见的近身搏斗瞠目结舌,只觉得小花姑娘竟如此厉害,过了好久,才想起似乎她家“姑姑”好像很久都没有出声了,转过头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方小栗正端着碗满脸幸福地喝汤,今天闹了这么久,她一口菜还没吃呢,都说福州人会煲汤,果然名不虚传。
“你这小姑娘,老是拦住我的去路是怎么回事?”
世上最识时务的就是采花贼,眼见讨不了好去,田伯光咬咬牙就要遁,可这小姑娘却反过来阴魂不散地缠上了自己,别说走了,就是想接近桌边一步,都会被对方巧妙地挡回来。任盈盈笑嘻嘻地看着气急败坏的青年,一张美丽的小脸别提多讨喜了:
“姑姑还在吃饭呢,可不能让你惊扰到她,我说大叔,你有什么真本事就拿出来吧,这么一来一去不嫌累得慌么!”
被如此美貌的小姑娘叫大叔,又半天都打不过人家,田伯光老脸一红,好胜心陡盛,从腰后取出一把较之前那把更为小巧的刀,向任盈盈肩头刺去,而她之前在黑木崖上学的武功只不过是粗粗打了个根基,大概任我行原本是想等女儿大一点再传授她较深的武学,不过正好省去了练逍遥派武功时要废去原本所学这一步。任小姑娘天资聪颖,一通百通,自然不免洋洋得意,忘了自己比起田伯光这老辣的江湖客还是稍显稚嫩了些,她之前所使出来的全是空手拆招,突然间白光闪处,宝刀刺到,一时竟滞了片刻,忘了如何招架。
方小栗看在眼里,蹙起眉头,垂在身畔的手掌里悄悄凝起一片圆圆的薄冰,但却苦于两人挨得太近,自己准头不够怕误伤,一时也没有办法。
只是一个刹那,任盈盈抢着便去抓田伯光持着刀的手腕。这一抓是天山折梅手的擒拿功夫,既快且准,只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冲着手里有武器的人使出来,难免经验不足,赫然间却看对方的面孔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中计了!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出现了一瞬,任盈盈觉得眼前腾起一片白雾,随即便四肢无力,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朝地上瘫软下去,面上起了一片红晕。
一片朦胧烟雾中,田伯光得意地笑出声来,自己身为采花贼中之翘楚,怎能没有几手独门绝技?这招瞒天过海一使出来,别说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是恒山派的枯木大师那个老尼姑,自己也能弄到手!
“你!卑鄙!”
林平之惊呼一声,也跟着软倒在桌子上,弄出不小的声响,楼下喧哗了一阵,响起脚步声。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光景了么!
“少镖头!”
听着楼下熟悉的呼喊,美少年悲愤地大声求救:
“快带人上来!这里有歹人作恶!!”
田伯光笑得更加猥琐,这迷烟乃是自己好不容易从西域搞来的高级货,这次居然差不多全用在这里了,不过迷倒个武功又高又漂亮的小姑娘,也算是没有浪费。他笑着朝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任盈盈伸出手,提起她的领子,提起气就要往窗外飞去,却不料一个身影形如闪电地飞奔而来,趁他没有防备,夺过他手里的小姑娘,把她往桌前少年的怀中顺势一推,转身就要逃跑。
田伯光面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地就抓住自己面前的人,顺势把她的双手扭到背后,疑惑道:
“你居然没有中我的迷烟?”
“魂淡放开我姑姑!”
“禽兽你要对小花姑娘的姑姑干嘛!”
抱成一团的少男少女各自吼了一嗓子,俱是一怔,转过脸来对视一眼,不知怎么地心中情火腾地燃起,慢慢红了面颊。
(╯‵□′)╯︵┴─┴掀桌!
丧尽天良哇!老娘辛辛苦苦救了你,你居然给老子直接跳入少女漫画情节!
