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了大半,我这才知道原来一大清早,鬼督那群明显闲不住的人竟然怂恿成功在场的大部分队长外出远足。
至于京乐前辈,则是因为昨晚泡完温泉之后又独自一人喝了太多的酒,宿醉醒来头痛难忍,这才被人扔在旅店里负责照看行礼。
我咽下一口新鲜的汤,忍不住地提醒:“那个,大家的行李不是都已经让老板好好看管了么,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呃。”京乐前辈难得僵硬了一下,“唔……也许她们是放心不下你?”
……如果真是放心不下我的话应该把我叫醒拖着我跟她们一块儿去爬山才对啊。
我正纠结地思考着氏冬她们把我跟春水前辈单独扔下到底是打着什么鬼主意,原本在正厅里跟京乐队长一块儿下棋的那个男人也同着他的夫人一并出现在了餐厅里。
见到我们,他明显有点儿高兴:“啊,你们也在这儿。”
春水前辈笑眯眯地同他打着招呼:“下午还继续比将棋么?”
“当然当然,我还没赢你呢。”男人明显跃跃欲试,脸上带着少年才有的兴奋劲,他的夫人在旁边一脸幸福的嗔怪:“不要太失礼,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哦,对了,我叫山崎幸之助,这位是我的夫人,山崎凉乃依。”
“咦?”我忍不住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春水站起身来召唤服务员结账:“在下京乐春水,这是山崎幸子。”
“山崎小姐的姓是……”
“这是本家的姓氏。”
“这样啊,说不定我们祖上也许还沾亲呢。”山崎先生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过山崎夫人的脸上却明显露出了些许微妙的表情。
这也对,在这种略显暧昧的地方又孤男寡女地待在一起,的确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现在就算再怎么解释我跟京乐前辈只不过是某种意义上的同事也不过会引起更加同事实背道而驰的猜想。我偷偷看了一眼京乐前辈那俨然是颓废象征的胡渣,忽然想起杜拉斯在情人里开篇时的那句矫情的“与你年轻时相比,我更爱你饱经沧桑的容颜”。
“山崎在想些什么?”京乐队长察觉到我的注视,忽然微微躬身低语,我慌忙地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对面的山崎夫人面上笑容越发僵硬。
“那么下午正厅见吧,我先走了。”将服务员的找零收好,春水前辈摆摆手同着山崎先生道别,我察觉到山崎夫人一直紧紧地握着山崎先生的衣袖一副生怕他被传染到什么不良病毒似的表情,禁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女孩子叹气太多容易变老,来来,小山崎快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
“爽朗你个头!”前脚刚走出餐厅,原本还一脸正经的京乐前辈立马原形毕露开始耍宝。我的嘴角抽搐了片刻,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下午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度过。
京乐前辈跟山崎先生摆开架势玩得不亦乐乎,山崎夫人则同我坐在旁边围观。
她看起来有点儿紧张,想要了解些什么却又犹豫不决的样子。我将旁边的免费杂志都给翻烂了,她总算上前来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
“虽然说这个问题有些冒昧,不过请问幸子小姐跟京乐先生是……”
我头疼地摸了摸额头,十一番席官跟八番队队长,应该算是同事没问题吧?
“我跟幸子是同事,山崎夫人您不用太过担心。”原本在旁边心无旁骛的京乐前辈忽然开口,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山崎夫人瞬间尴尬起来,掩嘴轻笑着:“哈哈,原来是这样,因为二位看起来很是般配,所以我不由得问了些多余的话呢。”
春水前辈没有再接山崎夫人的话,而是朝着我的方向望了一眼。看着他嘴角边的笑意,我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在一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宁静。
八番队的队长和十一番的席官,京乐家的次子和山崎家嫡孙女。两个名字出现的时候所附带的前缀不是“我们”,而只是“他”以及“我”,而已。
翻完健美杂志翻情感杂志,专题里到处都可以看见为情所困的人,有向后一步海阔天空的,也有执迷不悔终到陌路的。我的哈欠一个连着一个,京乐前辈落下一子,再次将头转了过来:“幸子要是困的话,就先去泡个温泉再回房间吧?”
我这才想起到现世里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放松自己,赶忙把杂志放回原位:“谢谢京乐前辈提醒,我去了。”
“注意安全哟,不要在浴池里晕倒也不要走错门。”
“……是是。我又不是小孩子。”
鬼督她们从外头回来时,夕阳已经沉下山头。
所有人脸上都没有疲倦的情绪,全部都是神清气爽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的亢奋模样。
看到我跟京乐前辈一同出现在旅馆里,鬼督和氏冬的表情在刹那间狂躁了起来。
“那~个~什~么~幸~的~”
幽幽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两个人把我拽到一边继续头天未完的教育:“我就说怎么今天一大早平子队长说没看到京乐春水这个混账,原来他竟然偷偷藏起来,真是太过分了我要在他饭里下药让他这辈子不举……”
“喂喂,过分了哟。”我看着氏冬明显黑化了的状态,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露出微笑:“让你们失望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有……放心吧,我不会再抱有任何奢望了。”
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卯之花理事决定今晚再在这里修整一晚明天早上返回尸魂界。莉莎副队长和夜一队长继续像昨晚一样吆喝着要集体去泡温泉。我说今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下午我一个人已经享受够了呢于是我先去睡了大家晚安。氏冬和鬼督对望了一眼,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摸了摸我的头道了一声好梦。
夜一拉着鬼督:“我说那个什么幸的,今晚状态好像很不对啊?”
“是是。”氏冬看向我的方向,一把把夜一队长拉走:“快去洗澡然后去温泉里等着,没什么大不了了啦。”
莉莎副队长歪了歪脑袋看着我,不过还没开口八千流副队长已经同着白副队长拉着她的手把让拖去了女澡堂。我揉了揉自己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还是什么都别想,早点睡吧。
……
回到尸魂界,一切安好,不过山崎家却隐隐有一股异常的暗流在四下涌动。
山崎管家站在我的对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挺直了背看他:“您有什么事情想说么?”
他点了点头:“您去现世的这些天,山崎少爷已经成功破格成为了五番队的个位数席官,排名在您之上。”
我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还有什么事情?”
“……”他沉默了一下,抬头看我时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犹豫,两个人对视了大约几秒钟时间,他长叹了一口气:“虽然说山崎当家让我晚些告诉您,不过我觉得您还是很有必要去看看那孩子。”
孩子?
我的思绪从山崎幸子不为人所知的私生子一路飞跃到了山崎退家的那个私生子,最后掐着指头算了算时间,菊屋悦子至少还要等上几个月那孩子才会呱呱落地呢,那么这个“孩子”又该从何说起?
