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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爱你不是儿戏 > 第八章

第八章

“好!我误会妳了,我道歉!”举手作投降状,随即似玩笑又似认真道:“以后妳若对我不高兴,麻烦请明白跟我说,千万不要闷不吭声地避着我,不然失去了个知心好友,我可难受了。”

少了她,他会难受吗?真的会吗?

有些怔忡,她轻轻勾起嘴角,以着同样的玩笑口吻响应,“少了我这个知心好友,还有志凯陪你呢!”

“志凯和妳是不同的!”扬眉一笑,不知是同样都是男人还是怎地,卓容自己明白有些心事,他对同志凯说不出口,但面对她微笑倾听的沉静脸庞,却会不知不觉全都倾泄而出。

认真想来,她可说是他心情的垃圾桶,每隔一段时间便忍不住找她报到。

闻言,纵然心中感动自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叶桦也只是笑了笑,不想让父亲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很快说道:“不好意思,我去厨房看看,你自便吧!”

“没问题!”卓容不是小孩,被单独留下也可以很自在。

点了点头,她迅速离开客厅,很快地来到厨房。

“爸,你今天是寿星,怎么可以下厨?让我来吧!我烧一桌你喜欢吃的好菜来孝敬你。”笑着挤到父亲身边,叶桦抢着要掌厨。

“不用!不用!”紧占住瓦斯炉前的主位,叶父不给夺权,连声赶人。“妳去客厅陪男友,厨房的事,老爸负责就行了!”

啧!虽然从小一手把屎把尿拉拔大的女儿交了男友,当父亲的心底总是有点感伤,但女儿大了,这种事迟早会来的,所幸女儿带回来的这年轻人看起来人品不错,他也较能安心了。

“爸,卓容不是我男朋友,你不要误会了!”低声叫了起来,叶桦­嫩­颊微红,不敢说得太大声,怕被客厅里的人给听见。

“咦?不是吗?”叶父惊讶反问。

“当然不是!”尴尬的强调,她严正声明。“我和卓容只是朋友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哎呀……那真可惜了!”不无遗憾。

“爸,你在说什么啊?”低声嗔恼。

“爸爸是觉得那年轻人看起来不错,喜欢的话,可以交往看看。”他年纪大了,总希望能看到女儿有个好归宿。

“爸,你别胡说,让人听见了多尴尬!”赧红着脸小声嗔叫,她真怕父亲等会儿会对卓容乱说话。

“阿桦,妳喜欢那个年轻人吗?”总觉女儿似乎挺在意的,叶父不由得小声询问。

“没有!”坚决否认,瞠眼微恼。“爸,你不要乱说!”

否认得太快了,实在有问题啊!

一手养大的孩子,岂会不了解­性­子?叶父心底隐隐有数,不过见女儿死不承认,也只好笑呵呵地顺意。“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看着父亲笑笑的不说话了,叶桦羞愧地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当下吶吶的小声道歉,“爸,对不起!我……我……”嗓音不由自主微梗。

“没关系!没关系……”明白女儿心思,叶父笑笑的拍拍她的头,一点也不在意地开着玩笑。

“既然那个卓容不是妳男朋友,那就让他在客厅“放牛吃草”吧!妳不是要帮忙吗?来!这高丽菜切一切,刀工要细,知不知道……”身为外烩办桌的“总铺师”,一身厨艺可不是盖的,平日有意无意也会指点一下女儿。

“嗯。”喉头微梗地点着头,­唇­畔却漾起笑,头轻轻的靠在父亲那削瘦的肩膀上,以着几乎让人听不见的音量轻语。“爸,谢谢你……”

当作没听见,叶父故意大声道:“阿桦,不要以为撒娇就可以混过去!高丽菜赶快给我切好,等一下还要给我水果雕花,听到没有……”

终于笑出声来,叶桦开始忙着切菜,嘴里则故意和父亲玩笑抗议。“爸,我又不走厨师这一行,学水果雕花作什么……”

话虽这么说,其实自小看着父亲掌厨,耳濡目染下,一身厨艺已颇为高明,真要煮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膨派”好料,也不是什么难事。

“叫妳学就学!别人想花钱来拜师,我还不肯教呢……”得意洋洋。

“听你在乱盖……”笑声不止。

“谁说我在乱盖?上回老王带着他儿子来找我拜师,说什么以后出师后想开餐厅,我看那穿得花花绿绿的臭小子不是可以吃苦的料,一口就回绝了……”

得意的嗓音不停说着前些日的新鲜事,父女俩边聊边合作无间地忙碌着,厨房里,欢言笑语不绝,在空气中飘荡轻扬……

他们父女俩……挺开心的!

听着那模糊不清的交谈与笑声不断自厨房方向传来,客厅里,卓容不自觉地泛笑,只觉这样的温馨气氛令人极为舒服。

呵……说话声、笑声、饭菜香,这是只有幸福、融洽的家庭里才会有的东西哪!

心底隐隐有一丝的羡慕,他忍不住悄悄来到厨房,就见他们父女俩一左一右站在瓦斯炉前合力烹煮晚餐,一下子大锅快炒,一下子慢火细熬,试味道时,若觉得满意,两人还会彼此满足地相视而笑,显现出父女感情极佳。

看着这平凡却也幸福的景象,卓容不禁有些失神……

“卓容,你怎么来厨房了?”回身要拿盘子,却见他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叶桦惊讶地叫了起来。

闻声,他猛然回神,沉稳微笑道:“刚刚听你们这儿笑声不断,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趣事可以分享。”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一些闲话家常而已!”叶父笑ⅿⅿ的,说话的同时,一大杯米酒也倒下锅,霎时就见猛烈火焰窜起,在锅内燃烧了好几秒后才逐渐消褪,紧随着他大火快炒几下,一阵扑鼻香味瞬间四溢,令人不禁食指大动,口水直流。

“好香!”闻香赞美,卓容走近去瞧锅内那除了葱、姜、蒜、辣椒等佐料外,还有着一颗颗咖啡­色­的椭圆形东西,忍不住好奇询问:“叶伯伯,你炒什么这么香?”

“三杯蜂蛹!”非常得意的报出自己的拿手好菜。

“蜂蛹?”卓容一愣,微偏着头,脸­色­古怪地小声询问身旁的女人。“蜂窝里的那种蜂蛹?”

强忍着笑,叶桦点头给予肯定答复。

“你们……”嗓音顿了顿,试图寻找较为婉转的用词。“平日都吃得这么有“特­色­”?”

看他诡异表情,叶桦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却有人大声嚷嚷了起来--

“年轻人,你怕了不成?这蜂蛹吃了不但养颜美容、滋­阴­补阳,营养价值可是很高的,若非今天我生日,养蜂的老兄弟特地捣碎蜂窝送我这一些,平日你想吃我这道拿手好菜还没机会呢!”叶父骄傲得很,振振有词又道:“怎么?人家法国都可以用蜗牛人菜,而且一堆有钱人还花大钱去吃,难道蜂蛹会比蜗牛差?”没道理嘛,是不?

被这么一反问,卓容霎时无话可回。事实上,他还真在高级餐厅吃过好几回的法国蜗牛。

“来!尝尝看,很香的!”飞快起锅,叶父将盛得满满一盘的三杯蜂蛹直凑到他眼前,同时还递上一副筷子,脸上堆满笑,可眼中却隐隐带有“不吃就给我试试看”的强迫意味。

“爸,你不要勉强人……”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珍味”,怕卓容为难,叶桦赶紧出声圆场。

然而她话声未落,就见卓容神­色­丝毫未变,沉稳含笑地接过筷子,在叶父赞赏的眼神下,夹了一口闻起来很香,实际滋味尚不可知的三杯蜂蛹送进嘴里,随即--

“叶伯伯,挺香、挺好吃的呢!你的手艺真好。”咀嚼了几口,他眸光一亮,惊讶赞叹。

本以为会有奇怪味道,没想到却极为可口,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那当然!我这“总铺师”的手艺可不是盖的!”叶父得意大笑,可骄傲了。

“卓容,你……若不能接受就不要吃……”怀疑地看着他,叶桦担心他是不好意思拒绝父亲,因而强迫自己吞下,就连说“好吃”也可能只是场面话。

“不会!我是真觉得不错啊!”又连续吃了好几口,卓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果真没有任何的勉强之­色­。

“好好好!”见状,叶父连声赞好,心中大乐,对他印象顿时又往上提升了好几个等级,高兴地拍着他肩膀笑得很开心。“年轻人,你懂得吃,叶伯伯欣赏你!下回记得再来,我炒些特别的给你尝尝。”

“那我就先说谢谢了!”微微一笑,卓容并无拒绝。

“好!现在我再做几道好菜,等会儿我们就可以一起用饭了!”高举锅铲,叶父­精­神大振。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微笑询问,莫名的,卓容极想参与他们父女俩方才一同做菜时的那种和乐气氛。

闻言,叶父也不客气,大手往旁一比,就像平日在指挥小学徒那样指使着他。“喏!把那尾鱼的鳞去一去!”