看着眼前突然变成粉红背景的任盈盈和林平之,方小栗捂着手里放不出去的生死符,只能默默地流着泪任由它融掉了。
呜呜呜~~~好冷~~~
“少镖头,您在这里吗!?”
田伯光目光一凛,心知若是再来了人自己也讨不了好去,他看了一眼被自己制住的另一个女子,笑道:
“这个年纪大了点,但也算是清秀可人,我老田就收下了!”
语毕,便轻轻松松地提布娃娃般提着方小栗的领子破窗而去。
年纪大你妹!!!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下一章保证东方葛格出场……
表打我,新文据说要两万字才能做封面,那这之前巴交就随便自己搞个简陋版的吧……
70东方葛格再出场~~
实际上,当街边卖扇子的小贩惊讶地喊出“老婆,快出来看上帝”之前,潜伏于酒楼下面的年轻人就发现了正轻盈而急速地跃过屋顶的那条抛物线。他抬起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方小栗那张似乎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的圆脸,可不知为何似乎并不害怕,隐隐还带有笑意?
提着她衣领的男人身材魁梧,轻功也不错,只是面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他正待回想,身边就有人立刻惊呼道:
“万里独行田伯光!”
居然是那个在蜀南之地一路作案,臭名昭著的采花贼!
“夫人!”
惊愕之下,他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身形,只转头对身边人匆匆说了声“密信火速通报教主,夫人在此”便使出轻功跟了上去。
福州府最热闹的大街上一下出现两个会飞的高人,小摊小贩以及沿路居民们一片哗然,江湖离他们太遥远,一旦有些可供琢磨的蛛丝马迹,便会变成传奇。
方小栗起初并未把田伯光放在心上,她血液特殊,连百毒都可解,自然早就不畏那些乱七八糟的下九流药物,只不过见他轻功卓绝,虽比不上凌波微步轻灵飘逸,但却胜在跳得高,而且是一个不用深厚内力便可一下窜出几丈远的借力好法子,于是不由得多让他跑上一会儿好体验体验云霄飞车的感觉,只不过正在揣摩之际,身后一声“夫人!”让她顿时魂飞魄散。
采花贼田伯光也很纳闷,自己向来眼光毒辣,明明掳来的这个女人穿着朴素,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士,一看就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怎么会惹上高手发了疯似的跟在自己身后穷追不舍?
人在江湖飘,既然职业生涯选择了采花贼,田伯光还是很敬业的,不但擅长于各种迷烟潜行,轻功也绝对是行业NO.1,“万里独行”这个名号,就是因为他为了得到西域波斯王宫里的顶级催/情迷烟而把人家的公主搞到了手,躲避追杀而一口气跑到了四川蜀中而得,从此他的悬赏画像不但遍布波斯和蜀中各大城市,而且还成为了采花贼这个行业的个中翘楚。
“你……”
即便是轻功厉害,但是带上了一个人,田伯光也觉得吃力,身后追击自己的高手虽然没有他那样诡僪的轻功,但也是实打实的绝顶高手,居然死死缀在身后紧咬不放。他蹙起眉头,怀疑起被自己提着衣领的女子的身份来,这么一想,才发现她并不像从前被自己掠出来的女人那样惊声尖叫,而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惊疑之下,田伯光不由得分出神去看方小栗的神色。
只见这姑娘面上没有惊慌,圆圆的小脸上神情肃然,白日里也分外黑亮的杏眼盯了自己一眼,为这只能说得上是清秀的面容平添了许多风采。
“下去,贴着地面跑。”
她悦耳的声音传入耳廓,如同少女那样清脆,却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不可抗拒的力量,田伯光心中一动,知这姑娘必有后招,干脆地几个纵跃从一户人家的屋顶上跳了下来。
果然,两人双脚一踏上青石板地,刚才的情况就掉了个个儿,方小栗一手扯着田伯光的衣领,化作一道残影,身形如同鬼魅地疾速穿梭过城中小巷,路过百姓只觉得身边经过一阵风,待回过头去看,却什么都不见了。
