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搬进镇上的孟州客栈,包了东院的几间上房,不许其它的旅客打扰。
他们不得不搬,天鹰的庄院有一半混混逃掉了,主人天鹰也躲起来了,客人那能不
走?
镇民们对这些外地旅客,并不特别留意,都知道天鹰是个吃八方的地方一霸,谁敢
管蒲家的闲事?
至于蒲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死了多少人,谁也懒得费神去打听,事不关己不劳
心,守法守分的镇民从不关心自身祸福以外的事。
但下孟镇毕竟是往来要津,往来大河两岸的旅客重要宿站,每天都有江湖朋友武林
豪客落脚,消息传播得出乎意外的快。从此,下孟镇天鹰遭报的事,江湖朋友尽人皆知,
对这位土霸出卖朋友的事颇感愤慨,天鹰蒲毅从此在江湖除名。
相对地,逍遥公子的声誉直线上升。
江湖三公子的品花、点翠两公子,离开真定后便销声匿迹,身价一落千丈,逐渐被
江湖朋友所淡忘。
江湖三公子本来排名第三的逍遥公子,自然而然地窜升至第一。至于尔后由谁取代
另两公子的地位,似乎还没有人挺身出来逐鹿。
午间,院厅内逍遥公子和六合潜龙师徒午膳,三人都不想在午间小饮两杯,几盘精
致菜肴烙些饼,一面进食一面闲聊。
六合潜龙本来打算午前过河的,但司空碧玉与小孤姑娘似乎一见如故,两人年岁相
差无几,司空碧玉虽大两岁,但比小孤还要俏皮好玩,三两下就混熟了,不想走啦!当
然,她另有理由留下。
她的理由很简单:找机会非惩戒范梅影出口怨气不可。再说,威麟堡决不会甘休,
势必倾全力扳回面子,重树威望,与逍遥公子澈底了断,她决不袖手,因为她与范梅影
有过节,一并结算岂不是名正言顺?六合潜龙对她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揪住她的耳朵
押上船呀!再多说两句,小丫头可能又溜之大吉,让他一个孤老头到处寻找,或者在客
店枯等,实在令这位老怪杰头大。
“你应该早些过河去的。”六合潜龙反而劝逍遥公子走:“河南府毕竟是通都大邑,
威麟堡的人到底不敢胡作妄为,在这里等他来对付你,实在不划算。”
“裴前辈,河南府比真定府如何?”逍遥公子笑笑:“真定地近京畿,地当四省信
道,南北大官道车如流水马成龙,河南府差远了,而威麟堡的人,同样敢兴风作浪,胆
大妄为。而且,前辈也错了。”
“我错了?”
“是的,仇敌像长在身上的恶瘤,会不知不觉地吞噬你身上的精髓,唯一保命的良
方,是把毒瘤割掉,而且必须每一脉每一络清除得干干净净,毒瘤才不会复发为害。我
相信浊世威麟的看法与我相同,我把他看成毒瘤,他也把我看成非割不可的瘤毒,不管
在什么地方,那怕是在紫禁城内,这一割势难避免,紫禁城与蛮荒绝域,都阻止不了双
方操刀一割。所以,我宁可由我主动操刀。”
“可是,双方实力相去悬殊……”
“没有什么好怕的,裴前辈。”逍遥公子神情相当乐观:“威麟堡号称天下第一堡,
浊世威麟的江湖地位高高在上。而我,只是一个出道三四年小有名气的浪子。双方冲突,
我即使败了,没有什么好损失的,失败是理所当然的事。而浊世威麟的处境正好相反,
他不能输,也输不起,一输就会输得精光大吉。老实说,他是输定了,他根本就不该找