“山崎管家,您说的那个人是……”
他弓着的背再也没有抬起过:“这都是上辈子闹的糊涂账,山崎小姐,那孩子现在在山崎家的书房里,您如果真的想知道些什么,就先去看看他吧。”
“嗯……”我一时掂量不清楚问题的轻重,打算还是先去探探情况再说。
听山崎管家的语气,那孩子似乎同我的父母有着什么不清不楚的关联,可是据我所知,山崎家到我这一辈只有山崎幸子一个嫡孙女。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猜想,到最后也没得出什么了不得的结论,我索性把两手松开了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再强迫自己去做任何不好的联想。
眼看着书房就在眼前,纸拉门紧闭着,外头跪着几个等候着吩咐的下人。他们看到了我,低头小声地问好,我点了点头轻叩了叩拉门边,山崎爷爷的声音从书房的深处传来。
“幸子……你进来吧。”
“是。”
换鞋,进门,将拉门重新合上,书房安静的像是没有人。
再朝里走几步,就看见山崎爷爷坐在书房的案几前眉头紧锁,他的对面跪坐着一个小孩模样的少年,背影看着有点儿眼熟。
“我回来了。”我上前行礼问安,山崎爷爷的眉头总算略微松了一点儿,我偷偷用视线的余光去扫身边的人,却刚刚好和那少年看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弟弟
“幸子?”一旁跪坐着的果然是熟悉人。金泽 润见到我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一个飞扑牢牢地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山崎爷爷和我都被这个突然的变故给吓了一跳。金泽蹭了蹭我的颈窝,声音软软糯糯的:“果然是幸子,老爷爷没有骗我,嘛,幸子这些天有没有想我^-^。”
“山崎爷爷?”我把疑惑的视线投向山崎爷爷,他起初还略微有些诧异,不过片刻又换成了淡淡的欣慰:“原来幸子跟润早就认识了么……这样也好。幸子,我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他从今天起正式改名为山崎 润,身份是山崎家寄养在外的嫡孙子。”
山崎家的嫡孙子?
我愣住。依照这个逻辑,也就是说,幸子并非是山崎家的唯一血脉,而润从今天开始,就是我名义上的弟弟?
回想起方才山崎管家的欲言又止,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上一辈闹出的糊涂事,想也能知道究竟是指的哪一出。我轻轻回抱住润的后背,看向山崎爷爷:“润一直都是由人负责在流魂街生活么。”
“……是。”山崎爷爷的神态看起来并不轻松,“我已经得知了分家找你的事情,想来想去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虽然说牵扯到了一些负面的传闻,但是毕竟也是名正言顺的山崎家血统。”
也许是我搂着润的手劲大了些,他忽然抬头起叫我的名字,看了看他亮晶晶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乖,没事,不过从现在开始不许再叫我幸子,要叫我姐姐,知道了么?”
把润领出了书房,下人的头依然埋得低低的。对于山崎家,他比先前的我更加好奇,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拉着他的小手,我努力放缓了步子来配合他的步速。他东看看,西瞧瞧,新鲜劲还在兴头上,我想起方才山崎爷爷的嘱托,忍不住蹲下身子看着他:“要跟姐姐一起住,会习惯么?”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润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我瞬间鼓起脸颊来。
这小孩一点也不可爱,害我还一直担心他会因为这突然的落差而伤心。他学着大人的模样靠近了碰了碰我的脸颊:“幸子好像看起来不太高兴,是因为我的原因么?”
“不、不是啦。”被人猜中了心思,我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他倒好像习以为常的样子抱着我的手,“算了,我早就知道幸子你这人别扭又不可爱,反正以后要是还有谁敢欺负你我就去帮你报仇,相信我,我会努力成为老爷爷所说的能够肩负起山崎家未来的男人的。”
我看了看他明显刚到我腰际的身高,还没开口,他已经在原地跳脚抗议:“不要以为我生得矮就看不起我的能力,我是言出必行的男人,幸子不要把对色大叔的审美放在我身上,我绝对跟他不是一路的男人。”
“是是是。”瞧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头原本还有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惆怅一瞬间也烟消云散开来。每一个家族都背负着各种各样的历史,单看山崎退和山崎幸子从前的表现就大概能够猜到这些从前我一直试图回避的事情。
山崎润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松开,太阳一点点地升上天去,他站在我的身边跟着我的步子,一步又一步,缓慢而又坚定。
……
因为临近年末的关系,瀞灵廷十三番的任务都忽然增加起来。大家都打算在年前好好地维持好尸魂界的治安,安安稳稳的度过新年,理所当然,作为最强番队的十一番也加大了队员的巡夜强度,除去必要的训练之外工作量重得让人有些苦不堪言。
不过上野三席难得发话,说今年八千流副队长略有收敛,十一番年终奖指日可待,此一消息好似给群众打了一剂强心鸡血,原本还有点儿消极怠工的队员们立马情绪昂扬扛刀上战场,一时之间让路过的番队为止侧目。
与此同时,不但我身为席官的工作量增加了,而且帮助受伤的队员包扎似乎在不知不觉之中也成为了我分内的事情。
为此,我特地跑去四番队接受氏冬女王的谆谆教诲,抽空恶补了一下较为复杂的包扎知识,害得女王一直在旁边白眼不满:“你们番队也太抠门了这点医疗费都不愿意喂。”
“这不是医疗费的问题好么……”
我看了看过道上因为重伤而被送进急救室的十一番队员,“你瞅瞅四番队每次瞧见十一番队员那仿佛看到杀父仇人一般的眼光,尤其是你们队上的那个带眼镜的小组长,我真的很担心他会不会直接拿毒药当补药给十一番的队员吃……”
“幸子你是在怀疑我们的职业素养。”氏冬的眼睛分明没有戴眼镜,我却隐隐感觉到了那镜片那阴冷的反光。
“也不能这么说啦,卯之花队长带出来的队员我还是很放心的。”我讪笑着岔开话题,将桌上的笔记本收好,“那么我先走了,今年山崎家有事,我也许不能跟你们一起过了……”
“幸子。”氏冬忽然叫住我,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老实交代吧,在现世的那一天,你跟春水队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诶……
为什么是一副捉奸的语气喂。我抽搐着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还可能发生什么嘛。如你所见,两个人相安无事度过了一天,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我忽然想开了,不想再浪费自己的青春在这些无谓的奢望上。”
“你这是在说自己老了还是在讽刺我老了=_,=。”氏冬眯起眼睛继续朝我发射阴冷的光线,忽然话题又转了回去,“幸子你有没有考虑过,也许这一切……并不是你的奢望呢。”
“……”我掩嘴打着哈哈,笑得有点苦,“怎、怎么可能。我也活了这么多年了,知道暗恋这档子事就是在和自己的潜意识相互折腾,与其让京乐前辈觉得为难,我还不如早些见好就收,至少能够留下一些美好的想象空间,不是么。”
“幸子……你的圣母情怀和蜗牛性格还真的是十年如一日。”
“嘛。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走到氏冬的办公室门口,我拉开拉门,“这个话题就终结在这儿吧,我先走了。”
“拿出一点勇气来吧,不然地话以后可是一定会后悔的。”
“至少现在不适合,你和鬼督都知道润的事情吧?”
氏冬抿了抿嘴:“鬼督跟我说了,金泽他当年来报道时她看到了山崎家的人。”
“原来如此……就这样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下次一起吃饭。”
“要叫上那个人么?”
“喂……就不用了吧,不用再这么刻意了。”
“幸子……”
“好了好了,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再见, “这明显就是强颜欢笑好伐。”
“我听不见……”
……
谢天谢地,今年的年终奖总算没有再像往年一样浮云,我捏着奖金的手都忍不住有些发抖。一旁的一色和右五郎明显比我还感动:“嗷嗷嗷嗷,今年过年总算不用再喝西北风了上野三席你就是我们的救星啊。”
“喂喂,谄媚地也太过了吧。”我不满地用手肘推过去以提醒他们保持自己的形象,一色最近总算升上了席官位置,而右五郎也接受了个位数的席官职位,听说他和他们家那位好事将近,我忍不住开始八卦:“什么时候可以有红包拿?要不然婚礼跟满月酒一起办吧?”
