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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挑衅

( 黄沙渐起,暮云西霭,落日的余晖,将半边天染成了浓丽的金黄­色­。天是晴朗万里的辽阔,地是戈壁遍野的荒凉,天与地的尽头,是看不到尾的苍夷满目。

晚风阵阵刮过,两个身影由远及近,停在了前方一块突出的巨石下。

走在前面的高大青年,摸了摸身侧骆驼右边的袋子,掏出一个水壶,递给身后身量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阿素,口渴了吧?喝口水,我们休息会儿再赶路。”

他抬头看了看远处隐隐绰绰的城门,孑然一笑:“天黑前,我们定能入云关。”

被唤作‘阿素’的少年微微颔,显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他并不着急接水壶,反而掏出一条手帕递了过去:“师兄,赶了这么久的路,擦擦身上的灰吧。”

青年看了看他,又瞅了瞅手帕,嘴角不禁往上弯。

他接过,却往阿素脸上擦去。声音温暖低沉:“师兄不累,倒是你,走了这么久,想是累坏了。”

他细心地将阿素脸上的灰尘擦去,动作轻柔无比。

阿素古脖子,身子微微往后倾,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任由师兄‘打理’完自己的大花脸。

但她耳侧连着脖子的皮肤,却染上了一层红晕。

“好了,擦­干­净了。”青年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脸,又正了正他的青­色­冠帽,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阿素却看着他极自然的将帕子收进怀里,根本没有还给自己的意思。

耳侧那抹可疑潮红又严重了几分,心里忽地泛出一丝甜来。

这青年名叫6渐风,阿素全名6素绾。他们本是师兄妹,受师命,给城内大户何松鹤的侄子看病,顺便到回春堂取药材。

为了方便,6素绾扮作男子,充当师兄的副手。从她记事起,她就是师兄最好的帮手。

6渐风拉着她在巨石旁坐下,又递来一个蓝­色­瓶子:“该吃药了。”

阿素目光一滞,缓缓接过瓶子。

手紧紧攥着,两根手指因为握的太紧太狠,已经泛了白。

在师兄投来询问的目光前,她拔开瓶塞,倒出一粒白­色­药丸,仰头一口吞下。

后又摸了摸被风吹红的眼睛,声音嗡嗡,“师兄,我们赶路吧!”

6渐风明显感觉到她声音里的那丝沙哑,本想细问,她却桥骆驼大步往前走。

一路无话,他们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云关,并决定在云关客栈落脚,明天再去何府。

阿素对师兄的决定无异议,心里却想着等会儿该怎么跟小二解释,两个男人要两间客房这个问题。

勤快的小二将骆驼牵到后院喂食,另有跑堂的引他们往大堂走去。

此时天已黑,客栈内灯火通明,酒香杂着阵阵饭香,惹得人馋虫大动。

他们在右边略显拥挤的位置落座。阿素满腹心事,加上周身疲惫,脸­色­不禁有些恹恹。

她歪着头,手支着腮,虽看向前方,目光却不知落到了何处。

6渐风点完菜,伙计已先上了一壶热茶暖身。待酒菜上来,阿素一看,全是自己喜欢的,目光不禁微怔起来。

夹菜的手,也微微颤抖。

师兄一个劲儿给她夹菜,还专拣笑话说。仿佛知道她有心事,又将话题引到她感兴趣的方向上。

吃着吃着,她的心到底暖了起来。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的陌生,师兄俊逸的脸在灯光的映衬下,仿佛带着光。心里窝出的那点暖,慢慢扩大再扩大。

终于,脸上荡出笑来。

她夹起一块­鸡­­肉­放在他碗里,脸­色­柔和,似含了二月春风:“师兄,你也吃。”

6渐风还没动作,耳边忽地传来一声讥笑:“以前我只听说云关民风、旷达,没想到这‘旷达’的意思竟是这样!两个男人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旁若无人。这‘旷达’二字,可真是意境悠远。”

阿素抬眼一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摸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他相貌还算周正,眉眼处一道明显的刀疤,徒增了几丝凶悍。

这还不算,他还用赤\­祼­\­祼­的眼神,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毫不避讳地看了她好几圈。

他的眼神毫不避讳,且带了几分­淫­\气,令她十分不舒服。

她不由转开了眼。可那讨厌的目光却一直停在她身上,还来回逡巡,就像被一只贪、婪的苍蝇盯住,浑身都泛着恶心。

她的手握成拳,那目光让她有些难受±上这些平素里喜欢吃的饭菜,到底没法引起食欲了。

男人又往前几步,声音轻、佻:“一个爷们长成这样,比女子还俊上三分,居然是断、袖……若是女子,那就不一样了……”

说完竟直直朝她胸前袭来。

6渐风手执筷子,在他出手前已先出招,且丝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阿素只觉眼花缭乱。

师兄的筷子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与男人过招不过须臾间,在小小饭桌上,上演着不动声­色­的龙虎斗。

几十招下来,男人没讨到一点好处,右手反而被6渐风的筷子钉在了离阿素最近那盘青菜旁。

6渐风暗暗使劲,筷子又往下几分,男人脸上立刻有了痛楚的神­色­。

这时,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矮小男人从楼上下来,快步走来。

他对6渐风连连作揖:“这位兄台,请高抬贵手!我兄弟多喝了几杯酒,胡言乱语,冒犯了这位小兄弟,还望海涵,海涵!”