上我赌命,这是他一生中所犯的最大错误。他应该明白,世间有多少急于追求名利的年
轻人,急于打倒他这种位高辈尊的高手,以便取代他的地位。所以他应该事前打听清楚,
能不能一下就把我打下十八层地狱,只要有十分之九的成算,也不能贸然从事,十分之
九是不够的,必须有十二成胜算才行。而他连五成的希望都没有,居然冒失地和我赌命,
我真替他难过,他那些谋士爪牙,也未免太蠢太笨了。”
“毕竟太冒险,小兄弟,你还年轻……”
“谁都曾经年轻,但不一定能年老。年轻并不值得夸耀羡慕,能活过花甲或者古稀,
才不枉在人间走一场。所以,这一点他比我强,他已经年近花甲,输了命不要紧,他已
经活够了。而我,输了就只能活这个岁数了。”
“看来,老朽非得出面,淌这一窝子浑水不可了。”六合潜龙慨然说:“至少,我
可以出面要求……”
“千万不要,裴前辈。”逍遥公子诚恳地说:“在真定,晚辈曾奉劝前辈与金笔秀
士脱身事外,这不是你们能沾惹的事,你们避得愈远愈好。这不是意气之争,不是义理
之斗,而是抢劫数十万金珠的罪案,任何人沾上了就一身臭,跳在黄河里也洗不清。你
们侠义英雄白道豪杰,能作左右袒吗?这里面不会有公道,你们能以何种名义主持?谁
下的手?马阎王的人;马阎王是谁?朝庭的钦差;珍宝在谁手中?不知道。前辈,你们
如何主持公道?公道何在?算了吧!”
“你不要说得那么严重好不好?”司空碧玉红艳艳的小嘴一撇:“小题大作,你好
象把每一件事情,看得像天快要坍下来那么严重。武林人不论他是白是黑,多少会保有
一些武朋友的风骨,看不顺恨就得管,公不公道那是另外一回事。我和师父已经Сhā了手,
再把手伸长些,没有什么不得了。我们不管珍宝的事,只管打抱不平,有什么好怕的?”
“呵呵!司空姑娘,你真该把这些歪道理向你爹陈述,看你爹会不会把你的嘴封起
来?”逍遥公子大笑:“你一个小姑娘到处生事撒野不伤大雅,牵涉到强盗杀人劫掠,
那可是家破人亡的灾祸,你敢担当别人可受不了。”
“你有完没有?”司空碧玉摆出挑战的神情。
“还没有完。”逍遥公子似乎不想逗她:“老实说,江湖朋友不论他是那一道的人,
不论他嘴里把自己的理想目标说得多么动听,说穿了,其实只有名利二字,除非他不是
江湖人,最好不要出来闯道。我也不例外,我同样好名,同样争利。威麟堡又没有自己
的金山银山,好几百个男女一天开销有多大?浊世威麟控制了一部份黑道朋友,从几种
赚钱的江湖行业中抽保护费,钱都是十两百两辛苦收集来的,一旦看到二三十万的珍宝,
他全力以赴是人之常情,所以他志在必得,不得不冒险。同样地,我也有人要养活,我
花银子以千以万计,难道我家里有金山银山任我取用?去挖嘛!也得有人动手呀!”
“你……”
“所以,我也对那两批珍宝眼红。”
“这……”
“威麟堡在山西道上劫孙中官的珍宝,人都杀死了,却说珍宝不知被何人劫走了。
在真定从二君一王手中,黑吃黑吞掉了阎知县的珍宝,却说珍宝不知下落。最后,居然
指称我这不在场的人劫走了。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把这两笔珍宝,从他肚子里吐出来,
那怕把他的肚子打烂也毫不迟疑。就算他从此溜回威麟堡,我也会追到他家中闹他个天
翻地覆,他必须把吞下的金珠宝玩一件件吐出来,不然,哼!”