凌波微步,根据方小栗的理解,就和不用磁力的磁悬浮列车差不多,只不过后者是借着内力产生的浮力,之前她还只是理论研究,从未实践过凌波微步的最高段数,可是这次为了躲避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人,她拉响警报,一口气达到了最高时速。
“恶……呕……”
一间神秘的屋宇中,青年一手扶墙,一手捂着胸口面色铁青地干呕着,他的身形依旧高大,但是不知为何带上了几分萧瑟的色彩。
“哎呀,不好意思,只顾着摆脱追踪者,没想到你还会晕轻功,对不起对不起啊~”
方小栗在一旁笑眯眯,摆脱了追踪的她心情大好,不但不计较刚才他对自己出手的事,反而给这个流年不利的家伙拍拍背顺气。
“……别理我,让我吐会儿先。”
田伯光挥挥手,示意这个瘟神走开。
方小栗表示理解,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左顾右盼地绕着房间看了一圈以后,不由得啧啧称奇:
“难怪你会出名,果然有才,居然想到把贼窝修在土地庙地下,福州人爱拜神,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会有人注意到你才怪!”
狡兔三窟,田伯光也不例外,作为高危行业的从业人员,在对于大本营的选址方面,他的确是做了一番精心准备的,而此时,令他最为惊讶的并不是方小栗那一身奇异的轻功,而是这女人对于与自己独处一室的态度,要知道,他可是个采花贼,所以房间里别的东西不多,咳咳……那啥道具什么的却不少,更别提自己特意从蜀中搬来的定制大床了,
“艾玛,你真会享受。”
大摇大摆地躺上会自动摇起来的大床,方小栗捶捶酸痛的肩,舒服得眯上了眼睛。她怎么会没看到田伯光那吃了苍蝇般的脸色,只不过上一世为了攒学费还去情趣用品店打过工的自己,什么奇葩玩意儿没见过?这些东西,好奇还是有的,只不过害怕什么的那倒是不会。
“你……”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田伯光面上的肌肉跳了两跳,做出一副淫/邪的表情,但到底对着眼前这张脸讲不出平时那些话来,“你就不怕我对你行那……不轨之事?”
“得了吧,跑了那么久,腿都抽筋了吧?还是坐下来喝口水,歇歇先。”
方小栗又是捶肩又是揉腰,好久活动量都没这么大了,猛地一下还真有点吃不消。
田伯光沮丧地垂下头,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默默地捏着自己已经抽筋了好久的小腿,生平第一次对自己所学产生了怀疑,连一个女人都可以随便看出自己的状况,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啊咧?真抽筋了?”方小栗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吃惊地说,“我只是猜猜而已,没想到哇,那待会儿你怎么出去给我找吃的?”
“你还要我给你找吃的?”
田伯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现在抽筋的不只是自己的腿,而是自己的心。
“当然,”方小栗望天挖鼻,淡淡地说着,“中了我的生死符的人,先是阵阵麻痒,随后便如针刺一样疼,直如万蚁咬噬,除了任我驱使一途,只有肠穿肚烂,痛苦而死这条路可走。”
“我中毒了??!!”田伯光大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紧张地上上下下摸着,却并没有感到她说的那种症状,不由睁大了眼睛盯住方小栗,呆呆问道,“何时,哪里??”
方小栗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捋平青布衫上的褶子,站到他面前:
“马上。”
话音未落,便有一道薄薄的白光从她掌心激射而出,没入田伯光的体内,顿时从伤口处传来阵阵麻痒,果然如她所说,犹如万蚁咬噬,令他猝不及防间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蜷成一团。
方小栗并不想要刻意折磨人,见田伯光尝到了生死符的滋味,便利索地掰开了他的嘴,从衣襟里摸出颗药丸塞了进去,服下药丸,果然方才的酸痛麻痒渐渐消失,徒留他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你这……居然趁人不备引我上当!好狠的心!”