“山崎!你不要尽想一些跟身份不和的事情啊。”右五郎前辈的脸马上变成了绯红状,一色则在旁边捂脸窃笑。
拿着右五郎前辈跟他们家郁乃开完刷,一色又自爆自己好事将近目前已经有了发展目标。我站在寒风里顿时有一种喂喂其实我是被孤立了吧为什么你们都背着我走桃花啊我居然连个消息都没听到你们还到底拿不拿我当朋友的不爽感。一色忽然一脸严肃地拖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我:“右五郎你说,山崎她长得也不差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都没人看上她呢。”
他话音刚落,右五郎立刻就用手肘推他的肚子还伴随着眼神示意。我顺着他的目光朝我身后看去,入目的皆是十一番亢奋的少年脸。一色捂着自己的嘴巴一副“啊呀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抱歉抱歉”的微妙表情,我的不满越发具现化:“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快点说啊不然我就去闹得你们不得安宁!”
“好啦好啦,山崎你已经轮休了也别再跟我们这群粗爷们混一块儿了,早点找个男人嫁了永久性离职吧。”
“……”我把脑门上的十字路口给硬生生按了回去,“算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这辈子就打算单身了你们别有了媳妇忘了兄弟不然我可跟你们急。”
“山崎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性别啊不要整天跟着我们一起爆粗口这样真的会嫁不出去的……”
“右五郎前辈你越发地像十一番的爸爸桑了,上野三席表示自己感到压力很大。”
“刚才谁在叫我?”原本在十步之外的上野三席忽然一个瞬步出现在我们周围,我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猛得摇头,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十一番的门外,表情有点儿无奈:“山崎你快点回家吧,你的新年值班我安排在了年后,所以不必担心工作的问题,还有,我听有人说门外有个小孩似乎在找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诶?”润那孩子现在不是应该在真央念书吗?鬼督该不会又提前放年假了吧……
我慌忙地把年终奖金收好,恭恭敬敬地对右五郎他们深深地鞠了个躬:“来年也请多多指教。”一色捂着腮帮子嚎叫着“好酸好酸”,上野三席笑了笑:“你就不用跟我们客气了,来年也要请你多多指教呢。”
右五郎和一色瞪圆了眼珠子身后打着滚动字幕表示:原来上野三席也会有让人觉得春风拂面的时候幸子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感动阿喂。
我努力微笑,展示出自己身后的滚动字幕:你要知道今年十一番的医疗费完全成下降趋势要不然你以为我们的年终奖到底是从哪里省出来了,好了,就这样吧,我先回家了。
[幸子你辛苦了/(ㄒoㄒ)/……]右五郎和一色前辈一起海带泪挥了挥自己手上并不存在的小手绢,我招招手开始朝十一番门口的方向走去。
不过期间总觉得背后被人盯着怪怪地,转头过去也没发觉任何异常,大概是最近神经衰弱导致自己精神过敏吧。
我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努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走到番队门口,看见的果然是鼻头被冻得发红的山崎润。
依照惯例接过他的飞扑,我捏了捏他的脸颊:“一起回家吧。”
润的视线朝着旁边的方向看了看,我随着他的动作看向空荡荡的街道,他却忽然把我搂住,笑得没心没肺:“幸子,我们一起回家吧。”
“呃……好。”
真的……是我太神经过敏了么?
推波助澜
回到山崎家,我这才知道原本润在真央的课程已经停止。山崎爷爷希望由单人对他进行专门的指导,来帮助他更好地融入瀞灵廷的上层社会。
对于山崎爷爷的选择,润向来是持逆来顺受的态度,只不过这一次,他极其难得地要求在上剑道课的时候要我在旁旁听,我拗不过他,只好跟山崎爷爷汇报之后选择了答应。
等到新年过来,负责指导润剑道的那个传说中“来自瀞灵廷最强男人的弟子”出现在山崎家的时候,我总算明白了这些天山崎退一直阴着的脸和润脸上挂着的幸灾乐祸的表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山崎家的茶室里,我带着润拉开拉门,打算先跟负责剑道的老师见面行礼,谁知道刚刚关好门一抬头,就和对面那个笑得雅痞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山崎~好久不见哟。”他笑眯眯地跟着我打招呼,我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抽搐了一下,下意识捏住了身边山崎润的脸,惹得他嗷嗷嗷的叫起来。
“小鬼……你是故意的么?”
热身准备的间隙,我死死捏着他的脸颊不肯松手,润唔唔唔了老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我见他可怜,给了他喘气的空隙,他揉着自己红肿的脸颊不满地看着我:“幸子你真的和鬼督老师说的一样别扭,我都给你创造机会了你就要好好把握嘛,难不成你当真打算跟那个什么退的结婚?我才不想让他半夜跟我挤一床被子。”
这些天来,润每晚都会赖在我的房间里要求跟我一起睡。原本分家的人颇有微词,只不过等到血缘鉴定书一下来,确定了润的确是我的亲身弟弟,那边的责难声总算小了一些。
对于分家所推崇的山崎退,润总是抱着莫名的敌意,在吃年夜饭的时候他就曾不顾礼仪接连三四次把自己的盘子打翻在山崎退的身上。我说润是糟糕的独占欲,润却一副小大人模样摇着自己的手指跟我解释:“比起那个什么退的,我更宁愿让你被色大叔欺负,反正幸子你这么傻,跟那种聪明人在一起太累,还是从了色大叔得了免得两个人都出来糟蹋社会。”
“……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我听着这台词莫名耳熟,润愣了一下,乖巧地眨着眼睛:“是鬼督老师的特别指导哟,幸子你可要好好地谢谢她。”
我觉得自己的额头又蹦跶出来久违的十字路口,生生把青筋跟摁了回去,我一把拎起润的后领将他扔上道场:“热身完毕,京乐队长请不要太过顾及他的年纪和身份,好好地训练他吧。”
京乐前辈笑了笑,拿起一旁的竹刀:“既然山崎都这么说了,我可是不会客气的哟。”
“喂,色大叔欺软怕硬不带这样的啊,不要因为幸子是你的心上人你就这么对她言听计从,妻管严是没有前途的……唉哟,幸子你用鬼道!你犯规。”
“我只是路过打酱油的,润,你们大可以继续闲聊下去呀(微笑)。”
一场指导赛,首先是要确定润目前的剑道水平,其次是要培养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我坐在场外看着京乐前辈的一举一动,心倒不再像从前那样再因为对方的一个动作而胡乱地蹦诏。
不过在休息的间隙,他偶尔望过来的视线和嘴边悬着的微笑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地微微眩晕,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必要挑个时间去四番队转一圈,找氏冬开一些专治玛丽苏后遗症的药。
润的剑道基础并不差,不过跟春水前辈比起来则明显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虽然从未见过京乐前辈认真出手,不过他在同润对打时游刃有余的动作也无时不刻向外显示着他不可估量的实力。
润在一旁依照春水的指示一次次地攻击,场地里不时传来竹刀相互碰撞的声音,不知不觉,一整个上午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晃了过去。
京乐前辈和润一起收手,后者明显的意犹未尽。我上前用毛巾把他的脑袋裹住擦汗,他在毛茸茸的背景里抬起脑袋看着我卖萌:“幸子,我表现得很棒,给我一个属于奖励的吻吧。”
我淡定蜷起食指给了他一个爆栗:“调戏姐姐的罪过是很严重的,你再这样下午我就罚你今晚去忏悔间面壁。”
他恬不知耻地上来抱住我的大腿撒娇:“幸子你舍不得我嘛,要不然每晚睡觉怎么还把我抱得那么紧~”
我瞅着他的眼神明显飘向了旁边心不在焉的京乐前辈,把捏脸运动改成了拧耳朵活动。他一边抽气一边嚷着“疼疼疼疼疼”,我原本还有几分认真的心情也被他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给折腾得烟消云散,最后也只是装装凶恶的样子,撒手作罢。
润得了便宜还卖乖,蹲在我跟京乐前辈之间转头看着他打小报告:“色大叔是你当真看上我们家幸子么,我跟你说,她的性格很糟糕,人家进一步她会退三十步,而且还时常圣母,干起事儿来拖泥带水婆婆妈妈,对敌人跟对朋友一样心软。你要当真想让她死心塌地地从了你你们就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吧省的大家都不好过……”
我镇定捏出一个赤火炮的手势对向身边的山崎润,京乐前辈忽然扶着自己的额头笑出声来,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眨了眨眼:“嘛,我记住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下次可不要再当着你姐姐的面说哟。”
“喂,京乐前辈,您这样会宠坏小孩子的……”
就算明知道他这副模样是逢场作戏,不过却还是忍不住报了三分认真的心态开口责备。春水前辈倒是没计较我言语里的冒失,只是笑得一脸灿烂:“幸子做人不要总是这么严肃嘛,偶尔也需要一些事情来舒缓一下心情。”
……这个笑话过分了您不要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好么。
我动了动嘴,这一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润把我的手一拉,另一只手握住京乐前辈的手:“今天学习得好累,我要出门吃大餐,色大叔你请客幸子你作陪。”
我觉得脑门的青筋又出现了,那边的人却笑得开心:“好好好,反正你们就是不想让我留老婆本呀,既然这样,就把大家叫出来一起聚聚吧,山崎?”
