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没有我感觉的那么长--我上次经过这儿的时候因为脑袋挨了一下,判断不准。走廊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些岗哨见了瓦吉姆,都像老熟人一样点点头。走廊七拐八绕,经过最后一个岗哨后,我们拐进一个窄窄的通道。跟着瓦吉姆,我一边掂量着事先策划的那个逃跑方案,发现它根本就行不通:就算我逃出了囚室,但恐怕连第1个警卫那一关都过不去。
光照微弱的通道明显向地下延伸而去。耳边可以听到一种时隐时现的、低沉的嗡嗡声,这声音震得台阶微微发颤,大概附近有个大机器在运转,也许是高伏特的发电机。我嗅出空气中似乎有一种臭氧的味道。过了一会儿,头顶上轰隆隆响了起来,像一长串机械的运转声。这要不是地铁的话,别的我就更猜不出来了。也许是地铁吧。地铁里总是有紧急通道的,这迷宫兴许跟那通道有什么关联,相互串通?
我真想狠狠朝这个瓦吉姆的后脑上来上一拳,这样就谁也不欠谁的了。我先把他击倒,然后顺着通道快跑,这样也许能在来车的空档跑出去。但这也不是万全之策--我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没人告诉我怎么离开这儿。
说实话,我也实在下不去这个手。瓦吉姆一直走在头里,连头也没回过一次,这好像有意在说:动手吧,胆小了吗?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宽阔的走廊。它右侧的墙上铺设了一根根电缆,而左侧则一会儿是铁栅栏,一会儿又是拱门洞。一辆电瓶车大开着头灯,轰隆隆超过了我们,车上装着一堆贴着外国标签的纸箱子,摞得高高的。这是难道一个地下仓库?用来组装走私和加工音像和办公用品吗?我说不好,但是至少不是毒品,谢天谢地……
迎面又来了一辆电瓶车,上面有个大箱子,里面全是金属刨屑。不是什么仓库,要么,是个加工车间?
哪儿有这么大的车间,分明是个地下工厂!
“往这儿来!”瓦吉姆·瓦吉莫维奇指了指一扇门。
门闩杆哗啦一响,沉重的铁门慢慢拉开。铁门后面又是一道门,跟第1道一模一样。红灯亮了一下,随着身后的哗啦啦响声,又灭了。明白了,这儿原来是一个门斗,一个屏蔽隔间,这玩意儿我早有领教……
进了第2道门,里面就是一个大厅。这儿的确是一个操作车间,但干的不是那种简单的机械装配,而是一种什么无线电产品的测试车间。各种年龄的男男女女,一共大约三十来个,全都穿着我身上这种工作套装,默默低头干活儿,谁也没注意我们的到来。
我很快朝四周打量了一圈,立刻做出了我自己的判断:这里不是流水作业的产品车间--没有传送带。是小批生产车间,要不,就是制造某种特别的东西,就很可能是种实验生产。
“那儿,”瓦吉姆·瓦吉莫维奇给我指了一个地方:“那儿有个台子闲着。”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边走边问。
“科学,”他冷冷地扔出来一句,“为人类造福。”
“那跟宇宙什么的有关吧?”我搓了搓前额的头皮,想到宇宙本源论,做了个狡猾的鬼脸。
“猜对了。请你就此打住吧。”
猜对了?我猜对什么了?
“那,你都会干什么?”把我带到工作岗位,他冷淡地问。
我耸了耸肩膀。
“那就看你们要我干什么了。”
“开始要调校条带混频器。这是台子。指标要求你能弄清楚吧?”
“这点儿小事儿!”
“那就干吧。”他说完走了。
该我动手的时候了。我看了看台面,拿起摆在上面的混频器,左瞧右看地摆弄了一阵儿,发现里面塞满了一个个火柴盒大小的单独组件。我检查过板面布局,先确定了底板的材料,然后看了看指标参数要求。我惊奇地发现,这玩意儿的肉眼频率值的误差还不到百分之五。这活儿干得够地道。
就是专门的仪器调校工,也得有家伙事儿才行。工具倒是有几样,但手钻又老又旧。我花了10分钟做了一把新的,又花了5分钟拿手术刀切割铟金属片,把它们切成一个个小方块,然后粘在底板上作塑型,这样一来就整个改变了构件的参数。我一边干着活儿,一边让几件必要的仪器预热。我把它们调到工作状态。台子很旧,连电脑操控装置也没有。不过,我这也不是在调校巡航导弹,这些装置仪器都不算复杂,再说,眼下也不容我挑三拣四。
“干完了。”我对走过来的瓦吉姆说。
“从架子上再拿一个,接着干。”
第2个组件我干得更快,三下五除二,很快干完了。
“现在呢,还要我干什么?”
“拿第3个。不,先把所有仪器关了再开。”
第3个忙活了好一阵儿。但也没花太长时间。
“还来一个吗?”
“够了。我们走吧。”
“去什么地方?”
“拉出去枪毙。”他说,抬头瞟了我一眼,冷笑了一声:“吓唬你的。别再提这些愚蠢的问题。”
我们去的地方不过是车间尽头的一个小储藏室,一个车间领班呆的那种小棚子。一张桌子占去了小屋的一半,上面堆着一摞子图纸,一个身穿白色工装的人伏在桌子上,两手抱着脑袋,手指Сhā在油乎乎的头发里。瓦吉姆·瓦吉莫维奇咳嗽了一声:
“包里斯,出去一分钟,我们在这儿说会儿话。”
那人一点头,马上起身走了。看来,这个瓦吉姆在这儿还算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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