他本欲说“妖女”,但想想自己的命还握在人家手上,于是把后半截话吞进了肚子里,只是悻悻地瞪了方小栗一眼。
方小栗摊了摊手,老娘压力也很大好不好,自己是大近视,眼法一直很挫,生死符这玩意儿虽然练成了,但只有距离三米以内的东西才打得准,如果不诓你站到跟前来,我还打个铲铲啊!
“去找点儿吃的来,不要太油腻档次也不用太高只要烧鸡佛跳墙那种就可以了,顺便去找机会把下在盈盈,就是那个美貌小姑娘身上的迷|药给我解了……矮油表这样子嘛,刚才那颗药可保你这几天都没什么事,别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了,别人一看就觉得你是去报复社会的,来笑一个,乖。”
送走用眼神谋杀自己的田伯光,方小栗重新躺回床上,却也不复之前的嬉皮笑脸,呆呆地望着从头顶小窗外洒进来的夕阳余晖,莹白的圆圆小脸上带上了几分迷茫与怀念。
想不到阿奇居然来了这里,这么说,东……也来了吗?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黑木崖顶,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正静静地将手背在背后,看着远处正要落下的那一轮红日,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高挑的凤目中流露出点点黯淡与疲倦。
小栗,你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我木有食言,对不对~~??
顶锅盖逃~~~
71重逢~~
换上夜行衣,方小栗将腰带扎好,转过头便看到了身后田伯光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干嘛!”
吓了一跳,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这个大名鼎鼎的采花贼。
“方姑娘,”田伯光黑着一张脸,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话来,“您答应的解药呢?”
“你还有脸提这个!”不说这个话题还好,一说起,方小栗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鄙视地看着田伯光,“居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接近不了,还要本姑娘亲自出马。”
田伯光欲哭无泪,恨不得回到过去将一时兴起掳了方小栗来的自己抽死,这几日她在自己这儿蹭吃蹭喝,不说,本以为弄个小姑娘回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却没想到福威镖局外边多了许多陌生人马监视,个个都是练家子,让自己根本就无从下手。
“算了算了,你干嘛一副死了爹的样子,我又不是不给你解,”方小栗看田伯光实在是形容憔悴,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解生死符可不是一两颗药丸就了了的事,还要佐以独家内功手法,我现在要去夜探林府,需要保存实力,待到办完了事儿,就回来找你,你乖乖等着哈。”
田伯光抽了抽嘴角,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自己采完花后对那些女子说的,而且通常这种情况作孽者还会回去个屁。看着一脸无辜抬脚就往外走的方小栗,他脸色灰败地想,这是报应来了。
“等等,”为求自保,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就这么背抛下,“我还是跟你一起吧,我认路。”
把头发利索地梳成一个马尾,方小栗回头嫣然一笑——送上门来的打手,不要白不要。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梆子敲了两下,福州府里的民居都陷入了沉静的黑暗中,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空无一人,只余下夜里氤氲的雾气在四处弥漫着,为这座城镇平添了些神秘的色彩。
两道黑影稳稳地落在福威镖局恢弘大气的琉璃瓦上,没有发出半点声息,其中那个较为娇小的黑衣人遗憾地摸了摸腰间,那里放着从田伯光的私藏里搜来的各种迷烟蒙汗|药,不过没想到,今天的夜探竟然如此顺利,自己原本做好的各种准备也没能派上用场。
方小栗朝身后的男人竖了竖大拇指,换来对方一个不屑的白眼,她耸了耸肩,一把扯下脸上的蒙面巾,用口型问。
“盈盈住哪一间……”
看着眼前的女人生怕自己看不明白而极尽夸张的面部表情,田伯光额头上青色的血管爆了出来,恼怒地也一把扯下自己的蒙面,以同样的方式回答:
“我怎么知道……”
“…………”
“…………”
两人相顾无言,看到方小栗眼中毫不掩饰的鄙视,田伯光一颗粗犷的男儿心碎成片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奇葩女人!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原因很简单,因为方小栗听见了任盈盈的的声音,她打了个哈欠,心中感慨青春就是好哇,这小妞都二更了还没睡,而且还在生龙活虎的摔东西。
“哐当!”