“恩?”直到最后几个音节出来,我这才意会京乐前辈是在跟我说话,呆呆地应了声嗯,润又在旁边一脸痛苦又无奈地神情耸肩:“幸子你不要随时一副天然呆的形象卖萌好么,虽然说迟钝是女主角必备的条件但是这一招是无差别秒杀小心你以后走烂桃花了哟喂……”
我觉得单拧耳朵已经没办法让这个不消停的小鬼闭嘴,美伢阿姨,从今日起我愿意拜入您的门下跟您好好学习管教孩子的方法。
……
因为山崎润的出现,我觉得自己的心态瞬间由少女进化成了大妈,整天思考的问题不再是如何嫁一个好老公而是如何管教好自己家的小孩。
润摇着自己的食指啧啧感慨:“幸子你分明一直都是伪少女真大妈心,不要拿我当借口啊呀……”我的爆栗已经在他脑门敲上了,换他一个眼泪汪汪的假委屈表情。
鬼督说我跟润完全是一物降一物,氏冬则更加犀利说润生出来天生就是为了克我。自从我跟她们说出自己对京乐前辈不再抱有奢望之后,她们对我们之间事情的态度忽然来了一个九十度大转弯,不再像从前那样时刻像防狼一样防着京乐,而是一脸语重心长状告诫我要好好把握身边的男人,免得待到人老珠黄时在悔不当初。
对于这些话,我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京乐前辈的性格太过温吞,对谁都是如出一辙的照顾如出一辙的温柔。起初还会因为这样的体贴而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等到把这件事情扔到一边再去看时,才发现其实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一场镜花水月。
啊,蓝染副队长也许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拥有一颗无比微妙的少女心呢。说不定等到之后他在瀞灵廷混不下去了还能模拟个人形少女玩个恋爱游戏什么的,所以说镜花水月当真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之必备良品啊。
寒假期间,京乐前辈每逢指导课都必然风雨无阻地到山崎家报道,其勤勤恳恳的态度甚至都让莉莎副队长为止侧目。
他笑眯眯地解释说自己已经改邪归正改过自新,结果八番队副队长毫不留情地把八番队队长室的照片一扔:“您要是当真改过自新麻烦先把今年积压的队伍给批改完毕。”
看了看润一脸“我就料到是这样”的表情,又看了看春水前辈跟莉莎MM站在一起不断找借口岔话题的样子,我认真地分析了一下现在的状态,还是决定改日找山崎爷爷好好商量,快些把自己的事情给定了,免得哪天再一个不留神,那颗原本就没剩多少的少女心就这么给掉进了谁给我埋的陷阱里。
又一日指导过后,润累得满头大汗直接由下人领着去休息洗澡去了,整个道场之剩下我跟京乐前辈两个人。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倒是春水前辈先开了口:“山崎……最近是在躲着我么。”
“诶?”如此少女文艺腔的台词交由对面的男人说出来,震撼力还不止一点两点。我打着哈哈说着“哪里哪里”,对面的人已经重新披上了自己的小花袍子压上自己的草帽,“山崎跟我说话的时候基本每一次都在走神,而现在的笑容也比平时要来的僵硬。”
我愣在当场,内心腹诽京乐前辈莫非您被乾贞治还是柳莲二给穿越了么,他的手掌再次落到了我的头顶上:“不想笑就不必强颜欢笑,润这小鬼这些天,一直都很担心你。”
“唔……”头顶沉沉的,虽然京乐前辈没有用力,不过我还是下意识地嘴角一沉。
“谢谢京乐前辈,我知道了。”
右五郎的婚礼
有了春水前辈的指导,润的剑道几乎是呈突飞猛进式地进步,只不过,自那次单独相处之后,无论润再如何死缠烂打滚地撒娇,我都一概无视,找出各种借口离开山崎家,不再在剑道课上跟春水前辈相遇。
四番队忙碌的队舍里,氏冬葵向来不许我占着座位不干事,我那三脚猫的包扎技术也被她逮着发挥到了极致。
她在旁边忙着施放鬼道帮助重伤病人救治,我则在旁边任劳任怨地拿着绷带和消毒水,帮着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口。
意料之外,在四番队里竟然也能够遇见熟悉人。我刚刚打发完一个看起来精神不错明显是借着包扎的名义来占氏冬便宜的病人,下一个病人走进治疗室,还不等我开口,他已经先仓促鞠躬,叫出了我的名字:“山崎前辈。”
“咦?”我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能够这样礼貌地叫我的人,整个瀞灵廷里单有手指都数的清楚,他弓着腰,挠头的样子跟未来的山田花太郎有七八分相似,不过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我大概可以推断出他是哪个番队的人了。
“山崎前辈,我是十一番杂粮五席手下的木之濑凉。”他在我对面坐下,开始自我介绍。我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然后用眼神示意他把衣服脱了我好检查伤口。谁知道这个要求刚说完,他的脸就瞬间变成了番茄色。
“山、山崎前辈,要、要不然我自己来包扎吧?”