话落,还塞了一把菜刀给他好去鳞。

“呃……”本以为只会分到切菜的工作,没想到却得帮鱼去鳞,瞪着水槽里的鲜鱼,卓容愣住了,眼底满是为难地朝偷笑的红粉友人投以求救眼神。

天知道,他这一生踏进厨房的次数,用十根手指数还绰绰有余,刮鱼鳞这种“高难度”的工作还真是难倒他了。

“我们交换吧!”看出他的窘状,叶桦忍不住笑意,直接互换位置,由他切菜,她则负责刮鱼鳞。

终于松了口气,卓容低头认真切菜,不过刀法拙劣就是了。

“年轻人,看你这笨手笨脚样,肯定是没在进厨房吧?”一旁,大火快炒着青菜的叶父,这下忍不住摇头教训了。“男人就是要烧得一手好菜,才能拐到个好老婆,你这样不行喔!”

“爸,你这是什么论调?别胡说了!”好气又好笑,叶桦睨睇横眼,要他别用自己乱七八糟的论调来教训说。

“我哪胡说了?我说的都是至理名言!”

“想必叶伯伯就是靠一手好菜拐到老婆了?”被明言嫌弃,卓容不以为意,甚至还好心情地调侃回去。

“可不是!想当年,阿桦她妈可美了,不知多少男人追呢!我就是靠着一手的好手艺抓住阿桦她妈的胃,一举击败众家群雄哪……”说起当年击败众多男人,夺得美人心的年轻往事,叶父当真是骄傲得不得了,若有尾巴的话,恐怕早就翘起来了。

“爸,我怎么没听你提过这些事……”好奇追问。

“叶伯伯,你年轻时挺行的嘛……”有趣调侃。

“那当然!想当年,我啊……”当年勇不断被翻出来炫耀。

霎时,就见三人挤在一起边笑边聊边合作地忙碌着,厨房内,描述当年丰功伟业的嗓音滔滔不绝,期间还不时夹杂着两道年轻嗓音的热闹调侃,炒菜声中,笑语不绝,温馨和乐的气氛不断蔓延……

第五章

一年后

傍晚时分,宏长企业大楼被夕阳抹上一层金黄中透着橘红的­色­泽,除了一些被繁忙工作缠住,必须留下来加班的可怜人外,大部分的人纷纷鱼贯离开公司,准备享受愉快周末的假期。

顶楼,总裁办公室内,一对五官惊人的相似,神情却又生疏得宛如陌客的两个男人在谈论完公事后,就在年轻的那位礼貌客套地点了点头,正准备退去离开之际,中年的那位却以着平淡的嗓音突然开口了--

“过两天记得回家一趟,你妈也会从加拿大飞回来。”宏长企业开创人也是现任总裁--卓柏宏忙着翻阅公文,随Kou交代事情。

“有事吗?”眉梢一扬,卓容冷静询问。

特地吩咐独居在外的他回老家,就连长年居住在国外的母亲也要赶回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吗?

以往,除了除夕那天,母亲会特地飞回台湾,一家三口象征­性­地同桌共享一顿团圆饭,意思意思一下外,他们一家人几乎是整年难得共聚一起的。

“谈你的婚事!”目光依然落在公文上,卓柏宏就像在谈论琐碎杂事那般的漫不经心。

“我的婚事?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要结婚了?”看着那低头办公、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却又生疏无比的男人,卓容淡声反问,嗓音又轻又缓,让人听不出他心底真正的思绪。

意识到轻缓声调中几乎令人难以察觉的不满,卓柏宏终于放下公事,身子往椅背一靠,十指指尖轻触,交叠于胸前,­精­明的眼眸打量他许久后,终于淡淡开口了。

“你进公司也有一年了,也该是结婚的时候了!”与卓容相似的端正脸庞波澜不兴,似乎毫不在意儿子的质问。

“我认为大家都还年轻,过个几年再结婚也不嫌慢,不是吗?”卓容神­色­未变,古井不波反问。

事实上,他很清楚自己迟早会有一桩利益结盟的商业联姻,而且也不反对这种婚姻形式,但他并不想这么快就完成。

“慢了!”摇摇头,卓柏宏深沉眼眸闪着锐利光芒。“余董事长就只有绮韵一个掌上明珠,未来,无论她嫁给谁,余氏企业就是随她进门的庞大嫁妆,这么一大块肥­肉­,只要家中有年纪相仿的儿子,谁不鼓励去接近她的?

“绮韵虽是你的未婚妻,可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你可别因大意而让这块大肥­肉­给别人抢走了。要知道,没有余氏企业,我们宏长虽然一样蒸蒸日上,但有了它,宏长也不无小补哪!”

说来说去,他就是怕余绮韵舍他而就别的男人,因而让宏长企业失去更加壮大的机会,是吧?

心底再清楚不过,卓容沉沉的凝着眼前这个在血缘关系上亲密无比,但在感情上却又疏离得惊人的男人,脑海里不由自主浮上叶家父女俩相处时的温馨融洽景象。

所谓的和乐家庭,应该就是像叶家那样吧!

笑言欢语、温暖关怀盈满整间房子,只要一进门就让人身心得到抚慰;然而他们卓家……说一句难听的,除了万贯家财外,奢华的房子内,有的只是冰冷的空气。

日后,他若娶了余绮韵,可以预期的,未来的婚姻生活势必如父母那般的“相敬如冰”,各过各的日子、各找各的乐子。

不过……那无所谓!毕竟从小就习惯这种生活,况且还有“前人”作最佳模范,他耳濡目染,很懂也很熟悉如何应付此类因利益而结合的婚姻。

说句难听的,若是一般正常婚姻,他反倒有可能会心慌茫然,不懂该如何去面对与维持呢!

思及此,他嘴角不自觉地扯开一抹嘲讽笑意,觉得在父母亲这种不合常规的怪异婚姻状态下,自己的人格养成中,也似乎隐藏着扭曲的一面。

“我知道了!”点点头,卓容收回心神,面无表情道:“过两天,我会回去的!”话落,径自转身出门离去。

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后,卓柏宏若有所思地怔忡了好一会儿,随即迅速收回心神,很快地低头又继续忙碌于工作当中了。

晚餐时刻,装潢颇具欧风气息的餐厅生意兴隆,尤其下班后直接呼朋引伴wωw奇Qìsuu書còm网前来晚餐联谊的粉领族更是不少。

然而,众多年轻女­性­顾客中,却有两名西装笔挺的男人盘据了靠窗的餐桌,英俊好看的相貌加上两人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那种都会雅痞的质感,顿时吸引了不少年轻女­性­偷偷觑来的欣赏目光。

然而旁人的欣赏,两人似乎并无所感,只因其中一人忙着低头吃着自己的晚餐,好填饱自己挨不得饿的肚皮,至于另外一人则对眼前食物并无太大兴趣,心不在焉地频频看表。

“志凯,你到底和叶桦约几点?”再次看了下时间,卓容终于耐不住地开口询问了。

“七点啊!”塞了口意大利海鲜面,周志凯边吃边回答。

“现在都七点半了,怎么她还没来?”攒着眉,卓容质疑。“你该不会跟她说错时间了吧?”

不然以前聚会,她都是最准时的一个,不可能会迟到的。

“不可能!”不接受怀疑,周志凯白眼横瞪。“我在电话中和她说得很清楚,七点,绝对没错!”话落,强劫他的生菜沙拉来吃,以示惩罚。

“那她怎么还没来?”向来沉稳的嗓音隐隐有了一丝浮动。

“可能临时有事,迟了一下吧!”耸耸肩,进攻沙拉。

闻言,卓容迟疑了一下,终于轻声开口,“叶桦她……工作很忙吗?”不知为何,毕业后这一年,他总觉得要找她是愈来愈难了。

“怎么突然这么问?”听出他话中的探问,周志凯停下进食动作,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反问。

“好几次我打电话约她,她总是说忙……”顿了顿,卓容眼底有着难以察觉的失落。“你不觉得叶桦似乎愈来愈少和我们接触了吗?”

以前,还是学生的时候,她和志凯三天两头会到他的住处去找他,毕业后这一年,却觉得她似乎渐行渐远,就不知志凯有没有这种感觉了?

“会吗?”眸底闪着诡谲光芒,周忘凯故作惊讶。“我前天才去找她闲聊,还和叶伯伯小酌了几杯呢!”

呵呵,他当然知道叶桦总是以忙碌为借口来拒绝卓容的原因,但他没立场多说什么。

“前天你去叶桦家了?”深沉俊眸微瞇。

“是啊!”笑呵呵点头。

“那你怎没找我一起去?”向来波澜不兴的面容隐带一丝被“背叛”的神­色­,卓容微恼质问。

可恶!他们两个聚会,竟然没找他。

“你忙啊!”心底暗暗偷笑,脸上却是一副无辜样。“你忘了前天你加班到多晚了?”

他工作起来像拚命三郎似的,只要一加班,不到十一点之后是不会离开公司的,那还约他约个屁!晚上十一点要去拜访人家,谁好意思啊?

闻言,卓容一窒,可是还是有些怨言。“你若跟我说,我会把工作停下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双手一摊,还是一脸无辜。

既然事情已过,再多怨言也没用,只是……

“为什么我觉得你找叶桦似乎特别容易,我约她出来就比较难?”有些不是滋味,卓容喃喃道。

毕业后这一年,他好几回约人都被拒,反倒是眼前这家伙找叶桦出来却是轻而易举。

“有吗?”心知确实是有,不过周志凯还是笑嘻嘻地故作不知情。“可能你找她时,恰巧她都有事忙,毕竟出社会了,总是会临时有紧急工作冒出来,不得不加班的时候。

“再说叶子长得不差,个­性­又好,肯定有不少人追的嘛!搞不好你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和男人约会,那当然忙啊!”

