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断言,我早就知道这个球应该可以不只一次地准确开启,不是一次,而是三次。整整三次。
第二天,我把自己的整个想法付诸实施--把手头的所有电子元件全都拆散,慢慢把它们理出头绪,再重新组装成一个简易的部件。我把坦克装甲当操作板,这块不大的地方平整,没有任何缝隙,鼓捣这些电子元件还挺适合。至于焊枪,我就用那把小刀在火上烧红,一样能使,焊锡呢,我用的是树枝上刮下来的松树油子。
我跟斯捷列仁申请了助手,他赋予我的权力是:在场的活人尽管支配,只要别影响找柴火、取水烧饭就行。接着就开始干了起来。斯捷列仁给自己分配了给养供应的活儿,身上带了一杆枪和背囊去了山后头,去了整整一天,干粮吃完,子弹也打光了。他碰上了一头发狂的犀牛,差点儿崴了脚,结果空手而回,但是,经了这一吓,他的结巴症不药而愈。我早怀疑犀牛这东西是有益的畜生,看来我还真没猜错。除了蚊子和少数人类,天下的祸害其实也没多少。
“行吗,啊?”娜嘉用颤抖的声音第50次问,一边用树枝给我驱赶蚊虫。
“哎哟,”我的手指头突然给火烫了一下,“手头没钳子可太碍事儿了。”我真后悔自己跑到这个倒霉地方来,还不如在月边站呆着好呢。
“疼吗?”娜嘉同情地问,“等一下,我这就给你抹点儿碘酒。”
“自己会好的,”我摆了摆手说,“把那个电路板递给我……没事儿的,这点儿小水泡一会儿就消了!你就看着吧,咱们的家伙快成了。”
“用那些快没电了的电池吗?”在一旁看着篝火的阿斯库尔德忍不住Сhā话说。
跟没见识的人说话就是难。我叹了口气说:
“用电池,或者用坦克上的蓄电池。我们给它充电,保证控制系统的能量就行,以便激活那个盒子。至于它到底从哪儿来的工作用能,我就管不着了。它总得从什么地方吸取这个能量吧。或许它靠吞吃个把超新星的残骸什么的……”
“比如太阳。”
“太阳也罢,反正星星多得是,有它看得上的。或者,它也许还会看上什么生物智能,把我某个专门负责跟活体生物打交道的同事,把他脑子里的东西吸附过去……反正他留着脑子也没什么用……”
阿斯库尔德琢磨过味儿来,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我实在太忙,没有继续答理他。我仔细焊接着手里的部件,察觉娜嘉轻轻靠了上来。
“谢谢了,斯瓦特。”
她低声说了一句,那是怕阿斯库尔德听见。
“没什么。”我说。
“你真是聪明,我爱你。你早猜出来了吧。”
“嗯?什么意思?”
“还是你给大家展示球体通道那天,我就想让你想办法造个操控器,这话我就是没说出口。我以为你会不好意思,可你自己倒……”
看吧,女人就是这样难以沟通,她要是当时说话,我们不就不用耽搁这一个多礼拜的时间了?
我也爱她,这我必须承认。她在场,我就浑身麻酥酥得不自在,但即使如此,也还能把活儿干得干净利落。
工作进展得很慢,比预计的要慢上一倍,比我想的更慢了不止五、六倍,比他们几个的要求更慢了十几倍。我怕把事情搞砸,更不敢只求速度,过一会儿就停下来歇歇。太阳下山前,还什么都没有弄出来。
至于别斯科夫,我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我不把这球体控制器鼓捣成功,他也是干着急,没办法。我对他也跟对朋友一样,前嫌尽弃,就算我想拧掉他们的脑袋。他在一旁帮些小忙,给我递来拿去,还一直看着熏蚊子的篝火,用个罐头盒子加热松树油。虽说他倒是尽心尽力,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要是娜嘉,甚至是阿斯库尔德在我边上忙活,也比他让我舒服多了。
到了第五天我才把整个部件组装完毕,准备试验它一次。我把它用根电线,从药箱里找出一块创可贴把它的连到那个球体上的3个点,再用两把游标尺子做成了个调节器,一个用来选择地点,另一个用来选择时间。
“你们可走远点儿啊,”我警告的口气说。
他们宁可藏到坦克后面,也不愿失去看热闹的机会。这也对,要是盒子爆炸了,至多在低地留下一个不大的坑,而我们能丢失什么呢?我们会化作一团模糊不清的光子罢了。这些光子从此飘忽于宇宙之间,像一团幽灵。
我鼓捣了一个小时,也没有让这个操控盒发动起来,我只得放下盒子,休息片刻。
坦克后面几个好奇的脑袋在那儿晃来晃去,不多不少正好四个。我朝他们嘘了一声,几个脑袋立刻又缩了回去。
他们现在还是信任我的,但我显然出了错。就跟明明可以再费点儿力气就猜到门在哪儿了,可还是一头撞上了南墙。也许这么硬碰硬也能把墙撞开,但我没有这个时间。
想找条捷径吧?当然,我想都想疯了。但是,也许,捷径并不总是最快的。
“斯瓦特,怎么样?”
是斯捷列仁,他又探出头来,监督自己的部下至少别干出什么傻事来。有人给兜底,这就是领导在场的好处。
“藏好了,别打岔!”
我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也警告他们几个别跳出来给我捣乱,只管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尚处于进化过程中的野兽就行了,最主要的是先别给我吱声。我把手掌放在那个温热的操控器上,用指尖抚摸着它,温柔,再温柔点儿……我高兴地呼出了一口气,当那个球体有了反应的时候,我马上就感觉到了。它的感觉不错,我的感觉也很好。我似乎可以听到它满意的哼哼着,像一家猫酣睡时发出的鼻息。好啊,让你搔一搔你身上什么地方?哪儿能跟你的控制中枢连接上?这儿,还是这儿?
你会听我的指挥吗?凡事不能强迫,这我清楚。但是,我还是想把你唤醒,让你为我干点儿事,你说,我能成吗?
我明白了,这事儿能成。我到底怎么知道的,无可奉告,而且,我也解释不清。我不需要什么解释,清楚的解释可能对公司大有好处,但对我,没用……
“娜嘉!”我轻轻叫了一声,“行行好,拿几块新的橡皮膏来,撕成3小块。”
我把四不象身上延伸出来的3根导线换了个位置,现在,我得再试一次了。
我又接连换了3次位置。起初我弄清,控制信号太弱了,接着,相位问题又让我折腾了好一阵儿,发现游标尺实在太笨拙,又从那堆垃圾里掏弄了几个元件出来,把整个布局做了改变。这些事情又让我干了整整五天,这段时间,他们几个人早就等得不耐烦,几乎丧失了所有信心。我的脾气也变得更糟,对着几个助手呼喝骂街,就剩娜嘉没让我惹过了。整个试验过程中总是有人站在我身后,怀着极大的希望往天门里头看,让我好不心烦。好在也有我独自一个儿的时候,让我潜心钻到我的试验品里。
到了第四天,我的试验已经有了起色:我每开启两次天门,就有一次朝向了地球!至少,里面的景致让你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怀疑那不是地球。第六天我就宣布有了万全之策,找到了可靠的通路,那条路不会通向什么刚果沼泽,也不会引向格陵兰的冰带,而是笔直地通向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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