要是你自己能够包扎还来四番队干什么。我白他一眼主动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扒了他的衣服,他身上的伤口不深,却很多,前胸后背胳膊下巴上到处都可以看到翻出来的肉。我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茓靠近了用消毒水先帮他清理,他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险些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又怎么了?”我拿着棉签的手僵硬在了原地,他咽了咽唾液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满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十一番哪里会有这么扭扭捏捏的人啊,乖乖给我坐好,不要捣乱,否则拳头伺候。”
“是、是。”
最近跟润在一起待得久了,没想到到现在连这套哄小孩的方法都不自觉拿了出来。不过对于木之濑君,这个方法看起来还是蛮有效的,至少他没有再折腾自己拖延我处理伤口的时间。
把最后一处伤口的绷带扎好,我长舒了一口气。木之濑站起身来耐心地听完我惯常的啰嗦,正当我打算继续叫下一个病人进来时,他忽然开口:“山崎前辈,您知道杂粮五席后天要结婚的事情么。”
“什么?!”我吓得差点从原地跳起来,好在路过拿医疗器材的氏冬顺手把我拍回原位,我按着被她打出个包的地方不满地嘟囔,回想起刚才这个爆炸的消息,还是忍不住地不淡定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十一番里大多数的人都收到了杂粮五席的请帖,不过听送请帖的人说,他们一直都联系不上山崎前辈,队里的大多数人都有些失望呢。”
“怎么会联系不上我,我不是一直在家里……”话说到一半,我大概也品出不对劲来了,算了算了,反正这也是老生常谈了,我挥了挥手示意对面的人回神:“那个,你知道他们请客的酒席是在什么地方举办么?”
“知道!”他像是忽然打了一剂强心鸡血,瞬间兴奋起来。我找氏冬借了张便签条,把酒席的时间和地点认真地记了下来,他深深鞠了一躬:“ 那么前辈,我先告辞了。”
“嗯,记得帮忙叫下一个病人。”
“那个前辈……”
“还有什么事么?”
“请您一定务必……绝对要到场。”
“……”十一番队员的文化水平看来需要大幅度地提升一下了,我点了点头:“右五郎的酒席我是绝对不会错过的,你放心吧。”
“是!”
……
在四番队忙了一整天之后回到家里,不出意外的,收到的是山崎润小朋友一点儿也不友善的白眼。
他愤愤的咬着牙一脸恨铁不成钢状:“幸子你真是窝囊废,枉费我费尽心思帮着你觅得良婿,你竟然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我一个爆栗送了上去:“死小鬼你最近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小孩子就不要操心大人的事情呀不然很容易就青年谢顶中年抑郁的,乖乖听姐姐的话好好念书,知道么。”
“嘁。”小鬼很不配合地瞥过脸去偷偷翻了个白眼,我家是民主政治,我是绝对不会计较他的白眼到底是翻给谁看的。
“喂……幸子,你不是说了我家民主政治你不计较我翻白眼给谁的么,那么你现在又捏我的脸干什么!”
“啊拉,忽然觉得润你真是太可爱了姐姐一时之间情难自禁忍不住就想动、手了呢。”
“混账你居然欺骗小盆友纯洁幼小的心灵,幸子你个大混蛋。”
“我是你姐姐,麻烦你骂人时的用词注意一点哟。”狠狠用力捏。
“嗷呜……”润小正太终于妥协,捂着腮帮子泪汪汪地看着我,我拍拍他的头发,“嘛,还是这个样子可爱,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知道么。”
“幸子和色大叔都是笨蛋=皿=。”他跺着脚一溜烟跑出了我房间,我无奈叹了一口气,躺倒在榻榻米上,不由想到两天后右五郎的婚礼。
……果然是老了么,我分明还记得不久前一色和我还在嘲笑右五郎前辈没钱喝酒一门心思地想尽各种办法讨好自家未过门的媳妇,谁知道才一眨眼,这两人就当真修成正果。
看起来我是不是当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身家大事了?
两天之后,我特地把起床的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天刚放晓就从被子里爬出来,准备参加婚礼的相关事宜。
这几天润一直在跟我闹别扭,晚上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赖在我的房间里吵着要跟我睡。山崎爷爷很满意地说这是他长大了的表现,不过我估摸着等我们俩误会解除了不再闹小孩脾气,他又会逆生长重新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不知道当时山崎爷爷会有什么表情呢。
坏心眼地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穿好衣服,拉开拉门,看见的就是一个人在晨曦薄薄的晨雾里挥刀的润少年。
见我出现了,他扭头不去看我,我举高的手停在半空,最后还是讪讪放下。
这样也太不可爱了吧?再这样傲娇下去姐姐我可是会生气的=皿=。
一个瞬步过去,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反手夺了他手里的竹刀。润愣了一会儿,鼓着脸颊气鼓鼓地看着我:“幸子你干嘛打扰我的剑道学习?”
我拿着竹刀在手里晃了晃,眯眼带笑地看着他:“我今天有约会,要不要一起去?”
润嘴里说着我才不要管幸子你的事情呢你爱跟谁就跟谁去约会吧大人什么的最讨厌了,眼睛却还是不住地朝我身上瞥,我摊开手做无奈状:“真可惜啊,原本我还想把你介绍给十一番的那些前辈们呢。”
十一番!
润的眼睛亮了一下,全然不顾刚才是谁傲娇地摆谱给我脸色看,立马上前来搂着我的脖子撒娇。我把他从我身边拖下来:“话说你最近是越来越重了唉哟我的脖子……好了好了,别瞪我了,快去洗漱重新准备一下,迟到了可就是大大的失礼了哟。”
谢绝了山崎管家准备好了的马车,我拉着润打算单靠走的去参加右五郎前辈的婚礼。
起初润还犯懒,不愿意费力,我牵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跟他说其中待人处事的道理,他迷茫了小半天,眼神渐渐清明起来,不过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开心。
“大人的世界,果然是很麻烦的地方呐。”
“不要担心,润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
“那么幸子你会一直像现在这样么?”
“这我可不敢保证。”
“……喂,骗一下小孩会死啊?”
“╮(╯_)╭,你让我说实话的嘛。”
出了白道门,来到流魂街,润明显比我还要兴奋。
这里虽然不是他生长的地方,但是无论如何也比瀞灵廷要来得亲切。他一路拽着我小跑着向前,害得我好几次走岔了巷子,险些在三区迷了路。
最后还是在路上偶遇了当年跟我一届进入十一番的队员,乖乖拉着润跟在他们后头才找到了酒店的位置。润看到了穿着死霸装拿着斩魄刀的十一番队员,立刻就好像换了个人,腰杆子挺得比谁都直。我看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不过脸上带着的还是幸福的微笑。
旁边的队员看了一眼润,又看了一眼我,语气里带着一丝的不确定。
“那个山崎君,他是你的……?”
“弟弟。”
我觉得他的表情分明是在惊诧“山崎君你居然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呀我们居然都不知道耶!”,润拉了拉我的衣袖,抬头看着他,开始自我介绍:“我是山崎 润,未来要成为十一番队长的男人,请多多指教。”
“咳咳咳。”我被他一板一眼的样子给吓到,这神情分明就是木叶里那个猫胡子小鬼的翻版,倒是十一番的兄弟们非但没有被惊吓到,反而还心有戚戚焉地把他抱起来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让我的下巴再次砸到了脚面子上。
未来要是我结婚了生了小孩,拖家带口地出门大概也是这副模样吧?看了看我们现在的状态,我不厚道地开始联想。润好像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小脸笑得红扑扑的。大家一起走进酒馆,原本还闹哄哄的场子竟然在一瞬间归于平静。
“怎、怎么了?”
