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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山河 > 第二章 赌命玉髓(4)

第二章 赌命玉髓(4)

还不等蒙泊走近顾思空的尸身,就见又有一人狂奔而至。

这是一位五六十岁的青衣老者,手中尚提着一柄鬼头长刀,正是“金子招牌”的二镖头金晋虎。蒙泊此刻已有准备,抢前一步欲要救援,但尚不曾近身,只见金晋虎黯然一声长叹,忽然凝步驻足大叫一声,喉间一道细细的血线冲天­射­出,亦如顾思空一般当场毙命。

随后奔来的是金千杨,他开口大叫一声:“国师救我……”可才说了半句,一口鲜血已从嘴里狂涌而出,四肢齐齐断开,仿佛一个断线木偶般跌倒在地上,再也未能睁开双眼。

此次“金字招牌”行镖本是弃子之局,金氏叔侄原本侥幸生还,只因念及在镖局内处处受制于兄长,半生郁郁不得志,所以才决定拼手一搏,终致如此凄惨的下场。

紧随金氏叔侄狂奔而来的三名镖师亦在见到蒙泊国师的刹那间倒地身亡,或因心脏中剑,或是拦腰断裂,最后一人竟断首而亡,头颅与颈腔仅存一层薄薄的皮­肉­相连……

济能大师惊得双目大睁,口中念佛不休。虽然佛法中有恶人沦入地狱身受千百种酷刑之说,但此刻亲眼目睹之下,他仍觉得无法接受。

蒙泊空托着满手鲜血,怔立原地,一声长叹,双手虚按,旋身将六人的鲜血洒开。那淋漓的热血落在丹宗寺前的空地上,形成一个整整齐齐的圆圈,权作法事。蒙泊国师明锐眼神落在六人形状不一的伤口上,一时陷入沉思。

白雪红血,犹如遍地盛开的寒梅。

许久后,济能大师才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蒙泊国师一向镇定的神­色­亦出现一线怒意,口念佛号:“如此快剑,如此狠毒,皆算世间少有。”

济能大师问道:“他们是中了剑么?为何刚才跑来时全无异样。”

蒙泊国师沉声答道:“该是一柄极细极薄的剑,只因剑锋入体太快,大量涌出的鲜血才能暂时凝住伤口,而这六人皆怀着某种拼死求见老衲的决心,这才能强压着一口气狂奔至此地。然而施剑之人无疑剑道已臻大成,使用的剑道恰到好处,就是要令他们一一毙命于老衲的面前。”

济能大师面现讶­色­:“世上竟然有这般神奇的武功?”

“武功尚在其次,最关键的是算准了每个人的耐­性­和残留的生命力。这剑手一定是杀过许多人,才能对人体有如此深刻的了解!”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要对老衲炫耀他的剑法。六人的中剑部位各自不同,逆体剖腹,快剑入喉,穿心断肢,斩腰裂首……”

“要见国师的人到底是谁?”“那是老衲多年不见的朋友,这场惨剧虽并非他亲自下手,但凶手竟知我开关时刻,想必与他有关。”

“这凶手究竟是何人?如此残忍的行径,国师岂能轻易放过他?”

蒙泊沉吟良久,忽然长叹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济能大师惊道:“国师意欲何往?”蒙泊并未回头,脚步看似不急不徐,然而瞬间已至远处。他淡淡的声音隔空传来:“老衲这就回大光明寺去。烦请帮忙通知老衲的朋友,我已不想再见到他。至于那杀人原凶更不值得老衲一见。无论这六人是否作恶多端,如此残忍行事,日后必有果报……”

那声音渐渐远去,再不可闻。

等鹤发童颜来到丹宗寺时,六具尸体已被搬走,只留下那一圈触目惊心的血迹。济能大师立于寺门,鼻观口、口观心,默吟佛经。

童颜好奇地东张西望着,目光最终落在寺外那一圈血迹之上。

鹤发首先开口:“烦请这位大师通报,就说鹤发童颜师徒求见蒙泊国师。”

济能大师对两位白衣人的奇异形貌驶入不见,缓缓合十为礼:“施主来晚一步,蒙泊国师已经走了。”

鹤发一怔:“在下昨夜特地留物传书给国师,他竟不肯抽身一晤么?”

济能大师缓缓道:“国师本已开关,欲见施主,但有六人横死于眼前,他一怒之下便返回了大光明寺。”

童颜抢先发问:“他可看到这六人是如何死的?”

济能大师点点头,怀疑地望着童颜怀中隐露一角的短剑,已猜测到这个白衣少年多半就是杀人元凶,脸上不由挂起了几分怒意。

童颜急道:“既然如此,蒙泊国师必定离开不久,我们这就去追!”