奋力打破房间内的最后一个瓷瓶,拍拍手,任盈盈满意地环顾四周,很好,目之所及已经满目苍夷,所有能摔碎的都摔碎了,她抬起头,运足内力仰天长啸。
“林平之你这个王八蛋放我出去——!”
和其他地方的一片安详相比,林家几乎每个房间都点起了油灯,镖师们一个个都叫苦连天,萎靡不振,他们不像任盈盈这个小姑奶奶,白天睡得足足的,晚上就出来祸害人间。
什么情况?
方小栗眨巴眨巴眼,望向一旁的田伯光,后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只是打酱油的。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个子娇小的姑娘迅速拉起面罩,做了个让他原地等待的手势,眼光锐利地寻了个绝佳死角,就身手敏捷地摸了下去,一点儿也不像新手,倒像是经验丰富的同行。
乐得摆脱这个丧门星,身形魁梧的男子自然从命,他目送着同伴矫健地提气飞跃,与黑夜融为一体,却不料耳边猝不及防地响起冰冷的话语:
“不想死就别动。”
方小栗当然不知道自己“猪一样的队友”已经乖乖束手就擒,她悄悄从屋后绕过去,沿路全部黑漆漆,偌大一个林府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顺利得简直有些诡异,饶是神经粗得可怕,她的心也开始悬了起来,暗暗升起不祥的预感。
摸到任盈盈的房间门口,方小栗震惊了,这……这围得像铁桶似的房间,不是镖局用来保存要押送的珍贵物品的密室么?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用厚厚的铁皮包起来,只留下几个出气孔的房屋,方小栗咬咬牙,凭着自己那贫瘠的记忆,使用起无比生疏的传音入密CALL起不知不觉中享受了一把VIP待遇的任盈盈来。
“喂”了半天,小姑娘的声音还是没听到,方小栗急得团团转,气急败坏道,“你要是再不回答我就不管你了!”
屋内依旧只传来任盈盈气喘吁吁的碎碎念,两人完全没有搭到一个频率上,倒是另一个声音回应了她: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罢!”
专心想着破解之法的姑娘并没有注意身旁的变故,忽地听到这似喟叹又似眷恋的熟悉声线,她就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棒,脑袋嗡嗡作响,身后之人轻轻地叹了口气,那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拂过自己的脖颈,心荡神迷之下,她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那一夜,想起了两人在床笫之间轻喘着发出的缠绵誓言。
红烛滴蜡,鸳影摇曳,东方不败紧扣着自己的手,情动地逼迫自己发誓“今生永远在他身边”,而她实在难耐那种蚀骨的折磨,几近崩溃,然而不过是之间,自己就带着任盈盈逃下了黑木崖。
不过当时,自己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
“小栗,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心不在焉。”
低哑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令人不可忽视的隐隐怒气,东方不败第一次感受到近乡情怯的滋味,看着离自己不过一尺之遥的娇小身影,待要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却又迟疑起来。
无数次,无数次的梦中也是这样,无论见到她时的场景多么真实,只要一碰触到,所有的一切就会化作泡影。
他慢慢伸出手去,不知自己这样忐忑的心情从何而来,这次不会再是梦了罢,她是真的在自己面前,不是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梦中人,而是活生生的温温软软,会装傻卖乖的小混蛋。
还没等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肩膀,只见前方身着黑衣的娇小身影一晃身子,顷刻之间就到了几丈以外,她面朝着东方不败,蒙面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
瞬间,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林府屋顶上密密麻麻出现了大片人影,他们沉默如山地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只待下方的人有任何异动就要出手拦下。
“小栗,过来。”
东方不败依然站在原地,五年的时间同样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令中原武林正道所不齿的魔教教主风采依旧。冷冷的月光下,一袭红衣的他美得不似凡人,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年轻的教主有多么危险,大胆,而又极具侵略性,终有一天,他会带领着日月神教在中原取得一席之地。
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蒙面下,方小栗纵使已经把嘴唇咬出血,但眼里还是一派平静,她死命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生疏而有礼地点点头:
“东方教主,好久不见。”
“小栗!”