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色前辈最先愣过神来:“咳咳咳,山崎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刚才我们还真以为你偷偷摸摸就结了婚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说武田你也忒不厚道了吧,下次想展现父爱让你们家那口子生去,别跑这边来吓人,山崎快进来,位置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对了那一位是……”
“我是山崎润。”润从武田的肩膀上跳了一下,明显被眼前的气氛给感染到了,我在一边凉凉备注:“我弟弟。”一色已经上前开始蹂躏他的小脑袋,笑呵呵地感叹:“果然和当年的山崎一样好欺负啊,不亏是一家人。”
“喂,揭人不揭短啊!”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大家这么熟,哟,山崎你还带贺礼来了,这怎么好意思……唉哟,我只是帮右五郎一块儿收了嘛,山崎你还真是越大越不好玩了。”
“→皿→,要你管。”
这边我还在跟一色有一下没一下地贫着嘴,润已经撒丫子飞奔在了人群里到处打探消息去了。我的眼神倒是一下都没敢离开他的身子,生怕他出了什么差错。他绕着场子跑了一圈,眼睛亮晶晶的神采飞扬,我的嘴角下意识地弯起,还没来得及咧开嘴笑,就见润的步子定在了原地。
“色大叔?”他双手蜷成喇叭状朝着远处的一个拉门半敞的房间大声打着招呼,一个脑袋从里头探了出来,京乐前辈的视线从润一路转到我身上,忽然笑了:“哟,好巧。”
男主大危机
起初只有京乐前辈的脸从旁边的房间里探了出来,等到我微笑着跟他打完招呼,夜一队长浦原队长氏冬鬼督海燕文无……一连串熟悉的面孔都仿佛叠罗汉一般闪着自己的大白牙出现在京乐前辈的身后,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嘴角开始高频抽搐,唯一能做的只有淡定转身,捂脸深沉。
润欢呼着一路奔向了鬼督的怀抱去重温久违的师生爱,虽然换来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暴怒的鬼督的拳头抚慰。氏冬冲我招招手,我绕过人群走到隔间的门前,她勾住我的脖子开始跟我耳语:“嘛,难得大家这么凑巧,要不要到我们这边来坐?”
我看了看包间里的熟悉人,又看了看外头的婚宴:“我说,你们压根就是特地来这边打酱油的吧?”
“嘛嘛,不要在意这些毫无萌点的细枝末节哟,幸子你的关注点应该放在‘人生何处不相逢哟喂我跟大叔真有缘不如我就考虑推了他或者被他推了吧’上面,这样才比较有噱头才能引起少女们的嚎叫哟。”
“→皿→,你想让我在人生的道路上一步一个雷下步直接死就直说,话说废柴爵最近一直在纠结说这文通篇看下来挺热闹但是剧情完全无重点无中心压根就是一闹剧要不然咱就直接弃了放她回归美好的读者生涯大家洗洗睡了吧,你看如何。”
“……”氏冬浮云了一下,“幸子你是被某渣给乱入了吧?混账你的角色完全就不是这种吐槽属性啊混字数的绝招又被那个人渣给拿出来用了你给我去死一死啊。”
我合掌:“氏冬你刚才那句话的人称出现了严重的混乱嘛,于是我可以得出今天你的思维有点僵化于是你说的话我都当做浮云吧不要客气咱俩谁跟谁啊,我先走了我家小鬼就交给你了拜~”
氏冬苍凉抚额扶墙:“人渣爵你把我家可爱的幸子还回来这种伪新八几又伪不到位单纯只是靠肺活量不给标点不分段的说话方式压根就不是吐槽啊你不要诋毁这个深刻而又严肃的艺术好吗!”
……我是觉得这个时候需要一个分割线于是就出现了的分割线……
谢绝了氏冬的邀请,同在场的诸位一一打完招呼,我重新回到了右五郎前辈定下的场子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润原本是想跟着我一起参加婚礼,不过我可不敢保证现在已经少年老成的他跟着这群大老爷们混在一块儿会进化成何其糟糕的润.ver2 改,于是慎之又慎地将他交到了鬼督的手里让他重新接受花园园丁饱含深情的摧残,无视他嗷嗷嗷的呼唤,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右五郎前辈今天的装扮看起来很有精神,不同于平日在番队里一件破了袖子的粗犷死霸装就能够走过春夏秋冬又一春的潦倒形象,黑色的丝绸和服和斑纹褶裙配上手中的白折扇,总算勉强拼凑出了一丁点儿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只不过每次跟人寒暄接受对方祝福时不期然飞上他脸颊的两抹绯红以及嘿嘿嘿的憨笑,又让人能够很轻易地把现在的他跟番队里的那个五席联系在一起。
十一番的婚宴不像大家族的那样严肃又慎重,座位的安排都相当随意。一色前辈坐在我的身边抓着瓜子嗑得不亦乐乎,我不由为酒馆的老板清扫工作捏了一把汗:“话说,右五郎前辈到底是怎么拐到这么漂亮的新娘子的?”
“啊,你是说郁乃吗,她跟右五郎是青梅竹马,右五郎每次的俸禄都是交给她保管呢,要不然这场婚宴估计右五郎都拿不出钱来办呀。”
你们到底有多奢侈多浪费多不知道理财喂,凸。无视一色每次看见右五郎被人调戏得手足无措时露出的奸笑,我捧着茶杯开始努力挖掘右五郎前辈跟郁乃小姐的八卦。
一色来了兴致,唾沫横飞拍得桌子啪啪直响,从当年他跟右五郎前辈到底是如何在流魂街上坑蒙拐骗摸爬滚打开始,到如何碰上了郁乃小姐右五郎前辈是如何大义凛然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再到右五郎是如何春心萌动郁乃小姐是何等端庄大方他们是怎么从真央肄业被打包送进了十一番到最后这两人修成正果百年好合。
我愣了老半天才梳理好一色前辈话里的逻辑,傻傻发问:“话说一色前辈,您跟右五郎才算青梅竹马吧?”
“阿嘞?”一色呛了一下,拖着下巴沉思,“唔……以正常人的逻辑貌似的确大概是这样的咳嗽,不要在意这些嘛,山崎你难道就没有被这个故事所感动?!看起来你的少女心果然很糟糕啊,山崎你的未来堪忧,啧啧啧,作为前辈我该如何是好我感到压力很大哟~”
你滚。“一色前辈请不要自觉带入爸爸桑的角色好么您现在好像也没资格说我吧听说您跟那一位小姐又吹了呢,咦,对了,为什么最后郁乃小姐是跟右五郎前辈修成正果呢,莫非这是在说如今忠犬才是世界的主流一色前辈你的个人魅力不够?啧啧啧,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请一色前辈继续保持不骄不躁谦虚谨慎的作风坚持努力下去吧,~\(≧▽≦)/~。”
“山崎~”一色幽幽地叫着我的名字,我后背一寒:“怎、怎么了。”
“幸灾乐祸可是会自食其果的~”他贱笑着晃了晃自己的食指,眼睛里闪烁着可疑的光芒,我哆哆嗦嗦想要继续跟一色半仙求教应该如何渡过此天劫,人群已经开始欢呼起来。
右五郎前辈同郁乃小姐两人站在人群当中尴尬地四目相对面颊绯红,旁边站着的十一番兔崽子们嗷嗷嗷地嚷嚷着要现场表现双方的恩爱。
我下意识地朝着润所在的方向望去生怕让他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谁知道看见的却是京乐前辈坐在靠门的位置端着酒碟悠闲自得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四目相对,一瞬间油然而生一种微妙的尴尬。
一色拍着我的肩膀提醒:“山崎山崎,不要错过好戏哟!难得看右五郎吃瘪,这龟孙子每次工作都触老子霉头我这次一定要玩他个够本。”
我同京乐前辈点头示意,又把头转了过去,刚好看到右五郎和郁乃小姐反抗不过众人的胡闹抱在一起亲吻的画面,当即闹了个大红脸。
一色玩儿够了,转头过来看着我:“咦,山崎没想到你当真这么纯情喂,怎么,你现在这是在害羞?”