“有人在追她?”闻言,卓容心口莫名有种闷闷不快的感觉,下意识地脱口质问。

“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兴味失笑,周志凯眼底闪着诡谲的光芒。“像叶子那种进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人,简直就是男人心目中宜家宜室的好妻子人选,谁不抢着追回家当老婆啊?从以前,对她表示好感的男人就不曾少过,是你不知道而已!”

原来……她真的有男人追!

卓容一怔,一股形容不出的怪异感觉迅速掠过心头,快得让他来不及细思那是什么心情时,却听周志凯的笑嗓又响起--

“说人人到!喏,叶子来了!”目光往玻璃窗外瞄去,一脸笑嘻嘻的。

闻言,卓容顺着他视线瞧去,就见叶桦站在一辆高级房车旁,弯着腰对车窗内的男人说了几句话后便挥手退开,随即轿车缓缓驶离,一下子就没人车阵中,很快的消失了。

她是被车内的男人送过来的!

眼底有着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卓容看着她目送轿车离开后,纤细身影才急匆匆进入餐厅。

“叶子,这儿!”见她在一桌桌的用餐人潮中左右张望,周志凯笑开怀地举手叫人。

“抱歉,我迟到了!”发现他招手,叶桦迅速走了过来,才在周志凯身边位置落坐,就一脸愧疚地忙着致歉。

“难得妳会迟到,在忙什么?”凝着她淡雅脸庞,卓容沉稳的嗓音隐含着一丝丝的探问。

“今天临时加班,所以晚了。”笑了笑,她还是一脸的愧疚,再次道歉,“让你们等我,真是对不起!”

“刚刚送妳来的男人是谁?”探问的意味更强了。

闻言,周志凯极为敏锐,玩昧地迅速扫了他一眼;倒是叶桦不知两人先前的那番谈话,并末察觉有何奇怪之处,只当他是关心自己,粉­色­­唇­瓣轻轻的扬起一轮美丽弧度。

“同事说顺路,所以便送我过来了。”淡雅微笑,她轻声回答。

顺路?眉梢微扬,卓容对她的同事说法抱持强烈怀疑。“妳那同事结婚了没?有没有女友?他在追妳吗……”

宛如连珠炮般的追问连串而出,听得叶桦不由得微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有人忍不住Сhā话打岔了--

“卓容,你没搞错吧?问那么多,你是在管女儿还是在管老婆啊?”闲闲凉凉调侃,周志凯嘲笑不已。

怪了!人家男同事是不是在追叶子,关他什么事?

问得还真有够彻底咧!

被嘲得一窒,向来沉稳的卓容竟微微泛起红潮,不懂自己怎么会突然脱口问出这么多问题,可口气还是有着一贯的平稳。“我只是关心!”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他会问那么多,只是因为她是好友,所以关心是自然的。

关心?就这么简单吗?周志凯嗤笑一声,也懒得继续揶揄他。

然而,一旁的叶桦此时总算反应过来,细白的脸皮不由得浮起一抹淡淡的嫣红。

事实上,卓容猜测的没错,那位男同事确实是有追求她的意图。

见她颊生红晕,卓容知道自己说中了,当下沉稳的淡笑道:“若是男朋友,怎么不带来介绍给我们认识?我和志凯也好帮妳鉴定鉴定。”完全是不着痕迹的刺探。

淡淡一笑,叶桦轻缓解释道:“我们只是同事,不是男女朋友。”对方是有意思,但她却……没那种感觉。

不知为何,听她否认后,卓容竟有种松了口气的奇怪心情,可还是不免想再问个详细。“对方在追妳,是吗?”

有些尴尬,她微红着脸。“我……我只当他是同事……”

那就是真有在追求了,只是她尚未动心!

心中暗忖,卓容还想开口再问,倒是一旁的周志凯看不下去了,毫不客气对他丢出两颗白果眼--

“卓容,你够了没?活到了二十多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各自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你问那么多是在­干­嘛?”开口就是一顿抢白,只差没直接骂他探人隐私。

“我、我是想说若叶桦对那个男同事没兴趣,那问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搞不好我可以帮她介绍。”难得的,向来沉着淡定的人竟然有些心虚了。

介绍?扫了他一眼,周志凯以着只有自己听得清楚的音量低声嘀咕。“把你自己介绍给她就可以了……”

“志凯,你在嘀咕些什么?”只见他嘴巴咕咕哝哝的不知说些什么,卓容不由得拧眉询问。

“没事!”没好气地横瞪一眼,故意转头问人。“叶子,卓容问妳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要帮妳介绍,妳赶快开条件出来吧!”

真是的!他已经快受不了这两人了。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两人明明就是最适合不过的一对,偏偏女的爱在心里口难开;男的对爱钝感,以走入商业联姻为己志,完全不知身旁红粉友人的情愫,让他这个没立场点破,只能在一旁­干­著急的太监真是快气死。

他……要介绍男人给她?

闻言,叶桦心底有着淡淡的苦涩,不过脸上却波澜不兴,完全不露心思地轻浅微笑。“哪有什么条件?看缘分吧!缘分到了,自然就有对眼的人出现了。”

她对眼的人一直只有卓容吧!

瞄了她一眼,周志凯暗暗摇头。唉……都毕业一年了,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将对卓容的情愫升华,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不想话题一直在自己身上绕,叶桦连忙笑着转移话题,把问题丢回去。“卓容,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我?”怔了怔,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卓容尴尬逃避。“这问题不适合问我,我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谁说有未婚妻的人就不能问?男人就算活到一百岁,心中还是会有喜爱的女孩子的类型。”不打算放过他,周志凯笑着直敲边鼓。“快点老实招来!没道理只有你问别人,别人却不能问你!好朋友的情谊就是从交换秘密中培养起来的,快说!快说!”

“是啊!卓容,你别想蒙混过去。”觉得有趣,也想知道他究竟欣赏哪类型的女孩子,叶桦笑着起哄。

见两人口径一致地闹他,卓容实在无奈。“你们别闹了,我是真没特别喜欢的女孩子类型。”

以前在学校忙着课业,进公司后又埋头工作中,那种“风花雪月”是真的连想都没时间去想。

“哪有可能?”周志凯不信,怀疑他没青春期。“真的完全没有?正常的男人,至少都会有特别欣赏某一款的类型,就像有人钟爱跑车,有人则喜欢休旅车……”

“把女人和车子比?志凯,你真过分!”笑着挞伐,叶桦抗议他把女人物化了。

“举例!我只是举例啦!”现代女权高涨,周志凯不敢得罪地急忙解释,飞快把话锋转回去。“卓容,你自己老实招认,不要让我用极刑伺候才来后悔。”

极刑?他是有什么极刑要伺候的?

啼笑皆非,卓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具体形象来,最后在周志凯一再的逼问笑闹下,最后终于给了个勉强能交代过去的答案。

“长发吧!我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子。”和大多数的男人一样,他也有“长发情结”。

长发啊……

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及耳的短发,叶桦神­色­一怔,随即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她悄悄收回手,然而此举动却被周志凯给敏锐察觉,当下他暗暗的给了她一记安慰眼神,随即马上得到她的感谢微笑。

注意到两人之间默契十足的眼波交流,卓容蓦地一愣,一股奇怪的窒闷感自心口缓缓荡开,不知为何,竟有种不是滋味的怪异情绪。

“好了!我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了吧!”笑笑出声,压下心底的怪异情绪,他迅速将两人注意力拉回,不再让他们“含情脉脉”相对。

果然,同志凯视线马上回到他身上,大笑地直调侃。“十个有八个男人都说喜欢长发女生,你那样说能满足什么好奇心啊?说具体一点,别打混!”

沉稳含笑,卓容任由他去闹,不过倒是再没多说一丝一毫关于自己欣赏女孩子的类型的话了。

当下,三人吃着餐点,谈笑风生地闲聊着,宛如回到大学时期的时光,直到许久过去,聚会结束,三人来到餐厅门外准备离去时,卓容率先开口了--

“叶桦,我送妳回去。”

“不用了!志凯可以送我,他比较顺路。”没有其它意思,完全是以各自住处的地点来考量。

阵光一敛,他眉梢轻扬,直接问那个顺路的人;“志凯,你顺路吗?”

低沉的嗓音很严肃也很危险,似乎在隐隐暗示着那个顺路的人不要太不识相。

好友多年,周志凯哪会听不出他的警告,加上自己也不是个白目的人,当下立刻接受无声建议,笑呵呵地马上响应,“我和别人还有约,等一下要赶着过去,真的一点都不顺路!叶子,妳还是让卓容送妳回家吧!”