东方不败又怎会听不出她话语中的疏离,再次见到她的欣喜被另一种恐慌的情绪所替代,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你就不怕我杀了任盈盈吗?”
深呼吸一口,他掩藏起自己心中升起的莫名恐惧,采用自己一贯的威胁手法,微睐的凤目中闪动着跳跃的火焰。
“你不会,”安全距离之外,方小栗缓缓摇头,“倘若你会这么做,之前你就不会对她那么疼爱,直到现在,盈盈提起你时还是叫你‘东方叔叔’,你是个心软的人。”
的确,她就是吃准了东方不败骨子里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年蒙受任我行知遇之恩,所以即使他谋事成功之后也并未将他斩草除根,而至于生死之交的好兄弟童百熊,他的情谊也从未变过。
东方不败一时语塞,他在外人眼中向来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即使在本教弟子中,也没人说自己“心软”,而只有小栗一直这么看待自己。
心软?
他俊美的面容上浮起一丝苦笑,若不是顾及到她会从此真不理自己,他只怕也只会将拦路之人杀个片甲不留吧。
“方小栗,快和你男人说我只是被你逼的啊……!”
一声不合时宜的哀嚎打断了两人的对峙,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屋顶上方。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是真的了……
72转机~!
“额……”
方小栗顿了顿,扶额,田伯光嚎这么一嗓子,刚才还是十面埋伏般的紧张气氛一下子就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不过,都过了五年,自己四处游历,踏遍心之所向的大好河山,满以为心胸已经开阔到可以放下一切,却没料到在东方不败面前还是轻易地被勾起激动的情绪,她微微抿了抿嘴唇,总是含笑的圆圆眼睛闪过一丝狼狈,猛吸一口气,抬起头不耐烦地大声喊:
“给我安静点儿!!他才不是我男人!”
东方不败之所以没有一见面就冲上来把方小栗抓回去搞个密室监禁什么的,就是因为五年前两人不清不白分别,虽然他与小栗已拜过天地,但在看重礼仪风尚的明代,这依然算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无媒苟合,二人成亲既无婚书户籍为证,也无宾客前来贺喜,怎么说东方不败也是对不起小栗在先,所以见面后即使他恨不得马上把方小栗打晕带回黑木崖,却也还是怕她愈发恼了自己……没错,东方不败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方小栗其实是喜欢自己的。
俊美男人的眼神一直黏在前方那个小巧玲珑的身影上,从未曾移开过。看着她始终避免与自己四目相接,看着她不知从哪儿学来一身好轻功,看着她似乎全然把自己当做交情不深的熟人来周旋寒暄,他强忍着内心的怒火,火红的云袖下,捏紧的拳头已经慢慢沁出血来。
田伯光刚刚得知自己不小心惹上的那个可怕的女人居然是魔教教主的老婆,他又是那么个烂名声,偏偏擒住自己的这个冷面青年却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他口中描述的那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就是他们纯洁正直善良端庄的教主夫人,任他嘴巴都磨破了皮,他都只是寒着脸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艳高贵的“哼”,大有看他不爽要立马毙于掌下的架势,田伯光只觉得自己霉星高照,差点给跪了。
方小栗口气不善,他自然要多引她说几句恶话来证实自己所言不虚,却殊不知,两人之间的唇枪舌战竟成了引爆快要隐忍到临界点的东方不败的导火线。
东方不败眼神一暗,一个纵身,行迹飘忽间便来到了蒙着面的方小栗身边,她一时不察,只觉得只在记忆中萦绕不散的松柏清香袭入心魄,正神色恍惚间,便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这家伙瘦了。
这是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好歹两人也是滚过床单的关系,身后之人的胸怀依旧宽广,但是自己后背一靠上去,就感觉到有点硌人,方小栗微微一愣,心中升起的滋味复杂难言。