他最后那一声哼,令老怪杰也听得心生寒意。
“这是不折不扣的名利之争,值得用毕生的精力来争取。”他再加以解释:“我逍
遥公子即使不是天生霸才,有钱有势之后,自然有人拥戴我出来称雄道霸。”
“小孤第一个拥戴公子爷称霸江湖。”在旁伺候的小孤郑重地说:“鞠躬尽瘁,死
而后己。”
“小伙子,你……你是走火入魔了。”六合潜龙摇头苦笑。
“所以,我请求前辈撒手不管这场是非。”逍遥公子笑笑:“我不希望把侠义道朋
友拖进浑水里来大家摸鱼,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毕竟不是生意经,因为我的羽毛未丰,等
羽翼已成,再掀起江湖大风暴,以免过早遭忌,力量不够无法承担,受挫折与失败到底
不是愉快写意的事。”
六合潜龙又感到心中凉凉地,悚然而惊。
每一个闯道的人,都满怀着雄心壮志,都希望能雄霸天下号令江湖,梦想与欲望驱
策他们勇往迈进,置生死于度外全力以赴。掀起江湖大风暴,就是这些野心勃勃的人,
梦寐以求的好机会,成王败寇的思想根深蒂固,实在可怕。
一点不错,逍遥公子就是这种人。天从人愿,威麟堡无意中替他制造这次大好机会。
“小老弟。”六合潜龙硬着头皮说:“你这种念头实在可怕。目下江湖道义沦丧,
天下汹汹大乱已显,你再推波助澜掀起大风暴……”
“老前辈,时势造英雄。”逍遥公子不客气地说:“前辈已不复当年,是隐世含贻
弄孙的时候了。”
“小老弟……”
“今后前辈如果Сhā手,非常抱歉,那将是十分遗憾的事,所以前辈务必在祸发机爆
之前,与司空姑娘过河,忘了河北岸的事。”
“我看,事情已成定局了。”
“是的,裴前辈,已成定局了,吉凶祸福,让上苍去主宰安排吧。”
甘锋的进来,打断了双方的话题。
“公子爷,这是威麟堡派人送来的拜帖。”甘锋亮了亮手中的大红拜帖:“公子爷
如果不想看,属下这就退给下帖人。”
“要回音?”
“是的,公子爷。”
“我看。”
甘锋应喏一声,上前双手呈上。
并非正式的拜帖,仅在具名上书一个拜字而已,武朋友对一般礼数不太重视,不像
文人般一板一眼挑剔。帖上加书,多件事一次了结。
字写得笔走虫蛇,好在还像个字样,看得懂。
“未牌正,礼贤馆右一览亭恭候大驾把晤。曹天奇拜。”
八表天曹曹天奇,范堡主的拜弟。由曹天奇具名,表示这位曾经做过捕快,后来被
革职改行做独行盗的名宿,包揽了双方的是非,也代表第三者试行仲裁。
“告诉来人。”逍遥公子将帖递回:“本公子准时往晤。”
礼贤馆在旧州治的后园。是本镇的名胜区,与平嵩阁相去不远,虽然同样令人整理
有如废墟,但依然是游客揽胜的地方。也就是说,会晤地点在公众场合,当然不至于施
计谋设埋伏打打杀杀。
“阴谋。”司空碧玉大加反对:“简简单单一句话,什么事故都可能发生。比方说,
他们派一千个人埋伏,你怎么不假思索就答应前往会晤的?”
