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嘉,娜嘉!醒醒,别再睡了。”我推醒了娜嘉。
“怎么回事?”
“我想到了一件事,得跟你说。你不觉得,斯科夫待我们有点儿奇怪吗?”
“我看他见了我们挺高兴的。”娜嘉不解地说。
“比我们早来的那些客人,应该也受到了热情招待吧。但是,我们都是不速之客,他不需要的客人。娜嘉,你好好想想,一个人困在这么一个远离地球的外星,一下子离开了他的家人和朋友,更要命的是,离开了他喜欢的工作环境,一呆就是一年半。虽然我们来晚了,但总算是人类的代表吧,就算我们没法把他带走,他见了我们总得高兴点儿吧?要是我,早就兴奋得发疯了。”
“那是你。他可没那么外向。”
“你真的了解他吗?”
“算不上太了解。我们只在地面和‘格里分’上见过几面。在我印象里,他人算是沉稳持重型的。”
“我看,他见了我们并不高兴。你不觉得他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吗?”
“你指什么?”娜嘉噗哧一笑,连忙用手捂住嘴巴,“你指的是他跟那些古猿之间的关系?”
“这还不够奇怪吗?他整天变着法儿折磨那些畜生,驱遣它们干这干那,这也许是种掩饰。实际上,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斯瓦特,要我看,你倒是有点儿像个偏执狂了。”娜嘉摇摇头说,“他有什么可隐瞒的?干吗要隐瞒呢?”
“我说不来。不过,我是想什么说什么。”
“有工作干,你就没这些怪念头了。想想怎么把那辆坦克拖出来吧。沿着车辙子找找,看它从哪儿来的,这才是该干的正事儿。”
“这我早想过了。现在是旱季,根本没法把它拉出来,等下雨了,泥塘里的干土泡湿了,我们再试试。”
“等下雨了,坦克还会陷在别的地方,再说,车辙子也没了。”
“也许运气好我们迷不了路。”
只能跟娜嘉分享自己的想法了,这儿除了她,还能跟谁呢?在她看来,这儿的麻烦成堆,到处看不顺眼,但她惟独对那个别斯科夫的古怪行为有一丝怀疑。
斯捷列仁跟阿斯库尔德也没觉着什么不对。
我开始琢磨怎么对付“十字军”。不错,我们倒是可以把它拖出来--别斯科夫有“人手”,也有这个号召力。沿着坦克车辙向回找,倒没有什么困难,步行还能忍受,白天的热度也不至于把人烤干烧焦。但是我们找得到它的来处吗?再说,别斯科夫已经声明,他已经沿途一路寻找过,但什么也没找到--但车辙是突然出现的,就像用降落伞空投下来的一样。草原平平坦坦,没有什么猫洞,没有什么天门,但这辆坦克偏就凭空出现了!要是有个猫洞的话,那还得是个大个儿的,或者,真得有扇天门才行,把这些远古的动物,进化中的古猿和二战时期的坦克一阵旋风卷进了希望星球……
这真得把人逼疯了才算。
这天门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一个大大的猫洞吗?猫洞也许可以随时间而变化,衍生出新的形式和特性?也许,公司手里的那个不过是个幼崽儿,一个不成熟的畸形儿?希望星球上到底有多少猫洞呢?
或许,这儿一个也没有。但是,不管它们在哪儿,在希望上还是别的世界,这种猫洞会时不时光顾这里,朝它开启自己巨大的通道。它们是依自己的意志还是别有指使,实在是个难以解释的大问题。更麻烦的是,它们不像我们用的那个猫洞,只穿越于空间之中。它们还穿透了时间。否则,就很难解释这里为什么有古猿和旱地鳄鱼了。
别斯科夫数出了整整6个“超时空地带”第一是东非,大概是两百万年前。古猿跟大部分的有蹄类动物显然是从那儿来的。第二个还是非洲,只是时代稍近,包括了鬣狗、兀鹰。狮子跟剑齿虎科动物都来自这个时空。三是上新世的南美洲--旱地鳄鱼,还有别斯科夫离老远见过一次的巨型犰狳。第四时空来自一个不明星球,从那里引进了蛇形的龙卷风,偶尔刮起这种龙卷风,希望星球上就会出现一种与地球风暴截然不同的风景。第五个还是非洲,但已经是北非,时间确定在1942年左右。最后的第六个时空是我们这四个人,来自月边站的詹纳环形山。
阿斯库尔德发觉,这总结让别斯科夫这个俄国佬有些沮丧:没有一个时空跟欧亚大陆有关。娜嘉想到那些灰黑的乌鸦。那些飞禽看上去司空见惯,该不会跟我们的欧亚大陆有关吧?但是,包括阿斯库尔德在内,谁也说不清俄罗斯的乌鸦是不是原自非洲和南美。
显然,希望星球更喜欢跟我们地球老家打交道。现在,这辆坦克就躺在这儿,这个机会不能不加以利用。我们已经不打算再寻找那个假设的天门了,不管它朝向上新世,还是其他什么时空。我们干完这个,又去干那个,越干问题越多。现在,我们该回家了,应该返回最初降临的低地,等待瓦列拉对准我们的星球,开启猫洞。该等多久,我们就等多久。没有这个坦克,我们的等待就会变得危机四伏。至少我们可以夜里躺进驾驶楼里睡觉吧?那是当然!如此一来,不管外面它什么旱地鳄鱼还是蛇怪什么的,就算把牙床磨碎,它们也甭想沾到我们的边儿了。
等吧,这是我们的惟一出路了。只希望我们无线电地标的电池耗尽之前,瓦列拉打开猫洞,对着这辆地球上的坦克目瞪口呆吧……
我还是对别斯科夫心存疑虑。我好像感觉到他经常在夜间悄悄溜出窝棚。是憋不住而起夜?还是另有因由?看来我得更警觉点儿。
又是一天过去了,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古猿们忙着自己的事,我们也各又分工,不得轻闲。晌午,我跟别斯科夫去河里钓了不少鱼回来,大的留给我们吃,小的就扔给那些古猿。没有盐,吃什么都没味道。我站在古猿群的边上看,期望看到它们为食物争打的场面。但它们没有争抢,而是相当安静地平分了食物。我看着它们,感到了一丝怜悯:在地球的时间表上,这些物种实际上最终还是让更为进化的动物们消灭、绝种了。
娜嘉拿出针线,缝补着储存随身物件的皮囊。斯捷列仁跟阿斯库尔德在四处寻找干草树枝,准备点火做饭。天边出现了一团云雾,但雨水却没有接踵而至,只打了几声雷。空气一时变得闷热异常。
我第一个躺下,尽快睡去,任他们怎么打呼噜我也听不见了。沉睡间,我隐约察觉到别斯科夫没有翻来覆去抓挠自己,但也没睡着,因为他还轻声叫了几次“斯瓦特”。我迷迷糊糊地答应着,没有睁开眼睛。
窝棚里头平静无事。但是,在我们头顶的天空上,一片巨大的云团聚集起来,这片真正的积雨云就要打破地面上的平静,一场豪雨随即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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