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斯瓦特，”娜嘉加强了语气，说，“他这是害羞，他以前就常这样。”

这儿只有她了解我。

“那也最好测一下。”斯捷列仁对她说完，掉头朝我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吧？”

小匣子里出现了另外一小叠光盘。他把光盘在我的膝盖上摊开成一个扇形。

“莫非是别尔什的心理主板不成？”我撇嘴问了一句。

“正是！全世界就这一套。瓦列拉，把炉子点上。”

病秧子原来还有大名，叫瓦列拉。他点头应允，随手按开了手边的一个袖珍电炉子。指示灯亮出了红光，炉子慢慢热了起来。

“让它燃烧，让它腐烂，”我说，吸了一下变得跟胶皮一样不听使唤的鼻子。

“没什么大不了，一个别尔什少校不复存在而已。你能站起来吧？不能？瓦列拉，把炉子拉过来点儿！好了，大门已开，菩萨进来。准备好了吧？把它们扔进去。”

我浑身像一摊棉花一样东摇西晃，动作有点儿失控。我把十张光盘一张接一张，全部扔进了炉子。完事儿后，又慢腾腾地耸了耸肩膀。

“好啦，各位都了解什么逻辑推理学吧？如果我是别尔什，真人就在眼前，要这个复制品­干­吗用，对吧？”

斯捷列仁挤了挤眼睛，没说话。

“他说得对，这不算什么测试。”阿斯库尔德Сhā嘴说，“太浅了点儿……”

“这里的‘他’指谁？”我问他。

“指你。”

“那，你说我又是谁？”

阿斯库尔德叹了口气，用手揉着鼻头。

“嗯，斯、斯瓦特。”

“就是，就是，”我说。“我早就猜到你们想­干­吗了，要调动我的热情，没猜错吧？用我当清除机，好跟踪效果。看我是兴奋还是发狂歇斯底里？要是我表现这样或者那样的话，我就是斯瓦特。要是石头一样坚强，那就铁定是别尔什。对吧？我才不在乎呢！我不是杀人犯，我是为生存而战的斗士，知道吗？”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斯捷列仁面带郁闷，嘟囔了一句。

“那么说，比这还糟？谁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恰好找到了个合适人选？”

“好啦，斯瓦特。”

“啊哈，还是斯瓦特吧！”

“要是别人，早该对抢救行动一通儿感谢了。”阿斯库尔德说得不错。

斯捷列仁不做声地走开了。

几秒钟以后我才终于想明白：他说得对。他们全都对--正是这些人把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他们也不图回报，用不着我感激。我从来遇事不敏，但现在，我又一次感到眼睛里刺痛穿心。我确信自己还会不止一次给自己解释：这些人的行为是出于理­性­和对公司的利益的维护，但现在，这一切已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们让我重生！还是娜嘉明察秋毫：我的确为此感到羞愧难当。

“对不起，”我朝阿斯库尔德伸出手说：“您得原谅我。谢谢你们，我的朋友。”

我跟阿斯库尔德握手、再把手伸给斯捷列仁握，然后是娜嘉……

“我还有个礼物送你，回报你的无礼。”她贴近我的耳朵，接着就是一巴掌。

我是活该。这一掌打得我脑袋嗡嗡作响，还差点儿没把我从椅子里掀出去。娜嘉当然也没习惯月球上的引力，一下子飞了起来。她惊叫起来，费了好大劲儿才稳住脚跟。

“我又招惹谁了？”我用手捂住红起来的腮帮子，“都怪他，那个坏蛋，我又没有在他旁边，我也得替他受过不成？”

“对不起，是我弄错了，”娜嘉又显得温情脉脉了，“你跟那家伙太像了。”

“那就多谢了。”

她迈着小猫一样轻巧的脚步，脸上带着谜一样的神情，再次凑到我的耳边。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存贴近我，她的嘴­唇­慢慢靠接近我的……真遗憾，原来一切并不是那么回事--娜嘉的头又稍稍偏开，只是用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我的脖子。

在耳鼓轰鸣之中，掺进了娜嘉那温柔的私语：

“欢迎归来，斯瓦特，我们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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