“我如果不去,他们就会对外大造谣言了。”逍遥公子心情居然显得轻松:“谢谢
他们替我制造又一次好机会,浊世威麟这步棋下得笨拙恶劣之至,呵呵!真妙。”
“我也去,看看他们在弄什么玄虚。”司空碧玉跳起来说。
“你不能去。”逍遥公子坚决地说:“我已经表明得一清二楚,不要任何人卷入我
的恩怨是非。”
“我不管,你也不要管我。”司空碧玉向他做鬼脸,让他的火冒不起来。
六合潜龙在一旁窃笑,似乎认为自己的重担,交到别人肩上,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谋而后动;逍遥公子不敢大意,事前作好防诸意外的必要准备。
一览亭是一座两层的八角亭,站在上层,可以眺望滚滚黄流的大河,对面青山隐隐,
城镇像积木般星罗棋布,视野真可称一览无遗。
亭下有石桌石凳,四周有石长凳与靠栏,宽有两丈左右,算是大型的望亭。
未牌正,主人已在亭中相候,共有四个人:八表天曹曹天奇、得力杀手鬼判宫放、
范梅影、威麟堡龙卫首领青龙北宫怀生。
逍遥公子身边,只带了两位侍女:小孤、司空碧玉。
年轻的大男人,与刁钻慧黠的野丫头斗法,是很难占得上风的。何况司空碧玉会走
内线,博得小孤的好感,两女几乎结了同盟组成联合阵线,逍遥公子无可奈何,只好任
由她俩胡闹。
现在,他有了两个侍女,侍女佩了剑,另分别捧了一把刀一支剑,她们成了替主人
捧刀剑的侍女。
双方毫无火气地客套一番,分宾主就座。两侍女没有座位,她俩分立在主人身后。
范梅影目灼灼地打量两位侍女,心中颇感失望。她自以为貌美如花,娇艳出尘,才
貌都足以压倒江湖三朵花。
三朵花她不曾见过,到底有没有她美无从比较。但逍遥公子这两位侍女,显然并不
比她差。
小孤最近喜欢穿成熟汝郎的美丽衣裙,不再穿色彩沉闷的侍女青衣,今天她穿了嫩
绿底鹅黄小花衫裙,除了梳的是侍女专用双丫髻之外,毫无侍女的气息。
司空碧玉穿的衫裙是小孤的,淡翠色底绣了小丛兰。她比小孤大两岁,身材成熟隆
胸细腰,比小孤更出色,更具魅力,成熟少女的风韵,比艳冶型的范梅影更多了三分青
春活泼气息。
美丽少女的面貌各有千秋,反正春兰秋菊各有意境,三人一比较,很难分出高下来。
总之,三个人同性相斥,两方面都把对方看不顺眼,首先在眼神中,就可以分辨出强烈
的敌意来。
客套毕,谈上正题,气氛立变,友好的面具撕下了,男人们争强斗胜的劣根性立即
暴露无遗。
“乔公子,在下是抱着和平的诚意,而来与你与平心静气商谈的。”八表天曹先前
的虚伪笑容消失了:“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咱们实在没有为了区区小利害,而闹到血
流成河的结局,对不对?”
“对,对极了。”逍遥公子的脸上,有嘲弄的意味,语气也不够正派:“天下没有
解决不了的困难,小利害是不难解决的。问题是,口说的诚意是不够的,以行动来表示
诚意,至少比说得天花乱坠来得切实些。在下洗耳恭听,贵堡用什么积极的行动来表示
贵方的诚意。”
“好,有关两笔珍宝的事……”
“贵堡打算分给在下一半。”逍遥公子自以为是地接口:“这很不好,论身份地位
与实力,贵堡的确此在下强,所以在下受之有愧,江湖同道也会批评在下贪得无餍。这
样好了,三七分账,你七我三,你瞧,我这人很谦虚很公道吧?给我十万廿万银子好了,
我不会去贵堡点数的。”
他说得轻松很大方,可把八表天曹四个人激怒得几乎要跳起来。
“你说什么?敝堡给你十万廿万银子?”八表天曹几乎在怒吼了。
“是呀!贵堡劫走这两笔珍宝,孙中官那批,应该值四至五十万两银子。阎知县那
批,如果找得到识宝的买主,以赃物暗盘价格算,最少也值个廿万或卅万。八三廿四,
给我廿万两吃亏的是我,你还叫什么?”