反观她自己,这几年吃好睡好,除了注意隐匿行踪之外就是到处游玩,比起原来还胖了些,想到减肥这个永恒的话题,方小栗不禁汗颜。
东方不败自然不知自家小小妻子的思维已经跳跃到了自己所不能及的境界,他英挺的眉目间露出茫然而脆弱的神情,起初听到那句“不是我男人”而勃然大怒的心在拥佳人入怀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他轻柔地、珍惜地环着方小栗的腰肢,仿佛拥抱着一个美梦。
“为何每次你一不在我跟前,下次见面的时候就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低低的耳语在她鬓发边响起,原本一句饱含怨愤的指责,此时在方小栗听来却带上了软软的疲惫,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来,轻轻地放在握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上。
不过很快方小栗就后悔了,喂喂喂,她只不过是想在维持世界和平的基础上给予人道主义的关怀和温暖啊,为什么会突然擅自猛地一僵,然后反手蛮横地将她的手掰开,换成十指紧扣的热恋模式?还有那个突然埋下来,在她颈窝里蹭来蹭去的头,好吧自己就不吐槽你那类似大型犬科动物的行为了,只不过你那种身高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不怕闪了腰吗!!
她仰起头,脸上有着蛋蛋地忧桑。
搂着她的腰,东方不败出现了短暂的失神,方小栗离开的这五年,自己一直不停地派人在寻找她,却发现这个看似小户人家出身的姑娘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就连在乌云镇里投靠的方家二老,也似乎不是普通的农户。
这个奸猾狡诈的丫头,在自己眼皮底下时尚且如此,那杳无音讯的五年,到底有些什么际遇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轻功卓绝的高手呢?
“咳咳……盈盈她……”
沉默了一会儿,方小栗还是受不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围观,虽然那些人站在高高的屋檐上,目测比较远,可里面绝对还是有当年在黑木崖上的熟面孔,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提起了这个自己目前最关心的话题。
闻言,覆在自己身上的高大男人懒洋洋地直起身子,他似笑非笑地一把将背对着自己的姑娘转过来,顺手拉下了她的面罩,凝视了一会儿,似是怀念又似是感慨地伸出手掌在她脸颊上细细摩挲着。
方小栗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燥热起来。
也不知道大半夜的能不能看清她突然红了脸,东方不败长眉一挑,转身拉起她的手朝关着任盈盈的房间走去,方小栗一脸纠结地跟着走,她心中矛盾挣扎得很,一面想要拔腿就跑,一面又对自己说,绝不能丢下盈盈不管。
“说来你也算盈盈的婶婶,怎能就这样放一个小姑娘单独和男人在一起,不知这样会害了她吗?”
“啊?”
方小栗有些迷糊,任盈盈的实力不弱,武功造诣比自己要高出不知多少,正是因为这样,一路上两个女子游山玩水,基本上遇到了麻烦都是小姑娘出手摆平了,她虽然本质善良,但坑蒙拐骗的小伎俩也是顺手拈来。林平之在举家灭门之前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哥,为人并不特别偏激,还有几分侠义心肠,所以前几日任盈盈中了迷烟自己才放心将她托付给他,可现在听这么一说,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是真不知道,”一袭红衣的美青年低头看着方小栗圆圆脸上困惑的表情,眉眼中染上了笑意,“看来那个采花贼果然不敢把真相告诉你啊。”
“什么?”
一听与田伯光有关,方小栗立马警醒起来,而东方不败却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走到裹着铁皮的房间门口,淡淡地对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嘱咐道:
“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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