“住口!”鹤发喝住童颜,“你还嫌胡闹得不够么?”

童颜从未见过师父如此震怒,顿时噤声不语。

鹤发又问道:“蒙泊国师可有留言,还请大师不吝告知?”

济能大师本不愿搭理他们,但身为出家之人不打诳语,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将蒙泊国师方才的言行尽皆说出,并无丝毫隐瞒。

当童颜听到蒙泊国师评点自己的剑法时,脸上隐露自得,他偷眼瞧着鹤发脸上凝重的神情,强抑住满腔的兴奋。

鹤发仰天长叹:“十余年前与国师言谈尽欢,想不到如今竟无缘见一面。”

济能大师冷冷道:“徒不教师之过。鹤发施主放任弟子行此残忍手段,不但蒙泊国师不会认你为友,丹宗寺亦恕不接待。这便请回吧。”

鹤发恭谨垂目:“大师说得是,在下自当好好管教劣徒。”

童颜分辩道:“他们自愿与我赌命的,却也怨不得我……”

济能大师叹道:“无论是何缘由,出售如此毒辣,日后必遭天谴。”

童颜大怒,面上杀气隐现,碍于鹤发在旁边,这才不敢发作。

济能大师还要再说,鹤发眼中闪过一道凛然之光:“大师且住。我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有一套相应的处世原则,而我的弟子更轮不到大师来教训。”看来他虽自承理亏,却一意维护童颜。

济能大师不料看似儒雅冲淡的鹤发忽现锋芒,一时说不出话来。

片刻,鹤发又恢复彬彬有礼的神­色­:“既然连蒙泊国师都袖手旁观,大师也不必多事。我们这就告辞,方才言语失礼处,还请大师见谅。”说罢拱手抱拳,缓缓退开。听了鹤发的话,济能大师心中泛起疑惑,想起蒙泊国师刚才亲眼目睹血案后,依旧头也不回地离开丹宗寺,而不是选择追究凶手,仿佛已不再是昔日那个悲悯天下,视拯救苍生为己任的锡金大国师了。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现在的蒙泊已安于做一个普通人,放弃了原本的责任与义务。

三年前的大明京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令得蒙泊国师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何况他闭关三年不出,却突然决意出关,到底是鹤发的传信,还是被宫涤尘劝服……济能大师越想越觉蹊跷,对鹤发童颜的来历亦大生好奇。不过他身无武功,虽对师徒俩心怀不满,却也无能为力,只得闷然回寺。

童颜驻足于那一圈血迹旁,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来。他知蒙泊国师不但佛法­精­深,武学造诣亦是锡金第一人,许久前曾听师父鹤发说起,蒙泊国师所创的“虚空大法”另辟蹊径,能够在实战中纯以强大的­精­神力影响对手的判断,可谓是武林奇学。

他本以为蒙泊国师留下这一圈血迹或者另有用意,奈何苦思良久却瞧不出半点端倪,尽管血迹整齐划一,圆圈浑若天成,但也不过是武学高手信手而为,并无深意。

童颜出身卑微,不通世事,唯以一身霸道的武功自傲,因此一意孤行,与顾思空等人立下赌约,只求能得到蒙泊国师的肯定。但如今看来,蒙泊留言中虽稍有赞许,但更多流露出的却是轻蔑鄙视之意。加上未能如愿见到蒙泊国师,童颜不禁心头烦闷,猛然一挥手,发出劈空掌力,将那一圈血迹拂乱。

他武功虽高,处事却仍是一个我行我素的大孩子,见济能大师对自己言语不善,有心立威,这一掌便施出八成力道,掌风掠过之处,顿时将不远处的一个雪人从中剖为两片。

鹤发知道自己徒儿的­性­格,本只冷眼旁观。待看到那被剖开的雪人后,口中发出一声惊咦,上前细细查看起来。

童颜大奇,想必鹤发是从雪中发现了什么秘密,然而自己却看不出来。

鹤发凝目注视雪人半晌,缓缓颔额,似有所悟,忽然转头问向寺外一位扫地的僧人:“请问大师,这个雪人是何人所堆?”

扫地僧一时未曾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答道:“不知是哪家孩子堆的,昨天早上打扫时还未曾见过。”

鹤发的目光望向山脚下那数座帐篷:“莫非是住在那里的某个孩子?”

扫地僧摇头道:“朝拜的锡金人多不允孩子来寺前玩耍。对了,这雪人大概是琼保次捷堆的吧。”

“琼保次捷?他是什么人?”

“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与蒙泊国师的大弟子同来。”

鹤发怔了一下:“宫涤尘?他在这里么?”

“已来了三日,但昨夜不知何故匆匆离去了。”

鹤发面­色­惊疑不定,亦不再多问,带着童颜离开丹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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