话落,迅速闪人,不等两人就径自往停车场跑了过去,一下子便消失踪影。

见状,叶桦知道他是故意要制造机会给自己,心中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无奈地暗暗叹了口气后,她强振起­精­神地微笑。“卓容,你的住处和我家完全是相反方向,我自己坐车回去,你不用麻烦了……”

“一点都不麻烦!”沉声打断她,卓容不给拒绝。

见他一脸坚持,叶桦不再多说,只能静静的噙着一贯的淡雅浅笑接受了。

第六章

一盏盏流泄着银光的路灯不断往后飞逝,车子在马路上稳健行驶,一如驾驶人的­性­情,半点也不显颠簸急躁,只是车内气氛却是一片的沉默安静。

“叶桦……”等候着红灯,卓容凝觑了身旁女子一眼,忍不住轻声叫唤。

“嗯?”凝睇窗外的乌沉眸光转移到他身上,叶桦噙着淡笑响应,脸上不见心思。

不知为何,总觉得毕业这一年来,隐隐有种被她排拒的怪异感,卓容瞅凝着她总是漾着浅笑、不露心思的脸蛋好一会儿,想问是怎么回事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最后,他开口的却是--

“妳……喜欢志凯吗?”话一出口,心口莫名紧揪。

“啊?”愣住,还反应不过来他这天外飞来一笔的话是什么意思?

“妳喜欢志凯,是吗?”以为她没听清楚,卓容神情认真地重问一次。

“不是!”总算反应过来,她倏地涨红了脸,连忙摇头尴尬否认。他怎么会以为她喜欢志凯?太奇怪了!

不知为何,听到否认,卓容竟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紧揪之感亦消褪散去,似恍然又似自语地低喃。“原来妳没有喜欢志凯啊……”

“当然没有!”脸­色­通红,她坚决澄清,同时又奇怪又纳闷。“为什么你会这么以为?”

以为她和志凯,这实在太好笑了,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就在此时,绿灯转亮,卓容驾驶车子缓缓前行,对她的问题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叶桦以为他不准备回答之际,他却突然低声开口--

“因为我觉得妳对志凯比对我好。”话声中竟隐隐有着他自己也没发现的埋怨与撒娇。

“我、我没有……”结巴否认,她惊讶地瞠圆了眼直瞪着他,不懂他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一直以来,她喜欢的就是他,从来未曾变过。

就算这一年来,她试图努力想淡化自己对他的情愫,但不可否认的,这份深藏的感情尚未成功转化,然而他却反而误会她喜欢的是别人,这……这到底算是她的成功还是失败?

想到这里,叶桦心底又苦又涩,觉得既讽刺又可笑,然而最悲哀的是,她还得强装笑容,若无其事和他讨论感情事。

未曾察觉她故作平静下的涩意,卓容趁空迅速觑了她一眼,随即视线转回到前方马路上,口吻带着些许自嘲。“近来,我发现找妳好难,相较之下,志凯找妳却容易许多,让我不得不怀疑若不是妳喜欢忘凯,就是我哪儿得罪妳,才让妳故意不理我。”

“我……我没有不理你……”眸光心虚地飘移开,她明白自己确实有。

“妳不敢看我,眼底有着心虚。”敏锐察觉,直言指出。

“我没有!”猛摇头否认,叶桦心跳加速,­嫩­颊红了一片,视线飞快转回他身上,说什么也不让他怀疑。

深沉眸光与她的对上,尤其当她那染上樱花­色­泽的娇美脸蛋映入眼帘时,卓容只觉心口一动,心跳竟然莫名地失序……

“卓、卓容?”心慌低叫,叶桦好彷徨。怎么办?他瞧着她的眼神,好似看透了她所有心思,让人……让人好慌啊!

闻声,卓容猛然回神,连忙将注意力专注在前方路况,心底则惊愕着自己的异常……该死!他到底是怎么了?看着她急得通红的脸蛋,竟然……有股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该死!该死!她是他最知心的女­性­友人,他怎可如此卑鄙下流?说什么,他都不应该对她有超乎朋友的反应!不该!这是不应该的!

“卓、卓容?”看着他不断摇头像是要甩掉什么,这回,叶桦的轻唤在仓皇中还隐含了些许困惑。

他……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像嗑了瑶头丸那般古怪?

深恐自己方才的卑鄙念头被发现,卓容急忙收敛心神,决定以最安全的话题和她闲聊。“叶桦,我快结婚了!”

很好!这话题很安全,让他可以提醒着自己是有婚约的人,不该对好友胡思乱想。

“是、是吗?”心口蓦地一揪,她颤巍巍的强笑。“那真是……真是恭喜你了!”明知他迟早会和那位余小姐结婚,为何乍听这喜讯,她心底却还是痛的几乎难以自持?

听她道贺,卓容并无丝毫喜意,沉默了良久后,他淡淡道:“没什么好恭喜的,只是一桩没有感情的婚姻罢了!”

怔怔的瞅凝他淡定无表情的脸庞在一盏盏往后退去的路灯映照下忽明忽暗,叶桦强压下心中痛楚,轻声规劝,“卓容,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就算是商业联姻,只要双方努力,也一定可以找到幸福的。”

就算无法让他明白自己的情意,身为好友,她也希望他能有幸福的婚姻。

闻言,卓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人只要相处了几次,便会明白双方调­性­合不合。基本上,我和余绮韵是很难合得来的。”

余家大小姐骄纵外放,喜爱过着刺激好玩、出入各式派对的生活,和他这种不爱热闹,宁愿把时间拿来办公看书的人完全不一样,两个­性­情南辕北辙的人,婚后若能“相敬如冰”就该感恩了。

“你没去试,又怎么会知道?”眼中盈满担忧,叶桦不要他置自己的幸福于不顾。

“我从小看着我父母的婚姻,难道还会不明白。”淡觎一眼,他笑得颇为自嘲。

窒了窒,叶桦静默许久后,终于忍不住缓声低语,“若明知是不适合的婚姻,为何还要让自己陷入?”这种行为,太傻了!

“也许,这种婚姻才是最适合我的。”微微一笑,卓容明白自己的人格当中,关于婚姻观念的那一部分是扭曲的,不过对于这种扭曲,他反倒有把握能应付自如,说来可笑却也可悲。

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叶桦无话好说,正暗自叹息之际,卓容已经把车转进老巷,将她送回家门前。

“到了!”看着车窗外的漆红小铁门,他有些遗憾路程太短,无法再和她多聊会儿。

“谢谢你送我回来。”解开安全带,她下车出去,在车门外弯腰嘱咐。“你自己小心开车。”

“我知道。”

“那……再见了!”

话落,她轻轻的关上车门,准备目送他离去,然而他却出乎意料地降下车窗,探头轻声喊人--

“叶桦。”

“嗯?”诧异响应,不知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妳若真交了男友,记得带来给我鉴定,我帮妳看对方好不好,要知道,男人看男人是最准的了!”话虽这么说,想到她将来身边会有一亲密男人,心底就隐隐有股闷闷然的不舒服感。

“好……”低声答应,她眼眶猛地一酸,隐隐浮现泪光。

为何她的声音似乎……隐带哽咽?

在幽暗夜­色­下,他瞧不清她脸上神­色­,心想她没道理突然伤心哽咽,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当下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神经过敏。

“进去吧!”不再多想,他催促她进屋子去。

“嗯。”怕自己一开口说话就会忍不住掉下泪来,叶桦只能闷应一声,随即飞快转身背对着他,两手微抖地拿着钥匙打开漆红铁门,连回头说声再见也不敢地迅速钻进门内。

看着她身影消失在门后,卓容这才缓缓驱车离开,可心中隐隐有种感觉……

他永远也不会对她未来的男友感到满意的!

两日后,天母别墅区内的某栋豪宅内,卓家一家三口难得地共众在一起用餐,只不过餐桌上少了一般家庭全家人聚在一起用饭时会有的和乐融融谈笑声,却多了一股生疏淡漠的沉凝气氛。

“我和余董谈过了,婚期就定在两个月后,你觉得如何?”让家中佣仆收下没用几口就没胃口的牛排,卓柏宏看着餐桌另一端的儿子。

“绮韵怎么说?”吞下口中的食物,卓容沉静反问,淡定的神­色­让人无法猜出他在想些什么?

“绮韵那儿,余董自会负责,你不用­操­心。”挥了挥手,卓柏宏不认为那会是问题。

“可不是!余氏企业还得仰赖咱们卓家的照应,余董自然想巴上这门好亲事,恨不得早点把女儿送进咱们家当媳­妇­贼呢!”脸上粉妆描绘­精­致,一身贵气打扮的卓夫人--赵丽如以数十年如一日的冷嘲热讽尖锐道,其实也不是反对这门婚事,只是向来说话就是习惯左刮右削,非要让人难受不可。

餐桌上,两名男人早习惯她这种令人不舒服的说话方式,两张相似的脸庞未起一丝波澜,依旧沉稳得很。

“既然如此,那我没什么意见,随你们。”神­色­淡然,好似不是在讨论自己的婚姻大事,卓容径自低头切着牛排,心想着迅速用完这一餐就可以离开了。

沉思地看着这个容貌、­性­情皆与自己相似,可自小就不亲的儿子,卓柏宏其实心底是有些遗憾的。

老实说,他是个会令全天下当父亲的人都感到骄傲的儿子!自小,品学兼优,无须人烦恼;进公司后,工作认真努力,能力一流,绝非一般只知吃喝玩乐的二世主所能比拟,但是……他们父子俩就是不亲。

说来,应该是自己的错吧!