说完又朝刀疤男努嘴,谁料刀疤男竟生生忍住了痛,并不开口告饶,眼睛狠狠扫向阿素,含着显而易见的怨愤。

阿素定睛望去,刀疤男手背上,隐隐有了血印子。本着不想生是非的原则,她暗暗拉了拉师兄的衣袖。6渐风这才放开筷子。

师兄声音很冷:“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刀疤男听到此话,脸­色­也不禁一沉,抡着手就要继续。矮个男人狠狠拽住他,眼里有浓浓的警告。

刀疤男一脸愤愤,到底没再动手。他甩开矮个子的手,走到边上,眼神­阴­鸷。

矮个儿见6渐风脸­色­­阴­冷,不由将目光对向阿素,有明显的讨好。

他拱手道:“这位小兄弟,方才冒犯了,真对不住!我们这就离开,绝不碍你们的眼!”

说完又招呼小二:“小二,他们的饭钱我付了……”

6渐风声音继续冰冷:“不必。”

矮个男人有些讪讪,但也没再说什么,又作了几个揖后,才拉着刀疤男往外走。

他边走边数落:“你这好、­色­的毛病,平时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可你别为了这点癖好误了正事,更别忘了我们来这,是为了什么……”

刀疤男任由矮个男人说了个够,也没还嘴,但脸上的搵怒却显而易见。

...

(临走出大厅前,他忽然回看了阿素一眼。

阿素自然没注意到。

等他们完全消失不见,她这才执起筷子吃了几口菜。

心中那点酸涩被他们一顿胡搅蛮缠,居然烟消作云散,她不由暗然失笑。

这小小Сhā曲刚过,身侧的声响却越大了起来。

002旁听

( 云关是西北边陲小镇,各国人都有聚集,兼有胡商往来,民风较为开放。

云关客栈更是接待四海来客,像刀疤男和6渐风这样的‘口角’,每天都有生。

只要没见血,没伤人,又没弄坏桌椅,损坏财物,大家当乐子看看就过了,店家也不会揪着不放。

且方才明明是刀疤男挑衅无理在先,大家又见6氏师兄妹皆是生面孔,一直很安分,又见差点被**的小兄弟柔柔弱弱,更是鄙夷刀疤男的行径。

个个瞧了热闹后,都没再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6氏师兄妹安静地吃饭,6渐风继续夹菜给阿素吃。阿素本没什么食欲,可想到刚刚师兄的维护,以及现在的小温馨,那堆在碗上,已经慢慢冷却的饭菜,一小口一小口吃进嘴里,也慢慢有了滋味。

6渐风默默扫了扫垂吃饭的师妹。

她低着头,露出光滑好看的额头下面是一对秀致的柳叶弯眉。因低着头,他看不到平素里那双翦水秋瞳,却依稀能感觉到它们盈盈相望时的清澈。

长长的睫毛微微上下颤动,像两只轻盈的黑­色­蝴蝶在煽动着翅膀,一下又一下,轻而易举就摄了人的魂。

她皓白的脸上没有脂粉的修饰,依然显示出夺目的光泽,隐隐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姿容。

难怪那刀疤男会有所怀疑……并有所行动。即使将头束了起来,又一身男子装扮,但阿素的容貌,依旧如此出众。

6渐风有几秒钟的失神。不知不觉间,阿素就长得这般大,这般娉婷,这般让人移不开眼。

邻桌一个汉子压低了音量,飘飘悠悠的声音将6渐风从晃神中拉回现实。

“听说了没?要打仗了!这是哥儿跟你吃的最后一顿饭,明儿我就出城避难去。这可是机密,老沈,若你也惜命,赶紧收拾细软,能逃哪算哪,保命要紧!”

阿素并不知道师兄方才的注视和晃神,她循声望去,邻桌坐了两个男人。

一个脸­色­蜡黄,身形消瘦,他不断咳嗽,似身体不适。另一个满脸络腮胡,生得肥头大耳,像尊门神。偏一双眼睛细小狭长,倒给他略凶的脸,加了几丝憨傻。

说话的,就是这络腮胡。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这大厅的桌与桌挨得紧,人声虽鼎沸,但他们就在旁边,且嗓门贼大,虽然刻意降低了分贝,但也只是他理解的降低而已。

被唤作老沈的人笑笑:“贺兄开玩笑吧?按理说这酒还没开始喝,你就犯浑了!眼下四海宴平,云关又是三不管的地儿,即使打仗,也打不到云关。”

“话说回来,你这‘机密’又是谁告诉你的?他讹你,你也忒不厚道,竟然拿它蒙我!我祖宗三代都在云关,离了这儿,我能到哪去?就算真有战火,我也要守着我爹的坟,我怎能丢下他们不管?这等不忠不孝的事,我可做不来。”

“就说上回你讹我三坛女儿红时,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态跟我说来着。你的话我宁可信其无,也不会信其有。我又不傻,哪会被你骗了又骗?”