“你滚!”我撇过脸去,重新抱着杯子开始喝茶。
忽然一张看起来眼熟的脸出现在右五郎前辈和郁乃小姐身边,大家都默契地安静下来,那少年神采飞扬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大声开口:“今天我在这里,是想向一位我敬仰了许久的前辈表白!”
“噢噢噢噢噢。”我在心里欢呼,没想到如今还有如此纯情的少年啧啧而且还出现在十一番真是太难得了话说他喜欢的到底是爷们还是姐们咦十一番貌似只有我跟八千流副队长两个姑娘于是他其实是想找人搅基么哇唬真是好有勇气……那少年开口了。
“山崎前辈,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吧。”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
事实证明,一场喜剧要转化成一场悲剧,常常只需要几秒。
我被呛得死去活来险些撒手人寰,人群又重新爆发出热烈的嚎叫。那少年从远处一步步地走过来,表情说不上是兴奋还是羞涩,眼睛亮闪闪的仿佛要晃花了我的眼。
我终于明白刚才一色说的自食其果是什么意思了,敢情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会有这一出还刻意把我蒙在鼓里。
周围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好事的人已经开始叫着要看限制级的戏份,我只觉得自己被天雷劈中好半晌缓不过劲来,那少年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山崎前辈。”
“在、在……”
他张开手把我抱住脑袋作势就要低下来,我浑身僵硬地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忽然一顶草帽从天而降挡在我们之间顺势把他推开。
“小孩子在场我们不要带坏未成年人哟。”小花袍队长一手抱着我家小鬼一手拿着草帽笑眯眯地出现在我身后。润见状,立刻扑到我的怀里恶狠狠地瞪着方才那个吃豆腐未遂的少年。
一色在旁边幸灾乐祸笑得捶桌,我明显听到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了毫无修饰的爽朗(滚)的笑声。虽然现在作为当事人我应该做出诸如愤怒羞涩之类未婚少女该有的反应,不过我现在的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只有一句话。
得救了。
气氛尴尬了几秒,春水前辈笑眯眯地把少年推走:“今天是十一番杂粮五席的婚宴大家不要冷落了主角嘛,我代表瀞灵廷的队长们敬杂粮五席一杯,祝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大家回过神来,纷纷举杯开始灌右五郎前辈的酒,有意或无意的忽视了这边出现的难堪。我掏出纸巾擦了擦身上呛出来的一身的水,京乐前辈已经敬酒归来。
“下次碰到这种情况,只要委婉拒绝就好了。”
“呃……好,谢谢前辈……”
“白痴幸子!”润跳到我的身边狠狠地敲了我脑袋一拳:“你现在应该说多谢前辈刚才出手相助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来报答前辈的恩情至少也要撒娇嗲一句前辈小女子的唇只有前辈才能品尝呢其他凡夫俗子又怎么能够染指呢……哎哟,嗷嗷嗷。”
“山、崎、润!”
“色大叔救命啊……你不是说了只要我帮你说话就保我不死的嘛你现在这是袖手旁观是隔岸观火是丧失了作为一个队长该有的伦理道德是犯错是犯罪啊。”
京乐前辈在旁边抄了手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看着这边,抿了抿嘴角,不置可否。
相亲哎哟喂
右五郎前辈的婚礼过后没几天,护廷十三番的假期也到了头。
润依然留在家里学习,看着他有模有样地跟着山崎爷爷讨论着安家治国平天下一类的话题,我也稍稍放心拿着自己的斩魄刀朝着十一番队的方向走去。
年末休假时,我巡查的那段日子瀞灵廷还算太平,不过听负责其他时段的一些后辈说,有人在半夜目睹了奇怪的游魂事件,一时间闹得流魂街有些人心惶惶。
坐在十一番的队舍里,我托着下巴苦恼地想着刚才右五郎前辈队里的小鬼所说的灵异事件,一色把椅子一抽翻身跨坐对着我,脑袋搁在椅子的靠背上:“喂,山崎你该不会是怕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么。”
“怕你个鬼啊。”自己都已经是游魂了,还怕这些东西就太说不过去了,不过我比较在意的是连魂魄这种东西都拥有了一个独立的世界,那么到底还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呢……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地在意。
“我们别说这个了,山崎,说说看,你对你们队上的宫地感觉怎么样?”
“啊?”我的大脑空白了几秒,看着一色歪歪了嘴角:“那个……宫地、是谁?”
“靠——”一色忽然跳起来一巴掌拍到了椅背上,表情看起来很是得意,“我我我就知道你绝对不记得他是谁!喂喂,外头围观的,快点拿钱来啊哈哈哈。”
“……”我沉默地抬头看着熟悉的场景再次在我面前重现,刚从队舍里退出去的一色他们队里的兔崽子们从草丛里爬出来,嗷嗷嗷地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外掏钱,我右手握着拳头左手把脑门的青筋给重新摁了回去,下一秒,直接朝着一色的下巴进攻,把他PIA飞成了天边的流星。
“山崎前辈万岁!”见状赶忙把钱重新收回去的小鬼们立马见风使舵开始欢呼,我双手环胸站在他们面前把手一摊:“看什么看,愿赌服输,拿钱拿钱。”
身体力行地给十一番的后辈们上了一堂名为“黑吃黑”的社会实践课程,我数着钱,感觉被再次摧残的少女心总算稍稍得到了安慰。一色揉着自己的老腰从队舍外头一路爬了过来,见我正坐在门边朝着他阴笑,他的脑门具现化出了无数道阴线。
“那个山崎……这不是见右五郎结婚生子了我刚出了红包手头紧么。”
“算了算了。”我摆摆手,忽然又想起一色刚才说的那个人:“那个宫地到底是谁?我总觉得有印象却老想不起来啊……”
一色一听我有心情八卦,立刻来了精神:“山崎啊,不是我说你,你对自己的事情也太迟钝鸟……”
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之后,我觉得我自己脑门的青筋开始成比例暴增,一色前辈还浑然不觉地拍着我的肩膀教导我“对后辈要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强硬,不要时不时地就圣母上身,这样很容易对青少年造成误导领着他们走向不归路”……我磨牙阴森森地反问:“看上我就是你所说的不、归、路?”
“是啊是啊。”一色前辈点着脑袋,“要知道山崎你可是我们十一番一宝怎么可以让别人轻易得手呢更别说是刚入队的后辈呀这样让我们这些前辈情何以堪啊,山崎你说对不对。”
“你——滚。”
再次送走了幸灾乐祸的一色前辈,我却不得不加大了叹气的幅度整个人趴在办公桌上哀怨地看着外头的蓝天。
刚才一色前辈说得没错,以我现在的年纪和身份,唯一的出路的确是快点找个人嫁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养老带孩子,只不过,若是十一番里的队员,我实在是无法出手,而那些被山崎家安排好了跟我相亲的贵族们,我却怎么也难产生一丝一毫的好感来。
现在山崎家内部以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山崎爷爷希望我能够嫁一个门当户对有一定实力的家族以此来为润争取更多的助力。
于是,我今天的番队活动完毕,要做的事情就是——继续相亲。
想要获得一个人的好感很难,不过,想要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对你产生厌恶的情绪,有时候很简单。
重操旧业给自己抹了一脸的白粉,胡乱地在脸上拍着腮红和眼影,确定了镜子里那个连我自己都认不出的脸正做着跟我如出一辙的动作,我满意地从洗手间里出来,重新回到包厢正襟危坐,等待着今天相亲对象的到来。
对于我的胡闹行为,山崎爷爷选择了睁一眼闭一眼。山崎管家的解说版本是如果因为小姐您的长相而无视小姐您的内涵的话,这样的人就算小姐嫁过去了也不会幸福。
这样……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山崎爷爷对我的关心和纵容吧。
掏出从现世带来的表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分钟,最为一个贵族,准时到达相亲地点应该是基本的礼仪,我不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忽然旁边的拉门被人从外头打开。
“山崎小姐,京乐先生到了。”
……!