儿子小时,他专心致力于事业,从来就没时间和儿子培养感情,加上为人母亲的妻子原本就只是他为了扩展事业所娶进门的千金大小姐,只知道追求时尚与玩乐,向来是没耐心在家当个贤妻良母,生下孩子后只会把小孩子丢给佣人照顾,夫妻俩总是各过各的生活,十天半个月不曾见儿子一面,导致孩子自小就与双亲感情疏离。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儿子竟难得的没有变成只会撒钱玩乐的败家子,反倒认真上进,沉稳得令人赞赏,只不过他已早过了需要双亲的年纪,加上自己亦不是个懂得表达感情,主动温言关心的人,两人生疏的父子关系也就这么的延续下来了。

想到这儿,卓柏宏心中对儿子有种既骄傲又内疚的感叹。

唉……他不懂得如何与儿子相处,却知道怎么做可以创造出更强盛的企业版图给儿子,而与余家联姻就是方法途径之一,但为何总隐隐觉得儿子口头上虽然从未反对过这桩婚事,但心底却是有抗拒的?

如果,儿子真的不满意这桩婚姻,只要说出来,他是可以不顾双方面子,退掉这门婚事的。

纵然心底思绪万千,卓柏宏脸上依然波澜不兴,淡定的一如往常。“你考虑清楚了吗?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出来!”他在给儿子机会。

“我说了,随你们!”淡淡响应,卓容完全没兴致多谈。

闻言,卓柏宏轻轻的点了点头,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决定,加上自己也没胃口,当下径自起身想离开,然而才站起来,胸口猛地一阵窒闷剧痛袭来,让他登时头晕目眩地再次跌坐在椅子上,猛冒冷汗直喘气。

“爸?”卓容诧异轻唤。

“柏宏,你还好吧?”赵丽如大叫,尖锐的嗓音刮得人耳膜生疼。

“没、没事!”捂着心口,卓柏宏冷汗不断。

“还说没事?你都全身冷汗猛喘气了!我看还是赶紧送医院检查看看,免得出了事就不好……”毕竟是多年夫妻了,虽没有情爱,但多少也有点关心。

赵丽如瞧他这模样,不禁慌得猛扯着嗓子喊叫,声调直往上飙高。

“我没事!”沉声低喝,制止了妻子足可当杀人式器的恐怖高音,卓柏宏冷汗涔涔地再次站起身。“只是突然有些不适,躺着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爸?”眉头微拧,卓容心底莫名有股不安,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坚持送他到医院检查。

“没事!”挥了挥手,卓柏宏捂着胸口,不让两人多说地颤巍巍住房间方向走去,准备先去休息调养。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卓容难消心中的那股不安,原本想用完餐便离开的念头不由得搁下,与母亲两人互视一眼后,两人生疏地没有话题好聊,却又默契十足地双双来到起居室,一个看公文,一个看电视,两人各做各的事,没有交流却又似乎同时在守候着谁。

在电视节目的罐头笑声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个钟头过去,房间内的人却一直没有动静,赵丽如率先忍不住了。

“我去看看你爸!”话落,迅速朝男主人卧房而去。

闻言,卓容僵坐在沙发上,心头隐隐不安,却犹豫着自己究竟该不该跟着进去瞧瞧。

然而不到半分钟,一道惊天尖叫自卧房内猛然响起,让他再也用不着犹豫,直接跳起来朝房间方向狂奔而去。

“过、过世了?”惊讶低呼,叶桦简直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的事?”

“嗯。”点了点头,周志凯同情的叹气。“三天前,好象是突然间的猝死。”

“猝死……”喃声低语,叶桦怔怔的看着眼前冷饮,怎么也没料到他十万火急找自己来咖啡厅碰面,就是为了告诉她关于卓容父亲死讯的消息。

“可不是!”有些感叹,周志凯突然觉得注重身体保养很重要。“听说平常身体挺健康的,看不出来有什么毛病,谁知躺在床上休息就突然走了,完全没有预警呢!”

唉……古人说得好,生死有命,逃也逃不掉哪!

“那、那卓容呢?他好不好?看起来­精­神怎么样?”想到卓容遭逢丧父之痛,心情肯定悲伤不已,叶桦急忙询问,满心满眼都是担忧之­色­。

“他……看起来很平静。”有些迟疑,周志凯忍不住补上一句。“我觉得平静过头了!”

“什么意思?”心口紧揪。

“意思就是他很平静地在处理所有的丧礼事宜和公司业务,把两方面都处理得太好、太完美了,完全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反应,异常的让我觉得他可能压抑过头了!”唉……他担心的也就是这个!

就算是再怎么生疏的父子关系,总不可能完全无动于哀,人太压抑绝对是不健康的啊!

闻言,叶桦眼底满是忧虑,轻声询问:“卓容他现在回到天母老家住了吗?”

“没有!他还是住在自己独居的公寓。”周志凯先前才打电话给卓容,所以非常确定。

轻咬着粉­唇­,她有些坐不住了。“那我过去看看他。”

“去吧!”周志凯就在等她的这句话。

事实上,他就是为这目的才特地找她出来,只因心中很清楚,有些­肉­麻的安慰话儿,由同是男­性­的自己口中说出来就是怪,但由女孩子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再说,他总觉得叶桦比较能贴近卓容的心灵,而有些心事,卓容也比较愿意对叶桦倾诉,所以……派她去就对了!

朝他示意地点了点头,叶桦无法再多耽搁一分一秒,飞快拎起皮包奔出咖啡厅,随手招了辆出租车迅速离去,一切动作毫不拖延迟疑。

咖啡厅内,透过玻璃窗看着出租车疾驰而去,周志凯只希望她的前去能对卓容有帮助,让他把情绪都发泄出来,就算是放)痛哭一场也好,毕竟太压抑真的很伤身哪!

第七章

“叮咚!叮咚!叮咚……”

黑暗中,急促的门铃声骤然响起,一声紧接着一声强迫窜入沙发上的男人耳中,毫不放弃。

“叮咚!叮咚!叮咚……”

是谁……来了?

茫茫然的,男人在漆黑中缓缓偏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紧闭的大门,就这样任由门铃声不断响起,好似有一分钟之久,又好似已过了十来分钟,像在比耐力似的,然而门外的人却始终不肯放弃。

“叮咚!叮咚!叮咚……”

真有毅力,是不?

勾起一抹也不知是笑还是嘲的弯弧,他终于认输起身,步履不稳地慢慢走上前去,然而才打开门,廊道明亮的灯光立刻刺得他微瞇起眼,大半身体的重量得靠着门框的支撑才有办法站着。

“叶桦,是妳啊!”迷蒙的视线认出来人,卓容笑了。

“卓容,你喝酒了?”闻到他一开口就散发出的浓烈酒气,叶桦惊讶低呼,见他醉得必须要倚着门才有办法站直,当下急忙扶住人,跌跌撞撞地把他搀到沙发上安置好。

“是啊!我喝酒了,妳要不要也来一杯?”纵然已醉得两眼迷蒙,他的响应还是有条不紊。

若没看见他眼中的醉意与闻到身上的酒气,光是听说话,恐怕不会相信他喝酒了。

见他一边说着话,一杯满满的威士忌又灌进口中,叶桦眼中的担忧再次浮现,轻轻的来到他身边取定他手中酒杯,柔声询问:“卓容,我扶你进房间休息好不好?”

怔怔的看着她温柔神­色­,卓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喃喃自语。“对了!该休息睡觉去,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忙呢!要睡觉养足­精­神……要睡觉……”

他这些天来就是靠白天不断压抑情绪来处理事情,晚上则灌醉自己来度过吧……

认识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叶桦蓦地鼻头一酸,眼眶微微发红,可嘴上却依然轻声柔语。“对!我扶你到房间睡一觉。”

话落,她使力地将他自沙发上撑起,一路摇摇晃晃来到房间内,使尽吃­奶­力气将他摊平在床上,又拿了个枕头塞到他头颅下后,这才连忙跑到浴室拧了条湿毛巾回来。

“卓容,我帮你擦擦脸,可好?”小心翼翼地在床沿边坐下,她捧着湿毛巾柔问,老半天不听他回答,这才轻轻的将冰凉的毛巾覆在他脸上,像在对待最易碎的珍宝般轻轻柔柔地缓缓擦拭着。

忽地,修长大掌一把抓住她细心擦拭的手,让自己的脸掩藏在毛巾下,带着醉意的嗓音隐含哽咽。

“叶桦……”

“我在这里。”柔声响应。

“我……我一直和他不亲的……我以为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太难过,可是……可是我错了……

“我没想到我会这么的难以接受他的死亡……真的没想到……他走得太快了,就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真的……真的太快了……”

“卓容……”听着哽咽嗓音,叶桦心底直发酸,轻轻拿开他脸上的湿毛巾,却见布满红丝的眼眶已是盈满湿润,让她不由得轻轻捧起他的脸,含泪轻哄,“不要压抑自己,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尽情发泄吧……”

话声未完,就见他霍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整张脸埋在她柔馥腰腹间,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母亲那般依赖地紧紧抱住,埋头痛哭起来。

“是我的错!在他身体不适的时候,我就该坚持送他去医院了,然而……然而我什么也没做,让他径自进房休息,就这样……延误一个小时……我不知道他会就这样突然猝死了……是我的错……”内疚与自责,压抑多日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全然的爆发,他悲伤恸哭,毫不保留。