老沈说完,像是费了极大的劲儿,话刚落定,便是一阵惊心动魄的咳嗽。

络腮胡‘贺兄’慌忙用手去捂他的嘴,左右环顾了好几圈后,方才继续:“谁骗你了!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见老沈不信,他又挪过点去,语气越神秘:“我有个远方表弟偷偷给我捎的信儿,说盛国马上要出兵了!我家曾有恩于他,若非紧急,他万不会巴巴给我说这个,况且他也没理由诓我!”

老沈面­色­平静:“就算要打,这等军事要密,你表弟小小一个兵卒怎会知晓?你别听风就是雨,咋咋呼呼吓唬人。多少年没打过仗了,你可别欺负我书读得少。”

“你说你怎这么糊涂?平日里我虽爱吹牛,可方才我跟你说的可是掉脑袋的要紧事儿,我还是看在你我一起邻居这么多年的份上,才告诉你的!”

见老沈还不信,络腮胡声音又大了起来:“你没见城内忽然多了好多陌生人?我表弟是没说盛国会打哪,可云关离盛国国都可不远,若盛国攻打千国,云关必受波及。不信拉倒,你莫名其妙死了,我可不给你烧纸上香!”

络腮胡长得壮,又是个爆脾气,平时最恨别人不信他。他让老沈小声点,自己气极了倒忘了这茬。

看好多人看向这边,他赶忙拿起杯子,装作什么都没生,清了好几下嗓子,端起桌上的酒杯来喝。

只是他手忙脚乱没看清,竟拿错了杯子。

老沈身上带病,不能饮酒,他刻意让小二多放了点茶叶。这茶泡得很是酽实,又苦又浓,小二才送来,正烫地紧……

一杯滚烫的茶杯就这么没停顿地豪饮下去,然后……就是一阵比方才咳嗽还要大动静的响动……

许是那被烫的滋味实在难受,络腮胡憋地一张脸生红,原地蹦跳了好几下。就像……就像一只大肥猫努力跳跃,却只产生了摇动尾巴的微弱效果……

阿素本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毛病,可络腮胡的动静太大,姿态又太滑稽,饶是她再镇定,也不由眼角弯弯,忍不住偷笑了几声。

除了她,大厅内的许多人,都掩着嘴看着络腮胡。

更有个热心的小童儿不知受了谁的拾掇,竟拿了根糖葫芦,吭吭哧哧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跟前仰着头,一脸稚气地说:“叔叔,你吃个糖葫芦,就不烫不难受了!”

络腮胡再也不能淡定了,他窘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呐呐说了声‘乖,叔叔不吃’。见小男童不信,只好红着脸弯腰咬了一颗,童儿这才满意地走了。

他含着糖葫芦却不吃,艰难地坐下,努力低着头,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

心里却又羞又气,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

众人见他这副‘可爱’模样,又见他一直低头,笑了几声后纷纷收回目光,该­干­嘛­干­嘛。

老沈像是对朋友的此番行径见怪不怪,他招手让小二再沏杯温茶来。

然后,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千国大旱,饿死了好多人,最近难民乱窜,多了生面孔又不是什么新闻。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就知道2o年前那几场战乱,现在云关可平静的紧。你呀你,那冒失的­性­\子啥时候能改过来……”

眼下四海升平,千国、容国,盛国至少表面上的和平维持地很好。景帝、武帝,成帝正当壮年,云关处于三国的边界,山高地偏,2o年来一直太平无事。

即便恰逢千国大旱,由大旱带来的­骚­乱,也就是城内多了些面黄肌瘦的难民而已。这些外来户见多了也就习惯了,是以老沈对络腮胡的‘杞人忧天’并不为意。

老贺却气得差点背过去,还在他嘴里打着滚的糖葫芦,一溜儿吞了下去……

他有些不相信地张了张嘴,手不自觉附上了肚子,小眼睛挣得圆圆的,像是不知道生了什么。

方才拿错杯子闹出的笑话,和着这会儿老友的漫不经心 ...

(,加上肚子里不知道能不能拉出来的糖葫芦……让他心底的火蹭蹭往上冒。

不等老沈说完,他一掌拍在桌上,动静老大:“好心当作驴肝肺,那些随地儿蹲着、趴着的流民,我会瞧不见?我说的明明不是他们!罢了,我说不过你,话我放这了,爱走不走!爱逃不逃!”

说完竟拂袖走了,只留下那老沈冲着他的身影喊道:“别走啊!我信你还不成!哎老贺,说了这顿酒你请的!小二,快帮我拦住他……”

两人这番动静,让6氏师兄妹听得一字不落。

6渐风的眉头蹙在一起。执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许久没有动。

“师兄,怎么了?”阿素见他面­色­不豫,忍不住问道。

“没事,就在想他们方才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6渐风倒了一杯茶,握在手里,却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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