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魂未定,缓缓地抬起脸,撞进她眼里的是一双清亮的眸子,修长白皙的双臂礼貌绅士不碰触她肌肤地将她环在车壁上,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免她被其他人碰撞到。丁叶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局促地背靠着车壁上,双手叠在身后低垂着头,稍稍抬头只能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下巴,干干净净的白衬衫端端正正地挂着隔壁学校的校徽,精致迷人的锁骨在衬衫口处若隐若现,少年清爽好闻的肥皂味道弥漫在她的鼻息之间,耳边好似渐渐听不见各种喧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车在一站停了涌上更多的人,少年的双臂撑着车壁努力的不靠在她的身上,身后推推嚷嚷的少年一个没站得稳扑在她的身上,马上就撑直了身子小声地道歉,“抱歉。”两人少年都沉默尴尬着。
丁叶脸颊上红霞乱飞,低着头别扭地不说话,偷偷一抬头,才发现那少年脸颊也微红了。
丁叶掀起眼皮静静地看着那冒着青色的下巴,身子一矮从他的庇护里走了出来,张开步子朝着旁边多走了几步,正在这时,轰地一声巨响,电梯又突兀地朝下猛烈地坠了几层,这次下坠速度之快丁叶觉得自己的整颗心脏都快要蹦了出来,她双脚弯曲,双手死死地扶住了电梯壁把手,头发四处飞扬着,短短的几秒却仿佛过了整个世纪。
电梯又悬在空中停止了坠落,丁叶瞥了眼电梯层数,现在停在十二层半处,就刚刚那一瞬就跌了整整七层。
电梯里开始传了小声的抽泣声,几个年轻的女孩相互抱在一起哭了起来,“我们会不会死?”
所有的人连哭都不敢哭得太用力,深怕动了电梯会让它再次坠落。
整个电梯的人都出现绝望和悲伤的情绪,唯有两个人情绪平静地抱着双臂背靠着电梯壁等待着救援,这在这么一个兵荒马乱的电梯显得尤为的突兀。
“似乎你每次遇到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斐东裕开口说话了,依旧是温润的声音带着小小的调侃。
丁叶微微挑眉,在她那些仅存的记忆之中,斐东裕少年时便是个很规束自己的人,他永远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线能跨过,什么线不能跨过。他是个很少年老成的人,很少说一些调侃或者俏皮的话,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突然开口说出这么一句话,丁叶终究是有些惊讶。
“不要太紧张,我们会没事的。”
丁叶一言不发,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他说话。
斐东裕见她压根不想听自己说话,徘徊了下便不再开口说话。
这时电梯外传来救援队的敲打声,“里面的人都还好吗?”
电梯里一个男人看了看四周的人,仰首大喊道,“都安全。”
救援队又道,“因为电梯停在十二层和十三层中间,现在我们会派人下来到电梯顶上卸下盖子放下绳子,你们到时候拉住绳子,我们在上面一个一个拉你们上去,切忌不可轻易晃动,电梯现在卡住的位置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再次下坠。”
电梯里的人面面相觑,这时电梯微微晃动了一下,站在丁叶身旁的女孩子紧张地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这个时候人与人就生出了一股彼此依赖的情绪,丁叶一向不太喜欢别人太过靠近,但这种时候她还没那么没有人性地把别人推开。
电梯顶上的盖子被烧开了一道口子,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头探了进来,救援队认真地对众人道,“先让老人孩子跟我上去,女人在前,男人在后。”
电梯里的人很自觉地按照老人孩子女人男人排好队伍,丁叶排在女人中间,用余光稍稍瞥向后方,斐东裕被挤在很后面。
救援队的队员抱着小孩和老人艰难地上去了,接着放下绳子,女人一个个虽然胆战心惊也再没别的方法只好乖乖拽住绳子仍上一层的救援队将他们拉上去。
只剩下一个女人就要轮到丁叶,她正仰着脸注意着上面的情况,一件羊驼大衣轻轻地披在了他的身上,丁叶一回头斐东裕已经退回到男人的队伍里。
她突然有些憎恨他,到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顾得上她的裙底下会不会走光,她多么希望两人老死不相往来,见面了也当做没见到对方,不要说一句话,不要流露出一丝关切的表情!
绳子将丁叶一点一点地拖了上去,她低着头看着下面一张张渴望生存的面孔,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随时可能招来死神的降临,她最后远远地看着斐东裕那张淡淡礼貌微笑的脸,他的眉宇凝着淡淡的忧愁,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抹平他眉间的折痕。
老人小孩女人都上去了,男人自然不必要再彼此歉让了,谁知道下一秒电梯会不会突然就坠到了底层,十几层的电梯人突然掉下去肯定会没命。他们暗中相互较劲地努力朝着洞口靠近,斐东裕被挤到了最后面。
丁叶侧着腰站在电梯口朝着下方望去,从那狭窄的小洞里触到斐东裕温柔的眼神,她猛然地收回了身子整个人都靠在墙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男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救了上来,每上来一个男人,丁叶都会掀起眼皮看上那么一眼,不是斐东裕、不是斐东裕……都不是他……难道都到了生死存亡的那一刻他都不懂得为自己多争取一点么?
人类不都是自私的动物?
她就绝对不会为了别人的生命而牺牲的自己的生命!
终于轮到拉上斐东裕,随着绳子慢慢地一点点向上收,丁叶的心情不自禁地也跟着一点点地揪了起来,尽管她再不想承认。
“不好!电梯要掉了!最后那个人快点爬出电梯外面来!快啊!”救援队的队长眼尖地发现电梯开始微微地倾斜,上面的一根钢筋渐渐不能承受电梯的沉重的下坠势头而噌地一声断了开了,处在安全区域的人纷纷低头朝着底下望去。
只见那根巨大的钢筋恶狠狠地朝着悬空在半空中的人抽去,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那人距离地一扭身与那根粗如手腕的钢筋擦肩而过,他的左肩还是被小小地擦到一点,整个人受痛撞在电梯隧道墙壁上。
“千万不要松手!”上面的人呼喊着。
丁叶至始至终都依靠着墙不肯朝着那坑里看上一眼。
斐东裕虽然背部重重撞到了一下,但还是强忍着剧痛死死地拽住手中的长绳,在救援队伍的帮助下爬上了十三层的电梯门口。
轰动的掌声响了起来,斐东裕虚脱地趴在地上,白色衬衫上沾了不少墙灰,他还有些惊魂不定大口地喘息着,目光在一张张陌生的脸上搜寻着,终于在角落里看到披着他的外衣的丁叶。
她缓缓地朝着他走了过来,脱□上的外套疏离地还给了他。
斐东裕直起身子抓住了她的手,纤长的指节被他自己捏得发白,“丁叶。”他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
长发隐住了丁叶的脸,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她沉默地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斐东裕抓得太紧,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鼓掌欢呼庆贺的众人渐渐发现两人不对劲,全都停了下来,好奇地朝着丁叶和斐东裕望了过来。
丁叶嘴角浮起一阵嘲讽,低头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脸上流露出她在法庭上才会有的税利颜色
“别叫我的名字,真叫我恶心。”丁叶一个字一个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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