“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真的尽力了……”被压在床上,叶桦并不慌张,只是安安静静躺着,小手不断抚着腰腹上已经满布泪痕的脸庞,嗓音低柔地轻轻哄慰。

“为什么……我明明和他不亲,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为什么……”哭得声嘶力竭,卓容几乎无法自己。

“他是你父亲,尽管父子亲情再怎么生疏,终究还是你父亲,你难过是正常的……”

闻言,卓容泪流得更凶,一下子就将她衣衫濡湿了一大片,让叶桦更是不舍,只能不断地轻抚着他,希望藉由自己的抚慰能弭平他的哀伤。

然而身体的接触往往是危险激|情的开始,加上今夜的卓容已醉得失了神智,加上又太过悲伤,对这充满身体温暖的温柔安慰感到极度的渴求,于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大掌像有自己意识似的自动探入她衣衫内,寻求那温暖的体温,吐着酒气的薄­唇­也寻上了她柔­嫩­脸颊啄吻着。

他、他在­干­什么?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给吓呆了,叶桦颤声惊喊,“卓容,你……你在­干­什么?不、不可以……”

然而,不等她话说完,卓容薄­唇­却覆上了她的­唇­,狂热而带着深深哀伤地渴求着她檀口内的温暖,不断汲取,像是个永远也不知满足的贪心孩子。

抗拒的话语被封印在嘴里,想挣脱却被压得动弹不得,毫无抵抗能力地任由他­唇­舌纠缠,吻着吻着,也不知是被他含带酒气的深吻给醺醉,抑或是心中的堡垒被他的热情缠绵给撞破了一块缺口,深藏许久的情愫如河水溃堤,再也无法遏止地蔓延开来,叶桦瘫软了身子,晕了、醉了也迷眩了。

这夜,充满了温缓的激|情,夜­色­漫长……

翌日晨光唤醒了床上沉眠的人,卓容睡意惺忪地眨了眨眼,这几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睡得如此的安稳入眠,随即,一抹影像蓦地窜入脑海,让他登时惊得扭头往旁一瞧……

没人!

被单凌乱,但确定没人让他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翻身坐起爬了爬头发,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竟然作起那种梦,而且对象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敢再想,只因梦境真实的恍如亲身经历……

亲身经历?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猛然低头一看,立即吓得跳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没有­祼­睡习惯啊!

心下一凛,隐隐觉得不对,飞快扯开凌乱薄被,在床单上的点点血迹映大眼帘时,彻底被震撼了。

该死!那根本不是梦境!

瞬间惨白了脸,他又惊又慌,根本无法思考,迅速抓起衣裤随便套上便仓皇地往楼下冲。

不到几分钟,一辆银白房车如火箭似的,在晨光中疾驰而去。

会后悔吗?会后悔吗……

晨曦中,叶桦屈起双膝坐在木板回廊上不断反问自己,最后,却只能得到一声无解轻叹。

唉……到现在,她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后不后悔。

“阿桦,今天不用上班吗?”关心询问声自后头突然响起,叶父正准备出门,没想到却看到女儿一人呆呆的坐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我今天有点累,想请假。”结巴应声,想起身子的轻微不适,叶桦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生病了吗?”有些担心,叶父急忙探掌覆上她额头,随即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烧……”

“爸,我没事!”笑了笑,她故作轻松。“我只是懒病发作,突然想偷懒一下。”

“也好啦!人不是机器,偶尔偷懒一下,有益身心健康。”没起疑心,叶父笑呵呵地挺赞同这种偶一为之的堕落行为。

“爸,你要出去?”看着父亲弯身穿鞋,叶桦微笑询问。

“是啊!几个老朋友约着一起去郊外走走,中午会在朋友那儿用饭,不回来了。”话落,鞋子也穿好了,带着一件薄夹克,朝女儿挥了挥手便心情轻松地出门去了。

目送父亲出门和老友踏青去,叶桦再次陷入恍惚失神中,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电铃声将她的神智拉回,她怔怔的看着几步之遥的漆红铁门,心中隐隐清楚外头不断按着门铃的人是谁。

他……终究还是来了!

泛起带着涩意的苦笑,叶桦心知两人迟早得面对昨夜wωw奇Qìsuu書còm网的事,当下也不犹疑,在一声接着一声的电铃声中缓缓起身前去开门。

“叶、叶桦……”漆红铁门一开,乍见那显得太过平静的脸庞,卓容只唤了她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经过昨夜,再见他,叶桦心底一阵激荡,可却只能强抑住这股激动,脸上丝毫不露痕迹地噙着一贯的轻淡浅笑,恍如平日见他那般的招呼。“卓容,你怎么这么早来拜访我?要进来坐吗?”

为何她能这么平静?究竟她在想些什么?

卓容不懂,甚至对自己的想法起了怀疑,但……但床单上的点点血迹又该怎么解释?

又疑又惑,他只能点点头,无语地尾随她来到木板长廊坐下,瞅着她沉静侧脸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喉咙--

“叶桦,昨夜……”

“是场意外!”末等话说完,叶桦坚定而迅速地打断他。

闻言,卓容终于确定和她真发生关系了,当下心中一凛,懊恼地不断捶打自己的头,羞愧得无脸面对她。

“是我强迫了妳,是吧?”该死!他依稀还记得她抗拒说“不可以”时的画面,而这只代表了一件事--他对她用强的!

想到对她­干­下这般禽兽不如的丑事,他唾弃鄙夷自己,真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来向她谢罪。

“卓容,不要这样!”急忙拉住他不断打着自己的手,叶桦急声低喊。“我说了,那是意外,你没有强迫我。”

她不要他背负着强迫她的罪名,同时心中也很清楚,昨夜若非自己动情自愿,她有的是机会自那场激|情中脱身。

闻言,卓容猛然抬头瞪她,一脸的不敢置信却又痛苦万分。“我伤害了妳,妳竟然还反过来安慰我?叶桦,妳到底在想什么?妳这样只会让我自惭形秽,没脸活在这世上面对妳!”

“卓容,你不要这样说……”嗓音微颤,她怔怔的看着他,­唇­瓣却浮起一抹笑。“其实是我利用了你,你不必愧疚。”

“利、利用我?”错愕不解。

“对!我利用了你。”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她颤巍巍地笑了。“其实……其实我一直希望多年后,我能毫无芥蒂地笑着对你说这件事,但如今我想我避不开了……”

“叶桦,究竟妳想对我说什么?”为何她的笑让他感到很不安,彷佛有这么重大的秘密要爆发了?

卓容的心中莫名惴惴。

瞅凝着他,叶桦似泣似笑的问:“你一直不知道,其实我爱你很多很多年了吧?”

她、她爱他?

宛如被一记惊天轰雷击中,卓容彻底呆愣住,老半天只能瞪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是……是他幻听了吗?还是她在开玩笑?

“很惊讶,是吗?”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惊愕神­色­,叶桦故作开朗地笑了。“所以别再说你强迫了我,事实上,是我趁你酒醉占你便宜!”

他没幻听,而且叶桦也是认真的!

从那明亮的乌沉眼眸中看出她绝非说笑,卓容不禁喉头一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许久许久后,才有办法­干­涩开口--

“叶桦……”他清楚以她的­性­子,会将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摊开来,肯定是想减轻他的自责。

“好了!”不让他把话说完,叶桦忽地站起身,开朗灿笑。“藏了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心底轻松多了!卓容,你要记住,不要以为你强迫了我。事实上,是我把你当免费牛郎使用了一夜,所以是我占了莫大便宜,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就是这样了!”

话落,冲着他又是俏皮一笑,直接拉起他推出漆红铁门外,连声催促,“快走吧!你今天肯定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儿,去去去!”

挥手赶人,不让他有机会开口,叶桦迅速把铁门关上,随即转身贴着门,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地无声痛哭,许久许久都止下了泪。

总有一天,她会彻底终结这份感情吧?会吧……

自从那日被叶桦笑着赶离后,接连下来的日子,卓容都是处于丧事、公事两头忙的日子,但只要出现了短暂的空档时间,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想到那天的情景。

那日,当铁门当着他的面关上时,他也曾想过再进去和她聊聊,但……要聊什么呢?聊她为什么爱上他?还是聊他强迫了她的事?

他明白,她不要他觉得愧对于她,所以故装开朗地笑着说是她占了便宜,但这种事,任谁都知道,女孩子向来只有吃亏的份,哪有占便宜的道理?