“混蛋!你劫走的珍宝,怎么反而说是敝堡劫走的?岂有此埋!”八表天曹拍桌而
起:“你……你想反咬栽赃?你……”
“且慢冒火。”逍遥公子冷冷地说:“你们在宁晋明火执仗杀入客栈,杀掉二君一
王的一半以上高手爪牙,劫走了珍宝,难道不是真的?”
“胡说……”
“在下放走了阴魔和天香玉女,就是留活口。阁下,你给我放明白些,我逍遥公子
不是省油灯,不分给我三成,我给你威麟堡没完没了,天下同道不是瞎子聋子,他们知
道我逍遥公子应该分那么多。假使按你们的卑劣行径计算,我分七成也不为过。”
“你……你你……”八表天曹快气昏了。
“乔公子,你是不是太过份了?”范梅影柳眉一轩,替八表天曹解围:“我们只想
息事宁人,珍宝确是你弄走的,我们只要求五成,你可别得寸进尺……”
“可恶!这简直是天大的侮辱。”逍遥公子开始咆哮:“这算什么玩意?空口说白
话硬栽赃,你们是什么号令江湖的狗屁天下第一堡?简直就是一文不值的无赖下九流混
混。去,去叫你们的堡主来给我公道,不然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龙卫首领青龙北宫怀生忍无可忍,愤怒地伸出右爪。
“你敢撒野?”逍遥公子沉叱,威风凛凛:“卸不了你的狗爪子,我逍遥公子算栽
了,你再伸长一寸试试?不知自爱,哼!”
卅步外礼贤馆的树丛下,传来一阵怪笑声。
“南无阿弥陀佛!”念佛号声字字震耳欲聋。
踱出三个年届花甲的大和尚,一个比一个壮硕,各点了一根禅杖,并肩缓步踏草而
来。
说是和尚,似乎并不正确,配称和尚的人,最低限度该正式受过戒。
可是,这三个和尚头上没有戒疤,留了胡子表示六根未净。正确的说,他们只是穿
了僧袍,破了架裟的人而已,不能算是和尚,但念的佛号却正确无误。
青龙北宫怀生的爪,就是不敢再伸出一寸。
“转世三祖!”司空碧玉脱口叫,眼中有惊容。
逍遥公子听说过这三位离经叛道的妖僧,但神色丝毫不变,似乎他根本不知三妖僧
的来历。
毫无疑问,浊世威麟的朋友赶来了。
五年前,三妖僧曾经在威麟堡住过一段时日,由于威麟堡与五台是近邻,浊世威麟
也是出身五台密宗门下,三妖僧少不了到文殊道场观光一番,却大闹五台,把第一大寺
显通寺搞得鸡飞狗走,而浊世威麟居然编排显通寺僧人的不是。
三妖僧往亭口一站,并肩而立支杖不住狞笑。
“施主们动了嗔念,我佛慈悲,何不让贫僧替诸位施主疏解?”中间那位皮肤褐暗,
勾鼻龇牙的僧人说:“不看僧而看佛面,贫僧愿成此功德。”
“大和尚,你配吗?”逍遥公子狂放地问:“你们够份量吗?”
三僧勃然变色,太无礼了。
“施主年纪轻轻,可能没听说过贫僧这号人物。”
“不错。”
“施主要知道?”
“不错,不然怎知道诸位够不够份量?”
“刚才那位女施主曾经说出了。”
“在下却不知道。”
“转世三祖。”
“什么祖?”
“贫僧般若达摩。”
“贫僧菩提达摩。”右首的僧人接口。
“贫僧慧可达摩。”左首的僧人语音特别阴森。
达摩,也写成达磨,是梵文的音译,意思是道法。原来的梵音称多罗。
佛门第廿七祖叫般若多罗,再传菩提多罗。
菩提多罗,也就是东来传教,不得意才跑到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的达摩,从此多罗
改称达摩了。
从此,菩提达摩成了中国禅宗第一祖,所以信徒们称他为达摩祖师,算是与印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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