我被那个熟悉的姓氏给吓了一大跳,不可置信地歪头看向逆光站在跪坐在拉门外头的女人身后的那个男人,果然,一身随意的粉色袍子,那顶永远不离身的草帽,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惹得我眼皮一跳。
“哟,山崎。”他弯起来的眼睛看起来无论如何都像是在散发着一种名为“幸灾乐祸”或者“不怀好意”的笑容。我觉得自己的嘴角抽搐的样子跟自己现在的打扮实在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糟糕得让我恨不得直接挖一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下去。
走进屋子的京乐前辈席地而坐,径自给自己倒了杯酒,笑着看着我:“今天山崎的装扮……真的很别出心裁。”
“让您见笑了。”我用袖子遮住自己欲哭无泪的表情,正打算借机去洗手间把脸上的妆给洗洗,至少不要再在这里丢人,忽然拉门再次被人拉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准确无误地窜到了我怀里。
“娘亲!你不要弃我而去啊啊啊啊啊啊。”
名为京乐的男人
润少年死死地抓着我的后背在我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还没揪着他的后领问他那句娘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面的春水队长却意外忍俊不禁地笑开:“小鬼,你要不要先转过来看看这边是谁再对着你家姐姐撒娇?”
“咦?”上一刻还惨兮兮哭得梨花带雨的小鬼立刻扭头盯着京乐前辈的脸,嘴角向下斜拉凑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手脚利落地从我怀里蹦了出来顺势擦了擦眼角:“我还以为是谁呢……嘁,真浪费我的表情。”
喂!少年你根本就不是双重人格鬼畜系的好么!谁能告诉我现在这算怎么回事阿喂!
我僵硬着后背在房间里独自凌乱,润看了看我脸上的装扮,一下没忍住,“噗哈哈哈哈”地开始捧着肚子捶地大笑起来。
“幸、幸子……唉哟,我不行了,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色、色大叔,你你你到底是怎么忍住的……噗,哈哈哈哈哈哈。”
= =+
我试图淡定地面对这一切再露出一个高贵冷艳的笑容,不过面对着山崎润满屋子打滚的举动,我觉得我脑内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的一声断裂了。
礼貌地站起身子对着对面的京乐前辈行了个礼,我一把揪起润的耳朵狞笑着朝着旁边的隔间走去,京乐前辈在身后轻笑了一声,表情看起来倒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教训完了山崎润,又重新洗了把脸,再次回到房间时春水前辈手里的酒碟已经浅下去大半。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的方帕:“鬓角有水,擦擦吧。”
“诶?”我略微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润少年已经上前从他手里把方帕抢了过来踮脚勾着我的脖子帮着我擦干净了方才被我无视的头发。
“现在好了……喂,幸子,这些天你一直瞒着我在跟别的男人相亲?”润把春水前辈的方帕叠好收到自己的口袋里顺势给了对方一个天真的微笑,我看了看京乐前辈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不由觉得有些头疼:“是,是这样没错,不过……”
“没有‘不过’,更加没有‘但是’!”听我承认了这个事实,润少年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我山崎润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绝对不需要我身边的女人为我做出任何牺牲!……色大叔你是这么教我的,没错吧?”
“嗯,小鬼你学得很快嘛。”京乐前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我现在越发不确定到底是山崎润潜移默化了京乐春水还是京乐春水影响了山崎润。
见得到了自己剑道老师的认可,润少年脸上意气风发的表情越发明显:“所以幸子你没必要委屈自己嫁给不喜欢的男人,以后只要是你喜欢,无论多少个男人山崎家都能够养活!”
“咳。”京乐前辈在旁边委婉的地用咳嗽提醒润少年他的世界观也许需要重新纠正一下,不过某人却笑得没心没肺叉腰站在我面前做着最后的总结:“总之,下次山崎爷爷如果再让你来参加这些让你不高兴的活动你就直接拒绝好了,要是他问起原因来你就让他来找我,我是绝对不会让步也不会后退的!”
“好、好。”我安抚似地摸了摸他的头,他别扭地想要躲开,我不满地直接上去赏了个爆栗:“怎么,想要成为男子汉就不认自己的亲姐姐了?”
“什么亲姐姐,刚才不都喊了娘么……”润小声地揉着自己的脑门低声抱怨,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温馨气息再次消失殆尽。
……
虽然刚才闹出的乌龙事件已经解除,不过老实说来,在相亲的过程中遇见熟人,却一点也让人爽朗不起来。
润少年倒不排外,一个人努力埋头吃着面前的点心,京乐前辈则微笑着一口口抿着温好的清酒,看着润少年的吃相,悠然自得。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油然而生一种周末时分一家人外出野餐吹着暖风晒着太阳,情到浓时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微妙错觉。揉了揉有些发花的眼睛,我瞥见京乐前辈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最终还是拍了拍僵硬的脸颊将头低了下来,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不着边际的画面。
三个人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气氛虽然安静,却并不显得尴尬。
时间就这样静悄悄地度过了小半个时辰,正当我打算找个话题至少不要让这个下午虚度,门外忽然又传来方才那个传话的女人软软糯糯的声音:“山崎小姐,京乐先生到了。”
两、两个京乐?
看着对面坐着的京乐前辈,我被这个消息被震在当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倒是京乐前辈淡笑着站起身来,看了看我的方向再将头转向门外,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情绪:“终于来了么。”
“真是很抱歉,路上遇见了些事情耽搁了,让山崎小姐您等了这么久。”
温柔一如京乐前辈的嗓音让我一时间有些茫然,润已经一脸戒备地挡在我的面前。看着那个男人稳重地将拉门重新合上,一步步走到京乐前辈身边,我抬高了头去看他的长相,却发现短发版的京乐队长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和服,略带歉意地给了我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是京乐家的长男京乐凉介,这位是家弟京乐春水,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他微微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并未唐突的伸出手来示意,我收回不合时宜的视线颔首行礼,双方都找好了位置坐下,这一场百转千回的相亲宴总算正式开始。
看着对面两张看起来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脸,我总算勉强弄清楚今天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虽然知道京乐前辈是京乐家的次子,却没想到他的兄长竟然跟他的感觉如此接近……不,也并不是接近,而是更加温和,不像京乐前辈那样漫不经心,而是举止之间都透露着上级贵族才有的温文尔雅和彬彬有礼。
……这么看起来,京乐前辈倒是一点都没有贵族的架子,整天都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完全没办法让人将他同一队之主联系在一起。
由于京乐凉介前辈的加入,方才慵懒闲散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润少年在旁边板着一张脸,像是在偷偷给忽然出现的京乐家长子打分数,京乐前辈则继续端着自己的酒碟默不作声,仿佛一个透明人一般静静坐在自家兄长的身侧。
“山崎小姐一定等了很长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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