但当时他脑中一片混乱,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心底明白自己能做的,就是顺着她的意,带着沉重心情沉默离开。

然而这些日子来,他时常想起她,却又怯于面对她,只能不断从周志凯口中打探她的消息,有时间的次数多了,还会惹来好友的怀疑。

如此一日接着一日,卓容一方面让丧礼的举行圆满落幕;另一方面则得稳稳守住公司,不让公司业务因父亲的骤逝而产生任何损失,蜡烛两头烧的后果就是每天都得忙到三更半夜才有办法沾到床。

就这样,当一切尘埃落定,他能从忙碌中稍喘口气时,已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现在的他,接掌了宏长企业,坐上了以前父亲坐过的总裁大位,工作忙碌,脑袋塞满公事,可心却始终空空荡荡……

“在想什么,表情这么严肃?”蓦地,一道笑嗓忽地响起,周志凯没敲门就进了总裁室,看他恍恍惚惚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得调侃笑问。

“志凯,你来啦!”骤然回神,卓容轻声招呼响应。

“喏!我刚签回来的订单,看在这么庞大的金额上,请笑一笑,脸­色­别这么难看。”从公文包中抽出订单合约在他眼前晃啊晃,周志凯自认自己有权利要求一个笑容当报酬。

嘴角微微一扯,算是勉强笑了,卓容不急着看订单,反倒问了毫无相关的事情。“你……知道叶桦最近情况吗?”嗓音有些迟疑。

“卓先生,这个月来,你问我这问题已经不下百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子的电话号码你又不是不知道,想知道她情况,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她,何必老问我?还是……”嗓音顿了顿,周志凯心生怀疑。“你和叶子发生什么事了?”

被这么一问,卓容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一夜隐约还记得的画面,当下难得心虚地转移开眼,可嘴里却依然坚持,“没有!你想太多了!”

是这样吗?

周志凯依然存疑,正想进一步追问,公文包内的手机铃声却挑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让他只好暂且放下质疑,连忙掏出手机接听。

“喂?叶子,是妳啊……”偷觑一眼卓容,却见他突然拉长耳朵,当下故意转了个身,压低音量。“……好……没问题……”

他们在谈什么?

专注的偷听却只能隐约听到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卓容瞪着那故意压低音量背过身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些恼火。

“……我马上去,再见!”切断通讯,转过身,周志凯笑ⅿⅿ的说:“亲爱的总裁大人,午休时间到了,我吃饭去,告退!”

话落,不给问话机会,身手俐落地瞬间闪出总裁室,独留下一个满胸口闷气的好友兼上司!

怎么会?怎么会?才一次而已,竟然就……

慌乱地摇了摇头,叶桦不敢再想下去,只能用发凉颤抖的手捧起温热饮料想镇定一下心神,可杯子一凑近­唇­边,她想到什么似的又连忙把热咖啡放回桌上不敢多沾一口,随即又怔然苦笑起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都决定不要了,她还怕咖啡会有不好的影响吗?实在……太可笑了!

“叶子!”一进咖啡厅就看见她坐在角落出神发呆,周志凯笑意盎然出声叫人的同时,ρi股也在她对面位置落坐了。

“志凯,你来啦!”一见他,叶桦勉强挤笑,脸­色­却苍白至极。

“给我一杯咖啡,谢谢!”迅速对来招呼的服务生点完饮料,待对方离去,他目光这才转回她身上,随即忍不住皱起眉来。“怎么回事?妳脸­色­自得像只鬼,身体不舒服?”

摇了摇头,她双手微抖,可却没应声。

敏锐察觉到她的异样,周志凯关切微笑,“突然这么急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怔怔的瞅着他盈满关怀的脸庞,叶桦嗓音轻颤,“志凯,我……我怀孕了……”

“什、什么?”一口咖啡险些喷出,周志凯震惊得大叫,“那男人是谁?”

沉默地摇了摇头,她不肯说。

连忙镇定情绪,周志凯仔细思考了下,想到她唯一动心过的男人只有一个,加上那一个男人近来也颇为怪异,当下心中了然了。

“是卓容?”虽是疑问,口气却极为肯定。

依然默不作声,可冰凉的小手却不自觉抖了一下,心慌地垂下眼眸。

见状,他已然确定,不由得愤怒地站了起来。“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可恶!虽不知他们两人是何时发展到这个程度,但她会找他出来商量,肯定是怀孕这件事让她极为不安,而造成她不安的最大可能,就是­精­子提供者不肯负责任。

好个卓容,吃­干­抹净就想拍拍ρi股走人吗?

当叶子是什么了?不饱以老拳一顿要他负起责任,他周志凯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不要!”赶在众人投来注目礼之前急忙拉他坐下,叶桦颤声请求,“他并不知道,而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为什么?”忿忿的质问,周志凯激动不已。“是他­干­的好事,他就要负起责任!”

“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意外!”涩然一笑,她已有决定。“他不爱我,我也不想以此拘住他,又何必要他负责?”

听出她话中隐含的意思,周志凯心下一凛,急声问道:“叶子,妳打算如何?”

“我……约好医生了!明天,你可以陪我去吗?”豆大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哽咽请求。“我一个人还是会怕的,请你……请你陪我……”

“该死!别哭……别哭啊……”见她掉泪,周志凯心慌不已,手忙脚乱地猛抽面纸给她拭泪。

“对……对不起……”极力想稳住情绪,却始终无法如愿,只能掩面无声泪流,隐忍到极致。

瞧她连哭也不敢哭出声,周志凯心底恨恨的直诅咒某人,不过嘴上却什么也没再多说,除了适时提供面纸外,也没费事地劝她别哭,反倒任由她尽情发泄个够。

良久良久后,待她终于能止住眼泪,平复心情,这才以着微梗的嗓音强挤出笑容致歉。“志凯,对不起,我失态了!”

“别这么说!朋友是用来­干­什么的?”很兄长地揉了揉她一头短发,周志凯难得如此的严肃。“叶子,妳真决定要这么做吗?”

闻言,叶桦双手轻轻覆上还很平坦的腹部,神情怔忡哀伤。“我爸若知道我怀孕了,肯定会拚死拚活的要卓容负责,所以……所以我是不可能留下孩子的……”

虽然不舍,虽然对不起孩子,虽然知道孩子也有活下来的权利,但……但请原谅她这个当妈妈的,她真的不能生下他。

知道她的心意已坚决,周志凯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尽朋友之情了。“明天吗?”

“嗯!”点点头,她轻颤请求。“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她好怕!真的好怕!

“我知道了!我会陪妳的。”豪爽的答应,为了好友,两肋Сhā刀也在所不辞。

“谢、谢谢……”感动得忍不住又掉泪,叶桦知道他是最可靠的朋友了,但这件事,她还是想请他保密。“不要让卓容知道,好吗?”

“好!”微笑答应,大手却在背后偷偷比了个“X”。

哼!他若回去没让那家伙知道自己­干­出什么好事,顺便痛揍一顿,他就不叫周志凯!

第八章

“妈的!卓容,你这个王八蛋!”

随着一道惊天雷霆怒吼,宏长企业大楼的总裁室内“砰”地响起一道强烈的­肉­体撞击声,随即一阵乒哩乓啷的杂物落地声也不甘寂寞的跑出来凑热闹。

“志凯,你­干­什么?”万万没料到好友进门就迎面给他一记重拳,卓容被揍得往后跌坐在办公桌上,痛得几乎起不了身,周遭地上则因巨力碰撞而散落了一堆杂物。

“­干­什么?揍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王八蛋!”冲上前去迎面又是一拳,周志凯愤怒的大吼,恨不得打死这个人面兽心的混帐。

“志凯,我到底­干­了什么,让你这么发火?”急忙伸臂挡下重拳,卓容忍着嘴角因方才那一记重拳而肿胀破皮的疼痛,连忙出声喝问,不想被揍得莫名其妙。

冷笑一声,周志凯一把揪起他胸前衣衫,火气冲天的脸庞直逼到他眼前,怒声反问:“我才要问你对叶子­干­了什么?”

闻言,卓容一怔,心虚苦笑。“你……知道了?”

那他就是被揍得毫无怨言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冷笑不已,看他没否认意图,周志凯这才鄙夷地放开他,转身踱了几步后,看他终于站起身,这才又冷然怒瞪讥讽。“告诉你,我不只知道你对叶子­干­的好事,还知道我明天要陪好友去终结掉一条无辜小生命--”

妈的!他都快觉得自己是刽子手了!

“什么意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卓容要他把话说清楚。

“你以为刚刚叶子找我出去­干­什么?她请我明天陪她一起去做堕胎手术,还傻得叫我不要让你知道。”气怒不已,周志凯冷嘲热讽。“你可真行哪!只要负责爽就好,就算搞出人命,什么责任也都不用负。我还真羡慕当男人可以当成你这样,实在太幸福了!”

堕胎?难道因为那一夜的关系,她因此而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是吗?是这样吗?

被这消息惊得脑中一片空白,卓容瞠目结舌,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妈的!你这个王八蛋没话好说吗?”咆哮怒喝,周志凯不敢相信他竟然敢闷不吭声要冷血?

可恶!若这家伙真这么混帐,非把他再吊起来痛揍,打到他半身残废不可!

“叶桦人呢?她人现在在哪里?”震惊的神智总算被吼醒,卓容冲上去揪住他,满脸焦急询问。

呵……这样才对嘛!

满意的一笑,拨开揪住胸前衣襟的大掌,周志凯懒洋洋道:“回家去了!毕竟明天要去做堕胎手术,今天得好好休息,做好心理准备……”

话未完,宏长企业的新任总裁已经无心再听,速度飞快朝外冲了出去。

“铃--铃--铃--”

叶家的电铃声忽地急促响起,让手掌不自觉抚着平坦腹部,呆然坐在客厅的叶桦霎时惊醒了过来。

爸在房间午睡,他的几个老朋友也不可能挑这个时间来拜访,到底会是谁来了?

有些疑惑,她起身步出客厅,穿过小院子打开漆红铁门,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会是自己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人!

“卓、卓容?”自那日清晨后,两人未曾再有过任何联系,今天他为何突然又来了?

心中惴惴难安,叶桦又惊又愕,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沉沉凝着毫无血­色­的脸庞,卓容心口莫名揪疼,想到她如今的身子状况,不由得担忧轻问:“妳还好吗?”

“很、很好啊!”强自绽笑,急忙稳住心神。“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妳!”

“看我?我、我很好,有什么好看的?”挤出笑容,故作镇定。

好?她这样叫好?

眼中满是不赞同,见她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卓容只好自己要求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迟疑了一下,最后叶桦还是叹气地侧身让开,请他进屋到客厅坐。

“想喝些什么吗?”没话找话,她心中惶惶然。

“不用了!”摇摇头,卓容沉沉凝睇着她气­色­明显不佳的脸庞,不由得喟然叹气,轻声询问:“叶桦,妳有话想对我说吗?”

为、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吗?

心下蓦地一颤,叶桦死命摇头否认。“没有!我没有想说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想瞒他!

卓容又急又气,可更多是对她的亏欠,心中五味杂陈,复杂万分,最后,所有的情绪全部化为一声喟然轻叹。

“叶桦,我们结婚吧!”这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结婚?

秀颜苍白瞪着他,叶桦轻颤不已。“你……你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她怀孕的事了,否则不会这样提议的。

“是!”点点头,毫不迟疑。“我知道那一夜让我们有孩子了!”

“志凯答应我不告诉你的!他答应过我的……”双拳紧握发抖,她不由自主哽咽。

除了同志凯通风报讯之外,他不可能会知道她怀孕的事。

“他肯定在答应妳的同时,手在背后悄悄打X。”佯装轻松地打趣,见她似乎不能接受的样子,卓容神­色­一正,认真而严肃。“叶桦,这件事志凯没有做错,妳本来就该让我知道妳怀孕的事。”

“然后呢?你知道了又如何?”怕吵醒房内午睡的父亲,她想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低声哭喊了出来。“为了负责而和我结婚吗?这样的婚姻有何意义?我不要!我不要啊……”

见她连哭都要这般隐忍,卓容只觉心底隐隐泛疼,飞快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喃声劝哄。“叶桦,和我结婚没什么不好!难道妳真忍心拿掉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不能剥夺他生存的权利!”

“我怎么可能忍心?怎么可能?可我不想用孩子绑住你,我不要你对我负责!”被他紧搂着,叶桦只能埋首在既陌生又熟悉的怀里痛哭,哭得几乎无法自己。“你有未婚妻,你有商业联姻,你有你的人生要过!我们之间没有爱,没有爱的婚姻如何维持?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有!我们的婚姻有爱维持。”出乎意料外的,卓容竟坚定异常。

他们的婚姻会有……爱?

泪水依然奔流不止,她怔怔的抬眸瞅凝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什么意思?”

会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会是吗?

“妳爱我,不是吗?我们的婚姻会有妳的爱在维持,至于我……”顿了顿,卓容沉沉凝觑着黯然的失望黑眸,有些歉疚却又希望她谅解。“我是个不懂得爱人的人,也许……也许在这段婚姻中,可以让我学习到一些事。”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为婉转含蓄,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把握。

然而爱着他的女人却信了,颤巍巍的笑问:“你是认真的?”

“当然--”

“余小姐呢?”他有着婚约的未婚妻呢?

“我自会解决。”只要还没在结婚证书上签名,所有的事都是可改变的。

闻言,她笑着流泪,却不说话了。

“我们结婚,好吗?”轻轻的,他再次求婚。

“好……”再次埋进他怀里轻声哭了起来,这回她终于答应了。

搂着她不断抽泣的身子轻轻拍哄,卓容无声轻叹,眼底有着令人难以察觉的沉重,只因为心底清楚知道……他骗了她!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的事情都起了戏剧­性­的变化。

不顾母亲的反对与众人的哗然,卓容不怕和余氏企业撕破脸,坚持解除与余绮韵的婚约,气得母亲马上跳上飞机飞回加拿大,不过他并不在意,很快地偕同叶桦到法院公证结婚,一切过程迅速低调又简单,不过却是完完全全具有法律效益的婚姻关系。

因为卓家在天母的豪宅在卓柏宏过世后,只有几名佣人在居住管理,加上顾虑叶桦已有身孕,需要较好的环境与旁人照顾,所以取得叶桦同意后,早已决定婚后要住在天母老家。

这日,是他们婚姻生效的第一天,两人在法院公证结束后,便和叶父、周志凯一起到餐厅,等用完晚餐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也该是要共度新婚第一夜的时候了。

别墅豪宅内,卓容原本的卧室就是他们两人的新房。

穿著淡雅保守睡衣从浴室出来,叶桦身上还有着刚洗完澡时的沐浴|­乳­香气,双颊则被热气熏得红艳欲滴,眸底雾气氤氲,整个人娇美异常。

轻轻的坐在床沿边,她缓缓抚着柔软大床,感受着手心下的细致触感,心底有些喜、有些怯,还有更多的羞赧无措。

这是卓容睡的床,以后,她也会睡在这上面了--与他一起。

日后,不用再藏着对他的爱恋与深情!

她是他的妻了,可以正大光明地爱着他,与他过着她一直以为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夫妻生活了……

轻轻的抚着床,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总觉得自己怀孕后变得好容易感动也好容易掉泪。

哎呀!哭什么?今天是结婚喜日,她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掉泪了?真是没用!

含着眼泪笑了出来,叶桦急忙抹掉欣喜泪水,还来不及细看房间其它的摆设,轻缓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叩叩!”

是、是他吗?

心跳蓦地加快,她双颊艳红,有些紧张结巴。“请、请进!”

造型优美独特的门把缓缓旋开,卓容打开房门进房后,见她安坐在床沿边,不知为何,神­色­竟隐隐有丝尴尬与不自在。

“我……我来拿几件衣服。”很快从衣柜挑了几件衣裤后,卓容又迅速地退到了房门口,在她诧异不解的目光中,他强稳住心神地解释。

“我不会要求妳履行婚姻义务,妳不用紧张,我去睡其它房间。”话落,迅速退了出去。

看着他修长身影消失在缓缓关上的房门后,叶桦眼中的羞涩喜意霎时消失无踪,只剩一片茫然。

“如果……是我要求呢?”喃喃反问,她怔然地再次掉下泪来,只是这回已经不是感动的泪水了。

她知道他对她尚只是朋友之情,也没想要结婚第一天就苛求他对她突生爱意,过着正常新婚夫妻的恩爱生活。

她只是……只是想与他躺着同一张床,就像朋友外出旅游一同睡大通铺那样,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聊聊天、说说话,分享彼此的心情,然后一起慢慢入睡,只是这样而已!

他用不着这样避她,真的用不着!因为那样真的好伤人……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真的很伤人,但是……他没办法!

客房内,卓容坐在床边懊恼地爬了爬头发,觉得自己方才实在处理得不好,却又想不出其它更好的方法。

老实说,面对叶桦眼中显而易见的深情,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今天,若是和余绮韵结婚,他会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商业联姻,在双方没有太深的感情基础下,婚姻就像交易,她给他一个继承人,他则给予她物质上的供应,生下孩子后,从此双方各过各的亦无所谓,只要维持一个家庭假象给外界看就行了,好比如他父母的婚姻关系一样。

但如今,嫁他的人是叶桦,一切就不同了!

叶桦,一个他有什么不愉快心事都可以对她倾诉的知心好友,但也是在多年后的最近,才知她也是个对他有着情意的女人。

相识多年,他一直认为她会是他一辈子的好友,他们的友谊会持续到双方老死,但突然之间,她的名字却跃上了他身分证上的配偶字段,让他简直……简直不知所措。

是的!就是不知所措。

他无法以对待余绮韵的方式来对待她,所以他不知所措;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她的感情,所以他不知所措;他更不知未来要如何与她在这段婚姻中相处,所以他更加的不知所措!

他所熟悉的是像双亲那种“相敬如冰”的婚姻模式,也懂得在那种模式中让自己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但与叶桦的婚姻关系,却让他感到心慌惶恐,因为不曾从双亲的婚姻关系中看到任何相似可供参考的地方,他不知该怎么做才是应当的,所以他逃了,很孬种的逃了!

想到这里,卓容不由得自嘲苦笑。

他的人格发展中,在婚姻这一环,真的是出了很大的问题,但可悲的是,他却不知该怎么去解决。

沉沉的叹了口气,卓容疲惫地往床上一躺,无法再继续多想往后的未来该怎么办,只能任由千思万绪让睡意侵袭,缓缓沉入梦乡中,无法去预知未来七年的婚姻生活中,他一次又一次的逃避那深情的眼眸,藉由繁忙的工作一夜比一夜晚归。

他更无法预知那深情眼眸的主人在日日夜夜的等待与失望中,眸底的情意日渐敛去,逐渐将生活重心转移到幼­嫩­的儿子上,又在后来的几年将大半心神放在照顾生了重病的父亲身上。

直到父亲病逝,她的心也倦了、累了,知道该是放两人自由的时候了,所以在父丧一个多月后,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的某天夜里,她沉静等待着他的加班夜归,对他提出了离婚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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